《听说我全家都是炮灰【七零】》 第1章 第1章 朝穗死了,才五岁,小小的身体浸泡在水缸里。 在临死之前,朝穗想到曾经发生的一切。 她出生在很幸福的家里,家里住在大杂院,爸妈双职工,叔叔也是厂里的工人,奶奶也会私底下给她钱,家里人都疼她,叔叔也会疼她,会偷偷买红虾酥糖还有麦芽糖给她,妈妈知道后每次都会生气,说叔叔太浪费花钱,万一以后娶媳妇没多少钱怎么样的。 可叔叔总是不在意地说,“我给侄女买东西,有什么问题。” 大院里的小孩都很羡慕她,说她有个好叔叔,好爸妈,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叔叔只是英雄救美,却得罪了人,还被流氓罪的名义蹲篱笆二十年。 爸爸妈妈焦急到处找关系,最后花了好多钱,小叔子也没有救出来。 大院里的小孩开始避着她走,隔壁大院里的小孩还会有人扔石头在她身上,说她叔叔是坏蛋。 还不让其他小孩跟自己玩。 可叔叔不是坏蛋,他只是救了一个人。 朝穗不明白,还跑过去问妈妈,妈妈总是强撑着泪水摸她的头,爸爸则是坐在椅子上,沉默寡言,最后将她抱在怀里,告诉朝穗。 “你叔叔是个好人,不是坏蛋,他们不跟你玩,你就不要跟他们玩。” 朝穗懵懂地点头。 可是爸爸却因为小叔叔的事情,开始生病,原本强壮,一回家总喜欢抱她扛在肩头的爸爸,最后瘦得脱相,躺在病床上,总是抚摸她的头,“我的穗丫还小,爸爸不能陪你长大了。” 那年冬天,爸爸死了。 后来奶奶知道这件事情后,身体再也撑不住,过了几个月就去世了,死的时候,念着叔叔和爸爸的名字,还将家里所有的钱全给妈妈。 奶奶不苟言笑,不喜欢妈妈,因为妈妈是乡下人,而且爸爸为了娶妈妈还跟奶奶吵架。 自朝穗出生起,她就没有见过奶奶对妈妈客气的模样。 可奶奶却在死的时候,第一次温和地喊她妈妈进去,将家里钱全部给妈妈,甚至还让妈妈带着她改嫁。 “高兰,我这辈子也活到头了,我的老头子早死,孩子也没了,我要去见老头子了,你要带着穗丫,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你也不用守着我们朝家,遇到对你好的,你记得改嫁,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穗丫。” 妈妈跪在床边哭得很惨,年幼的朝穗被妈妈抱在怀里,举行了葬礼,朝穗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她。 后来家里也只剩下她们娘俩身上,妈妈开始长了白头发,脸上憔悴不堪,整个人脊背都弯了好多。 在这时候,舅妈妈上门来,说是帮忙。 可实际上是吃想吃绝户,因为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没有男孩。 这些话都是舅妈妈告诉她的,当时舅妈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地将她塞进水缸里,尖锐的指甲在用力途中,刺穿她的肌肤,鲜血很快渗出来,舅妈瞧见后,得意地笑着,“真活该。” “不过,你那个贱蹄子妈妈,居然猜到你在我这里。” “不过我好歹是她弟媳,我花她的钱怎么了?她家里又没有男人,留那么多钱在身上,还不如给我们用。” “况且姐姐手里有这么多钱,给弟弟怎么了?就是一个自私鬼,呸——活该死老公,活该自己的小叔子蹲篱笆。” “还有你爸爸去世,厂里发的体恤金还藏着不让我知道。再加上你爸爸死了,那个工作让你舅舅顶替,怎么了?你妈妈就是一个白眼狼,居然将工作卖掉,甚至还防着我,呵,再防我,你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舅妈妈越想越生气,将朝穗小小的身体塞进水缸,而缸里还有一大半的水,冷得朝穗直发抖。 “冷……冷……” “冷就对了,谁叫你妈妈是个白眼狼,要怪就怪你妈妈。”舅妈妈越说越气,在这期间不停地掐她,发泄自己的怒火。 朝穗冷得受不了,哭着喊着,“疼疼……” 可舅妈气红了眼,哪里管她说什么,朝穗感觉身体好冷,又疼,她好想爸妈还有叔叔,可最后她只能蜷缩成一团,最后死在了水缸里。 可是朝穗没想到,妈妈会很快赶过来,而妈妈看着浑身没有气息的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痛哭流涕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的穗丫,穗丫,你怎么被人害死,妈妈要怎么办?” 朝穗想要伸出自己的小手,想帮妈妈擦拭眼泪。 “妈妈不哭,穗丫没死。” 可是朝穗发现自己不能帮她擦拭泪水,只能穿透她的身体,然后眼睁睁看到妈妈哭得好惨,朝穗急得不行,跺着脚,眼泪汪汪地蹲在她身边说。 “妈妈,我在这里,穗丫没有走。”她努力用脸颊蹭蹭妈妈,像以前对着妈妈撒娇一样,可是妈妈没有感觉到。 妈妈哭得很伤心,朝穗心里越来越急,亲眼看到那个害死自己的舅妈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 妈妈很愤怒,抱着自己,严厉质问她,“你居然伤害我的女儿,她也好歹是你侄女。” “谁叫你防着我,好歹我也是你弟媳,怎么你有钱都不知道帮衬一下弟弟,白眼狼一个。”舅妈不屑地说。 妈妈气得青筋暴起,愤怒让她的眼睛充血,妈妈蒙地起身,眼神注意到厨房里有一把菜刀,她愤怒地冲到舅妈面前,用菜刀捅了舅妈,舅妈满脸不可置信。 妈妈满手鲜血,痛哭流涕。 “底下太冷了,妈妈去陪穗丫。” 最后妈妈放了一把大火,抱着死去的朝穗身体,又哭又笑。 朝穗大哭起来,亲眼看着大火烧掉了自己的妈妈还有坏舅妈,心里感觉就像是之前不小心从树上摔下去,浑身疼,可是这疼又是从骨头和心脏处滋生出来的,疼得她蜷缩起来,但她却叫也叫不出声来。 因为她死了。 后来朝穗发现自己成了小鬼,穿着死前的碎花小裙,头发乱糟糟,浑身滴着水,跟在一群枉死鬼身后,因为是枉死的,阎王爷不收她,朝穗只能游荡在地府,期间她遇到了一群好心鬼。 她们跟朝穗一样,都是枉死的鬼,一直没有去投胎。 由于朝穗死的时候才五岁,身体也被定格,心智也一直没长大,还是小鬼。 那些枉死的鬼,怕她被其他鬼欺负,都会照顾她。 只是朝穗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睡着了,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不在地府。 她努力眨巴眨巴眼睛,浓烈卷翘的睫毛颤动,试图举起小胳膊,发现自己变小了一点,这让朝穗觉得奇怪,她开始好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屋内白墙,墙面上挂着写着“1970”年的年画娃娃挂历,墙角摆着一个红檀木柜,还有一张书桌。书桌摆放在窗户边上,上面放着搪瓷缸,底下塞了保温壶还有陶瓷盆,再往上就是木头做的房梁,房梁上还挂着腊肉。 就在朝穗打量周围,门口,“嘎吱”一声,还有一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句女人声音,“穗丫,你醒了。” 朝穗立马转过头,眼泪跟珍珠一样,刷刷地掉下来,委屈地想要张开手。 “妈妈。” 第2章 第2章 高兰手里端着刚热好的馍馍,还有一碗热乎乎冒着热气的高粱粥,走了进来,一进来,她就听到自己闺女委屈巴巴的喊着自己,像是好久没有见到她一样。 高兰立马将手里的粥和馍馍放在一旁,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是又发高烧了吗?”高兰摸着感受掌心的温度凉凉的,好像没发烧,心想这孩子烧了这么久,终于降下来了,当她这样想着,就注意到躺在床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朝穗。 “穗丫,怎么一直盯着我。”高兰怕她是这几天饿坏了,就将馍馍撕成小条喂给她,“你病了这么多天,只喝粥,现在肚子肯定很饿。” 朝穗乖乖地吃馍馍,黝黑的大眼睛一直看着高兰,小声地问她,“妈妈,这是梦吗?” “这当然不是梦。” 高兰以为女儿是不是没有病好,想要抬脚,走出去想找人来看看。 结果朝穗一下子抱紧她的腰,死活不肯放手,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害怕,“妈妈你别走。” “妈妈不走,穗丫,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高兰注意到朝穗的额头上有汗水,以为她是做噩梦了,当即将朝穗抱在怀里,用手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用手帕细心地给她擦拭泪水,细心哄她。 “穗丫不怕,妈在这里。” 朝穗被妈妈抱在怀里,她感觉到久违的温暖,不安地抱紧高兰的脖子,看着妈妈年轻漂亮的脸蛋,也没有白头发,朝穗很委屈。 “妈妈,穗丫很乖的,不会被人偷走,会乖乖跟在妈妈身边,也会保护妈妈。”朝穗说着,抬起头,举起自己的小胳膊,表示自己会保护好她。 高兰轻笑了起来,以为朝穗是做噩梦了,哄着她说,“妈妈的穗丫真乖,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妈妈。” “当然,我还会保护爸爸还是叔叔,还有奶奶。”朝穗白瓷软乎乎的小脸蛋,充满了认真,这让高兰忍不住捏了一把,只不过因为朝穗这段时间生病,脸上的肉少了很多。 高兰心想,明天得去供销社里用肉票买点肉给穗丫补补。 她家的穗丫随了她和她爸的好相貌,长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从小就生的粉雕玉琢,讨人喜欢,每次她抱穗丫出去,大院里其他人都会凑过来看穗丫,还会哄穗丫开心。 当高兰这样想着时,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和哭闹声。 “诶呦!我的命怎么那么苦,我对不起春花你那早死的妈妈。” “金大娘,你有事好好说,别动不动哭起来。” “我有什么好说的,朝立那混小子搞大我闺女的肚子,你让我怎么活啊!” 高兰原本还不理会外面的声音,结果一听跟小叔子有关系,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想要立马冲出去,问金大娘什么意思,可是想着怀里的朝穗,她还是先小心翼翼地将朝穗抱回被子里。 然后刚刚还细声细语的高兰,转眼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出去,“穗丫,你在房间待着,妈出去一下。”说完,她就唰地走了出去。 朝穗眼睁睁看着高兰离开,还顺便关门。 她眨了眨眼,不清楚这一切是不是梦,可是朝穗觉得这一切太真实,而外面的吵架声音越来越激烈,这让朝穗很好奇。 她掀起盖在自己身上的碎花被子,因为个子很小,朝穗慢慢地从床上爬下去,爬下去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朝穗扶住旁边的书桌,定住了身形后,没有摔倒,等她成功站稳后,朝穗这才迈着小短腿,赶紧走到门口。 等她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她看到大院里站着好多人。 她也顺势趴在门口看了起来。 她们这个大院是四合院,三进院子,算是这个胡同比较大的院子,而她家是在东边的厢房住着,有三个房间,一间是爷爷奶奶住着,不过爷爷很早去世了,只有奶奶一个人住,而另一间是她和爸爸妈妈住的地方,另一间是小叔叔住的地方。 现在站在院子里的大人们,都是居住在这个大院里的人。 站在大院里的赵大娘是住在后院的,一直瞧不起乡下出身的高兰,在朝穗的记忆里,赵大娘总是偷偷摸摸在背地里讲妈妈的坏话,好几次被妈妈逮住。 她现在也不嫌事情闹大,赵大娘张嘴就说,“朝立这个孩子我们从小看到大,性格确实有点不稳重,做出这种事情,也正常。” “事情还没有定论,赵大娘你就急着给朝立认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高兰你这在说什么胡话?” 高兰冷笑一声,被围在中间的金大娘却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春花他爹走的早,家里只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下乡知青不在我身边,现在待在身边的闺女有了孩子,对方还不负责,我死了后,要怎么去见她爹。” 众人一见金大娘哭得那么惨,有一个动了恻隐之心,拉着高兰的袖子,小声地说,“高兰,你要不要等朝立回来问问。” “我也觉得,毕竟朝立这小子,从小就顽皮,小时候还打碎我家的碗,万一真的对女同志下手……” “够了,那时候朝立是不小心的,再说我们家不是赔了你钱吗?”高兰气势汹汹,指着为金大娘说话的女人,女人被她指着心虚了一下,立马躲在人群后面,而高兰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们,双手叉腰,泼辣的口吻,让人不敢多说什么。 “朝立人都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着急给他定罪,你们什么意思?” “诶呦喂!高兰我知道你是维护朝立那孩子,但你也不能凶我们。” “就是。” “你给我放屁,朝立是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还有金大娘,朝立要是碰了你家的闺女,我高兰名字倒过来写,还有金大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不就是趁我家朝立不在家,故意跑到我门前撒泼打滚,想要让朝立认下这件事情,你闺女大肚子,不知道是干的,就想让朝立喜当爹,你做梦。” 高兰说完就要抄起扫帚,将她赶出去,周围的人一看都纷纷拦住她,而金大娘眼里闪现一丝精光,嘴里还不忘说。 “我家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怎么能诬陷我家闺女。” “呸!你说什么鬼话,就你家闺女的名声,你还想赖到我家。” “高兰你不能欺负我儿子不在家,就欺负我一个老太婆。” …… 朝穗看着外面的闹剧,这才想起来这一幕是发生在她三岁的那年,她因为贪玩,在外面冒着风寒发高烧好几天,等她醒过来后,就听到外面在吵架,是因为院子里的金大娘有个闺女,从小在乡下养着,上个月回大院,结果没想到金大娘突然上门说朝立毁了她闺女的清白。 要求朝立负责。 朝立虽然平常不着调,从小不务正业,就连每天去厂里上班都吊儿郎当,但是按照朝立的脾气,他怎么会跟金大娘的闺女有关系。 可是后面金大娘一直来闹,妈妈气得好几天在家里骂人,“她家闺女自己怀孕,找不到人负责,就非要赖上我们家,呸。”然后高兰就让朝立这段时间晚点回家,不要被缠上。 谁也没想到,这期间,朝立英雄救美,被抓了,而金大娘一听也不闹了,带着闺女躲得远远的。 朝穗一想到这里,小手握紧,眼神紧张地望着外面的人,她不清楚这一切是不是梦,但她记得照顾她的鬼姐姐们说过,之前做人的时候,做梦可以掐自己,疼就是不做梦。 所以她立马掐了自己的胳膊,一瞬间疼痛席卷她的感知,朝穗却没有觉得很疼,小手握紧,眼里茫然,很快她清醒了过来。 因为她感觉疼。 原来不是做梦,她是回来了吗? 可一想到他们在讨论小叔叔,她脑海里想到自己曾经跟着爸爸妈妈去看叔叔。 曾经意气风发的小叔叔,耷拉着脑袋,手上和脚上有枷锁,被人压着来看她们,整个人憔悴不堪,却在看到她们后,挤出笑容。 甚至还对朝穗说。 “穗丫,叔叔以后不能给你买糖吃了。” 朝穗一想到这里,害怕地想要推开门,结果一下子就拉开了,然后朝穗发现自己一个用力,木门被自己捏变形了。 朝穗:门居然会变形? 还是自己的力气太大了,朝穗小脸困惑。 而姗姗来迟的朝立,也正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发生大院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金大娘余光已经注意到他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扑上去哭着说,“你这个混小子,你要赔我女儿的名声。” 第3章 第3章 回来的朝立骑着自行车,收获了一路上的羡慕。 毕竟在这个年代哪家人有自行车,都会让人脊背不自觉挺起来。 朝立骑着凤凰牌的自行车,一路别提多拉风,到了门口他将自行车提起来,准备抬进大院里面,结果没想到有个大娘突然扑上来,口口声声地说什么要他赔名声。 等到朝立回过神,就发现是金大娘正在拉扯着他的袖子,嘴里还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要娶我闺女。” 朝立迷惑不已,这是什么意思? 可金大娘却盯着他手里的自行车,不自觉多看了好几眼。 这家底真丰厚,还有自行车,要是让春花嫁进来,这些都是春花的,到时候让春花将自行车留给她哥哥,多好,反正女人自古要帮衬家里。 金大娘的小算盘打得满满的,一想到家里正在家里哭哭啼啼的闺女,心里就觉得没用,这一切还是得靠她来。 朝立小心警惕地看着她:“金大娘你什么意思?” 一旁围观的赵大娘见状,不怀好意地凑过去说:“朝立,恭喜你了。” 朝立还没有说话,高兰一把推开赵大娘,眼神不屑地“呸——”了一声,神色严肃地说:“这事情还没有影,别扯到朝立这孩子身上。” 高兰说完狠狠瞪了一眼赵大娘,赵大娘本来就不喜欢高兰,一个乡下女人嫁到城里来,这么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是病秧子,只是吹了一下冷风,就发高烧好几天不出来。 所以打心眼里,赵大娘就不喜欢高兰。 高兰何尝不知道赵大娘心里在想什么,刚想怒斥她,可朝立察觉到不对劲,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朝立你还不知道吗?金大娘说她的闺女怀了你的孩子。”说这话的是李大爷家的小媳妇,李大爷家住在朝穗家对面,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嫁人,大儿子在钢铁厂上班,小儿子也在国营厂上班,不过是临时工。 李家这个小媳妇跟高兰一样都是乡下女人,不过性格比较温顺,没有主见。 本来她在大院里洗衣服,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见高兰跟自己都是大院里,唯一嫁到城里的乡下人,想要帮高兰一把。 结果她刚说完这句话,她家的婆婆推开窗户,朝她那个方向,叉着腰,阴阳怪气地说,“家里的活干完了吗?净说些没用的话,天赐还等着你这个当娘的喂饭。” 李家小媳妇也就是郑红,一听自己的儿子饿了,赶紧跑回去,而她婆婆长得尖酸刻薄,见到她回来,冷哼一声。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撇撇嘴说,“她家儿子都四岁了,怎么还需要喂。” “看名字没看出来,她家多重视这个大胖孙子。” 她们小声嘀咕。 朝立听到郑红这句话,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满脸不可思议地说:“我怎么跟金大娘闺女有关系。” 就她闺女长得那么壮,虎背熊腰,天天见到人还要故意掐着嗓子喊人,之前朝立被她这一喊吓到过,所以记忆犹新。 金大娘一听眼珠子乱转,“你这小子别撇清关系,我闺女清白被你毁了,你要怎么处理。” “什么清白,金大娘,我跟你闺女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朝立笃定的语气让高兰在一旁顺势地说,“金大娘,你也知道我小叔子虽然性格不算稳重,但你也别想将你闺女怀孕的事情扯到朝立身上。” “金大娘,我跟你闺女总共没见几次面,你凭什么认为我跟你闺女有关系。”朝立脸色难看地看着金大娘,身体刚动一下,结果对面的金大娘坐在地上哭起来。 “你这个没心肝的,做了还不肯承认。” “你跟我闺女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我闺女的枕头下,还有你送他的书籍。”金大娘哭哭啼啼,拍着大腿,又开始念起死去的丈夫。 高兰受不了转过头问朝立,“怎么回事?” “是她闺女在门口,一直缠着我不放,说想读书,问我能不能借她一本书。”朝立解释着。 “况且一本书能当什么证据。” 周围有几个人也纷纷开口,“对啊!一本书,能当什么?” 眼见周围人都态度一变,金大娘冷哼一声,破罐子破摔地说,“有书当然不够,还有上次我闺女不小心在外面的郊区摔进河里,是你救的我闺女,事后你还给我闺女送了一包红糖。” 这年头,红糖可是稀罕物。 朝立皱眉地说:“我是救了你闺女,当时也有其他人一起帮忙。至于红糖,我没有送。”因为那天他跟认识的新同事一起路过护城河,没想到会撞见金大娘的闺女掉进河里,瞧见了总不可能视而不见,但因为她身形太大,要好几个人才救了她上来。 金大娘闻言,冷哼一声,“你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不过我也不会拿我闺女的清白作假,况且,我闺女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门,咱们大院除了你一个年轻没娶老婆的男人,还能有谁。” 金大娘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高兰也不是好惹的,语调拔高地说,“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的片面之词,况且大院里也不止朝立一个年轻男人。” 一直看热闹的顾大娘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我儿子可看不上她。” 因为大院里年轻的男人没结婚的,除了朝立就是她家的小儿子。 顾大娘的男人是大院里管事的,跟大院里的吴大娘一起管辖这片胡同。顾大娘家住在正院,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们早就嫁人,而大儿子在钢铁厂当工人,二级工人,一个月都有四十多块钱。 至于小儿子,是厂里的广播员,铁饭碗,而且长得一表人才,多少姑娘都想嫁给她儿子。 顾大娘每次出门就能收获街坊邻里的羡慕,心里得意了很久。 结果今天一听今天的事情要扯到自己儿子身上,她心里当然一百个不乐意。 “就她闺女那个长相,我儿子不可能看得上。” 顾大娘瞧不起地“呸”一下。 高兰冷哼一声,眼里的讥讽的目光落在金大娘身上,“就连顾大娘都认为你闺女长得不行,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朝立这孩子会瞧得上,朝立虽然性格不稳重,但他现在也是有铁饭碗的人,可不是有些人能沾上来的。” 金大娘被高兰一通嘲讽气得脸通红起来,这个女人得意什么,不过是走好运,从乡下嫁到城里,居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还看不上她家闺女。 她闺女虽然长得不行,但好歹也是一个城里人,也比高兰这乡下女人贱蹄子强多了。 金大娘一想到这里,整个人挺起背,眼神高傲起来,刚好大院的门口有一道娇怯的声音,“妈。” 说这话的是金大娘的女儿,正站在大院门口,扎着两条辫子,身形高大,仅仅一站,院子里的大男人都估计没她高。 高兰皱眉,她没想到金大娘的闺女会过来。 金大娘一看到自己家闺女过来,眼神亮了一下,迅速地爬起来,来到严燕身边,底气十足地说,“闺女你过来,告诉他们,你的肚子是不被朝立搞大的。” 严燕的肚子没有显怀,只是稍微凸起一点点,但也并不是很突出。 随着金大娘的话,高兰将视线落在严燕的肚皮上,随即便看到长得五大三粗的严燕,突然用羞涩的语气,低着头,不好意思起来。 “你放心,娘在这里,会给你撑腰,告诉她们,你的肚子是不是他搞大的。”金大娘语气坚定,眼神死死盯着朝立,像是严燕只要承认,就要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朝立觉得自己清清白白,很无辜,但看严燕这个姿态,他立马支起背,严肃地问:“严燕,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谁料严燕这个时候仰起头,眼里带着泪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这下子朝立头大起来,无法置信地说,“严燕你什么意思?” “立哥,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关系,你放心,这孩子生下来,我会自己养着。”严燕温温柔柔地说着,一边抚摸自己的小肚子,金大娘顺势扬起脖子,高声说,“你一个女人怎么养孩子?” “可是我……”严燕悲痛欲绝地看着自己的妈,再看向朝立,这眼神,好像他们真的有一腿。 朝立没想到严燕是真的想污蔑自己,一瞬间,他怒极反笑,“严燕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还有你别喊我叫立哥。” 说实话,严燕这种娇弱的姿态摆出来,说不定有男人吃这一口,但关键是严燕长得太磕碜,身形又高,人也长得很黝黑,所以做起这个表情,看起来就很吓人。 “立哥,你……”严燕看起来被他的气势吓到,低着头,声音含着哭腔说。 “我是一个女人,怎么会用自己的清白作假。”严燕说着,眼泪唰的一下子掉下来,哭得也越来越汹涌,这下子原本还在怀疑的众人,望向朝立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 毕竟这个年代,要是女儿家清白毁了,那就难嫁人。 况且金大娘家里其实挺有钱的,毕竟金大娘的男人死的时候有厂里补贴的一大笔体恤金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补贴,当时大院里的人还支援了她,所以金大娘的女儿哪怕长得磕碜,但也有人追,毕竟她家底殷实。 而且大院里的人不太相信,金大娘会毁自己女儿的名声。 可倏然,空气里传来一道童声。 “严姐姐,你是要当我婶婶吗?” 高兰脸色一变,转过头就看到自家闺女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穗丫,你怎么跑出来了。”高兰想要将闺女抱进去,不想让女儿撞见这种事情。 严燕一眼就认出朝穗,她是高兰的女儿,之前在大院碰到几次,不过这个小孩一点都不讨喜,每次她想要询问关于朝立的事情。 穗丫这小丫头,每次都不肯告诉她。 死丫头。 等她成为她的婶婶,看她不治治这丫头。 严燕想得很好,但她表面还是很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穗丫,你叔叔不想认我,还不想认他的孩子。” 朝穗白瓷般的小脸蛋懵懂地点头,随即看向脸色一直难看的朝立说,“叔叔,原来我有小侄子了。” 朝立张了张嘴,想要对着朝穗解释,可没想到朝穗好奇地问严燕,“可是我叔叔之前不喜欢严姐姐,为什么叔叔会跟严姐姐在一起。” “当然是你叔叔后面又看上了我家闺女。”金大娘心里骂朝穗这个小丫头怎么会掺和进来,她一个小孩能懂什么,但她底气十足扬起头,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而严燕也顺势娇羞地低着头。 朝立有些急躁,想要澄清自己,刚想要走上前,质问严燕什么意思,结果朝穗拉着他的衣角,他低着头看着自己侄女眨了眨眼看他,乖巧的小脸蛋,似乎要说什么。 很快朝穗伸出小短手,小脸蛋仰起头看他,想要抱抱。 朝立无奈地半蹲下,在澄清和侄女之间,他选择了侄女,只见他将朝穗抱起来,而朝穗抱着朝立的脖子转过头看严燕说。 “这样子吗?可是我叔叔的肩膀有一大块黑痣,叔叔跟我说没有姐姐会喜欢这颗黑痣。” 严燕一听,当即着急,又坚定地说,“无论立哥有什么,我都喜欢。” 金大娘察觉不对劲,刚要拉着闺女让她不要说话,可朝穗稚嫩的声音响彻在大院里。 “可我叔叔,身上没有黑痣。” 第4章 第4章 周围一片寂静。 大院里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严燕脸色僵硬,她没想到朝穗会这样子一说。 “是我忘记了。”严燕声音很尴尬,揪住自己的衣角,眼神飘忽起来。 可朝穗又接着说:“其实叔叔没有黑痣。” “你——”严燕很快明白是朝穗这丫头是故意的,她顿时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结果没想到被朝立瞧见,原本他对严燕污蔑自己本身不喜,现在又看到她居然瞪自己的侄女,眼神更加厌恶地看她,顺便将朝穗抱得更紧了,然后呵斥严燕:“够了。” 高兰趁这个机会站出来说:“大伙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吧?” 金大娘急了,挡在严燕米面前说,“我闺女只是记忆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还是故意的。”高兰叉着腰,冷哼一声,“既然金大娘不承认,那我找吴大娘过来处理。” 金大娘看得出来高兰是来真的,她本来就心虚,万一被查出来,金大娘只觉得脑袋一黑,心里止不住地咒骂朝穗这个丫头就会坏她的好事。 金大娘做贼心虚,可还是强撑着底气,信誓旦旦地说:“请就请,但我们家是闺女本来就吃亏。” “万一请了,我闺女名声坏了怎么办?” 现在要知道名声了。 高兰并不打算搭理她,朝朝立使了一个眼神,很快朝立明白,抱着朝穗去找吴大娘。 很快,吴大娘被叫了过来,顺便还有刘大爷。 刘大爷正是顾大娘的男人。 高兰奇怪地看着朝立,朝立无辜地看着她,因为朝穗让朝立请过来的。 小小的朝穗很聪明,拍着胸脯说,“事情闹得很大,她们就不会好收场。” 朝立没想到自家侄女这么聪明,忍不住刮了一下朝穗的鼻梁,结果刚刚人小鬼大一脸聪明的朝穗,皱着眉,委屈巴巴嘟囔着,“疼。” 这下子朝立忍不住笑出来,原本因为严燕这件事情导致心情阴霾的他,心情也雨过天晴。 他家小侄女真聪明。 朝立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心里一暖,随即他朗声地说:“我这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特意请来吴大娘和刘大爷,过来一起跟我做个认证。” 朝立说完后,朝着金大娘的方向说:“过来的路上我已经告诉了吴大娘和刘大爷,发生了什么,金大娘,你要有什么补充的吗?” 金大娘没想到胡同里两个管事的人都被朝立叫了过来,原本她还想撒泼打滚,反正老公早死,儿子还在当兵,现在只有一个闺女在身边,肯定会放过她,结果没想到找来两位,吴大娘还好,只需要撒泼,可刘大爷性格出了名的正直。 吴大娘被叫过来后,因为路上朝立已经告诉过她所有事情,现在看着金大娘的目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冷声地说:“金大娘,你说你闺女怀孕,怀的孩子是朝立的。” 事到临头,金大娘硬着头皮承认,“是。” “既然是朝立的,那我想问下,她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吴大娘不苟言笑,气势很足,让金大娘差点心虚兜不住。 吴大娘见她没有说话,也不急,望向严燕,“你妈不清楚,你本人应该很清楚。” 严燕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紧张地握紧手,最后磕磕绊绊地说,“上个月十五号。” 吴大娘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朝立,朝立心领神会地说:“我上个月十五号,在厂里加班,有记录。” “我记错了,是二十号。” “二十号我也在加班。” “我……”严燕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吴大娘很快明白过来,刚要点头说什么。 金大娘却见情况不对劲,眼珠子一转,突然她又坐在地上,拍着自己大腿,哭哭啼啼地说:“我闺女好惨,她爹去世得早,现在又被人欺负,不肯承认。”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大爷说话了,“金大娘,孰是孰非我们大家伙都很清楚,你闺女的清白很重要,但是朝立的清白不重要吗?” 金大娘脸色一僵,但是哭的动静越来越大,这动静大得都能将胡同里其他院子里的人,吸引过来看热闹。 高兰眼见她是故意想要将事情闹大,脸色沉下来说:“金大娘,你哭这么大声,一点都不在乎闺女的名声吗?不过能带着闺女赖我家,也看得出来你也不在乎你闺女。” 金大娘被怼得差点哭不出来,眼泪尴尬地挂在眼角。 高兰转过头,义正凛然地对吴大娘说:“吴大娘你看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万一以后有人学着金大娘一样,学着赖上我们大院里的人,那就不太好。” 顾大娘很敏感,一听怕以后自己的儿子也会被缠上,赶紧表态,“对啊!万一她以后赖上我们就不好了。” 特别是她家刘泽林。 她家的泽林一表人才,前程似锦,将来娶的可是领导的女儿,不能是严燕这种女人。 顾大娘越说越害怕,眼神一直落在刘大爷身上,想让刘大爷好好处理。 刘大爷跟顾大娘在一起生活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媳妇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做人喜欢公道。 也不急着表态,先让吴大娘表态。 不到几秒钟,吴大娘对着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一直在哭的金大娘说:“金大娘,你的女儿连什么时候跟朝立在一起的日子都不清楚,你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朝立的吗?” “这年头女人的名声很重,你哭得这么大声,是真的为了闺女讨回公道,还是有其他想法……”吴大娘声音顿了顿,金大娘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大势已去,可她哭得更大声,眼神小心落在严燕身上。 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哭。 但很明显这个丫头没有懂她的意思。 只是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严燕此刻心想,她娘不是说这样子会跟朝立在一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金大娘见严燕丝毫没有任何动静,气得想揪住她的耳朵骂她蠢驴。 最后还是吴大娘冷喝一声:“够了,吴大娘时间不早了,你也不要继续闹了,至于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吴大娘还是纠结了一下。 刘大爷这时候出声,“金大娘,要不你再问问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毕竟朝立也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平白无故喜当爹,这对朝立也不公平。” “我……”金大娘被问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最后金大娘心一横,咬着牙说,“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跟朝立这家伙是一个院子里的,心里肯定向着他,我可怜的闺女。” 她说着又迅速站起来,朝着大院的墙面撞了上去,一瞬间兵荒马乱起来,谁也没想到金大娘会撞墙,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在这个慌乱期间,严燕被挤得站不住,摔倒在地上。 很快金大娘被人拦下来,而严燕坐下地上,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朝穗小小的手指指着严燕说。 “姐姐摔倒了,好像流血了。” 一瞬间,众人看到严燕躺在地上,泥土里还有血迹,她们顾不上看热闹,赶紧七手八脚地将人送进医院。 严燕吓得瞪大眼睛,张牙舞爪,阻止他们送自己进医院,嘴里大喊着,“我没事。” 众人哪里管她说什么,赶紧将她送进去,结果一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脸色铁青地说,“她没怀孕,只是来月事。” 在场的人一脸懵,还是吴大娘反应过来,将人赶回来,而这件事情也在大院里传开。 谁也没想到金大娘是为了赖上朝立,居然用清白撒谎,想要嫁进朝家,这下子所有人看金大娘的目光很不友善。 金大娘很快带着女儿出院,回到大院后,注意到众人嘲讽的目光,她脸色通红,心虚地低着头回自己的房屋。 她们家是在后院,跟赵大娘一样住后院,不过她们家因为人口少,只有两间房。赵大娘有三间房,期间有个房间被赵大娘隔开,有四个放假,一大家挤在一起,倒也凑合。 金大娘家里人口少,两间房刚好够,如果她大儿子下乡回来,房间可能就不够了。 而金大娘她们一回到自己房屋里,金大娘率先打了严燕一巴掌,“你这个没用的贱蹄子,你妈给你出谋划策,你怎么一点用都没用,现在好了吧?还想嫁好人家,现在估计都没有人敢娶你。” 严燕捂着打得通红的脸,委屈地说,“妈,这主意不是你帮我出的吗?” 金大娘气得人都差点站不稳,“这还不是你想嫁给朝立。” …… 高兰那边知道这个消息后,气不过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双手握紧,“这个金大娘也真的脑子有病,敢打主意在你身上。” 朝晖刚回到家,听到自己媳妇这么一说,原本左手捧着搪瓷缸,坐在椅子上,闻言,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金大娘她们胆子也太大了,真是知人不知心。” 这力道,吓得高兰心里一跳。 朝立一想到今天遭遇的事情,心里也十分不舒服,还好朝穗安慰他,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学着大人模样认真地说,“叔叔不要怕,穗丫会保护你的。” 这次虽然保护了叔叔,可是叔叔万一之后还是会遇到那件英雄救美的事情,该怎么办? 小小的朝穗,感觉自己身上的重任更重了。 朝立原本不好的心情,被朝穗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捏紧的手掌松开了,心情好了一点,“叔叔是大人,不需要穗丫保护。” 朝穗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他,“穗丫肯定能保护叔叔,还会保护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在场的人都被朝穗逗笑了,朝晖身为朝穗的爸爸,知道白天发生的一切,也知道朝穗这孩子帮了朝立,一把将朝穗抱过来,“我家穗丫真聪明。”随即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降下来,心情大好地说,“穗丫的额头不烫了。” 高兰给朝穗冲了一剂药说,“今天穗丫醒过来,身体的烧降下来了。”说完,就将药喂给朝穗。 药黑糊糊的,味道也很难闻,朝穗乖乖地喝下去,哪怕药很苦。 高兰朝立瞧得很稀奇,“穗丫平常喝药,不是死活不肯喝吗?” 朝穗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很听话。” 家里出事那段时间,朝穗可聪明懂事了。 朝穗知道,她只要懂事,聪明,就能给妈妈分担辛苦。 这句话又成功逗乐了他们,朝立忍不住捏了一把朝穗软乎乎的脸颊,“我家的穗丫越来越乖,而且又聪明。” 朝立说完就从口袋拿出今天去供销社买的糖,亲手剥开糖果外面一层亮晶晶的糖果纸,喂给她吃。 “你省着点钱花,以后你还要娶媳妇的。”高兰虽然喜欢朝立对自己女儿很好,但朝立也是自己的小叔子,她也会担心朝立花钱大手大脚,毕竟将来娶媳妇也是要有一笔钱。 朝立不甚在意地摸着朝穗的软乎乎脸蛋,“我还很年轻,不想这么早成家,况且给穗丫花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朝穗嘴里塞了一颗糖,甜腻的味道席卷她的口腔,很快腮帮子鼓起来,导致她吐字不清地说:“叔叔……偶……会帮你的。” 朝穗想到这里,就想告诉爸妈自己遇到的事情,可当朝穗开口,却发现有什么堵住她的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啊—— 朝穗小嘴巴张开,努力想要说话。 可有什么无形的大手堵住她说话。 在朝穗试了好久,最后朝穗泄气了,满脸的小失望,这是不是自己回来的代价。 不过她虽然不能告诉爸妈,那她也想办法,不会让叔叔遭遇那件事情,她们一家子也会好好的生活。 第5章 第5章 一大早,高兰拿着票去供销社买肉,还有鱼,想给朝穗补身体。 当她将肉票给售货员时,很快她拿到了一大块肉,还有一条新鲜的带鱼,高兰将鱼装进菜篓子里,顺便买了一点白糖和猪肉。 猪肉一毛七九一斤,她买了三斤,天气冷,能多囤点,白糖花了一毛七五,带鱼则是花了一毛。 买得差不多,高兰又去了百货商场,给朝穗置了一双小黑皮鞋,花了三块钱。 她家的闺女养起来,总比其他家闺女精养多了,毕竟家里只有这个孩子,而且朝穗又乖巧聪明,家里人也都疼爱她。 等到高兰回到大院,路上遇到赵大娘,赵大娘看着她篓子装了一堆东西,很想凑过去看看,可被高兰一个眼神警告过去。 赵大娘阴阳怪气地说,“哟,高兰你家可真有钱,今天出门买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你家能不能禁得起这么挥霍,万一以后有儿子,你们手头没多少钱,那可怎么办?” “这不劳你费心。”高兰至今还记得你昨天赵大娘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冷哼一声,别过头,不想搭理她,径直往自己家里走过去。 赵大娘看到她这个模样,啐了一口,“装什么装,嫁进朝家这么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连个儿子都生不了。” 她嘲讽地说着,刚巧看到李家小媳妇也从外面走了回来,她热心肠地上去,“哟,这不是郑红吗?你去买了什么回来呀?”赵大娘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篓子,看到里面买了鱼,顿时眼里发光,想伸手摸摸,顺便看看能不能要一条。 结果郑红往后躲了一下,对她不好意思地说,“赵大娘,我家天赐还等着我煮鱼汤,我先回去了。” 等郑红走后,赵大娘又啐了一口在地上,“装什么装,让我摸一下怎么了,还那么看重儿子,结果闺女却不当回事。”她说的闺女是郑红的女儿。 他们老李家重男轻女很严重,老李家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去乡下知青,大儿子在钢铁厂上班,小儿子在国营当厨师,虽然是临时工,但也是铁饭碗。 不过可惜李老头大儿子结婚这么多年,一个孩子都没有生出来,老两口那个愁,为此大儿子一家不知道为了孩子吵了多少次。 可小儿子结婚没几年,郑红就生了一对龙凤胎,有了男娃,李老头走出去都挺起腰杆,一家人把天赐当宝贝一样看待,可孙女就没有那么好待遇。 这不前几天发了高烧躺在床上,家里人也不管,还是被吴大娘撞见,强制性的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看。 昨天刚回家,她家里人也不知道给她补补。 现在买了鱼还只是给儿子吃。 再看看朝家那个穗丫,简直是当宝对待,不过人家是没有儿子,万一有了儿子,肯定会跟郑红家一样的态度。 赵大娘边走边骂骂咧咧说他们两家坏话。 另一边,高兰处理好一切食材,很快大院里飘香肉味和鱼味,那味道让赵大娘又在骂骂咧咧,后院里的金大娘也闻到那个味道,再看看自家厨房,一点荤腥都没有 金大娘懊恼不已,昨天要不是朝穗那丫头坏她事,说不定现在她就能吃上好的。 一边的严燕眼巴巴地趴在窗户边上,眼神希翼地说,“妈,咱家今天吃啥?” “能吃啥,白菜豆腐汤。”金大娘没好气地说。 严燕不满地说,“咱家怎么穷成这个样子。” 金大娘闻言眼神瑟缩了一下,她家当然有钱,只不过她要省着等她儿子回来,给她儿子,至于女儿,嫁出去的水,对她那么好有什么用,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而且昨天还蠢成那个样子。 严燕不知道她妈在想什么,眼神失落的揪着衣角,想去找朝立,可是自从出了昨天那件事情,她的名声在大院已经坏掉了,现在去找朝立,说不定人家会赶她出去。 可是她喜欢他,想嫁给他,为什么朝立不愿意。 严燕心里那个愁。 朝立倒是不知道严燕还想着他,他此刻正带着朝穗上桌吃饭,因为奶奶去乡下探亲了,所以家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吃饭。 朝穗吃饭期间很乖巧,等吃完饭后,朝穗缠着朝立不让他出门。 原本朝立性格就不是经常待家的人,他喜欢到吃完饭到处走走,顺便去见见之前认识的兄弟,一起聊天什么的。 结果没想到朝穗这丫头缠着自己不放,妨碍他出门。 朝立半蹲下,非常有耐心地说,“叔叔有事情,穗丫可以去找虎头玩。” 他说的虎头是大院里住在西边的许大娘的外孙,许大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去当兵,大儿媳去随军,二儿子在乡下知青,小女儿跟二儿子差不多年纪,小几个月,却早早结婚,结果去年闹着离婚,搬回许大娘这里。 这件事情在大院里可闹得很大,这年头没有见过几个离婚的,大家也没想到许大娘的女儿会离婚,而且瞧着她丈夫也很老实,人在纺织厂上班,人品也好。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离婚。 许大娘当时很生气,可是再生气那也是她女儿,最后许大娘也没法子,只能让闺女回来住,顺便带回了外孙,外孙也就是虎头。 虎头真名叫沈文郁,小名叫虎头。 听说他出生身体太虚,差点活不成,特意请了家里长辈来看看,家里长辈说要给他取小名,能镇住他身体的病。 说来也奇怪,自从多了小名,虎头的身体也好起来。 大院里的人,也都叫惯了他叫虎头,而他大朝穗一岁,平常跟朝穗玩得最好。 朝穗一听虎头的名字,脑海里每次一见自己都会拘谨地喊着自己的虎头。 朝立一看朝穗的反应,在旁边接着说,“这几天因为你生病,怕传染到他,我们就没让他来找你玩,现在你好了,你可以去找他玩。” “不。”朝穗摇摇头,小脸蛋充满了认真,仰起头看着朝立说,“我要保护叔叔。” “叔叔是大人,不需要穗丫保护。”朝立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没有当一回事。 可朝穗非常认真地看他,圆溜溜的黑色大眼睛像黑色玻璃球,漂亮纯粹得能发光一样。 “我一定要保护叔叔。” 因为叔叔很快就要英雄救美了,所以朝穗想要保护叔叔。 朝立没想到这次朝穗这么难缠,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抱起朝穗,在朝穗被惊的叫起来后,他一把将朝穗抱起来走到许大娘的家门口,大喊了一声,“虎头,穗丫来找你玩了。” 在朝穗防不胜防的时候,一溜烟放下她就跑了。 朝穗瞪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叔叔会干出这种事,在屋内的虎头听到动静,很快走了出来,看到是朝穗,眼睛亮了亮,小跑走过来,“穗丫,你病好了。” “我好了。”朝穗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叔叔离开,算了算日子,还没到,可是时间还有七天。 一想到还有七天,朝穗小脸蛋愁起来,虎头不好意思抓了抓头,怎么感觉穗丫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穗丫你在想什么?我们要不要玩滚铁环。” 那是他们之前玩的游戏。 可朝穗摇摇头,一脸苦大仇深地说,“我在想一件事情。” 虎头一听,好奇地凑过去,露出耳朵做出要听的动作,“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 “可我们是朋友。”虎头委屈巴巴地说,还再三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想要保护家人。”朝穗这才勉勉强强地说。 “好厉害。”虎头崇拜地看着朝穗,朝穗被这么一说,心里不好意思起来,她转过头看着虎头,发现他家里空荡荡,没人,“你姥姥呢?还有你妈妈呢?” “我妈在上班,姥姥去买百货商店说要给我买东西。”一说起这里,虎头脊背挺起来,带着得意的语气说,“我姥姥对我最好了。” “我叔叔也对我很好。” “我姥姥会给我做鞋子。” “我叔叔会给我买糖。” “我姥姥会给我做衣服。” “我叔叔长得好看。” “我姥姥……” 两个小孩在某个奇怪的方面开始攀爬起来,最后朝穗皱着眉头说,“我不跟你比了。” “为什么?”虎头好奇起来。 朝穗抱胸,学着大人模样说:“太幼稚了。” 虎头不理解起来,可朝穗突然拉着他来到大院的角落里,小声问他,“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能英雄救美,也不能让人出事?” 虎头一头雾水,朝穗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懂。 朝穗叹气,果然这种事情还得靠自己,她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吓坏了身边的虎头。 “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曹国礼”吗?他跟你爸在同一个厂。” 曹国礼就是陷害叔叔的人,对方的父亲是纺织厂的副厂长,很有权利。这些是她在叔叔出事后,听爸妈说的。 爸妈后面还去求了他们,还送礼。 结果礼收了,人没放。 所以朝穗觉得与其在想怎么解决,不如从根本出发,于是朝穗打主意在他身上,打听他什么喜欢讨厌什么,从根本下手。 虎头则是沉思了一下,“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等我爸偷偷来看我,我帮你打听。” 他爸是纺织厂的工人。 不过虎头他娘不让他见虎头。 每次他爸只能偷偷摸摸趁许荷不在,偷偷看他。 “你爸什么时候来。” “没事,按照以往,我爸等下会过来。” “那就好,不过你不要告诉你爸是我问的,你就假装随意问问,你可以吗?”朝穗紧张地看他,深怕虎头问不出来,还被他爸怀疑。 虎头觉得自己受到质疑,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说,“我当然可以。” 就在虎头保证的期间,虎头他爸很快来到院子,来见虎头。 第6章 第6章 虎头他爹叫沈从浒,长得很斯斯文文,还戴着眼镜,一见到虎头,就冲上前抱着他,打量他这几天有没有长瘦。 “爸。”虎头喊了他一声,注意到他手上还拎着东西,他低着头扒拉一下,发现他爸又给他带布。 也许这就是有一个在纺织厂上班的爸的好处。 起码家里从来不缺布,不需要用票买布。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正大光明,万一被举报了就不好。 “这布你悄悄给你姥姥,不要让你妈知道。”沈从浒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头,不过余光却注意到他身边有个小女孩。 “穗丫,你今天又来找我家虎头玩吗?” “沈叔叔。”朝穗乖巧地跟他打招呼,沈从浒对她很有印象,毕竟整个大院里只有穗丫长得这么标致,而且还跟虎头玩得很好。 虎头在接过自己爸爸的布料后,熟练的将布放进自己姥姥的房间,刚走出来,一出来虎头就看到自己的爸在跟朝穗说,“穗丫,刚刚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好。”朝穗点点头,很快沈从浒从口袋掏出几颗大白糖给她,注意到虎头出来了,他将剩下的糖塞给虎头手里。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沈从浒面对儿子,态度很温和,大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很亲昵。 “还好。”虎头刚说完,仰起头好奇地问沈从浒,“爸,你们纺织厂有叫“曹国礼”的人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沈从浒觉得虎头问这个话,很怪,虎头很平常地说,“因为我跟穗丫玩的时候,有别的院子小孩过来欺负我们,还说他的叔叔是“曹国礼”。” 沈从浒扶了扶镜框,没想到他家儿子居然被人欺负,这让沈从浒接受不了,“他敢欺负你们,我去找人。” “可是我听说他叔叔曹国礼很厉害。” “他叔叔也只是靠爹,我虽然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搞点小麻烦还是可以的。”毕竟他现在可是厂长的红人,沈从浒这样想着,拍了拍虎头的肩膀上说,“你放心,你爸肯定能帮你。” 朝穗在旁边听着,没想到虎头他爸看起来还挺有权势。 “可是他叔叔不是很有背景,万一你出事怎么办?”虎头担忧地拉着他的手,深怕他为了自己出事。 沈从浒看儿子这么关心自己安危,感动地握住儿子的手,“你放心儿子,你爸如果连这点能力都不行,还怎么保护你跟你妈。” 虎头一听这话,好奇地问他,“那你怎么会跟我妈离婚。” 一谈起这件事,沈从浒叹气摸了摸虎头的脑袋说,“我跟你妈没有缘分。” 可是,虎头想要爸妈在一起。 虎头不理解爸妈为什么要离开,也不明白爸为什么现在来看他要偷偷摸摸,也不明白妈妈一听到爸来,就会破口大骂,让他不要见爸。 小小的虎头什么都不懂,只是很难过。 朝穗察觉虎头难受,小手拉着虎头的手,然后从自己口袋找到叔叔之前给自己的大白兔奶糖,给他吃。 沈从浒也感觉自己的儿子情绪低迷下去,可他却不能做什么,因为他知道虎头是因为他和许荷的缘故才伤心。 不过还好,虎头吃着朝穗给的糖,脸上很快露出笑容。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沈叔叔,那个曹国礼有没有害怕的东西,我怕那个小孩又拉他叔叔出来欺负我。” 朝穗将大白兔奶糖的包装撕开,再次将糖塞进虎头的嘴里,然后仰起头好奇地询问沈从浒。 沈从浒没多想,毕竟朝穗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孩,所以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曹国礼这个人我听说过,不学无术靠着他爸当了一个电影放映员。” “我虽然不能直接找他,但是找那个欺负你们小孩的父母,还是能找的。” 可是朝穗扯了扯他的衣角说:“算了,万一他叔叔给沈叔叔穿小鞋怎么办?而且虎头害怕你出事。” 沈从浒没想到会从朝穗嘴里听到这么贴心的话,再看一眼自己只知道咀嚼糖的儿子,觉得生个女儿好像也很不错。 虎头一边吃着糖,一边点头,“还是算了,我不想让爸出事。” “可是……” “如果他下次再欺负我,爸你就帮我。”虎头在旁边搭腔,沈从浒不放心地对虎头说,“以后要是再有别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后面沈从浒待了半小时,因为还有别的事情,很快就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虎头拉着她的小手问她,“你为什么想要打听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是坏蛋,而且你不要告诉别人。”朝穗一本严肃地说,虎头察觉她是认真的,非常听话地点头。 朝穗小小的脸蛋上充满沉思,今天她没有问出很多,只知道对方是电影放映员,爸爸还是纺织厂副厂长。 所以,她该怎么解决这个坏蛋。 记得照顾她的鬼姐姐们,曾经告诉她,说人最怕鬼。 要不她装鬼吓他,让他那天不会出现。 这样那个女孩不会出事。 可她要怎么装鬼。 对了,鬼是白衣服,长长的红舌头,还有脸上要很吓人。 朝穗立马问虎头,“你家里是不是有蜡笔。” 虎头不明所以地点头,“有。” 朝穗眼睛亮了亮,低着头对虎头说了几句,虎头很快点头说,“我明天带给你。” 两人叽叽歪歪地商量属于他们独自的秘密,后来离开的时候,朝穗就撞见正在陪着郑红洗衣服的李杏香。 朝穗疑惑地走了过去,脸上充满不解,“杏香,你不是感冒了吗?” 杏香是郑红的大女儿,性格很胆小,每次见到他们都不敢打招呼,只会小声地低着头喊他们的名字。 朝穗看着低着头,扎着麻花辫,身上还穿着前年的衣服。 不过她听妈妈说杏香发高烧了吗? 怎么今天还在干活。 杏香听到朝穗的询问,不肯说话,这时候郑红出声,“穗丫,虎头,我们在洗衣服,你们去别的地方玩。” “可是婶婶,杏花好像要晕倒。”朝穗指着杏香正扶着墙面,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倒掉的样子。 郑红一听赶紧扔掉手里的棒槌,想要看看女儿怎么回事,结果窗户里面的人跟长了眼,推开窗户骂她们,“一大早洗个衣服都不安生,郑红你闺女是不是故意偷懒不想洗衣服。” 李大娘一脸尖酸刻薄,说的话也难听得很,这不一看到朝穗她们。 阴阳怪气起来。 “哟,这不是朝家的小孩吗?一天到晚跟着许家的小孩到处乱玩,也不知道帮衬家里,真是懒鬼。” “不过两个懒鬼,别学你们妈妈一样泼辣。” “特别是穗丫,别学虎头娘那样,还离婚,丢人死了。” 虎头听到有人骂他妈妈,眼睛瞪大,小手握成拳头,朝穗突然站在他面前,一脸坚定地说,“我娘和虎头娘比李奶奶你满脸褶子骂人好看多了。” “你——”李大娘没想到这丫头敢顶嘴,立马从屋子里走出去,揪住这丫头的耳朵,想要找这个丫头算账,结果人刚走出去,朝立刚回来,提着自行车。 朝穗眼尖地注意到朝立的存在,立马装哭,圆溜溜的眼睛里挂着泪水,好不可怜,“叔叔,她欺负我。” 论告状,朝穗还是很会,虎头一看小伙伴哭了起来,也学着一起大哭起来,很快哭声传遍大院。 “别哭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李大娘绷起脸,想要吓他们,结果被一脸护犊子的朝立警惕地护在身后。 “李大娘,你居然想在我面前欺负孩子。” “我不是。”李大娘解释。 可朝穗和虎头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李大娘解释的声音都没有他们哭的声音大。 没一会,大院里的人都被吸引过来,许大娘也从外面回来,听到自己外孙被欺负,气得站在李大娘门口不走,一个劲骂李大娘,刚好高兰也回来,这下好了,两个人站在她家门口冷嘲热讽。 李老头没想到自己老婆子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居然欺负两个小孩,当即也没给李大娘好脸色,李大娘想要解释。 自己没有惹哭他们。 可没有人信。 毕竟两个小孩在大院里哭得很惨。 而且当时就杏香和郑红在,郑红肯定向着李大娘,所以大人们问杏香大发生了什么,李大娘当时很得意的在想,杏香这丫头肯定向着她。 可是李大娘没料到杏香这次居然低着头说了一句,“奶奶在骂穗丫和虎头。” 这下子李大娘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杏香,杏香害怕地抖起来,众人看不下去,护住杏香在背后。 最后事情由李大娘赔了一块钱,才收场。 李大娘给钱的时候,心疼得直跺脚,“为什么要给钱。” 高兰没好气地抢过来,“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不然下次李大娘要是再骂大院里其他的小孩,就不太好了。”她故意环顾四周,原本大院的人还觉得高兰这个行为有点过了。 毕竟那可是一块钱能买一只有可以下单的老母鸡。 结果高兰这句话让大家警惕起来,是的,万一李大娘趁他们不注意骂自己小孩,那就不行。 于是纷纷为高兰说话,这下子李大娘再也不敢蹦跶起来。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朝穗被高兰牵回家,想到刚刚杏香帮自己说话,于是她转过头看到杏香被郑红小心翼翼地带进家里。 “妈妈,杏香会不会等下又被李大娘欺负。”朝穗担心地问。 高兰也想到这个问题,很快她仰起头,故意朝李家的窗户边上说,“李大娘你可别因为赔了钱,找家里的孩子出气,刚好我这边认识妇联的领导,李大娘我记得你小儿子还在厂里做临时工吧?” 屋子里一片安静,但高兰知道李大娘肯定不敢欺负杏香,起码短时间不敢。 朝穗小声地问高兰,“妈你真的认识妇联的领导?” “骗她们的。”高兰狡黠地笑了一下。 朝穗乖懵懂地点头,第二天虎头给她带来了好多蜡笔,她余光注意到李大娘家里好像开着窗户,然后她瞪大眼睛,因为她看到原本一直低着头懦弱的杏香,居然抬起头,露出瘦削苍白的小脸,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很快朝穗看见,杏香面无表情地将什么洒进菜里。 朝穗愣住了,觉得杏香有点怪怪的。 第7章 第7章 李大娘一家子吃坏肚子,进了医院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大院。 朝穗当时跟虎头偷偷摸摸在自己房间自制“面具”,是用一张纸上面涂上各种颜色,还自制了,“舌头。”嫣红的长舌头,像是沾染血迹,让虎头看的时候,都以为这是真舌头,差点吓到了。 “穗丫,这好吓人。” 朝穗将画的东西收起来,藏在床底下,看着明显有点被吓到的虎头,拍了拍他肩膀说,“你不要怕,这是假的。” “我不怕。”虎头觉得自己是男子汉,不能比穗丫一个女孩子还怕,当即挺起背后,“不过穗丫,你到底要做什么?”虎头好奇地凑到她跟前。 朝穗摇摇头,很严谨地说,“一件很大的事情。” “我们是好朋友,你都不告诉我吗?” 朝穗摇摇头,将桌面上的蜡笔收起来,就听到外面好大的动静,她顿时好奇起来,从凳子上爬上桌子,推开窗户,虎头也挤了过来,“怎么了?” 刚好她们看到李大娘家里进进出出好多人。 朝穗看到吴大娘和刘大爷也过来了,站在门口,赵大娘在旁边跟其他大娘叽里呱啦地说,“这李大娘家里就是造了报应,据说是中毒,活该。” “我昨天看到那杏香丫头都没有病好,被她奶奶赶出来洗衣服,那丫头瘦不拉几,男孩胖成什么鬼样子,这李大娘家里也是活该,一家子都进医院。” “这还真是遭了报应。”唏嘘声在大院里此起彼伏,赵大娘越说越有上头,还说什么郑红那儿子样长得肥头大耳就算了,脾气还差劲,上次遇见他,还想抢她买回来给孙子的酥饼。 “这孩子养得也太……” 朝穗听着大院里的人讨论,突然想到昨天自己看的画面,她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两者有没有关系,可有关系,朝穗也假装没看到的。 很快,大院里的杏香下午就回来,医生说她没怎么大碍,吃的东西少,可他们家人就遭殃了,吃了一堆,现在住进医院,这片地警察都过来录口供,吴大娘和李大爷身边这片管辖地自然也要去录口供。 大家虽然觉得李大娘家里是遭报应,但也怕万一自己家里也莫名其妙中毒怎么办? 一时间,人心惶惶,刚好看到杏香被警察送回来,一个个急着上前询问,可杏香依旧低着头,人家问她话,她也不说话。 大家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也没有多想。 很快杏香就回到家里,吴大娘怕她一个小姑娘在家里没有家里人,没饭吃,就让大家帮忙一起照顾。 起初有些人不愿意,说家里粮食少,吵着说不行。 可吴大娘拍着桌子说,“杏香那丫头能吃多少粮食,大家都是一个院子里的,要互相帮扶,况且我记得你家人口不多,前几天你家不是领了粮票吗?” “况且杏香还是个孩子,也是我们大院里的人。” 这下子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很快这件事情落下帷幕,等到朝穗晚上吃饭期间,就看到妈妈将留好的饭菜装进陶瓷碗里,往杏香家里送过去。 朝晖感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 朝立拿筷子夹菜,“不过杏香这几天日子可以过好点。” 是的,这几天没有人天天赶杏香去干活,也没有人揪着杏香的耳朵骂她贱蹄子,也没有人骂骂咧咧说她连弟弟都不会照顾。 起初大院里的人都看不下去,可奈何李大娘叉着腰说是他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外人管。 还哭着闹着说他们多管闲事,要找警察什么的。 这就导致后来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另一边,杏香面无表情地吃着高兰送过来的饭菜,手指一用力,差点将饭打翻在地上,而她下意识就要跪在地上,想要舔掉。 可当看见干净的地面,还有桌上没有吃完的饭菜,周围也没有任何人。 杏香小手攥紧,很快站了起来。 —— 朝穗那天将自制的道具处理好后,她就想好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想要去偷偷看看那个曹强礼,顺便蹲他平常走路的道路。 找准机会吓晕他,可是朝穗没想到虎头这几天老是跟着她,这令朝穗皱着眉头,问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这不一样,你之前都不是天天跟着我。” 虎头耷拉着小脑袋,磕磕巴巴地说,“我们是好朋友。” “然后呢?” “我怕你出事。”虎头虽然是小孩,才四岁,可他也很敏感的,特别是自从遭遇父母离婚,附近其他人的指指点点,还有一些小孩会说他妈妈离婚,丢脸。 每次虎头气得都要冲过去,可是朝穗会挡在他面前,先一骂他们,还扔石头,吓他们。 所以在虎头心里,朝穗跟别人不一样。 可朝穗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让虎头害怕出事。 他只有穗丫一个伙伴,他不想让穗丫出事。 朝穗察觉到虎头是为了自己好,可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觉得自己不能让虎头掺和进来,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万一失败连累虎头怎么办? “虎头,我不会出事的。”朝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可虎头抬起头,抿着唇说,“我怕。” 他心里总是不安。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虎头拉着朝穗的棉衣角,朝穗想了想,偷偷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我要装鬼吓人。” 虎头一听,眼神亮起来,激动地说,“我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 “我能帮你一起吓人。” “不行。”朝穗想也没想地拒绝他的加入,然后送他回家。 “我一个人就好了。”朝穗朝他挥挥手,就独自回家,不过朝穗回家发现李大娘的家里一直关着门,她也没多想。 很快,朝穗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翻出妈妈之前给自己做的小背包。 小背包是妈妈亲手做的,说等明年送她去托儿所,里面可以装书。 所以小背包被妈妈做得很大,军绿色的布,上面被妈妈绣了一朵花,然后朝穗往里面塞了一些吃的,还有大白兔奶糖。 不过朝穗怕自己一个小孩子在外面万一出事怎么办? 于是朝穗跑到大院墙角,找到一块红色砖头,突然想到什么,朝穗小小的手掌握成拳头。 “啪——”砖头碎了。 朝穗瞪大眼睛,因为她之前就怀疑自己的力气变大了,现在一试,没想到这下子真的变大了。 她好厉害。 原本朝穗还犹豫,现在看了碎的砖头,她对于出门也更加坚定起来,然后她重塞了一块砖头藏进背包里,还从柜子里找到榔头,一起塞进去。 最后朝穗寻着记忆的画面,偷偷溜出大院,一步步往纺织厂走过去,结果没有走几步,“啪叽——”一声。 她被人撞在地上,很快额头痛起来,额头冒出冷汗,“疼。”稚嫩的声音刚发出来,朝穗就发现眼前有一片很大的阴影,落在自己身上。 “哟,小妹妹,你怎么自己摔倒了。”对方的语气,让朝穗想起上辈子那个恶心的男人,她握紧了小背包,抬起头,记忆里那张可恶的男人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长相流里流气,一双小眼睛,眼里浑浊,五官平平,穿着绿军色棉衣插着裤兜子,看起来就像是街溜子 而他身边围着的小弟,见到是朝穗,一个个就凑过来说,“你是哪家的小孩?一个人上街,还撞坏我家老大。” “就是,你哪家的小孩?” 朝穗抱紧小背包,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撞到曹国礼,心里紧张起来。 曹国礼刚翘班出来,反正他背后有他爸,厂里的人也不敢跟他告状,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跑出来,结果没想到半道上遇到一个小孩。 看这小孩长得细皮白嫩,家里肯定养得很好,而且曹国礼注意到朝穗鼓鼓囊囊的小背包,一瞬间内心有了一个坏主意。 他故意贴近朝穗面前,假装老好人说,“小丫头,你家里人呢?你是不是跟家里人走丢了,要不我带你去找家里人。” 这么白嫩的小孩,卖掉应该很值钱。 他前几天撞见自己新认识的小弟,居然在做拐卖小孩的勾当,得知卖掉一个小孩有二百块钱,非常赚钱,一下子让曹国礼心痒痒起来,毕竟他爸老是嫌弃他不务正业,一回家就对自己没好脸色,而且他爸妈给的钱还不够他花。 所以曹国礼也想做这个生意,可惜乔小娄总是提防他,还借口托词,让曹国礼不乐意起来,有钱大家一起赚,况且他还是自己小弟。 曹国礼对乔小娄不满意起来,但他没想揭穿对方,毕竟自己还是眼馋这这么多钱。 不过他没想到拐卖小孩这么多钱。 至于良心,曹国礼认为人要是有良心是赚不了钱,况且只是将小孩卖掉,万一别人家对小孩比亲生家里人对小孩还好,那小孩就是享福。 所以这几天曹国礼心痒痒想物色小孩,结果他在街上刚好看到一个看起来没有家人在身边的小丫头。 曹国礼顿时起了坏心思起来。 朝穗看出来他的不怀好意,摇着头就要推开他,“我爸还在等我。” “爸。”朝穗故意往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前面好几个人回头,看年纪都不太年轻,还以为朝穗喊的是他,而朝穗指着其中一个人说,“他就是我爸,我要走了。”说着就要离开。 可曹国礼却拎起她的后衣领,笑眯眯地说,“是吗?是哪个爸爸,我帮你送过去。” 朝穗漂亮的小脸蛋很淡定,稚嫩的声音也在曹国礼耳边响起。 “我才不告诉你,你长的不是好人。” 随即朝穗突然大声喊起来,“救命,有人贩子,叔叔姐姐,他们想拐卖我。” 曹国礼脸色瞬间黑起来,他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居然猜到自己要想什么,刚想捂住她的嘴巴,结果朝穗小小的拳头,一下子砸进他的肚子。 一刹那,疼得曹国礼立马松开手,疼得满地打滚。 艹这是什么小孩,力气怎么这么大。 朝穗被松开后,赶紧逃跑。 而曹国礼的小弟们完全没想到老大会被一个小孩子,弄得满地打滚。 小弟们一边将他扶起来,一边在想老大怎么这么弱,只是被一个小孩一拳头揍了一下,就要死要活。 曹国礼完全不知道小弟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威严已经在小弟们面前丧失,其余周围人也撞见这一幕,还没有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过看着被小孩捶了一下,要死要活的样子,他们纷纷摇摇头,这男人真是中看不中用。 一瞬间,曹国礼只觉得奇耻大辱涌上心头,脸上很快涨红,他咬着牙说,“等着,要是下次再遇到那个小孩。”他一定将小孩买到山沟沟,给人做童养媳,死小孩,敢得罪他。 曹国礼骂骂咧咧,而朝穗已经跑回大院,结果刚回大院,她就撞见大院里的刘大爷的小儿子,也就是刘泽林正在跟一个女孩保证什么。 “魏萍同志,你知道我在厂里很优秀,多少女人都想跟我谈恋爱,但我一直想要往高处走,不想谈恋爱耽误我的前程。” “刘哥。”魏萍崇拜地看着刘泽林,她是个长相清秀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才刚成年是钢铁厂副厂长的女儿,目前在妇联上班。 刘泽林一脸正经地说,“可魏萍你跟我认识的女孩不一样,我认识的女孩都很漂亮,又温柔,可魏萍同志身上,有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特征,只有我看得出来。” 第8章 第8章 前一秒还说自己无心谈恋爱,现在就撩小姑娘。 可惜魏萍没看出来,只是满心满眼看着眼前俊朗的刘泽林。 可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拉回两人对话。 “刘哥哥,你要娶媳妇了吗?” 刘泽林脸色一变,低着头,发现小小的朝穗仰着头,正好奇看他们。 “穗丫,你怎么在这里?”刘泽林变脸只是一瞬间,可他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温柔地半蹲下抚摸她的脑袋说,“我跟魏萍同志是友好的同事关系。” 魏萍其实本来很在意朝穗刚刚说的话,心里有点雀跃,希望刘泽林承认他们的不一样。 不过听到只是同事,她有点伤心,可刘泽林说完这句话,还很温柔地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深情看她。 这让魏萍脸颊爆红起来,刘泽林肯定对自己有意思,只是自己不好意思, 可朝穗歪着头好奇地说,“可刘哥哥说自己不想谈恋爱,又夸这个姐姐,刘哥哥你这样好奇怪。” 刘泽林心里都要骂这个小孩管这么多干什么,但他还是维持自己在大院良好的形象,温和地说,“是穗丫你想多了。” 很快刘泽林拉着朝穗的小手,不好意思对着魏萍鞠躬说,“我要带穗丫回去了。” “好的刘大哥。”魏萍的脸颊像天边的云霞,很快转身就走了。 刘泽林温柔地看着她离开,随即牵着朝穗的手回到大院,声音异常温和地说,“穗丫你听我的话,刚刚发生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朝穗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能理解。 刘泽林:“穗丫不告诉别人,我就给你糖。” “可我有很多糖。”朝穗圆溜溜的黑色眼珠子充满了不在乎,这让刘泽林有点拿捏不住。 “那你想要什么?” 朝穗沉思一下,白瓷的脸蛋露出少许笑容,“一块钱。” 刘泽林表面温和的面具差点要摘下来,这丫头怎么还狮子大开头,一块钱,还真敢要。 “一毛钱。” “一块钱。” “五毛钱。” “一块钱。”朝穗坚决不退步。 还用那双无辜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还对他说,“刘哥哥这点钱都没有吗?万一吴柔姐姐改天问我,有没有注意刘哥哥……” 吴柔是吴大娘的最小女儿,目前在奶粉厂当临时工,对刘泽林芳心暗许,可惜刘泽林总是以工作为由,但他也没有直白拒绝吴柔,对外是说怕伤害她的内心。 可吴大娘是人精,立马知道刘泽林不靠谱,拉着女儿就要为她斩断这份感情,可吴柔已经深陷进去,越不肯闹得越厉害。 这下子吴大娘拿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只有这一个闺女。 而刘泽林一听到这消息,怕吴柔知道后,会闹出什么,还是咬着牙塞给朝穗一块钱。 就这样朝穗今天又收获了一块钱。 握着一块钱的朝穗第一次发现原来钱这么好转,笑容很灿烂,晃晃悠悠地迈着小短腿回家。 反观刘泽林心情就不太好,不过等他一回家,发现吴柔从自己家门口走出来,出来含羞带怯地看他一眼,喊了一声,“刘大哥。”迈着小碎步的离开。 刘泽林了然地走进去,发现家里被打扫得是干干净净,而他老娘坐在凳子上,一见自己的心肝儿子回来,立马露出笑容,“泽林你回来了。” “嗯,吴柔又过来帮忙干家务吗?” “当然,她做家务可是一把手,不过你跟厂里的那个领导女儿相处得怎么样?” 对于吴柔喜欢自己的儿子,顾大娘心里可是很得意,心想自己的儿子魅力很大,不愧是她生的,对于吴柔有心讨好她,还主动帮他们家里打扫,顾大娘每次都是假意推托,结果每次都“架不住”吴柔的好意。 顾大娘每次看着吴柔干家务,在旁边还会夸她,“柔丫头,你真勤快,要是我家娶了你,我家真是祖上积德。” 吴柔越干越有动力,在她心里就认为她和刘泽林就差一道门槛。 殊不知,刘泽林根本没有考虑要娶她。 而且他正在跟厂里的领导女儿打得火热。 顾大娘一听自己儿子跟领带女儿快成了,心里急的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我好提亲。” “妈我不急,她家毕竟有钱,我表现太急,会被人怀疑,况且对待女人不能太好,得一直拒绝,吊着她又给她好处。” 这些年刘泽林靠着自己的相貌,在女人堆里混得风生水起,也知道怎么让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就像吴大娘的女儿。 刘泽林想到这路,随着他老娘说,“下次吴柔再过来,娘你给她一包桃酥。” “这么贵的桃酥,为什么要给她。”顾大娘不理解,拔高音调。 刘泽林见怪不怪,耐心地解释,“她免费给咱们家干了这么多活,总要给她一点好处,况且只是一包桃酥,等我以后跟魏萍结婚,她来闹,我们可以说不是让她免费干活,还给她送了东西。” 顾大娘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还是儿子你聪明,不过儿子你跟魏萍的事情,不要让人知道,我可不想浪费这免费干活的。” “好。”对于这件事情,刘泽林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招惹的可不止吴柔,还有其他女人都跟他有暧昧关系,要是翻车,他也很难处理。 而顾大娘心里想着桃酥太贵了,不过柜子里有她去年藏着不知道有没有坏掉的糖酥,可以给吴柔。 反正吃过期的总不会死人。 不过刘泽林想到刚刚在大院门口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告诉了顾大娘,想让她多注意穗丫,怕穗丫嘴不牢说出来,可顾大娘只在乎那一块钱。 一听给了穗丫一块钱,顾大娘心疼钱来,“前几天这丫头白得李大娘的一块钱,现在居然还要你一块钱,不行我去把钱要回来。” “行了。”刘泽林拦住她,严肃地说,“你要是要回来,那不就闹大了吗?” 这下子顾大娘只能干坐着,咬着牙心想这个穗丫真是贱蹄子,要钱有什么用。 被她心心念念的穗丫打了一个哈欠,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等到晚上妈妈下班,她悄悄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刘泽林让他不要说出去,可她只是跟妈妈分享这个秘密,分享又不是说出去。 朝穗无辜地想着,高兰一听,哄着朝穗睡觉,等了第二天她悄悄去告诉了吴大娘,吴大娘很快明白过来,向高兰道谢,很快顾大娘发现吴柔这几天一直不来她家干活。 顾大娘不满起来,她不来干活,是不是偷懒,就这样还想当她家媳妇。 于是她偷偷去打听,这才知道吴柔是因为厂里忙起来,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过来。 听到这消息,顾大娘啐了一口,“女人要什么工作,一点都不安分。” 刘家发生的事情,朝穗一概不知,她自从那天撞见曹国礼后,后面她胆子很大,仗着自己力气大,每次都会偷偷溜出去,踩点。 因为第一次出门她没有经验,这次朝穗怕被人瞧见,悄悄给自己伪装了起来,给自己的脸上故意用煤炭涂黑,换上了之前自己嫌丑不肯穿的旧衣服,扒拉一下自己的头发。 很好,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出现在了街道上。 等朝穗踩好点后,距离朝立要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朝穗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趁着爸妈睡觉,自己带上准备好的道具,偷溜出去。 第9章 第9章 不过令朝穗没想到的是,她刚出门,就遇到同样出门的虎头。 “你怎么出来了?”朝穗看着穿着棉衣的虎头,眼神紧张地看着她。 虎头扒拉自己的头发说,“我偷偷趁他们睡觉,跑出来的。” “你胆子也太大了,赶紧回去睡觉。” “穗丫,你这几天都不找我,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所以我今天一直注意你,刚好我晚上在尿尿,看到你出来,我就偷溜出来了。” 大冷天的,特别是大晚上,虎头边说话,呼出的呼吸都很明显飘在空气中。 “你回去。” “不要,你是我的朋友。”虎头其实长得很清秀,继承了他妈妈的样子,身高比朝穗高一个半头,平常性格很拘谨,但某一方面却很敏感又倔强。 比如现在,堵住朝穗的路,认真地一句句地说,“我是你的朋友。”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虎头眼里露出真挚的认真。 空气安静几分,朝穗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 朝穗想到上辈子,因为自己家里出事,小朋友都不喜欢她,隔壁大院里的孩子还会扔石头在她身上,可她不能理解,只能蹲在大院里,低着头,后来石头却站出来保护她,替她赶跑那些家伙,还对朝穗说,“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这句话,虎头一直都信守承诺。 甚至在家里只剩下她和妈妈的时候,虎头会过来帮她家里。 这让朝穗记得很清楚,特别想到他脾气倔强。 就在虎头以为朝穗还是不肯,焦急得还想多说什么,可朝穗还是伸出手,小小的手牵住虎头的手,像是两个好朋友,手牵手。 “好。” 虎头大喜,露出害羞的笑容。 虽然这次朝穗同意他一起,但她还是对虎头警告地说,“如果事情有变故,你记得赶紧跑,我会拖住他们。”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事,你也不会出事。”虎头一听朝穗同意让自己一起去,心里别提多开心,而朝穗在离开前,带着虎头来到厨房拿走她一早准备好的稻草。 很快两人一起走出了大院。 天气快转冬,晚上的寒冷冻得人直发冷,所以晚上基本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出门。 朝穗带着虎头来到事先蹲守的一棵已经枯叶掉光的梧桐树边上,由于大树很大,很容易把他们的身影藏起来。 她找好位置后,从自己随身背好的背包里,拿出自己自制的“道具。”虎头见状也开始帮她准备好。 “穗丫,我们这样吓那个大坏蛋,能不能吓坏他。” 朝穗举起小拳头,一脸严肃地说,“我有经验,况且我吓不到的话,就用拳头,我还带了榔头。” 她之前可是小鬼,最有经验了。 况且她现在的力气可变大了,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就把他揍晕。 很快街道安安静静起来,周围空气只有呼啸的风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棉靴从不远处走过来,有人脚步轻快,慢悠悠地从远处走过来,手里似乎提着一箩筐,正兴冲冲地往前走。 曹国礼神情激动,完全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捡到一个落单的小孩,还是男孩,肯定值钱,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用手搓手。 他今天照常溜下班,带着小弟满街乱窜,因为上次从那个小女孩身上吃了大亏,导致他在小弟面前威信全无,所以曹国礼想要找到那个女孩,好好报复那个小女孩。 可这几天一直没碰到那女孩,反而今天在国营饭店,碰到一个跟家里人吃饭的四五岁小孩子,刚好他的家里人中途尿急,去找厕所。 这小子,曹国礼眼前一亮,他一直很想赚钱,加上之前乔小娄跟之前透露过卖一个小孩有二百块钱,这天价的价格,让曹国礼当时红了眼,他爸一个月才给他十块钱,完全不够他开销,这一百块钱都够他花好几个月。 他立马蠢蠢欲动起来,让小弟假装去搭话,然后自己上去解围,跟小孩搭建关系,等到小孩没有那么警惕后,他就使用眼神,让另一个长得老实的小弟走过来,说他家里人在厕所晕倒了,让他过去。 小孩没有怀疑,可小孩一出门察觉到什么,立马撒腿就跑,曹国礼瞬间明白小孩子已经发现了他们,不过这个小孩再聪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外加曹国礼带的小弟很多。 没一会,他就抓到这个小孩。 抓到后,他让小弟去找乔小娄,说自己碰到一个新鲜“货物”,而且这小孩,曹国礼看了一下,长得非常白净端正,将来长得肯定很俊郎,卖出去的价格肯定很高。 等到小弟跟那边说好后,乔小娄就约他晚上进行交易。 乔小娄比较谨慎,让他一个人过去,曹国礼也能理解,毕竟干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确实要谨慎。 所以他约乔小娄约在他晚上经常去的护城河。 一想到那即将到手的一百块钱,曹国礼别提多开心,走路都带风,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突然冒起白烟。 白烟是朝穗让虎头用稻草烧的,方法是之前在地府鬼姐姐跟她提过,然后朝穗在白烟冒得差不多后,突然窜出来。 原本兴致高昂的曹国礼被眼前升起的白烟吓住了,这是什么?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面色古怪,五颜六色,嘴里还有长舌头的矮小“生物”,穿着白衣服,以极快的速度往他面前冲过来,嘴里还发出古怪的叫声。 “嘎嘎嘎嘎嘎——” 这一瞬间,曹国礼大脑空白,吓得扔掉手里的箩筐,大喊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什么东西,他从来没遇到过。 难道是走夜路走多了碰到鬼,一想到这里,他吓得脸色苍白。 “鬼啊!!!!”手指乱挥舞。 曹国礼吓得四处逃窜,可那鬼死追着他不放,别看鬼长得矮,追人的速度那一个快,期间曹国礼浑身冒气冷汗,大着胆子往后一秒。 就这一眼,放大的五颜六色的面容,还有嫣红的长舌头,被灯照得非常吓人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 曹国礼被吓得一个撞墙,直接晕了过去,不过在晕过去之前,他还被吓尿了裤子,空气里直接散发一股尿骚味,让朝穗忍受不了的捏起鼻子,为了以防万一,朝穗小心翼翼走上去,用脚试了一下他有没有装晕,试了一下,好像真晕了。 朝穗没想到装鬼这么顺利,也没有想到曹国礼这个人这么胆小。 可刚刚晕倒的曹国礼,突然又醒了过来,当他一睁眼看到眼前的鬼,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就要赶紧跑,结果一不小心脚一滑,朝穗赶紧往后一退,正巧朝穗手里还拿着榔头,一下子,他倒下期间碰到了榔头。 瞬间,一阵鬼哭狼嚎,吓到了朝穗。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鬼!!” 朝穗看着曹国礼痛苦地捂着自己的下半身,哭着那个叫撕心裂肺,地上还有带血的榔头,她有点迷惘。 完全不知道事态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但她知道自己要先赶紧逃离这里,顺便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处理,可是当她要跟虎头一起赶紧离开现场。 虎头却古怪地指着他刚刚捡到的箩筐,朝穗好奇,就见虎头将箩筐上面的一层布掀开,赫然里面有个长相白嫩的小男孩躺在里面,似乎察觉有人在看他。 小男孩浓烈的睫毛正在颤动,朝穗赶紧将布盖好。 虎头:“怎么了?” 朝穗摇摇头,她完全没想到这里有个小男孩,虎头也没想到,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朝穗小脑瓜子想着这箩筐里的小男孩应该醒了,于是她恶声恶气地威胁小男孩,“你不要乱动,我们是鬼,要把你抓走。” 也不知道小男孩有没有听懂,箩筐里没有任何动静,朝穗立马拖着箩筐还一边牵着虎头,赶紧往别的地方走。 不过因为箩筐有他们半个大,朝穗全程拖着箩筐,虎头在旁边跟着,耳朵伴随着身后曹国礼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没几秒,那声音就消失了,估计是晕厥过去了,朝穗有点害怕转过头,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想到刚刚的血。 朝穗让虎头先躲着,自己想要去那边看看。 结果没走几步。 倏然,街道上多出一阵脚步声,朝穗没想到大晚上还有人在外面闲逛。 朝穗迈着小短腿快速藏起来。 没几秒,朝穗瞪大眼睛,因为她没想到大晚上会遇到刘泽林,他不在家怎么在外面。 等等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呀? “刘同志,我没想到你这么,我家里的煤油灯坏了,还要麻烦你这么晚送我新的煤油灯。” 刘泽林温柔地看着他,在这个夜色中,江寡妇脸红了起来,如同晚霞升起,配上她姣好的长相,一下子美不胜收。 “江寡妇,你家里有三个小孩,全靠你一个人撑着,你这么辛苦,实在是让我担心。” 江寡妇低着头,手指捏着衣角,羞涩的美丽像盛开的美艳红花,令刘泽林内心滋生出某种蠢蠢欲动。 朝穗听到江寡妇,突然想到这个女人是隔壁大院的,据说长得很漂亮,可惜命不太好,丈夫在煤矿工作,早早就去世,家里还有三个小孩。 可她怎么会跟刘泽林走在一起。 朝穗看不懂,可这时江寡妇突然叫了一声,一下子吸引刘泽林的注意。 “怎么了?” “刘同志,那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这大晚上谁会躺在地上。” 刘泽林虽然是这么一说,可还是走了过去,等他一过去,就控制不住地捏住鼻子,喊住正要走过来的江寡妇。 “这里真的有人,不过他好像出事了,而且……”看着他的□□处在流血,还有一股尿骚味,刘泽林严重怀疑,这家伙不会是半夜偷情被人抓到暴揍一顿,然后扔在这里吧? 毕竟伤在这里。 刘泽林想到这里,莫名心虚地看了一眼江寡妇,随即挺起胸膛,心想他跟江寡妇可没有关系,只是友好帮助同志的关系。 “这个人受伤了,我们去喊人过来。”刘泽林对着身后的江寡妇一说,江寡妇愣愣的点头,但她也知道这里出事了,她赶紧加快脚步想去找人,恰巧朝穗躲的地方,一股冷风袭来。 朝穗被冻得打了一个哈欠。 江寡妇警惕地喊了一句,“谁在那里?”然后一步步往后退,可她才没退几步,眼前蓦然出现一片白布。 一秒,二秒。 “啊啊啊啊啊——”江寡妇吓得往后跑。 朝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下去,赶紧离开,刚巧刘泽林一听见寡妇的叫声,想要英雄救美地冲过来,结果刚冲过来,看见走得极快,脚步都好像没有沾地的一个“鬼”,一直往后飘。 刘泽林惊恐地大喊一声,“鬼啊——” 叫得比江寡妇还大声。 江寡妇本来很害怕,一听刘泽林这个大男人居然叫得比自己还大声,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 对他的印象也奇怪起来。 可刘泽林没有察觉江寡妇的眼神,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踩到了正躺在地上晕厥的曹国礼。 “啊——” 曹国礼被这疼痛惊得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就看见两个背影,又吓得脸色发白,昏死过去。 怎么还有两个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 第10章 第10章 朝穗不清楚曹国礼后面还被吓晕了一次,她后面很快就找到躲好的虎头,可虎头见到朝穗古怪的脚步,觉得很奇怪。 “穗丫,你走路怎么没沾地。” “我学唱戏曲里面的鬼走路。”在地府闲着没事,有个鬼姐姐是学戏曲的,天天教她们练唱戏还有其他小技巧,比如如何看起来脚不沾地,像戏曲里面的真鬼一样。 朝穗觉得好玩,就学了。 没想到今天刚好用上,成功吓到了曹国礼,也吓到了刚刚路过的刘泽林他们。 不过朝穗看到虎头身边的箩筐,也不知道小男孩是不是被他们刚刚的话吓到,一直没有动静。 虎头觉得她好厉害,然后低声问她,“这个怎么办?” 朝穗犹豫一下,拖着箩筐,然后一路带着虎头来到这一片地派出所,朝穗敲了一下大门,将箩筐放在门口,迅速躲在家派出所不远处的石头边上。 很快从派出所里面走出正在巡夜班的警察,朝穗看到警察原本从一开始漫不经心,到一掀开箩筐发现是个小孩子后,脸色顿时紧张起来,立马将小孩抱进去。 朝穗看到这一幕后,赶紧拉着虎头一起回家,至于带血的榔头,被朝穗扔进了湖里。 等到他们回到家里,朝穗突然发现家里灯亮着,朝穗将东西藏好,来到房间,看见自己妈妈神色焦急,只披着外套,衣服扣子都没有穿好,到处找自己,“穗丫,穗丫。” “妈,我去外面上厕所。”朝穗走到妈妈跟前,露出乖巧的表情。 “家里不是有尿壶吗?”高兰见到孩子回来,刚放下心来,结果一听,完全不能理解,认为朝穗闲着没事干。 “我尿不出来。”朝穗无辜地解释,高兰看她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蛋,还是心疼大过指责,让她赶紧上床睡觉,等到朝穗爬上床睡到他们中间后。 “穗丫,下次半夜不要去外面公厕上厕所,万一出事你妈妈会心疼的。”朝晖见穗丫终于回来,心里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刚刚你妈妈可担心你了。” “对不起妈妈,下次我半夜不去公厕。”朝穗小声地拉着高兰的手,高兰还是心疼女儿,抱住女儿的头说,“妈妈只是担心你,下次要去公厕喊我起来,让妈妈陪你去。” “你明天还要上班,让我去。”朝晖心疼媳妇,让朝穗下次起床去公厕喊他。 高兰在黑夜中撇了撇嘴,“你不是明天也要上班。” “我是男人,上班又不辛苦,倒是你。” “孩子还在这里。”高兰脸颊泛红,又羞又怒地提醒他。 朝晖忍不住笑出来,而朝穗被高兰护在怀里,朝穗也顺势搂住高兰,将她们一把搂进怀里,一家三口挤在这个小床上。 朝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漆黑的上方,很快她就睡着了。 至于虎头那边,他跟姥姥睡一起,姥姥睡得很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外孙出去过。 直到第二天,大院一下子热闹起来,因为许大娘家里多了一个孙子。 许大娘完全没想到自己大儿子在岛上当兵,会拖人将自己的儿子送回来让她养着,而且带她回来的婶婶,在一进家门口,突然向她跪下。 “对不起许大娘,这孩子本来昨天要到的,结果昨天出了事,这孩子差点被拐走了。” 许大娘吓得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差点站不稳,只能扶着身边的书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只见过一次的孙子。 “小璟。” “奶奶。”男孩没有丝毫胆怯,从容淡定地喊了一句,让许大娘的眼眶红了起来。 很快许大娘的孙子回来了,一下子传遍大院。 朝穗还不清楚,因为今日一大早她就跑到叔叔的房间,一脸认真地说,“叔叔你今天要早点回来。” 朝立见侄女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话,不忍轻笑,大手抚摸朝穗的黝黑头发说,“穗丫这么粘叔叔。” 这段时间,穗丫可是天天粘着他,还动不动盯着他看。 可朝穗只是无辜地说,“我不能粘着叔叔吗?” “当然可以。” “那你要保证你早点回家。” “好。” 在朝穗再三的纠缠下,朝立同意了,后来朝穗趁家里人全部都上班后,偷偷伪装,自己又溜出去,知道曹国礼被送到医院后,朝穗一直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 后来朝穗站在大院门口,等啊等,终于等到朝立跟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家。 “叔叔。” 小小的朝穗,扬起灿烂的笑容,立马朝着朝立扑了上去。 夕阳的朝霞落在他们身上,像披着一层金穗。 “叔叔。” 另一边,医院里。 苗芬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躺在医院里,得知还伤到了那处,这辈子可能都不行了,她彻底崩溃,嚎啕大哭,“是谁害得我儿进医院。” 可才哭没多久,警察突然找上来,苗芬还以为他们是来询问儿子遭遇了什么,她立马扑上去,哭哭啼啼地说,“警察,你们一定要为我儿子找出是谁干的。” “不好意思,有人举报你儿子涉嫌拐卖,现在我们要依法逮捕他。” 苗芬一听,当即吓晕了过去。 曹国礼醒过来,发现自己彻底不能人道后,整个世界崩塌,他还没有从这个崩溃中醒过来,就被抓进去。 这下子,他彻底慌了,为了让自己减刑,曹国礼举报了乔小娄,很快乔小娄被查出这么多年所做的勾当,外加那可是拐卖,一时间舆论四起,盖住了曹国礼身为纺织厂副厂长儿子犯事的消息。 很快乔小娄被判了死刑。 而曹国礼是拐卖未遂,所以才判了一年,可这要做一年的篱笆,还是让他生不如死。 苗芬来看他,抹着泪水,无法接受前几天还好好的儿子,怎么就要蹲篱笆了,曹国礼也无法接受,也别是知道举报他的是昨天他没有拐卖成功的那个小孩。 曹国礼心里被仇恨包裹,对着他妈说,“妈你一定要帮我报仇,那个小孩敢举报我,肯定是不把我爸纺织厂的副厂长放在眼里,你一定要让我爸去处理他。” 苗芬何尝不想,可是她只能哭着告诉儿子,“那个小孩的爸妈是部队的,我们根本动不了,而且因为你这件事情,导致你爸的位置都要站不稳了。” “什么!”曹国礼无法想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明明前几天还是被人人羡慕的副厂长儿子,现在却要蹲篱笆,这落差让曹国礼当场昏厥。 苗芬看着儿子要晕倒的模样,再加上这几天在监狱里,憔悴不堪胡子拉碴,当妈的心疼死了,对着无法相信,差点晕过去的儿子说,“你放心,儿子,妈一定会帮你出去。” “不过你先告诉妈,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一提昨天晚上发生什么,曹国礼就想到那小鬼,还有五颜六色的脸,又吓晕了过去。 苗芬尖叫,“儿子,儿子你怎么了?怎么了?” 后来曹国礼被送去医务室,苗芬见他真的没什么大碍后,这才一脸悲戚地回家,一回家看到自己丈夫在家,她顿时哭了起来。 “我们的儿子怎么办?我们就一个儿子。” “够了,谁叫他想到这种害人的路子,你想想想他一个月工资三十多块钱,我还给他额外十块钱,结果他为了那一百块钱害人,这说出去,你知道我这张脸还怎么要。”曹国华说着,整个人气得都站不直,用手狠狠敲着桌面,力道很重,让苗芬内心紧张起来,“可是那也是你儿子。” “你跟我只有一个儿子,他现在出事,你当爸的总要帮衬一下。” 曹国华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他再度敲击桌面说,“这件事情先不要提,我这些年一直为了想升厂长的位置,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现在却被你儿子毁成这个样子,况且我在这个节骨眼动手,万一有人拿捏我的把柄怎么办?” “那现在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儿子,从小到大我们都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点苦都没有受过,现在却要在那里待一年,你知道我多么痛心吗?”苗芬哭诉着这么多年自己的不容易,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 曹国华挥挥手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等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 “那也行,不过那个敢举报我们儿子的家伙,你真的没办法对付吗?” 一提这个曹国华就来气,他拍着桌子说,“人家里当兵,你敢招他。” 苗芬被吓得嘴皮子蠕动,最后说了句,“那他现在父母不在身边,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再说就一个小孩还不容易对付。” 曹国华无力地揉了揉自己鼻梁,不想再跟他这个蠢妇人聊下去,人家父母不在身边又怎么样?一旦孩子真的出事,真的觉得不怕被查出来吗? 那可是部队,部队家属出问题,上面肯定要严查。 可苗芬不这么认为,相反她还认为曹国华太怂了,认为只是一个小孩,还是得自己想个办法,要不她去找自己娘家,她爸妈在这华城里还是有很多人脉的。 苗芬越想,越觉得可行,她立马就去找自己的爸妈帮忙。 第11章 第11章 朝穗是第二天知道许大娘家里多了一个孙子。 刚巧虎头上她家找她,悄悄拉着她来到一旁说,“穗丫,你还记得前天晚上我们救的那个小男孩吗?” “怎么了?”小朝穗皱着眉头。 虎头焦急地压低嗓子说,“他现在变成了我的表哥,昨天刚回来,我姥姥一直在哭。” 虎头很小的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大舅,从小在外面当兵,据说在表哥出生那年,姥姥只看过孩子一眼,然后他们一家子就去海岛上,之后就是寄信联系。 可现在表哥突然被送回来,这下子,虎头摸不着头脑,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会不会认出他们是昨天晚上送他去警局的人。 “表哥?” 朝穗脑海里浮现上辈子好像虎头家是出现了一个表哥,比虎头大几个月,不过对方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人贩子拐了,还好他自己聪明装傻,骗过人贩子自己跑出来,不过当时跑出来,他很快被人贩子发现,追上去的时候,膝盖被人贩子用木棍敲碎,还好警察及时赶到。 但他那个表哥还是落下了残疾,一条腿瘸了,也因为这样,朝穗记得他一直都没有出过房门,后来没过一年他爸妈找人把他接走,说是要给他治腿。 朝穗没想到自己在扭转叔叔的结局,还顺便帮他避免了之前的命运。 “你放心,大晚上,他肯定认不出来我们,要是认出来,我们不承认就好了。”朝穗拍着胸脯说,虎头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后来穗丫晚上在家里吃饭,坐在饭桌上,高兰给她夹菜,朝立和朝晖在安静地吃饭,中途,朝晖撂下筷子对着高兰说,“我妈她明天就要回来了,我明天请假去接她。” “嗯。”高兰没有反应的应了一声。 朝穗知道妈妈跟奶奶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之前高兰还想跟这个婆婆讨好关系,却发现她根本不稀罕,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两人关系也就这么淡着。 朝晖之前还想改善一下他们婆媳关系,发现两人一点没有改变的想法也就算了。 而朝立知道自己妈妈和嫂子关系不太好,对于嫂子的反应他也意料之中。 一家子倒是没有其他反应。 朝穗却是想起这个时间点,奶奶回来了,想到上辈子奶奶精神抖擞地回来,结果听到朝立出事,不苟言笑的老人一个人坐在朝立床上,沉默地看着窗户,不吃不喝三天。 最后还是在朝晖的劝解下,才开始坚强起来。 不过知道爸爸的死讯,奶奶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倒下了,在临走那一天奶奶回光返照给自己换好新的衣服,梳好头发后,先把她叫了进去,摸着她的头,沉默很久,最后给了朝穗一个钥匙,指着最里面上锁的柜子说。 “这是给你的嫁妆。” 并对朝穗说。 “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你妈妈现在只剩下你了。” 随即,她就把妈妈叫了进去,后来妈妈的哭声传遍大院。 她知道她没有了奶奶。 后来她才知道里面是奶奶留的钱,还有自己每年都给朝穗织的毛衣,是留给她将来嫁人的嫁妆。 朝穗回想前世种种,原本欢快夹菜的手顿住,心情不好地闷头吃饭。 骤然间,李大娘门口传来一阵响声,她发现是郑红从医院回来了。 她敲着门,嘴里焦急地喊着,“闺女,开门。” 很快杏香低着头,将门打开,郑红一看到自己闺女,也不关心她这段时间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只是着急地走进去,开始收拾东西。 “杏香,你奶奶他们还在住院,我身体刚好,照顾他们的话,我一个人不太行,杏香你跟我一起去照顾你奶奶她们。”郑红一边说着,一边翻箱倒柜收拾细软。 结果一向听话的杏香,却突然抬起头,黑黝黝的眼神阴沉地吓人。 “妈,为什么要照顾他们。” 郑红没有注意杏香的怪异,只是一个劲翻找被褥,头也不回地说,“他们是你亲人。” “可是他们不把我当亲人,我吃饭从不让我上桌,一年四季都让干活,去年冬天手冻疮,奶奶还让我干活,骂我太矫情,才会干一点活就冻疮。” 郑红听出女儿的埋怨,无奈地解释,“可我们本来就要干活。” “当媳妇的要伺候一家老小,当孙女的也要学会勤快伺候家里人,这样你将来嫁出去,别人不会嫌弃你懒惰。”郑红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杏香的小手捏得更紧了。 “那为什么弟弟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就因为他是男孩吗?”杏香抬起头,眼里的阴沉终于被郑红看到,郑红被吓了一跳。 一向懦弱无能的闺女,当着她的面,突然开始质问她,“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闺女。” 郑红吓坏了,以为女儿是不是发烧了,伸手摸着她额头奇怪地问,“奇怪,你没有发烧,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你当然是妈的闺女。” “可是比起儿子,你更喜欢他不是吗?”杏香头一次这么硬气地跟郑红说话,郑红虽然觉得闺女现在很奇怪,可她以为是这段时间有人趁她不在,故意给她洗脑。 郑红一想到这里,拉着杏香的小手问,“闺女,是不是有人趁妈不在期间,有人对你说什么坏话。” 杏香一把甩开郑红的手,原本懦弱的女儿此刻仰起头,看她的表情非常复杂,这让郑红心里一晃。 “你到底怎么了?杏香,是不是真心有人对你说什么,是谁?”眼见郑红咄咄逼人,甚至气得要将杏香从屋子拉出去。 原本坐在厨房吃饭的高兰看不下去,她是有闺女的,根本看不下郑红这样对待自己的亲闺女。 “够了郑红,你一回来不问闺女这几天在家一个人害不害怕,现在就知道凶孩子,你到底是不是当妈的。”高兰吼着郑红这个方向。 郑红被怼着嘴皮子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这边的动静闹得很大,院子里的人都悄悄打开窗户,看这边的动静。 赵大娘一看,这是有热闹,眼睛一亮,走了过来凑热闹。 “诶呀,高兰你这是说话有点过分,人家郑红也是为了教训孩子。”赵大娘一副“高兰你过分了”的模样指责高兰。 高兰也不是好欺负的,将饭碗重重放在桌子上,走到门槛指着赵大娘说,“你还心疼郑红,那你怎么不心疼杏香,在这说得好听,要不你替杏香去照顾她一家。” 赵大娘气的瓜子也不嗑了,眼皮子一跳一跳地,“高兰你这话就过分了。” “呸——”高兰朝她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这下子赵大娘指着高兰,开始口不择言地说,“你就是羡慕郑红,毕竟人家跟你都是乡下人,但人家有个勤快的闺女,还有儿子,再看看你闺女,再看你生不出儿子的肚皮。” 这下子,朝晖当场放下碗筷,直接抄起凳子,往赵大娘方向走过去,赵大娘吓得眼睛瞪大,赶紧后退,“朝晖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赵大娘你欺负我媳妇,还问我干什么?” 眼见平常从不动手,对人客客气气的朝晖,居然拿着凳子吓她,赵大娘惊呆了,随即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的亲娘诶,这大晚上有人害我,想让我去见你,诶呦诶……” 赵大娘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吸引别的院子里的人,可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响彻大院。 “赵大娘,你在干什么?大晚上扰民。” 只见朝穗牵着吴大娘的手,而吴大娘脸色黑沉沉走过来。 赵大娘都不知道朝穗这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去找的吴大娘,赵大娘赶紧爬起来,先恶人告状,说朝晖打他。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万一吓坏了摔进医院怎么办?给钱,吴大娘刚好你给我做个见证。” “我要的不多十块钱。” 十块钱,赵大娘也敢狮子大开口。 吴大娘脸色更加黑起来,可朝晖平静地说,“这是因为赵大娘想欺负我媳妇。吴大娘你也知道我性格很沉稳,我从来也不跟人结怨,可我今天是实在受不了。” 朝晖一边说,一边将凳子放下来,吴大娘一听也很有道理,赵大娘不敢想象吴大娘怎么就信了他的话,当即大声囔囔地说,“吴大娘,你是不是受了他的恩惠,你可不能这么偏袒他们一家子。” 吴大娘确实偏袒高兰一家,毕竟之前高兰给她提醒闺女的事,可是这件事情在吴大娘心里也分得清楚,确实是赵大娘的问题更多。 赵大娘这惹事的水平,大院里的人都知道,还有朝晖这孩子,她也从小看到大,哪里不知道,肯定是有人惹了朝晖才会这样子。 于是,这件事情在吴大娘的见证下,很快硝烟褪去。 赵大娘还不肯,非要让刘大爷也出来做个公证。 可刘大爷昨天去乡下公社帮忙,人又不在这里。 很明显赵大娘是故意。 一想到这里,刚刚还泼辣的高兰恨不得手撕赵大娘。 可就在赵大娘得意洋洋,朝穗突然仰起头,小小的手指指着坐在地上的赵大年,冒出一句天真的话,“妈,赵大娘说摔一跤就给十块钱,那是不是摔成什么样子,我们只给十块钱。” 赵大娘僵住了,“穗丫,你什么意思。” 然后,高兰一听眼睛亮起来,两只手顿时摩擦起来,赵大娘眼睁睁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那眼里的光,好像要撕了她一样。 而高兰唇角扬起:“赵大娘,你也知道,我之前在乡下,我家是杀猪的,所以我的力气还有……” 唰的一下子,赵大娘跑了。 在场的人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一直坐在窗户边上默默看戏的顾大娘冷哼一声,“这个赵大娘,胆子真小。” 还以为真能让高兰一家吃亏,结果胆子这么小。 顾大娘一想到这里,还有那一块钱,心里就不舒服。 后来吴大娘看赵大娘走了,本来自己也要撤退,不过当听到一切原委都是因为郑红想让闺女去医院照顾一家老小,吴大娘脸黑了。 这什么人家,这么养闺女,当牲口养的吗?这都什么年代,还这么重男轻女。 无论吴大娘怎么腹诽,但她还是看着低着头又不说话的杏香,轻声问杏香,“杏香,你告诉吴大娘,你真的要跟你妈去医院,照顾家里人吗?” 第12章 第12章 杏香当然不愿意的。 吴大娘听到后,点了点头,对着不敢相信的郑红说,“你自己一个人愿意照顾就自己照顾,没压榨你闺女,你闺女才多大。” 郑红性格本就软弱,被说得都抬不起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一个人回到医院。 医院里,李大娘叽叽歪歪躺在病床上咒骂是谁干的,害得他们一家子这么多天在医院,还花那么多钱,一想到那么多钱她就心疼。 这不看到郑红回来,李大娘熟练地指挥她将床底下的尿壶倒掉,然后见杏香没回来,她指着郑红一顿数落,郑红逆来顺受,也不敢回话,只是弱弱地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诉李大娘。 李大娘一听,好家伙,又是高兰一家子,气得她差点现在就拔掉针管从医院跑回大院去骂高兰。 郑红默默地听着,直到李大娘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让她去倒尿壶,这下子郑红这才能离开病房,等她倒掉尿壶后,清洗干净,路过大嫂的病房,听到大嫂他们又在为了孩子吵架。 她赶紧走了,还好她生了孩子。 当郑红回到病房后,发现自己的儿子坐在婆婆床边,婆婆刚刚还刻薄的脸,此刻正一脸宠溺哄着他吃饭。 可他不肯吃,肥胖的身体坐在床边,床都压下去一大半,嘴里不满地说,“我不吃,这医院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乖孙,你忍忍,过几天就好了。” “不要。”他哭着闹着不肯吃,见到郑红过来,他立马大叫起来,“妈你身上太丑了,一股尿骚味,你离我远点。” 李大娘一听对不知所措的郑红,厌恶地皱着眉说,“你还不赶紧离开,你儿子都被你吓到了。” 郑红一听立马小心翼翼地从病房里走出去,不过她一走出去,就发现自己的丈夫在跟一个女人说什么话,有说有笑的,这让郑红不是滋味。 那个女人她认识,她们是在医院认识,因为她的丈夫在住院,两人打水认识的,可郑红没想到她跟自己的丈夫走得那么近,身为妻子的她应该要上去过问,可郑红的脚步迟迟动弹不了。 隔着病房,郑红听到病房里自己婆婆对她的数落。 “乖孙不怕,你妈已经走了,你妈妈就是一个乡下女人,臭是很正常的。” 面对婆婆如此指责自己,她应该冲进去怒斥,还有不远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 可她终究没有任何勇气,只能忍气吞声无视这一切,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大院里。 朝穗待在家里,等着爸爸去火车站将奶奶接回来。 在待的期间,虎头来找她玩,两人很快就在大院里玩起来,不过李大娘家里一直没有打开门,虎头好奇地问朝穗。 “我听姥姥说,杏香她妈妈回来过一次。” “嗯。”朝穗蹲在地上捡石头玩,虎头凑过来一起捡石头,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从不远处看就像是两个小石墩。 “虎头,妈有急事,你跟妈走。”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虎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女人立马拉着虎头往外面走,朝穗懵了一下,很快认出来这是虎头他妈。 许荷。 他妈妈长得很清秀,剪着短发,看起来很干练,是酱油厂的工人。 可现在许荷拉着虎头就要往外走,虎头不肯走,要往回走,结果被许荷硬拽着往大院外面走。 朝穗不明所以,“许婶婶,怎么了?” “穗丫你先回去,虎头今天不能跟你玩了。”许荷说着,一把拦住虎头的腰,就这样别着怀里,虎头惊呆了,大喊着说,“妈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爸要去相亲了。” 虎头瞪大眼睛,很快回过神,“可爸不是跟你离婚了吗?” “他要是再娶也很正常。” 虽然虎头一听这个消息,心里有点难受,但他还是支持爸爸的选择。 可许荷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沈从浒那个家伙居然比自己先相亲,这不行。 许荷的脾气很高傲,喜欢以自我意识为中心,在她心里,提离婚的是她提出来,那么相亲的话,也必须是她先开始,而不是沈从浒先她一步,所以她想带着虎头去破坏。 虎头完全猜不到自己的妈在想什么,就这样他被他亲妈带走,朝穗不好意思拦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 后来许大娘出来找虎头,朝穗乖乖地告诉许大娘说虎头被许婶婶带走了。 许大娘也就没太在意,反而看着朝穗一个人在大院里玩,她好奇地问,“虎头被他妈妈带走了,你不跟其他大院里的人玩吗?” 朝穗摇摇头,“我不喜欢跟他们玩。” 许大娘笑了起来,刚好想起什么拍手说,“你也知道,许大娘的孙子刚回来,他这两天来,也没个伴,要不穗丫你去跟他玩玩,省得你现在一个人玩。” 朝穗乖乖地点着头,连声说,“好。”跟着许大娘进家里,走到最里间,许大娘掀开布帘,神采奕奕地对着坐在里面看书的许成璟说,“小璟,我让穗丫过来陪你玩。” 坐在椅子上,脊背笔直,坐姿完美的男孩一听,放下手里的书籍看了一眼朝穗,朝穗一眼注意到他眼角下的泪痣。 上一次她都没有注意到。 许成璟淡定地对她说了句,“你好。” 看起来很有礼貌。 朝穗乖乖地跟他打招呼,“你好。” 许大娘在旁边笑得慈祥,“穗丫你可以喊他小璟哥哥,他大你一岁多。” “小璟哥哥。”朝穗爽快的脆生生声音让许成璟倒有点不自在。 就当朝穗说完这句话,大院里突然传来一阵车铃声,朝穗眼眸一亮,“许大娘,我奶奶回来了,我去找奶奶。”她说着,就迈着小短腿,跑出去。 许成璟只是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朝穗的奶奶叫姜文杏,早年丧夫,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养着两个儿子带大,前段时间因为老家唯一的舅舅娶媳妇,奶奶就想过去,毕竟十多年没回去,爸爸和叔叔想陪奶奶去,可奶奶拒绝,她不想打扰他们的上班时间,自己一个人精神抖擞地回去。 这不一回来,车后座绑着一堆土特产,都是娘家那边特意腌制留给她的。 姜文杏也没想到自己一回来,眼前出现什么,一瞬间,软绵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奶奶。” 她低着头看到自己孙女揪着她的衣角,扬起头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姜文杏淡淡地说了句,“嗯。”她的性格一向都很冷,对谁都不是很亲近,家里人也习惯了。 朝穗也习惯了,不过她从小都喜欢粘着奶奶,无论奶奶的态度多么冷淡。 奶奶虽然对她的态度跟家里人都没什么区别,可朝穗知道,奶奶还是对她很例外,比如总会私底下给她塞一些零嘴,然后冷着脸警告她。 不能告诉家里人,还有她妈妈。 朝穗每次都乖巧地点着头,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 这次朝穗跟着奶奶身边回家,刚巧路上遇到赵大娘,赵大娘本来还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有怨念还懊恼自己胆子怎么这么小,她可不信高兰那婆娘真的会对她动手。 这不看到姜文杏回来,心里小九九又冒出来,故意凑到她跟前,说起话来。 原本坐在家里的顾大娘一听大院里的动静,立马推开窗户,想要看个热闹。 可惜穗丫她奶奶根本不知道,冷着脸的模样依旧活像别人欠她钱一样。 赵大娘说的嘴皮子干了,见她不为所动,于是她开门见山地说,“姜婶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你们家的这个媳妇,真会花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家里,一个劲花钱,可平常你不在的时候,也不见她这么能花。” 赵大娘这话不就暗搓搓地说高兰故意趁她不在,花她钱。 朝晖听出赵大娘的语气,刚想为自己媳妇说话,可他娘一个眼神冷嗖嗖地瞥向赵大娘。 “赵大娘,你事真多,我媳妇花钱又不是花我的钱。” 赵大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 屋里的顾大娘一看,摇摇头,心想这么快就结束了,这赵大娘真没用。 然后顾大娘就想到这几天吴柔一直不过来,害得她这几天一个人干活累死了。 不过她其实有个大媳妇,可惜大儿媳妇不在这边住,在单位分配的单位住,大儿子跟她同一个厂,自从大儿子一家搬出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她一个人打理,真的累死了,现在她就希望自己小儿子赶紧将那领带的女儿娶回家,让她来打理,自己可以落得个清闲。 另一边,苗芬已经找到家里人,起初他们不肯同意,直到听到苗芬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多少钱都可以。 一直无所事事的大伯一家,突然心动起来,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且只是一个四岁多小孩子,这还不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