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而你如月君如星》 第1章 等到你了 又是一年中秋。 今年萌学园特别开设了“团圆庆典”，连着几天的活动，专门为那些不愿或无法回家过节的学生庆祝，于是校园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氛围。 艾瑞克坐在花园前的长椅上，低眸瞧着手中的爱心月饼发呆。 谜亚星刚从图书馆走来，右手揣进了兜里，臂上夹着几本书，空着的左手慢腾腾地转着一个小小的魔方，在路过艾瑞克身旁时停了下来。 他侧过身子，低头看他，蹙起了眉。 “你在这发什么闷？” “是谜亚星啊，”艾瑞克抬头，见是他，笑了一下，又摇摇头，“没什么事。” “你这可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谜亚星抿起嘴唇，眼神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挑了眉，“这是小芙蝶送的吧，不合胃口？” 艾瑞克愣了一下，低头苦笑，“嗯，是不合胃口。” “你……”像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谜亚星微微怔了怔，沉默半晌，在他旁边坐下，转头盯着那月饼盒。 “所以你是想说，不合胃口，但你还是收下了。”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点冷。 艾瑞克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盒面，好像在透过盒子看些什么，“可她做了很久，辛辛苦苦……做了很久，即便知道，可能做出来会不好吃，也还是义无反顾。” 谜亚星抿紧嘴唇，“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难道她耗费的时间就不久吗？艾瑞克，你这样也能算对得起她？” 虽没讲出名字，二人却对这另一个“她”指的是谁心知肚明。 艾瑞克久久没有说话，等再抬起眼时，眸里的光芒依然如黑夜一般黯淡，“可是谜亚星，她已经消失了，三年。” 谜亚星手指微微拢了一下，感觉心脏划过一丝刺痛。 “你觉得三年很久吗？”谜亚星想要冷笑，却发现连嘴角都扬不起来，“拿她的五年来比呢？” 艾瑞克只是沉默。 “艾瑞克，”谜亚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开口，“虽然我把你当兄弟，但现在，我看不起你。” 他说完，捏紧手里的魔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我也看不起我自己。”身后传来艾瑞克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 “我已经辜负了我最爱的人，现在，不能再辜负爱我的人了……这是我的责任。” 谜亚星转过身，凝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不配说爱她。” 最终那道修长的身影转身离开，徒留艾瑞克一个人坐在原地，长长地叹息一声。 庆典的舞会准时在晚上8点半举行。 热闹大厅里形形色色的男女勾着手旋转起舞，有好事者点了一曲极暧昧的音乐，一对对情侣被簇拥着滑进了舞台中央。 当中最受瞩目的焦点，还是艾瑞克和小芙蝶这对前一天才刚刚宣布在一起的璧人。 谜亚星就站在场外，高瘦的身子半倚着窗台，背后是漆黑夜空下灯影黯淡的花园。 他像是被隔绝在所有喧嚣之外，只有手中半杯鲜红的酒作陪。那幽深的眸子只是冷冷地盯着场内被起哄着相拥的二人，薄唇勾出一抹冷笑。 亏他还真以为那人情深义重，这才心甘情愿地将女孩儿的手交给他，早知如此，若时光倒转如初，他一定不会将心上的姑娘拱手让人。 可佳人已经不在，他的真心再也没人能听见了。 胸腔的疼痛又密密麻麻地传至脑海，谜亚星垂下眼眸，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勉强将漫上喉咙的苦涩压了下去。 “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啊？”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谜亚星抬眸，望见留着公主头的甜美女孩儿正手捧酒杯，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谜亚星对她回以一笑，声音却依然淡淡，“那边太吵了。” 帝蒂娜转身望了眼舞池中央的主人，笑道，“小芙蝶如愿以偿了，我很为她高兴。” “她是该高兴，”谜亚星望向艾瑞克怀里娇小的身影，连自己都没发觉他话里的阴阳怪气，“他们都该高兴，用故去的人换来的如愿以偿，多值得。” “谜亚星，你怎么了？这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帝蒂娜皱起了眉头。 谜亚星只是嗤笑了一下，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新的一瓶酒，将血红的液体重新倒入杯中。 “你又能多了解我，”说出口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最了解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啊。” 帝蒂娜担忧地望着谜亚星，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陪在他的旁边。 舞池中影影绰绰，欢声笑语，唯有谜亚星所在的窗边，于惨淡月光的照射下，显得一片寂寥。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将自己灌醉。 最终，舞会落幕，学生们纷纷散去，艾瑞克被小芙蝶挽着手，走向窗边的二人。 “恭喜你啊，艾瑞克。”谜亚星抬眸，镜片下的双瞳带着酒后的迷蒙，却并无一丝笑意。 艾瑞克张了张口，“谜亚星，你是不是……” 这话并没有说完，最终只是叹了一声，“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希望你也能……接受现实。” 他们是共过生死的兄弟，而今物是人非，所以他不会因为谜亚星竟然也对他爱的女孩儿有所倾心，而心生气恼。只是觉得天意弄人，一切都太难挽回了。 谜亚星冷笑一声，因为醉酒，声音沙哑而低沉。 他说，“我跟你不一样。” 最终艾瑞克还是放弃了劝说，陪着小芙蝶离开了宴会厅。谜亚星将酒瓶扔下，摇摇晃晃地向宿舍走去，帝蒂娜担心他摔倒，在旁边扶着他慢慢前行。 经过长廊时，帝蒂娜将谜亚星扶到长椅上休息片刻，他似乎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了，只是口中还是执着地在念着什么。 帝蒂娜凑近细听，听到他喃喃唤出一个名字。 “娜娜……” 帝蒂娜怔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他怎么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就听见谜亚星又唤了一声，于是她赶忙答应。 “我在。” 然而谜亚星半睁着眸看向她，满是酒雾的眼中却丝毫映不出她的身影。 少年低低笑了一声，缓慢而固执地摇头。 “不是，你不是娜娜，”低哑的声音里带着难言的苦涩，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哭出来，“我的娜娜，她不见了。” 帝蒂娜只觉得心中一痛，好像有一道凉意从胸膛漫向四肢百骸。 她放轻了声音，低低问，“你的娜娜，她对你很重要吗？” 谜亚星仰头望天，似乎在一片虚无中看到了那个清冷的身影，然后，唇角裂开一丝笑意。 “我的娜娜啊……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可我却将她弄丢了。” 他明明在笑，眸子里却盈了点点泪光。 帝蒂娜觉得心脏疼得厉害，可她还是咬紧嘴唇，像是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凑近谜亚星，轻声说：“我也是娜娜，让我陪着你，等另一个娜娜回家，好吗？” 谜亚星低眸，凝视了她的眼睛许久，最后低哑地笑了一声，闭上双眸。 “对不起，帝蒂娜。”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帝蒂娜抹了抹眼角，勉强地笑着问。 “因为我不是艾瑞克。”他喃喃道。 因为他不是艾瑞克，所以，不会因为长久的陪伴，而忘却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想要的，只有那一个清冷的女孩儿，那个独属于他的乌克娜娜。 中秋很快过去，学园里又恢复了平静。 艾瑞克和小芙蝶在一起的消息引起了巨大的骚动，然而大多数人讨论的只是二人本身，学园里的学生换过一波又一波，“乌克娜娜”这个陌生的名字，在不熟悉当年几人故事的群体里，从来就未曾被提起过。 谜亚星将手里的新闻小报随手扔在一旁，冷淡着面容向椅背一躺。 你看，娜娜，被人遗忘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靠在椅子上仰头发呆许久，直到脚边忽然传来一道轻微的扯力。 谜亚星低头，看见一只小奶狗正在吭哧吭哧地咬他的裤腿。 “小家伙，这可不是吃的。”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奶狗的脑袋，轻轻将它扯开。 不知是哪个学生带来的宠物，这么在学园里乱跑可不行。 他正想着，却发现小奶狗被扯开后，又执着地上来咬他的裤管，并且奋力向后拉着。 “怎么了？”谜亚星察觉有些不对，于是半蹲在小狗面前，“你好像很着急？” 小奶狗好像能听懂似的，张开了嘴，焦急地汪汪大叫，并且在原地转了几圈。 “嘘，在学园里不要吵闹。”谜亚星皱起了眉，朝它竖起噤声的食指。 小奶狗更加焦急了，又啊呜一口咬住他的裤腿，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往外扯。 “你想带我去哪儿？好好好我跟你走，别咬了。”谜亚星耐心地又一次把小奶狗拉开，站起身来，“走吧，让我看看你这小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小奶狗叫了两声，又在原地转了个圈，这才吭哧吭哧地往外跑，谜亚星无奈地跟上。 然而小奶狗所跑的方向，居然是迎接新生入学的电话亭。 “这是……”谜亚星在看到电话亭虚掩的门时，就感觉眉头一紧，心跳也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了起来。 他缓缓地走近，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电话亭窄小的空间里，蜷缩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谜亚星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背。但从衣服上来看，很容易就能辨认出，这是萌学园的校服。 “同学，你怎么了？”他在女孩儿身旁蹲下，皱着眉头去碰了碰她的肩膀，没有回应。 谜亚星抿了唇，低低道一声“得罪了”，便搂过女孩儿的腰和腿，将她打横抱起，女孩儿的脑袋歪向了谜亚星的胸膛，未扎起的长发瀑布一样向后散落，露出一整张清冷美艳的容颜。 谜亚星的眸子在那一瞬间蓦地瞪大，心脏仿佛也突然停止了跳动。 “乌克……娜娜……” 少年喃喃的声音，如一声惊雷响彻整个电话亭，门外的小奶狗仍然在焦急地转圈乱叫，时不时想要钻进电话亭里，却只能被挡在外面。 不过只一会儿，它便安静了下来，因为从它圆圆的眸中映出了，怀抱昏睡少女的谜亚星忽然颤颤巍巍地蹲下，抵着女孩儿的额头哽咽出声。 “你终于回来了……娜娜……我终于……终于，等到你了。” 沙哑的嗓音，仿佛要将三年来所有的难受和委屈一应诉尽。 第2章 沉睡的娜和放下的娜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流逝了几分钟，电话亭内外安静得再没一丝声音，谜亚星垂眸望着怀里沉沉昏睡的女孩儿，许久勾出一抹浅浅的笑。 他起身的动作极近温柔，唯恐将女孩儿颠到，小心翼翼地出了电话亭。 “你也一起来吧，小家伙。”他对小奶狗说，又低头看了一眼乌克娜娜的睡颜，抱着她快步向宿舍走去。 恰好是上课的时间，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谜亚星松了一口气，进了宿舍后便温柔地将乌克娜娜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自从和艾瑞克闹得不愉快后，他便从二人的宿舍独自搬到了这里，因此并不担心会有人打扰，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锁上了门。 不知为何，谜亚星心里隐隐地不愿让人知道乌克娜娜回来了。仿佛只要维持这个秘密，她就真的只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一样。 但乌克娜娜的昏睡让他担忧，这看起来不像是疲惫或是普通的睡眠。 “小家伙，你在这守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他揉了揉小奶狗的脑袋，低声嘱咐。 小奶狗乖乖地叫了两声，原地伏下，尾巴左右摇晃。 谜亚星放心了，起身离开了宿舍。 他去往的地方是魔药课的教室。 彼时教室里的课正上到一半，钱进老师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学生感到十分生气，他板着脸问道：“你是哪个学生啊，不知道上课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谜亚星只是低低向老师鞠了一躬，而后快步走到欧趴身边，拉起他的手臂，“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帮忙。” 欧趴看着突如其来的状况明显有点懵，他迷迷糊糊地被谜亚星拉着往外走。 “谜亚星，发生了什么事？我还在上课呢！”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处分我待会儿自己去领，你现在先跟我来。” 谜亚星说罢，不顾钱进老师在后面生气的叫喊，拉着欧趴离开教室赶往宿舍。 教室里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帝蒂娜望着谜亚星匆忙离去的背影，垂眸陷入了沉思。 “我说谜亚星，你到底找我做什么啊？”欧趴无奈地被谜亚星推进了宿舍，正皱着眉头想要问清楚，却在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儿时吓了一跳。 “我的天，谜亚星，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这……”他的声音在看清楚女孩儿的容颜时蓦地一顿，脸上表情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乌克娜娜！” “你快帮我看看，乌克娜娜她到底怎么了？”谜亚星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把他拉到乌克娜娜面前。 欧趴深深皱起眉头，知道现在救人要紧，于是屏气凝神，念出咒语施展治疗术。 “魔法undo，修修补补，复原！” 疗愈的蓝色光芒顿时将乌克娜娜萦绕。 “怎么样？”谜亚星忙问。 “身体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似乎是因为长久奔波脱水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休息一段期间，再补充些营养就能慢慢恢复，可是……”他那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 “可是什么？” “好奇怪，我感受不到乌克娜娜体内的驶卷使能量！” 谜亚星听了，怔怔地低喃，“怎么会这样……” 娜娜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欧趴见他忽然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到底发生了什么？谜亚星，为什么消失了的乌克娜娜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谜亚星回过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遇见了一只小狗，是它带我到了电话亭，就看到乌克娜娜晕倒在了那里。” “小狗？”欧趴显然有些震惊，“为什么一只小狗会知道乌克娜娜在电话亭，还能拉你去找她？” “我也不清楚，”谜亚星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小狗的影子，“小家伙？奇怪，去哪了？我让它乖乖在这里守着的。” “别管它了，还是先解决乌克娜娜的事吧。”欧趴看着他一脸严肃，“她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驶卷使的能量完全感应不到，这不是一个正常现象，我觉得应该要让大甜甜老师和帕主任来看一下。” “大甜甜老师和帕主任都到南萌去进行友好访问去了，回来估计得一个多月的时间。”谜亚星说。 “那就只能等他们回来了，先把这件告诉大家……” “不行！”下意识的，谜亚星高声打断了他的话，看见欧趴怔然的神色，他抿起了嘴唇，“对不起，我觉得还是先隐瞒大家比较好，毕竟现在时局安稳，贸然把乌克娜娜在电话亭昏迷，驶卷使还莫名消失的事情公布，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真的是这样吗？”欧趴盯着谜亚星的眼睛。 谜亚星不甚自然地别开了他的眼神。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半晌，欧趴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这其中有些古怪，就先不要打草惊蛇，关于她驶卷使消失的事情，我会私下调查。” 谜亚星闻言松了口气，“谢谢你，欧趴。” “这没什么，只是，你真的打算瞒着所有人？乌克娜娜回来，我想至少萌骑士的大家会很高兴。”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这件事高兴，你应该明白的，欧趴。”谜亚星低声道。 欧趴闻言一愣，而后便噤了声，看起来这才想起了艾瑞克和小芙蝶在一起的事情。 “至少也该告诉焰王吧，好歹他们也是一起战斗过的伙伴。”欧趴折中道。 谜亚星摇了摇头，“焰王性子太急，告诉他的话，艾瑞克保不准马上就会得到消息。” “那你打算瞒多久？”欧趴皱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要把一个大活人藏在学校里，几乎是办不到的事情，除非你能让她不离开这里半步，可这里毕竟是男生宿舍。” 谜亚星看向昏睡中的乌克娜娜，轻声叹了口气，“至少等她身体状况好些了，不然要是让她和艾瑞克跟小芙蝶碰面，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照顾她。” “说的也是，只能如此了，”欧趴点点头，“那你就多费心，我有空会去查查关于驶卷使清零的资料。” “多谢你，欧趴。” “小事，我先去上课了。” “好，慢走。” 目送欧趴离开了宿舍，谜亚星看向乌克娜娜，半跪在她的床前，伸出手，轻轻撩开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 她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眉头深深地皱起，好像在经历什么可怕的梦魇。谜亚星心疼地抓住她紧握的手，伸出长指抚平她的眉心。 “不管这段期间里你经历了什么，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将脸贴在她的手心轻轻磨蹭，于她耳边低喃，“乖乖睡吧，娜娜，醒来后就又是美好的一天了。” 谜亚星在宿舍里陪了乌克娜娜一个下午，期间艾瑞克因为担心他而来找过一次，谜亚星没有开门，只是淡淡地对他说自己生病了，将他敷衍了回去。 乌克娜娜虽然还在沉睡，不过情绪平稳了很多，欧趴说不出意外，再过几个小时就能醒来。 谜亚星估摸着时间，决定去餐厅给她带一些营养热粥和小菜，顺便去找找不知道溜去哪儿了的小奶狗。 意外地在食堂门外见到了蹲在一旁喂狗的帝蒂娜。 “这是你的宠物？”谜亚星上前，神色有些意外。 自从舞会那晚表明内心后，他们很有自觉地都没和对方再说过话。 帝蒂娜抬头，见是他，浅浅地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刚刚遇到的，它好像是饿坏了，就给他喂了些吃的。” 发现谜亚星一直盯着小狗，便好奇地问，“你和这小狗狗很熟悉吗？” “啊，算是吧。”谜亚星随意应下。 “对了，今天你没来上课，还急急忙忙地把欧趴拉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事，”他下意识地否认，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道，“帝蒂娜，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帝蒂娜感到有些奇怪，却还是点点头，“好，需要我做什么事？” 几分钟后，帝蒂娜看着床上昏睡着的女孩儿，惊讶地捂起嘴唇。 “她是？” “她就是乌克娜娜，”谜亚星在床边坐下，温柔地碰了碰女孩儿的脸颊。 “原来她就是那个，因为红月而消失的乌克娜娜……”帝蒂娜恍惚地低喃，望向谜亚星柔和的侧脸，不由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没想到他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在珍重失而复得的宝物，那么小心翼翼，怕她碎掉一般。 将心中的失落忽略掉，帝蒂娜深吸口气，又扬起笑容，对谜亚星说道：“好了，那我先帮她擦身体，谜亚星你在外面等着，好了我再叫你。” “真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谜亚星充满歉意地对她说。 他刚刚说的帮忙，就是想请帝蒂娜照顾一下乌克娜娜，毕竟他是男孩子，有很多不好办的事情在。 乌克娜娜梦魇时流了很多汗，她现在身子虚弱，不擦掉汗换身干燥衣服的话，可能会生病。 帝蒂娜只是摇头，“这有什么，快出去吧，我一会儿就能弄好。” 谜亚星闻言便出了门。帝蒂娜把自己没穿过的居家服从袋子里拿出来，她端详了一下乌克娜娜的面容，叹笑自己输得不冤，而后小心地为她擦去了冷汗，换好衣服。 等弄好了一切打开门时，看见谜亚星正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小奶狗。 小奶狗见帝蒂娜出来，高兴地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在她脚边转圈。 “这小狗狗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帝蒂娜蹲下，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对谜亚星说，“我都弄好了，那袋子里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女孩子都用得到的，等她醒了以后，缺什么再跟我说。” “真是太谢谢你了，帝蒂娜，”谜亚星真诚地向她道谢。 这样带着疏离的客气反而让她觉得难过，但却未表现出来，只是抿唇一笑，“你还是去陪着她吧，我看着应该快醒了，别让她醒来看不到你心慌。” 谜亚星点点头，瞧见小奶狗很黏她的样子，便说：“要不让这小家伙跟着你吧，看起来他应该很乐意靠近你。” 没说出的是自己想单独和乌克娜娜待着。 “嗯，”帝蒂娜同意了，对小狗摇摇手，“那我们不打扰哥哥姐姐了，我带你到我那边逛逛。” 小奶狗好像能听懂似的，瞧瞧门内又瞧瞧帝蒂娜，似乎在作出取舍，最后晃了晃脑袋，屁颠颠地跟着帝蒂娜走了。 离开前，帝蒂娜回头，看着消失在宿舍门后的少年，终究是叹了很长一口气。 该放下了。 第3章 娜娜失忆了 谜亚星走到乌克娜娜床前半跪着，捧起她冰凉的手合在手心里，将自己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送给她。 “快醒来吧，娜娜，”他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低声喃喃。 睡梦中的乌克娜娜只觉得自己走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四周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她想呼喊，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四周的白雾慢慢向后褪去，方才还是虚无的空间忽然出现了许多模糊的人影。 乌克娜娜怔然地走向那些身影，有一头卷发、笑得甜美的女孩儿，有满脸白胡子、看上去笑眯眯的老爷爷，有身穿同一种制服的形形色色的男孩儿女孩儿，她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 然后，她看见了自己。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短发的少女就站在海的另一侧，明明那么远，却又好像触手可及。 “你是谁？”乌克娜娜张了张口，发现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女孩儿冲她微笑，清冷的面容仿佛蒙着一层冰霜。 “我是你。” “我又是谁？”乌克娜娜迷茫了，想要伸出手触碰她，却只抓到一团消散的云。 “你是乌克娜娜。”那个与自己一样冷冽的声音随着淡去的身影散在了空气中，远得像来自天外，“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谁？谁在等我？”乌克娜娜焦急地询问，可她左顾右盼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刚刚影影绰绰的幻象顷刻间全都消失不见。 “别走，告诉我，我是谁？是谁在等我，我该去哪里？回答我！” “在月亮遮住太阳光芒的地方，在漫天繁星萦绕的所在，满山冰雪消融的那刻，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缥缈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全部湮没在了卷土而来的白雾之中。 乌克娜娜看着天地重归寂静，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忽然，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她向一个方向走去，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熟悉的面庞上有着一双憔悴的眼睛，他看着她，嘴唇无声地动着。 像是在说，对不起。 乌克娜娜只觉得心脏猛地揪了起来，连她也不知道为何，口中自动地就跳出了一个名字。 “艾瑞——”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乌克娜娜转身，望见一个高瘦英俊的少年，正低眸深深地凝视自己，手里的魔方缓缓转动。 “娜娜，”他唤，声音低沉而温柔，像隔了万水千山，又清晰地响在耳侧，“娜娜。” 娜娜。 娜娜。 一声声清冽的低吟，直戳她的心海。 乌克娜娜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这魔咒一般的呼唤中渐渐被抽离，然后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怔怔地睁开了眼睛。 她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眉眼，和梦里凝望着她的人有着同样的容颜。 “你醒了，娜……乌克娜娜，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有没有哪里痛？我，我给你买了粥，我喂你喝好吗？”谜亚星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桌上的吃食，却被乌克娜娜抓住了手腕。 她的声音依然显得虚弱，茫然地抬头看他，“这是哪里，你……是谁？”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成功让谜亚星呆立在原地。 欧趴好不容易掩饰过艾瑞克的询问和焰王的纠缠，悄悄地七拐八拐来到了谜亚星的宿舍。 打开门，看见醒来的乌克娜娜靠在床头，而谜亚星正捧着个小碗，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粥。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没想出来，便直接过去，先是关心了一下乌克娜娜的身体状况，然后才进入正题。 “谜亚星，你说乌克娜娜失忆了？”他走到两人身边。 “嗯，我问了她很多，似乎全都不记得了，甚至连乌拉拉和肯豆基长老的名字也毫无印象。” “这可难办了，我先检查一下吧。”欧趴说着走近了一步，正要施展魔法，却见乌克娜娜防备地望着他，似是抗拒他的靠近。 “可能有些应激反应，”谜亚星解释道，然后放下粥碗，轻轻拉过乌克娜娜的手拍了拍，“没事，欧趴是我们的朋友，他不会伤害你。” “欧……趴？”乌克娜娜看着谜亚星的口型，不确定地重复，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也软了一些。 欧趴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终于察觉出那不对劲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了。 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过分亲密了一点？既然失忆了，为什么对他和谜亚星的态度如此不一样？ 收到欧趴探寻的眼神，谜亚星抿唇道：“可能是因为她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我，所以产生了信任和依赖。” 说到这里，他有些庆幸自己不通知大家的决定是对的，不为别的，只为他埋藏在心底，从未言明的一点私心。 欧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当即为乌克娜娜进行检查。 “看起来不像是由于外力造成的失忆，这种情况一般最为复杂，有可能牵扯到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如果是因为这个机制而进行的封锁记忆，那就很难通过治疗恢复。” 谜亚星听了，许久没有说话，乌克娜娜察觉到他的情绪，虽然迷茫，却主动将他手心覆住。 谜亚星感受到了她的安慰，抬眸冲她笑笑。 欧趴觉得有些看不下去，拉过谜亚星的手臂便将他往外带。 “乌克娜娜，我跟谜亚星说些事情。” “怎么？”谜亚星看向一脸严肃的欧趴，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欧趴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谜亚星，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不支持你的感情，毕竟我也知道你们三个人之间谁都苦，可是，你要明白乌克娜娜现在没了记忆，你这样是趁人之危！如果某一天她记起了一切，你想她会不会恨你？你不觉得这于她于你，都会是一种伤害吗？”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欧趴，”谜亚星的声音沉闷，他转头看向宿舍门内，靠在床上的乌克娜娜一无所知，见他看过来，收起清冷表情，浅浅地冲他扬起笑容。 谜亚星只觉得他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我这样做就像个小人，”他笑了，低着眸，“可是欧趴，人总是自私的，我等了她太久，久到自己都快接受了命运，认为这场单向奔赴注定无疾而终。可是，可是上天把乌克娜娜又送回了我的面前，我怎么可能不去奋力抓住她。” “可是你该清楚，这样得来的幸福，始终是一种假象，当她恢复记忆的那天，这个假象也会随之破裂。”欧趴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愈发觉得于心不忍。 “假象也好，真相也罢，只要能牵她的手，哪怕是一时一刻也好！”谜亚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但他的眼里却满是坚定，“……哪怕真的只有一时一刻的欢愉，我也不后悔。” 欧趴似乎被他话里传递出的沉重情感镇住了，张了张口，却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乌克娜娜恢复了记忆，回想起对艾瑞克的感情……”欧趴发现他开口得有些艰难。 他们几人都是他重要的朋友，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谜亚星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招牌的笑容，缓缓走回了宿舍，“我会尊重她的选择，她如果选择了艾瑞克，我会放手。可但凡她愿意回头看我一眼，我会不顾一切地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他的话仿佛掷地有声，将欧趴惊得怔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谜亚星回到乌克娜娜床边坐下，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只是轻轻笑了笑，“没事，欧趴只是跟我说了一些上课的事情。” 乌克娜娜便点点头，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才想起问他，“飞云呢？” “你说那只小奶狗？”谜亚星边说边重新拿起粥碗，“我让我一个同学带着它了，放心，它很好。” “那就好。”乌克娜娜放下心，安安静静地喝着粥。 “那是你的宠物吗？还挺聪明的。”谜亚星随口一问。 乌克娜娜摇了摇头，“是我曾经救下了它，后来就一起流浪。” 她说着，忽然皱紧了眉头，“好奇怪，我记得我救了它，可是，怎么想不起来是怎么救了它，我……” 她冷不丁地感觉到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地抱紧了脑袋。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嗯？”谜亚星连忙放下碗，心疼地抹去她额上冒出的汗，“都怪我，以后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乌克娜娜勉强地笑了笑，觉得疼痛减轻了些，“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忘记了太多事。” “其实有些事，忘记了也未尝不好。”谜亚星低喃。 乌克娜娜并没听清，疑问地看过去，换来谜亚星的一笑，“没什么，快趁热把粥喝了，不然凉了对胃不好。” 乌克娜娜便不疑有他，将记忆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待一碗粥慢吞吞地喝完，天色也逐渐黯淡了下来，谜亚星在整理给乌克娜娜备下的生活用品时，发现自己忘了给她买盥洗用具。 他蹙了蹙眉，嘱托乌克娜娜不要出门，自己再出去一趟。 便见乌克娜娜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她犹豫了一下，注意着谜亚星的神色，轻声询问，“我住这里？” “是啊，怎么了？”谜亚星似乎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可……”她一贯清冷的面容上难得浮现一丝薄红，像是有什么事情羞于说出口。 谜亚星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番决定有多荒唐。 然而—— 他掩住嘴唇，压下耳朵尖儿泛起的潮热，假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端正有力。 “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有些冒犯，可是乌克娜娜，现在的你还不宜出现在大众面前，我和欧趴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出此下策，毕竟只有我这里能保证不会有人发现和打扰。” 这话说得有理，可其实哪有什么深思熟虑，他几乎是在看见乌克娜娜的第一眼，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留在自己每时每刻都能看见的地方。 但这份私心绝不能让她知道。 乌克娜娜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看着谜亚星坦坦荡荡的神色，想着自己不应该胡乱揣测他，毕竟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即便心有顾虑，也还是接受了他的安排。 “那你……”她嗫嚅着问道，“晚上也睡在这儿吗？” 谜亚星才刚恢复正常的耳尖又染上潮红，“嗯……嗯，毕竟有宿舍却去借住别人那儿很反常，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睡沙发，有多余的被褥，不会做出奇怪的事情来，我保证。” 第4章 谎言恋人 “嗯，我信你。”没来由的，乌克娜娜发现自己对他似乎有着不用思考的信任，好像她本来就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起先还担忧会遭到拒绝的谜亚星便松了口气，“那你先待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想了想，怕她干等无聊，便说：“书柜里有很多书，你可以看看，或者你想做什么都行，这房间随你使用。” 乌克娜娜朝他点头一笑，表示自己可以，让他不要担心。 谜亚星也扬了嘴角，随意收拾一下餐具便出了门，他在转身欲走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垂眸将门锁上，这才缓缓地离开了宿舍。 房内的乌克娜娜见他离去，神情恍惚地在床上靠了一会儿，有很多纷杂的情绪萦绕在脑海，混乱而又无迹可寻。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去强求那些抓不到的过往回忆，缓缓下了床走到书柜前，目光随意地挑着一排排看不懂名字的书。 嫩白的指尖从书的腰封划过，而后停在了其中一本，将它抽出时感觉扯动了什么，然后便是盒子落地的一声闷响，蓦然闯进了她的耳中。 乌克娜娜低眸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盒子，和书中露出的一截丝带，明白了大概是因为谜亚星摆放时没注意，把盒子的丝带夹进了书里，所以她在抽出时才会不小心将盒子也带了出来。 于是她蹲下身子，想要把散落在地的物品捡好，却在目光触及盒中之物时指尖猛地一颤。 那是一沓又一沓的相片和剪报，在这保存得完好的画面之中，有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女孩儿满目清冷，嘴角或抿或翘，认真地注视着某个方向。 一张，两张，三张。 不同时间，不同场景，唯一不变的，是那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始终占据着相片和剪报的一席之地，又或者说，那报纸上的她，本就是被特意剪下来好好保存的。 乌克娜娜指腹抚上那一叠厚厚的相片，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些拍摄的画面，几乎全都没有她正面的镜头。 而其中一些尺寸小一些的，也更像是将其他人都剪掉后的成品。 明明应该为这隐蔽的秘密被发现，而惊惶或者愤怒的时刻，乌克娜娜却只觉得心中只是有些莫名的堵。或许是因为失去的记忆让她对于画面中的自己感到陌生，而未尝感到被偷藏私人影像的冒犯。 现在她以旁观者的心境去面对这沓被封存的过往，反而好像更能体会到盒子主人在面对这些东西时的心情。 那是种只能远距离默默注视的无奈和忧伤。 宿舍外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乌克娜娜心头一跳，飞快地将相片和剪报收进盒子里，再不动声色地将它放回原处，把书也塞了回去。又挑了离得更远的另一本，这才在书桌边坐下，将目光认真放在书页之上，好似一直读了很久的模样。 谜亚星进门看到她恬静看书的身影，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暗暗把刚刚路上莫名其妙升起来的不安，当作是自己神经过敏。 “顺便给你买了些糖，欧趴说你身子弱缺营养，还有糖分和碳水都得好好补充才行。”他说。 “把我当小孩子了吗？”乌克娜娜抬眸，却也伸手接过，放在了桌上。 谜亚星只是笑笑，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便低下腰，半蹲在乌克娜娜的腿侧。长指伸过去拿起其中一颗糖，慢慢地为她剥糖纸。 “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该监督你。”他清隽的的脸上扬起久违的狡黠笑容，将晶莹剔透的糖块送到她的唇边。 亲昵的举动让乌克娜娜有些无所适从，但看谜亚星举着糖不动，很是执着要喂给她的模样，也只好就着他的手将糖块含下，垂眸间并没注意到，谜亚星在瞧见她转瞬即逝的舌尖时喉结上下一滚。 连乌克娜娜自己也不知晓她为何要这么听话，换作是别人的故作亲近，或许她会下意识地给上对方一耳光。可是当面前的谜亚星仰头抿唇看她时，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和柔和的目光，让她忽然难以招架。 甜腻的香味从舌尖一路流转到心脏。 太甜了，这颗糖。乌克娜娜想。 一袋糖在谜亚星的执着投喂下好歹消灭了几颗，乌克娜娜接下来想要了解关于萌学园的事情，谜亚星就把从图书馆借来还未来得及还的校史拿给她看，自己则在一旁简单地解决他的晚餐。 于普通人类看来不可思议的萌学园校史和这个世界的认知资料，在乌克娜娜的阅读下却能快速接受并消化。她开始渐渐有些相信，谜亚星说失忆前的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件事，确实就是真相了。 虽然她对此并没有什么实感。 待厚厚一本书看了三分之一，乌克娜娜眨了眨疲累的双眼，抬眸就看见谜亚星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低垂着眸，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谜亚星？”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是自己脸上有东西吗？ 谜亚星盯着她的目光未曾移开，只是嘴角弯了一点弧度，“嗯？我在。” “你这样看着我，我的注意力没法集中。”乌克娜娜小小地撒了个谎，不敢说出在他这么温柔的长久凝视下，发觉自己面颊有点烧。 “那就不看了，看太久眼睛会疼。”谜亚星说着，坦然地将她手中的书抽走。 乌克娜娜一怔，没了捧书的动作，放在腿上的手指便无意识地缠绕起来。 她看着谜亚星走向书柜把书放好，冷不丁轻声问，“我们之前是……恋人吗？” 少年的背影蓦地一僵，乌克娜娜看到他抬起的手也停在了书柜上。 半晌，谜亚星转过了身，他的脸上仍旧是弯弯的眉眼，自信的笑容熟悉得像是在记忆中看过很多次。 “是啊，我们是恋人，娜娜。” 乌克娜娜垂下眼帘，这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又恍惚觉得心中空了一些什么，她抓不住那个流逝的东西，只觉得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 不该这样的，这个陌生少年从自己醒来到现在一直的表现，是那么爱她。 所以乌克娜娜便牵起嘴角，给他一个浅浅的笑。 没人看见谜亚星在她垂眸的那一刻，手指颤抖到差点将书跌落。 「可是你该清楚，这样得来的幸福，始终是一种假象」 欧趴的话响在他的耳边，像一道惊雷。 谜亚星捏紧了手指，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笑容维持不住之前走向乌克娜娜，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抱，和她紧紧相拥。 “娜娜，娜娜。”他低低地不断念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不齿与不安。 女孩儿不知道他忽然怎么了，只是怔了几秒，便伸手回抱他，细白柔荑抚上他单薄的脊背。 为什么，又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和在这之前看到那个盒子里满满相片时传出的一样，充斥着极大的寂寞与彷徨。 他在独自一人抚过那些珍藏的过往时，也如现在这般，痛到快要无法呼吸吗？ 乌克娜娜不知道，可她在被谜亚星用力拥进怀里的那一刻，满脑子的茫然和怀疑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她只希望如果可以，再也不要听他这么脆弱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夜色渐深。 帝蒂娜帮忙准备的只有居家服，贴身衣物如此私密的物件自然是不能随便分享的。这便让乌克娜娜犯了难，在浴室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把外衣裤套上回了房间。 出来时看到谜亚星正在把备用的被褥铺在沙发上，他经过与她半个小时的安静相拥，低落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 “会不会太委屈你了？”乌克娜娜皱着眉看向那沙发，微弯的长度完全躺不下一个高瘦的男人。 谜亚星拍了拍沙发背，笑笑，“没事，明天我再去申请一张床就好了。” 乌克娜娜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用毛巾慢吞吞地擦着湿发。 “我记得好像有吹风机，”谜亚星见了，便放下枕头，到衣柜前翻找，边找边道，“学园里禁止使用电子产品，好在这种家用电器还能带，不过我才搬到这个宿舍，应该有收过来。” “你以前不住这吗？”乌克娜娜随口一问。 谜亚星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最近搬的……找到了。” 他拿着吹风机走到乌克娜娜旁边，避过了她伸向自己的手，“我给你吹。” 说罢，不等她有所回应，便插上电源，打开了中档热风。 乌克娜娜只能乖乖巧巧地任他帮忙。 安静的房间里一时间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声响，谜亚星专注地为她吹着发，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一下一下向后顺去。 “头发……长了很多。”他忽然道。 乌克娜娜听闻，脑海里闪过相片上那个短发的自己。 “你喜欢短发吗？”她突然问。 “都好，”谜亚星低声说，声音缓缓，“是你就好。” 乌克娜娜的眸光投向书柜，只一秒便又收了回来，忽然很想开口问一句，但还是忍住了。 谜亚星吹完头发又小心地给她梳头，乌克娜娜从镜子里看见他的脸，低垂着眼眸很是认真的模样。 只不过他因为不够熟练而显得动作有些笨拙，在梳到一处缠绕的地方，试了两次梳不通，又怕扯到她痛，皱着眉无措得不知如何下手。 乌克娜娜眉眼不由漫上笑意。 谜亚星看了一眼镜中的她，心知是在笑自己，却也觉得莫名欢喜起来，于是更加细心地去解缠绕的黑发，乌克娜娜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任他动作。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对镜梳发的二人动作神色都自然得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谜亚星想到这个说法，不由耳尖一红。 他用尖细的梳尾挑着，总算顺好了乌克娜娜的长发，垂眸看向手心发丝时心内一动，在弯腰将她侧边两缕长发勾到肩前那刻，轻轻地虚抱了一下她。 终究没敢停留多久，刚刚那半个小时的相拥也是在情绪无法冷静的时候，才敢做出来的事。 乌克娜娜感觉到身后的重量覆下几秒又离开，有些无奈地弯了嘴角。 这个家伙怎么宣示主权了之后反而偷偷摸摸的。 头发吹干后便该休息了，原本想要温存一会儿，但谜亚星明天有课不能太晚睡，被赶着乖乖躺好，他本想请几天假，在跟乌克娜娜提起的时候遭到了她的反对。 据理力争几个来回，最终在乌克娜娜冷静的眼神攻势下告饶。 第5章 宿舍内外 “你答应我哪里都不去。”他难得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抱着双臂，一脸她不答应就翘课的无赖模样。 “行行行，我答应。”乌克娜娜觉得好气又好笑，心里虽然想着明天出去走走，却也不敢反对，怕他真的不顾自己的学业。 谜亚星放心了，伸手揉揉她的发，向她保证，“过段时间我不忙了，就带你到处转转，你先把身子养好好吗？” 这话里多少带点安慰的成分在，事实上他正盘算着往后怎么好把关于出门的事情糊弄过去。 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安排乌克娜娜在学园里出现，而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就这么把她带回斯坦家族，远远地避开艾瑞克到别处去生活，但这显然不可能。 想到这些，心情多少又有些糟糕了起来。 但他隐下了沉郁的神色，没让乌克娜娜察觉，看着她躺好后去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便关了灯。 “晚安，娜娜。” 他在黑暗之中在乌克娜娜脸颊落下一吻，才刚闭眼的女孩儿诧异地睁开了眸，手指怔怔地抚上被他薄唇贴过的那处，偏头过去，看见少年踉跄逃回沙发上的身影。 说是胆小鬼吧，却敢明目张胆地亲她，要说他胆子大，明明随后只几步路都走得差点摔，借着月光好似还能看见他把通红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傻瓜。 她在心里叹笑一声，翻了个身，重新阖上双眸。 在沙发上假寐的谜亚星听到乌克娜娜的呼吸逐渐平缓，这才慢慢舒了一口气。 用手贴上自己的脸，上面的热度还未消散。 他太着急了。 明明这才第一天，就接连几次情难自制，好在乌克娜娜对他的信任足够，才不抗拒自己的亲近。 他吹下眼帘，感觉那温柔的触感还停留在自己唇上，不由嘴角微扬。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转动，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两点，可是谜亚星还是发觉自己睡不着。 他听着不远处床上传来乌克娜娜均匀绵长的呼吸，觉得意乱难自持，几次想要起来看看她，又在冷静过后斥骂自己。 记住他要做的不是流氓，而是骑士啊。 又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他将软枕竖着靠在肩后，干脆就保持着这样半躺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女孩儿那边。 半晌，听见那处传来几声小小的呓语。 “……娜娜？”他低声地唤，没得到回应，便抿了抿唇，动作极轻地下了沙发，缓缓向她走去。 她似乎又做了噩梦，眉头深深皱起，微张的粉唇在轻声叫着谁的名字，谜亚星俯身贴近她，听见了声音微乱的三个字。 “艾瑞克……” 他的动作立时僵在了床前。 “别丢下我，艾瑞克。”他听见女孩儿在脆弱地恳求。 细细麻麻的痛一瞬间占满了心脏，谜亚星捏紧了拳头，任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乌拉拉……爷爷。”乌克娜娜仍在意识混乱地呼唤，谜亚星强忍住自己咬牙的冲动耐心地听，然而，直到她回归平静，也没能从那唇中听出自己的名字。 薄薄的冷汗淌在乌克娜娜的额上，被谜亚星轻轻拭去。 他低眸盯着她的睡颜，修长的手指缓缓贴上她的面颊，沉默了很久，最终没有释放魔法。 乌克娜娜说让他不要读自己的心，他一直记得。 窗外是皎洁的月，清冷的光辉铺洒进小小的房间内。 谜亚星在床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发觉眼眶传来涩意，才长长叹一口气，弯腰给乌克娜娜掖好被角。 他有些失落地走回了沙发，随手拿过桌上的魔方无意识地转着，仰起的面容安安静静地望着上方一片虚空。 然后，一夜未眠。 设定的闹钟应该在上课前一小时响起来，但谜亚星怕乌克娜娜被吵醒，便提前关掉，然后步出宿舍前往餐厅，给她准备早餐。 他在拿着一袋子面包牛奶回来时，少女还在熟睡。 谜亚星不打算叫她，他从本子里撕下一页，写下几句要她好好在这儿等自己回来的嘱咐，然后便换好制服出了门。 到达教室时，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一半多人。 谜亚星一言不发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手打开教科书，目光却没在那上面停留。 焰王转过椅子来要跟他说话，却在瞧见他面容时吃了一惊。 “谜亚星，你昨晚闯空门去了？这大黑眼圈！” “哇，真的诶，”被焰王的大声吸引过来的陶喜儿同样看着谜亚星的脸惊叹，“谜亚星，你该不会是因为快要考试了，所以卯起来熬夜补课了吧？” 旁边的潼恩瞥她一眼，笑道：“我看你是想多了，堂堂智之星需要临时抱佛脚吗？你当人家跟你似的啊。” 这话瞬间转移了陶喜儿的注意力，嘻嘻哈哈地闹她去了，焰王眉头皱得很深，非常仔细地瞧了谜亚星的脸。 “你不对劲啊，谜亚星。” 谜亚星抬眸睨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不对劲的，没睡好罢了。” “少来，别人睡不好我还相信，你有什么睡不好的，而且你从昨天起就很奇怪，喂，别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几个吧？” 想不到这个家伙偶尔还会有神经敏锐的时候，谜亚星心道，不过他一点儿透漏的兴趣也没，干脆直接立起书挡住了他的视线，再打个哈欠作一副要睡的模样。 “正好，你大高个儿挡着我，我这就补个眠。” 焰王不死心，还想再问，这时欧趴也打着哈欠进了教室，瞧见他俩的模样，瞬间就猜出了什么事，过来拍拍焰王的肩， “不是跟你说了谜亚星昨天不舒服，还问什么呢？” “啧，我就觉得哪里不对。”焰王坚持己见。 欧趴笑了一下，还是打圆场，“行了行了，有这功夫先看看书吧，不然过不久魔法鉴定考，你堂堂萌骑士可就要屈居人后了。” 焰王闻言，正想要反驳说自己能力超群，就看见维多利亚老师走了进来，他撇撇嘴，也不纠结谜亚星的事了，回身坐好准备上课。 半趴在桌上假寐的谜亚星松了口气，直起来坐好，扶了扶眼镜准备上课。 一堂课上得云里雾里，一方面是他确实精神不济，剩下便是因为对乌克娜娜的担忧。 他总对留她一个人在宿舍而感到些许不安，即便他在出门前已经谨慎地将门锁上了。 虽然很想立马回去陪着，可是想到自己前一晚的保证，也还是压下心中的担忧，安安分分地度过上午这漫长的几节课程。 乌克娜娜在谜亚星去上课了以后，过了快两个小时才悠悠从梦中转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坐在床上环顾四周，直到意识完全清醒，才回想起昨天的一切来。 下了床走进卫生间，谜亚星已经把她要用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摆好，乌克娜娜抬眼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许久叹了一口气。 随意地洗漱了一下，再回到房里慢吞吞地撕着面包吃早餐，边吃边努力回想过去。 然而找不到一点关于她过往的线索，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奇怪的魔法学校都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在和飞云漫长的流浪过程中，突然有一天感受到了强烈的指引，被无形的意识牵着浑浑噩噩地朝一个方向走去，而道路的尽头，便是那个红色的电话亭。 乌克娜娜边吃着面包边想心事，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许久，她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11点半。 干坐在房间里有些百无聊赖，那本校史她昨天看了一些，但现在提不起兴趣，便想着到窗边看看外面的景色放松一下双眼。 但在拉开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摆在窗台的一盆绿植。乌克娜娜暗道一声糟糕，想要出去把它捡回来，然而素手握住门把按下时却发现那门纹丝不动。 锁了。 她深深皱起眉头。 心里想到了谜亚星昨天不让她出门的话，立马明白这是他出门时，为防她走出宿舍而多加的一层保险。 乌克娜娜是有点恼的，她觉得自己的妥协没有得到相应的信任，如果谜亚星真的了解她的话，应该知道她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正想着的时候，门上突然传来沉闷的叩击声，将她吓了一跳。 “谜亚星？你今天不是有课吗？”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被刚刚绿植落地的响声吸引而来。 乌克娜娜猛然发觉自己心头一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声音传入耳朵之后，胸腔里不安跳动的心脏忽然泛起阵阵疼痛。 她没有发声，抿着唇靠在门板之上，右手虚拢捂着胸口，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声响。 “你在里面吗，谜亚星？”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带着明显的疑惑，“奇怪……” 大概是得不到回应，所以那人静默了一会儿，走到窗台边低身去捡掉下的绿植，乌克娜娜一惊，连忙将身子挪得远了一些，避免被他侧过来的视线看见，然而才刚挪动脚步，就听见门外传来谜亚星带着愠怒的一声呼喊。 “你在这干什么！” “谜亚星？”那个声音像是也被吓了一跳，乌克娜娜听见他解释道，“我是听到这里有响声，所以——” “请你马上离开这里。”谜亚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僵硬。 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谜亚星，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有意见，但我不希望因为那件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毕竟乌克娜娜她——” 突然出现自己的名字让乌克娜娜一愣，然而还没等那人继续说完，就听见谜亚星忽然大声斥断了他的话。 “闭嘴！”冷硬的声音里带上了莫名的慌乱。 乌克娜娜从窗子斜看过去，发现谜亚星躲闪的眼神望了门那边一眼，又迅速收了回去。 “谜亚星，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剑拔弩张的？”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将乌克娜娜恍惚的神思打断，她听到紧随而来的是昨天为她治疗过的那个人，同样有些僵硬的声音。 “你们要吵架也别在这吵……附近可能还有学生休息呢，焰王你也是，别那么大声。” 焰……王，乌克娜娜无声念出这个名字，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谜亚星似乎也因为几人的出现而暂时冷静了下来，却也仍未放松，只是僵硬地接过话，“没吵架，我需要休息，请你们都离开行吗？我不希望受到打扰。” 最初那个声音的主人深深皱起了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称为焰王的人抓了手臂，“行了，艾瑞克，欧趴说谜亚星身体确实不舒服，有话咱们改天再聊。” 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过脑海，刚刚才放下心的乌克娜娜蓦地瞪大了眼眸。 她感受到了，就在艾瑞克名字出现的那一瞬间，突然掀起一片混乱纷杂的记忆从心脏向脑海急涌而来，摧枯拉朽般肆虐过她的神经，却怎么也抓不住，只留下胸中一阵一阵剧烈无比的钝痛，让她感到窒息得就快死去。 “艾……瑞……克……” 口中名字艰难吟出的那一刹那，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自瞪大的眸中从脸颊划过。 第6章 少年、救治、生命缔结 谜亚星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半抬眼皮望向几步之外的艾瑞克，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烦躁。 宿舍门他是锁上了的，因而并不担心艾瑞克会闯进去，但难保的是屋中人不会通过别的方式见到他的面，比如说无法上锁的窗台。 一想到乌克娜娜有可能会见到艾瑞克，就算她失去了记忆，并不一定能想起来那是谁，他也觉得万分不安。 更何况，艾瑞克绝对不会放任乌克娜娜住在这里，虽然他和小芙蝶订了婚，但谜亚星和他都很清楚，他其实没有完全放下乌克娜娜，如若乌克娜娜早些回来，小芙蝶便不会存在于艾瑞克的选择之中。 若是乌克娜娜因为见到艾瑞克而恢复了记忆……后面的可能性谜亚星不敢想，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心慌。 他私心地想要趁着乌克娜娜忘记一切的时候赢得她的爱，而在这之前，任何一点纰漏的出现他都不能允许。 这是他渴望了数年的感情，这是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所以他不能去赌。 几个人在宿舍门前僵持着，最终是艾瑞克叹了一口气。 “谜亚星，或许有时间我们可以聊聊，就像当初隐瞒你乌克娜娜暗黑基因的那次一样，有误会说开以后，就还是兄弟。” 谜亚星手指微动，垂下了眸。 艾瑞克大约是不知道的，那次事件他如此失望，绝大部分的负面情绪还是因为自己不得乌克娜娜的信任，只是顾及着三人的关系，且不舍得怪她，才表现出完全是对艾瑞克的怨气。 但那声兄弟还是触动了他，如果没有乌克娜娜在的话，艾瑞克真的会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挚友。 可惜—— 宿舍门内突然传来微小的响动，谜亚星猛地抬眸，手指瞬间捏紧，面上却不敢多做表情，只是尽量冷静着道：“我知道了，有机会我再找你，我现在要休息了，你们先回吧。” 艾瑞克点点头，转身和焰王一起离去，欧趴看了谜亚星一眼，示意他多注意，自己也跟着走了。 待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谜亚星才急忙转身开门，因为刚刚的紧张，钥匙好几次才怼进锁孔，然而他推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向下看时，才发现乌克娜娜竟然抱着双臂蜷缩在门后，双眸紧闭十分痛苦的模样。 “娜娜？娜娜你怎么了？”谜亚星慌乱无比，连忙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乌克娜娜甫一靠入他的怀中，他便深刻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抖。 “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找欧趴……”谜亚星的声音完全不复往常的冷静，他扯过被子将乌克娜娜严实盖好，然后迈着慌乱的步子要去把欧趴叫来，但在出宿舍门的那一刻顿住了脚步。 不行，欧趴现在和艾瑞克焰王在一起，把他叫来的话会引起那两人的注意的！ 他紧紧地拧着眉，强迫自己深呼吸，三秒之后，咬牙转变了方向，朝女生宿舍奔去。 这个不速之客让正聚在一起聊天的女孩儿们吓了一跳，帝蒂娜更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喂，谜亚星，这可是女生宿舍，你，你这样闯进来，可是会被处分的！”陶喜儿一脸震惊。 谜亚星沉着脸，完全不想解释，上去便抓住了帝蒂娜的手腕，“快跟我来！” 帝蒂娜只觉得手腕传来被硬扯的微疼，完全没有防备地便被他拉着带了出去，正乖乖窝在食盆前的小奶狗见状，忽然高高叫了两声，也飞快地跟着跑了出去。 帝蒂娜一路踉跄地被谜亚星拉着走，第一次发觉这个自己曾经认为冷静绅士的少年，动作竟也能如此的粗鲁冷硬。 但她很快就明白谜亚星低气压的态度是为何。 “她怎么了，全身都在冒冷汗！”帝蒂娜眉头皱紧望向乌克娜娜。 “我不知道，我回来她就这样了，拜托你帝蒂娜，救救她，娜娜她——” “我知道，你别着急。”帝蒂娜打断了他慌乱的话，冷静地运起魔法。 魔法119，伤心速速走！ 几秒之后，帝蒂娜震惊地收了手，诧异道：“我的魔法不管用，这……” 谜亚星登时瞪大了眼眸，急忙拉开她上前去查看乌克娜娜的情况，一时慌得手指也颤抖起来。 帝蒂娜被轻微推至一边，回过脸去看他焦急的样子时心内感到几分失落，但还没等自己再次说话，就发觉一路跟至这里的小狗忽然疯狂地咬着谜亚星的裤腿。 “谜亚星，你看看小狗，他好像想告诉我们什么！” 谜亚星愣了一瞬，若是往常他一定不会理会这样离奇的事情，但现在他听了便立马蹲下身，将小狗拎了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能救娜娜？快救她，快啊——” “你先别着急，把它放到乌克娜娜身边试试。”帝蒂娜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能读懂小狗想要传达的话语。 谜亚星闻言立马照做，只见小狗趴在乌克娜娜身旁的那一瞬间，周身忽然升起一道白光，然后在白光中央晃晃荡荡地浮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悬浮在了上空。 只见少年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吊坠上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雪花，他双手结印，雪花便同样浮了起来，而后从中心发出一道湛蓝的寒光，柔和地覆在了乌克娜娜苍白的眉心。 乌克娜娜发抖的身体一瞬镇静了下来。 而少年收回了魔法的一瞬间，整个人体力不支摔向了地面，离他最近的帝蒂娜下意识地伸手，少年便整个人跌进了她的怀里。 帝蒂娜对这一状况显得很懵，她看向谜亚星，然而他一心在乌克娜娜身上，根本顾及不了这边。少年的重量压得她倒退几步，终是扶着身后墙壁才勉强站稳。 谜亚星攥紧了乌克娜娜的手，感受到她似乎不再痛苦，这才缓缓放了心。 然而少年虚弱地开口道：“还不行，这次的生命耗损比之前还大，霜月冰晶已经给不了她多少能量了。” “那怎么办？”谜亚星拧着眉回头问他。 少年支撑着起身，将手中的项链递给谜亚星，“你把自己的驶卷使贯入霜月冰晶，再让帝蒂娜帮助你们两个的生命进行缔结，将霜月冰晶当作媒介，可以让她共享你的生命能量，但是这样一来你们就会成为生命共同体，一旦其中一个……” “缔结。”少年的话还没说完，谜亚星便将他的话打断，镜片下的双眸冷静而又坚毅。 少年苍白的唇裂开一个笑容，“我总算没看错你。” 他看向帝蒂娜，朝她点了点头。 帝蒂娜抿了唇，手指捏紧掐进掌心，终究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失落，抬手向二人施展魔法。 从霜月冰晶中心便缓缓蔓延出两道无形的线，将谜亚星和乌克娜娜的手缠绕起来，而后各自融进了皮肤当中。 “这样，缔结就算成功了。”少年盯着那光线彻底融入二人的皮肤，紧皱的眉头总算舒缓了些。 下一秒帝蒂娜身子摇晃了一下，他赶忙伸手扶住她。 “你没事吧？”少年压低了声音关心地问。 帝蒂娜摇摇头，抬眼看向谜亚星，然而他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只是专注地凝视着乌克娜娜。 不一会儿，乌克娜娜的面容看上去平静了很多，而后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眸。 “娜娜。”谜亚星紧绷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些许，他握紧了乌克娜娜的手。 “谜亚星……我怎么了？”乌克娜娜的声音里还透着几分虚弱，她被谜亚星搀扶着靠在了床头。 “你又晕倒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谜亚星朝她笑笑，“还好有帝蒂娜的帮忙，还有这位——” 他看向少年，顿了一下，少年意会地朝他摆摆手。 “叫我飞云就行。” “谢谢你，帝蒂娜，”乌克娜娜朝帝蒂娜笑笑，转向少年时却皱着眉头，“飞云，我不是说过让你尽量别变回人身吗？那对你的身体耗损太大。” “我还不是为了你，”飞云下意识地接话，瞧见谜亚星蹙着眉心带有疑虑地望向自己，摸摸鼻子，“况且这次你的情况比以往还要严重，要不是谜亚星愿意和你的生命缔结在一起，你也不会这么快就醒来。” “缔结生命？”乌克娜娜琉璃般的眸子微睁，她看向谜亚星，带着些恼地诘问，“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不会放弃你不管，娜娜，”他冲她摇摇头，带着安慰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发，“我怎么可能看着你痛苦而无动于衷。” “谜亚星……”她纵使有千万般埋怨也再说不出口了，看着谜亚星无比珍视她的模样，只觉得脑中那些莫名的疼痛逐渐被一道温暖抚平，连一贯冷漠的心也软化了许多。 “我觉得你们还是待会儿再互诉衷肠好了，能不能先顾一顾我。”飞云实在不想打扰他俩的深情对视，但是自己着实需要救治救治，所以厚着脸皮开口。 帝蒂娜这才回过神来，忙准备施展魔法帮他治疗，却见他摇了摇头，向乌克娜娜递过那霜月冰晶项链。 乌克娜娜点点头，接过项链，手指翻转间竟和飞云结了一样的印，那湛蓝的光芒再次发出，这次是向飞云的眉心直射而去。 只见飞云的身体又被白光笼罩，他在身影逐渐缩小之时，笑着对谜亚星说：“可要好好照顾娜娜姐啊，姐夫。” 谜亚星被这突然的一声姐夫打得措手不及，他转头看向乌克娜娜，见女孩儿没有任何反驳的样子，不禁心生愉悦，抿起嘴角扬了一个弯弯的笑容。 莹白光芒消失，少年又恢复成了小奶狗的模样，只是这会儿已经不再活蹦乱跳，而是一副恹恹的模样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蹭了蹭帝蒂娜的小皮鞋。 霜雪冰晶也在下一秒化作光芒消失在小奶狗的眉心，乌克娜娜低眸见它忽然朝自己挤眉弄眼，好像有什么请求，抿了抿唇，看见帝蒂娜仍十分茫然的模样，犹豫许久，非常抱歉地对她笑笑。 “帝蒂娜，飞云似乎对你很有好感，而且他这次化成人形驶卷使流逝过多……能不能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她实在不想提这么无理的请求，可是飞云那家伙一副可怜的模样，她又不能不管。 小奶狗十分赞同地摇着尾巴。 帝蒂娜有些犹豫，毕竟知道了飞云是个少年以后，有些难以再把它当宠物看待，更何况宿舍里还住着其他女孩子。 第7章 流言 她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脚边的飞云，小奶狗抬起乌黑的大眼睛望她，原本精神奕奕的小圆脸因为虚弱皱在一起，就和昨天饿坏了碰到她时那样，用万般可怜的神色看着她。 这叫什么事儿啊……帝蒂娜低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应下了这个请求。 “你是乌克娜娜和谜亚星的朋友，我相信你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她道。 谜亚星便微笑接话，“放心，实在不行你给他养在笼子里好了，反正模样也是只狗。” 这话一出，飞云幽幽的视线便投了过来，谜亚星别开眼神，权当没看见，他对于这位和乌克娜娜在一起生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少年，不得不说还是心有芥蒂。 乌克娜娜并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些弯弯绕绕，见这件事有了定论，便暂且放下心，再次向帝蒂娜道谢。 帝蒂娜只是对她笑笑，听见外面陆陆续续传来有学生说话的声音，知道是中午放学时分，大家都要回来休息了，觉得不该再久留，便抱着飞云缓缓离去。 待房间重回安静，谜亚星舒了一口气，捡起刚刚搀扶乌克娜娜时，差点被自己遗忘在门口处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两个便当。 “还好没摔坏。”他自言自语道，把便当打开摆在小桌上，再把桌子挪到床边。 那是他从餐厅给乌克娜娜打包回来的，都是她过去喜欢的菜色，谜亚星拿了小碗给她，直到瞧见她尝了后没有任何不喜欢的神色，这才放了心，自己也拿起一个小碗，陪她用午餐。 这些食物确实符合乌克娜娜的胃口，但她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原因无他，不过是对于这一次突然的严重晕倒而有些心事重重。 实际上从她有限的记忆里来看，这样类似的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她找不出原因，只当或许是自己失忆前便有的后遗症。 但过往经历并没有哪一次，像这回一样伴随着如此强烈的情感，好像爱和恨一同交织着在撕扯她的心脏。 乌克娜娜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于是害怕，害怕这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痛苦与折磨。 “不好吃吗？”谜亚星的声音传来，让乌克娜娜回过神。 她抬眸，看见少年已经停下了筷子，正微皱着眉担忧地望着她。 “没，很好吃。”她轻轻地摇头。 谜亚星从自己碗里挑了一个荷包蛋给她，“多吃一点儿，欧趴说你都要营养不良了，得把你身体养好才行。” 乌克娜娜应了声，垂眸一点一点地吃饭，过不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瞧着他的脸色，缓缓开口问，“之前在门外的那个人，好像叫了我的名字，他……也是我的朋友吗？” 谜亚星夹菜的动作一顿，他像是神思恍惚了一会儿，手指竟然没将筷子握稳，“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抿着嘴唇去捡，再抬眸看向乌克娜娜时只是笑笑，“嗯，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他的咬字有些刻意地落在了“普通”两个字上，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乌克娜娜的神色变化。 少女清冷的眼眸好像闪过几分失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只是普通朋友，我还以为，应该会很熟悉的才对。” 总觉得好像错失了什么有关所失去记忆的关键。 而谜亚星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没忍住捏紧了拳头。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出手去拉乌克娜娜的手腕，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你以前总是生人勿近的模样，所以在学园里熟识的人其实很少，等有机会我会一一向你介绍的，现在就不要想他们了，先把身子养好好吗？” “最好，就像今天一样，不要让人发觉你在这里。”后面这一句的声音低了下去，连带着低垂的眉眼一起。 这话让原本想要细问的乌克娜娜止住了言语，她不知为何又感受到了少年的不安，因而虽然疑惑，却还是乖顺地点点头。 无论如何，他总不会害自己的，乌克娜娜想，于是她弯起嘴角，柔柔回握住了谜亚星的手。 下午的课谜亚星说什么都不肯去了，乌克娜娜劝了许久也没劝动，一时恼了起来，侧身靠着床沿看书，再不理他。 谜亚星坐在椅子上，伸手扯她的袖子。 “我陪你不好吗？反正那些课我都会了，听不听也没什么差别，你一个人待着多闷，我有很多有意思的玩具可以玩啊。要不要学魔方，还是试一下我新研制的游戏机，我来当被你操控的那个怎么样？娜娜，娜娜——” 他拉长了声音去唤乌克娜娜的名字，歪着脑袋凑过去盯她，被她手指抵着眉间怼了回来。 “我不想理你。”她清冷的面容在不笑时总显得有些生人勿近，可谜亚星从那漂亮的眸子里，看出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小脾气，因而微怔之后不禁笑开了颜。 乌克娜娜觉得自己要被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气到了，“你还笑。” 谜亚星捉住了她又要点过来的手指，低低笑道：“你有好久好久没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会闹小情绪的乌克娜娜，我还以为长大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呢。” 乌克娜娜闻言，虽有些不明所以，却因他话里带着怀念的调侃生出一点不好意思，于是偏过头不让他看，“我难道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不，”他摇摇头，“至少在接过奈亚公主的使命和责任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你表露不懂事的一面了。” 谜亚星垂眸，目光落在她被自己包在手心里的手指上，声音有些感慨：“那时刚来萌学园的你，虽然也会故作冷漠和坚强，但总还是会有孩子气的一面，而随着待在学园里的时间慢慢变长之后，就算是面对我时，也会竖起满身的盔甲，因为要守住奈亚公主的尊严和责任。” “奈亚公主……”乌克娜娜像是被他这段描述带进了话里那个自己的思想中，眸光也开始沉静下来，“你说的那些变化，就是因为这个身份吗？” “我想更多是因为孤独吧。”谜亚星答。 乌克娜娜觉得有些迷茫，“可是，那时你不是在吗？” 这一句话让谜亚星的神色一滞，他缓缓抿了唇，摩挲着她掌心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你不记得了，我曾经去过北萌当交换生，去了很久……” 再回来时，那个曾在分别那刻紧紧揪着他衣袖，满眼失落却仍旧冷着一张脸的倔强女孩儿，身旁的位置已经给了别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自己才是有可能成为乌克娜娜的意中人的，他那么幸运地最早遇见了她，也成为第一个走进她生活的人。只是命运偏偏让他在乌克娜娜最需要陪伴的时间段里离她远去，而重新回到孤独中的女孩儿，比最初孤身一人时还要寂寞，所以得到哪怕一点温暖，都会眷恋如珍宝。 艾瑞克就是那一点温暖，及时得如久逢甘霖。 但现在不一样了。 谜亚星忽然扬起一抹笑容，轻轻拉过乌克娜娜的手腕，把她拥进自己怀里。 现在的娜娜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娜娜，她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他，他们就像重新回到了小时候那样，成为彼此的生命里的第一和唯一，而这一次与儿时不同的是，他拥有绝对的选择权，也不会再离开。 “那时的谜亚星太过年少，只能接受大人的安排。但我可以保证，以后的谜亚星会一直陪在乌克娜娜的身边，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乌克娜娜侧脸挨着他的胸膛，听着从那传来他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仿佛所有的茫然都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比的心安。 谜亚星。 她在心底念出他的名字，缱绻的声音流转在脑海，好像从儿时起就吟念过千百遍，如今亦慢慢回到了耳中。 乌克娜娜轻吸一口气，闭上双眸，有些贪恋地埋首在了他的怀里。 待到夕阳下落，放学的钟声响遍学园，谜亚星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从乌克娜娜身旁站起来，准备去餐厅打包晚餐。 乌克娜娜发觉自己住下的这两天，每天只是吃饭看书，路都没多走过几回，便想着跟谜亚星商量能不能带自己出去逛逛，但在提出这话时，明显看到谜亚星刹那间黯下来的神色。 但他立马便又微笑起来，“昨天不是答应过等身体好了再说吗？欧趴已经在帮忙查你驶卷使归零的资料了，咱们也不急于一时对不对？” 他在说这话时牵了乌克娜娜的手，轻轻摇晃着，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这是谜亚星今天才想到的应对策略，他在经过几番不动声色的试探，发觉如今的乌克娜娜待人虽仍清冷疏离，但耳根子却极其的软，只要自己摆出一点为难和不安来，就能让她对所有决定重新考虑。 他承认这有点耍赖了，但，谁让他本来就是从小顽皮到大的呢，作出这样的姿态简直信手拈来，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简直就像觉醒了某个方面的属性一般。 果不其然，乌克娜娜看着他小心翼翼瞧向自己，又没出息地心软了，只得叹一口气从长计议。 谜亚星便高兴了，轻轻拥了她一下，嘱咐她等一会儿，自己马上回来，便迈着长腿要出门。 乌克娜娜在他转身时叫了他一声，“谜亚星，不要再锁门了好吗？我答应你不会乱跑，所以也希望你能对我感到放心。” 谜亚星的笑容有一瞬的停滞，但还是答应了，“好，我不锁了，不过要是又有人来找我，你千万不要开门，也不要出声。” 想了想，为防她误会，又加了一句，“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你已经消失了，突然出现会引起骚动，等我和欧趴找好时机，会带你出去的。” 乌克娜娜点点头，目送着他快步走出了宿舍楼。 谜亚星为了早去早回，几乎是加快了一倍的步伐来到餐厅，可甫一进门，便察觉到今天的餐厅氛围有些奇怪。 班上学生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边吃着晚餐边聊得热火朝天，可一见到谜亚星进来，便忽然都止住了话头，接着压低了声音，看他几眼，窸窣议论着什么。 谜亚星皱了皱眉，但他并没理会，只想早点打包了饭菜回去，便走到领餐区准备拿餐具，却不想被走过来的欧趴拉到了一边。 “谜亚星，你没发现大家都很不寻常吗？”他边说边回望了一下用餐区那边，那些人接收到他的眼神，赶忙把偷瞄的目光收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谜亚星也看了过去，然后道：“是有些奇怪，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欧趴见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便压低声音问他，“你今天是不是急匆匆地闯进女生宿舍去了，还把帝蒂娜给拉回了你那里，待了大概一个小时？” “是有这么一回事……”谜亚星不甚在意地点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蹙起了眉，“你是说——” 欧趴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在传，你和帝蒂娜谈恋爱了，还在宿舍里孤男寡女待了很久！” 这话一出，谜亚星的眼眸瞬间瞪大，而后沉着脸抿起嘴唇，“是哪个混蛋乱传谣言，我跟帝蒂娜什么关系也没有。” “可你急急忙忙把人拉走的时候，被不少人撞见了，现在大家议论的几乎都是这件事。”欧趴也皱着眉。 谜亚星有些烦躁地捋了一把刘海，看他，“你不会也信了吧？” “我当然没信，你突然找帝蒂娜，肯定是为了……”欧趴目光左右环视一圈，没把名字说出来，“为了她，但是别人不知道，都以为你们是独处，还是在个人宿舍那么私密的地方。” 第8章 解释之后的约谈 “我去和他们说清楚。”谜亚星沉了脸，当即就要走向用餐区，却被欧趴给拦了下来。 “不行，你去了怎么解释，难道要把她的事情说出来？这样隐瞒的计划根本就不能进行下去。” “那要怎么办，就由着他们乱说？”谜亚星的眉头越皱越深，显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欧趴也很无奈，三方都是他的好朋友，这样的流言传出来，无论怎么解释，都会伤着某一个的情面，除非他们能想出一个合情合理又不让人怀疑的说法。 “现在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不作回应，直到这件事的热度冷却下来，到时你们再随意找个理由，宣布一下分手。”这是他能想到最体面的回应了。 谜亚星却抿着唇，不赞同地摇头，“如果是以前，我会这么考虑，但现在我有了……她，我不想在我们之间有任何的不愉快。” “我想她不会在意的，这本来就是流言不是事实，况且她也知道，这流言是因为你为了她一时情急才不甚惹起的。”欧趴说。 谁知谜亚星只是淡淡一笑，正色地看向他，“我在意。我是谜亚星，不是艾瑞克，不会这边挂着另一个人未婚夫的身份，还心安理得地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我要给她的是唯一，无论是爱还是名分地位。” “谜亚星，你……”欧趴张了张口，纵使再有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原本得知谜亚星对乌克娜娜的感情，以及瞒下她的回归独自照顾她时，他并不赞同，甚至觉得对艾瑞克和乌克娜娜都不公平，毕竟他们原本才是一对。 可这两天他刻意去观察了艾瑞克，见他和小芙蝶相处甚是和谐，好像已经完全将过去放下，而谜亚星对乌克娜娜又百般疼惜，不免也将心偏过这一边。 他更无法忘记，在第一次救治乌克娜娜时，感受到她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无限痛苦，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笃定乌克娜娜的失忆与内心的自我封锁和保护有关。 现在听见谜亚星这一番话，将他心里剩下唯一的犹豫也打消了。 于是欧趴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样也好，不然任流言传开，对帝蒂娜的名声也有损。问题在于，我们究竟要用什么说辞，既不暴露她的存在，还能堵住大家的口。” “让我想想……” “你们是要堵谁的口啊？”谜亚星正要说话，却忽然被一个带笑的声音打断，两人皆是一惊，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啃着个面包的焰王，他的身后还跟着陶喜儿、艾瑞克和小芙蝶。 几人走到他们面前，焰王咬了一大口面包，便吃边道：“真没想到，谜亚星你居然把帝蒂娜给带回宿舍去了，还好帕主任和大甜甜老师不在，不然你们俩肯定被扣学分。” “对啊，你也太大胆了，天知道你把帝蒂娜拉走的时候有多突然，可吓了我一大跳呢！”陶喜儿冲他挤挤眼，“你们这么快就暗度陈仓了啊，是不是过不久就能喝到你俩的订婚酒了？” “咦，暗度陈仓是这么用的吗？”小芙蝶瞪大眼眸转过来问艾瑞克。 艾瑞克没答，只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谜亚星，“谜亚星，我之前还以为你对……原来是帝蒂娜，是我误会了。” “你没误会，我喜欢的人，就是乌克娜娜，也只会是乌克娜娜。”谜亚星冷淡的一句话，将除了欧趴外的在场诸人，都惊在了原地。 在众人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而沉默不语的时候，唯有陶喜儿一人仍处于状况之外。 “乌克娜娜，她是谁啊？你们都认识吗，怎么听到这个名字就这副模样？”她茫然地挠挠耳畔。 小芙蝶第一时间扭头去看艾瑞克，见他神色晦暗不明，挽着他臂弯的手指有些失落地紧了一紧。 没人说话，似乎都因这个久违的名字而陷入了某种情绪，虽然陶喜儿很好奇，但察言观色之后也识趣地闭口不言。 最终是焰王打破了沉默，“谜亚星，你在开什么玩笑，乌克娜娜她……早就不在了。”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让陶喜儿深感讶异，她伸手扯了扯焰王的袖子，而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叹口气摇了摇头。 艾瑞克握了握拳，给小芙蝶绽放了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才又转向谜亚星。 “先不谈这个，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代表你跟帝蒂娜并没有在一起，可这漫天的传言是怎么回事，你今天找帝蒂娜是做了什么？” 谜亚星神情一滞，犹豫了几秒，别开了眼神，“当然是因为有事请她帮忙。” “是什么事情要着急到不申请直接闯进女生宿舍啊？”陶喜儿也一头雾水，“我问帝蒂娜的时候她说没什么事情，支支吾吾的样子。” 艾瑞克思索了一下，狐疑地问，“中午的时候你就不太乐意我靠近你的房间，难道那里面藏着什么——” “什么也没有。”谜亚星声音冷硬地打断他的话。 艾瑞克忽然感到浑身一凉，他惊讶地抬头，谜亚星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好似带上了一道寒光，虽然转瞬即逝，却确确实实地被他捕捉到了。 他还想说什么，就见谜亚星抿着唇看向他，“那是我自己的私事，没有什么一定告知的必要吧？艾瑞克你不是最了解这一点的吗，探人隐私可不是你的作风。” 艾瑞克被这话噎了一下，自然想起当初因为瞒着他乌克娜娜暗黑基因的事情，而造成了二人的隔阂，便垂了眸不再言语。 欧趴见气氛有点僵，便想着打圆场，于是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谜亚星这两天身体都不太舒服，所以只是找帝蒂娜帮忙治疗一下而已。” “帮忙治疗需要特意回到宿舍吗？而且我看你好像活蹦乱跳的啊，”陶喜儿眨眨眼，有些不解，“况且，反正欧趴你也能治疗，住得还近，干嘛非要找帝蒂娜？” 这话说得有理，于是焰王也疑惑地盯向了他。 欧趴哑口无言，心道这陶喜儿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这么机敏。 正当气氛又重回沉默的时候，帝蒂娜和潼恩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场面。 “你们杵在这不拿餐干嘛呢？”潼恩挑着眉看向仿佛正在僵持的几人。 陶喜儿下意识地回道：“噢，我们正说到他俩根本没在一起呢！” 说完转头看见帝蒂娜才反应过来，她一下瞪大了眼眸，怕这直白的话伤了好友的心，连忙冲她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谜亚星他——” 没想到帝蒂娜只是怔了一下，垂眸几秒之后又眯起眼笑笑，“我们确实没在一起啊，怎么连你们也轻信传言了？” 陶喜儿被她的反应搞得有点懵，以为她是被谜亚星拒绝了所以在逞强，于是担忧地问，“你没事吧，帝蒂娜？” 她们可是知道帝蒂娜对谜亚星的感情的，只是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待在他的身边罢了。 帝蒂娜的眸光快速地从谜亚星的面容上略过，嘴角的笑意未减，只是嗓音轻了一些，“我们的确没在一起，今天中午是因为谜亚星有急事找我帮忙。” “什么急事？”焰王不解，“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不还是好好的吗？” 帝蒂娜看向谜亚星，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谜亚星捧着餐盘的手指摩挲着边缘，这短短的缓冲时间倒是让他有了思绪，于是抿唇作出犹豫不决的模样，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在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读心术……忽然又无法读出物品上的情感了，一时情急，才那么慌不择路。” “什么？！”几人显然被他的话惊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最为震惊的显然是艾瑞克，他眉头紧锁地看向谜亚星，“萌学园明明已经进入和平生活很久了，难道，难道是和上次的毒蜘蛛一样，是个阴谋，又有暗黑的力量入侵了？” 这对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萌骑士们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欧趴蹙着眉扯了扯谜亚星，示意他找理由也不要编得太过分，不然引起恐慌就得不偿失了。而谜亚星则压声说他有分寸。 于是他看向众人，继续道：“不用那么紧张，和暗黑势力没关系。是我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按照其中一个秘方调配了魔药，估计是和我的魔法能力相冲，才会出现这样的后遗症。” “噢！所以你那天拉走欧趴也是因为这个对吧！”陶喜儿觉得自己举一反三十分聪明，连焰王反应过来都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谜亚星自然是顺势承认，“对，我原本以为已经好了，但是又复发，所以才要重新找另一个有治愈系魔法的人。” “而除了欧趴，当然也就是帝蒂娜了。”潼恩恍然大悟，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欧趴原本还为谜亚星这突然的发言而悬着心，现在见他一个说辞就能把这两天的怪异行径全解释清楚，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彻底治好了吗？”小芙蝶忙问。 谜亚星点点头，“帝蒂娜的治疗很有效，原本欧趴就帮我解决了一半，现在是彻底恢复了。” “那就好，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该告诉我们一声。”艾瑞克先是放了心，而后才有些语重心长地看向好友。 焰王也道：“对啊，好歹大家一起并肩作战这么久了，谜亚星，还有欧趴，你这样瞒着我们可太不够意思了。” “对啊，要不是有这一出，我们都不知道你突然生病又突然好了，那多见外。”陶喜儿也附和地点头。 谜亚星望向众人，见他们脸上皆是对自己的关切，尤其是艾瑞克，这位他曾经的挚友，虽然现在因为乌克娜娜有了隔阂，却也还是真心地当他是兄弟。 一时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入心头，让他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谜亚星他也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而已啦。”欧趴见谜亚星忽然沉默不语，便又笑着解围。 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才放松下来，潼恩早就饿得不行，催促着帝蒂娜去拿餐，其他人也互相招呼了一声各自选吃的去了。 艾瑞克问谜亚星是否要一桌，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婉拒的答案。 但谜亚星在他转身要走时叫住了他。 “艾瑞克，今天中午说的谈一谈，不如就定在明天吧，”镜片下的双眸如一潭碧波，里面好似有着道深不可测的暗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关于娜娜的事情，一次，说个明白。” 艾瑞克因为他忽然对乌克娜娜亲昵的称呼而眸光微闪，在抿唇思索一番过后，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确实说开比较好。 第9章 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乌克娜娜坐在书桌前，右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托着侧脸，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瞧着书，空闲的左手偶尔伸出葱白玉指，将那书页翻过。 忽然从宿舍门传来“咔哒”打开的声音，她没从书中移开眼神，只轻轻道了句“你回来了”。 身后回应的声音有些沉闷，那道缓缓走近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左侧，一个沉甸甸的购物袋被放在了桌上。 谜亚星蹲下身，轻轻地靠向了她，长臂环过她的腰际。 “怎么了？”乌克娜娜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把书推到一边，柔荑覆上他单薄的背脊，低声问。 谜亚星摇摇头，闭了双眸轻吸口气，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腰，额前柔软细碎的刘海因为这个动作而显得凌乱了几分。 “让我抱抱，娜娜。”他低低说，微哑的嗓音里含着无限的眷恋。 乌克娜娜没有答话，苍白手指代她作了无声的回应，一下一下穿过他稍长的黑发，温柔安抚着她忽然低落无比的恋人。 令人心安的静谧持续了几分钟，谜亚星像是终于平静了下来，半抬眼眸道，“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乌克娜娜摇摇头，仍旧是清冷的嗓音，但仔细听便能觉察出那话里的柔意，“你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告诉我的。” 她原以为这代表信任的话会让谜亚星开心一些，谁知他反而又垂了眼帘，环着她腰际的手收紧了些，抿着嘴角道：“如果我说我在等你问呢？你就不能……更在意我一些吗？” 不要事事都迁就他，多对他耍些小脾气，就算是任性也会让他感到欢喜。 然而乌克娜娜的个性让她总是下意识地去扮演一个懂事的女孩儿，不争不抢，尽职尽责，完美得像是缺失了一部分自我。只有在面对乌拉拉和爷爷的事情时，才会变回那个会茫然会无措，会害怕也会哭的小姑娘。 而现在遗忘了所有之后，她仍然跟着曾经冷漠的那个自己的潜意识走，欧趴说，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谜亚星想要她的依赖，想她可以像个脆弱的小女孩儿一样抓着他的手，把所有的坚强都交给他去守护，他能做到的。 乌克娜娜不明白此刻少年千回百转的心思，她因为他那句带着几分委屈的轻声控诉而陷入了微怔中，脑子里没有应对这样状况的经验，所以她清冷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但很快，她便遵从内心下意识的想法，收拢了细白藕臂，微俯下身子回抱他。 “我，我很在意你的……”略带些支吾的声音小得如蚊鸣，像是羞于启齿一般。 但仍旧被谜亚星清晰地听进耳去，怔然之后漫上心脏的是无法抑制的欣喜，那些因为在餐厅时升起的不怎么愉快的情绪，轻易就被抚平了去，只剩女孩儿清冽的嗓音回荡在心间。 他忽然便有了勇气，半跪着踮了踮脚尖，直起身去将她揽进怀里。 感觉到她长而柔软的发从颈间掠过，而后是微热的侧脸贴上了自己的胸膛。 “娜娜，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他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轻颤，甚至不敢问她现在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只想从刻意模糊了的问话中，小心地探寻着她的心意。 乌克娜娜不知道他怎么了，耳侧隔着衣物传来他的心跳，似乎比平时跃动得还要再快一些。 他还在不安吗？为什么呢？是刚刚出去之后遇到了谁吗？ 乌克娜娜不知道答案，但是谜亚星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无言的寂静持续了数十秒，就在谜亚星失落地捏紧了指尖时，他听见了怀里女孩儿轻而从容的声音。 “谜亚星，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一直喜欢你，但我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我，想要一直喜欢你。” 她或许是疯狂的吧，明明面对的是自己一无所知的少年，却能说出这样义无反顾的话来，即便根本不了解他的过去如何，亦无法预测他未来是否会改变。 但从心中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温暖却在催使着她去相信，这个人可以让她放下一切顾虑去把自己托付给他。 爱情是盲目的，这句不知从哪听来的话，竟出奇地成为了她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谜亚星此刻的心亦在颤抖，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感，随着女孩儿清冷的声音一点一点漫向五脏六腑。 他忽然便很想哽咽落泪，好像十多年的等待和期盼终于在这一刻如愿以偿，而他死不足惜。 情不自禁起身与她紧贴相拥，微凉的晶莹划过脸颊，再抿起颤抖的嘴唇覆向她。 这一吻虔诚得犹如献给神女。 乌克娜娜环着他的手指微微拢了一下，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在谜亚星颤抖的唇舌夺走自己所有呼吸的刹那，莫名听到了从脑海深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没懂这一声叹如何而起，现实亦不让她有机会去思考，铺天盖地的温热气息席卷了她，那是来自眼前少年死死纠缠的执着。 昏灯影，暗月光。 晚风吹凉的夜里，只有这小小一方角落盈满了无法熄灭的炽热。 眉目染上殷红欲色的少年最终在无法挽回之前将心爱之人推开，跌跌撞撞地逃进了浴室。 隔着那道门传出花洒淋下的哗啦的流水声。 乌克娜娜还未能从令人恍惚的缠绵中回神，盈盈双眸里还存着几分水汽，面颊红得仿佛能滴血，凌乱的衣襟下，苍白的锁骨处有着几点若隐若现的樱痕。 待到暧昧的气息终于被从窗隙拂进来的凉风吹散，她才心内咯噔一下，慌乱无措地将颈间扣子系回去，再把被揉皱的衬衣抚平。 但依然能听到从胸腔内传来的不安分的心跳。 她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从缱绻的亲热中镇定下来，细白指尖伸向桌上的水杯，却一个没拿准，纸杯倾倒在桌上，透明水泽在桌布中晕开。 乌克娜娜懊恼地按了按额头。 她发现她平静不下来，一向古潭无波的内心第一次涌起如此剧烈的情意。 而慌张和悸动是伴随而起的，乌克娜娜纤白的指腹缓缓贴向了嘴唇，垂眸间感觉脸颊又烫了几分，她赶忙将冰凉的掌心贴上双颊，试图用物理的方式为自己降温。 然而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寒凉体质忽然失了效用，任是掌心手背轮换与脸侧相贴，也没法让那滚烫的温度降下去。 于是等谜亚星终于平息躁动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他心爱的女孩儿，正傻怔怔地不断用掌心捧起自己俏红的脸。 “娜娜。”他张口唤她，嗓音里仍带着压不下去的喑哑。 乌克娜娜听见他的声音，感觉心跳刹那间空了一下，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脸颊才淡下去的樱粉又浮上来了一层。 谜亚星亦发觉那才平静的心跳又快速跃动了起来，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透红的耳垂。 但他仍稳了稳气息，缓缓走向乌克娜娜。 “怎么不擦头发？”乌克娜娜眼神乱飘，就是不看他，僵硬地找些话题转移那莫名的悸动。 谜亚星手指摸上耳畔湿发，看她一眼，低低问道：“帮我擦吗？” 乌克娜娜怔了一下，咬唇许久，红着脸应了声“好”。 她接过干毛巾，等谜亚星落座后站在他的身侧，低眸认真地给他擦着头发。 一时房间里又静谧得只剩下二人的呼吸，以及毛巾擦过头发的细小声响。 “娜娜，在你回到萌学园之前，一直就和那只小狗子在一起吗？”谜亚星忽然问。 乌克娜娜“嗯”了一声，“至少在我最初的记忆里，就已经和他在流浪了。” “他常常会化成人形吗？” “没有，飞云的身体虚弱，不足以让他维持长久的人形，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宠物的样子出现。” 谜亚星听了后稍微放下了点心，却仍带着些不悦，酸溜溜地道：“我看他当宠物的时候倒挺活蹦乱跳的，应该不是被你抱着走的吧？” 乌克娜娜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抿唇一笑，“这种醋也吃吗？” 谜亚星也不掩饰，抬手将她擦着自己头发的柔荑攥在手心，仰头望她的眼眸：“因为我很小气，小气到希望你一直属于我一个人，哪怕对方是你的同伴，我也不想你和别人靠得太近。” 乌克娜娜叹笑着摇摇头，说：“也不知道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安，明明我现在就在你的身前，你触手可及不是么？” 谜亚星张了张口，喉咙里的话却没有道出。 娜娜，你不知道，明明你就在我面前，可我觉得我们还是隔得很远，中间的那团迷雾是你我的过往，我怕有一天你想起所有事情的时候，会被那迷雾推向离我万水千山之外。 他垂了眸，没有回答乌克娜娜的问题，反而问她，“如果失忆的那个人是我，忘记了关于你的所有事情，你会不安吗？” 乌克娜娜闻言倒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发觉自己有点难以判断，只好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本身对待很多事情感情都偏向理智，就算是不安，也不会慌乱无措。” 谜亚星便笑了一下，“你看，你总是这么冷静，所以我才会时不时地担忧，怕你并没有口中所说的那样在乎我，而是顺从于恋人的身份。” 乌克娜娜不解他的话，因而觉得有些奇怪，“顺从于恋人的身份……你是说，你觉得我是因为你说我们是恋人，才尽职地扮演着一个在乎你的角色吗？” 语罢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看他，“我也是有个人感情的啊。” 谜亚星眸光微闪，像是有些热切地紧盯着她的眼睛，嗓音微哑，“也就是说，如果我一开始没说我们的关系，甚至我们不是恋人，你是不是依然会在乎我，也会……喜欢我？” 乌克娜娜垂眸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索着答案。 谜亚星觉得他攥着她掌心的手开始颤抖，期盼她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又害怕从她口中道出他不愿意听的话。 他开始后悔自己冲动地问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乌克娜娜看向他，半晌，迟疑地开口道：“或许——” 可她的话并没能说完，因为谜亚星在她话音刚起的刹那，忽然拉动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中，薄唇再次印上她微张的口。 “别说……我不想听了。” 压抑的嗓音，把所有的答案都湮没在了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