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假千金成了首富》 第1章 声名狼藉地死 天祈十五年,春。 天气尚寒,但流言很热。 “看见没?刚刚柳府管家带着人满大街地追那林二郎,听说,林二郎睡了他家大小姐!” “这怎么可能?那柳家大小姐可是花容月貌,林二郎不过是个有几分模样的街头混混。” “这谁知道呢?反正睡一起了,真是不自重啊,柳家其他的小姐婚嫁都得成问题。” 柳家后院。 家主柳青云,户部尚书,向来自诩为清流的文士,现如今气得额角、脖颈的青筋直跳,指着那匍匐在地上的女子,气不打一处来:“我养你十几年,竟不知你是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 地上女子便是大小姐柳绵,早春寒气透骨,她却仅身着白色单衣,泪水、尘土和被鞭打出来的血污,让她的白衣早失了本色,整个人显得狼狈又脆弱。 她的嗓子早就哑了,整个人也显得怔怔的,只是重复地解释着:“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个人我从不认识,更不知道他怎么出现在我的床上……” 柳尚书气得一脚把她踢了个仰倒:“没做过,不认识,那他怎么会有你的书信?怎么会在你床上?好歹也是尚书府,没有你在安排接应,他能进得来?” 接应?是的,要有接应。 柳绵马上想着自己房里那两个丫头,事情一出,素云就已经被盛怒之下的柳尚书命人打死,挽月却一直不见人影。 “挽月呢?”她急切地问。 二小姐柳莹语带同情地说:“要不是挽月,这次的丑事不知道还会瞒多久,但这丫头也被那混子打伤,现下正在养伤呢。” 一旁的柳夫人齐氏言语尖刻:“你们还和她说什么?野种就是野种,哪怕教了十几年,也改不了她骨子里的下贱。” “这丑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肯定会影响到莹儿的婚事,老爷你也会被同僚议论,而且四皇子原本说要纳了这丫头,现在该怎么交代?” 想到这些糟心事,齐氏都失了夫人风范,连啐几口唾沫在柳绵身上。 “爹、娘,女儿想着姐姐此番可能也是情之所至,我……如果嫁不出去,就一直陪着二老好了。”柳莹目中带泪,让人心生怜意。 “呸呸,说什么傻话?你是爹娘最疼的闺女,都是这个下贱东西的错,不关你的事。” “老爷,快拿个章程出来吧!要不,把这丫头的身世说出来?” 柳尚书捋了捋胡须,深思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柳福,放出消息,柳绵乃柳家养女,生父母不详,现做下丑事,被柳家除名,与柳家再无关系。” “再加一句,她自觉对不起柳家的养育之恩,服毒自杀。” 几句话,就断了柳绵的生死,至此,柳尚书和齐氏终于舒出一口气,急急地要出府,去向四皇子解释赔罪。 柳绵用尽全部力气扑上去,抓住柳尚书的脚,苦求道:“父亲,求求你,哪怕你不相信我,也不要让我死,留我一命好证明我的清白,我会报答你们的。” 柳尚书一脚蹬开,怒道:“你现在死,就是对柳家最好的报答!” 两人匆匆离去,只留下求生无望的柳绵,和一脸满足的柳莹。 “这一天终于到了啊,我可等了足足三年。” 柳绵盯着她,怒不可遏:“是你?” 柳莹长笑:“当然是我,不然他怎么上得了你的床呢?挽月现下可正拿着我给的银子笑呵呵呢。” “为什么?自你回府,我处处退让,你想要的东西、才名、婚约,通通都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该说,我有什么可满意的?本来我才是柳家嫡小姐,一切都应该是我的,现下倒还需要你送给我,你算什么东西?” 柳莹用力掐住柳绵的下巴,指痕深深,要不是不想再脏了自己的手,她恨不能自己动手杀了她。 “只要有你在,就总得分掉爹娘的宠爱,柳家小姐的光彩,就连这次四皇子选侧妃,竟然也是挑的你!哪怕你什么都没有,但这张脸还是勾人啊。” 说着,她从头上拔出一支金钗,用力刺入柳绵的脸颊,一道深痕,从左额角到右嘴角,半张脸被血染得通红,柳绵痛到失声。 “来人,给她灌药。” “姐姐,这可还是你自己制成的毒药哦,好好享用吧。” 苦涩的药水灌下来,这是“因果”,没有解药,当初柳尚书求她制这毒药,帮助四皇子威胁秦将军,她心软,拖拉着时间没有做出。 没料到,最终用到了她身上。 “小姐且慢,秦将军求娶大小姐,老爷说,秦将军都不介意她的名声,那嫁过去多少还能为柳家添点助力。” 管家柳福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 柳莹掩嘴一笑,一脸得意:“怎么办?毒药已经喝下,晚了。” 柳绵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只余叹息:“还是谢谢你,秦朗。” 第2章 重生 “素云,你说人的一生如果可以活两次,那会怎么样?” “还有这种好事吗?那第二次我一定要告诉父亲,那一天千万不要去上山采药,这样,就可以躲过山洪了。” 素云也是因为父亲去世,遭逢变故才不得不卖身为婢。 但凡能重活一世,人人都想要逃开过往的痛苦,有更美满的人生。 柳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鲜活娇艳如花,真是好运,能重活一世。 从昨晚醒来发现这个事实,她一直处于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中,仿佛大梦一场,既惊且喜。 直到今天的太阳,让她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生出一种新的生机。 上一世处处顺从,事事退让,时时想回报恩情,换来的不过是被利用、被陷害、被毒杀。 那这一世,就换一种活法吧,顺从自己的心意而活。柳家的恩已经报了,和柳家的仇却还没有算清。 柳莹,等着吧! “小姐,二小姐过来看你了。” 外面传来挽月招呼柳莹的声音,热情得过分。 前世柳莹回府后,齐氏对柳绵是一日比一日冷淡,下人自然看主人脸色,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对待柳莹,对柳绵却越发敷衍。 柳绵本就自觉抢占了柳绵的位置,心有愧疚,觉得下人的做法也是人之常情,便从未计较,却原来挽月这时就已经和柳莹勾搭上了。 “姐姐,不过就是推了一下,这大热天的,沾点水也没事,你还要装虚弱到什么时候啊?”柳莹推门而入,声音里尽是不满。 第3章 替她弹琴? “替她弹琴?” 柳绵反问,果然又是如前世一般。 柳莹回府后,柳家上下一直很低调,对外也只是声称在外祖家养身体的小女儿回府,并未正式介绍。 原因很简单,一则丢失十多年的女儿,外人总会猜测经历了什么,说出来不体面;二来,柳莹在市井生活十来年,浑身上下的小家子气,真不是几件华服几个下人就可以掩盖的。 柳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给她最好的教育和照顾,如今正是打算在及笄礼上正式介绍,顺便一展才艺,顺利进入贵女圈,好为她相看婚事。 但柳莹的才艺实在是拿不出手,齐氏自然想到柳绵。 “你妹妹如今这模样,就是因为你的缘故,你替她做点事,不正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你成天说着要回报父母恩情,这就是好机会。” 柳绵心中着实不屑,什么叫因为自己的缘故? 柳莹会走失,是因为齐氏在上京路上提前生产,又遇匪乱,慌乱中下人抱错了孩子,不敢说。齐氏虽见着孩子身上的玉佩不见,但想着可能是乱中丢了,也不以为意,直到柳莹带着玉佩来寻亲才知道真相。 柳莹琴艺不好,是因为她天份太过于普通,哪怕再练个十年八年,也不过是一个琴师的水平。 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却被齐氏归结在自己身上,偏偏上一世,柳绵还真吃这一套,硬生生背负一切责任,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的柳绵自然不会再被绕进去,但眼下,势单力薄,也没办法拒绝。 “替她弹琴没问题,可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一切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就好。” 说完这话,齐氏摆摆手让她快走,眼不见心不烦。 她与柳尚书夫妻十几年,子嗣上一直艰难,只得了一女,没想到养了十几年竟然养错了,她没法恨自己,只能恨这养女了。 再看到这个养女,和自己女儿一般年纪,一般个子,偏偏脸要小一点、眼睛要大一点、嘴唇要红润饱满一点、皮肤要白皙细腻一点、身材也要匀称一点……就连才艺都要好一点,一个野种,凭什么好过自己的女儿? 真是越看越让人生气。 齐氏的这番想法,多活了一世的柳绵已经很清楚了,也懒得再在齐氏面前孝顺,利落地便回身出房。 回院子的路上,柳莹在花园等着她,上下扫视了她一眼,不屑道:“还以为你出息了,都敢顶嘴了,可看这样子,不还是得替我做事吗?” 柳绵不想与她纠缠,只问:“要弹什么曲子,是你定还是我定?” “你定好了以后,再跟我说吧,我要准备的太多了,光及笄礼的衣服和首饰就够我挑的了,有……” 柳莹有心炫耀,无奈话未说完,柳绵转身就走,气得她再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过了及笄礼,我再找你算账。” “再去找母亲吗?我要是你,这几天先好好哄着我弹完琴吧。” 回到院子,除了两个小丫头在打扫,挽月在院中歇息,其他的下人都不知去了哪里躲懒,又或者看到柳绵今天被训,越发觉得这是个冷灶,要快点找关系换个差事了。 看到柳绵回来,挽月端了茶水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 “小姐,你今天不该那样对二小姐啊,现在老爷和夫人都独宠二小姐,你这样对二小姐不客气,肯定会让他们不满。二小姐,性子急,其实心不坏。” 柳绵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这话里话外,都似乎是为自己着想,谁想到她早就另认他主了呢? 前世她从未怀疑过挽月,因为挽月是去世的老夫人送给她的,自小相伴,却不知道这丫头是个心眼活络攀高枝的。 “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出去,让素云伺候我歇息就是。” 挽月有些疑惑地出去了,这些事情素来是她做的,但自从小姐被二小姐推了后,就不让她近身伺候了,难道是素云这丫头挑拨离间?恨恨地瞪了一眼素云才走开。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对二小姐不对?” “奴婢觉得,二小姐确实很过分,夫人也太偏心,小姐再退,怕是已经无处可退了。”素云沉声道,以前她很少跟着小姐去夫人处,今天看了,才知道小姐的处境有这么难。 “你是个清楚的。挽月心太大,我这怕是留不住了。但实话实说,我这现在情况不太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三哥帮忙,把你安排到他院里做事。” 素云马上跪下,坚持道:“我要一直跟着小姐。我原就没有了家,进府后还得罪了管家,也是小姐帮助才有了今日。素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那行,以后我房里的事,尤其是贴身物件、信件,你一定要管仔细。你挑一两个能用的丫头帮你分担其它的事。” 柳绵信任素云,上辈子,她愣是以瘦弱之躯挡在自己身前,生生被打死,这辈子,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 “我待会有两封信,你帮我送出去,亲自去送。” 第4章 及笄礼 三日后,柳莹的及笄礼如期举行。 为了这一日,齐氏真是花了心思,整个柳府可以说是气象一新。 全府下人,统一置办了新衣;大开库房,屋内屋外除尘布新;就连门口的台阶和那两只石狮子,都是用清水洗了又洗。 向来不被齐氏待见的两个庶子,也从书院回来,和柳尚书一起待客。 赞者更是请到了魏国公夫人,整个京城首屈一指的德行高贵之人,有她出面,外人对不甚了解的柳莹,都高看了几分。 今天的柳莹也确实不错,鹅黄色的长纱裙,大气又娇俏,裙幅上有精致刺绣,行动间闪着细碎的金光;一枝金累丝镶玉莲花簪,是九巧堂的名师之作,衬得柳莹都贵气了几分。 她面对各位夫人主母世家小姐,毫不怯场,行止大方,真正是柳家嫡女的模样。 当下便有不少小姐向她发出邀约,邀请她下次去自家玩耍,更有不少夫人,和柳氏套着近乎,打听柳莹的婚事安排。 这正是齐氏和柳莹想要的结果,当然,这还远远不够,还得再添上一把火。 待行到花园时,暖风正好花正艳,柳莹自请弹琴一曲,以感谢大家出席她的及笄礼。 弹琴的地点在湖心亭,早有丫鬟在其中布置,亭子四面垂纱,纱帘底部缀着一圈五彩的宝石,风一吹,纱轻动,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彩光。 外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弹琴的剪影,实际里面还有一张矮案,让柳绵躲过众人的视线来弹琴。 即便是第二次看到这番布置,柳绵还是得夸一句,齐氏真是好心思。 柳莹走进亭中时,满面得色,看了柳绵一眼,便端坐案前,开始她的表演。 那琴声如水般悠扬,时而如清泉般舒缓纯净,时而如檐下滴水般清越,时而又像有人在耳边低低诉说,像是在讲述一个发生在春光中的美好的故事。 一曲结束,满园都静了,人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这琴声着实是妙。 待得柳莹走出来,魏国公夫人率先便夸了:“莹儿这琴弹得真是好,让我这老婆子都有些想当年了。” 众位小姐更是拉过她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柳姐姐是师从哪位名师?” “姐姐,下次可以向你请教吗?” 就连之前一直面露不屑的相府小姐安月也忍不住打听:“妹妹这琴弹得真是好,更妙的是,这曲子也特别合今日的春光。想问问,这曲谱是何人所作?之前竟从未听过。写出它的人真是有才。” 安月如是城内有名的才女,能得她称赞,柳莹乐得找不着北,再见到不少小姐问她曲谱从哪来,看起来这谱比这琴更厉害,为了才女的名头,她冲口而出:“这谱也是我自己所作。” 她倒也不是全然无脑,实在是柳绵平常也都会自己谱曲,往日夫子就夸赞过多次,说曲子颇有大家风范,而且之前柳绵定曲后也同她说了,为了契合当日的环境,特意改动了少许,显然,这就是柳绵所写。 柳绵的,不就是自己的吗? 一时之间夸赞声四起,直道柳尚书养了个好女儿,教女有方,老两口都是喜形于色,而柳莹,即便是极力想要装得淡定,也还是面带得色。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姐姐骗人,我昨晚在流云轩听的曲子和这个很像,爹爹带我去的。” 说话的是相府六岁的三少爷安沁,说完,他还扑闪着大眼睛,向安相爷求证,双手紧紧抓住安相爷的袖子,完全不容躲避。 满园子的欢乐和谐,在相府小少爷这句话后,被凝结冻住,只余一片尴尬的沉默。 第5章 抄袭 “这,这……” 向来八面玲珑的安相爷,发现自己是被儿子塞了个烫手的山芋。他和柳尚书可是一个阵营的朋友,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转而瞪儿子两眼,记性这么好干嘛?没看到你柳伯父的脸黑成炭了吗?可那死小孩满脸的天真和坚持,简直奈不何。 “确实有八分相似。” 安相爷还在纠结,有人已经开口了,这回是宁远侯府的凌少爷,京城出了名的琴痴,他说出的话,也就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安相爷勉强帮好友找补:“不过侄女所奏,有几处明显不同,显得更为巧妙。而且,论琴技,那云娘要是远远及不上侄女的。” 权贵圈子里,大都是人精,各自心里有本账,也不愿再揭下柳尚书的面子。 可总有那谁的账也不买的,已经下了结论:“这琴确实弹得不错,但这动不动拿别人的曲子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还是得改。” 柳家五口人,真是面子丢了个精光。 其实这事,真不怪他们。 整个柳府这几天太忙,但凡能分点神追一下城里的新鲜事,也不至于丢脸成这样。 要说这几日城里什么最火? 那非得属流云坊云娘。 琴弹得是让人如痴如醉,说绕梁三日都不为过,更厉害的是,她所奏曲子都是独家,据说都是她自己所作,当然这一点可能是流云坊的包装,但不可否认,曲和琴,都是极好的。 她每日不定时出场弹奏一次,每两日换一首曲,噱头十足,引得凌城好风雅的贵人们是趋之若鹜,在流云坊消磨整日只为等她。 就连安相爷,政务繁忙,昨日听了三儿子歪缠,都动了心,派了下人去占座和报信,以便能即时赶到,一饱耳福。 时下并无男女大防,出游玩乐,都可以不避讳。 可以说今日出席柳家的客人,十之五六听说过云娘这个人,十之三四听过云娘弹的琴,十之一二是听过这首曲的。 像安相爷这样的官场老油条,那一定是会看破不说破的,但架不住小孩的嘴大啊。 原先想要和齐氏攀交情,想打听柳莹有无婚约的夫人们都默不作声,那些年轻气盛的小姐和少爷们可没这么多讲究,成群,窃窃私语,不时还撇一眼人群中的柳莹:“果然是小地方长大,没见过世面啊。” 柳莹站在那真有种被人剥光衣服围观的耻辱感,心里恨透了柳绵。 肯定是她不情愿给自己弹琴,故意陷害自己。要不是现下人多,她恨不能把湖心亭里的柳绵给拖出来打一顿好泄愤。 齐氏和柳尚书眼见控不住场面,两个庶子被齐氏养得一直是上不了台面的,更也窃喜这妹妹丢脸,都是隐身不发话。 柳尚书有心想说这曲子是自家女儿写了卖给流云坊的,但他也确实不清楚曲子来历如何。 而且满凌城谁不知道流云坊是安阳五公主的产业,这位公主看似耽于吃喝玩乐,但极得圣心,谁的面子都不给,柳家要是扯了这个谎,她非得把柳家的脸皮扯下不可。 急中生智,柳尚书只能借着相爷的话勉强挽尊。 “小女在弹琴上,确实下了苦功,作曲上,也有些心得。这首曲子是在夫子处听了后,有所启发,写出来的,有些借鉴,哈哈,但这纯属向云娘致敬,前辈嘛。” 一番话说得他是脸红心也跳,哪怕是在官场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没有眼下丢脸。 客人陆续离开,柳家二小姐抄袭的名声也在慢慢传开,更多人直奔流云坊,想看看能被柳二小姐抄袭的云娘,到底有多厉害。 从云端跌下的柳莹勉强撑着送完客,便直奔花园,她要手撕了柳绵那野种,竟然敢害她 。 第6章 手撕 湖心亭里的柳绵窝在矮案前,听了一出好戏。 她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腿肚子,忍耐到宾客走完,才站起身走几步缓缓,不急着回去,反正,依柳莹那性子,怕是一刻也等不了,要来和她算账。 果然,酸胀的腿刚缓过来,柳莹就如一阵风奔了过来,气急败坏的她完全忘记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也忘记了后面像糖串子一样跟着的一串人。 柳莹是个下手黑的,先前仅仅因为夫子夸了柳绵一句,就能直接将柳绵推到水洼,这回气得更狠,冲上前来,话不多说,对着柳绵便是用力一脚踢过来,完全不顾后面是池塘。 幸得柳绵早有防备,在她动作前,便闪身避开。 结果柳莹一脚踢空,那力收不住,整个身子往池塘栽去,即便是身旁跟着的丫鬟晓月舍命护主,还是半截身子跌坐在池塘边的污泥里。 那一身为及笄准备的华服上满是泥泞,发髻散乱,精致的簪子直戳破头皮,疼得她是呲牙咧嘴。 等齐氏、柳尚书、柳进、柳凌赶到时,就只见到满身狼狈的柳莹,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是姐姐,姐姐推的我,她要报复我。” “这柳府,我是不敢待了。” 齐氏看到女儿的惨样,哪里还舍得责备,只是心疼不已:“这是怎么了?快快,去换了衣裳,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又狠骂下人:“一群没长眼的东西,连小姐都看不住吗?都下去给我领罚。” 还不忘记瞪了柳绵几眼:“妹妹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受了伤,你当姐姐的,就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吗?是你推的莹儿?待会再跟你算账。” 一时是兵荒马乱。 待柳莹换好衣物,重回主院,风向就变了。 原本要教训柳莹的齐氏和柳尚书,现在矛头一致对准柳绵,两夫妻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跟连珠炮似的砸向柳绵。 “今天的曲子是哪来的?” “你是故意误导莹儿,让她以为曲子是你写的?” “我交代过你,要和莹儿商量曲子的事,一切都要告诉她,你为什么不说?” “我竟不知道你是个心毒的,受着柳家的恩,还要故意丢柳家的脸!” …… 前一世,柳绵是一只逆来顺受的小白兔,默默地弹琴,将柳莹捧出才女之名,自然错过了今日的精彩。 这一回,就让她发现问题了。 以往柳莹和齐氏欺负她时,柳尚书常常“不知情”,偶尔知道了,还会维护她,让她一直对这个养父心存感激。 可现在看来,他清楚得很,他知道是自己替柳莹弹琴,但默许,出了漏子,还能来质问她 ,哪来的脸? “今日的事和我无关,我只负责弹琴。” “昨天我就将曲子抄好送给莹儿熟悉,也和她说了曲子我根据情况改动了,但她忙着试裙子,不耐烦听,随手接过就打发我走了,你可以问丫鬟婆子。” 柳绵不怕他们问,该做的,她都做了,如果有漏洞,那也是柳莹的事。 趴在齐氏膝头装柔弱的柳莹,一听就怒了,指着柳绵便骂:“平日你经常自己写谱,怎么这次就不写了?你就是故意误导我的。” “平日不过是自娱自乐,今日这么大的场合,又要给你露脸,我当然该拿更好的出来。” “不过,我没料到妹妹胆子这么大,什么都敢认。该说你是太相信我的能力了呢?还是习惯了把我的东西都当成你的?” 柳绵顿了一下,看向齐氏:“你看,不把我当姐姐的,应该是莹儿吧?” 齐氏大怒,抓起手头的东西,不管不顾地便要砸出去,非得教训这个野种出口气不可。 但柳尚书还要维持他的假面,而且那碟子万一割破了脸怎么办?柳绵对他还有用处,当下便按住齐氏的手,沉声道:“绵儿说得也没错,还是莹儿自己太大胆,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不如想想事情怎么转圜。” 齐氏气极:“能怎么办?那长公主是个浪荡的,除非她愿意,不然谁的面子都不给,总不至于现下去打听她最宠哪个面首,再去送礼吧?” 柳尚书重重咳了一声:“说的什么话,孩子们还在这呢。现下不就是商量想办法吗?” 说罢,他环视屋内众人,柳进、柳凌照例装鹌鹑,柳莹又开始装柔弱,只有柳绵,板板正正地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绵儿,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我可不敢说,待会有事又得算在我头上。” “你这孩子,一家人,你还记仇了?大胆说。” 柳绵沉思片刻,道:“或许可以找三堂兄帮忙。” 第7章 不靠谱的三堂兄 “那个败家子能帮什么忙?” 柳绵的提议刚说出来,就遭到齐氏鄙视的眼神,就连柳尚书也有迟疑。 柳莹更是一脸怀疑:“姐姐怕不是又在想害我吧?叫他来帮忙。” 也不怪大家怀疑,柳家三少爷柳源,实在是个在常人眼中不靠谱的人。 柳家大房,柳尚书只有两个庶子;柳家二房,二老爷携妻上任,却遭遇山洪丧命,只有三岁的儿子柳源因为老夫人不舍留在京城,还留下一条命。 柳尚书是想要提携这个侄子的,毕竟是弟弟的嫡子,还是独苗。无奈这侄子被老夫人宠溺,心疼他失了父母,便从不约束,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老夫人是走了,可柳源十七岁,早就规劝不了,对四书五经毫无兴趣,刀枪棍棒也不太在行,只喜欢看看闲书,天天到处瞎跑,深山老林也敢钻,就连柳莹的及笄礼,都错过了,宾客散尽,人才回来。 说他能帮忙,柳尚书觉得不如信柳莹会写曲。 “三堂兄真能帮上忙,他和长公主私交不错,每次游历回来,长公主都会邀他上府里说说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什么奇闻异事。” 听到这里,柳尚书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两个不靠谱的人,岂不正好是臭味相投?马上吩咐下人:“快,把三少爷叫过来。” 柳源赶到时,就看到一屋子人,都殷切地望着他。 “不知伯父找我什么事?” “今天莹儿的事听说了吗?我听绵儿说,你与长公主有些私交。” 听到这,柳源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有点交情,但莹儿这事做得真的不体面,怎么能见着曲子好,就敢说是自己写的呢?我还听说,就连弹都是绵儿帮她弹的,伯伯怎么能……” 柳源的话还没说完,柳莹便哇地哭了起来。 齐氏铁青着脸打断他:“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叫你来就是去探探公主的意思,看她能不能帮着圆一下,不然莹儿的脸面就都没了。” 柳源看了一眼伯父和伯母,这么宠溺,连是非观都没有了,也难怪柳莹长成了这个性子,但事已至此,身为柳家人,也只能帮着善后了。 “行吧,我去问问。” 柳尚书提醒他:“你看看公主府缺什么,叫你伯娘准备礼品,别空手去。” “公主府能缺什么?无非是缺新奇的曲子,缺好看的男子,这些伯父你也弄不到啊。” 一句话,把柳尚书说得眼角直抽抽。 突然,柳源一拍大腿:“哦,还缺银子,这些不都得花银子来买、来养啊。公主再有钱,也架不住天天花,自己有钱,比找老子去要,那肯定更好。” 柳尚书暗道,果然是不靠谱的人,他清流一派绝不能和她沾边,不过既然缺银子,那就用银子来买断,省得之后还有麻烦。 “你这样,把莹儿弹的曲谱给公主看看,相爷都说改得好,那肯定是比那什么云娘的要妙。我们愿意把曲谱送给公主,再奉上银子补偿,只求公主能有个说辞,平息一下抄袭的流言。” “银子,能有个大概的数目吗?万一公主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柳尚书犹豫。 柳莹轻轻拉了齐氏一把,齐氏把茶盏递给夫君,劝慰道:“只要能解决,就不拘多少钱了吧?我与莹儿可以不出门,也就听不到流言,老爷你是天天要上朝的,总不好因此被人质疑?再说了,我们就莹儿一个女儿,难道还能让她受委屈?” 一席话,说得柳尚书下定了决心,除了柳莹还能心里暗笑,其他人都是心头一凉,就这一个女儿,看来其他人都是草了。 有了柳尚书这句准话,柳源也可以接下任务。 送柳绵回房的路上,他忍不住问:“要说和长公主的关系,你俩不是更好吗?借着我的名头,天天是信来信往的。” 柳绵垂首,黯然道:“现下这种时候,我做得越多,错得就越多,有问题都算我头上,再说了,父亲是清流,向来不屑长公主的作派,怎么能允许我与长公主结交?” 柳源想想也是,只是心疼妹妹在柳府的境遇,一日不如一日,扯下腰间的荷包,便要塞过去:“我这次出门有点久,你的银子想必不够用了,先拿着。” 柳绵笑着推却:“哥哥你在外行走,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再说,我现在也不缺银子了。” 柳源一脸惊异,这伯娘什么时候变好了?竟然不克扣柳绵的月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