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过去从四合院开始工程师》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一个拼命抗争的人 第七百七十九章一个拼命抗争的人 杜飞不由愣了一下,朱婷竟然一下午都给办完了! 看来新h社这边对香江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呀! 否则也不会急着把朱婷这个上面派下来的烫手的山芋赶紧送出去。 恰在这时,外边传来敲门声。 杜飞打开门,外边站着两个人,除了白天给杜飞开车的司机,还有一个青年。 见到杜飞,那青年立即打个立正,叫了一声“报告首长”! 原来是林天生叫杜飞和朱婷过去开碰头会,顺便吃個饭。 朱婷却摆摆手道:“今天累死了,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杜飞点点头,也没多劝。 他明白朱婷的意思,朱婷这次过来,主要是个幌子,不需要参与具体工作。 而且有些场合,如果她也在场,无疑会影响杜飞说话的份量。 索性找个借口不去。 随后杜飞下楼,乘车一路向南,来到珠江江边的大同酒家。 这里是广州相当有名的老字号,尤其在建国后,多次接待外宾。 林天生虽然来到广州不久,却对这里菜色的念念不忘。 杜飞到时,林天生和黎援朝已经先到了一步。 在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看见杜飞来了,却没见楚明,林天生有些诧异问了一声。 杜飞坐下道:“说是有春汛,县里不少堤坝出了问题,他那边是真不敢动。” 林天生点点头,俗话说水火无情,地方官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天灾。 因为往往天灾一到,就容易出人祸。 楚明这样小心谨慎可以理解。 黎援朝则趁机插嘴道:“天生哥,杜哥,咱们先吃饭吧!今儿忙活大半天,我这儿都前胸贴后背了。” 林天生哈哈一笑:“好,那咱先点菜,这的东西上得快。”说着看向杜飞:“老杜,你没什么忌口的吧?” 杜飞笑呵呵道:“没有,早就听说南方的粤菜好吃,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一边说着,一边扫了黎援朝一眼。 刚才黎援朝虽然笑着,杜飞却察觉到他眼神里有些微不自然。 再想到今天一下午,林天生跟他在一起,两人就算没不愉快,在黎援朝心里只怕也有了嫌隙。 这也是之前杜飞主动退让的另一个原因。 黎援朝看似出身不凡,其实却有些尴尬。 这次,他算是背水一战了。 但林天生对黎援朝的处境认识不深。 或者说,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根本没法理解黎援朝的境况。 而他今天,已经要触及到黎援朝的根本利益。 只不过现在,黎援朝没有资格说‘不’,就算有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 至于林天生,可能没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并不在意,觉着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杜飞则是旁观者清。 等点完了菜,果然上菜很快。 三人闲聊片刻,服务员就菜端上来,一共是四菜一汤。 两个荤菜,一个腊味,一个烧鹅,两个素菜,炒菜心和炒杂菇,汤是山药鸽子汤。 因为等一下要说正事,三人都没提喝酒,各自要了一碗米饭。 真别说!杜飞尝了几口,还真好吃! 他穿越前在广州待过,也来过这家饭店。 只不过那个时候,似乎没觉着多惊艳,也就差强人意吧。 后来还听说,没过几年就关门歇业了。 现在再吃,竟然大不一样,仿佛根本不是一家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肯定不是一个厨子,做出来的东西要是一模一样才怪了。 三个人吃饭都很快。 林天生和黎援朝属于在家养成的习惯,他们长辈都是军人出身,自然会有一些影响。 杜飞则是单纯能吃。 一共添了三次饭,才吃一个八分饱。 等吃完了饭,撤了残席,换上茶水,林天生问起具体事宜? 杜飞呷了一口发苦的茶水:“老林,援朝,这儿没外人,咱也不说虚的。” 杜飞顿了顿:“咱们既然来了,就必须干出点样子来。等咱们临走,还维持原样,那不等于没来!” 林黎二人认同的点点头。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野心。 但接下来,杜飞话锋一转:“不过也必须有度,把敌人逼得狗急跳墙就不好了。你们说,是不是?” 林天生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 实际上在他来之前,就有人提点过他,意思几乎跟杜飞一模一样。 包括黎援朝也是一样。 黎援朝虽然拿不到他家的资源,但智慧和经验的支持并不少。 有了这个共识,杜飞继续道:“所以,我把这次的目标圈定在这里。” 说着杜飞把手伸进怀里,心念一动从随身空间内拿出一张香江地图。 这张地图是他特地准备的,最近这段时间研究了很久。 把地图铺在桌面上,杜飞拿手指着。 抬头看向林天生:“下边是敌人的命根子,咱们要是碰了……弄不好就得掀桌子。” 林天生和黎援朝的脑子都很冷静,而且非常务实。 并没有提出不切实际的目标,也没喊又大又空的口号。 听杜飞把话说完,林天生沉吟道:“老杜,你的目标……是这儿?”说着再次俯身看向地图。 杜飞点头“嗯”了一声:“这是我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不过……” “不过什么?”黎援朝皱眉问道。 杜飞叹口气道:“不过实力恐怕不够,我的想法是求上得中。” 林天生皱眉道:“怎么个求上得中?” “只要我们拳头够硬!”杜飞眼中闪过一抹神采:“敌人就会知道,该怎样取舍。” 林天生和黎援朝并没有立即表态,两人都默默思考起来。 杜飞也没说话,反正他已经提出目标,接下来如果林天生或者黎援朝有异议,大可以说出他们的想法。 如果真的更好,杜飞也能接受,要是没有更好的想法那就按我说的办。 约么两三分钟。 林天生抬起头,沉声道:“很好,很实际,我赞成。” 黎援朝没吱声,今天他在这里,多少有些凑数的意思。 只要杜飞和林天生说定了,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这令黎援朝有些失落,想不到他黎援朝也有今天,坐在边上,宛如喽啰。 心里不由得暗暗发苦。 但也只是一瞬间,黎援朝就咬牙振作起来。 他这次不惜代价,豁出去到南方来,图的什么? 不就是要逆天改命,将来能挺直了腰杆子嘛! 而杜飞和林天生,虽然在目标上达成一致,但接下来怎样实施还得仔细商议。 林天生问道:“老杜,具体的你有什么计划?” 杜飞毫不讳言:“yg人从来不是善茬,想让他们把吃进去的肉吐出来,靠嘴皮子肯定不行,必须靠枪杆子。” 林天生点头,十分认同。 杜飞则看向黎援朝,继续道:“就咱们这些人肯定不行,而且……名不正言不顺,很难站得住脚……” 林天生非常聪明,立即接茬道:“你是说,必须让本地人请求我们去!引而不动,后发制人。”.ζa 杜飞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林天生和黎援朝点了点头。 他们的出身,比普通人更能体会到国家的难处。 最可气的就是一些小邦,明明自个没什么实力,却跟在后边敲竹杠。 就像当年大清,进京城的是八国联军,但签订条约,获得赔偿的,却是十一个国家。 杜飞又道:“所谓天助自助者。咱们这边拉开了架势,他们总不能坐享其成,古往今来未有不牺牲就把侵略者赶走的先例。” 林天生与黎援朝脸色肃然。 二十多年前,华夏付出了三千万同胞的牺牲,才赶走了东洋侵略者。 但现在,xg本地的几大宗族,显然还没有这种觉悟。 林天生提前过来,对这边的情况有所了解,说出了他的担心。 杜飞笑着道:“蝼蚁尚且偷生,牺牲从来都是被逼出来,自古以来横刀赴死的,不是没有,但太少了。不过我们不用担心,那些资本家会帮我们的……” 第二天,杜飞跟朱婷在广州城里简单转了转。 就近逛了越秀公园,出来又去了中山纪念堂,顺便尝了一些本地的特色小吃。 只是朱婷总有些心不在焉。 杜飞不用想也知道她担心什么。 明天就要出关去香江,虽然她只是给杜飞打辅助,但需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少。 而且这次关系到杜飞将来的前途。 如果搞砸了,对杜飞将是一次重大打击。 杜飞反而没那么紧张。 倒也不是他胸有成竹,只不过身为穿越者,掌握巨大信息优势。 就算失败了,以后也有无数次翻身的机会。 等到晚上,回到招待所。 朱婷忙着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得赶到港口去坐船。 却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跟着就听黎援朝道:“杜哥,婷姐~” 朱婷微微诧异,没想到黎援朝会这时候过来。 杜飞倒是没太意外,走过去把门打开。 黎援朝站在门外。 杜飞也没让他进来,笑着道:“上外边抽根烟去?” 黎援朝应了一声,跟朱婷打声招呼,便跟杜飞一起下楼。 刚四月份,广州晚上还不算热。 招待所的楼下有一棵非常高大的木棉树。 两人站在树下,杜飞掏出烟递给黎援朝一根,一边帮他点上,一边笑着问道:“心里有事儿?” 黎援朝深深吸了一口烟,苦笑道:“你都看出来了,还明知故问。” 杜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抽了一口:“你们从小就认识,应该比我更令了解林天生,他对你那几百人没兴趣。” 黎援朝苦着脸道:“我当然知道他没兴趣!可越是这样不越可气吗?凭什么?我视若珍宝的东西,他不放在眼里,需要的时候,却拿去就用!公平吗?” 说到这里,黎援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脸色却微微胀红。 看得出来,他在压抑着心中的不忿。 杜飞能理解他,因为这支五百人的队伍已经是他最后的筹码。 但理解归理解,杜飞却不觉着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淡淡道:“公平?援朝,如果你抱着这么幼稚的想法,我劝你立刻回京城去。跟楚成一样,娶个媳妇,上班生娃,好好过安稳日子。” 黎援朝并没因为杜飞的挖苦动怒,反而长出一口气:“杜哥,让你见笑了。” 杜飞道:“一个拼命抗争的人不应该被嘲笑。” “是吗?”黎援朝沉默了一分钟,忽然道:“杜哥,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我趁机留在那边……怎么样?” 杜飞叼着烟,歪头看向他。 黎援朝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下巴向上扬着,露出喉结,微微蠕动。 说完话没跟杜飞对视,说明他心里还在犹豫。 但能想到这个,说明黎援朝心里真的非常压抑迷茫。 他跟楚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他的野心和抱负不允许他像楚成那样‘幸福’的生活。 他更需要冒险和战斗。 杜飞却道:“我觉着不怎么样?伱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这是叛逃!” 黎援朝显然想过,冷静回答:“我可以死,从此黎援朝便不存在了。” 杜飞皱眉道:“决心这么大吗?” 黎援朝“嗯”了一声,一脸严肃的沉声道:“杜哥,你不明白!我不想再回京城了,那里对于我来说,就像一个囚笼。” 杜飞没有立即接茬,冲不远处的一个花坛努努嘴:“上那边说去。” 说着就走过去,一屁股坐到花坛上。 水泥台有点凉,但也没大妨碍。 黎援朝也跟过来,在旁边坐下。 第一章 天生媚骨 杜飞皱着眉,盯着墙上的日历。 1965年10月23号,星期六,霜降。 窗缝“呜呜“往里灌着寒风,屁股下面是冰凉的火炕。 刚刚穿越过来,杜飞脑中一团浆糊,努力梳理着原主混乱的记忆。 足足十来分钟,他才回过神来,总算大致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杜飞,今年十八岁,刚高中毕业,住在京城南锣鼓巷附近的大杂院,有两间房子,拢共40平米。 母亲早逝,父亲是红星轧钢厂的五级铸工,在三个月前,因工伤牺牲。 厂里给了一笔抚恤金,并同意他接班,进厂里工作。 却因他大病了一场,一直拖到现在。 杜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所处的这间屋子。 房顶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墙壁一片斑驳,窗户不是玻璃,是灰突突的窗户纸。 窗下是一片火炕,炕上的铺盖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摸着硬邦邦的,还有一股怪味。 火炕对面的墙角,放着一个带镜子的对开门大立柜,旁边是两个矮柜上面叠放着樟木箱子,还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官帽椅,桌上摆着老式上弦座钟和一套白瓷茶壶茶杯。 家具都有些年头,也看不出什么木材,在这年代也算是不错的家当。 杜飞活动活动脖子,起身来到立柜前。 柜门上的镜子映照出一个浓眉大眼,却脸色苍白的青年。 头发油腻蓬乱,不知几天没洗了,衣服也脏乎乎的,上下打着好几块补丁。 杜飞对着镜子,使劲揉了揉脸颊。 真实的触感和痛觉令他笃定,这并不是做梦。 他是真的重生到了1965年! 杜飞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唾沫,肚子“咕噜”一声,涌出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从昨晚上到现在,原主昏睡了一天,到他重生过来已经十多个小时水米没打牙。 走到桌旁,提了提桌上的白瓷茶壶,里边晃晃荡荡有大半壶水。 杜飞正想拿杯子先喝个水饱,却忽然眼瞳一缩。 在他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网格状的空间,并且产生一种感觉,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把手里的茶壶收进这个空间。 下一刻,倏地一下! 原本提在手里的白瓷茶壶蓦的消失,一个一模一样的茶壶出现在他的随身空间中。 这个空间并不大,有了茶壶作为参照,估计也就两米见方。 在空间正中悬浮着一个拳头大的白色光球,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只在茶壶进入瞬间,光球微微晃动一下,就再没了动静。 又是一个念头,茶壶回到手中。 杜飞兴奋的脸色微微胀红,瞬间想到无数种利用这个随身空间的法子,呼吸都有些急促,更令他口干舌燥,赶紧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干了。 等几分钟,平复心情,感觉到一股更强烈的饥饿感。 其他的放一边,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根据记忆来到外屋,掀开灶台旁边的米缸,探头往里面看。 缸底有一条干瘪的布袋子,伸手提起来,有四五斤重,里边全是棒子面。 用手抓一把,居然直扎手,虽然看着黄橙橙的,但跟后世那种精细研磨的棒子面根本没法比。 杜飞皱皱眉,索性也没打算自己做饭,转身回到里屋就开始翻箱倒柜。 虽然穿的不咋样,但原主家里真的不穷。 原主父亲前年升的五级铸工一个月工资48块5,养活两口人绰绰有余,这些年存了有四百多块钱。 再加上500块工伤抚恤,杜飞一共从立柜内侧的夹层里翻出将近一千块钱,几十张各种各样的票券,还有一只白玉镯子。 这可是一笔巨款! 现在一台永久28加重自行车才180元,上海牌160型收音机140元,两千多就都能在京城买一套一进的小四合院了。 把钱票和镯子一股脑丢进随身空间,杜飞就要出门。 岂料那空间内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刚丢进去的玉镯子浮现出一层白光,竟然缓缓被空间当中悬浮的光球吸摄过去! 杜飞‘咦’了一声,忙把玉镯拿出来查看。 发现这只镯子除了光泽暗淡一些,并没别的异变。 反而空间内的光球,在吸收白光后,好像变大一圈。 杜飞仔细琢磨片刻,却仍不明就里,反而肚子更饿,只好先把镯子放回去。 刚出门,霎时间,一股冷风扑来,直往脖领子里钻。 冻得杜飞一缩脖子,反手关上门向前院走去。 这个大杂院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他家在最里面的后院,外出必须经过中院前院。 这时刚过五点,天还没黑。 杜飞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一个穿着蓝布棉袄的胖子,背着个手,一步一晃,一副牛气哄哄的做派。 “二大爷,下班了您。” 打个照面,杜飞习惯性的招呼一声,脑中随之涌出一大团新的记忆,令他皱了皱眉。 脚步却也没停,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四合院的中院。 中院面积最大,住户也最多,明显更热闹。 烧水的,做饭的,大人叫,孩子闹,一片乱哄哄的。 杜飞正皱眉消化新的,关于院里街坊邻居的记忆,忽然看见一道俏丽的身影。 穿着一件蓝布碎花小袄,袖口被高高的挽起,露出两条白藕似的小臂“唰唰”的搓洗着衣服。 “我艹,这不秦寡妇吗?”杜飞心里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刚才那二大爷……是刘海忠。” 咕噜一声,杜飞咽口吐沫,顿时满脸黑线。 重生一回,居然跑到禽满四合院来了。 恰在这时,似乎察觉到杜飞的视线,秦淮茹抬头看过来。 不得不承认,抛开人品不说,这俏寡妇是真漂亮!不施粉黛就完爆后世那些网红,身材也相当有料,尤其那双桃花眼。面前的大盆里,因为兑了热水,升腾起一片白气,在雾气中隐约顾盼,竟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小杜呀,今天好些了?”秦淮茹面带笑容,停下手中的活计,热心道:“你有什么要忙的,跟秦姐说,可别客气。” “谢您秦姐。” 杜飞嘴角抽了抽,敷衍着忙紧两步出了中院。 初来乍到,他可不想立刻跟秦寡妇这种高段绿茶对线。 “这小子,你忙什么。” 看着杜飞背影,秦淮茹嗔了一眼,又是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抿嘴嫣然一笑。 到了前院,跟擦自行车的三大爷打声招呼,杜飞总算冲出了四合院。 回头再看一眼,斑驳的红门,破败的门楣,还有院里喧闹的人声。 杜飞忽然一笑。 傻柱,许大茂,前中后院的三位大爷,还有那个混不吝的贾张氏。 在这个没手机,没网络的年代,时不时鸡飞狗跳的院子,以后的生活肯定会相当精彩。 第二章 一大爷 孙主任 杜飞好整以暇,打算去巷口的饭店吃一口,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的方脸汉子走来。 这人四十七八岁,剃着平头,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正是中院的一大爷易忠海。 其实四合院的三位管事大爷,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处理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建国初,户籍制度不完善,为了防备敌特潜伏破坏,在人员复杂的大杂院选出管事大爷,类似古代的保甲制度,发现异常人员,立即上报。 但到六十年代,敌特基本绝迹,各院的管事大爷也变得可有可无。 杜飞与易忠海对视,脑中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易忠海没料到会遇到杜飞,眼神闪过一丝尴尬,腮帮子肌肉鼓了鼓,喊了一声杜飞名字。 “一大爷,您有事?”杜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易忠海来到跟前,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昨天我说那事儿,行不行的,你给个话?晚上孙主任就来了。” 杜飞比易忠海高小半头,二人目光对视,微微居高临下。 原主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性子偏软,面对一大爷,必然伏低做小,不仅眼神会垂下去,后背也会微微恭着。 然而今天,易忠海明显察觉不一样。 两人默默对视两秒,杜飞淡淡道:“行不行的,等来了再说。”说罢直接转身走了。 易忠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却从院里闯出一个提着酱油瓶子的半大小子,正是三大爷家的老三闫解旷。 “呦,一大爷,下班了您。”闫解旷喊了一声,就一溜烟跑了。 等闫解旷跑远,杜飞已经走到七八米外,易忠海只好阴着脸的走进四合院。 杜飞出了胡同,沿着主街走了十多分钟,来到南锣供销社门前的十字路口。 路口旁边有一家饭店,规模虽不大却是正经国营的。 杜飞推开门,撩起沉重的棉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扫了一眼饭店里边。 即使是晚上的饭点,也只有三桌客人,毕竟在这个年代,舍得下馆子的真不多。 杜飞找了个靠炉子的桌子坐下。 一个个头不高,长得五大三粗的服务员撇着大嘴走过来问:“吃点什么您纳?” 杜飞瞟了一眼墙上用毛笔字写的菜单,还有旁边‘严禁呵斥打骂顾客’的标语,麻利的点了一个软溜肉片和一大碗米饭。 第三章 狮子大开口 杜飞穿过前院。 天已经黑了,各家都点着灯。 在经过中院时,杜飞余光瞄了一眼一大爷家。 正看见门边的帘子被撩起一角,里边隐约有一双眼睛在向外看,发现杜飞出现,立即撂下帘子。 杜飞心中了然。 估计那位孙主任已经来了,现在就在易忠海家里。 果不其然,杜飞回到家,刚点着炉子烧炕,易忠海和孙主任就找上门来。 易忠海打头,也没敲门,直接进来,后边跟着一个带黑边眼镜的中年人。 杜飞不动声色打量对方。 中山装,前进帽,面带微笑,这位孙主任给人的第一印象竟相当不错。 红星轧钢厂是厅局级单位,车间主任至少是副处级,跟副县长平级。 能坐稳这个位置,大概率不是酒囊饭袋。 与此同时,孙主任也在观察杜飞。 站在面前的年轻人,并没流露出愤怒仇视的情绪,对他这个领导也没畏畏缩缩。 这令孙主任隐隐预感,今晚这事情,恐怕难办了。 三人进入里屋。 杜飞客气的让孙主任和易忠海坐到官帽椅上,不慌不忙拿起茶杯,倒了两杯水。 “家里没茶叶,二位见谅了。”杜飞淡淡说道,退了一步,坐到炕上。 孙主任看了一眼茶杯,又看了看旁边的易忠海。 杜飞的冷静镇定,让他始料不及,但是为了儿子,开弓没有回头箭。 “小杜同志,具体情况,易师傅都给你说了,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孙主任决定先开门见山,没准面前这小子只是虚张声势呢! “一大爷昨天都跟我说了。”杜飞淡淡道:“我把进厂接班的名额让给您儿子,让我去街道当临时工。孙主任,我这样理解应该没错吧?” “小杜啊~这也是为你好。”易忠海皱眉,摆出一大爷的架子,直接开始说教:“进车间都是重体力活,就你这身板,根本受不住。去街道虽然是临时工,但工作轻松,坐办公室,难道不好?何况,上厂里跟上街道,工资都是16块5,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杜飞没理吧啦吧啦的易忠海,只似笑非笑看着孙主任,没头没脑道:“孙主任,我孙哥也是高中毕业吧?” 孙主任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杜飞指的是他儿子,却有一些奇怪,杜飞提这干嘛。 杜飞接道:“那您应该明白,考高中有多难吧?” 孙主任想起当初儿子考高中,也有些感慨:“是啊!一个班五六十人,能上高中的也就那三五个。” “我也是高中毕业!”杜飞忽然甩脸子,目光凌厉逼视易忠海和孙主任:“您为啥觉得能把我当傻子糊弄?我上厂里接班,是国营正式工,只要不出大错,就是厂长也没权利开除我。上街道办算什么?一个临时工,说滚蛋,就滚蛋,有脸说我不知足?” 易忠海被怼,老脸一红。 “还有工资!”杜飞冷哼一声:“进厂头三年是拿学徒工资,但我高中毕业,不苶不傻的,熬到三十岁,评个五级工不过分吧?一个月工资可就是55块!上街道办当临时工,现在16块5,在那干十年,还是16块5,能比吗?” 易忠海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孙主任一开始也表情严肃,但随杜飞说完,反而放松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笑呵呵道:“小杜同志,看来你也是明白人,既然这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什么?” 刚刚杜飞一直强调双方利益不对等,却没当场严词拒绝,孙主任就听出端倪,觉着有门儿。 “五百块钱,十张工业券,外加一张自行车票,一张收音机票。”杜飞面不改色,开出价码。 易忠海跟孙主任一听,登时双双变色。 这些钱票加一起肯定上千。 没想到杜飞胆子这么大,敢跟他们狮子大开口。 尤其孙主任,当场就站起来拍了桌子:“这不可能!” 杜飞却不慌不忙:“孙主任,您不用跟我虚张声势。如果有别的法子,您会来找我吗?我爸虽然没评上烈士,但总归刚死在厂里,现在抢我工作,这要是传出去,厂里那些五脊六兽的老娘们会怎么说您?”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孙主任和易忠海脸色更难看。 他们没料到,杜飞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通透。 尤其易忠海,后悔不该鬼迷心窍,掺和进这件事里。 孙主任眼神闪烁,仍然抱有侥幸,冷哼道:“那又怎样,大不了这个名额我不要了。” “这可由不得您!”杜飞冷笑一声:“这一千块钱票,还有街道办的工作,我还就要定了!跟您都撕破脸了,我可不敢上厂里上班,万一哪天再来个工伤,我死了都没人收尸。” 孙主任心中骇然,对杜飞更忌惮。 能想到防备被敌人搞死,也一定会想到搞死敌人。 孙主任和易忠海虽然从战争年代过来,但二人都没有参军经历,要说杀人,还真不敢。 “你想干什么!” 孙主任喉头滚动,咕噜一声咽一口吐沫,说话的胆气当即弱了。 “明儿一早,我就去厂里找杨厂长和李副厂长。”杜飞面无表情,说的却是杀人诛心的话:“车间主任迫害工伤遗孤,巧取豪夺进厂接班名额,我当面问他们,厂里管不管。厂里不管,我就去找区里,区里不行,就去市里!我倒要看看,您孙主任究竟能不能手眼通天。” 噗通一声,孙主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额头鬓角沁出豆大汗珠。 如果真像杜飞说的,那他铁定完了。 都不用去区里市里,杨厂长那关他就过不了。 易忠海也乱了方寸,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一时间,屋里陷入寂静,只有孙主任和易忠海重重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还是杜飞率先打破沉默。 “既然孙主任暂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回家商量商量,我等您到明儿早上。” 刚刚孙主任心里一团乱麻。 此时蓦的惊醒,恍如失了精气神,苦笑着摇头道:“不用了,我答应了。” 杜飞嘴角上翘,绽放笑容:“那先祝我孙哥进厂,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孙主任愣了一下,心情更加复杂。 价值上千的钱票,对他来说,虽然肉疼,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更重要的是,让他儿子顶替杜飞的接班名额,进轧钢厂上班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根据可靠消息,明年风向要变,没工作的初高中毕业生都要下乡。 孙主任又不甘心让儿子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这才盯上杜飞,要跟他换工作。 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被狠狠反咬一口。 第四章 最好的结果 送走孙主任,易忠海回到家。 “怎么样?成了吗?”一大妈关切的问道,却发现易忠海眼神恍惚,就察觉不好了:“没谈成吗?” 易忠海叹息一声:“唉~这次真看走眼了,老杜这儿子……不是一般人啊!” 一大妈听得迷糊,却相当有耐心,也没催促,默默听着。 直到听说,杜飞要了上千块的钱票和工业券,才第一次绷不住,惊叫了一声。 但也没插嘴,等易忠海从头到尾说完,才抿着嘴,点头道:“要真是这样,老杜家小子还真不一般,你留心着点,以后在院里,尽量别得罪他。” 易忠海唉声叹气:“别说以后了,这次为了老孙,都把那小子得罪死了。” “那你升副主任……”一大妈瞄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 “估计得歇菜。”易忠海紧皱着眉头:“一千块钱不是小数,老孙嘴上不说,心里也泛膈应,除非咱家拿钱顶上,否则别指望他再给咱出死力。” 一大妈眼眸闪烁,有些心动:“老易……” 没等她说,易忠海就摆摆手:“一千块钱换个车间副主任,不值当!反正孙强进厂肯定要跟我,到时候有他老孙求咱们的时候。” 一大妈默默点头。 易忠海又道:“老婆子,你说这次得罪了杜家小子,用不用想法找补找补?” 一大妈想了想道:“我看……还是算了,以后不惹他就得了。老易,听你刚才说的,那小子太野太狠,又这么年轻,不知道深浅,我看他早晚搞出事来。” 与此同时,在杜飞屋里。 火炕热起来,杜飞把脚伸到褥子下面,热乎乎的,十分舒坦。 心里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幕。 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别看刚才跟孙主任对线,杜飞似乎全程碾压,但说到底全是虚张声势。 如果孙主任头铁,真就硬杠到底了,他也不可能去找杨厂长,更不可能去区里市里搞事。 那样做,孙主任固然死定了,但身为轧钢厂领导,厂里出了这种丑闻,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也得跟着吃瓜落。 杜飞就等于把轧钢厂整个领导层都得罪死了。 其实在此前,杜飞想过最坏的结果。 如果孙主任强硬到底,他只能豁出去拿钱去找李副厂长,从生产车间调到后勤部门,离开孙主任的职权范围。 李副厂长那人,拿钱办事还是相当有信用的。 只不过找他办事,一二百块绝对不够,最起码五百打底儿…… 杜飞思绪纷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打个哈气,准备撒尿睡觉。 以防孙主任万一铤而走险,睡前仔仔细细拴好门窗,又拿了几个金属的锅碗瓢盆放在门窗后面才放心。 第二天早上,火炕炉子早灭了,窗户缝还漏风,把杜飞冻醒了。 昨天商定好了,三天内孙主任把钱票和街道办的关系疏通好。只要杜飞到街道办上班,轧钢厂的工作就归孙强,至于孙主任具体怎么运作,就不用杜飞操心了。 钻出冰凉的被窝。 杜飞端着脸盆牙缸到院里的水龙头洗脸刷牙。 一出门,正遇见对面西厢房走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正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呦,大茂哥,大礼拜天的,这么早啊。”杜飞笑呵呵打招呼。 许大茂愣了愣。 平时对面这闷葫芦可不跟他说话,最多见面点点头,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许大茂是场面人,就冲杜飞跟他叫一声大茂哥,他也不能跟人甩脸子。 应了一声之后,一边蹲在旁边刷牙,一边儿问道:“小杜看你脸色不错,病也该好了,打算什么时候上厂里上班啊?” 杜飞挤出牙膏,蹲在许大茂身旁:“等两天再看看,厂里工作太重,就我这体格怕吃不住,想找人看看能不能换个地儿。” 许大茂眼色一变,不禁看向杜飞,暗暗惊诧。 按道理他们住一个院儿十来年,互相知根知底儿,从没听说老杜家有什么跟脚。 不过许大茂有些城府,也没一个劲刨根问底,刷完牙洗完脸就跟杜飞各自回屋。 撂下脸盆牙缸,许大茂心里还在寻思,刚才杜飞话里透露的信息。 走到里屋,他媳妇娄小娥还在呼呼大睡,圆润的鹅蛋脸红扑扑的,一条胳膊掉在棉被外头,露出雪白的膀子和大红的真丝睡裙。 许大茂家条件好,冬天买煤比别家多,也不用算计着烧,一大早屋里暖烘烘的。 娄小娥这个资本家出身的大小姐,让许大茂又爱又惧。 那丰腴的身子绝对是最上乘的泡架子,可惜许大茂火力不足,每次弄得不上不下,哪怕偷偷吃药也顶不住! 另一头,杜飞回屋。 先把铺盖和炕席卷巴卷巴。 昨晚这一宿他算受够了,烧热的火炕把褥子加热,反上来那股味儿,又霉又馊,就别提了。 还有那张炕席,破的都掉渣了,拿笤扫扫也扫不干净。 杜飞准备全都换了,另外再置办几身行头。 刚才他跟许大茂说那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走嘴了,而是故意透出口风。 表明放弃扎钢厂的工作是他主动的,并非是受人逼迫。 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 回头他去街道办当临时工,孙强却进厂顶了他的位置,肯定会引来许多人嚼舌根。 到时候,外面人嘴上说着场面话,心里只会觉得他好欺负,弄不好以后再有什么事,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他一脚。 杜飞必须未雨绸缪。.ζa 在衣柜里挑出一身没补丁的衣裳,径直出了四合院,安步当车,晃晃悠悠,朝隆福寺大街走去。 从南锣到隆福寺说远不远,说近可以不近。 杜飞不紧不慢,走到隆福寺已经八点多了。 这边公私合营的早点铺子,据说炒肝包子味道最正。 杜飞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尝尝这口。 一碗炒肝,六个包子,最后来碗豆腐脑溜溜缝。吃下去浑身暖洋洋的,打个饱嗝,舒坦极了。 从早点铺子出来就快九点了,再去百货大楼。 顶着小北风,杜飞心里盘算,应该搞一台自行车,否则上哪也不方便。 不过买台新自行车,在院里太扎眼了,他也没拿定主意,就进了百货大楼。 第五章 同学 穿过旋转门,杜飞站在一楼,眼睛四处张望。 记忆里,他有个高中同学在这当售货员,关系虽然一般,至少是个熟人,就不知道在几楼。 “大姐,劳您驾,周晓丽您认识吗?我是他同学。”杜飞找个正在织毛衣的营业员问道。 “周晓丽?”营业员四十多岁,讪不搭的撩了撩眼皮,打量杜飞,缓了两秒:“二楼东边。” 杜飞道一声谢,转身爬上楼梯向东。 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紫色毛衣,梳着两条麻花辫的高挑少女,正在柜台后边跟人兴致勃勃的聊天。 周晓丽长得挺漂亮,可惜太瘦没发育起来。 “周晓丽~”杜飞大步流星走上前。 原主性格木讷,在学校也不出彩,但个子高大,长得也精神,周晓丽倒是一眼认出他来,笑道:“杜飞,你咋来了?” “想老同学了呗。”杜飞嘿嘿开个玩笑。 刚才跟旁边聊天的大姐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目光扫视二人,八卦之火,熊熊点燃。 周晓丽先一愣,随即翻个白眼,大咧咧一叉腰:“少没溜儿!有事说事,是不是想买啥东西?” 杜飞也不客气,连珠炮似的报出一溜清单。 周晓丽给惊着了,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咋啦,日子不过了?” 杜飞懒得解释来龙去脉,敷衍道:“也不都是我的,还有帮单位同事带的,一会儿你可得给我挑好的拿。” “这样啊,怪不得。东西太多,我记不住,你先写下来。”周晓丽没再刨根问底,拿起笔扯了张纸推过来,又问道:“对了,你毕业上哪了?”看她样子还不知道杜飞家出事了。 “进街道办了,临时工,跟你这铁饭碗没法比。”杜飞一边刷刷书写一边回答。 “你行呀,不声不响的进街道了,将来转正可就是国家干部!”周晓丽吃了一惊。 京城的街道办可是正经的县处级行政单位,即便是临时工无数人削尖脑袋也进不去。 杜飞矜持一笑,单子写完,往前一推,大言不惭道:“啥干部不干部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德性!”周晓丽给他一个白眼,拿过单子,扫了一眼,从柜台里出来:“跟我来。” …… 半小时后,杜飞大包小刘从百货大楼出来。 这次给他帮忙,周晓丽是真用心了,拿着单子一个柜台一个柜台过去,挑挑拣拣的都是拿的最好的。 要是没熟人,这待遇想都别想。 临了还要帮杜飞找人搞个内部特别价,杜飞没答应。 拢共八十几块钱,麻烦不说,还欠人情,也就省七八块钱,不值当。 杜飞双手拎着东西,找了个小胡同钻进去,瞧瞧左右无人,心中念头一动,把东西收起来。 该说不说,这个随身空间实在太方便了,要不然拎这两大包东西,他也甭去别地儿了,直接打道回府。 出了百货大楼,杜飞看时间还早,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好好逛逛。 坐无轨电车出前门大街,在大栅栏下车。 这个年代,前门外仍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果然刚一下车,就看见一片游人如织的场面,比百货大楼那边热闹多了。 先奔‘张一元’茶庄,买一大包茉莉花高碎。 拎着茶叶在大栅栏逛了一阵,买些点心吃食,晃晃荡荡,到了晌午,在门框胡同吃碗卤煮,这才坐电车回到南锣鼓巷。 但杜飞仍没直接回家,而是先上供销社斜对过的红星浴池泡个澡。 在大池子里泡透了,叫个搓澡大爷,搓得浑身通红,感觉体重轻了二斤!m..ζa 跟着是,理发、刮脸、修脚一条龙,一共没用一块钱。 临走穿上从百货大楼新买的皮鞋,上着狗皮里子的呢子面半大衣,真是又精神又暖和。 站在浴池大厅的穿衣镜前,此时杜飞跟之前判若两人! 杜飞本就高大英俊,一米八的个头在这个年代绝对鹤立鸡群,惹得两个刚洗完要走的小媳妇频频偷瞄。 等他回到四合院,立即引起一小波轰动。 刚一进大门,当头就撞见要外出解手的三大爷。 “呦呵!”三大爷吓了一跳,上下打量好几回,才确定是杜飞:“小杜,你这是要上天啊!捯饬的跟新郎官似的。” “三大爷!”杜飞也故意显摆,翻起大衣下摆:“怎么样,呢子面,关外黑狗皮的毛里子。” “嚯~这可不便宜,日子不过了!”三大爷伸手摸摸滑溜溜的狗毛,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这种带毛里子的皮衣,不算票也得十多块钱,打死他也舍不得买。 来到中院,小棉袄、麻花辫,俏寡妇一如既往在洗衣服,洗衣盆里兑的热水早凉了,冻得她两手通红。 恰在这时,忽然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院子。 “这谁啊?”秦淮茹乍一看,都没认出是杜飞,再定睛一瞧,才吃了一惊:“哎!你是小杜?” “秦姐,不是我还是谁?”杜飞笑呵呵放慢脚步。 秦淮茹也不洗衣服了,在围裙上擦擦手,凑近道:“真精神,这一身得不少钱吧?”又摸摸衣料,惊诧道:“吓!还是毛里儿的,你也真不会过日子,这衣服少说得十多块钱吧。” 杜飞不置可否,今天他仔细想过,对待秦淮茹和院里其他人的态度。 这俏寡妇固然是高段心机白莲婊,但说到底只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的小女人,就算再有心机,但眼界和底蕴,自身所处的层次,都死死限制了她的上限。 说白了,傻柱从单位食堂带回来的一点剩饭剩菜,几个白面馒头,或者一两块钱,都能让这个颜值身材均在九十分以上的俏寡妇高兴半天。 身为穿越者,又有外挂的杜飞,再被她拿捏住,干脆死了算了。 心里有了计较,杜飞面对俏寡妇也没了拘谨,化身老司机,车速飚起来。 三言两语逗得俏寡妇,花枝乱颤,两颊绯红,嘴里斥着杜飞胡说,一颦一笑却风情万种。 杜飞没料到这俏寡妇突然开大招,被飞了一个媚眼,差一点破防。 从心里涌出一股燥热,开始不断下移,令他心中暗道:“这娘们儿天生媚骨,一般人真把持不住!” 第六章 使唤俏寡妇 幸亏杜飞穿越前也算吃过见过,面对秦淮茹的魅力攻击,不至于色授魂与。 反而从秦淮茹家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嗦。 一扇窗户微微抬起,露出半张胖老太太的脸,正是俏寡妇的婆婆贾张氏。 杜飞知道,贾家老虔婆不好惹。 按道理,杜飞过完年才19岁,跟秦淮茹差着11岁,贾张氏还不至于想到什么龌龊。 但杜飞换了行头,贾张氏没瞧出是他,只看见儿媳妇跟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动手动脚。 这怎么忍得了!立即出声警告。 秦淮茹却意犹未尽,虽然只是片刻,也不过几句话,竟让她觉得十分轻松有趣儿。 瞄了一眼屋里的婆婆,心底莫名涌出一丝哀怨。 “贾大妈在家呢。”杜飞笑呵呵打声招呼。 贾张氏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模狗样的竟是后院的杜家小子。 心里松一口气,讪讪的撂下窗户。 在她看来,杜飞就是一个小屁孩儿,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秦淮茹这种残花败柳。 却不知道,杜飞穿越前可岁数不小,秦寡妇在他眼里也算是年轻漂亮。 秦淮茹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跟杜飞闲扯,正想接着去洗衣服,却被杜飞叫住:“秦姐,你家是有缝纫机吧?” 秦淮茹‘嗯’一声反问:“你要用?” “瞧您说的,我哪会用那玩意。”杜飞笑呵呵道:“这不眼瞅着到冬天了,我那铺盖都不成了,索性换了新的。” 秦淮茹一脸诧异表情。 这个年月,换一套被褥铺盖可不容易,单是棉花票就能难倒无数人,做新被褥那都是给新媳妇的陪嫁! 杜飞居然说换就换,这可不是土豪,而是败家。 秦淮茹内心深处仅存的善良,让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杜飞还不知道,他在俏寡妇心里已经跟败家子画上等号,还在继续说道:“秦姐,换下那套铺盖扔了可惜,我寻思给洗干净了,改成棉帘子,挂门窗上。” 秦淮茹眼珠一转,听出杜飞跟说这些话的意思。 不过,把被褥改成棉帘子,连洗带改的可不是小工程。 这俏寡妇平时在院里虽然说话漂亮,各家各户有啥事儿也十分热心,却绝不会白出功出力。 杜飞也没想白使唤她,赶紧分说:“秦姐您放心,不让您白忙活,一块钱。” 俏寡妇眼睛一亮,更笃定杜飞就是个小败家子儿。 这活虽然繁琐,但说到底也就是拆洗被子,按她心里盘算,有五毛钱就成。 索性衣服也不洗了,秦怀茹立即回家拿一把尺子,就要忙着跟杜飞去后院。 谁知刚一转身又被人叫住:“哎!秦淮茹,你们这是……” 说话间,头发乱蓬蓬,穿着一件脏兮兮绿棉袄,一脸油腻的傻柱从中院的正房走出来。 傻柱这些年对秦淮茹的心思不小,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早笃定,把秦淮茹视为禁脔。 忽然发现秦怀如风风火火,好像要跟一个小白脸走,立刻警惕起来,睁大眼睛,盯着杜飞 “柱子哥,我求秦姐帮点忙。”杜飞笑道。 傻柱一愣,上下打量,这才认出来:“你……你是杜飞!” 秦淮茹却等不及他们再闲扯下去,回头瞪了傻柱一眼:“小杜还有事呢,回头你们再聊。”急三火四就把杜飞拽走。 今天是礼拜天,院里的老娘们都在家,谁还不会拆洗个被褥。 秦淮如生怕夜长梦多,被人抢了这一块钱的活计。 眼看着俏寡妇跟杜飞钻进月亮门,傻柱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倒也没往多想。 杜飞跟他和秦淮茹差着十来岁,根本就不是一辈人。 发现小白脸是杜飞,也就解除警惕,哼着小调,晃晃荡荡,向院外走去。 杜飞这边,跟在俏寡妇身后,径直来到他家门口。 门没上锁,秦淮茹却有些分寸,让到一边由杜飞开门进屋。 原先那张破炕席早被杜飞丢掉了,炕上光秃秃的,卷着一副铺盖。 秦淮茹干活也真爽利,问明了棉帘要挂在哪儿,立即抬腿上炕,撅着大屁股,一边量尺,一边记录,还一边说道:“这活儿交给姐你就放心,一准儿给你弄得妥妥的。”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杜飞大大方方站在地上,看俏寡妇忙活,等她量好尺寸,看向铺盖卷:“我给您抱中院去?” 秦淮茹瞟他一眼,小嘴一撇:“可别介,再把您新买的小皮袄给弄脏了。” 说着就撩开头发,把竹尺插进后脖领子里,十分彪悍地抱起沉甸甸的铺盖卷就走。 等俏寡妇走了,杜飞关门回来,也换了身衣服,开始忙活起来。 先拿笤扫把炕上的碎土渣子都扫下来,但因年久失修,碎渣越扫越多,杜飞也很无奈,只好将就着把新买的炕席铺上。 这次买的炕席不是竹子的,而是芦苇编的。 芦苇席子虽然不如竹席耐用,用着却更舒服,冬天也没那么冰凉。 又去点炉子,把炕烧热了,再把新买的被褥平摊上去用热炕烘透。 从百货大楼买来的被褥,虽然是新的,但放在库房,不知道压了多久,难免含着潮气。 杜飞做完这些,又上外屋把剩余的煤球和柴火归拢起来。 眼瞅着就入冬了,他家剩的肯定不够烧,回头还得去多买点。 还有家里的粮食也得多备着,就算现在手头不缺钱,也不可能总去馆子吃,一来肉票粮票供不起,二来影响也不好,毕竟在这个年代,正经人哪有总不在家开伙做饭的。 就在杜飞一边干活,一边寻思未来怎么生活,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杜飞应一声,抬头看过去。 “杜飞同志,我是孙强。”一个衣着体面,长得挺憨厚的青年推开门走进来:“我爸让我来送点东西。” 杜飞没想到孙主任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把钱票送来,看来也怕夜长梦多。 “是孙哥呀,您里边请,看我这乱的。”杜飞笑着拍拍手上的煤灰,脱了干活的外套,在脸盆里洗洗手,把孙强请到里屋。 第七章 新的困局 杜飞表现出的态度,让孙强有些始料不及。 孙强这次来,虽然带来价值上千块的钱票,但是在他看来,依然改变不了,是他爸仗势欺人,夺了杜飞接班进厂的名额。 一千块钱虽然不少,却远抵不上扎钢厂的国营正式工。只要他在厂里干到三十岁,每年的工资和各种福利,绝对不止一千块钱。 更重要的是,轧钢厂的正式工作,将来还可以给孩子再接班,这可是真正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您先坐着,今儿新买的茉莉花高碎。”杜飞拿过暖瓶,烫了烫杯子,把桌上的茶包拆开,一个杯子捏了一点儿。 这时普通老百姓喝茶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高碎,也不兴洗茶,把第一泡倒了,第二遍味儿就淡了。 孙强瞄了一眼茶包上‘张一元’的字号,很有教养的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才探手从棉衣里兜,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杜飞面前。 杜飞拿过来掂了掂,也没打开查看。 孙主任是聪明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必要在这些钱票上做手脚。 孙强又拿出一张盖着两个红印章的小纸片:“这是工作介绍信,您收好了,明天上午,去街道办找王主任报道。” 杜飞这次没托大,拿过介绍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这张介绍信应该早就备好了,否则就算孙主任关系再硬,也不可能一晚上搞出来。 两个红印章,一个是杜飞原先高中的,另一个是区团委的。 因为是临时工,不占用干部籍,也不用走组织程序。 其实杜飞心知肚明,这张介绍信就是个幌子,真正管用的还是孙主任私底下的运作。 “那就这样,我先回了。”孙强完成任务站起身。 虽然从一进门杜飞就笑脸相迎,但孙强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太年轻,干不得坏事。 又想起他爸昨天回家复述的林林种种,愈发笃定面前的杜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得嘞,那您慢走,以后得空咱们再聊。”杜飞笑眯眯送走孙强,回到屋里却紧皱眉头。 先拆开信封,查看了一下里面的钱票。 果然分毫不差。 五百块钱全是崭新的大黑十,自行车票是永久的28加重,收音机票是上海132型。 但此时杜飞却无暇多看,直接收进随身空间,转而盯着介绍信,脑中思绪飞转。 这次让孙强来送东西,孙主任干脆没露面,就已经表明了,事情到此为止,双方钱货两清,明天更不可能送杜飞去街道办报到。 对于这个结果,杜飞早有所预料,孙主任不是他亲爹,没义务一步步护着他。 但是这样一来,他接下来在街道办立足可就难了。 如果真跟愣头青似的,拿着介绍信自己去报到,固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却要暴露跟脚。 街道办那种地方,根本藏不住秘密,不管正式编制还是临时工,有什么背景跟脚,靠着谁的关系,大家全都门清。 如果杜飞报到第一天,孙主任那边毫无表示,就是在变相宣示,跟杜飞没有关系,必然令杜飞处境尴尬,在街道办沦为食物链的最底层。 “这可不行!去街道办,可不能去当受气包。”杜飞暗暗咬牙,思考如何破局。 下意识的,他率先想到一大爷易忠海。 易忠海八级钳工的身份,以及跟孙主任的关系,又是院里的一大爷,送杜飞去街道办,倒也勉强能代表一下孙主任。 而且,之前为了孙主任,易忠海等于在杜飞这落了把柄。 杜飞相信,只要他提要求,易忠海不会拒绝去送他报到。 不过,八级钳工虽然清贵,但说到底还是工人,分量不够。 况且一旦找上易忠海,就等于告诉孙主任那边,自己黔驴技穷,别无人脉可用,别无办法可想。 杜飞脸色愈发严峻,试图从原主记忆中找出突破口。 终于,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让他找到了一个人。 这人叫陈中原,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人的印象相当模糊。 按辈分杜飞应该叫他三舅,是原主母亲的堂弟,十多年前从老家来京城,曾在他家住过半年。 但后来原主母亲病逝,渐渐就没联系了。 直至这次,原主父亲出事,穿着一身警服出现在葬礼上。 但原主当时全程处于懵逼状态,除了一身警服,也只隐约记得,陈中原在市局治安处工作。 这个十多年没联系的三舅能不能帮忙,杜飞心里没底。 但不妨碍他找上门去试一试。 即使这次帮不上忙,有一个当警察的亲戚,总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杜飞拿定主意。 看一眼挂钟,已经快四点了。 “明天要去街道办报到,陈中原那边今晚必须要去一趟。”杜飞默默想道。 赶紧出门,去了趟供销社。 本想买两瓶茅台,可惜没有专供的茅台酒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来两瓶老汾酒,外加两桶麦乳精,一条大前门,又买了一包正宗的大白兔奶糖。m..ζa 第一次上门去拜访那位三舅,肯定不能空手去,总要带些伴手礼。 不过,杜飞买完东西也没立即过去。 这个时间上门,正赶人家吃晚饭,难免两边都尴尬,有些话也不好说。 杜飞买东西回来,秦淮茹已经把被褥拆了,正在淘洗棉花。 大盆里的水都发黑了,倒是棉花洗完,露出一些白色。 俏寡妇吭哧吭哧洗的来劲,看见杜飞,忙叫住他:“哎,小杜,你来下。” 杜飞双手空空,东西都被他丢进了空间,来到秦淮茹跟前,看一眼盆里的黑水,有一些尴尬。 秦淮茹却不以为意,一边继续淘洗棉花,一边冲旁边扬扬下巴:“这些棉花还不错,但那些布面可都糟了,你看看还成不成?” 杜飞看了看堆在旁边的破布,都是秦淮茹刚拆下来的。 伸手捡起一块一扯,还没太用力,就刺啦一声,撕开一条大口子。 杜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当然了。 这些破布肯定不能用了,如果硬要凑合,就算做成帘子,也是豆腐渣工程,用不了两天半就得扯烂了。 “没事儿。”这时杜飞心里想的,全是晚上去陈中原家,也没在意这点事,跟秦淮茹道:“您先把棉花洗出来,回头我拿点新布过来。” 杜飞的敞亮态度,反而让俏寡妇有些过意不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杜飞却心里有事,来去匆匆,回了后院。 第八章 天黑上门 杜飞走后,贾张氏一张胖脸立即从她家门里探出来,贼兮兮道:“我就说那傻小子没啥心眼儿吧!” 说着得意洋洋走向那堆破布,一伸手从下边抽出两大块看起来仍十分结实的布头。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嘿嘿,这两块布紧着点用,够给棒梗做件布衫了。” “妈~”俏寡妇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满:“你小点声,让人听见,我都成什么了!” 贾张氏死鱼眼一翻,不屑的瞟了一眼儿媳妇:“哼,少跟我这包屈,你进厂几年了,还是一级工?但凡你在厂里多花点心思,现在一个月工资也三十多块了。” 秦淮茹顿时又无奈又委屈。 她进轧钢厂顶班,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一个农村出身,没上过几天学的小寡妇,脑子里没知识,手上也没力气,在车间里摆弄机床,能弄得驾轻就熟才怪。 杜飞回到家,也没再做晚饭。 就着热茶,吃几口白天买的点心,等到五点半,换衣服出门。 先到前院,敲三大爷家的门。 “谁呀?”三大妈高声问道。 “我,后院小杜。”杜飞应了一声,直接推开门。 屋里正吃着饭,他也没往里走,在门口道:“三大爷,晚上有点急事,借您自行车用用。” 三大爷不愧叫闫老扣,一听要借自行车,顿时就要炸毛。 那可是他的宝贝,嘴里窝头还没咽下去,就要忙着回绝,谁知杜飞一笑,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知道您的规矩,不白借。” 三大爷眼睛一眯,到嘴边的话立即咽回去,笑呵呵一边去拿车钥匙,一边提醒:“黑灯瞎火的,你可当心着点。” “得嘞,三大爷,您放心,保证完璧归赵。”杜飞信誓旦旦接过钥匙:“您吃着,我先走了。”话音没落就去打开了停在门口的自行车,一脚踹起车梯子,推着就出了大门。 街上北风呼啸,大约来了寒潮,天刚黑就大幅降温。 杜飞抓着冰凉的车把,有些懊悔没戴手套。 四合院到市局家属大院路程不近,好在晚上马路冷清,自行车被蹬得飞起,半个多小时总算抵达目的地。 杜飞不知道他那位‘三舅’家具体住在哪,索性直接来到门岗跟前。 这里有警卫,发现杜飞面生,立即打起精神。 “同志,您好!”隔着两三米,杜飞停下来,笑呵呵道:“我有急事找治安处的陈中原,您能不能帮联系一下,那是我三舅。” 这警卫别看是站岗的,本身也是公安局的后勤编制,局里上上下下的大小领导大致都在心里。 一听陈中原的名字,又是治安处的,肯定是陈副处长。 又仔细打量杜飞,见他长得高大周正,一身中山装,崭新的皮鞋,也很体面,不像歹徒。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随便放人进去。 警卫问了杜飞名字,回岗亭里给陈中原打个内线电话确认,才把杜飞放进去。 大院内,全是建国后新盖的红砖住宅楼,前后一共六栋,楼房间距很大,整个大院占地也极广。 陈中原家在三栋四单元三楼。 杜飞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提着东西上楼。 到三楼,左手边的房门开着,门里站着一个三十多岁,非常漂亮的俏丽少妇。 看见杜飞上来,少妇一边打量他,一边笑着道:“小飞,一晃十来年,你都这么高了!” 杜飞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陈中原媳妇,忙叫一声三舅妈,把烟酒礼物递上去,同时也回想起一些脑海深处的记忆。 这个三舅妈叫沈静雅,出身有一些特殊,解放前是个大资本家的姨太太,比陈中元还大两岁,当初他们结婚,很有一番波折。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拎什么东西。”沈静雅看了看杜飞带来的礼物皱了皱眉。 不是嫌少,而是太多了。 语带埋怨的回头跟屋里道:“老陈,你看小飞这孩子!” 这时陈中原也从后面走过来。 他穿着一件浅蓝色长睡衣,个头跟杜飞差不多,长相也有六七分像。 因为没穿警服,此时的陈中原比杜飞印象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英俊和温文尔雅。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孩,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杜飞。 杜飞咧嘴一笑,叫一声三舅。 第九章 闯空门 这时,陈中原把话说完,仍在打量杜飞。 见他不急不躁,四平八稳,暗暗点头,对这个久不登门的外甥评价又高几分。 “话说回来,你也难得,换成是我,在你这年纪,还做不到你这种程度。”陈中原笑着喝了口茶:“按说这件事那姓孙的虽然不地道,但条件是你提的,收了人家钱票,也算有个圆满,怎么今儿晚上又跑我这儿来了?” 杜飞苦笑,说出真正来意。 陈中原夫妇对视一眼,对杜飞更刮目相看,问道:“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对机关那些弯弯绕绕搞得门儿清?” 杜飞推说,是上学时听一位老师讲的。 陈中元身为警察,一眼就看出他没说实话,但也没去追究,反而哈哈笑道:“你的顾虑还真不是杞人忧天,如果明天你自个儿去街道办报到,以后肯定不大好混。” 杜飞陪着笑了笑。 陈中原又沉吟道:“不过我的身份特殊,不合适送你去报到,明天让你舅妈去一趟。她在区团委上班,你那工作介绍信,正好从那边开的,让你舅妈去送你再合适不过。” 杜飞连忙道谢,总算是松一口气。 只要沈静雅出面,就代表着陈中原,杜飞是陈中原外甥这件事,在街道办也将不是什么秘密。 但杜飞心知肚明,陈中原能做的也到此为止了。 念着亲戚关系,陈中原可以散出余荫,为他遮挡一些风雨,却不会付出更多资源,除非他展现出更大的价值和潜力。 杜飞很有分寸,达到此行的目的,就不再提及此事。又拉了些家常,眼看快八点了,便起身告辞。 陈中原把他送到楼下,看他骑上自行车走远才上楼。 回到家里,沈静雅刚把他们用过的茶杯洗了,看见自家爷们回来,不禁戏谑道:“老陈,枉你平时总标榜自己看人看得准。原先你怎么说来着?堂姐的儿子跟他爸一样,都是榆木疙瘩。要不是今儿见着,真信了你的鬼话。” 陈中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开窍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话办事竟十分老成,看着憨厚实则滑溜的很。” 沈静雅笑道:“这还用学?还不是随了舅舅。刚才你俩坐在一块说话,长得都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似的,却都不是好人。” 陈中原被自家老婆损的老脸一红,转又恼羞成怒,一个箭步,猛冲上去,便要立下家法…… 杜飞在寒风中一路骑着自行车返回四合院。 这时气温更低,风也刮得更急,杜飞却浑不在意,身心轻松的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这次的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来之前杜飞设想了好几种情况,心里也预设了各种应对方法,却都没用上。 这令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想当然了,这个年代的人情往来和亲戚关系,远比后世紧密重要得多。 另外,陈中原能答应的这么痛快,也是因为杜飞所求有限,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如果杜飞贪得无厌,想借用陈中原的关系,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干部,今晚肯定会不欢而散。 所以杜飞很知趣,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提将来工作转正的事。 当他回到四合院,已经晚上八点半。 离大门还有十来米,一片腿从车座上下来,只用一只脚踩着车蹬子,借着惯性滑行到门口。 却不料,一道人影突然从大门里冲了出来。 杜飞被吓一跳,车把一晃,差点摔倒。 亏他反应敏捷,双脚一跃下来,总算稳住了平衡。 再定睛一看,那人冻得脸颊通红,正是三大爷家的老三闫解旷。 “杜哥,我爸让我在这等你。”闫解旷吸溜一口冷气,用袖子抹了抹鼻涕。 杜飞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三大爷还真是守财奴,借个自行车还怕他跑了咋地。 进到前院,闫解旷抢了几步,叫了一声:“爸,我杜哥回来了。” 话音没落,三大爷就从屋里出来,嘿嘿一笑:“哎呦,小杜回啦。” 杜飞顺势把自行车往前一推:“三大爷,谢您了,您检查检查,自行车完璧归赵。” 三大爷嘴上连说不用,眼睛却贼溜溜的使劲盯着自行车看。 杜飞也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等他查看完了,才再次道谢,交还钥匙,往家走去。 谁知刚穿过从前院到中院的垂花门,就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院的月亮门出来。 看那身高体量,明显不是成年人,动作敏捷,人影一闪,飞快钻进旁边的秦淮茹家。 杜飞脚步一顿,心说:“棒梗这小子跑后院干嘛去了?” 随即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ζa 果然,当他回到家里,很快就发现柜子里被人动过。 原本平铺的被子也被翻起一角,炕沿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脚印。 杜飞沉着脸,坐到官帽椅上。 虽说家里值钱的,都被他放到随身空间里,棒梗进来除了拿了两块点心,也没别的损失。 但一想到家里被闯了空门,自己吃的用的,都被人翻动过,杜飞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偏偏这个年代不同于后世,大杂院也不同于楼房,还没法随便锁门。 否则,别人家都不上锁,唯独你家铁将军把门。 左邻右舍那些闲极无聊的老娘们,还不知道要怎么造谣编排呢! 到时候再开个全院大会,批他个以邻为壑,非得弄得灰头土脸。 但对棒梗,绝不能姑息养奸。 那小白眼狼敢来第一次就敢来第二次,让他尝到甜头,那以后还了得! 杜飞可不想把日子过得跟傻柱似的,隔三差五家里东西就不翼而飞。 “非得给棒梗一个教训!”杜飞拿定主意,心里已有计较。 第二天一早。 虽然炕早凉了,但新被褥的保暖效果明显更好。 杜飞裹在被窝里,只有头脸发凉,身上还是暖的。 他不想起来,但昨天约好的,今天上午九点,跟沈静雅在街道办门口汇合。 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不能迟到。 杜飞没有自行车,从四合院走到街道办,少说得半个小时,再去了吃早餐,八点钟之前,必须出门。 第十章 街道办 杜飞一咬牙,哼哼着从被窝里拱出来,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洗脸刷牙。 把自个捯饬的干干净净的,最后对着镜子穿上那件新买的狗皮里子半大衣,整个人顿时精神百倍。 推门出去,正遇上许大茂在刷牙。 “大茂哥,早啊!”杜飞打声招呼。 “你……你这是?”许大茂一脸吃惊。 昨天下午,他没瞧见杜飞这身行头。 “这不工作定了嘛,今去报到去。”杜飞笑呵呵回答。 许大茂愣了愣,顺嘴就说:“嘿我说,你这身上厂里可干不了活儿。” 但话一出口,猛又想起上次杜飞说的,试探道:“爷们儿,难道……真不上厂里去了?” 到现在,杜飞也不遮遮掩掩了,嗯了一声:“不去厂里,去街道办。” “嚯~”许大茂顿时大惊小怪的叫道:“还真是鸟枪换炮了嘿!上街道办。”一伸大拇哥:“罢了,还是你牛!” 杜飞忙道:“大茂哥,您可甭捧了,就是个临时工,图个轻省罢了。得嘞,不跟您说了,快到点了,我先走。” “那你赶紧,别耽误正事,晚上上家来,让你嫂子备俩好菜,咱哥俩喝点儿。” 许大茂看着杜飞走远,心里还暗暗盘算,杜飞有啥跟脚,居然不声不响,直接搞到街道办去上班了?..lΑ 虽说是临时工,比不了轧钢厂的国营正式工,但街道办却有不少隐性福利,比如眼巴前的,入冬买大白菜,如果在街道办有人,就能抢先分到好菜。还有分房子,落户口,孩子上学之类的,都离不开街道办。 杜飞走进中院。 跟往常一样,仍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 不过今天‘恰巧’遇上了要上班去的一大爷。 易忠海瞧见杜飞,笑呵呵的主动打招呼:“小杜啊,今天是去报到吧?有什么困难别见外,跟一大爷提。” 杜飞心头一动,听出易忠海的言外之意。 又看了一眼易忠海后边,站在他家门口的一大妈,就已恍然大悟,这哪是凑巧了,分明是等他多时了。 易忠海人老成精,知道孙主任不去送杜飞报到,想揽过去,做个人情。 说话旁敲侧击,实则是故意等杜飞求他。 杜飞想通原委,不由暗笑易忠海这老货如意算盘打得三响,倒也不去点破,笑呵呵道:“谢一大爷关心,有事我一定不跟您见外,快到点了我这先走一步。” 易忠海愣了愣,眼看着杜飞加速走出四合院大门,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怀疑人生,这跟他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呀! 难道杜飞不应该心急如焚来求他吗? 难道杜飞不知道,自己拿着介绍信去报到…… “哎~不对,我艹,这死孩子根本就不懂。”易忠海恍然大悟,以为找到症结所在,一脸便秘表情。这事闹得,真坐蜡了,早知道还装个屁矜持,就应该主动送杜飞去街道办还能抢个人情回来。 杜飞不知道易忠海心里的弯弯绕,也无暇去揣测他。 出了四合院,径直往南锣供销社去。 那边的饭店不供应早餐,但旁边有个专卖包子的铺子,早上也有豆汁、焦圈、小咸菜之类的。 豆汁那玩意,杜飞是喝不惯,只买了几个包子垫垫肚子。 提前来到街道办门口,他也没在外头傻等着,直接进了旁边的门房。 街道办的所在也是一座四合院,占了前两进院子。 第三进院和后罩房归区粮管所。 门房的打更大爷正在烧水,看见一个卖相不俗的年轻人进来,也没大惊小怪,直接问道:“爷们儿,有事儿?” 杜飞递过去一根大前门:“大爷您贵姓?” “免贵姓冯。”大爷把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冯大爷,我叫杜飞,今天来报到的,外边太冷了,跟您这躲躲。”杜飞笑呵呵道。 “报到的?”冯大爷面带狐疑:“那不赶紧进去,跟这磨蹭什么?” “这不等着团委的领导嘛,约定的九点钟,马上就来了。”杜飞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多分钟。 冯大爷一听,不禁多看杜飞一眼,伸手指了指窗户:“站那,外边来人都瞧得见。” 杜飞道一声谢,站到窗前抻脖往外看。 也就五六分钟,随着一阵铃声,沈静雅骑着一台飞鸽斜梁自行车来到街道办门前。 杜飞眼尖,赶紧迎出去,叫了一声三舅妈。 “等半天了吧?”沈静雅,推着自行车,呵出一口白气。 杜飞连说没有,自己也是刚到,跟在沈静雅身旁,往街道办里边走。 穿过前院,二人直接去后院的主任办公室。 沈静雅一边走一边放低声道:“这儿的王主任跟咱家有些关系,你以后用点心好好干,有机会你三舅和舅妈会给你盯着。” 杜飞明白,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由临时工转成正式国家干部,难度是相当大。 沈静雅也就是说一说,给他一个念想。 更何况,到明年风向一变,一切就都乱套了。 杜飞仍千恩万谢,规规矩矩,不露破绽。 说着话,二人到了中院的大北房门口,里边就是主任、副主任的办公室。 沈静雅把自行车支在门前,一点没有生分,带着杜飞,挑开门帘,穿堂过室进了主任办公室。 “哎哟,小沈!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得空上姐这儿来了!” 一个四十五六,微微有些发福,留着胡兰头的中年妇女,一脸惊喜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快步迎到沈静雅面前。 沈静雅也满脸笑容,假装嗔道:“王姐,瞧您说的,没事我就不兴来看看您了?” 王主任轻哼一声,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又自然而然的看向旁边的杜飞。 看他模样个头就猜出,大概跟陈中原关系不一般,夸赞道:“这小伙子可真精神,还不给姐介绍介绍。” “小飞过来,这是你王姨。”沈静雅点手把杜飞叫近,转又对王主任道:“这孩子叫杜飞,是我们家老陈的亲外甥,以后到您这上班,您可得多照应着。” “杜飞?” 王主任微微皱眉,奇怪道:“杜飞,不是轧钢厂孙主任的关系吗?怎么……” 沈静雅却没仔细分说,只是“嗐”了一声,搪塞一句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