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5000米,她为神药狂》 第1章 第1章 1981年8月中旬的一天下午,陇原省镇西地区临洮县洮阳镇建安乡杨柳坪村。 东山被灼热的太阳炙烤着,一层透明的气体在山体表面蒸腾滚动,满山的树木花草耷拉着叶子,四处的知了“唧——唧——唧——”地聒噪不停,它们是闷热得受不了了,还是自知死期将至,在疯狂地最后挣扎? “哒哒,你不要把我嫁到后山里去,好不好?我求你了!” “不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你哒哒,这事情由不下你!” 半山腰慕长盛家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了。 “我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结啥婚呢?又是嫁到后山里去,能过下日子吗?” “谁说结婚一定要见过面呢?后山里的人就不过日子了吗?” “仲兰,听你哒哒的吧,你不嫁过去,仲青就说不上媳妇,你哒哒也是没办法呀!”是慕长盛妻子马凤娴中气不足的声音。 “妈—妈——”慕仲兰的哭声从慕长盛家传出来,撕心裂肺地,传出去很远很远,那哭声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幽怨,还带着一丝丝无奈。 “你哭啥着呢哭?再哭也没有用,我都和贺家沟里的说好了,我慕长盛说出去的话,啥时候变卦过,没可能的事!”慕长盛义正词严地说。 “哒哒,你就放我这一回吧。”慕仲兰使劲摇晃着慕长盛的胳膊,“我已经把我以前挣的钱都给我妈妈了,不够的,咱们再想办法,仲青还小,而且仲青脑子没问题,他就是醒得晚一点,咱们以后一定能给他说下媳妇的,好不好?” “不成,我说不成就不成!还由下你着呢!”慕长盛的态度很坚决。 “哒—哒——”慕仲兰的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地滚落下来,“你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我就不嫁,死也不嫁。” “你就那么想死啊?动不动就死、死、死的,你就真的不怕死吗?”慕长盛的声音虽然严厉,但又有些颤抖。 “不怕,我就不怕死!与其嫁到贺家沟,还不如死了呢!” “仲兰,听你哒哒的吧。唉,你啊呣这么犟来?” 马凤娴生慕仲兰弟弟慕仲青的时候,患严重气管炎,月子没坐好,家里又没钱医,就落下了病根,慕仲青长到三岁时,突发高烧,脑子不幸被烧坏成傻子后,马凤娴病情加重,虽然才四十二岁,就已经十好几年老是上不来气,一着急就呼吸困难了,说话有气无力地。 “不听,我不听,死也不听!” 慕仲兰的态度很坚决,宁死也不同意家里让她和弟弟与贺家沟人换亲的安排。 “哎,屋里有人哪?这就是慕仲兰室屋里哪?”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从慕家院门口传进了北房里。 “哎哟,东明姐,你啊呣到我室哈来了?”听到院门口传来的问话声后,正在北房里掉眼泪的慕仲兰飞一样冲进院子,脸上的泪珠都没来得及擦干。 “仲兰,总算把你给找见了。嗳,你啊呣哭着呢?” 站在慕家院门口的是个青年女子,只见她年约二十七八岁,身高接近170厘米,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一副茶色墨镜遮住双眼,上身穿一件得体的白色小西装外套,下身穿一条快要到膝的黑色短裙,足登一双黑色高跟鞋,明显是城里职业女性的打扮。她左手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右手举着一把红黄绿三色交替的遮阳伞,在烈日的照射下,她的双颊绯红,一层细密的汗珠从脸上渗出。 “赶紧到屋里坐,你走上来肯定累坏了吧?”慕仲兰没有回答那青年女子的问话,忙着一手接过那青年女子手里拎着的大袋子,一手拉着她往北房走。 这时,除慕仲青继续在东边炕上玩着一块五颜六色的花石头外,慕长盛和马凤娴都来到了北房檐下。 “你们好!”那青年女子冲房檐下两人微笑道。 “嗳~~你不是电视里的那个、那个……”马凤娴看着那青年女子,激动得口吃起来了。 “她是我在城里的好朋友、临洮县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陈东明。”慕仲兰把那青年女子介绍给慕长盛和马凤娴。 “这是我哒哒连妈妈。”进了屋,慕仲兰把慕长盛和马凤娴介绍给陈东明后,指着东边炕上正专心致志地玩着花石头的慕仲青说,“这是我弟弟仲青。” 陈东明礼貌地冲慕长盛和马凤娴称呼问好后,微笑着向坐在炕上的慕仲青说,“仲青,你好!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陈东明,很高兴认识你!” 慕仲青仍旧聚精会神地玩着那块花石头,理都没理陈东明。 “我弟弟性格有点孤僻,不爱理人。”慕仲兰有些歉意地向陈东明解释。 “没事!”陈东明微笑着点点头,不以为意。 “仲兰,赶紧把客人往炕上招呼啥。”在慕仲兰和陈东明聊天的时候,马凤娴已经把炕桌放到了西边炕上,一边往炕桌上摆馍馍,一边对慕仲兰说。 “你别忙了,阿姨,我找仲兰有点事,说完就走。”陈东明边打量慕家屋内的陈设,边对马凤娴说。 慕仲兰家北房是三间土坯房,东西两间的南面各砌了一盘炕,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放在窗沿下,床单和被子上都打着好几个补丁,挨炕的墙壁上糊着一层报纸,从炕沿一直糊到了房顶。北面贴墙摆着三个木柜,中间的是个三隔柜,东西两间各是一个稍微低些的两隔柜,三隔柜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高约一米的开国领袖画像,东边两隔柜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高约三十公分的总理画像,西边两隔柜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高约四十公分的1980年年历画。中间三隔柜上,在开国领袖画像的下面,摆着两个高约二十公分的相框,里面分别是一张老年男人和一张老年女人的黑白照片,照片前的一个小玻璃瓶里,插着一束白色的小花,在上来的山路上好像见过,陈东明叫不出名字。 房里没有其它显眼的东西,收拾得非常整洁利落。 “仲兰,你带我到你室外面的山里转一下吧,我还没来看过呢,咱们边转边说我的事。”陈东明怕给慕仲兰父母添麻烦,便建议她们到山里去说事。 “好啊,你稍等一下,我拿个水瓢,让你尝尝我室这达儿的山泉水,新鲜的泉水可甜呢。”从厨房里拿出水瓢,慕仲兰带着陈东明出门了。 “仲兰,你室刚才吵啥着呢?”出了慕家院子后,陈东明跟着慕仲兰,一边顺着慕家院门口的土路往山下走,一边问慕仲兰。 “还不是想换亲嘛。贺家沟里的贺高谋和我哒哒商量好了,想让我在八月初一之前嫁给他室儿子贺子龙,然后他室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前把贺子龙的妹妹嫁给我弟弟,你说我能答应吗?” “当然不能答应,你室前山的女儿和他室后山的女儿换亲,贺家倒是会打一手好算盘。” “是啊,何况贺子龙的一条腿还被锯掉了,离开拐杖或轮椅,连个门都出不了呢,我当然不会同意了。” “你室屋里啊呣和贺家沟的人盘上的?”陈东明问。 第2章 第2章 “我妈妈是贺家沟里人,听说贺高谋到我在城里开的店里去过,那时候就把我看上了,后头,我哒哒陪我妈妈到后山里去看我外爷和外奶奶的时候,他室托媒人来讲,我哒哒就同意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嗯,是很气人的。那你的店啊呣不开了?我看你进的货都好的很,应该不愁卖啊。” “东西倒是不愁卖,就是老招人欺侮和欺骗,真受不了。” “你找我啊,没准我能帮你解决呢。” 陈东明是临洮县电视台的台柱子,家庭背景深厚,确实可以帮人解决一些问题。 “算了,东明姐,都过去了,我店都已经关了,他们以后想欺都欺不上了。你要想听,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你详细讲,好不好?” “好吧。那你也不至于把店都关了啊,你进的货那么好,我和其他姐妹们都很喜欢,你让我室大家以后到啊哒再买你室那么好的时装呢?” “我关店主要不是因为被人欺,更重要的是咱们临洮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再好卖又能赚多少钱呢。我室屋里的窟窿大得很,我堵不住啊!” 和陈东明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山脚下。 慕仲兰给陈东明和自己从一棵树上各摘两个结杏吃了后,陈东明连声称赞,又亲手摘两个吃了,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结杏,不光甜和鲜,似乎还有种太阳的味道。慕仲兰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但她的心情是实实在在地好起来了。 “那你打算以后做啥呢?”拐到沟底另一条路上,让慕仲兰带着去喝新鲜山泉水的时候,陈东明问慕仲兰。 “我想继续上学,争取明年考大学。不上大学,感觉一辈子都没啥希望。可是我室屋里这情况,唉,我也不知道啊呣弄了。” “你室屋里现在是啊呣个情况?” “我再上一年高中的话要两百多,我弟弟和妈妈看病一年要五百多。如果考上大学的话,我自己上大学的钱虽然可以勤工俭学着挣,但我弟弟和妈妈看病的钱还是没处来啊。” “仲兰,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我老公说一下,让他室公司每年资助你一千元上学,好不好?”以前,陈东明对慕仲兰家里的情况多有些了解,早就想帮她,这天亲眼看到实际情况,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真的吗?东明姐,你要是能给我弄到高总公司的资助就太好了!” 慕仲兰知道,陈东明老公高寒是高寒药品公司的老板,那家公司是陇原省知名的爱心助学企业,如果能得到他们的资助,她复读就有很大指望了。 她们进沟近200米后,一股山泉水轻快地在脚旁的小溪里流淌,清澈见底,左侧的一道山梁遮挡住太阳,气候似乎没有先前那么燥热了。 “没事,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只要能帮到你就好。” “嗯,谢谢你,东明姐!你真是救了我的命啊,我原来还准备实在不行的话,就喝敌敌畏自杀的,这样就不用走那一步了。说吧,你今个到我室屋里来找我啥事?” “仲兰,你还记得今年3月份,我在你的店里买过一套jessica品牌的高级时装吗?” “记得啊,啊呣着,出啥问题了吗?”慕仲兰关切地问。 “没有,还好的很着呢,都成我上班的主打衣服了。我室领导、同事和见过我的人都说我穿那套衣服特好看,给人一种时尚新颖、简单得体的感觉。” “那当然了。jessica在格调及款式方面,采用的就是较为年轻的路线,是专门为年轻的行政人员设计的,款式以简单利落及时尚得体为主,你买的那款是净色的基本服饰,配上衬衫或者针织服装穿,既能给人以专业的形象,又能散发青春的活力,你长得这么年轻漂亮,气质又好,穿着当然好看了。”慕仲兰说起她卖过的服装来,给人一种很专业的感觉。 “嗯,我买那套衣服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事实也证明你一点都没夸大其辞,而且说得恰如其分。呵呵,仲兰,我这么说,是不是在夸我自己啊?” “没有,东明姐,事实是,也只有像你这么青春靓丽又蕙心兰质的人,才能把净色衣服本来的味道穿出来,要是形象气质稍微差点的,恐怕就只能配些服饰了,还未必能穿出你的那种效果。” “呵呵,这可是你在夸我,不是我王婆自夸哦,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啊呣那么舒服来,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山谷中滚过,各处知了的叫声似乎也被盖住听不见了。 “你啊呣说起那套时装来了?是想再买一套吗?” “不,我这次是想求你推荐一款适合主持大型会议的,最好我平常在电视上露脸的时候也能穿,jessica品牌有适合这样要求的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感觉上好像是有的,等我回家翻电话本,给你联系一下了再说,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好,那我就拜托你了哦。” “切~,又来了。咱们俩谁跟谁啊?哦,对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要?” “三个礼拜,来得及吗?”陈东明有些焦急地问。 “嗯,”,慕仲兰似乎犹豫了一下,“来得及,嗯,”慕仲兰又肯定地说,“没问题。你这金凤凰的羽毛我打包票了,保准让那些人中龙在你面前掉下一洮河的哈喇子。” “那不行!得掉下一黄河的哈喇子才行,我室这个节目可是要拿到省上去参加比赛的。” “好,好,好!那我就给你保证让他们掉下一长江的哈喇子,这总行了吧?”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开国领袖他老人家让我转告你,‘你办事,我放心。’哈哈哈~~~” 又一阵爽朗的笑声滚过山谷,惹得山窝里一眼山泉,咕咕咕咕地直往外冒水,她们来到一眼山泉跟前了。 “这就是我室村里人吃水的山泉。你看美哪?” “美的很!真的美的很!”在泉水中映照着自己秀美的脸庞,陈东明由衷地赞道。 那是一泓圆形的泉水,直径不到一公尺,中央有个泉眼不间断地从地层深处涌出水,荡漾开来,从右手侧二十多公分宽的一个豁口往外奔流着,轻微地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悄然流淌向山外去了。 “这泉水好喝的很。”慕仲兰用随身带来的水瓢从泉中舀起水,摇摇,倒掉,又舀了满满一瓢,摇摇,再倒掉,然后舀起半瓢水,递给陈东明,“你尝尝。” “嗯~~好喝!真好喝!”陈东明两口并作一口,咕咕咕地把那半瓢泉水一饮而尽,又自己舀起半瓢,一口气喝完后,才心满意足地说。 “我就是喝着这眼泉水长大的,在城里喝不到,有时候真是想念得紧啊!”慕仲兰用手掬了一捧又一捧泉水喝。 “好了!咱们现在回你室屋里,给你哒哒连妈妈说你上学的事情吧!”陈东明盯了眼泉水,回望着刚才走下来的半山腰说。 第3章 第3章 “好啊,不过,东明姐,我哒哒性格比较倔,人又好面子,这事他既然答应了人家,就没那么好掰回来的,一会儿到我室屋里后,你只说高总公司愿每年资助我两万元上学,其他的不要和他提,也不要和他起争竞,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没问题,只要你能搞定就行!”陈东明一直对自己的口才很自信,本想亲自说服慕长盛的,听了慕仲兰的提议后,就随她了。 回到慕家后,陈东明告诉慕长盛和马凤娴,经过她的协调,高寒药品公司愿意每年资助慕仲兰一千元上学,希望他们也给予支持,并说自己在临洮县电视台还有公务,需要马上回去处理,有啥事以后再说。 慕长盛听后愣了一下,没说什么,马凤娴则十分高兴地表示非常感谢,然后偕慕仲兰送陈东明下山去。 送走陈东明后,慕长盛把慕仲兰叫到跟前,怒气冲冲地说: “你带着刚才来的那女的出去说啥了?是不是向人家哭穷要钱了?你真是丢我们慕家人的脸呐。” “我没有,哒哒,是东明姐自己提出来的,她想帮我复学考大学,不愿我这么早就嫁人。” “你都二十岁了,现在嫁人还嫌早吗?” “我一搭儿的同学都还上学着呢,有谁是嫁人了的,当然算早了。”慕仲兰有些委屈地说。 “你啊呣和别人比着呢,娃娃,你要知道,你的弟弟是仲青,仲青除了和你换亲,到啊哒说媳妇去呢啊?” “我知道,可是仲青还小,而且我始终觉得仲青脑子没问题,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现在把我嫁到后山里去,又是个只有一条腿的瘫子,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现在人家愿意每年资助我一千元上学,咱们可以一边给仲青和我妈妈看病,一边让我继续上学,总有办法治好仲青,给他另外找个媳妇的,哒哒,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慕仲兰央求道。 “不成,我说不成就不成,这个事情已经和贺家沟里说定了,我慕长盛说出去的话,就从来没有变卦过!” “哒—哒——”慕仲兰又忍不住痛哭起来,哭声传出去,震得山坳里的树木花草也不住地摇头,像是在替她叹息。 “唉,他慕爸啊,有啥事着,给仲兰好好说不成,非要把娃娃弄哭了,你才高兴吗?”是慕长盛家的邻居杨玉琴带着他们的二儿子柳原过来劝架了。 “哦,柳嫂来了,赶紧进来。”马凤娴连忙把杨玉琴往北房里招呼。 “唉,柳嫂啊,我室屋里的情况,你和我柳哥也不是不清楚,仲兰大了,前段时间在县城里开店开不下去,回来给我和她妈妈说想接着上学去呢,我室这屋里啊哒有条件供她?再说,仲青以后娶媳妇也是个麻达,我室不早点筹办没办法啊!”慕长盛向杨玉琴解释道。 “知道,我室都知道,他慕爸,这事啊呣着也得仲兰同意才行啊,娃娃大了,咱们不能不征求她室的意见,你说就是呐?”杨玉琴问。 “理是这个理,可娃娃不懂事,死活不同意和贺家沟里的换亲,还找什么公司每年资助她一千元上学,你说这都弄的啥事啊?”慕长盛看着坐在东边炕沿落泪的慕仲兰和炕上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块花石头的慕仲青,无可奈何地说。 “啊,有公司愿意每年资助仲兰一千元上学啊?这天大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到呢,你啊呣还不赶紧同意来?”杨玉琴有些不解地问。 “我都和贺家沟里说好了的,这会儿要是反悔,那我慕长盛成什么人了成?” “那你也不能把好好的仲兰这娃儿给坑一辈子啊,嫁到后山里去,你让仲兰啊呣过日子呢?仲兰人长的心疼,脑瓜又聪明,要是继续上学,以后再考上大学,嫁个好人家啥的,他慕爸啊,你室全家就等着享仲兰的福吧。山下她杨大爷不是说仲兰以后是腰缠万贯、光耀门庭、全家享福的命吗?你难道不希望她杨大爷算的卦成真的吗?” 慕长盛家西边近两百米远的一户人家姓杨,住在东山脚下,男主人杨天星是个十里八乡都爱请的阴阳先生,懂预测堪舆,靠给人看坟过丧事生活,曾给慕仲兰算过命,说慕仲兰今后会成为富甲一方、光宗耀祖、泽被三世的人物,这个说法当即在村里普传开来,成为一时佳话,时间一长,就慢慢没人再提,也没几个人相信了。 “我当然希望她杨大爷算的能成真了。可是,柳嫂,你说这可能吗?不要说咱们杨柳坪村了,就是全建安乡、全洮阳镇、全临洮县、甚至全镇西地区好像也没出过那号人物啊,我慕长盛家有何德何能,凭啥出呢?再说,她杨大爷也不是没给人算错过,我看他给仲兰就是算错了,当不得真,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个难解的局面。” “现在这局面有啥难解的?大家凑着给准备点礼当,让原儿他爸和山下她杨大爷出面,陪你往贺家沟去一趟,当着贺高谋和媒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再向人家道个歉,也就散了的事,有原儿他爸和山下她杨大爷出面,照我看,都已经给他贺家沟比咱们这山还大的面子了,要不是看仲兰这娃儿可怜和醒事,我还不愿让原儿他爸出面呢。” 慕长盛家东边往山上再走一百多米就是柳家,男主人柳大河是个读过好多年私塾、眼界开阔、思想开明、知书达理的人,耍得一趟好武当太极拳,八卦掌和形意拳的造诣也很了不得,当过杨柳坪多年的村长,在村里和乡里、甚至镇上和县里的人望都很高,和杨玉琴两口子都打小就喜欢慕仲兰,曾在教他们的儿子柳平和柳原的同时,也教过慕仲兰一些武功防身术,有事也爱帮慕仲兰解决。 “这不好吧,柳嫂,我都已经和人家说好了,你看这……”慕长盛其实已经被说动了,只是觉得自己出尔反尔的,怕给人的印象不太好。 “这没啥不好的,是娃娃的前程重要,还是你的脸面重要?我给你说,只要仲兰以后出息了,你室屋里也就啥事都好办了,现在有公司愿意资助仲兰上学,就是你室屋里的转机,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错过只怕不会再有了。择日不如撞日,而且这事的解决也宜早不宜迟,我看山下她杨大爷和原儿他爸这两天都在家里呢,你室三个明天一早就去把这事情办了算了。” “那好吧,听你的,柳嫂,谢谢你!”没想到慕长盛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慕仲兰高兴得抱着马凤娴和杨玉琴亲了又亲。 山风吹进慕家院里,虽然还有些热,但给人的感觉已经很舒服了。 第二天凌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离太阳出来的时间还早得很呢,杨天星、柳大河和慕长盛三人便提着礼物出门了。 第4章 第4章 “长盛,贺高谋兄弟几个?都住在贺家沟里吗?”杨天星问慕长盛。 “贺高谋弟兄三个都住在贺家沟,还有一个妹妹贺高梅嫁到了西坪上。” “贺家三兄弟在啊哒搲光阴着呢?生活过得啊呣个?”柳大河问慕长盛。 “老大贺高才室生活最好,平常贺高才和两个儿子都在兰州打工着呢,两个儿子都还没说上媳妇,现在是收庄稼的时节,贺高才两口子应该都在家呢;老二贺高智一儿一女,儿子二十五岁了,还没说上媳妇,女儿嫁在任家沟门,贺高智和儿子平常在城里打零工,现在都回家收庄稼了;贺高谋是老三,儿子贺子龙比仲兰大两岁,两年前在兰州打工时,被工地上落下来的钢筋砸断了右腿,拿了人家五千块钱的赔偿,连娃娃的腿都没看好,钱就花光了,女儿贺晓娇比仲青大一岁,一家人都在屋里务庄稼着呢,日子过的枯焦得很。” 他们三人一边沿山路向东往贺家沟赶,一边聊着慕贺两家换亲的有关情况。 “贺小龙和贺晓娇的书念得啊呣个?” “贺小龙在村小里小学念完就没再念了,贺晓娇念了个小学三年级。” “听上去跟咱们仲兰配不上啊,怪不得仲兰不同意了,你这是要把仲兰搭进去啊,长盛。”杨天星说。 “我知道,杨大哥,我不是因为仲青的婚事没办法才这么弄的吗?” “你要信得过我杨天星的话,长盛,今个过后你就好好供仲兰上学,她以后绝对是你室屋里的主心骨,等仲兰一成材,仲青的病就好了,婚事也开了,你再不要瞎整了。” “好,好,好,杨大哥,只要今天这事情能解开了,我以后绝对听你和柳哥的。” “今天这事情也没有啥解不开的,只要你态度坚决,再就是要忍着受些委曲,谁让你答应了人家呢?真要打起来,你也不要担心,有我给你室顶着呢。”柳大河说,“谁给你室做媒的?” “贺高智,他和他儿子在城里打零工的时候见过仲兰,知道我室外家连他室是一个村的,也知道仲青的病情,就想出了让我室两家换亲的主意,给贺高谋和我一说,我室两个就都同意了。” “和贺家的人办过订婚酒席啥的了吗?” “还没有呢。” “嗯,没有牵扯到别家的人,这还好弄一些,只盼望今个这事情处理的影响能尽量小一些吧。”柳大河说。 经过四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翻过四座大山之后,他们来到了大山深处的贺家沟。 到达贺家沟的时候,贺高谋正跟老婆和女儿在地里干活呢,听清他们的来意后,贺高谋脸往下一拉,连一口水都没让他们喝,就让他老婆和贺晓娇分头去找贺高才和贺高智室屋里的人,自己则带着他们三个往贺高智家走去。 他们跟着贺高谋来到贺高智家时,贺高智家的院门大开着,六七只鸡满院子乱跑,猪圏门也没有关,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后,贺高谋老婆领着贺高才两口子、贺晓娇跟着贺高智两口子和他们的儿子进来了。 双方人员相互介绍认识后,柳大河问贺高智:”娃他二大爷,你室就这几个人够了吗?要不要把你室村长也请上过来?” “不用了,当初商量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室没请过村长,现在大家都忙着呢,就不麻烦了。”贺高智说。 “你室要不要把你室外家的人也叫上过来帮忙,要的话,我让晓娇去请。”贺高谋说,语气冷冰冰的,还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算了,我室过来的时候没和外家的通过气,请来了帮着哪一头的都不好,我室三个够了。”慕长盛说。 “那好吧,杨柳坪这边我岁数最大,我就忝着脸先说吧。咱们两边换亲的原因和安排我就不说了,现在我室这边有公司愿意每年资助仲兰一千元上学,娃娃还想考大学,弄得换亲的事情没办法往下走了,所以,我室三个今个过来和你室商量一下,咱们就把这桩事情撤了吧,你室看成哪?”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室屋里到底是娃娃说了算,还是大人说了算?”贺高才质问慕长盛。 “娃他大爷,这不是谁说了算谁说了不算的事,仲兰是我的娃,仲青也是我的娃,手心手背都是肉,都金贵的很。我原来是没力程,供不起,现在仲兰有个奔前程的好机会,我不想把娃娃给耽误了,希望你室理解一下。”慕长盛说。 “仲兰现在想上学,咱们就等一年,等她上完学了再换亲,也可以啊,我室能等。”贺高谋老婆说。 “小龙他妈,你想一下,这现实吗?等仲兰大学上完要五六年呢,你室两边剩下的几个娃有几个能等得起啊?再说仲兰大学毕业后,她要是实在不同意换亲的话,你让长盛五花大绑着把仲兰嫁到你室屋里来呢吗?”柳大河问贺高谋老婆。 “女娃娃上那么多学干吗啊?你室早的时候啊呣没让仲兰接着往完上学来?”贺高谋问。 “我室那时候不是没办法吗?”慕长盛有些理屈词穷地说。 “我可以先嫁到杨柳坪,等仲兰姐上完学了以后,再嫁给我哥也可以啊。”贺晓娇说。 “你胡说啥着呢?你先嫁过去,他室以后不把仲兰嫁给你哥了,啊呣办呢?我室到啊哒给你哥说媳妇去呢?”贺高谋老婆急忙驳斥贺晓娇。 贺晓娇红着脸,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慕长盛,有现在的这个安排,你早的时候就不该答应我室,我没想到你啊呣是这么个人来,说话不算话呣你。”贺高谋理直气壮地说。 “对不起!小龙他爸,我也没想到会有现在的这个变化,这个事情确实是我这边做错了,请你原谅!”慕长盛说。 “唉,算了,我室认了,现在就是再埋怨你室也没啥用处,你室外家连我室这一房的关系好着呢,大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室今个不同意把这个事情给撤了,就是狠起把你室三个打上一顿也没啥用,再说我室三家合起来也打不过一个柳村长,以后看坟过事情也都还要靠杨师呢。你室看我的这个意见成呐?”贺高智问贺高才和贺高谋。 “成呢呣,不成还有啥办法呢?”贺高才说。 “唉,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贺高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杨天星、柳大河和慕长盛三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办得如此顺利,就把带来的礼物给贺家三兄弟分了,礼貌地回绝了贺高谋请他们吃过午饭再走的建议,只在贺高智家喝了口水,简单地聊了几句庄稼收成后,由慕长盛领到马凤娴的娘家,把慕家的变化、跟贺家沟通的情况告诉慕仲兰外公和外婆后,两位老人都十分高兴,留他们吃过午饭后,才依依不舍地送他们离开了贺家沟。 第5章 第5章 当杨天星、柳大河和慕长盛三人回到杨柳坪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天气也没有中午那么燥热了。 得知贺高谋同意不再与慕家换亲的消息后,慕仲兰高兴得抱着马凤娴亲了好几口,又马上进城到临洮县电视台去找陈东明,将慕贺两家最新的决定,以及自己与jessica品牌供应商沟通的意见转告了陈东明,说jessica品牌供应商了解陈东明的需求后,愿意专门为陈东明量身定做她所需要的各类女装,并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留给了陈东明,让陈东明以后直接与对方联系。 陈东明立即与jessica品牌服饰供应商进行一番电话沟通后,开心地抱起慕仲兰悬空旋转了一圈。然后,打电话给老公高寒,问他们公司资助慕仲兰上学的进展如何,高寒称已经安排好了,要她们稍微等一会儿,他马上让人把他们公司准备的《爱心助学协议》传真给陈东明,让陈东明看着慕仲兰签署完毕后,下班回家时带给他即可。 在等高总公司发来爱心助学协议文本的时候,陈东明又兴奋地拉着慕仲兰跳了一曲华尔兹,然后才给慕仲兰倒了一杯茶,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高总公司发来传真。 两三分钟后,慕仲兰看到了高总公司发来的协议文本,协议内容如下: 爱心助学协议 甲方:高寒药品公司 乙方:慕仲兰 鉴于乙方家庭生活困难,难以继续读书,甲方同意资助乙方完成学业,经双方友好协商,达成如下协议: 一、甲方资助乙方到取得大学毕业文凭为止,期限暂定五年,金额为人民币一千元/年。 二、资助金的使用范围包括但不限于乙方在读期间的学杂费、资料费、其它在校学习费用和生活费、乙方愿承担的家庭生活费用,如乙方弟弟和母亲的疾病诊疗费用等,不得使用资助金消费奢侈生活用品及进出营业性娱乐场所。 三、每年的资助款项按学期支付。在乙方受助期间,甲方在每学期开学之日前将该学期资助乙方的五百元,直接汇进乙方指定的银行账户内。 四、甲方有权了解掌握乙方的家庭生活及其在校的学习情况,可定期或不定期地到学校或家中看望乙方,鼓励并支持乙方好好学习。 五、乙方在校期间必须自觉遵守《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和高等学校的相关规定等,尽力做到品学兼优。 六、若乙方无故退学或被学校辞退,以及甲方有突发的意外情况发生,无法再继续资助时,本协议自动终止。 七、本协议自乙方重新取得高中学籍后生效,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持一份。 慕仲兰看后,觉得协议内容简单明确,所有约定合情合理,便十分愉快地在正文下面的乙方签字处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并将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存折各复印两份,与签字后的两份协议一起交给了陈东明,等高寒代表甲方签字并加盖公司公章后,再交回一份给自己。 协议签署后,陈东明问慕仲兰:“你选好想复读的学校了吗?” “选好了,我是在二中高一第三学期没念完辍学的,学校老师都对我挺好,我想进二中的高考补习班。” “你想学理科,还是文科?” “我初中和高一的理科成绩好些,数学、物理和化学回回都在年级前三名,虽然辍学了三年,但高中的全部课程我都已经自学完了,人家不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吗?我想学理科。” “你和二中联系过吗?他室要你哪?” “还没联系呢,要不要不知道,不过,事在人为,我想总有办法让他们要下我的。” “嗯,那你先自个联系着试试,实在不成了,我再帮你想办法协调。” “谢谢!东明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切~又来了你,不说谢谢你会死啊?!”陈东明不满地说。 “好吧。那我不说了。哦,对了,东明姐,你知道今年高考咱们临洮县的理科状元是谁?屋里在啊哒住着呢呐?” “知道啊,我室前两天还专门报道过,是木厂村的辛奕。啊呣着,你想跟她取点经吗?” “嗯,取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想把人家用过的教材和复习资料全部花钱买过来,这样能省好多事和钱。” “哎哟,对啊,我啊呣没想到来?你的这个办法好。你啥时候去呢,到时我陪你一块去,我前两天才采访过她,应该能给你帮上忙。” “好啊,复读现在就是我的头等大事,我随时都想去,看你啥时候方便。” “那咱们明天上午就去,我正好有空,等会儿我给我室家住木厂的同事说一声,让他下班回家时给人家提前打个招呼,让辛奕明天等着咱们,也免得咱们白跑一趟。” “行,明天几点?在啊哒见面呢?” “明天早上九点,你还是到我办公室来吧,咱们开个车过去,来回能快一点。” “好的,那我先走了哟,东明姐,明天见!”慕仲兰说着就离开了临洮县电视台。 次日早晨,慕仲兰先帮父母在地里干了两个多小时的农活后,才在八点五十八分,匆匆赶到了陈东明的办公室。 慕仲兰一到,陈东明简单地收拾一下后,就开车载着慕仲兰到辛奕家去。 到了木厂村后,辛奕和慕仲兰一见面,两人都被惊到了:原来,她们早就相互认识,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面,而且慕仲兰不记得辛奕的名字了—— 1978年3月的一天,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天气还有些寒冷。 在上早自习的时候,当时正在临洮二中读高一的辛奕走出校门,在校园南侧的田地西边的马路边背诵英语课文时,被从洮县苗圃方向过来的四个二十多岁的社会青年纠缠上了。 他们好像是不知道在哪里刚喝过通宵酒的样子,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路过年方十五、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鹅蛋脸红润、丹凤眼明亮、乌黑茂密的长发在身后被捆成马尾的辛奕近旁时,竟泛起色心、当众耍起流氓了。 其中一个男青年一把夺过辛奕手中的英语课本,扔在了地上,一个男青年猥琐地抓住辛奕的手,一个男青年伸臂搂着辛奕的脖子,四个人一口一个“妹子”地叫着辛奕,非要辛奕跟他们交朋友,一个男青年甚至硬掰着辛奕的头,要辛奕亲他,吓得辛奕大喊“救命啊!救命!”。 不远处,还有十多个临洮二中的男女学生正在围着农田或在马路边来来回回地背书,看到这一幕,有些学生瞥一眼后,像没看到似地,又继续背自己的书去了,有几个男同学站在不远处,满脸怒容地瞪着那四个男青年,但没有人挺身出来进行制止。 眼睁睁地看着,辛奕就要被那四个社会青年给欺侮了。 第6章 第6章 辛奕虽然人长得很漂亮,但毕竟是个性静文弱的女孩子,没有多少力气,年龄也小,她在那四个社会青年的包围中,尽管已经死命地抗争了,但还是被他们越搂越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用手抓他们吧,双手被两个男青年捏得死死的,用牙咬他们吧,头被一个男青年把得紧紧的,用脚踢他们吧,双脚被两个男青年一人一只脚地踩住了,一点儿都动不了,闻着他们满身的酒气,辛奕恶心得直想吐,眼看自己的头就要被一个男青年硬掰着,快挨到对方那像快要风干的桔子皮似的脸颊了,自己却连躲开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后悔不该到校外来背书。 辛奕正在处于绝望边缘的时刻,突然感到自己身上所有的牵制都在一瞬间被解开了,原来是在远处背书的慕仲兰跑过来,并及时出手了。 慕仲兰那天也走出校园,正在临洮二中南侧靠近洮惠渠的一块田地周边背书呢,突然听到远处有“救命啊!救命!”的喊声,便像离弦的箭似地往公路方向奔去,看到四个男青年在欺侮一个女同学时,慕仲兰怒不可遏,飞起一脚,就把硬掰着辛奕头颅的男青年踢得倒在了地上,那男青年摔倒时,双手像捞救命稻草似地分别抓住了另外两个男青年的胳膊和大腿,被同伴抓住胳膊的那青年被带倒时又拉住了另一个同伴的衣袖,就这样,慕仲兰只是踢出去了一脚,就把所有加在辛奕身上的束缚给同时解开了。 辛奕从四个男青年的包围中一脱开身,就急急忙忙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英语课本,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个男青年和另一个站在那里正怔怔地看着慕仲兰的男青年,又看一眼像天神一样,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威风凛凛地立在他们面前的慕仲兰,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就用课本捂着自己的脸,快速地跑回二中校园里去了。 慕仲兰一脚踢倒那四个社会青年中的三个后,看他们都好像还没有醒过酒来的样子,见他们一个个都瘦得像麻杆一样,躺在地上,没有一个敢往起来爬的,朝呆立在他们旁边,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男青年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那男青年双腿直打颤,差点跪在地上,慕仲兰懒得再理,就转过身,一边背着书,一边头也没回地往二中校园里走去。 直到进了校园,也没见那四个男青年过来跟慕仲兰骚皮过不去。 这起事件过去两天后,慕仲兰和辛奕在二中校园内背书时相遇了。这次,辛奕主动走过来,在问知慕仲兰的名字和年级后,说自己比慕仲兰低两个年级,是初一(一)班的学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慕仲兰,并向慕仲兰真诚地表示了感谢。 以后两人再偶遇时,彼此微笑一下就过去了。 又过去三个多月后,慕仲兰因为母亲生重病,在县医院里住院,需要人照顾,父亲一个人没法分身照顾在家的弟弟和在医院的母亲,家里经济又非常吃紧,急需找钱给母亲和弟弟医病,没办法,慕仲兰便只好辍学打工了。 辍学后,慕仲兰和辛奕再没有见过面。 时间一长,慕仲兰就忘记辛奕的名字和曾经救助过辛奕的事情了,辛奕却一直牢牢地记住了慕仲兰的名字,并时常想起慕仲兰和慕仲兰对自己在危难时刻的救助行为,很希望能有机会再遇到慕仲兰,并报答慕仲兰的救助之恩。 前一天傍晚,陈东明的那位家住木厂的同事来到辛家,只说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临洮县电视台的陈东明将和她的一个好朋友来找辛奕聊些事,麻烦辛奕在家里等着,其他什么都没说。因为辛家对陈东明的印象很好,就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这一天,当陈东明领着慕仲兰走进辛家时,辛奕父母都去城里上班了,只有辛奕和她爷爷辛健雄两个人在家。辛奕一看到慕仲兰,就猛地愣住了:“慕仲兰,怎么是你?” “哎,辛奕原来就是你啊,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实在对不起!”慕仲兰看到辛奕,才感到自己以前应该在二中见过她,也应该认识她,但确实想不起她的名字,和她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了,看辛奕似乎非常熟悉自己的样子,就赶忙道歉。 “哎,咋回事,你室两个原来认识啊?我啊呣不知道来?”听到辛奕和慕仲兰的对话,陈东明如坠云里雾里,有些不解地问。 “嗯,陈姐,我太认识她了,她救过我,是我的个大恩人呢。”辛奕冲陈东明说。 “嗳,到底啊呣回事,你给我室两个详细讲一讲吧。”辛健雄听孙女这样说,也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爷爷,陈姐,是这么回事。”辛奕于是把三年多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场惊险故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嗯,好险,好孩子,多亏你了,我的孙女才没有发生严重后果,谢谢你!”辛健雄听完辛奕的讲述后,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衷心地向慕仲兰表示感谢。 “哎,不好意思,辛爷爷,我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对不起!”慕仲兰有些难为情地说。 “你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正说明你非常优秀,是个施恩不望报的好孩子。辛奕到现在都记得这么清楚,除了证明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确实很大外,也说明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好娃娃。”辛健雄感佩地说。 “哎呀,爷爷!”辛奕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对了,陈姐,你室今个到我室哈来是啥事?”辛奕赶忙岔开了话题。 “是这样的,你不是今年咱们洮县的理科状元吗?慕仲兰想复读,她现在没有教材和复习资料,就想过来看一下,能不能把你用过的教材和复习资料过给她?” “这没有问题,慕仲兰啊呣没有教材和复习资料来?”辛奕有些不解地问。 于是,慕仲兰便把自己辍学打工三年多,现在想回校复读,争取来年考大学,和花钱买辛奕用过的教材和复习资料的想法简要地讲了一下。 听了慕仲兰的讲述后,辛奕很高兴能将自己用过的教材和复习资料赠送给慕仲兰,说自己正觉得不好处理呢,扔了或者当废纸卖掉吧,感觉很不舍得,觉得太可惜,留着吧,又觉得没有什么大用处,现在慕仲兰需要,赠送给慕仲兰就是给自己的那些教材和复习资料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慕仲兰坚持说要买,辛奕坚决说赠送,两人来回推托几下后,慕仲兰便愉快地接受了辛奕赠送的建议。 谈妥教材和复习资料的事情后,在辛奕忙着给慕仲兰整理和收拾自己用过的教材和复习资料的过程中,大家又谈起了慕仲兰怎么到临洮二中申请复读和万一遇到阻碍怎么解决的问题。 第7章 第7章 令慕仲兰和陈东明意外的是,辛健雄以前曾当过几年临洮二中的校长,后被调到了临洮县教育局工作,最后在镇西地区教育局退休,对有关的政策规定比较清楚。 根据辛健雄的说法,像慕仲兰的这种情况,申请到临洮二中复读,确实面临一定的问题,首先是她没有本年参加高考的成绩,高中又没有毕业,学校没法把她按复读生对待,也没办法计算应该收她多少的复读费等,因为补习班一般招收的是本年高考成绩达到一定分数线的学生,而且复读费是按照其本年的高考成绩来计算的,高考分数越高,需要缴纳的复读费就越少,反之,高考分数越低,需要缴纳的复读费就越多。不过,这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毕竟学校开门办学,就是为有求学意愿的青少年服务的,只要路子找对了,临洮二中也是可以把慕仲兰收进理科补习班的。 表达了上述观点后,为了帮慕仲兰扫除些障碍,辛健雄特地给他原来认识、现仍在临洮县教育局领导岗位上工作的一个老同事打电话,咨询了有关的政策情况,请对方在慕仲兰复读的事情上给予大力支持,对方当场表示同意,并再三请老领导放心,说他一定会像办自家孩子的事情一样办好慕仲兰的事情。 这样,慕仲兰没有花一分钱,就拿到了临洮县高考理科状元用过的教材和全套复习资料,辛奕还把她自认为很好、对备战高考有帮助的其他一些书籍和资料,以及自己初中以来的错题本、学习笔记,还有自己爱读的英文原著等一古脑儿地给了慕仲兰,塞满了陈东明开来的桑塔纳小轿车后备箱和后排座位,还有一大捆需要慕仲兰坐进副驾驶座后,满满当当地抱在怀里才行。 慕仲兰看着这么多书籍和资料,真是如获至宝,在辛家爷孙二人的再三挽留下,开开心心地在辛家吃过午饭后,才让陈东明载着自己离开了木厂村。 这天晚上,慕仲兰认真地把辛奕送给自己的所有书籍和资料都梳理了一遍,并分类放到了十几个干干净净的纸箱中,一边心里充满喜悦地整理着,一边很为自己没有书架来存放它们感到万分惋惜,好像自己辜负了辛奕这个美丽善良的临洮县高考状元对自己心怀感恩又殷切期盼的情意一样。 将辛奕赠送给自己的所有书籍和资料整理完毕后,慕仲兰又背诵了两篇文章,才恋恋不舍地去睡觉—— 第一篇文章是辛奕工整娟秀地抄写在一本学习笔记扉页上的英文诗歌及其汉语翻译: thisisthebegngofanewday thisisthebegngofanewday godhasgiventhisdaytoeasiwill icanwasteit-oreitfood, buhatidotodayisveryiportant, becaeiaxchanggadayofylifeforit! whentoorrowes,thisdaywillbegoneforever, leavgitspcethgthatihavetradedforit iwantittobega,andnotlose good,andnotevil;suess,andnotfaire, orderthatishallnotregretthepricethatipaidforit ——byheartsillwiln 生命里的一天 又是新的一天 上苍赐给我这新的一天 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浪掷虚度,也可以小心珍重 今天我要做的事非常重要 因为我把生命中的一天和它交换 当明天来到,今天永远消逝 填补它的空缺的,是我所完成的事 我努力耕耘,不要损失 我选择善良,不要邪恶 我希望成功,不要失败 因为我要永远记住 我为这些事所付出的 是我生命里的一天 看到这首诗歌,慕仲兰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感觉这首诗就像是辛奕专门抄写给自己看的一样,尽管有好几个英文单词不认识,但凭借着下面的汉语翻译,慕仲兰还是大概地猜出了那几个单词的汉语意思,又拿出辛奕送给她的那本厚厚的《朗文当代英语辞典》,认真地查阅每个生词的意思和用法后,慕仲兰深深地被英诗原文的朴实及其汉语翻译的精妙感动了。 语言原来是可以这样质朴优美的东西,诗人的思想和自己是多么接近啊。 “感谢heartsillwiln!感谢翻译家!感谢辛奕!”慕仲兰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决心一定要立即把这首诗的英文及其汉译都背诵下来,作为自己正式踏上复学之路的开始,也作为自己务必珍惜生命、开启全新人生的誓言,时刻铭记,永远不忘。 背完这首诗歌后,不知道为什么,慕仲兰竟突然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的著名散文《春》,那是她在初中语文课堂上学过的一篇作品,当时只觉得语言和境界都很美,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共鸣,但是,现在,慕仲兰只觉得自己不可遏止地想要朗读它、背诵它。 于是,慕仲兰像吸毒者毒瘾发作了一样,浑身颤抖着、有些手忙脚乱、急不可耐地从辛奕给她的那些教材和复习资料中,非常迅捷地找到那篇文章,怕吵醒父母和弟弟,情不自禁地、小声地朗读起来了。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绵软软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花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描写呢,慕仲兰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了,幸亏是大晚上,没有人看到,要不然,该是多么难为情啊?! “春天,春天啊,这是我的春天,我的春天来了!”慕仲兰的心里是多么激动。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与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在嘹亮地响着。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子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乡下去,小路上,石桥边,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还有地里工作的农夫,披着蓑,戴着笠的。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读着,读着,慕仲兰的心绪有些沉静了,一股暖暖的、甜甜的、柔柔的情绪涌上心头,像被寒雨打湿后仍穿在身上的衣裳,被母亲用包谷秆烧得半热的熨斗烫着那么舒服。 “奇怪,这是朱自清梦里江南的春天吗?我怎么觉得他写的就是我们这里的春天呢?祖国啊,家乡啊,哒哒,妈妈,我爱你,我爱你们。”慕仲兰心里好温暖、好温暖。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他们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读到这里,慕仲兰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昂扬的斗志和蓬勃的力量,她想笑,大声地笑,尽情地笑…… 看看炕上熟睡的父母和弟弟,慕仲兰掩上书本,吹灭了煤油灯,蹑手蹑脚地走出北房,关上房门,来到院门口,缓缓地取下门闩,轻轻地放在门旁,慢慢地拉开大门,来到了院墙外面。 第8章 第8章 一轮弯月高挂在深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向西边落去了,一股暖风从霸郞坪方向的山谷吹过来,柔柔地,润润的,夹带着一缕缕成熟后庄稼、水果和花草混杂的味道,东山黑魆魆地蹲伏在左手侧,上面不时地有青蛙和蟋蟀的叫声传来,右手侧山下杨天星家的院落隐约可见,更远处,川里人的田地和村庄都好像沉沉地睡着了,国道上有两辆汽车大开着车灯,在向南方行驶。 好一派安谧温馨的田园风光! 慕仲兰还是个初一学生的时候,就已经会熟练背诵朱自清先生的《春》了,只是随着六年光阴的流逝,她似乎彻底忘记了,今晚读过一遍后,竟又奇迹般地全部回忆起来了。 慕仲兰放轻脚步,从半山腰往下行去,边走边小声地吟诵着今晚才见到的那首诗歌和朱自清先生的《春》,远远地绕过杨天星家后院墙,继续行到南园村与杨柳坪之间的那段土路上,确信再不会有人听到自己的高声朗诵后,慕仲兰便放心地放开嗓子,尽情地放声背诵起了今晚刚刚学会的那首英文诗歌及其汉语翻译,还有朱自清先生的《春》。 不知道背诵了多少遍,慕仲兰还意犹未尽,便打了一圈形意拳,只觉得自己由开始的兴奋和激动,逐渐变得心境空明、浑身安泰后,才踅手踅脚地回到家里,悄无声息地上炕睡觉了。 这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吧,到早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慕仲兰就起床下炕了,只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一丁点疲劳的感觉。距离开学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下周一得去找高一时候的班主任联系复读的事情,她想这几天多帮父母干点家务和农活,以后上学,怕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帮着父母干这些了,慕仲兰的心里感到有些难过。 慕仲兰刚刚开始在厨房里忙,没想到父母竟也起床了,原来是他们觉得慕仲兰要正式开始复读,现在教材和复习资料都有了,距离下一年高考只剩下十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慕仲兰已经三年多没有学习了,要和人家同场竞争,娃娃肯定处于劣势,得给她多留些学习时间。 虽然经过和父母的一番讨价还价后,慕仲兰最终争取到了开学前地里农活和父母一起干,家务活可以少干一些的安排,但是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在新学期开学前的这段时间,除了下地之外的时间,慕仲兰就都被父母逼着只学习,不干家务了。 下个星期一到来的时候,按照辛健雄的建议,慕仲兰一大早来到临洮二中,在物理教研室找到了高一时的班主任祖亚庆老师。祖亚庆是临洮县有名的高中物理老师,在当慕仲兰她们班主任的时候,就特别看好慕仲兰,认为慕仲兰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有物理天赋的一个。三年多前,当慕仲兰提出辍学申请的时候,祖亚庆老师非常难过,再三挽留并给慕仲兰提出好多能够让她继续学业的建议和方案,但慕仲兰怕给学校、老师和同学们添麻烦,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辍学了。 这天,当祖亚庆老师听到慕仲兰要来复读的时候,心情激动,开心地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并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慕仲兰回来复读,物理课程的补习他包了,保证让慕仲兰在来年高考的时候,物理单科成绩稳进临洮县前五名之内,当场按规定程序给慕仲兰写了推荐信,并给慕仲兰办理了理科补习班的报名申请,让慕仲兰回家全身心地抓紧时间复习功课,不要把学校收不收她的事情放在心上,说他一定会拼命让学校收下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棵好苗子被自己所任教的学校拒之门外的。 四天后的上午十点整,临洮二中准时张榜公布了理科补习班和文科补习班学生名单,名单就贴在校门进去后位于右手侧的公告栏内。 临洮二中这年共举办了两个理科补习班和一个文科补习班,两个理科补习班共招收108名学生,每个班54名,文科补习班只招收了51名学生,慕仲兰的名字赫然列在理科补习二班学生名单的最后,慕仲兰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所以感到非常开心。看到好多来看名单的学生见自己名落孙山时所露出的那种沮丧和绝望表情,好像是她抢占了人家的名额一样,慕仲兰感到很难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 随名单公布的还有学校关于各班级教室、座位、宿舍和铺位的安排,理科补习二班的教室在校园北区第三排第二间,慕仲兰的座位是第八行第六列,宿舍在校园南区第三排第二间,慕仲兰的铺位是北半部第三个。为了使学生们早日进入学习状态,学校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在当天下午两点之后来校报到,下午四点之前不来报到者,视同放弃学籍处理,下周一上午七点三十分之前准时到校上学,迟到早退者按学校有关规定执行。 慕仲兰看完名单后,来到临洮县电视台,把临洮二中的通知告诉了陈东明,没想到陈东明先她一步知道消息,已经让高总公司打钱到慕仲兰的银行账户了。 陈东明建议慕仲兰再考虑一下在临洮二中周边租间房子的事情,重申这样可以比住校休息得好一些,而且晚上想学到什么时间,就可以学到什么时间。考虑到住校费用与租房费用差距较大,而且住校也有租房所不具备的一些优点,譬如安全问题等,慕仲兰还是再次拒绝了陈东明的建议。 看慕仲兰仍坚持自己的意见,陈东明就没有再劝,而是提出让她开车到慕仲兰家,在下午两点前后把慕仲兰开学要用到的教材、复习资料、铺盖和其它生活用品等一齐拉到临洮二中的建议,盛情难却,慕仲兰欣然接受了。 于是,在陈东明的帮助下,慕仲兰当天下午三点刚过,就顺利地办好了开学报到的所有手续。 令慕仲兰意外的是,学校了解到她的具体情况后,竟对她主动实施了减半收取复读费和住宿费的优惠政策,这让慕仲兰非常感动。 为了尽快适应校园生活,开学报到的当天,慕仲兰就没有再回家,而是立即就开始投入学习,晚上也住在了学校宿舍里。 办完报到手续后,慕仲兰拿起高二上学期的英语教材,一边看书,一边到校园里面的各个地方转了转,大操场、小操场、大礼堂、小树林、锅炉房、食堂、教工宿舍区、教研室…… 吃过晚饭后,慕仲兰拿着下午没有看完的英语教材,一边看书,一边到校园外面的周边地方转了转,学校门口的国道、校园南侧的田地、校园东侧的洮惠渠和岳麓山、校园北侧的树林和上山道…… 校园还是熟悉的校园,尽管发生了一些变化。 初中两年和高一三个学期在临洮二中学习的部分场景,像播放一幕幕电影似地,在慕仲兰的脑海中闪现。 离开学校三年多后,重新回到校园学习的感觉真好! 第9章 第9章 随着八月份最后一天的到来,慕仲兰终于重新坐在教室上课了。 进入理科补习二班听讲的第一天,慕仲兰就发现跟高一年级时相比,高考补习班的课程安排好紧啊。每个星期一到星期六,除了早上、下午和晚上的自习课外,每天都要上七节课。这些都还罢了,最让慕仲兰感到惋惜的是,除了每周三下午第三节的一堂体育课外,其它的非高考课程全都被取消了。 连音乐和美术课都没有,好可惜啊,慕仲兰心里想。 在七个高考科目中,满分120分的数学和满分均为100分的语文和物理两科,每周都排了7节课,化学和政治虽然满分也都是100分,但均只排了6节,满分70分的英语,每周排了5节课,满分50分的生物(包含生理卫生),每周排了3节课,完全是一副全力备战高考的架势。 为了加强同学们的紧迫感,教室前面的黑板两边,都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白板,上面均赫然写着“距离高考只剩310天”的字样,上面一行是“距离高考只剩”六个字,其中“高考”两字是用红色粗体魏碑体写的,两边的其余四个字是用蓝色楷体写的,没有加粗,下面黑色的数字“310”是用粗体黑体字写的,占了白板超过五分之四的面积,让人觉得特别醒目,“310”右下角的白色“天”字是没有加粗的楷体,高度不足“310”的十分之一,就像是三个阿拉伯数字的标点符号一样。 正式上课第一天的头一堂是语文课,给同学们上课的是一个身高超过180厘米的老教师,四方脸上爬满了皱纹,花白的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梳成了大背头,身穿一身深蓝色的呢料中山装,黑皮鞋被擦得锃亮锃亮的,给人以成熟、庄重、自信的感觉。 “同学们好!我叫易昌国,你们的语文将由我来教,我今年58岁,讲授语文已经整整40年了。别的不多说,我就一句话,希望大家都跟上我的教学节奏,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我保证让你们明年高考取得好成绩。现在大家请打开高一上册课本第9页,咱们来看中间这一段描写。” 高考作文是关键,这老师一上来就是教大家怎么写好作文,慕仲兰听着听着,感觉易昌国老师讲的真好,不知不觉一堂课就结束了。 “嗨,你好!方块2。我叫丁汝成,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挨着慕仲兰的左手侧,第八行第五列坐的是一个男生,易昌国刚一走出教室,他就主动热情地跟慕仲兰打招呼。 这天是大家第一次坐在一起上课,慕仲兰一大早把前一天晚上在宿舍里看过的化学教材放到座位上后,就到校园里面背英语单词去了,是听到上课铃响,才一头冲进教室的,因此,和班上的同学们都没有来得及交谈,大家还不认识。 “你好!慕仲兰。哎,你刚才为什么叫我是方块2来?”慕仲兰不解地问丁汝成。 “啊~~你不知道你是咱们班的最后一名吗?”丁汝成头往右上方一扬,笑嘻嘻地,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知道啊,啊呣着,跟我是最后一名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上周公布名单和座位的时候,就有人按照玩扑克牌的方法,给咱们班的每个同学都分配了一张扑克牌,你是方块2。” “我啊呣是方块2,不是其它牌来?”慕仲兰还是不明白。 “按照打升级的方法,2最低,a最高,按花色分,黑桃最大,红桃次之,梅花第三,方块最小,你是最后一名,当然就是方块2了。”丁汝成一副你不是方块2谁是方块2的样子。 “其实方块2挺好,至少名次不会再往下掉了。”坐在慕仲兰前面位置,第七行第六列的男生转过头来,笑着对慕仲兰说。 “你叫?”慕仲兰眼睛盯着第七行第六列的那个男生。 “汪凯。”第七行第六列的男生有些腼腆地笑了。 “你是啊一张牌?”慕仲兰问丁汝成。 “红桃2。”丁汝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来?”慕仲兰又问汪凯。 “黑桃3。”汪凯的脸有些红了。 “这是啊呣排的,我旁边不应该是梅花2才对吗?”慕仲兰问丁汝成和汪凯。 “你看到第一行中间位置的那个女生了吗?她是咱们班的大王,今年高考超过了本科线十好几分呢,没走,想复读一年上重点。”丁汝成站起来,用手指着前面第一行第四列座位上的一个中等个长发女生说,“她左手侧位置是小王,右手侧位置是黑桃a,小王左手侧位置是红桃a,黑桃a右手侧位置是梅花a,红桃a左手侧位置是方块a,梅花a右手侧位置是黑桃k,大王的后面,第二行中间位置是红桃k,这样一左一右、一行一行地排到我这里就是红桃2,你是方块2。” “这样排的结果,班上谁的成绩好,谁的成绩差就一眼看出来了,前面的、中间位置的都是成绩好的,后面的、两边位置的都是成绩差的。”汪凯补充道。 “这个座位是死的,还是以后会换啊?”慕仲兰问。 “会换,现在是根据进班时候的成绩排。以后每年级统考一次,就调一次座位,名次进步的往前往中间调,名次退步的往后往边上调。”看来丁汝成对情况了解得挺透的。 “明年高考前,会有多少次年级统考?”慕仲兰问汪凯。 “这个不一定的,平均算下来,大概半个月统考一回吧。”汪凯摇着头,好像有些烦考试的样子。 “这也考得太勤了吧?”慕仲兰说。 “这不是人家想随时找出你的薄弱环节,并让你熟悉高考考试,免得你到时候出错吗?”丁汝成笑着说。 “唉,这一年,你把自己当成是一个考试机器就对了。”汪凯有些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哎,对了,能告诉我你今年高考考了多少分吗?”慕仲兰有些好奇地问丁汝成。 “唉,没考完,只参加了第一场的语文考试,考了89分。”丁汝成有些遗憾地说。 “不错啊,单科89分,没看出来啊,你!”汪凯有些羡慕地说。 “你后面几科啊呣没考来?”慕仲兰关切地问丁汝成。 “中午吃坏肚子了,拉到走不动路,都到医院里住院去了,好了以后,就剩下最后一门外语了,就干脆没参加。”丁汝成苦笑着说。 “你来?你考了多少?”慕仲兰的眼睛直视着汪凯。 “我没发挥好,只考了三百四十几。”汪凯没有说出自己的准确高考成绩。 “那也能走啊,今年的录取线不是340分吗?你啊呣没走来?”丁汝成急切地问汪凯。 “我不是没发挥好吗?我应该不是这个水平的,我不甘心。”汪凯解释道。 “你室都不错啊,真羡慕你们。不过,没关系,我一定要超过你室两个,到明年高考的时候,我一定会坐到第一行去的。”慕仲兰坚定地说。 丁汝成和汪凯互相望了一眼,似乎都想说些什么,突然,上课铃响了,大家就没有再聊。 铃声刚一结束,祖亚庆就走进教室,站到了前面的讲台上,就好像他早就等在教室门口,特意等着上课铃响似的。 慕仲兰开始上她复学后的第二堂课了。 随着老师的逐步讲解,慕仲兰越来越深切地感到,自己的基础真是太差了,有好多地方都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有些时候还没有听懂老师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过去了,看着同学们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并认真做学习笔记的样子,慕仲兰禁不住感到有些压力了。 物理课上完后,是二十分钟的课间操时间,班主任杨菊英老师来到教室里,把同学们全部赶出了教室,让大家到教室外面去做广播体操,说千万不能一天到晚都呆在教室里复习,一定要跟上学校的安排,该运动时就运动,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更好的复习效果。 接下去,是数学和化学课,慕仲兰感到跟上老师们的节奏难度太大了,有些地方她干脆连一点儿都听不懂。 中午休息的时候,慕仲兰没有去食堂吃饭,她仍旧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回顾和复习着上午几科老师所讲授的功课。 下午三节是政治、英语和生物课,慕仲兰也有一些内容没有听懂,尤其是生物更是如此。 下午三节课上完后,晚饭前是一节自习课,慕仲兰看到自习课还没结束呢,有些同学就已经做完两门课程的作业了,可自己连一门功课的作业都还没有做完。 唉,怎么办呢?这样下去,可是无法考上大学的呀!叫我怎么对得起东明姐和高总公司啊? 慢慢地,一种负面情绪悄然爬上了慕仲兰的心头,滋生着,蔓延着,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第10章 第10章 慕仲兰听完第一天的课程后,心里感到压力山大,很担心自己来年高考没戏,要让陈东明和高总公司失望了,这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下午自习课后,是一个半小时的晚饭时间,慕仲兰心情沉重地合上教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教室,想到锅炉房去打开水就馍馍吃时,突然看到祖亚庆老师站在理科补习二班教室的门口,看到她出来后,祖亚庆微笑着对她说,“慕仲兰,今天第一天上补习班,你一定有些累了吧,走,到我室屋里吃饭去,今晚我请客。” 看着祖亚庆老师的表情,慕仲兰知道不好推辞,便跟着祖亚庆老师来到他家,和他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后,祖亚庆老师把慕仲兰叫到书房,和她就学习中的有关情况进行沟通后,表情严肃地说: “你有这种感受很正常,可是你千万不能被这种情绪给打败,否则你就会一蹶不振,那才真的是完了。” “不管每天上课、或者每次考试的结果如何,你都不能、也不要和别人去比,你只需要和自己比,要让自己每天都比前一天进步一点点,只有这样,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并超过别人,要知道你是三年多没有学习了的,当你在社会上打工谋生时,别的同学可都坐在教室里上课学习呢,你们理科补习班的其他同学至少都是比你多学习了六个学期,甚至八个学期、十个学期的,你能和别人比吗?你这不是自寻烦恼,把自己往绝路上赶吗?” “辛健雄老校长和我敢把你放进理科补习班,是觉得你慕仲兰应该是个比我们更有出息,能对咱们这个社会和国家做出更大贡献,为咱们学校、咱们县争光的人,我们都相信你是有能力、有潜力跟上其他同学的,你可不要让辛老校长和我失望,辛老校长可是再三叮嘱我要关照好你的。慕仲兰,你一定能行的,相信我,现在你所需要的,只不过是给自己订立一个计划,一个长达310天的计划,你只要每天按照这个计划去学习,把自己每天该完成的任务都完成好就可以了。” “从这一周开始,以后,你每周上体育课的那天,下午自习课结束后,就都到我室屋里来,好好洗个澡,和我室屋里的人一起吃顿饭,饭后把你每周的学习情况、思想上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跟我说一说,辛老校长不在,我就是你最值得信赖的老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哦,好不好?” 经过与祖亚庆老师的一番沟通,慕仲兰觉得心情好起来了,这晚上九点,当晚自习结束时,她完成了白天所上七门功课中三门功课的作业,到十点半教室熄灯时,她又完成了两门功课的作业,等其他同学回家或到宿舍睡觉后,她一个人在教室里点燃蜡烛继续做作业,等十二点钟到来时,她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作业。又花了十多分钟简单地给自己制订了一个学习计划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睡觉。 走出教室时,繁星满天,空气清新。 “补习第一天过去了,还好,我没有辜负这逝去的一天。”慕仲兰想。 接下来的两天,慕仲兰都是在紧张而又忙碌的学习中度过的,星期三下午有堂体育课,祖亚庆老师怕她忘了到自己家里去洗澡和吃饭,便在下午自习课后,又在理科补习二班教室门口等她。饭后,祖亚庆老师帮她把学习计划进行了优化。 又过去两天后,星期六到了,下了自习课后,慕仲兰步行出校园,走到岳麓山下,沿着洮惠渠向南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背英语单词和课文。 渠两岸的田地里零零星星地分布着一些正在劳作的农民,看着他们佝偻着腰,或收割玉米和菠菜、或播种冬麦的身影,慕仲兰心里感到既幸福又难过,幸福的是经过争取,她终于又上学,准备考大学了;难过的是,她一上学,就没法帮着父母干地里的农活了,妈妈和弟弟都有病,不能分担家里的一点农活,她心里觉得有愧啊! 回到家时,天已黑透。吃过晚饭后,慕仲兰学习到半夜一点多才睡。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慕仲兰就起床下炕了,正在厨房给家里人做早饭时,慕长盛和马凤娴也起来了,在他们的一再劝说下,慕仲兰又学习了一个小时,然后吃完早饭,和父母一起下地干活了。 慕仲兰这天都和父母在地里干农活,直到天黑后,才带着马凤娴给她烙好、足够吃一个礼拜的馍馍返回学校,重新开始了紧张的校园生活。 给理科补习二班上政治课的是个男老师,名叫李友良,他个子不高,身材肥胖,身高接近155厘米,体重估计超过75公斤,虽然已年过五十,但一点也不显老,皮肤白净,脸色红润,约莫两寸长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后面,头发可能是经常染黑的,一根白发都没有,上面打了许多发蜡,始终锃光瓦亮,苍蝇落上去怕也要滑下来的样子。 许多老师,尤其是语文、英语、政治和生物这几门要求背诵内容较多的科目老师,除按时给大家在课堂讲授课程内容外,还经常在早自习时检查同学们的背诵情况,但不同老师检查的方法又有区别。 语文和生物老师喜欢在教室外面抽查,早自习时,两位老师站在教室外面,看到哪位同学在校园里背书或者从教室里出来了,便会让该同学当面随机背诵一些指定内容,对那些经常呆在教室内学习的同学,则会让其他同学叫出教室后,再给自己背诵一些指定内容。 英语和政治老师喜欢在自己的宿舍抽查,英语老师规定每天抽查十八名同学的背诵情况,抽查时轮到的十八名同学分成六组,每组三人,同组的三名同学一起走进老师宿舍,进去后,按英语老师的要求,或三人一起背诵、或一人一句地背诵、或一人一个角色地背诵等,背诵完毕,三人一起走出老师宿舍后,下一组的同学又进去背诵。 政治老师喜欢让同学们一个地一个地走进他的宿舍抽查,也没有规定抽查频次和时间长短,对那些背诵情况好的,就抽查次数少些,时间也短些,对那些背诵情况差的,就抽查次数多些,时间也长些。 李友良的宿舍在教工宿舍的最里面,当其他老师和同学出入其他老师的宿舍时,都不会路过或者看到李友良里宿舍里的情况。 慕仲兰是班上政治学习比较吃力的,背诵情况自然比别的同学差一些,就成了李友良重点关注的对象。 只是李友良老师对自己的关注,让慕仲兰觉得有些过分,并且越来越不喜欢了。 开学第一周,李友良老师抽查了两次慕仲兰的政治课背诵情况,说她基本概念不清,对课程内容的理解也不够深刻,敦促她要多下功夫,尽快赶上其他同学,并表示他今后将加强对她的指导和检查。 慕仲兰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好政治老师呢,谁知李友良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第11章 第11章 理科补习二班只有六个女生,正好占班级人数的九分之一。 第二周,李友良老师又抽查了两次慕仲兰的政治背诵情况。 第一次抽查时,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不小心,李友良从慕仲兰手中接过《社会发展简史》教材时,他的手触碰到了慕仲兰的手,慕仲兰以为李老师是无意的,就没有吭声。 第二次抽查时,慕仲兰正在背诵课程内容的过程中,李友良从暖水瓶中倒开水完毕后,把暖水瓶放回慕仲兰身后的桌子上时,他的屁股蹭到了慕仲兰的屁股。自己后面的空档挺大的,老师怎么就不小心碰到她的屁股了呢,慕仲兰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吭声。 第三周,李友良老师抽查了三次慕仲兰的政治背诵情况。 第一次抽查时,慕仲兰正在背诵课程内容的过程中,李友良突然从自己坐着的椅子上往前一挺身,左手抓过放在前面桌子上的《社会发展简史》教材时,他的手触碰到了慕仲兰的胸部,慕仲兰一边继续背诵着,一边往李友良的脸上看过去,只见李友良面无表情地翻开书本,像是确认自己背诵的到底对不对的样子,全然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也就没有吭声。 第二次抽查时,慕仲兰背诵完毕后,正要走出老师的宿舍门时,李友良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往慕仲兰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慕仲兰回头往自己的屁股上看了看,又向李友良老师看去,只见李友良笑着说他看见她的屁股上有点灰尘,已经替她擦去了,慕仲兰想对李友良说点什么,终于忍住没说,只是礼貌地对李友良说了声“谢谢老师”,就回教室了。 第三次抽查时,慕仲兰正在面对李友良背诵课程内容,李友良靠着椅背坐在椅子上,一边听她背诵,一边笑容满面地看看她的脸,看看她的上身和下身,俨然一副挺满意这个学生的神情,背着,背着,李友良突然身体向前一倾,左手飞快地往慕仲兰的胸部抓去,吓得慕仲兰往后一躲,只见李友良老师手里攥着一根从她的胸部抓下来的碎发,一边拿给她看,一边笑着说,“你身上有一根头发,我替你拿下来了。” 第四周,李友良老师也抽查了三次慕仲兰的政治背诵情况。 第一次抽查时,李友良老师拿出一张16开纸,上面满满地写着要求同学们背诵的课程内容,只是其中一些关键的内容没有写在上面,李友良让慕仲兰坐他原来坐的椅子,在面前的桌子上把空缺的关键内容填写出来,慕仲兰在填写空白的时候,李友良就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她,填着,填着,李友良突然伸手把慕仲兰落到脸前桌子上的头发,往她的脑后捞了过去,慕仲兰吃了一惊,看向李友良时,他说“你的头发落下来,快要把你的视线挡住了。” 第二次抽查时,跟前一次的抽查方法相同,慕仲兰填写完纸上的空白后,李友良坐回自己的椅子,又从床头搬过来一把椅子,要慕仲兰挨着他坐下来一起检查,慕仲兰说她站着就好,李友良不肯,慕仲兰只好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李友良嫌她坐得离他远了,就用手掰住她的屁股,把椅子硬拽到他跟前,使慕仲兰紧挨着她坐下,才开始检查她的填写情况。 第三次抽查时,李友良仍让慕仲兰紧挨他坐着检查,检查的过程中,李友良的头似乎有意无意地跟慕仲兰的头接触了好几次,检查完后,又把她留了一会儿,先是夸她《政治经济学常识》开头部分的内容掌握得好,要她再接再厉,又唠家常似地问她生活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他帮忙解决,并说她人长得很漂亮,只要好好地跟上他的教学节奏,并把他所教的东西都融会贯通,来年就一定会成为一个美貌与智慧兼具的大学生。 第五周只上三天就放国庆假期了,这三天中,李友良老师抽查了两次慕仲兰的政治背诵情况。 第一次抽查时,李友良让慕仲兰背诵完所要求的内容后,又关切地问她其它各门功课的学习情况如何,听到慕仲兰觉得生物有些难之后,就说他的生物、尤其是生理卫生知识掌握得很好,他以后可以给她另外辅导生物和生理卫生课程的学习,并信誓旦旦地说他的教学方法比学校现在安排给她们的生物老师的好,因为学校给她们安排的生物老师不重视实验,而他认为实验是学好生物和生理卫生的关键,而且学校安排给她们的生物老师,不会给学生们讲授部分很重要的内容,譬如生理卫生课的生殖系统部分,而他则会全部都认认真真地给学生教,这样学生的知识没有死角,自然就不怕高考出到老师没讲过的内容了。 第二次抽查时,李友良让慕仲兰背诵过所要求的内容后,又关切地问她国庆假日期间有什么安排,会不会到学校来学习,如果来的话,他可以给她开点小灶,单独给她讲授一些重要的教学内容,并问她晚上在宿舍睡觉冷不冷,问她们三十三个同学住在一间宿舍里,对她的睡眠影响大不大,说如果她觉得宿舍里太冷,或者跟别的三十二个同学住在一间宿舍里,休息不好的话,她可以到他的宿舍里来住,他的宿舍里床铺比较厚,还可以生炉子取暖。 说实在的,慕仲兰对李友良老师的好多做法都很不感冒,甚至是相当反感、畏惧或者憎恨的,作为一个辍学打工三年后又复读的补习生,她可不再是一个完全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了。相反地,她对某些人的别有用心洞若观火,李友良老师对她有什么企图都一清二楚,只是作为一个补习生,她不想与学校安排的老师把关系闹得很僵,那样对谁都不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与李友良撕破脸皮,甚至诉诸武力的。 每个礼拜三傍晚到祖亚庆老师家去吃晚饭,或者回到家里,他都没有把李友良老师的所作所为告诉祖老师和父母,他们对她已经为她付出很多了,她不想让祖老师和父母为她操更多的心,更不想因为她而使他们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对付李友良老师的包藏祸心,还是等以后再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吧,现在就能忍则忍,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慕仲兰想。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学习,慕仲兰终于与其他同学一道,迎来了两天的国庆假期。 九月份的最后一个礼拜三,若非第二天放假,慕仲兰是应该到祖亚庆老师家去吃晚饭的,因前一周已给祖老师说过了,慕仲兰便在下午自习课后,沿洮惠渠步行回家了。 慕仲兰回家后,学习到半夜一点多才睡,没想到第二天,国庆节的早上五点刚过,她起床下炕时,突然发现后半夜下雪了,院子里、山坡上、川里到处都是约莫一公分厚的雪,白茫茫的一大片。 “好一个银装素裹、干净洁白的世界啊,我喜欢!”慕仲兰暗暗地想。 第12章 第12章 这是临洮县迎来的第一场雪,跟往年相比,这年的雪来得稍微早了一些。 距离立冬还要三十七八天的时间呢,这雪就迫不及待地降临了,虽然打了少部分农人们一个措手不及,但绝大部分农民都已经该收的收了,该种的种了,偶有个别还没收完、种完的,这场雪也不会造成什么大影响。 瑞雪兆丰年,说实在的,农人们还是很喜欢这场初雪的。 慕仲兰也喜欢,打小就喜欢,特别是每年的第一场雪,雪让山川大地变得白茫茫的,显得特别干净,空气也好,比往常多了一些冰凉湿润的感觉,让人脑子都觉得轻快。 起床后,慕仲兰拿起扫把,轻手轻脚地走出院子,先去扫院外山路上的积雪,如果先扫院子里面的雪的话,她怕会吵醒了父母和弟弟。 出门后,慕仲兰从院门口开始,先向东边山上扫,扫到柳家门口了,还没见柳家有谁出来。 “要是柳原在家的话,现在肯定也出来扫雪了吧?不知道他在武汉大学过得怎么样?我明年是不是也考到武汉大学去呢?那样的话,我们两个还可以在同一个大学一起学习一年时间,那该多好啊?!”慕仲兰边这样想着,边走回自家院门口,又开始往西边扫下山路上的雪。 慕仲兰很快就扫到下山和拐弯到山泉的三岔路口了,是先扫下山的路呢,还是先扫到山泉的路呢,她只犹豫了一两秒,便继续往山泉方向扫去了。 慕仲兰扫到山泉跟前时,只见山泉中心还在汩汩地往外冒水,往外流水的豁口处仍有水在持续不断地往外流,泉眼和流水都向上冒着热气,泉边上有二三十公分地方没有积雪,但是石面上湿湿的,很显然,落在泉边的雪都已经融化了。 慕仲兰放下扫把,伸出双手,掬了一捧泉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还有一丝温热的感觉呢,喝下去,还是那么香甜。 于是,慕仲兰一连喝了好几捧泉水,用泉水洗了洗脸,又以泉为镜,把自己掉到前面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站起身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心满意足地往三岔路口走去,想接着往下山方向再扫一段路。 等慕仲兰回到三岔路口时,才看到杨苗已扫完下山路上的雪,正笑嘻嘻地站在三岔路口等她: “仲兰,我就知道今天又肯定是让你给抢先了,你就不能等着让我室把往泉边去的路扫一下吗?你啊呣回回都这么勤快来?” “哎哟,杨姐姐,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啊呣又变漂亮了?”慕仲兰打趣杨苗。 “去!我原来不漂亮吗?再说,我再漂亮,还能漂亮过你吗?”杨苗回敬道。 看到杨苗,慕仲兰突然想到了该怎么对付李友良老师的事情。 柳平、杨苗、柳原、慕仲兰和慕仲青五人年龄相仿,自幼一起长大,相互之间可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们几个小的时候都喜欢到柳家院子里和乡场上玩,柳大河在教柳平和柳原拳术的时候,从不避开杨苗、慕仲兰和慕仲青,经常让他们一起跟着学练,每次要教授新内容时,还会特意让柳平或柳原找另外三个,看他们有没有兴趣一起学,十几年下来,柳原和慕仲兰都学会并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杨苗虽然会的多,但因为练习少,所以只能排第三,柳平人憨厚一些,不善于动脑子,又不会用巧劲,跟杨苗实战起来互有胜负,不相上下,慕仲青则因为学东西比较慢,练习也少,所以是五个人中功夫最差的一个。 柳原和慕仲兰两人本来都想跟杨天星学习一些周易八卦、阴阳五行、占卜堪舆方面知识的,杨天星也很愿意教他们,但在过去那个特殊年代里,由于受社会上绝大多数人对这方面知识的错误认识影响,柳大河和慕长盛两人都不想让柳原和慕仲兰学,杨天星不好硬教,柳原和慕仲兰只好作罢。于是,五个经常玩在一起的孩子中,便只有杨苗跟着杨天星学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这当然不是杨天星特意培养的,主要还是由于杨苗脑子聪明,看杨天星操作过几次,自己再翻看一些杨天星珍藏的专著,不懂的地方向杨天星请教,杨天星也都倾囊相告,杨苗慢慢就学会了不少,偶尔一试,竟也大多有效。 柳原和慕仲兰遇到难事,又不想让大人们知道时,就征询杨苗的意见,看杨苗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有。 慕仲兰在县城里开时装店,屡次遭到以王老四为首的一帮□□混混们欺侮时,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慕仲兰就请教过杨苗,杨苗只让她在自己所开的店门口放一桶清水即可,没想到按杨苗所教的办法操作以后,王老四等人不但再没有找过慕仲兰的麻烦,还时不时地来帮她驱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的纠缠,极大地缓解了慕仲兰面临的压力。 当慕仲兰问杨苗放一桶水为什么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杨苗说慕仲兰跟王老四他们本来是金克木的关系,人家克她,她不难受才怪呢,在时装店门口放一桶清水后,慕仲兰和王老四就变成了金生水、水生木的关系了,不但不克而且生助她,她的日子当然就好过了。 慕仲兰又往深里问了问,杨苗的回答慕仲兰没有听懂,到现在也就忘记杨苗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了。 慕仲兰这天见到杨苗,就忍不住又想让杨苗给她出主意解决李友良骚扰的问题了。 “杨姐姐,今天看见你真好,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请教你,你可一定要帮我,要不然我就书都读不下去了。”慕仲兰向杨苗卖惨道。 “嗯?是吗?那你先别说,让我来看看。”杨苗于是盯着慕仲兰的脸,看了又看,过了一分钟,才又说道: “是哟,有个老胖子要欺负你,对吗?” “对啊,对啊,杨姐姐,有办法解决吗?”慕仲兰急切地说。 “当然有了,说吧,是怎么回事?是哪个不开眼的,想欺负我们杨柳坪的慕大小姐了,他就不怕让柳原给揍个半死吗?”杨苗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 “哎呀,杨姐姐,你坏死了,又开我和柳原的玩笑,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慕仲兰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杨苗还是挺关心慕仲兰的。 于是,慕仲兰简略地把开学这一个月来,政治老师李友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杨苗讲了一遍。 “说吧,你要处理成啊呣个样子?是让老畜生以后不再骚扰你就行了,还是直接让他滚蛋,不要再在二中里混了?”听完慕仲兰的讲述后,杨苗问慕仲兰。 “怎么?不同的结果得用不同的方法吗?”慕仲兰不解地问。 “那当然了,说吧,你想要啊呣个效果?”杨苗问。 “嗯,让我想想。”慕仲兰犹豫了一下,然后爽利地说,“算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一想到他那肥腻腻的样子,我就恶心死了,你还是让他快点离开临洮二中吧。” 第13章 第13章 从杨苗那里讨教到对付李友良老师的办法后,慕仲兰一回到家就开始付诸实施。 她先找到一张16开的白纸,用其中一半剪了个身形像李友良的矮胖小人,用另外半张纸剪了四个身形像李友良的矮胖小人,在每个小人身上都写上了“李友良”的名字,用口吹一下那个大一些的纸小人,接连念了三遍“滚出临洮二中”后,把大的那个纸小人放到自己睡觉的炕上,又把家里的红床单盖在了上面。然后,找了一身红色的衣裤穿上,用口吹一下那四个小一些的纸小人,连接念了三遍“滚出临洮二中”后,往红色衣裤的四个口袋里各塞进去了一个纸小人。 国庆两天假期,慕仲兰都穿着那身红色的衣裤,当天晚上睡觉时,放在炕上的大纸人和红床单都没有拿掉,第二天傍晚要返回学校时,慕仲兰从炕上取出那个大纸人,悄悄地在厨房里烧火做饭时烧掉了。 国庆节的第二天晚上,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和第三天上课时,慕仲兰都穿着那身红色的衣裤,衣裤的四个口袋里都还保留着国庆当天放进去的那个小纸人。 十月三号是星期六,学校各年级都恢复了正常上课,理科补习二班下午第一节是政治课。上课铃声响过后,走进教室的是一个年约四十、身高165厘米左右、身材匀称丰满、皮肤白皙、发梢烫成卷状的女老师。 “同学们好!我叫罗玉兰,以前给你们上课的李友良老师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今后由我来给你们上政治课……” 听到这里,慕仲兰心里一惊,“不会吧?这么快?”她暗暗地想。 再看班上其他五名女同学,都好像长长地出了一大口气的样子,在那五个女生中长得最漂亮的是坐在第一行第四列、本年高考分数上线但没走、成绩暂列全班第一的那个,慕仲兰此时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金雨薇。 听了罗玉兰老师的自我介绍后,不知道为什么,金雨薇竟转过头来,冲慕仲兰笑了笑,慕仲兰虽然也给她回了一个微笑,但心里生起了疑问。 “她知道是我做手脚了吗?她知道我被李友良老师骚扰的事情了?还是班上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被李友良老师骚扰了?或者李友良老师不再来上课就是她做了什么的结果?” 慕仲兰一时想不明白,便赶紧不去想,转而开始聚精会神地听罗玉兰老师讲课了。 国庆两天假期后,只上一天课就又到星期天了,所以这个礼拜天慕仲兰和其他住校的同学就都没有回家,而是自觉地留在学校学习了,走读的同学们也都很自觉地来到了教室学习。 星期天下午,大家在教室内自习到三点四十分,也就是平常第二节课结束的时候,班主任杨菊英老师走进教室,说为了调剂一下大家的学习气氛,给大家创造一个相互了解和认识的机会,增进同学之间的团结、友谊和互助精神,她想带大家去爬岳麓山,问大家愿不愿意。 听了杨菊英老师的话后,全班同学积极响应,教室里一时人声鼎沸。 经过短暂的准备后,三点五十分,也就是平常第三节课开始的时候,同学们出发了。 走出校门后,往北行50米,再拐向东沿校园北墙走到底,即可到达岳麓山脚下。 校园北墙往东行走的时候,同学们开始成群地分散开来,六个女生都围绕在了杨菊英老师的周围。 杨菊英老师年约四十,身高172厘米左右,鹅蛋脸,丹凤眼,白皙的皮肤略微泛着一点点黄色,鼻子上隐隐约约地散布着几个小小的黄褐斑,虽然整体身形偏瘦,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及腰长的茂密黑发用一个牛角发卡扎在身后,说话时面带笑容,给人一种温柔可亲的感觉。 看了其他几个女同学一眼后,金雨薇问杨菊英:“杨老师,昨天下午罗玉兰老师说李友良老师以后不再教我们政治课了,到底是啊呣回事?怎么好端端地给我们教着教着,就不教了。” 杨菊英老师盯着金雨薇看了一会儿,又朝其他几个女同学瞄了一眼,才谨慎地说,“听说他室屋里出了点事情,他爱人昨天一大早跑到县教育局,要求把他调回三中,县教育局当场同意,他昨晚已经跟他爱人一起回太石了。”临洮三中在太石镇,看来李友良老师是调去临洮三中任教了。 “走了好,免得老想着怎么欺侮我们。”一个身高155厘米左右的矮胖女生说,有些愤愤不平地。 “怎么你们都被李老师骚扰了吗?学校领导和其他老师都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但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一直没有处理。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了。”杨菊英老师低声安慰大家。 “嗯。”没想到有四五个女生竟都点头了。看来被李友良骚扰的女同学不在少数。 没过多长时间,大家来到了洮惠渠边。 上了坡后,往左一拐,直行五六米就是一座宽约两米五的水泥桥。 过桥后,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向上延伸到半山腰。 沿路盘旋而上,来到一个小亭。 站在亭里,放眼向下望去,山脚下背阴处,还有零零星星的积雪尚未融化;向西望去,清澈发蓝的洮河闪着粼粼有波光向北流去,临洮县城就像一个文静秀气的孩子,依偎在洮河母亲的臂弯里。向上望去,超然书院屹然雄踞于超然台上,文峰塔仿佛一支如椽巨笔,直插云天。 超然书院又名椒山书院,是明代嘉靖年间曾任南京兵部右侍郎的杨继盛被贬为狄道(今临洮)典史后,为发展当地文化教育事业而兴建的。杨继盛(1516年—1555年),字仲芳,号椒山,容城(今河北容城)人,明朝中期著名谏臣。嘉靖年间进士,曾任兵部员外郎,因力劾大将仇鸾对蒙古首领俺答汗畏怯妥协,被贬为狄道典史。 当时的狄道地区汉、藏、回等民族杂居,文化落后罕知诗书,杨继盛在狄道期间创书院、置学田,开煤山、肃褐市,疏园圃、核户籍,开拓了狄道吏治和教育事业的新局面,还让妻子张贞传授纺织技术,深受狄道各族人民的拥戴,称他为“杨父”。等到他离开时,“送于百里之外者千余人”。后复起用为刑部员外郎、兵部武选司,因上书弹劾严嵩十大罪遇害。他在书院讲学时所撰写的名联“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如今镌刻在文峰塔身之上,观而思之,让人动容。 出了亭子,大家向超然书院行去,一边拾级而上,一边听杨菊英老师给大家讲杨继盛的故事。按照清朝顺治皇帝夸赞他的话来讲,“明有二百七十年,无如杨继盛者”。当听到杨继盛在临洮这个蕞尔小县任微末之吏,却没有忘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生理想,后因弹劾严嵩“杖死醒后,臀肉尽脱,股筋断绝,脓血续涌,不亡如缕。”真是“从古被逮之苦未有如此之烈者。”由于两腿溃烂,杨继盛把碗打碎,自己把烂肉和筋刮去,吓得狱卒伸出舌头感叹比关公还狠。临死前,又口占一绝:“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时,同学们都被杨继盛悲天悯人、视死如归和明明知道后果,可还是义无反顾的情怀和精神深深地感动了。 杨菊英老师趁势劝勉同学们学习杨继盛刻苦自励、报效国家的优秀品德。 第14章 第14章 走进超然书院大门,同学们发现主要建筑共有五间,庭院开阔,房间明亮,真是一个讲学的好地方。 距离超然书院不远处,有一座巍峨挺拔的砖石建筑,上面镌刻着“凤台”二字,相传这里是老子飞升的地方。 看完这里的风景后,大家一边继续沿山而上,一边听杨菊英老师讲老子的故事。 老子,名李耳,是中国古代哲学家和思想家,他一生的最大成就是开创了道家学派,并为后人写下了《道德经》(又名《老子》)。老子生活在春秋末期,因对周王室已经彻底失望,便离周西行。时任函谷关(今河南灵宝县东北)关令的尹喜(故称“关尹”)巡游时,见有一团紫气自东而来,心里十分高兴,便毕恭毕敬地邀请路过的老子入座,上茶后,请他讲课写书。尹喜十分崇拜老子,便毅然辞了关令之职,跟随老子过散关(今陕西宝鸡市西南),入甘肃,经天水、陇西,直到临洮。据传,老子跟尹喜在临洮只做了短暂停留后,紧接着向兰州、酒泉等地而去,到过茫茫戈壁和漫漫沙漠,也没有实现他寻找“圣人”的愿望。最后,在尹喜的一再请求下,老子又来到临洮,驻足于临洮岳麓山上,养生修道,最后在超然台“飞升(去世)”。“文峰塔”又名“笔锋塔”,相传是老子写经插笔的地方。 讲完老子和临洮的故事后,杨菊英老师又告诉同学们,老子思想对中国哲学发展具有深刻影响,其思想核心是朴素的辩证法。在政治上,主张无为而治、不言之教;在权谋上,讲究物极必反之理;在修身方面,讲究虚心实腹、不与人争的修持,是道家性命双修的始祖。 杨菊英老师要求同学们来年考上大学后,不管所学的是什么专业,都务必多多研读《道德经》,将来一定终生受益。 不知不觉间,大家来到岳麓山顶了。 只见一处巍然的墩台矗立在眼前,这就是同学们耳熟能详的姜维墩了。 姜维墩是用黄土夯筑的,南北长22米,东西宽14米,高约10米,夯层厚014米,顶部南北长13米,东西宽6米,墩台下方暴露粗绳纹瓦片,夯层中夹杂有草绳痕迹。 据《三国志姜维传》记载:后主刘禅延熙十年(247年),姜维“又出陇西、南安、金城界,与魏大将军郭淮、夏侯霸等战于洮西”;延熙十七年(254年)“复出陇西,守狄道长李简举城降……维乘胜多所降下,拔河关、狄道、临洮三县民还。后在延熙十八年(255年)复与车骑将军夏侯霸等俱出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于洮西,经众死者万人。经退保狄道城,维围之”。 因姜维伐魏而多次攻打狄道,故民间将临洮岳麓山巅的烽燧称为“姜维墩”,实则系秦汉时所筑,后代沿用,为陇西郡治最高之“瞭望哨”。 同学们站在姜维墩上,不约而同地想象着当年那战鼓如雷、战马嘶鸣的悲壮场面,想象着短兵相接的滚滚烽烟,想象着无数英雄那鲜活的面影。彼此讨论着那羽扇轻摇的诸葛亮,伯乐识英雄,发现了姜维是可建旷世之功的继任者,委以重任…… 在姜维墩略作停留后,杨菊英老师叫大家赶快下山,说山上风大,小心着凉。 于是,同学们一边从南侧小路缓步而下,一边听杨菊英老师分享她对姜维的认识和理解。 姜维,字伯约,三国时蜀汉后期主将,推崇郑玄经学,文武全才。初仕魏,任天水参军。蜀汉建兴六年,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归蜀。深受谙葛亮器重,称赞他“忠勤时事,思虑精密……凉州上士也”,征为丞相府仓曹椽,封当亭侯。 诸葛亮病逝后,姜维协助大将军蒋琬、费祎共理朝政。延熙十九年,进位大将军,独力支撑岌岌可危的蜀国。为实现诸葛亮兴复汉室的愿望,七出陇右,连年转战于陇蜀之间,显示了高超的军事才能。 景耀六年,魏大举伐蜀,姜维据守剑阁,阻击钟会,使之寸步难行,而后主刘禅率先投降邓艾,蜀国亡。姜维迫于形势,伪降钟会。次年,怂恿钟会叛乱,试图借机恢复蜀汉,因泄密被杀,魏军剖开腹部后,见其胆大如鸡卵。 姜维虽身居要职,但为官清廉,家无余财。《姜维本传》陈寿引邵正的评论符合实际:“姜伯约据上将之重,处群臣之右,宅舍弊薄,家无余财,侧室无妄腰之亵,□□无声乐之娱,衣服取供,舆马取备,饮食节制,不奢不约,官给费用,随手消尽……姜维之乐学不倦,清素节约,自一时之仪表也。”这不能不让我们对姜维生出无限的崇敬之情。 姜维主兵之后,继续执行诸葛亮以攻为守的策略,九次北伐,希望利用他熟悉陇右地理风俗的优势遮断陇右,期望使蜀长治久安。这一理想至死不渝,而事业竟未成功,只能说时也、势也。 姜维是一个悲剧性人物,是一个失败的英雄,虽一生艰苦努力,但始终没有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而他对事业献身的英勇精神是永不磨灭的。 大家一路畅聊下山,返回校园,坐到教室时,已经五点钟了。 “刚才经过一起爬山,原来不认识的,现在认识了,原来不熟悉的,现在熟悉了,我们利用晚饭前的一点时间,简单地开个班会,大家都说说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和困难,用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杨菊英老师倒挺会趁热打铁的。 于是,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总结下来,共性的问题和意见主要有两点:一是学校规定晚上十点半教室熄灯的时间太早了,大家希望能延迟到十二点;二是学校提供的复习和参考资料太少,大家希望学校能从全国各地多找些讲义、习题集和模拟试卷等。 至于其他问题,如食堂饭菜质量、开水供应时间、老师讲课水平、学生住宿条件等,虽然也有较多人提,但毕竟不是绝大部分人的共同感受,而且有些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所以,听大家讲得差不多了之后,杨菊英老师说: “好了,同学们,经过集思广益,现在问题已经基本清楚了,共性的问题有教室熄灯太早和学习资料缺乏两个,个性的问题有食堂饭菜质量、开水供应时间等六个,我会尽快全面、如实地将以上问题向学校反映并争取解决的。不过,我也希望同学们体谅学校难处,不要对所有问题的解决抱有太大、尤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学校条件有限,有些问题的解决需要时间。另外,我认为有些问题的解决或者说改善,不一定要全部依靠或者坐等学校解决,同学们只要群策群力,应该是可以得到较大程度解决的,譬如学习资料缺乏的事情,我就觉得通过大家共享各人手中资料的方式得到缓解,因为我发现有些同学的手中就有一些很好的复习资料是大家都用得着的。” 说到这里之后,杨菊英老师向教室里望了一眼,有些满怀期待地问: “有哪位同学愿意把自己的复习资料拿给全班同学共享吗?” 第15章 第15章 “我愿意!”杨菊英老师的话音刚落,慕仲兰就不假思索,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表态道。 在复读过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慕仲兰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辛奕赠送给自己的复习资料真是太好了,总觉得若是这些资料只局限于自己一个人使用的话,那就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而且剩余的备考时间有限,她也的确无法把辛奕赠送给她的所有资料都细细地看完一遍,只有将她的这些资料拿出来,让更多同学看到并利用才能充分发挥其价值,也不枉辛奕辛辛苦苦地选购、整理、抄写或者编选了一场。 因此,在与辛奕通信时,她征得辛奕同意后,早就想将这些资料与可能需要它们的同学共享了,只是自己不好一个一个地主动去找到他们,所以虽然已经决定有些日子了,但尚未付诸实施,现在杨菊英老师发出倡议,正好符合她业已存在的想法,她就第一个积极响应了。 杨菊英老师很满意慕仲兰的响应,当她问清慕仲兰的资料来源、品种和数量后,非常高兴,鉴于有好多同学都急切地想看到这些学习资料,杨菊英老师便特意安排几个男同学当晚就从杨柳坪村把它们都拿到教室了,和其他同学分享的复习资料一起,理科补习二班形成了一个规模不算大、但针对性强、且很实用的迷你图书馆,极大地缓解了同学们复习资料匮乏的问题。 看到辛奕赠送给慕仲兰的复习资料后,许多同学羡慕和感动不已,甚至可以说是感到非常震惊,也都受到了极大的触动。辛奕不愧是学霸,能成为临洮县高考状元,她确实付出了比别人要多得多的辛苦和努力。 过了一个礼拜,学校对同学们提出的意见和建议进行了积极回应,同意从即日起将高二年级和高考补习班教室的统一熄灯时间由原来的晚上十点半延长到十一点半,将开水供应关闭时间由原来的晚上八点延长到了九点,同时,声明正在对食堂饭菜质量、老师授课水平、学生住宿条件、复习资料匮乏等问题研究并拟订改进方案,将尽快拿出并付诸实施。 陇原的十月虽然还没进入冬季,但天气已经很冷了,尤其是晚上。 寒露节气的最后一夜,在将近半夜一点钟的时候,慕仲兰最后一个摸黑进入校园南区第三排第二间宿舍睡觉了。 宿舍面积和形状与教室毫无二致,靠南墙和北墙各是一排用两米长的木板拼成的大通铺,靠南墙的一侧因为要在西侧留出进出宿舍门的通道,所以只有东侧一面靠墙,安排了15个同学住宿,靠北墙的一侧不用留进出通道,大通铺就紧靠着东西两侧的墙壁,安排了18个同学住宿,慕仲兰的铺位是北半部第三个,在宿舍的东北角上。 宿舍窗户上的两块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损的,一直没有补换,又没有暖气、煤炉或热水袋等任何取暖设施,因此,宿舍里真是既阴冷又潮湿。 幸亏同学们睡觉的床铺都很逼仄,一个紧挨一个,多多少少地,总还可以相互借被窝紧贴着的热量取暖。 霜降节气来临的早晨,时间还不到六点,慕仲兰在轻手轻脚地起床时,被紧挨她床铺的女同学的睡觉状态惊到了。 慕仲兰在还躺在被窝里时,就感觉自己的床铺被两边的同学挤得很紧,当她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子,穿好衣服,正要叠被子时,看到睡在她右手侧,也就是北半部第四个铺位的孙雅茹同学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有些一抽一抽的。 孙雅茹的床铺上没有床单,只是在学校提供的木板上铺了一层自己家里用麦秸和野草混合着编成、约莫两三公分厚的草垫,孙雅茹和衣睡在草垫上,盖的被子很单薄。 天还没亮,看不到孙雅茹的脸色如何,仅从睡姿上,慕仲兰就感觉有些情况不妙了。 “她是不是感冒了?”慕仲兰心里想着,就伸手去试孙雅茹的额头。 “呀?好烫!”孙雅茹原来是发烧了。 慕仲兰于是先把自己的被子盖到孙雅茹的身上,又从床下拿出自己的暖瓶,往洗脸毛巾上倒些热水,拧干,敷在孙雅茹的额上。 孙雅茹家住在漫屲,距离学校要好几十公里呢,不方便回家休息和医治,平时两三个礼拜才回家一次,慕仲兰就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孙雅茹其实前两天就已经有些感冒症状了,咳嗽、咳黄痰、流黄鼻涕没断过,因为学业紧张,就一直没有休息,也没有吃药,自以为挺两天就过去了,谁知竟又加重了。 这天,慕仲兰服侍孙雅茹洗过脸、吃过早饭后,在同学们上早自习的时候,陪她来到了校医室。 校医是个中年女大夫,先量体温、问孙雅茹有关症状后,让她张大嘴巴看了看,发现咽后壁红肿、有脓苔,判断是细菌引起的感冒,说给她开点药吃,多喝点开水,在宿舍休息几天就好了。 “大夫,麻烦你给我吊个青霉素吧,我现在功课紧的很,耽误不起,这都已经病了三天了,不但没缓好,反而加重了,我在漫屲上学的时候,吊过几次青霉素,见效挺快的。”孙雅茹央求道。 “你还是先吃口服药看看吧。不是我不想给你吊,而是打吊瓶对你的身体不好。”大夫还是坚持让孙雅茹吃口服药。 “大夫,求求你,你就给我打吊瓶吧,我实在拖不起了,谢谢你!”孙雅茹又恳求道。 “唉,那好吧。”女大夫最终还是决定给孙雅茹打吊瓶了。 女大夫配完药液,让孙雅茹坐正身子,上臂外展,以前臂掌侧下段为注射部位,一手绷紧孙雅茹注射部位皮肤,另一手持注射器,针尖斜面略微向上刺入皮内,待针尖斜面全部进入皮内后,放平注射器,拇指固定针栓,缓慢推注药液,只见注射药液位置的局部皮肤立即形成了一个隆起的半球状白色皮丘。 女大夫迅速拔出针头后,告诉孙雅茹切勿按揉注射部位,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观察。 二十分钟后,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女大夫就给孙雅茹挂了吊瓶。 吊瓶挂上后,刚开始一切正常。三分钟后,孙雅茹浑身发冷,开始发抖,慕仲兰问女大夫是否要把吊瓶拔了,女大夫说刚才打上,再观察一下吧,给孙雅茹找来一条毛毯,让慕仲兰裹在孙雅茹身上,见孙雅茹抖得越来越厉害,女大夫便拔掉吊瓶,让孙雅茹平卧在长椅上后,拨打了120。 过了六七分钟,只见临洮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来到了校医室门口,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大夫和两名护士,医院大夫看了孙雅茹一眼,孙雅茹还在不停地发抖,并已蜷缩成一个球形了,医院大夫让两名护士将孙雅茹抬到救护车上,校医和慕仲兰跟他们一起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一开动,医院大夫就给孙雅茹打了一针镇定剂,只四五分钟后,救护车开进了临洮县人民医院。 “快,快!马上送手术室,病人刚才停止呼吸了!”医院大夫一边催促着,一边随手推车走进手术室,校医和慕仲兰被拦在了外面。 整整两个半小时后,孙雅茹才被推出手术室,送到病房观察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对校医说,多亏孙雅茹年轻身体好,心脏停了两三分钟,大脑没有得到及时供氧,要是晚抢救几分钟,或者岁数稍微大点的发生类似情况,轻则会成为植物人,重则性命不保,孙雅茹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一切身体指标都没有问题,让校医和慕仲兰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一直到把她喊醒,否则会对大脑有损害。 于是,慕仲兰坐在病床旁,一直不停地呼唤着孙雅茹的名字,只见孙雅茹躺在病床上,不停地来回翻转着身子,似乎非常焦虑烦躁的样子,但不管慕仲兰怎么叫她,孙雅茹就是迟迟没有醒转过来。 第16章 第16章 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半,也就是被送进手术室抢救五个小时后,孙雅茹才醒了过来,只见她猛地睁开眼 “你认识我是谁呐?” “认识,慕仲兰。”孙雅茹低声地说。 慕仲兰这才放下心来,孙雅茹总算是彻底醒来了。 慕仲兰侍候孙雅茹吃过午饭后,询问孙雅茹在打吊瓶之后的感受。 “在校医室打吊瓶不久,我就睡着了,梦见我走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四周看去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楚,好像正月十五看街上的元宵灯会一样,五颜六色的,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蓝、一会儿黑、一会儿绿的,抬头往天上看去,也好像是有好多种色彩,就觉得我轻飘飘地往前面走着,问题是其他人都是横着左右走的,就我一个人是竖着前后走的,想拐弯又拐不过来,我就这么一个人往前走着,看到的人都不认识,到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儿,想停又停不下来,正在我犹豫着怎么走回学校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射下一道白光,特别特别的刺眼,我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孙雅茹慢慢回忆起来。 “你难道就没感觉到疼痛啥的吗?”慕仲兰问。 “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孙雅茹肯定地说。 “娃儿,你这是灵魂出窍了,要不是被吓醒,你没准就回不来了呢。”隔壁病床的一位老奶奶说道。 因为学校功课紧,又没钱看病,孙雅茹当天下午就出院,回学校养病了。 孙雅茹出院后,感冒一直不见好,只能躺在宿舍的床铺上休息,家里没人来看护,也害怕家人知道了担心,就没有通知家里人,更没有请假回家。 在这期间,每天都是慕仲兰积极主动地关心照顾着她,给孙雅茹打开水、泡馍馍、吃药、洗碗、倒屎尿、记作业、补课、聊天等,不一而足。直到七八天后,孙雅茹完全恢复健康、可以自己去厕所并上课了为止。 为了改善孙雅茹的伙食,除了早上和中午两个人都是开水泡馍馍充饥以外,出院的当天晚上和接下去的四个晚上,慕仲兰都到学校食堂各打了一份五到七分钱的菜,分别是醋溜白菜、素炒土豆、开水煮白菜、白菜粉丝汤和醋溜土豆丝,把各自从家里带来的馍馍泡化后,将从食堂打来的菜一分为二地加到两人的碗中,只是慕仲兰给孙雅茹放的菜比自己的多些。当孙雅茹说不用加菜或者要求两人均着加进去时,慕仲兰总是说,她是病人,需要增加营养,自己是一个健康的人,应该比她少吃点。 那个礼拜三的晚上,慕仲兰到祖亚庆老师家去吃饭时,把孙雅茹的情况告诉祖老师后,祖老师交给慕仲兰一瓶油泼辣椒和半碗炒韭菜咸菜,要她和孙雅茹泡馍馍时加进去,并在接下去的三个晚上,都亲自给她们送来一碟带肉的炒菜,要她们两个分着加到泡馍馍里吃,直到孙雅茹恢复健康,她们都死活不让他再送菜了才作罢。 转眼之间,开学满三个半月后,各门功课主要考试内容的总复习和串讲结束了。 为了检验串讲阶段复习内容的掌握情况,在冬至节气的第二天,入冬后第三场雪降临的前一天,学校举行了考前第一轮模拟考试。 这是一场七个高中应届毕业班和三个补习班全体同学都参加的第一次模拟考试,全校共有495名同学参加了考试,其中应届理科班5个,共有学生243名,应届文科班2个,共有学生93名。 模拟考试的科目、成绩分布与时间安排等都和高考的完全相同。 模拟考试结束后五天,考试成绩公布出来了。 慕仲兰的各科考试成绩分别是:语文632分,数学521分,物理484分,化学446分,政治408分,英语321分,生物184分,总分2996分;比班级平均成绩3187低了191分,位列班级第37名;比全校平均理科成绩3091分低了95分,位列全校第241分;比学校预计高考录取成绩340分低了404分。 看到学校公布的考试成绩,慕仲兰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对自己的成绩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考到这个分数,应该说她自己的心里还是有所准备的,只是距离学校预计的高考录取成绩还有40分以上的差距,而她自己感觉已经算是很尽力了,再怎么办才能把成绩提高上去呢?慕仲兰的心里感到有些迷茫。 模拟成绩公布的这天正好是星期三,慕仲兰按约到祖亚庆老师家去吃饭时,没想到祖老师竟对她的模拟考试成绩非常满意,盛赞她的成绩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和期望,不光表明她原来的基础打得比较扎实,而且说明她近三个月的补习卓有成效。还十分肯定地说,只要她保持好目前的学习劲头,并注意加强体育锻炼,来年就一定能考上一个很不错的大学,坦言他对她充满了十足的信心。 祖老师还对她的各科试卷进行了简要分析和讲评,找出了她学习中的薄弱环节,指出了她今后应该努力改进和重点攻关的方向。 从祖老师家出来后,积压在慕仲兰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又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信心和前行的勇气了。 为了更好地保持身体状态,慕仲兰从次日开始,就将早上的作息时间进行了调整,把原来每天起床后就直接开始学习的作法,改成了起床后,先打十到十五分钟的太极拳或者形意拳后再开始学习。 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公布的第二天,班上同学们的座位就调整了。 慕仲兰由原来的第八行第六列换成了第六行第三列梅花6的位置,班级名次提升了17名;原来坐在慕仲兰左手侧的丁汝成换成了第三行第六列黑桃10的位置,他考了3363分,班级名次提升了33名;原来坐在慕仲兰前面的汪凯换成了第一行第七列黑桃k的位置,他考了3592分,班级名次提升了40名,是班级名次提升幅度最大的一位;孙雅茹由原来的位置左移一个换成了第四行第六列方块9的位置,她考了3268分,班级名次提升了2名;金雨薇保持原来第一行第四列大王的位置不变,她考了3889分,仍是班级第一名。 第一次模拟考试全班共有28名同学的名次上升,24名同学的名次下降,2名同学的名次保持不变。 第一次座位调整后,因为有些同学往前往中,而有些同学往后往边进行了调整,只有两个同学的位置没动,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所以,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自己在班上的名次变化和排序情况,但公开以此作为开玩笑借口和理由的人明显比开学初刚排定座位时少了很多,只有极少数人私底下还以此为取乐标的。 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公布的第二天,也就是调整座位的当天,名次上升幅度最大的汪凯给慕仲兰带来了一盒糟豆腐,名次上升幅度第二大的丁汝成给慕仲兰带来了一包红糖,都说是非常感谢她把那么多、又那么好的复习资料拿出来让大家共享,他们从中受益良多,一点点小意思希望能对她的生活有些改善。 汪凯和丁汝成的行为让慕仲兰很感动,觉得自己付出的很少,而得到的回报很大,颇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觉。 慕仲兰没舍得吃他们送给自己的糟豆腐和红糖,在当天,也就是1981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利用学校第二天放元旦假期的机会回家时,把它们都带回了家,想给父母和弟弟吃。父母又坚持让她吃,让来让去的结果是,慕仲兰只得把糟豆腐和红糖各拿了四分之一到学校吃,留下四分之三给父母和弟弟吃。 第17章 第17章 第一次模拟考试标志着学校各门功课串讲阶段的结束。 串讲完毕后,学校各门课程的复习进入了重点内容的精讲阶段。 进入重点内容精讲阶段后,各科老师不再立足于课本,严格按照课本上的内容给同学们系统地进行讲授了,而是根据高考大纲的要求和各位老师的理解,将自己所教授课程的重点内容,尤其是高考很可能要考到的那些内容向同学们讲深讲透,尽力使同学们对这部分内容做到准确掌握、透彻理解。 进入重点内容精讲阶段后,老师们在每堂课上讲授的内容越来越聚焦于个别概念或者问题了,而且布置的作业也不再是教材上的课后练习题,而改为学校油印出来的资料了,这些油印资料均是各位老师自己从课本上精心提炼并总结出来的,也有一些是老师们从一些特殊渠道,如北京海淀区个别高中学校得来的,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深刻性,对同学们掌握和理解所关注的内容很有好处。 通过这个阶段的学习,慕仲兰前一阶段突击学到的知识得到了强化和提高,越学越觉得有意思,越学越爱学,总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恨不得把一天当两天三天地用,因此,对各门功课的学习抓得更紧,有时就比过去更加晚睡早起了。 为了给同学们讲授更多的重点知识,学校决定高二应届毕业班和高考补习班1982的寒假假期缩短为12天,放假期间为从元月19日(腊月廿五)至元月30日(正月初六),除了元旦和放寒假的12天,莫仲兰没有在学校外,元月份其他的18天,慕仲兰都是在学校度过的。 就是在家里的这18天,慕仲兰也大都用于学习了。毕竟是隆冬时节,天寒地冻的,地里的活干不了。正是一年中难得的农闲时节,父母坚决不让慕仲兰帮着干家务活,她也就不再坚持,而是抓紧时间学习了。 放寒假的12天里,慕仲兰真正的休息时间是元月24日下午三点到半夜一点的十个小时,和元月27日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的六个小时。 元月24日是除夕。 根据三家商量的结果,这年的除夕,杨天星家、柳大河家和慕长盛家是一起度过的。 按照杨天星的说法,几家离得这么近,孩子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柳原和慕仲兰都在念书,和他家杨苗凑到一块的日子不多,他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们了,因此,理应由他家牵头让几家亲近一下的。 于是,下午三点过后,柳大河带着杨玉琴、柳平和柳原往山下走,路过慕家门口时喊一嗓子,慕长盛就带着马凤娴、慕仲兰和慕仲青出门,两家人一起来到了杨天星家。 到了杨天星家后,大家劈柴的劈柴,宰杀的宰杀,摘菜的摘菜,擀面的擀面,烧火的烧火,打烧纸的打烧纸,杨家院子和厨房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真是好不热闹。 慕仲兰和柳原负责打烧纸,慕仲兰能够返校复读,柳原可以说是最开心的一个,他了解慕仲兰,是坚信她今年一定会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的。 柳原希望慕仲兰能报考武汉大学,这样他们就可以同校学习一年了,慕仲兰也有这个想法,真可谓不谋而合。 说到学校里同学们觉得备考资料不足的时候,柳原告诉慕仲兰,也许他开学后可以帮着想些办法。 他告诉慕仲兰,他到武汉大学后,听说湖北省的黄冈中学特别厉害,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也就是1979年,黄冈中学在湖北省内选拔了23名学生组成“尖子班”,他们所取得的高考成绩让人惊艳:所有学生全部考入重点大学,并囊括了当年湖北省高考总分的第一、二、三、五和第六名,只是没有拿到第四名。湖北省可是全国知名的高考强省啊。这样优异的高考成绩当年就引起了全湖北省的轰动,甚至有兄弟学校怀疑黄冈中学作弊,听说还向上打了报告呢。没想到1980年黄冈中学再次拿到全湖北省的高考第一,不仅包揽了湖北省的文理科状元,而且录取率高达914,600分以上超高分占全湖北省的1/9,因此成就了“黄冈神话”。 柳原听说,黄冈中学的备考资料,尤其是高考模拟试卷很好,他在武汉大学的同学中,就有来自黄冈中学的,应该可以找得到一些黄冈中学的复习资料,下学期开学后,他就求他们给他找一些来。 慕仲兰听了,感到十分开心,要知道,临洮二中可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和渠道啊,学校除了老师们自己整理的备考资料外,其他的听说都是老师们从北京海淀的几所高中弄来的,数量有限,远远满足不了同学们如饥似渴的未知欲。 到五点钟的时候,年饭准备好了,其他东西也全部齐备了,于是杨天星、柳大河和慕长盛三人带着孩子们,分头到自家先人们的坟头献饭和烧纸去了。 烧纸归来后,三家人热热闹闹的聚餐开始了。 杨天星特意拿出了自家珍藏的高粱酒,三家的男人们都喝得很尽兴,女人们多多少少也喝了些,一个个脸上红扑扑的,男孩子们放开喝了好几两,在大家的劝说下,杨苗和慕仲兰两个女孩子,也扭扭捏捏地喝了两三杯,两人脸色粉嘟嘟的,煞是好看。 大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天打趣,一会儿夸奖杨玉琴做的臊子香,一会儿赞美马凤娴擀的长饭劲道,一会儿表扬苗楠炒的菜肴好吃,一会儿说柳平和杨苗很互补,一会儿说柳原和慕仲兰很般配,一会儿说慕仲青很乖巧,气氛好不融洽。 吃过年饭后,大家都移坐到院子里,一边喝茶、吃水果、嗑瓜子、唠家常,一边看孩子们即兴表演节目,柳平和杨苗来了段形意拳对打,柳原和慕仲兰来了场太极推手,慕仲青来了节八卦掌。杨天星拿出的几大盘炮仗和烟花,等孩子们自由燃放起来后,使漆黑宁静的夜晚,一时间爆竹声震天动地地响,烟火礼花把杨家院子及其周边照得明亮,连半山腰的慕家和柳家院子也可以看见。 当两年交接的时间,夜里十二点到来时,男孩子们从山泉打来了新年的第一桶水,等杨天星念咒语加持后,所有人都喝了一些,这可以保佑几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水,是那么的好喝,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味。 元月27日是正月初三。 慕仲兰上午十点到木厂去辛家拜年时,见到了高考状元辛奕和她的爷爷辛健雄、还有辛奕的父母,看到慕仲兰前来拜年,辛氏全家人都很高兴,辛老校长更是特意留她在辛家吃午饭,临别时又硬给了慕仲兰五十元压岁钱,要她用这些钱好好地改善改善伙食,嘱咐她一定要身体好好地考上一所好大学。 然后,慕仲兰去陈东明家拜年时,见到了陈东明、陈东明父母和老公高寒,陈东明一家也都非常喜欢慕仲兰,说他们都了解慕仲兰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很为她取得的成绩感到开心,说只要她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就是对高总公司、陈东明和他们全家最好的报答。 最后,慕仲兰去给祖亚庆老师去拜年,到祖老师家时,已经有六个祖老师以前带过的大学生来给他拜年了,听着慕仲兰的问候和祝福,祖老师显得非常兴奋,一个劲儿地向那些大学生们夸赞慕仲兰,说她绝对是个好苗子,今年一定能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并必将成长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都能做出较大贡献的人。 给祖老师拜完年,慕仲兰一回到家,就立即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了。 第18章 第18章 当元月份的最后一天,陇原上年味还十分浓郁的正月初七到来的时候,高二应届毕业生和高考补习班的同学们都已经全身心地扑到学习上去了。 距离高考只剩157天时间了,他们必须要抓紧了。 春季开学后不到一周,立春的第二天,与慕仲兰相邻床铺的孙雅茹又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除头部和脚部以外,孙雅茹其它各处的皮肤上都零散地出现了一些红色疙瘩,微微凸起,瘙痒剧烈,抓挠以后,过不了两分钟又开始瘙痒,害得孙雅茹难以全身心地投入学习,晚上睡觉也不得安宁。 到校医室去看,校医说可能是荨麻疹,寒冷性荨麻疹。还说荨麻疹大概率在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出现一次,爆发原因很可能是过敏,食物过敏或药物过敏,让她口服抗组胺药物氯雷他定,还开了炉甘石洗剂,说外洗可以干燥、止痒。 吃药并外洗了一个礼拜,还是不见好转,又到县人民医院去看,大夫说起了小水泡,表皮破损后有液体渗出,应该是皮炎湿疹,让吃西替利嗪,并开了糠酸莫米松软膏让外用。 看病回来后,孙雅茹按医嘱又坚持一个礼拜后,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了,红色疙瘩越来越多、越来越痒,已经严重影响学习和睡眠了,没办法,只好又到中医院去看中医。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大夫仔细看了看,说红疙瘩发生在较深的皮肤层,发痒、有刺痛感和炎症,脓液充血,是热疹,需要用中药进行综合性调理,调理气血津液,能收标本兼治之效,并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治好后就不会复发。 孙雅茹服用了一个礼拜的中药后,病情愈加深重,痒得晚上无法入睡,凸起的红疙瘩越来越多,人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让慕仲兰看了,心里很不好受,便想回家后,找山下的杨天星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土方可以试试。 杨天星虽然不是医生,但他懂《易经》,杨玉琴、马凤娴、苗楠、柳平、柳原、慕仲兰、慕仲青和杨苗等人偶有什么疾病时,如果看医生久不见好,他就会根据《易经》的原理,给他们想一些土办法,用了后,往往能收到奇效。 现在看孙雅茹的病情迟迟不好,已经严重影响学习和生活了,慕仲兰就想试一试。 二月份的倒数第二天是星期六,下午上完自习课后,慕仲兰就又延洮惠渠走回家,跟往常一样,也是边走边背着书的。 洮惠渠两岸的树木、野草和田地里的冬麦已经开始返青了,向东山上、川里看去,到处是浅浅的鹅黄嫩绿,使因想着孙雅茹的病而心情有些灰暗的慕仲兰,不知不觉地明朗起来了。 回家吃过晚饭后,慕仲兰便下山去找杨天星,把孙雅茹的病情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后,杨天星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给慕仲兰说出了一个办法。说完后,又担心慕仲兰和孙雅茹在学校不方便找到合适的材料,便让杨苗从自己家里找来了一条黄色的床单、两枚一分的硬币和一块长条形的黑布,把它们交给慕仲兰,让她到学校宿舍后,按他所教的方法试一试。 第二天傍晚返回学校时,慕仲兰找到正在痒得难受的孙雅茹,说自己有一个土方,或许能治好她的病,问孙雅茹愿不愿意试一下,孙雅茹很高兴,连忙说她非常愿意。 于是,慕仲兰先把自己带来的黑布平铺在孙雅茹睡觉用的草垫子上,又在睡下后齐胸部和膝盖的位置上各放了一枚一分的硬币,然后用黄色的床单盖住了硬币和黑布单,让孙雅茹晚上脱了衣裤睡在上面,注意盖好被子,千万不要又着凉了。 孙雅茹看了后,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就能治好病,情不自禁地问慕仲兰: “仲兰,不打针,不吃药,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在你铺的这上面睡两晚上,我的病就能治好了吗?” “好不好,我不敢给你打包票,但试一试总还是应该的,我这是专门从我室庄上杨大爷那里给你要来的土方,应该会有效果的,他以前给过我室的土方都挺好用的。”慕仲兰也有些不太肯定地说。 这天晚上半夜一点多,慕仲兰回到宿舍睡觉时,看孙雅茹已经睡下了,而且睡得很安静沉稳,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翻来覆去、到处抓挠睡不着的样子,就觉得杨天星提供的土方可能管用了,于是就心情舒爽地睡觉了。 次日,也就是三月一日早晨,快要到六点钟的时候,慕仲兰起床的时候,看孙雅茹还在沉睡,就没有叫醒她,只是自己小心翼翼地下床了。 没想到,慕仲兰正在校园里转来转去地背诵英语单词时,只见孙雅茹从远处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兴冲冲地、有些口不择言地对慕仲兰说: “仲兰,仲兰,你看,你看,我的病好了哎。”喜悦心情溢于言表。 “是吗?你赶紧给我看看。”慕仲兰也很高兴,很可能是自己从杨大爷那里要来的土方起作用了,她想。 于是,孙雅茹撸起衣袖,把裤腿也往上拉了拉,只见她胳膊和腿上原来肿起的疙瘩都瘪下去了,颜色也由原来的红色变成了白色,明显已经好转了。 “还痒不痒?”慕仲兰问孙雅茹。 “不痒了,一点儿都不痒了。”孙雅茹喜笑颜开道。 后来,孙雅茹又像前一天晚上那样接连睡了两个晚上后,她身上的皮肤都完全恢复正常,一点儿都看不出起过红疙瘩的样子,而且再也没有瘙痒。 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使孙雅茹的病痛得以治愈,慕仲兰在感到非常开心的同时,也深深地被杨天星医术的高明折服了。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慕仲兰觉得自己还没有把各门功课的重点内容学会呢,时间就到三月下旬,学校安排的重点内容精讲也结束了。 重点内容精讲完毕后,学校又组织高二应届毕业班和高考补习班进行了第二次高考模拟考试,跟第一次一样,这次考试的科目、成绩分布与时间安排等也都和高考的完全相同。 模拟考试结束后,时间只过去三天,考试成绩就公布出来了。 慕仲兰的各科考试成绩分别是:语文746分,数学734分,物理716分,化学635分,政治543分,英语422分,生物318分,总分4114分;比班级平均成绩3316分高了798分,位列班级第2名;比全校平均理科成绩3294分高了820分,位列全校第17分;比学校预计高考录取成绩360分高了514分。 看到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后,慕仲兰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赶上来了一些,后面只要保持目前的学习状态就应该能够考上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了吧,她想。 第二次模拟考试成绩公布的第二天,班上同学们的座位又调整了。 慕仲兰由原来的第六行第三列换成了第一行第三列小王的位置,班级名次提升了35名,是班级名次提升幅度最大的一位;丁汝成换成了第三行第二列方块j的位置,他考了3598分,班级名次提升了1名;汪凯换成了第一行第一列方块a的位置,他考了3876分,班级名次也提升了1名;孙雅茹换成了第六行第四列红桃6的位置,她考了3273分,班级名次下降了9名;金雨薇保持原来第一行第四列大王的位置不变,她考了4126分,仍是班级第一名。 第二次模拟考试全班共有23名同学的名次上升,28名同学的名次下降,3名同学的名次保持不变。 看到孙雅茹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成绩与第一次的变化不大,班级名次下降了9名,慕仲兰的心里有些难过。 唉,要是这样下去,孙雅茹可能今年还是考不上大学了吧,慕仲兰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