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父亲张士诚》 第1章 永远在路上 茫茫大漠,漫天风沙飞卷,遮天蔽日。 在一处稍能遮挡风沙的岩壁处,一个嘴角干裂,蓬头垢面的青年正把玩着手里的笔。虽然虚弱地他在转动笔的时候,稍不留神就掉在地上,他费劲地伸手捡起,然后继续转动,乐此不疲。 抱着的背包经过经年的清洗,颜色已经些许泛白,但是从他的态度来看,仿佛是彼此投契的老友,或者又是患难与共的战友。 他叫张皓,三十多岁的年纪,略显沧桑的脸上因为极度的虚弱,神采有些灰败。 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次被女孩抛弃的失败感情经历,让他变成一个天天对着屏幕与三上老师做“友好交流”的老宅男。 很俗套的感情经历,两个相恋的人付出了全部的感情,最终没有走到终点。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原因,家庭环境较好的女孩最终屈服于家庭的压力,和所谓“门当户对”的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遗憾的是,那个女孩婚后并没有痛不欲生,他们有儿有女,生活美满,可能在某个午夜梦回青春年少,这个女孩才会记起,曾经有一个男孩为他辗转反侧。 终于某个深夜,痴肥宅男在经过多次的“友好交流”以后,突然晕阙,幸亏室友发现及时,方不至于一命呜呼。 从医院出来以后,张皓打开柜子,找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背包,这是那个女孩在他们确认关系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告诉他,希望他想对待朋友一样 对待它,就像陈奕迅那首歌唱的那样,成为你身体的另一半。 张皓背起曾经不愿面对的背包,开始踏上了奔向未知的旅程,一站站的到达仿佛让他找到了曾经的远方。 但是走在路上他也扪心自问:这辈子幸福吗?每次的远行是为了什么?张皓有时候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会迷茫,是为了远方,还是仅仅为了走向远方? 渐渐远行经验丰富的张皓开始独自挑战比较有难度的徒步。 这次在穿越沙漠戈壁的路上,遇到了极大的沙暴,沙暴时停时续,张皓被被困在这里已经七天有余,本来两天的路程,所预备的水和食物早已消耗殆尽。 这绵绵不尽的风沙依然在肆意的飞舞,非常有经验的驴友处理这些问题已经非常棘手,更别说初窥门径的张皓。 再次打开只剩一点点电量的手机,虚弱地翻动着里面的照片,看到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自他们离婚以后各自成立自己的家庭,仿佛自己一下子成了多余的人。 “不知道他们听到自己的消息心里面有一点点难过,”张皓想着。 常年的旅行至今没有成家的冲动,在看到孩子从他旁边欢快地跑过的时候,他也憧憬过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是一到放假就消失的张皓,让他周围的女生彻底对他死心了。 曾经家庭的伤痛和那个女孩,让张皓每每对“家”望而却步。 记得常常做一个有意思的梦,那里有个疼爱自己的母亲,有个整天不 对付的父亲,还有个没心没肺、整天惹事生非的自己,每每感觉那么真实,但是醒来后发觉才是黄粱一梦。 细说往事,想想自己破裂的家庭,仅剩“一个背包”的爱情,躺在icu抢救时候的无助,以及作为驴友遇到的艰难险阻。 佛说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苦楚有些尝过,每一口都痛彻心扉。 但是曾经也有过收获爱情的幸福,到达远方后的快乐,总归不虚此行吧。 不知道有没有有来世,那时候能有个家,有个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一个相濡以沫的红颜知己,这辈子没有实现的……想到此处,张皓空洞的眼睛有些湿润。 电脑里d盘还没来得及删呢,不知道哪位好兄弟能够找到其中的宝藏,三上老师的作品好像是下个月才发行,有点遗憾啊!只能说这个时候张皓也能想着这些“重要事情”,这性格也着实跳脱。 …… 人生如梦,恍然已是而立之年, 但是历数前事,想留驻于笔端的事却着实乏善可陈,张皓想留下点东西,最终放下了笔,释然一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瓦罐总是井边破,将军总是阵上亡。 作为一个一直在路上的人,归宿留在了路上,是不是也算求仁得仁! 漫卷的黄沙一点点将这片砂石掩埋,逐渐堆积成一座山丘,犹如一座丰碑,仿佛在昭示着某些人的存在,又像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2章 好长好长的梦 朦朦胧胧中张皓被撬开嘴,一股热流从口中如涓涓细流汇入体内,顿时喉间满是浓郁的涩苦之味,这股浓烈的气味直冲天灵盖,张皓此时毫不犹豫地吐了出去,接着就伴随着连续而沉重的咳嗽声。 有个词叫“上头”,目前张皓被酸爽滋味充斥整个脑袋,这种状况极是应景。 这时外面的惊喜的声音传来:“禀告夫人,少爷好像有苏醒的迹象了!” 此时外面所有人都好像长舒了一口气,这二公子是夫人的心头肉,二公子昏迷的时间整个府上都感觉笼罩了一层阴影一样。 只见一个贵妇双手抚胸,如释重负道:“神仙保佑,皓儿终于醒了。如果皓儿再无好转,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到最后,贵妇已经又开始有些啜泣,如今丈夫在城墙上和敌军鏖战,小儿子又生死不知,这两日可见其承受压力之大。 而里面的张皓听着外面贵妇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丫鬟浣秋作为首席大丫鬟兼心腹,连忙安慰道:“夫人,且宽心则个,薛神医的医术在高邮城有口皆碑,一定可保二公子无虞的。” 贵妇忙看向一身仙风道骨打扮的神医,颔首感谢道:“小儿幸赖先生妙手,小妇人真是感激不尽!” 只见这仙风道骨的薛神医,捋了捋略微有些发白的长须,作为城内的头号名医,这两天二公子迟迟未醒,坦诚来说,他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如今见药效终于见效,无不得意地说道:“哪里哪里,夫人过誉了,这些都是虚名 ,对我来说就像浮云一样......” 薛神医顿时想起这是在贵客之处,没有以往一片附和之声,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对贵妇恭维道:“其实主要是平时二公子身体健壮,根基扎实,加上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老朽所配之药只是略尽绵薄而已,” 当然了,一旦病人不治,“贵公子之疾非人力所能及也”这些说辞也是有的,只是看情况需不需要拿出来。 张皓朦胧中听到只想破口大骂:彼其娘之,是被你恶心醒的也算你的功劳是吧。极其“上头”的张皓想开口骂人,此时满嘴都充斥着苦涩之味,他可不管里面到底配了多少珍稀药材。 待薛神医把后续的护理事宜交代完毕后,坐在他旁边的中年贵妇脸上稍解愁容,对丫鬟说道:“浣秋,去为薛神医再多封一诊金。” 提到了钱这么敏感的字眼,此时正在朦胧状态中的张皓顿时不乐意了,恶心我了还想拿钱,“垂死病中惊坐起”,扒着床边,双手指向薛神医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句一句话:“把钱放下!” 虽然诊金对于薛神医这种级别的神医已经不是关心的事情,但是能得到如此贵人的认可,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谁能想到,“病主”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正满怀欣喜接过诊金的薛神医顿时站在那儿,伸出去的手停在那儿,不知道要不要接过诊金,丫鬟浣秋听到二公子所言,也不知道该不该和诊金收回来,场面一时极度尴尬。 这贵妇倒觉得 自己儿子恢复神速,刚刚苏醒就能开口说话,听声音虽然虚弱,但是中气十足,听得出来“把钱放下”的态度何其坚决。 贵妇向丫鬟浣秋使了个眼色,此时浣秋展示了作为头牌大丫鬟的职场素养,双手呈上诊金,说道:“神医不用多虑,二公子小时候常常梦中呓语,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听二公子刚刚苏醒就说话中气十足,定是先生神药所致,这个诊金您当之无愧。” 这时贵妇心念自己的儿子,也说道:薛神医无须多虑,且收下诊金,吾儿有疾,恕妾身不能久陪,待吾儿痊愈,定登门厚礼再拜谢先生。“, 薛神医似是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仿佛无事发生一样,说道:“不敢不敢,夫人客气了,二公子如再有其他不适之处,可随时传唤老朽,老朽这就告辞。”但是风范有点不复之前从容,稍显匆忙地收起药箱和诊金,向门外走去。 贵妇匆匆地走进里屋,坐在榻边,神色疼惜地说道:“皓儿,现在感觉如何?” 张皓此时小脸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刚刚用尽体内洪荒之力,躺在床上有些气喘吁吁。 再看向贵妇,那双溢满关爱的眼神,张皓仿佛几十年都没有看到过,心中一时激荡。 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窗幔,泪水渐渐地涌出眼睑。而屋子里面的一堆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看着张皓任由泪水挥洒! 过了许久,张皓终于停止了啜泣,双眼通红地看着中年美妇说道: “母亲,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第3章 张家的混世魔王 张皓看着眼前的母亲和丫鬟浣秋,睡梦中的一切仿佛都历历在目,像电影胶片一样在眼前飞驰而过。 从孩提的咿呀学语,到父母在家中的纷争。 从初尝爱情的甜蜜,到分手后的肝肠寸断。 从第一次徒步的兴奋,到最后时刻的风沙漫卷。 三十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让他体会到了人间的酸甜苦辣。三十年的时间也很短,回味起来又只在一瞬之间。 张皓一时不知是今夕何夕,只觉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耳边隐约又听到一片脚步忙乱之声。 这两天,小书童张安很是崩溃,自少爷苏醒到下地行走,就开始喊渴,于是张安很是积极地给少爷倒了杯水。 没过一会,张皓说道:“张安,给我再倒杯水!” 病人口渴多喝水,非常正常,很有利于恢复,张安如是想着,继续倒水。 “张安,给我再倒杯水!” 张皓:“好的,少爷!” “倒杯水!” “好的,少爷!” “水!” “好的,少爷!” …… 张皓向张安点了点头。 张安:“好的,少爷!” 一整天的时间,少爷不知道喝了多少水,张安觉得少爷喝的有点多,但是想规劝又慑于少爷的淫威,最后终于实在忍耐不住劝道:“少爷,您喝的太多了,要不吃点东西?” 张皓深沉地解释了一句:“你不懂一个人对水的渴望!”张皓也觉得自己有点对水的应激症,即使看到自己的尿,都想上去添两口。 至于这尿的味道,算了,还是别想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还有更奇怪的,原来少爷都是活蹦乱跳的,一会不倒腾点事来都不消停,如今看少爷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只能“啪”的一声,张皓跟着“哎呦”一声,脸上顿时起来了五个红手印。 张安看着都跟着咧了咧嘴。谁知这还没完,这时张皓又缓缓地举起了另外一只手。 张安赶紧拉住张皓,说道:“少爷,这是为啥呀?” 张皓摇了摇头道:“你不懂,这事关我是否存在,知道吗?”从梦中醒来的张皓目前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 张安傻傻地摇了摇头…… 张皓语重心长地引导道:“比方说这个世界是我,那换了另一个世界我还是我吗?那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叫张安,那你又是谁?” 张安继续摇头…… 张皓悲怆地说道:“那到底是我打了我,还是你打了我,最后到底是谁打了我,又是我打了谁?” 张安不确定地说:“那是我打了你?” 张皓平 静地抬了抬手,说道:“请吧!” 张安艰难抬起了手…… 过了一会,只见张安不安地问道:“少爷,现在确定你是谁了没?” 张皓肿着脸道:“枪(确)灯(定)了!”说完张皓举了举沙包大的拳头,活动了下脸上的肌肉,说道:“现在轮到你来确定了,混蛋,下手那么重,过来受死!” 张安只看到一个拳头从天而降,直奔其面门而来。顿时慌如老狗,说道:“少爷住手,我确定了我确定了……” 啊啊啊啊~~~一声声惨嚎不时传来。 待惨嚎声平静下来,张皓和张安各自拖着一张胖了一圈的脸坐在台阶上,两人不时抹一把鼻孔中流出来的鲜血。 “少爷,你找到你了吗?” “嗯,找到了。” “那另外一个世界的你是谁呀?” “还是我呀!” “那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是谁呀?” “真可怜,连自己都不认识!” ...... 又过了两天,已大致痊愈的张皓依然肿着脸,傻傻地坐在自己小院的石阶上,回味着那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大漠风沙,铁盒子一样飞奔的汽车,还有那个洗到发白的背包,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记得梦中,在自己工作后的某个夜晚,和初中同桌在夜市上醉酒后感慨,好希望突然间醒来,我们都在初中的课堂上,我一觉醒来,告诉你,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时终于确认自己元神归位的张皓安静地坐在一个石阶上。他还是张皓,现在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阳光稚嫩的脸上夹杂着些许的帅气,但也有更多的桀骜不驯。 这里有他百依百顺的母亲刘夫人,也有一个和他不对付的老爹张士诚,没错,此人就是发动了著名的“十八扁担起义”,雄霸江南一隅十余年之久,最后被朱元璋灭掉的猛人。 张士诚原名叫张九四,看到这名字就会想到该不会他有个弟弟叫张九五吧,有,不仅有,还有九六和九七,分别是张士义、张士德和张士信。 元代汉族地位低下,男子多以数字来取名,而他们起义以后才有了“诚义德信”这么拉风的名字。 张皓目前所处的时间是元至正十四年,而其所在的位置叫高邮,是张士诚是去年以计谋诱杀高邮守将李齐,抢占而来。 袭据高邮后,张士诚自称诚王,僭号大周,年号天佑。再加上张士诚所占据的江南的富庶之地,乃元朝钱粮赋税重地,自然引来了元朝朝廷的警惕,右丞相脱脱亲率大军,号称百万 ,数败张军,如今已经外城尽毁,在高邮内城困守三月之久。 想到这里张皓一阵吐槽,看看人家朱元璋,都是“广积粮、缓称王”,你才屁大点的地方就开始称王称霸的,朝廷不干你干谁,你就不能低调点。 光吐槽老爹,张皓自己的光辉事迹也数不胜数,偷看寡妇洗澡,和其他纨绔子弟聚众斗殴,向绿林好汉一样在城内“呼啸山林”,以成仙炼丹为名差点烧掉整个诚王府。 “曾经酒醉鞭名马”,鞭的是张士诚的“名马”,张士诚看到的时候,他心爱的坐骑已经鲜血淋漓。打下去的时候张士诚的心都颤了一下。 “生怕情多累美人”,为怡红院的头牌如烟姑娘豪掷千金,把张士诚绝世佩剑当掉,结果被张士诚吊打整夜,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张府,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因为元军围城,如烟姑娘迅速远走扬州,让张皓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舔狗,成为当地紧张形势下为数不多的笑料。 但是有一说一,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事张皓倒从来没干过,毕竟从小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弱者”又何必为难“弱者”。 从小崇拜梁山好汉的张皓对于这些事向来不屑为之,要干就要干强人,在他看来,还有什么事情比击败张士诚更有成就感。 这个起因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张士诚和张皓的父子关系急剧恶化,两父子的战斗不是今天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更胜一筹,虽然互有胜负,当然最后结果都是以张皓的惨叫而告终。 如今十五岁的张皓,在江南已经为自己挣下“赫赫威名”,张士诚家里的混世魔王,虽然不能让小儿止啼,但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周朝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据某高层人士所述,这是二公子污身自保,保证刚出炉的周朝不至于出现因为继承人的内部争斗。 目前来看,只要世子张旭不谋反,他的地位就像高邮的神居山一样稳固。 当然了,如果刘夫人怀了三胎,那就难说了。 这就是如今张皓的全部履历,虽然说不上彪炳史册,但也是精彩纷呈。 终于在几天前,张皓因为一个“救人事件”中英勇负伤,昏迷不醒。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在梦中又很潦草地过完了一世,等到苏醒,看到熟悉的世界,仿佛已经过去三十年之久。 梦中一世身的张皓,坐在石阶上,眼神时而沧桑,时而跳脱。庄周梦蝶,我是庄周梦见的蝴蝶,还是蝴蝶梦见的庄周呢? 第4章 英雄救美的“社死事件” 不知为何,张皓自醒来以后,喜欢坐在小院正在怔怔出神,有时候想念梦中的过去,有时候回味少年时的自己。 总感觉身上带着少年不该有的暮气,而如果说现在算是个中年人,又有少年人的莽撞和热血。 毕竟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匆匆忙忙在梦中过了一世,有些矛盾也实属正常。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小丫鬟萍儿和翠儿正在打扫院子,两个小丫头正在跳脱的年龄,只扫得院内尘土飞扬。 张皓见院内“硝烟四起”,不能任由两个小丫头折腾下去,就喊道:“翠儿,过来过来!” 翠儿和萍儿都是刚十来岁的年纪,目前身量还没有长开,看起来有些单薄,翠儿年龄稍大,已经懂事许多,是以有事张皓基本都是找翠儿。 只见翠儿放下手上的活计,气喘吁吁地来到张皓面前,问道:“公子,什么事?” 张皓平时对这两个小丫头也比较和蔼,但是碍于他的名头太响,这两个丫头又和张皓接触比较少,对张皓还是有些畏惧。 张皓随意地说道:“没事,就问问那天我去救的人家怎么样了?”说到这张皓很是有些汗颜,因为这可以算是其生平最严重的“社死事件”。 却说那日高邮城外杀声震天,城内也犹如末日景象,乱民四起,烧杀抢掠,张皓却觉得这是其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能够晚上去偷营,取下脱脱的上项首级,那他张皓可就是当代第一 猛将了。 平时以“打败张士诚”为己任的张皓,弓马娴熟,和军队里面武艺高超的将军学过一招半式,被将军们开玩笑说是“不世出”的绝代高手。 将军们在开玩笑,张皓自己却当真了,便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只恨生不逢时,不能一战成名。如今机会可不摆在眼前吗? 说做就做,张皓不顾书童和家丁的阻拦,骑上匹马就去寻他的死党吕小九,吕小九乃张士诚帐下第一大将吕珍之子。 两人自小就形影不离,向来都是张皓冲锋在前,吕小九在后面当狗头军师出馊主意。这种事情肯定是第一时间找吕小九合计合计。 谁知骑马飞奔吕府的时候,沿路看到一些乱民在抢劫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看起来是书香门第,大声呼救却只见路人纷纷回避,对那帮乱民甚是惧怕,一看就是平时横行乡里的街溜子。抢完钱财不说,甚至有人开始当街淫辱年轻女子,张皓看见不由得怒发冲冠,大喝一声:“汰,那狗贼子敢尔!” 气势很足,正义感也爆棚,说完就纵马冲了过去,结果“壮志未酬身先死”,马失前蹄,因为冲的过猛直接从马上摔下来不省人事,而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前天在床上的事情了, 翠儿好像也耳闻了此事,笑道:“听张安说,那日公子勇猛异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张皓的脸顿时挂不住了,这不骂人呢么!赶紧说道:“好了好了,说下文。” 翠儿接着说道:“ 公子从马上掉下来以后,幸亏护卫及时赶到,将那些暴民尽数格杀了,那户人家是投亲而来,因钱财用尽被赶了出来,无处可去,被夫人安排在咱们府上暂住!这几日听说主公正命令军中执法队肃清暴民,整顿城内秩序呢!” 看来张士诚也觉得张皓这事干的不着调,只选择性地正向宣传,市面上流传的都是二公子义救百姓云云,为他这个“混世魔王”着实提高了不少印象分。 张皓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现在城外是什么情况?” 翠儿有点慌乱道:“每天都有好多消息,有人说守不了一两天了,有人说元军进城后要屠城,还有人说主公准备抛下这些百姓逃跑呢!” 说完翠儿脸上带着惶恐,但是和城内的百姓一样,在最后没有破城之前,他们还是只能该干嘛干嘛!只能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或许这就是时代的尘土,落在一个人身上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座大山。 张皓看着稚嫩的翠儿,难以想象一旦城破,迎接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目下人心惶惶,张皓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大战来临,谣言四起。但是印象中张老匹夫雄踞江南十余年,直到被朱元璋统一南方的时候才退出历史舞台。 梦中的一世在这里还能如期上演吗?张皓心里面也打着鼓。 暗道:“不会在这个水坑翻船了吧……” 嗯,脱脱这个对手可能比水坑要大一些,至少该算是海啸了!张皓胡思乱想着。 第5章 坚守或者突围 高邮城,城墙。 不远的城外传来阵阵地喊杀声,战鼓催动,杀声震天。虽现在是隆冬腊月,但是此时高邮城墙上俨然如岩浆崩裂的地狱。 国字脸,短髯,一身铠甲的张士诚站在城墙上,脸色阴沉的看着城外连绵的元军军营。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打退元军的进攻了,此时的高邮宛如一个小破船,面对着城外元军的滔天巨浪,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这时,二弟张士义满身血污地走上城墙,张士义作为高邮城的代理府尹,如今也是披挂上阵,可见战斗之焦灼。 张士义说道:“大哥,刚刚敌军主攻南门,士德的预备队上去才生生顶住了敌军的进攻,但我军也伤亡惨重,城内粮草维持不足十日,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顿了顿,张士义又问道:“大哥,前几日我军派出的议和使者不知情况如何?那脱脱可会接受纳降?” 张士诚满脸苦涩,去年被李齐招降之后,降而复叛,再想得元军信任谈何容易?如今元军陈兵百万,誓要以狮子搏兔之势拿下高邮,脱脱肯定要毕全功方会班师,怎会接受张士诚的纳降? 张士诚一脸萧瑟的说道:“唉,使者已回,脱脱说我等言不可信,此次定要拿下高邮,城破之时,屠城三日,让我等洗颈以待!” 张士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方久才问道:“那咱们暂时征集百姓的口粮,看能否多坚守一段时间?” 张士诚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围城三月,百姓还能剩多少口粮,如果把百姓那点仅剩的口粮夺走,百姓们吃什么,到时候守住了这座城池,人心尽失,你我兄弟安能在此立足?” 张士义点了点头道:“如此坐困愁城实为不智,那突围如何?” 张士诚心中苦闷,这里是他的根基,如何能说弃就弃。说道:“突围成功与否暂且不提,百姓怎么办?” 张士义说道:“士义知道兄长向来爱民如子,如果我军 突围,元军还能对全城百姓留一些余地。殊死抵抗之后,等到城破,百姓们定会重蹈徐州覆辙!” 张士义说的是脱脱攻打徐州义军“芝麻李”的时候,破城后悍然屠城,徐州人口十不存一。 张士诚满脸阴沉地踱着步,他何尝不知道目前实是必死之局,但是城外元军势重,想突围又谈何容易? 但是张士义说的也有道理,突围对于张士诚他们是死里求活,同时也是为高邮百姓留下一线生机。 张士诚想到此处,心中已有决断,抬头问道:“旭儿和那个逆子现在如何?” 听听,这个当爹的有多双标。张士义心里一阵腹诽,嘴上说道:“旭哥儿在府中辅佐大嫂主持王府事务,以防府中生乱。而皓哥儿听大嫂遣人来报,自坠马以后,一直昏迷不醒,前日幸得薛神医诊治,如今已然苏醒,身体也逐渐好转,只是这两日精神略有些古怪。” 张士诚想到他那不省心的次子,这次虽然身负重伤,但总算做了他生平仅见的好事,便没有在他“不肖”的二儿子身上多费口舌。歪了歪嘴道:“我四兄弟起事以来,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则死矣,但张家如果绝后,我等如何面对张家的列祖列宗!” 张士诚看着远方天边无限美好的黄昏,不知道这样的黄昏还能看上几次?心中一时难掩失落,他们四兄弟起事以来,几经沉浮,此时终于走到绝境了吗? 张士义看着张士诚,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死是活自有他们后辈的缘法,大哥何必如此执着?” 张士诚点了点头,收拾起情绪说道:“这两日你安排人手将张家的小子们藏匿起来,城破之日趁乱逃出城去,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而今日我就和几位将领商议一下,拿出个方法,这两日就趁夜突围。”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在关键时候,张士诚显示出了他的果断与决绝。 张士义明白大哥 也知道高邮可能坚守不了太久,但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突围就是十死无生,突围还能九死一生。 只是生死对他们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已是寻常事,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张士诚一眼,双手抱拳,转身下楼去了。 第6章 守城之辩 张皓指着地上的张安,颐指气使道:“速去告诉张老匹夫,把高邮给我守好了。” 听到这话,张安整个人都毛了,我算老几,敢去安排张士诚的“军国大事”,再加上您和主公已经破裂的父子关系,我这个小书童不被主公震怒之下咔嚓了! 张安在地上趴着,悲声道:“少爷呀,我跟着您两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上有年过半百的高堂要赡养,下有三个兄弟姐妹嗷嗷待哺,您就放过张安吧!” 张皓摸了摸下巴,也觉得不是很靠谱,别说安排张士诚未来的军事战略了,只是因为张安这个“张皓小书童”的身份,张士诚见面就得赏他二十军棍。 这时候,翠儿带着刘夫人的首席大丫鬟浣秋走了进来,浣秋看了看地上的活宝张安,不禁以手抚额,转过头不看张安,对着张皓说道:“二公子,夫人有要事和你相商,让你马上过去!” 张皓顿时拍了下脑门,对啊,怎么把家里的话事人给忘了,这事还要着落在母亲身上,说完飞奔而出。 浣秋没好气地对地上的张安说:“快起来吧,你家少爷已经到中堂了。” 张安用眼缝瞄到张皓已经不在屋内,才长嘘了一口气,起身对浣秋行礼道:“让浣秋姐姐见笑了!” 中堂上,刘夫人和张士义主次而坐,脸上满是忧虑。 刘夫人曾经亲自组织妇女生产战备物品,还曾亲自到城墙上慰问官兵,对近期的局势也是有所耳闻,便问道:“士义,局势果真已经至此了吗?” 刘夫人知道此时高邮激战正酣,此时回来,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张士义回道:“大嫂,元军百万,兵围月余,现在城内粮草只够维持十余天,大哥这边想为张家的子弟留条后路.....” …… 张士义粗略地向刘夫人说明了目前的状况,并着重将张士诚的安排告知了刘夫人。 刘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难不成张家的劫数在此吗?”想到这里刘夫人也是忧心忡忡,但是作为起义军统领的家属,干的又是杀头的活动,虽然担忧,但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世子张旭站在旁边,沉默不言,因为紧张俊俏的小脸有点发白,自张士诚起事以来,还从未遇到此等危机的时刻。 去年张士诚自称诚王,作为诚王世子更是前呼后拥,风光一时无两。 世子殿下的成熟稳重、睿智好学为百官所称道,再加上俊朗的风姿,绝对是世子的典范。 当然了,这也是有一个顽劣不堪的弟弟做对比,更让张旭显得出类拔萃。谁知才短短数月,就要狼狈出城。 九死一生不说,即使逃出去也是一方流寇,如此落差让小张旭一时难以接 受。 张士义看到沉默的张旭,安慰道:“旭哥儿毋须担忧,虽然战事糜烂,但相信二叔定能护你们周全。” 张旭感受到二叔的关爱,拱手拜谢道:“多谢二叔!” 刘夫人不舍地看了张旭一眼,说道:“旭儿,你也长大了,以后多看顾好你的弟弟!” 张旭感受到刘夫人话语中离别之意,拜向刘夫人,哽咽道:“是的,母亲。” 众人一时语塞,整个中堂仿佛都弥漫着伤感和黯淡。 “母亲,你在哪里?” 这时一个清脆急切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张皓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中堂,看到张士义,亲切说道:“二叔也在啊!” 张士义与张皓的感情素来亲厚,相较于成熟稳重的张旭,张士义更喜欢这个性格跳脱、直来直去的小侄子。 但是悍勇无匹的张士德和活泼健谈的张士信都更喜欢稳重的张旭多一些,可能自己缺什么,就想在小一辈那里找补一些。 张士义笑着问道:“你的伤好些了没有?可还有哪些不适?” 张皓笑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改日和二叔在沙场大战三百回合!” 张士义听后哈哈大笑。 张皓知道事关重大,便直截了当向刘夫人说道:“母亲,孩儿正有事找你呢,你能不能找人给爹说下,一定不要想着跑路,守住高邮定然会否极泰来,一旦突围那就万事皆休!” 刘夫人和张士义对看了一眼,浣秋可是不知道他们后面所议之事,刘夫人诧异道:“皓儿从何处得知我军准备突围?” 张皓呆了呆,合着还真准备开溜啊,张嘴就吐槽起张士诚来:“这张老匹夫果然准备开溜了!地盘屁大一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开始称王称霸,枪打出头鸟,人家不打你打谁。 张士义他张士诚辩护道:“称王也有称王的好处,凡是都是有好有坏!” 张皓丝毫不给面子,“哼”了一声,说道:“人都打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跑,现在马车都撞到南墙了知道拐了,犯了错知道悔改了,大鼻涕流进嘴里知道甩了,他当这是牛奶吗?早干嘛去了!” 刘夫人不悦打断道:“怎么说你爹呢!”当然,他们的父子关系人尽皆知,刘夫人也没有过多教训张皓。 张士义反倒好奇起来,毕竟突围之事一直都没有提过,这才是张士诚刚刚的决断,便问道:“倒是皓哥儿如何得知我军准备突围?” 张皓很光棍地说道:“不知道,你们不是刚说的吗?” 张士义继续问道:“那为何我军不适合突围?如今粮草难继,守城只是坐以待毙,突围方有一线生机啊?”这时候张士义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出了军中实况。 张皓也知道此时已经极为关键 ,能够说服二叔才有间接打动张士诚的可能性。 于是字斟句酌地说道:“先说突围吧,即使你突围出去了,百姓怎么办?弃城而逃的名声是落下了,将来民心尽失,如何东山再起?” 张士义瓮声道:“当此时,只能弃卒保帅,其他事只能容后再说了。” 张皓继续道:“那好,现在咱们再说突围,脱脱当世名将,前边剿灭徐州“芝麻李”就在眼前,此次百万大军围城,外面号称百万的元军会给你们从容突围的机会吗?” 张士义脸色更差,说道:“能出去一个是一个。” 张皓安慰道:“说了突围不好的,咱们说说坚守的好处,一来我军自守城以来三月有余,这可是以孤军对抗百万元军,军队相差十倍有余,他日如果坚守成功,张老匹夫定然名震天下,各路英雄望风影从。” 张皓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二来目前我们已经坚守三个月,我们知道自己已经濒临绝境,但是元军不知道啊,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元军攻城的士气已经一衰再衰了,如果突围,岂不是让他们看到我军虚实,从而士气大振!” 张皓看众人陷入深思没有回应,只能继续洗脑,说道:“再说大都的人真的愿意看到脱脱拿下高邮,成就不世之功吗?朝堂上下均赞誉脱脱为‘中兴名相’,脱脱现贵为右丞相,官至人臣巅峰,已是赏无可赏,又手握百万军权,那元顺帝在大都能睡得着吗?朝廷可没看到高邮的情况,如今脱脱携百万元军,攻城三月而无寸功,大都的人会不会怀疑是脱脱在养匪自重?” 然后又神神秘秘地说:“据可靠小道消息,三月前脱脱出征不久,宣政院使哈麻就上书攻讦脱脱劳师费财,咱们多守一天,脱脱的压力就大一天,就看谁先顶不住!” 众人匪夷所思地看着张皓…… 张士义:“难道说皓哥儿污身自保是真的,不对啊,这小子几斤几两我该知道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好像才两天没见吧!” 刘夫人:“难道我儿这一跌脑子也灵醒了,祖宗保佑啊!” 张旭更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张皓一眼:“就知道,就知道,我就说他不可能对世子之位不感兴趣的!” 张士义一脸凝重地对刘夫人说道:“大嫂,事关重大,我需马上向大哥禀告,大嫂你们稍待片刻,等我的消息。” 刘夫人说道:“士义请自便,有消息知会我们一声。” 张士义拱手道:“士义明白。” 说完和张皓和张旭告辞后,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刘夫人惊喜地看着张皓,问道:“这些说辞都是皓儿自己想出来的?” 张皓扭捏地说道:“孩儿想的不好,瞎想!” 第7章 战火中的爱情之小书童也有春天 张士义走后,刘夫人对着张皓又是一顿嘘寒问暖,终于确认张皓的伤已无大碍,方才把他放了回去,看的张旭又是一阵的目光复杂。 原来张皓在张士诚那受了委屈,都会亲昵地跑到母亲这里请求炮火支援。现在多了三十多年的记忆,和刘夫人过于亲近反倒有些不适应,张皓经历了过于猛烈的母爱洗礼,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告辞而去。 搞得刘夫人一阵伤感,觉得小儿子也长大了,和母亲关系突然不亲密了。 当张皓回到他的小院,只见浣秋还没走,一边指点着翠儿和萍儿打扫卫生,一边数落着张安: “我说你呀,和你少爷一样不着调,他让你打你还真打呀?” 张安无比委屈地说:“浣秋姐姐,我也不想啊,平时我也是不敢的,只是不知道当时为啥就能下得去手?” 浣秋没好气道:“这才没两年呢,就和你少爷一样的呆气!” 说完还拿出平时都舍不得用的玉泽坊的珍珠霜,笑道:“过来,我给你抹一下!这个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的。” 张皓看的目瞪口呆,不对,有奸情! 那边张安不好意思,说道:“谢谢浣秋姐姐,我今天用鸡蛋敷过了,这个太贵重,张安哪好意思用!” 浣秋详怒道“真能打肿脸充胖子…..”看着张安肿如胖子的脸,浣秋顿时忍俊不禁。 突然想到嘲笑到了张安的痛处,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板着脸道:“再不过来我就再把你的脸扇两下!” 张安不傻也不蠢,相反在“混世魔王”身边全须全尾干了两年书童,没有点机灵劲绝对干不下来,这段时间浣秋对张安多有照顾,平时旁敲侧击打听着张安的家世,还有话里话外传递着脉脉情意。 到了这份上,张安当然知道浣秋的心意,他也不知道这位夫人的首席心腹,王府的第五号实权人物,怎么会对他这个小书童有意思? 张安讷讷地凑了上去,说道:“那浣秋姐姐您轻一点!” 浣秋故作凶狠地假装在张安面前比划了一下,说道:“老实地坐着。 ” 浣秋一双柔荑在小张安的脸上轻柔地涂抹,将珍珠霜一点一点地均匀地涂在张安的脸上。 张安紧绷着“肿脸”,消受着浣秋姐姐手指间的温柔,而张皓在门外泪流满面。 涂完之后,把一整盒都放在张安面前。说道:“全都放这了,早上和晚上涂上一次,好的能快一些!” 张安有些自卑,美人情重,他有点生受不起。 浣秋看着张安敢拿又不敢拿的样子,哼了一声,说道:“再不拿我就生气了!” 张安赶忙接过去,奉若珍宝一样的捧在怀里。 浣秋看张安对自己送的东西如此珍视,心中窃喜,又说道:“拿了我的珍珠霜,记得要还份礼物给我哦!” 张安小鸡点头一样说着:“好好好!” 浣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脸略红说道:“傻子!”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伤感道:“不知道高邮能不能守下来,这段时间老是听到些不好的流言,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未来!” 张安看到浣秋有些消沉,他何尝也不是在这段时间战战兢兢,想着城破后的惨状,但是张安还是安慰道:“二公子刚刚说了,只要守住我们就能否极泰来,一定会有转机的!” 浣秋心道张安连安慰人都不会,拿张皓的说辞来糊弄自己,强笑了一下,说道:“你先忙吧,如果有事记得来找我!” 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景象,这时候列位看官就问了,按照一个穿越主人公的正常路数,这个人不该是张皓吗?咋成了张安这个小书童了? 浣秋选上张安那可是精挑细选的结果,她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了,在后世二十岁是鲜花绽放正鲜艳的年纪,而在现在那就是确确实实的老姑娘了,一方面,她从小父母双亡,自小卖身跟着夫人,视夫人如母,不舍得离开夫人,而刘夫人也特别倚重她。 另一方面则是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本来是刘夫人是内定给了张皓和张旭的,但随着张皓和张旭跟着张士诚的地位水涨船高,做个侧室都难。浣秋心比天高,凡事都是以刘夫 人为榜样,哪会愿意去主动做小,在正房面前低三下四! 而刘夫人也不愿这个待之如女的丫鬟委屈自己,就告诉浣秋,如果找到可意的人就做主将她下嫁,嫁妆都给浣秋预备好了。 张士诚此时如果在场,弱弱地发言:“那你也考虑考虑主公啊!” 想想张士诚这么多年只有一房妾室,还是和高邮当地豪族联姻,刘夫人才勉强松口。作为对夫人绝对忠诚的小侍女,见到张士诚肯定会说:“对不起,主公,你是个好人!” 再说张安的条件,张安能跟着张皓,肯定是刘夫人从书童里面千挑万选出来的,家世模样自不必说。还有张安的机灵劲没有说的。主要还能识文断字,将来即使不当书童,因为张皓的关系也会有份好差事。不想不知道,没发现张安这货竟然如此优秀。 张皓站在院外,刚刚经历了母爱的洗礼,感觉又生生被喂了一波狗粮,更让他来气的是喂他狗粮的是他的小书童,他这个少爷还在经历被小霜姑娘的抛弃的情伤,这世界太不友好了。 张皓站在门外,一脸不爽地说:“浣秋,我的呢?” 浣秋笑道:“夫人早给你准备好了,上好的珍珠霜,放在你的桌子上了。” 张皓看看张安,又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指着张安,不自信地问道:“浣秋呀,少爷我哪点不如这厮?” 浣秋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跑走了,回头笑道:“是我配不上少爷!” 张皓愣了愣,我这是被发了“好人卡”了吗? 记得梦中那一世看穿越小说,主角不都是虎躯一震,群雄纳首便拜。魅力四射,各种“公主”、“圣女”欲拒还迎。我这也算去后世走了一遭吧?咋这么不对味呢?先是被青楼头牌抛弃?接着被俊俏小侍女发“好人卡”? 张皓恶狠狠地对张安说:“张安,快点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心理有点扭曲失衡的张皓准备棒打鸳鸯。 张安委委屈屈地站在那里,但是把手里美人恩重的珍珠霜紧了又紧。 张皓继续威胁:“搞快点,不然我扁你!” 第8章“光棍”的张士诚 那厢见书童丫鬟两情相悦,扭曲张皓棒打鸳鸯。这边议事厅却是一片肃杀,白虎帅帐安静异常,事关周朝存亡的一次会议在沉闷压抑的氛围中开始。 帐内只见张士诚端坐于帅席,张家四兄弟中,张士德在预备队警戒支援,张士义安排张家后生的“逃窜事宜”,仅老四张士信在列。张士信二十出头,却须眉皓然,须髯如戟,一身英武之气。因其年龄尚轻,居于武将末席。 军中第一大将吕珍,也就是张皓发小吕小九的父亲,满脸虬髯,身执重甲,甲胄上的血迹犹存,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大马金刀而坐,双目微闭。 女婿潘元绍,身着若一介儒生,嘴角含笑,面如冠玉,但是殊不知其每逢大战都冲杀在前,悍勇无匹,号称军中第一智将。其弟潘元明,居于潘元绍次首,模样与潘元绍有六七分相像,但是眼神相较于潘元绍的沉静似水,年轻的潘元明多了几分跳脱。 其次徐志坚、朱暹、赵子雄等身形彪悍,却个个挂伤,可见高邮攻防的惨烈。史文炳、张天琪等名将因守城而未在其列。 在谋士方面,第一谋士李行素,原为江湖术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阴阳八卦、天文历算。只见其手抚已略斑白的苍须,时而紧皱和放松的眉头可见其内心的波澜。其子李伯升,子承父业,亦是江湖术士,中年白净文士,颌下黑须修剪有致,眉头亦是紧锁。 居于次首的徐义,面色阴鸷,身着一身黑袍,眯着的双眼让人永远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被这样的人盯上想想都会不寒而栗。用张皓的话说就好像一条毛毛虫眼看着爬到你眼前了,结果停住开始打盹。 最后是蒋辉,乃世子张旭的恩师,张士诚能把继承人的教育职责交给他,其文略可见一斑。 “十八扁担起义”的武将谋士,除了守城无法分身以及 已经阵亡的,皆悉数在列。只能说张士诚能够成就一方枭雄,看其手下的文臣悍将,就知道绝非偶然。 安静的帅帐被一个咳嗽声打破,张士诚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对目前的情况已有所了解,昨日前去‘议和’(投降)的蒋先生回来,结果极为不妙!” 张士诚又自嘲般笑了笑,继续说道:“脱脱扬言若想请降,让我等提着头去见。这厮定要将我等赶尽杀绝,现如今高邮危如累卵,各位如之奈何?” 下首的赵子雄胳膊上缠着白色纱布,闷声说道:“主公,今日脱脱攻城甚急,南门城墙经过几番争夺,幸士德将军的预备队及时赶到,方不至失守!” 吕珍也沉吟道:“我北门虽未失守,但攻城之猛烈是围城以来最为猛烈。” 女婿潘元绍道:“父帅,史将军所负责的东门今日也是几经争夺,现下战事稍定,史将军和张将军却不敢稍离。而我与元明所负责的西门却未见攻势。” 张士诚和刘夫人共有三子,两儿一女,张皓和张旭的大姐就是嫁给了潘元绍,一来潘元绍的容貌甚俊,颇和刘夫人选婿标准。二来潘元绍极具军事天赋,张士诚甚为看重,选其为婿就有笼络重视之意。 李行素本已紧皱的眉头更深了几分,说道:“兵法云:‘围三阙一’,这是给咱们一个口袋让咱们往进钻啊!” 徐义阴冷的面孔不见情绪,说道:“即使明知是陷阱,但犹如将溺死之人所见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要去抓一下的。”徐义掌管着张士诚的暗卫,专职刺探敌情和监管百官,权力极大。 潘元绍道:“如今士兵折损严重,士气低迷,粮草难以为继,若不思退路,恐将坐以待毙。不若突围,看能否博得一线生机,那脱脱摆下的是何龙潭虎穴,某倒想闯一闯!” 徐志坚、朱暹、赵子雄纷纷附议道: “主公,突围吧!” 张士诚看向李行素,说道:“李先生以为如何?” 李行素沉吟道:“此前围城之际,在下曾为此战卜卦,以测吉凶。卦相所示,此战虽凶险,但终能否极泰来。昔日吾等决定高邮是守是留的时候,想那脱脱举全国之兵,人吃马嚼,一天所耗定然不菲,再加上各地义兵不断举旗,这脱脱在高邮必不可能久攻。谁知竟然在这寒冬之际,元军围城已有三个月之久,一副不破城绝不收兵的态势,眼看这高邮不可城破在即,难道这‘泰来’是应在这突围之上?” 张士诚开始低头沉思,众将都知道每逢大事需要定夺之际,这位主公都会通过这种方式,思考权衡最终的决策。 半响过后,张士诚目光逐渐清明,抬头朗声道:“与其坐困愁城,横竖都是一刀,不如好好冲杀一番,不枉此生沙场走了一遭,众将以为如何?” 既然退无可退,张士诚也开始“光棍”起来。 吕珍和张士诚同起于微末,相知多年,两人对视一眼,吕珍也朗声道:“愿与主公同去!” 营帐内顿时豪气干云,纷纷说道:“同去同去!” 张士信年轻跳脱,见平时沉稳的大哥都如此光棍,怪叫一声:“干他娘的脱脱!” 众将哈哈大笑,李行素父子、蒋辉也捻须微笑,就连平素不苟言笑的徐义也带着渗人的微笑。 这就是义军初创,已经无路可退的一群人,为了生存,率先举起武器,只为在这片土地能有一席之地好好活下去。 可能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也许他们是因为各样的目的和理由聚在了一起,但在面对绝境的时候,一群无可失去的人,一群志趣相投的人,一定会迸发出无限的力量和勇气,虽然是力量单薄如萤火,但即使明亮如太阳也难掩其光芒。大丈夫既不惧死,又有何惧哉!。 第9章 希望,信心 就在张士诚确定下来,商议突围细节之际,议事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面值守的兵士进来禀报说:“张士义将军有要事禀报!” 张士诚有些诧异,心想不是让张士义安排张家后辈的突围事宜,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当下按住心中的疑惑说道:“速请!” 张士义急步走进大厅,满头大汗,不同于往日因为元军的攻势带来的沉闷和压抑,今日的众将的脸上都有亢奋之色,就连平时阴森的徐义都满脸春风的看着他,笑得张士义汗毛直立! 张士义按下心中疑惑,拱手道:“大哥!”又环顾四周,向众人致意。 众人纷纷颔首回应。 张士诚含笑道:“士义来的正好,吾等已经决定后突围,这三个月来被元军打的实在憋屈,两日后与脱脱好好的战上一场,方能不负此生沙场上走一遭!” 张士义环顾众人,看到众人虽然脸色轻松,但是个个决绝,突围谈何容易,如果没有张皓的建议,两日后能活在这世上的各位兄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人? 想到此处,张士义脸色复杂,既感于众将的视死如归,也想知道他们听到张皓的说辞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候张士诚问道:“士义此来何事?可是有人不配合你的安排?” 这个“有人”除了张皓,没别人了……只能说这货的前科实在是多,如果他不是张士诚的儿子,早就被张士诚“军法从事”几十次了。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是张士诚的儿子,张士诚又管他何来? 张士义摇了摇头,说道:“大哥,那倒没有,此次来是另有他事,不过确实和张皓有莫大的关系……” 张士义把张皓关于守城和突围的利弊说了出来,尤其是关于大都脱脱被弹劾之事,更是一字不落地细细分说,只听得场内众人面面相觑。 张皓何许人也,在场的长辈那可是知根知底,像吕珍这种从小看着张皓长大的,抱着小张皓的时候还被他尿了一身,他是什么货色那是再清楚不过 ,他儿子吕小九和张皓就是周朝这些创二代中的“卧龙和凤雏”。就说那天听张皓的书童说起偷营刺杀脱脱之计划,这事都不是一个正常脑子能想出来的,关键是他不仅想,还真敢干! 但是今天张皓说的这些东西,连他们这些老江湖都不得不重视。他说得这些着实有理有据,且不提我方突围失掉的民心,就说突围助长元军的士气,脱脱的处境等情况都让这些谋士大点其头。 那为什么这些谋士没有想到呢?一方面因为张皓先入为主的判断,另外一方面则是自己濒临绝境的情况,很难理性地分析判断全局。况且他们也不知道三个月前就有人在大都弹劾脱脱,他们知道脱脱围着高邮久攻不下,也会有一定的压力,但是怎么会想到,脱脱还会受到来自大都政敌的攻讦。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伯升道:“兵法有云:倍则攻之十则围之。强攻只会给元军带来极其惨重的伤亡,如果围而不攻,只待我军粮草耗尽,那高邮自溃,脱脱当代名将,为何舍易而取难也?” 李伯升家学渊源,张口也是“兵法有云”。 吕珍道:“再回头看看,这两天不顾死活的强攻就有点不合逻辑了!各个城门承受着攻城以来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是一个名将该有的对策,只能说明脱脱那厮狗急跳墙,所以才不顾将士伤亡,誓要短期内拿下高邮!” 李行素对吕珍的看法深表赞同,说道:“元军攻的越急,越能说明我们守城的必要!如今元军不顾死活的打法,肯定难以持续,说明脱脱承受的压力已经非常之大,元军内部之变可能已在旦夕之间。” 徐义对消息的准确性比较敏感,问向张士义:“皓哥儿的大都消息从何而来?” 张士义摇了摇头,说道:“这皓哥儿倒是没有细说,只说他是‘可靠消息’。”想到说起可靠消息,张皓一脸便秘的样子,张士义就知道张皓这消息来路可能“不正”。 如果是别人,这么重大的事情徐义肯 定马上就把人弄过来问个明白,但张皓何许人也,连徐义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看向张士诚,一个眼神就让张士诚秒懂:那家伙没人管得住,只能您亲自上阵了。 张士诚颔首道:“一会我亲自找那厮核实!” 作为“议和使者”从敌营归来,蒋辉很有发言权,说道:“据某在敌营所查,某虽未见脱脱,但是其副官扬言:‘城破之日,屠城三日。’屠城只会让全城百姓同仇敌忾,徒增伤亡。从皓儿所言,这就可以理解了,如果这次携百万元军不能大获全胜,那样的胜利也会让脱脱赢得毫无意义,还会被政敌攻讦养匪自重,只会让脱脱处境更加艰难。” 李伯升说道:“所以元军也断没有接受我军议和的道理!” 各个武将谋士你一言,我一语,把最近不合理的战场事件一一剖析,隐于高邮上方的战争迷雾逐渐清晰。总之,只要守住,脱脱率先顶不住大都的压力,那城外的元军就会不攻自溃。 李行素终于长叹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高邮城的否极泰来,只能落在高邮啊!” 刚刚一脸决绝的众将,虽然一脸轻松,那是被压抑三个月后伸头缩头一刀的“光棍”,现在的一脸轻松则是“拨得云开见月明”后的明悟,一个是绝望,一个却是希望。 众将已经开始探讨具体的防守细节,潘元绍说道:“那如此说,我军可按疑兵之计,大开城门,是否可让元军猜忌,进攻有所迟缓?” 吕珍道:“最近战场也需要调整策略,尽量减少伤亡,只要人在,高邮城就在。多在城墙四周设置陷阱,将部众打散,节节抵抗,尽量迟延敌军进攻速度。” 作为斥候首领,徐志坚道:“某将可让小股斥候分批潜出,深夜袭扰!” 此时没人再提突围、“亡命一搏”的事情了,只能说“希望”和“信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真的非常重要。 议事厅门外值守的兵士看了看里边大佬们,只觉得厅内的空气热度都高了几分。 第10章 求求你做个人吧 王府,张皓小院。 并不是所有的所谓“穿越者”都能力挽狂澜,挽大厦于将倾,至少对于张皓,一个历史知识半吊子,靠支离破碎的知识拼凑出来的说辞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让现在的张皓去杀入元营,取脱脱首级如探囊取物,但凡喝酒就了一粒花生米,张皓都不会想这种事情。 让张皓去和张士诚申请领一路兵将,斩将夺营。古代人只是生活在古代,又不是傻,虽然此时张皓有些拳脚功夫,知道一些阵法和兵略,并不代表此时张皓可以自信到如霍去病一样,一战封神。相反就算是张士诚麾下的这些战将,张皓如今对上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那还有哪些有难度的事可以尝试呢?对不起,不会!不学!不干! 享受完“猛烈母爱”和精美“狗粮”的张皓,想想目前能做些什么“简单”且力所能及的事情,想来想去终于明白自己真是个废物,竟然悲哀发现,如今自己不添乱竟然给高邮最大的贡献了。 万念俱灰,张皓让张安和翠儿把床搬到了屋外,整个人瘫在床上,在静谧的午后,沐浴着冬日的暖阳,阳光洒在张皓的脸上,安详而平和,张安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远处张皓养的穷凶极恶的“中华田园犬”也是瘫在地上,地上时而起落的几只寻食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叫着,为这午后冬日更添了一份慵懒,好一派世外桃源的安逸景象。 张士诚待会议完毕,就马不停蹄地往王府赶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果不搞清楚前因后果,对于整个高邮都会是灭顶之灾。 张士诚赶到张皓的小院,院内的巨鹿林立,依稀还存留着两人曾经对阵过的痕迹,看的张士诚一阵头疼。 当张士诚看到张皓废物一样地瘫在床 上,顿时气得不打一出来,好家伙,你爹我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可倒好,在这晒太阳。不由地大怒,一声暴喝:“狗贼,纳命来!”, 说完抄起侍卫的红缨枪挽出一个枪花,如出水蛟龙一般,飞也似地杀了过来。 正沉浸在梦中,和三上老师做友好业务交流的张皓感到四周骤冷,毛孔顿时竖起,危险来临之际,睁开惺忪睡眼看到不远处杀奔而来的张士诚,大喊一声:“风紧,扯呼!” 那种浸在骨子里的em(逃跑)基因,促使张皓飞速从床上跳将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还跑还喊:“速去后院请母亲大人。”这时小书童张安也非常轻车熟路地分道而逃,直奔后院,专业素养拉满,默契程度拉满。 “为啥人家能成为二少爷的高级伴读书童,而我才是一个第十等级的家丁,细节决定成败啊!”旁边一个不知名的家丁在反思自己。 这是张士诚和张皓父子二人多年对阵的实战经验,此时张皓已经失掉了先手,只能暂避锋芒,从长计议。 跑着跑着……张皓越跑越不对劲,我做错啥了,当街坠马也是看到乱民抢劫,见义勇为,此事乃彪炳张皓履历的光辉事迹。通过二叔建言献策,也是想为社团做贡献,就算无功,至少无过吧!前边去怡红院和人打架的事情不是打过十军棍了吗?再捋一捋最近的事情……没有任何把柄! 张皓顿时气定神闲,驻足转过身来,伸出手大喊道:“父亲,且慢,有话好说!” 只见一个红缨枪的枪柄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将张皓打翻在地。 ...... 中堂上。 张士诚悻悻地摸摸了嘴巴,一脸尴尬地看着满是怒气的刘夫人,而旁边张皓龇牙咧嘴地大呼小叫,仿佛受了十万点伤害, 下一刻要“驾鹤西去”。刘夫人愤愤地说:“皓儿到底做错何事?可怜我儿坠马还未伤愈,就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你要打连我一块打死算了。” 张士诚现在很是尴尬,他总不能说是看到张皓在晒太阳就揍他的吧?这也说不过去啊!要是搁在平时,张皓能老老实实地晒太阳,张士诚真的可以感谢诸天神佛,谢天谢地了。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是硝烟纷飞的战场,是岌岌可危的高邮,远处城墙还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地方,而其实这种行为,作为张士诚的二公子,竟然晒起了太阳。 面对一个刚刚算是立了功的儿子,张士诚脑子还没有转过来,所以面对刘夫人怨奎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事搁在后世,某著名篮球评论员就已经有定论了。将士们在浴血沙场,你无所事事地晒太阳,这种行为无论是谁看见了,上去揍一顿,准没有错。如果你要指导二公子去做这做那,那你是外行指导内行,毕竟你又没有一个“诚王”的爹! 作为一个行止端方的义军首领,这个事情的确有点汗颜,但是依然输人不输阵,这是父子对阵多年的经验,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厮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刘夫人刚刚也是故作姿态,还以为张皓又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是以先声夺人,责备起张士诚。现在看张士诚已经不再追究,这个事总算揭过去了,也不会穷追猛打。 虽然看着张皓龇牙咧嘴的样子,刘夫人心里面有些心疼,但以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门清的,多半装腔作势的成分比较大,于是也说道:“皓儿,以后莫要再胡闹了。” 张皓满脑门黑线……对对对,都是我的错,一脸的生无可恋。只想说:“张老匹夫,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11章 不知道,滚 刘夫人知道张士诚百忙回来,肯定不是就为了揍张皓一顿,想来可能与张皓的守城之策有关,就问道:“夫君此次回府,可是有事要问皓儿?” 知夫莫若妻啊!张士诚顿时表情轻松了一大截,毕竟这事干的不地道,还板着脸把张皓训了一通,对于节操相对正常的张士诚,心里的坎属实有点难过,刘夫人一句问语就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此节! 现在对刘夫人温言道:“此逆子让士义所述之辞,我与众将经过反复商讨,都觉得据城待守方是稳妥之策。但是士义所说的大都脱脱被弹劾之事,对我军的未来关系重大。所以此次回来确认一二,此机密不知从何而来?” 张士诚转头看向张皓,刚才的尴尬揭过,表情就又开始强势起来,喝道:“逆子,还不速速道来!” 张皓正在隐隐啜泣,自怜身世,听到张士诚说到此话,傲娇道:“不知道,滚。” 张士诚顿时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强按怒气,脸色阴沉地用手握紧了手里的佩剑。 刘夫人眼看两人要谈崩,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忙劝道:“皓儿,不要胡闹,这是大事,好好跟你爹说话!” 母亲大人的面子要给,但是刚挨了顿打,能好好跟张士诚说话那就不是张皓了。便信口胡诌道:“鄙人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斗柄北指,将星欲坠……” 张士诚的佩剑已经饥渴难耐…… 刘夫人也面露凶相,说道:“皓儿,再这样母亲可恼了。” 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张皓顿时怂了,老老实实地说道:“围城前,孩儿在怡红院和吕小九在喝酒,旁坐着几个来高邮的外地客商,聊起大都的事情。有个客商自称是宣政院使哈麻府上管事的小舅子,说起哈麻待脱脱恩重如山,这次脱脱能复相哈麻功不可没,结果脱脱当上右丞相没多久,哈麻从中书右丞位置被搞成了宣政院使。哈麻大人每每在府上醉酒后都大骂脱脱恩将仇报, 忘恩负义。母亲,你说这脱脱干的是人事吗?” 张皓说着眼睛还不停地朝张士诚身上瞟! 张士诚不悦地“哼”了一声,不过这张皓正说着重点,张士诚决定按兵不动。 刘夫人对这对父子也很是挠头,说道:“搞什么含沙射影,好好说你的!” 张皓接着说道:“那个客商还说,奇皇后和皇太子对脱脱和其弟也先把持朝政也比较忌惮,他那哈府管事的大舅哥告诉他,哈麻大人准备脱脱出征后就参他劳师费财,这次高邮之战打不了多久脱脱的官可能就没了,这次明面替府上趁乱低价收些货品,还准备低价收些房屋田舍。后面还说什么如果有余钱借给他,他日愿多出平日一倍利息来偿还!” 高邮身处江南繁华之处,又是盐业产地。客商云集,这些商人互通有无的消息可能比朝廷的邸报还要快。那些能掌握所谓“朝堂密辛”的商人,在同行眼里都多了一份神秘感,被别人高看一眼。 虽然这些真实性有待商榷,但是无碍这些政治倾轧、朝堂斗争还有“皇室密辛”等八卦消息被这些客商疯狂传播,而且传播速度极其惊人,今天大都传出一个皇子的花边消息,三天后你就能在扬州听到这位皇子“夜御七女”的劲爆新闻! 作为一个义军首领,张士诚自然是关注大都朝堂消息的,但是这些弹劾的事情已经是在脱脱出征之后,那时高邮已被围城,所以这些消息自然难以传到张士诚这里。 张皓继续说道:“后面他们就在说什么哪家的房屋正在售卖,哪家商铺的地段比较好之类。我听到的这些毕竟空穴来风,如果想确认,不妨看看房屋被人收走了没有?” 张士诚此时插话,提出疑问道:“如此重大之事,那客商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商谈?” 张皓想了想,说道:“那日脱脱要攻打高邮的消息刚刚传来,高邮市人心惶惶,怡红院内本来客人就极少,可能他们只当我和 吕小九是两个吃酒的纨绔少年,所以没有太多戒备!” 张士诚一副嫌弃的表情,仿佛在说“难道你不是?” 张皓看到这表情顿时不乐意了,说道:“哎~哎~哎~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不信你可以问吕小九啊!那天他也在。” 画风逐渐转变,张皓无限追忆道:“说起那天,我和如烟姑娘情投意合,我不顾一切地摸她,她也不顾一切地摸我,并且许下了永不分离的誓言。结果第二天我去怡红院的时候,如烟姑娘已经去扬州了!母亲呀,孩儿心里苦啊!5555555” 这张皓可能对“摸”有什么误解,其实那天也只是摸了姑娘的手而已,因为这事他还被吕小九嘲笑了好几天。但对于张皓,这些已经给初识情愫的少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或许这就是“初恋”吧。 张皓说完用袖子抹了一把又一把眼泪和鼻涕,哭的情真意切,感天动地! 张士诚脸色铁青地看着张皓,脸色不豫的看了眼刘夫人,好像在说:“你怎么给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刘夫人也哼了一声,仿佛也在说:“好像不是你儿子一样!” 张士诚大喝道:“逆子,小小年纪不学无术,下次再敢跑去青楼,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典型的过河拆桥,剩余价值榨干后张士诚就开始露出狰狞的嘴脸! 刘夫人当然要维护自己的儿子,说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查不到,偏偏让皓儿听到了,你们这帮人丢不丢人?” 张士诚顿时无语,这句话说得确实扎心,但却也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闷闷道:“夫人,军中有事务繁杂,我先回军营了!” 刘夫人可不会惯着张士诚,直接送客:“夫君自行便是!” 事关重大,对于张皓所说的田屋售卖之事是一定要确认清楚。张士诚说完就大口喝了口茶,匆匆离开,临走前还瞪了张皓一眼。 张皓登时喊道:“母亲母亲,看到没,父亲刚才还瞪我!” 第12章 那一瞬,笑靥如花 待张士诚走后,刘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皓,说道:“皓儿可还记得前日你坠马救下的那一家人?” 张皓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混世魔王”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含糊说道:“孩儿记得记得!” 刘夫人感慨地说:“没想到我儿还做了件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那户人家主人姓洛,本来亳州的官宦人家,那边匪乱猖獗,官员个个朝不保夕。听说江南这边还算太平,这洛先生就带着妻女来投奔亲戚!” 张皓嘿嘿笑道:“这洛先生有点不着调,高邮不也被土匪占着呢嘛!” 刘夫人摇了摇头,没接张皓的话,继续说道:“却说高邮围城日久,城内粮价飞涨,洛先生一家吃喝用度皆在亲戚家,随着所存银钱耗尽,最后那户亲戚竟然以粮米要挟,要洛先生的女儿嫁于其子为妾!” 张皓也恨恨地跟了句:“禽兽!” 刘夫人接着道:“洛先生晚年得女,膝下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断然拒绝,结果就落到了流落街头的下场。后面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了。” 张皓脑子脱线,随口说道:“能让亲戚做出如此禽兽的行径,看来洛先生的宝贝女儿也有几分姿色了!” 这次轮到刘夫人诧异了,说道:“吾儿当初救人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女孩的长相!” 张皓顿时感到被侮辱到了,幽怨地看着刘夫人:“母亲,儿子在您眼中竟然如此不堪,救人的时候都要‘看人下菜’,当时情况十万火急,那还顾得了这么多。” 刘夫人忙安慰道:“那是那是,皓儿就是东施当面,那也一样义不容辞!” 张皓哭笑不得道:“如果是东施的话,该那些流氓不答应了!” 刘夫人...... 张皓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目前给我说这些作甚!” 刘夫人摇了摇头,看向浣秋说道:“浣秋,去把洛小姐请过来!” 浣秋也对张皓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中堂。 “咦,啥意思?这小妞回心转意了?”张皓想着,但是挖自己书童的墙根还是有些心理负担呀! 刘夫人想到如今高邮局势,有些哽咽说道:“母亲年纪也大了,你父亲又是干的杀头的事情,眼下高邮岌岌可危,不知道哪天……” 张皓赶紧劝慰道:“母亲定然长命百岁,孩儿永远会陪着您的。” 刘夫人收拾情绪,笑了笑说:“儿大不中留,这次的事情也给母亲提了个醒,总要给你找个能看顾你的人,帮我照顾好你,这样我也放心了。”看来这次高邮之围给了刘夫人很大的危机感。 张皓尴尬地笑着说:“孩儿能照顾好自己!” 刘夫人笑了笑,没有说话,不一会儿,浣秋就领着一个妙龄女子走进中堂! 只见此女子身着半臂绣花襦裙,外罩织锦披风,头上仅一个发簪把头发挽着,缕缕青丝柔顺地搭在身后。螓首蛾眉,皓腕凝雪。如出水之芙蓉,如九月 之雏菊,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这女子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向张皓时,满含感激。仿佛要把这男子刻在心里一样,对着张皓脉脉颔首。 张皓看傻了眼,洛雨霜那一双眉眼分明就是梦中那一世的女孩。和热恋时张皓看着那个女孩一样,眼前的洛雨霜的眼睛里也满是自己。 梦中的一世,在上课的教室,在学校的食堂,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在他们逼仄租住的房间里,张皓满眼都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当时光的列车缓缓驶过,十八岁的张皓就站在那里,眼前的女孩一颦一笑,极尽风情,满眼都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还是那辆列车,随着时光送走匆匆过客,二十五岁的张皓就在那里,看着那个女孩披上婚纱,只是新郎并不是他。 列车短暂停留,三十一岁的张皓就在那里,抱着女孩送给的背包,低声呢喃,为他的人生做出最后的送别。 当岁月转身,十六岁的张皓就在那里,虽然你已不再是你,她也不再是她,但是还好我终于遇到了你。 张皓深情的目光望去,试图回到原点,在刚开始的时候,在我们初见时的美好。 刘夫人看着张皓这“猪哥相”,无奈伸手抚额,对张皓说道:“皓儿,这就是洛先生的爱女洛雨霜姑娘。” 洛雨霜赶紧拜见刘夫人,屈膝拜道:“见过夫人。”然后转向张皓道:“见过二公子。” 行止虽然还带着娇羞,但是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看的刘夫人暗暗点头。 张皓……别说了,还是一脸的“猪哥相”。 刘夫人看不下去了,不停地“咳咳咳”的暗示。 张皓终于反应过来,伸手迅速握住洛雨霜的手道:“幸会幸会,小生张皓!” 刘夫人再次抚额,这次连浣秋都看不下去了,拉开张皓的手,说道:“少爷,洛小姐是名门之后,请您注意分寸!” 张皓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骚瑞,骚瑞,时代有点错乱!” 众人对张皓说的有点错愕,但是也可以理解,刘夫人和浣秋看到洛雨霜的时候,也是惊艳到有些恍惚,只觉得人间竟然有如此女子。张皓虽然算得上是个俊俏小生,但是洛雨霜漂亮的有点不像话,从颜值方面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刘夫人说道:“也是因缘际遇,雨霜那天遇到了你,我们张家自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家,但雨霜执意要有所回报。皓儿你只有翠儿和萍儿两个丫头,都年龄尚幼,院里缺一个能里能外的主事人,现在我就让雨霜全权负责的起居作息,在你那里,雨霜就代表我,皓儿,你明白吗?” 张皓听得云里雾里,但这时候哪管这些,听凭吩咐就是,无比乖巧地说道:“孩儿谨听母亲吩咐!” 刘夫人不由地莞尔,能让这个说一句顶十句的小子,如此顺从,看来她也是找对人了,说道:“洛先生乃亳州的干吏,贤名远播,现在已为你父亲所重用 ,雨霜姑娘仅负责你的生活日常,但凡有逾矩的地方为娘也是不会答应的!” 刘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张皓一眼,警告意味非常明显。洛雨霜现在外有娘家,父亲洛先生在张士诚帐下为官,内有刘夫人为其撑腰,胡作非为前想想能挨你爹多少军棍? 张皓马上悻悻地说:“哪里哪里,尊重还来不及呢!” 刘夫人满目凝重地看着洛雨霜,说道:“雨霜,但凡张皓有任何失礼和不当的地方,我定会替你做主,以后皓儿就交给你了。” 洛雨霜感受到刘夫人的重托,说道:“定不负夫人所托!” 刘夫人看着洛雨霜,那是越看越满意,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官宦人家看不上他们这种暴发户,毕竟他们这种义军朝不保夕,有今天没明天的,树大根深的大族也没必要攀附你,不知道哪天被灭了还背上个“通寇”的罪名。再加上张皓这混世魔王的名号,更别想找到好人家愿意嫁女了! 这洛雨霜要学识有学识,要品貌有品貌,要出身有出身,如果不是落难怎么会找这样好的人家?最关键这个洛小姐对这个救命恩人还是很有好感呢,作为过来人刘夫人那是看在眼里,洛雨霜看别人都是清清冷冷的,但是看张皓的时候眼睛是放光的。 张皓慢慢从旺盛的雄性荷尔蒙中反应过来,这是找了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小间谍呀,而且还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祖宗。 张皓哭笑不得看着洛雨霜,说道:“洛姑娘,你咋不叫“落冰雹”呢,洛雨霜对我的打击不够!” 洛雨霜一阵错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瞬,笑靥如花。 等张皓带着洛雨霜和刘夫人告辞,走出中堂大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如丧考妣的小书童,张安说道:“少爷,我是不是失业了?” 张皓踹了一脚这个低落的小书童,笑骂道:“书童这个有前途的职业怎么少得了你张安,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洛雨霜亦步亦趋地跟在张皓的身后,进入小院,就看到巨鹿陈列,后面挖着深深的壕沟,谁说张二公子一事无成,谁说张二公子只会晒太阳,元军攻进来,这里就是最后的堡垒,好吧~~其实卵用没有。 这玩意其实是张皓为了对抗张士诚的无聊之举,当时张士诚看了还以为张皓军事才能觉醒,没想到壕沟挖的太深,小书童张安晚上起夜掉进去第二天才被救上来。张士诚自后便由着他自生自灭,毕竟和烧了王府相比,这点危害可就微乎其微了。 洛雨霜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抿嘴笑了出来,看来她也是耳闻张皓这混世魔王的“美名”,张皓讪讪一笑,这事的确有点不着调,那么就需要适时地出现一个小(背)书(锅)童(侠)”。 张皓恼羞成怒道:“张安,明天再不把你挖的坑填了我就把你填到里面!” 小张安知道以后的书童业务将开始转型,但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背锅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第13章 他敢来我就敢死 却说张士诚从王府归来,就马不停蹄地派徐义去调查这些房屋田产的买卖交割事宜。结果一查果然大有异常,最近高邮房屋商铺的交易量大增。 高邮围城前,受严重利空消息的影响,房屋商铺纷纷被低价吃进,一般情况下遭遇战争的城市,房屋商铺即使再低的价格也是有价无市,更别说交易量大增了,更加说明有些人听到小道消息跟风抄底了。 这时候可能有人会疑问说现在高邮,“城头变换大王旗”一年的时间了?周朝是不是还认可这些田产地契? 其实只要这个新统治者不是“抢一波就跑”,就一定要保境安民。整个官府也是除了中上层的官员会发生变化外,那些胥吏还是照常上班,整个官府还是按部就班的运转, 对于百姓来说只是换了个发号施令的人而已。田产和地契这些重要的财产自然都是被认可的,那财产的转让自然也不例外。除非高邮发生了重大的恶性事件,比如“屠城”,那时候人都没了,田产地契还有什么意义? 张士诚听着徐义的汇报,眉间的阴霾逐渐舒展,双手甚至有节奏地敲击着帅案,听声音甚至感觉到其中夹杂一丝欢快。 徐义皮笑肉不笑地说:“主公,二公子可是立了大功,以后二公子再去怡红院,这银钱可不能吝啬!”一向不苟言笑的徐义竟然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 张士诚听着徐义的调侃,想着张皓在怡红院的遭遇,不由得哈哈大笑。能让这个逆子吃瘪,张士诚也乐见其成。 此时局面依然明朗,张皓说的种种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如果大都脱脱被弹劾确有其事,那他们能顶上一天,就多一分的胜算。 张士诚叫来传令兵,肃颜道:“传令下去,诸将按各自地形优势,各自为战,分部、分策节节阻敌,务必阻延所犯之敌。” 待传令完毕 ,张士诚看着高邮地形图,意气风发道:“这仗打的他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高邮城攻防战自此全面转入另一阶段,由被动防御转为主动防御。 高邮东门,史文炳部。 随着东方泛起鱼肚白,元军擂鼓整军,开始新一天的进攻,想一想今天又是无比惨烈的一天,而沙场上的将士也不知道有多少能看到今天的夕阳。 今日哈刺答所部负责东门主攻任务,哈刺答追随脱脱多年,是脱脱的心腹死党,就在一战功成吃劲的时候,脱脱派上去的也是自己的精兵猛将。 昨晚脱脱给哈刺答下了死命令,两日内必须拿下城门,这次哈刺答也是亲自上阵,就差光着膀子上去肉搏了。哈刺答何尝不知道脱脱目前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大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右丞相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待所部兵马用完早饭,哈刺答给自己暗暗打气,如果脱脱去职,那么他们这些脱脱一系的将领,结果也不会那么美妙。 当哈刺答领兵来到东门,顿时惊的眼睛差点掉出来,只见东门城门大开,城墙上也无一个士兵,只有几只觅食的乌鸦。因为元军的行进而影响了进食,飞在天空盘旋,愤怒地嘎嘎乱叫,仿佛在说:“滚啊,打扰爷吃饭了!” 哈刺答伸出一个手势,全军停止前进,旁边的副将问道:“哈刺答将军,这城门可能有诈?” 哈刺答一巴掌将这个副将拍到一边去了,骂道:“老子这双招子是吃饭用的吗?难道我没看出来这城门有诈?” 哈刺答是征战多年的宿将,空城计还是不知道?但是昨日血战之惨烈是他多年所未见,副参将阿都沁更是血溅当场。如果说今天这城门大开,就这么把城门拱手相让,里面没有伏兵他是万万不信的。 转头对传令兵说道:“速报丞相!全军警戒,暂停前进!” 元军帅帐,只见元军统帅脱脱,头戴钹笠,着黑色质孙服,身披虎皮大氅,眉头深锁,端坐于白虎帅椅。在听着传令兵的汇报后,本来已经深皱的眉头更深了一层。 今日他已是麾下精锐尽出,誓要两天内拿下高邮。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正常攻城是“一面主攻,两面副攻,围三阙一”,意思就是一个城门打主攻,另外两面吆喝,最后留一个城门,让敌军能够突围。这两日都是三面全是主攻,而且部队都是其手下亲信所率精锐,可见其破城决心。 脱脱听着昨日战况惨烈的东门门户大开,也是心存疑虑,既害怕张士诚玩空城计,错失良机,又害怕是埋伏,被瓮中捉鳖,一时难以决断。 思索良久,脱脱道:“那就让哈刺答原地戒备,暂停进攻。”脱脱觉得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因为他还有另外两路主攻,即使这路有点状况,相信另外两路精兵强将也一样能拿下高邮。但殊不知另外两路也一样出现了状况。 城墙内,东门主将史文炳和副将张天琪惬意地坐在东门城墙内,一碟花生米,一壶烧酒,正喝的不亦乐乎? 真的很惬意吗?当然不是,毕竟这二位不是诸葛亮,没有羽扇纶巾,桥撸灰飞烟灭的淡定和从容,现在史文炳和张天琪心里面慌的一逼,如果没有这壶烧酒压惊,两个人面对这刚刚正在行进的上万元军的时候,大概率要脱下战甲换裤子了。 张天琪不无担忧地对史文炳说:“老史啊,咱们把大部分兵力都派到南门了,这元军万一进来,咱们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就是万事皆休了!” 史文炳颤抖着手,拿起酒壶狠狠地干了一口,说道:“管他娘的,他敢进来,我就敢死给他看!” 张天琪有样学样,也狠狠地闷了一大口,说道:“就是,死给他娘的看!” 第14章 “大将”张小天 高邮,城墙西门。 负责把守西门的正是张皓的姐夫,“儒将”潘元绍,相比于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喝着酒准备携手共赴黄泉的史文炳和张天琪二人,城墙上,潘元绍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杯清茶,面色平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笃定和从容,再心慌的新兵战士见到如此稳健的主帅,都能淡定三分。 今天的西门又是“围三阙一”中“阙一”的一天,元军照样百无聊赖的警戒着,因为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三个月。 东门的战术已经有了变化,西门这边为了减轻其他城门的压力,照样需要有些动作,不能像往常一样和对面的元军大眼瞪小眼。 至于这个动作的大小,太小引不起元军的重视,聊胜于无,没有办法把注意力吸引到这边来。太大了也不行,对面元军屯着重兵,就是等着张士诚顶不住压力,开始突围,来个瓮中捉鳖,一旦露出破绽,让元军抓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次西门战术动作的拿捏,很考验主将潘元绍的能力。 潘元绍看着对面的元军,向身旁的一个副将挥了挥手,副将得到信息,就给身旁的一个白袍小将使了个眼色,白袍小将越众而出,从城墙上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这名白袍小将就身骑黄鬃马,手执红缨枪,率众从城内冲了出来。顿时元军那边鼓点大作,纷纷整装戒备,领军将领额日斯见状欣喜异常,难道这匪军终于弹尽粮绝准备突围?马上给传令兵说道:“速报元帅,西门异动,敌军可能突围!” 所有元军马上进入战备状态,脱脱得到消息也非常激动,如果这两日能拿下高邮,他这个统帅全身而退就不在话下了,毕竟战绩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于是脱脱迅速发号施令,一条条将令有条不紊从帅帐发出,务必此战全歼匪军。 元军全神贯注,刀出鞘,弓上弦,就等着匪军飞蛾扑火了。结果这白袍小将杀到元军阵前五百米的位置,部队一个大回环,一溜烟地又跑回城里去了。 元军统领额日斯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结果硬生生的没有拔出来。已经做好战前动员的元军更是一头雾水,都不知道 这匪军在搞什么鬼。 白袍小将跑回到城里,面见潘元绍,说道:“如果不是大帅有言在先,不可恋战,我今日必杀他个七进七出,一逞当年赵子龙之勇!” 潘元绍淡淡道:“张小天将军如此英勇,本帅怎能不给你这个机会,速去速回!”这张小天虽然官职尚低,武力也平庸,但是脑子极其活泛,从潘元绍的亲兵被提拔起来,颇得潘元绍的看重,是以这次也被委以重任。 名叫张小天的白袍将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大帅都没有上阵呢,我这几斤几两,怎么好意思打头阵?” 潘元绍哼了一声,不再理这厮,把目光又投向了元军阵营。 当匪军退回的消息传到脱脱帐下的时候,脱脱勃然大怒,大骂这匪军欺我太甚。在额日斯请命攻城时,脱脱作为当代名将已经冷静下来,毕竟额日斯的部队以围城和等匪军突围野战为主,缺少攻城器械,贸然攻城岂不正中匪军下怀。 就在额日斯悻悻作罢,继续警戒的时候,潘元绍又向张小天使了个眼色,张小天心领神会,又跑下城墙去了。张小天出城的时候还专门换了匹战马,生怕影响了他逃命的速度。 不一会儿,额日斯就看见那白袍小将又出来了,竟然单枪匹马来到阵前。这次额日斯学了个乖,没有贸然去向脱脱报告。 只见张小天又是来到距元军五百米的位置,横枪立马,朗声道:“吾乃张士诚帐下大将潘元绍将军所部潘元明将军领衔第二营副百户,“神枪太保”张小天是也,敌军何人敢与吾一战?” 额日斯在阵中听到大怒,这狗日的什么张小天,小小副百户竟然就敢来叫阵。额日斯在军中号称万人敌,有万夫不当之勇,本来刚刚已经被这厮搞得灰头土脸,这次一定要取其项上首级,以消心头之恨。说完就让军士拿出甲胄头盔,披挂上阵,刚准备完毕,纵马来到阵前。 见一名元将马上要越众而出,那叫嚣的张小天便喊道:“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宣布决斗取消,改日再战。”说完就拉起战马,又飞也似地跑回城里 去了。 额日斯气的哇哇大叫,哪里容他从容脱逃,纵马直追。只是张小天已经预判好距离,溜得又是果断,再加上新换的坐骑,马力较强,纵是额日斯所骑乃日行千里的大宛名驹,也只能徒呼奈何! 额日斯追到城下,被一阵乱箭射回,慌乱之际,还被一支乱箭射中肩膀。额日斯怒不可遏,直接指挥部队攻城,这支缺乏攻城器械,以骑兵追击为主的部队,攻城的话如同自缚手脚,没一会儿,抛下几百具尸体,仓皇撤退。 额日斯灰头土脸的撤退之际,这时候高邮城门再次大开,这次飞出的是一位身骑白马、手执亮银钩镰枪的将军,乃张士诚帐下第一智将潘元绍是也,身后跟上的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劲卒精锐。 只见潘元绍只身突入敌阵,手下几无一合之将,只若杀神下凡,其部众也跟着一路掩杀过来。此时副百户张小天则远远地跟在劲卒的后面,生怕自己的百户服沾上血一样。 元军后退途中,猝不及防,纷纷丢盔弃甲,仓皇逃窜。潘元绍直杀到元军营前,才被殿后军队生生挡住,潘元绍见元军阵型已结成,便不再恋战,鸣金收兵回城了。此役也是在高邮围城以来张士诚所部第一次主动出击。 元军重新整饬军容,严阵以待后,城门再次打开,骑着黄骠马,手执红缨枪的副百户张小天悻悻然地又来了。元军学了个乖,阵型森严,坚壁不出,丝毫不受其挑衅。 只见张小天这次在距离元军军阵七百米开外的地方停住,这次手里竟然拿着一个盾牌,左喵右看,见无敌将来取他首级,便大马金刀的从马背上下来,右手将盾牌放着地上,以防敌军冷箭偷袭,左手执红缨枪,指向元军阵营,开始了对脱脱祖宗十八代的女性进行友好问候。 这厮嗓门极高,远在战阵后方的额日斯都听得清清楚楚,额日斯胸口一阵沉闷,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张小天此子独面元军万人军阵,滔滔不绝,冲杀的血迹尚未干涸,但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仿佛被张小天花样翻新的污言秽语所冲散,元军军阵如同一支斗败了的公鸡,瑟瑟发抖。 第15章 伏击战 高邮城,南门。 相对于东门和西门的画面诡谲,南门就显得有点“朴实无华”,满脸警惕的士兵,披坚执锐的将军,还有城墙上的火油和石头等守城物资,该有的守城要素一样不落,这让南门主攻将领伊德日稍稍松了口气。 不断地消息从各个城门传来,今日整个高邮都透露着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给伊德日有种错觉,就是过去三个月和今天所攻打的不是一座城池。很是奇怪,原来攻城的时候希望士兵能少一些,火油和石头没那么多,但今天不同,这些东西有了心里才觉得踏实。 南门的进攻因为东门的空城稍微有些滞后,但是进攻可以延后,绝不会缺席。进攻号角吹起,元兵顶着护盾,推着重重的云梯,在高邮城墙上飞来的漫天的飞箭下,一步一步地向高邮城墙挪去。 云梯搭设,城墙上烧好的火油和石头应约而下,伊德日终于确认今天南门的战斗是没有阴谋诡计的一场厮杀。若论硬碰硬的战力,他的部队怕过谁来,这就是脱脱麾下百胜之师的自信与骄傲。 随着第一名元军从云梯上登上城头,短兵相接随即展开,经过不足半个时辰的厮杀,越来越多的元军冲上城头,伊德日大喜过望,看来破城之日就在眼前,他将成为第一个杀入高邮城的将领,这份功劳足以成为一个从三品的万户。 伊德日安耐住心中的激动,因为今天的幺蛾子太多了,他要攥住稳稳的功劳!一面命令部队稳扎稳打,一面督促着后面的部队,建立防御军阵,巩固占领下来的城头阵地。 随着高邮守军不断后退,元军逐渐占领了大部分城墙,除开城楼的箭楼防御敦厚,短时间没有办法攻破,南门大部分城墙基本尽入元军之手。脱脱有言在先,城破之后,屠城三日,所掠财物皆归个人所 有。 刚刚众将士还能听从主将军令,令行禁止。但是如今功劳到手在即,这些元军再也按不住心中的激动,一窝蜂地向城内冲了进去。此时士兵们这些如同脱缰的猛兽,要到城里宣泄他们的野性。 元军从城墙上冲下去的时候,走过是一段狭长的甬道,甬道旁都是三四层的高楼林立,突然甬道尽头大批守军出现,堵住出处。高楼出现无数弓箭手,搭弓上弦,万箭齐发。城楼的箭楼也迅速开始反击,一时间,城墙以及甬道的元军笼罩在一片箭雨当中。 就在伊德日登上城墙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地形极其不妙,正要命令传令兵喝止的时候,但是守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漫天的箭雨告诉伊德日,已经为时已晚! 此时的元军已如瓮中之鳖,随着元军不断被射杀,惨叫声不绝于耳,前方的元军才发觉到情形不对,纷纷往后退。但是城墙上的元军仍然前呼后拥的杀了过来,生怕别人抢完自己连口汤都喝不上,这时更严重的踩踏发生了。 接着一声炮响,大批的守军从四方突然杀出,喊杀声震天,整个元军都知道中了高邮守军的埋伏,纷纷撤退。但是在这狭长的地方,进来如此艰难,出去又谈何容易?此时这条甬道宛如修罗地狱,一队队的元兵被射杀,凄厉的元兵惨叫不绝于耳。 伊德日目眦尽裂,一边招呼着元兵后撤,一边让元兵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只是随着元军潮水般的退却,惨败已经无可避免。伊德日不停地大喊,传令,让元军能够尽可能多地退出那片狭长的修罗地狱。 伊德日忙着指挥部队,已经顾不上保护自己的身形,箭楼上的神射手已经盯上了这名“忙里忙外”的将军,只听一支羽箭破空呼啸而来,一声惨叫,伊德日再没了声息。 在一个高楼的顶部, 一身铠甲的吕珍,作为此次埋伏战的领导者,一瞬不瞬的盯着战场上的进展。张士诚充分放权,把前线指挥的权力全权赋予这位头号大将。 此次策略的“引君入瓮”固然是好,但随时也可能成为“引火烧身”,一着不慎就万劫不复,是以吕珍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为高邮做了一次“死里求活”的博弈。当战场上元军开始溃败,吕珍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今日战况胜利已定。 在高邮北门,同样的战斗也在发生,张士德负责北门的战斗,也在紧张地盯着战场上的状况。北门和南门的地势基本相同,相同的战术同时打响,以有备打无备,吕珍大胆地将部分守卫东门和西门的兵力调了过来,聚集了局部优势兵力,才让这次歼灭战胜的如此酣畅淋漓。 随着最后一名城墙上的元军被剿灭,今日高邮守军的伏击战以大胜而告终,消灭元军参将两名,元军士兵无数,夜幕渐渐降临,此时元军营中弥漫着失败后的低落和愤懑。 元军帅帐内,脱脱怔怔地看着躺在担架上没有了声息的伊德日,跟随自己多年的宿将就这样在高邮战殁,更让他没想到在这三个月之后还会经历如此惨败。 想到这样的惨败对士气打击之沉重,还有高邮城内战术突然的诡谲变化,一定让元军的进攻变得束手束脚,难以在短期内组织强有力的进攻。再想到大都已经对自己心生猜忌的元顺帝和咄咄逼人的哈麻众人,脱脱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冰冷。 高邮议事厅,张士诚和李行素、徐义等人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战况,随着南门和北门战事的落定,传令兵纷纷前来报捷,更让他们意外的是,连今日掠阵的西门守军都收获了歼敌百余人的胜利。 张士诚和李行素相视一笑。风雨飘摇的高邮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第16章 脱脱的滑铁卢—枭雄谢幕 接下来两日的攻防,脱脱的名将本色得以彰显,即使在出现重大攻城挫折的情况下,仅用了一日脱脱就稳定住了军心,重新发起猛攻。而高邮城内依靠层出不穷的战法,与元军逐一周旋。 东门再次祭起空城,这次元军果断进城,结果等来的却是无处不在的陷阱和大批的敌军。史文炳和张天琪这次依然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但是身边却有了大批增援的友军,只杀得血肉纷飞,酣畅淋漓。 西门的张小天依然隔三差五的骂阵,这厮也着实谨慎,再不敢跑到元军阵前七百米的位置,而且一见元军异动,直接溜到飞起。等到元军阵中平静以后,又骑着他的破马出来了。 南门和北门愈加惨烈,元军经过惨败之后,步步为营,不再给吕珍和张士德任何机会,这时候就再难以取巧,就是比拼两军韧性的时候。 南门城墙上,吕珍已经操刀亲自上阵,手执一把陌刀,四名亲卫掠阵在旁,为吕珍挡住随时飞来的暗箭,吕珍如魔神降临,威风凛凛,所到之处元军纷纷退避。但奈何敌众我寡,城墙的阵地也是几经易手,战事极其焦灼。 身在北门的张士德,作为四兄弟中武功最为高明者,一柄银枪舞的水泄不通,犹如张翼德再世,一身万夫不当之勇。 这样两军再次焦灼了数日,就在守军已经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此时的元军营中,一队从大都而来的骑兵带着诏书缓缓地走进军营。 元军大营,夜色已深,连日的厮杀攻城未果让士气有些低迷。中军帐内,熊熊燃烧的火油把大帐照的通明,台下几位元军核心将领争的脸红鼻子粗,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相向,决一生死,而元军元帅脱脱端坐在台上帅案后面,脸上失落愤恨之色难掩。 脱脱怔怔地看着帅案上的召回诏书,高邮城破在即,脸上的沮丧显而易见。哈麻指使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弹劾自己拥兵自重,将来必成“伯颜第二”的折子终于触到了元顺帝的逆鳞,而高邮最后的坚守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出征前治书侍御史汝中柏曾多次暗示自己除掉哈麻,但其弟也先认为恩将仇报,除之不德,未曾下 手,没成想养虎成患。在这即将功成之日,前期所有元军将士的努力毁于一旦,想起此间脱脱不由得牙关紧咬,郁气难出。 台下的将领唇枪舌剑,这些粗鄙的武夫能说的,自然就对着对方家里的女性一番友好问候。眼看局面不可收拾,脱脱道:“够了,再敢咆哮军营,军法伺候。” 众将顿时安静下来。 这时,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总兵官月阔察儿启声道:“右相,大都所诏甚急,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是否可以拖延数日,待我军拿下高邮,再启程返回淮安?”月阔察儿追随脱脱多年,在征讨徐州义军芝麻李的时候累功升为总兵官。 参议龚伯遂附声道:“是呀,眼下正是攻城的决胜时刻,右相作为我军定海神针,此番离去定然不妥啊!” 而坐在次位,哈麻的弟弟雪雪则刺声道:“难道左相真想做伯颜第二?,这天子诏书对于左相竟然已无半点节制。” 作为达鲁花赤,雪雪本身被派来就是制衡脱脱权力的,在元朝军中达鲁花赤类似军队的监军,职级和元帅相当。雪雪无需忌惮脱脱阴沉的脸色。如今大都哈麻对脱脱图穷匕见,这次断不能让脱脱功成返回大都。 月阔察儿拍案而起道:“你可知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忌,一旦我军生乱,你可能担责?” 雪雪阴阳怪气地说:“那这么说来,这百万大军可是只知元帅,而不知大都天子了。” 雪雪只负责监管军中诸将,防止将领出现不臣之心,本身就是得罪人的行当,所以这厮在军中只需负责煽风点火,阴阳怪气就行了,看谁要是不顺眼,在给元顺帝的密折里再给他上上眼药。从元顺帝这十万火急的诏书来看,雪雪这眼药的效果上的是相当好! 雪雪又阴恻一笑,说道:“还是说这里的元军大旗看来已经换了名号!” 句句诛心! 脱脱何尝不知高邮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再猛攻两日高邮必破,但一旦不奉诏令,则元顺帝对自己必起嫌疑,踌躇之间,一时难以决断。相信今日雪雪的诛心之言也会马上上达天听,令自己在大都更加被动,想到这里内心已有定议, 脱脱稍缓言道:“雪雪将军说 的哪里话,天子诏令自然遵从。” 同时转向台下各将领说道:“ 天子诏我,我不奉诏,天下人何以看我,君臣之义何在,我意已决,诸将无需多言。”说完转身返回内账去了。 雪雪见大局已定,满意地哼了一声。 此时河南省行省左丞相泰不花心里则乐开了花,如今高邮城破在即,这次脱脱去职,自己必定是元帅的不二人选,那这次剿灭叛军的大功就落在我的头上了。 但是泰不花不动声色,假作叹气道:“右相何至于此啊!” 这下就连脱脱的军中对头都看不下去了,个个心生鄙夷,这狗东西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而脱脱系的众将都明白,右相此番去职听诏,定然也是凶多吉少。这时副将哈刺答起身喊道:“右相此去,我们这些人势必死于他人之手。” 说道恨恨地看了雪雪一眼,突然拔出手中佩剑悲声道:今日宁可死于右相此去淮安之前。”说完即拔剑自刎。 哈刺答追随脱脱屡立战功,没成想今日竟然血溅当场,尚处于震惊中众将,想阻拦已然不及。 刚走进内账,脱脱听到帅帐中的变故,呆立半响,对旁边随从说道:“把哈刺答厚葬吧!”说完继续走向内账,背影萧瑟。随从望着脱脱的身影,这位青史留名的大元右丞相仿佛突然步入了天命之年的老人,一下苍老了二十岁,这久攻不下的高邮城竟然成了一代元朝名臣的滑铁卢。 次日,脱脱奉诏淮安,军中以河南行省左丞相泰不花为统帅,总兵官月阔察儿和达鲁花赤雪雪节制军务。 在脱脱在淮安听诏不久,即命移置亦集乃路,次年三月再遭哈麻和袁塞因不花的攻讦,流放到云南大理宣慰司镇西路,并于当年十二月被哈麻矫诏赐死,一代枭雄脱脱就此谢幕。 这位大元丞相,中兴大元,力图挽大厦于将倾,为大元鞠躬尽瘁。但是他在征讨徐州红巾军“芝麻李”的时候,城破时悍然屠城,徐州成为人间地狱。 而正因为徐州屠城,高邮军民才会破釜沉舟,众志成城,被数十倍于自己的兵力围攻三月而不倒。脱脱也终于也没有等到高邮城破的那一日,所谓一啄一饮,岂非前定。 第17章 利益交织,元军一锅粥 随着脱脱挂冠而去,泰不花志得意满地坐在帅位上,顾影自赏了半天。泰不花感叹道:“权力真是好啊!” 但是有时候权力又是一个双刃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这个帅位上如坐针毡。元军中错综复杂的派系就让泰不花有种“空头司令”的绝望,当初脱脱的权力和威望还能让这些人劲往一处使,现在脱脱一走,这些本来极具战斗力的部队就形如一盘散沙。 泰不花自己的意思还是重用脱脱系的将领,继续攻城。毕竟人家的战斗力摆在那里,而且前期这些部队都经历了比较大的伤亡,如果在摘果子的时候把他们踢出去,这些将领怎么能够乖乖束手。 但是这就遭到了达鲁花赤雪雪的坚决反对,什么意思?脱脱去了,脱脱系继续被重用,等到这些人建立功勋,迎回脱脱,那他们这些脱脱的反对派将会彻底地万劫不复。雪雪有个身在中枢的哥哥,但是泰不花没有啊!只能捏着鼻子排挤脱脱系的将领。这样军中就陷入了极其胶着的权力格局。 脱脱直系亲信们此时前所未有的团结,与其说团结,不如说是“抱团自救”。脱脱在位时,他们拿着军中最好的装备,最优质的粮草以及最丰厚的军饷。还建立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功勋。即使别人已经嫉妒到面目全非,但也只能忍着,看着。 现在随着脱脱去职,境况必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派虽然不能守住他们的果实,但是也不能任人宰割。这个时候他们更要团结起来,应对其他派系的反扑。 然后就是来自脱脱所压制的派系的反扑,当初被脱脱的多厉害,反弹的就会有多猛烈。这一派有哈麻和雪雪的亲信,也有其他各派的代表。他们长期生存在脱脱亲信将领的阴影之下,在装备、粮草和军饷上饱受欺凌,战功上往往也靠边站,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从这次高邮围城来说,前期拉锯的 时候往往是他们做炮灰,真正拼刺刀,建立功勋的时候肯定没有他们的份了。这一方面是脱脱的亲信部队确实战斗力比较强,另外一方面脱脱也害怕这群人出工不出力,影响了他的破城进程。 最后是这次攻城的百万大军的维系,是来自全国各地征召的大军。他们派系林立,各派系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这次攻打高邮,脱脱凭借他的无上威望让这些派系相安无事,得以团结在这颗定海神针的周边,形成足够的战斗力。现在天王老子第一,我第二,你泰不花算老几? 没有了脱脱的百万元军,已经四分五裂。 说了你可能不信,这个时候最不想破城的成了脱脱系的将领,前边攻城损失惨重不说,现在城破后的功劳大概率没有他们的份,甚至还有可能受脱脱的牵连被清算。所以高邮能守住对于他们是最大的利好。 如果脱脱去职,高邮马上城破。一方面是不是说明他们前边攻城部队很弱鸡,另外一方面是不是更加坐实了脱脱“养匪自重”?如果高邮一直在那里,你看,本来我们两天就能把高邮拿下,现在把脱脱元帅弄走了,那么长时间拿不下高邮,你换上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想要攻城的成了哈麻和雪雪的派系,他们急需证明没有了脱脱的“养匪自重”,高邮城破指日可待。但是他们部队的战斗力比较弱鸡,脱脱直系所领率领的元军是精锐中的精锐,打高邮尚是这种情况,那他们这些战斗力就更别提了,即使是想打也是有心无力。所以打的主意是让脱脱系军队去送死,他们在后面收果子,谁让咱们上头有人呢!所以功劳我来。送死你去。 既不想要功劳也不想攻城的则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其他派系,脱脱在时,有功则奖,有过则罚。尚可以去用热血搏一个远大前程。现在脱脱不在了,我的血撒了,前程有没有还两说呢?这次我等就当打了个酱油,打完各 找各妈,各回各家!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攻城呢? 此时的元军帅帐吵成了一锅粥,有替脱脱喊冤的,有骂脱脱擅权的,这个哭诉我的军械短了多少,那个咒骂额日斯多拿了多少军饷!甚至还有看热闹起哄的。 军队这种地方,能动手的尽量不动嘴,不时有将领已经开始捉对厮杀,旁边顿时围了一圈的观众,各自为自己的兄弟加油助威,偶有军中高手使出惊人的绝学,还时不时传来一阵猛烈的叫好声。 坐在帅位上的泰不花心里默念:“我是谁?我在哪?我坐在这个干嘛?” 前几天的地狱,今天显得格外的安静,高邮城墙上,守军严阵以待,吕珍坐在城楼里,全身都写满疲惫,但还是一脸凝重,等待新一天苦战。 结果太阳出来了。 “报,元军未至!” “再探!” 日上三竿。 “报,元军未至!” “再探!” 日上中头。 “报,元军未至!” …… “报,元军未至!” “吕将军,元军未至!” 吕珍抹了把流出来的哈喇子,“哦,再探!再探!” 日落西山。 “报,元军未至!” “报,元军未至!” “报,元军未至!” 吕将军彻底没了动静。 “呼呼呼呼呼呼……” 高邮北门。 在元军阵前张小天,这次已经骂了四个时辰。此时口干舌燥,嘴角干裂。张小天还在哑着嗓子问候着元军脱脱及额日斯的女性家属,不同于前两天元军阵中,不时杀出将领来取其首级。这次元军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元军阵中一直静悄悄的,静悄悄的…… 张小天回过头来幽怨地看了下城墙上的潘元绍,潘元绍给了他一个眼神。张小天无奈地咽了口唾沫,沙哑着嗓子继续开喷。 以往在元军骂阵的张小天,虽然跑起来让人看上去“气短”,但也不失为一个有“大智大勇”的少年英雄。现在活脱脱的是个小丑在骂街,对面元军一脸云淡风轻。 第18章 遇事不决问张皓 高邮城墙上。 高邮的文臣武将齐聚,目光都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元军大营。连续两日元军的异常引起了张士诚的注意。 强弩之末的高邮,张士诚不相信脱脱看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守几天?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苦苦支撑只待奇迹能早日到来。 张士诚看向李行素,问道:“元军两日未见攻城,先生可知这是为何?” 李行素道:“前边元军殊死一搏,这两日完全未见攻势,着实可疑,难道是脱脱去职……?” 张士诚也怀着此种希冀,只是需要找他的谋臣确定一下。听到李行素此言,心里也是一宽。 但是元军大营依然在那里,高邮依然被围,高邮的粮草现在坚持不到一周,张士诚谨慎道:“如果这个是脱脱的诡计,或者脱脱改变战术,就是要困死高邮,那真的是天要亡我张士诚了! 李行素皱着眉想了许久,缓缓说道:“二公子分析敌我之势,一针见血,而这几日不计伤亡的攻城可见脱脱的坚决和其背后的压力,如今局势微妙,这次何妨再问问二公子的意见?” 这些将领对李行素的智计颇为信赖,听到李行素的推脱之言,众将顿时大呼失望。 李行素摇了摇头,说道:“不然,这件事关乎我军生死存亡,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二公子在此时的分析鞭辟入里,如今走势何尝不是按二公子所预言那般,老臣非是推脱,只是希望咱们能找到更加稳妥的出路!” 张士诚叹道:“李先生此乃谋国之言!” 李行素道:“目下即使脱脱去职,我军也只是看到了点零星曙光,百万元军依然在高邮城外,我军仍然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妨再问下二公子对我军后面的行动有何建议!” 作为目下张士诚第一谋臣,李行素肯定不会把张皓作为 竞争对手,既然都已经找张二公子大发慈悲地发问了,那不妨就多问些问题。 张士诚心里吐槽:“这都要去找那个逆子,还要你们这些谋士干嘛?” 但是面上张士诚附和道:“那逆子所说虽然有几分道理,但能得李先生的认可,实在是他的荣幸!” 说着转头看向张士义,说道:“那就麻烦士义走一趟了,问问那厮,如果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仔细他的狗腿!” 说完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说道:“见到那个逆子,最好不要说是我让你问的......” 懂的人都懂,如果张士诚亲自去找张皓,看在前边挨了一顿打的份上,张皓一定恶心的他两天吃不下饭。关键是被恶心了,还不一定能问到什么东西!挨打后的张皓可是没有理智,只有“敌我”。 张士义心中好笑,表面正经道:“是的,大哥,士义这就去!” 王府,张皓小院。 小院一片忙碌,在一天天围城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至正十四年的腊月十五。虽然张士诚也起了个天佑的年号,但用张皓的话说,那跟过家家一样,谁用呢! 此时的张皓对生活的每一天格外珍惜,每天的仪式感十足。这不年关将至,不知道是年十五,还是二十五,就已经开始磨豆腐了。 张皓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个小石磨,让翠儿和萍儿拿些豆子去磨,翠儿和萍儿年龄较小,童趣尚存,拿起豆汁你一下我一下抹在对方脸上。一时间豆汁飞溅,直到洛雨霜看到才消停。在这两个小姑娘这里,洛雨霜在短短时间已经树立起了绝对的威望。 洛雨霜自己细心地做着窗花,将门窗一一仔细擦拭,再细心的将窗花贴上去,那份虔诚的神色让张皓都不好意思打搅她。这是洛雨霜客居高邮以来,最温暖和安心的一段时 间。虽然远处还不时听见喊杀声,但是不知为何,看着张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洛雨霜自己也安心了许多。 这个她眼中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远不是自己曾经道听途说的“混世魔王”。洛雨霜喜欢安静地看着张皓在院子里舞刀弄枪,汗水流在他有些俊俏的脸上。喜欢看他瘫在床上晒太阳,也喜欢他和自己斗嘴,一天口花花占便宜却又是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 有时候洛雨霜想着如果被他占了便宜会怎样的时候,都会羞的把头埋在被子里。暗暗骂自己一声:“洛雨霜,你真不知羞!” 洛雨霜把手里的窗花做完,看到张皓在木桩那里乱七八糟的一阵乱踢,大汗淋漓地回来。洛雨霜马上细心地把凉好的茶水送到张皓的面前。还不忘细心的交待:“公子,仔细烫!” 张皓马上情意绵绵地说:“雨霜,你真好!”迅速地接过茶水,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张皓还想再去占些便宜的时候,洛雨霜马上奉上了一个俏丽的白眼,张皓只能悻悻作罢! 这时候,翠儿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公子,张士义将军来了。” 张皓惊喜道:“二叔来了!正想问问他现在高邮的防守情况呢!” 一码归一码,关乎自己生死的大事,张皓不上心那是假的,只是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待在家里“坐困愁城”,前几天听回来的家丁说目前战况极其惨烈,元军攻打极其凶猛,还让张皓足足失眠了小半个时辰呢! 张皓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外,看到张士义正向自己走来,顿时游戏心起。一声长笑,说道:“二叔,来的正好,吃我一记如来神掌。”说完就并手为掌,向张士义杀了过去。 张士义大笑一声,说道:“来得好。”说完也是一掌飞去。 “啪”,张皓被拍在了地上。 第19章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张士义看着自己的双掌,难道自己的铁砂掌又有了精进,以往和张皓切磋都是五分的掌劲,今天感觉也没有差别啊! 张皓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人倒是没事,但实在太丢脸了,不好意思起来,大病初愈,身子还是有点虚! 洛雨霜见张皓没有反应慌张地喊着张皓,嗔怪地看了张士义一眼,心说:“这二叔也真是,没轻没重的!” 张士义尴尬的挠了挠头。 张皓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二叔的铁砂掌已臻大成,实在可喜可贺,二叔里边请!”说着就伸手请张士义进屋,好像刚才拍倒在地的是另外一个人。 待叔侄落座,雨霜奉茶后,张士义皱眉启齿道:“你这如来神掌是何物?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法?” 张皓无限神往地说道:“前些日子,小侄路遇一个乞丐,这乞丐乃丐帮九袋长老洪九,看到小侄骨骼精奇,乃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而且与小侄颇为投缘,于是把他们丐帮的不传之秘《如来神掌》传授给我。只要勤加修炼,定能成为绝世高手。想来这行侠仗义、匡扶社稷、救助黎民的任务只能落在我的身上了。哎,上天给了这一身天赋,实在没办法!” 张士义捂脸道:“那乞丐可要些银两?” 张皓撇嘴道:“江湖儿女的事情,怎能掺杂那些腌臜之物,洪长老那是绝口不提银钱的事情,只是小侄听洪长老说已经三日未进粒米,这江湖儿女不是该有通财之义,我就给了洪长老十两银子去吃饭!” 张士义无奈道:“那二叔就恭喜皓儿喜得秘籍,他日绝世高手指日可待!” 张皓喜不自胜,这时候还知道谦虚一下,说道:“哪里哪里,武道之路艰难,要成为绝世高手想来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吧!” 旁边的洛雨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张皓不明所以,看向洛雨霜问道:“雨霜何故发笑?” 洛雨霜一本正经地说:“我一 般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那个…厨房的锅里还炖着汤,我去看看。” 张皓大手一挥,说道:“二叔不是外人,你自行便是。” 洛雨霜向张士义福了福,憋着笑跑了出去。 张士义看着洛雨霜跑出去的背影,对张皓说道:“这姑娘真是好颜色,洛先生现在也在你父亲帐下负责钱粮事务,颇受你父重用。这姑娘屈居你这里,虽说是报恩,但是你也莫要辜负了人家。” 洛雨霜一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张士义肯定也是知道的,对于张皓这不着调的性子,张士义也是在委婉地劝诫。 张皓色眯眯地看着洛雨霜修长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是呀,雨霜是很好的。” 驴唇不对马嘴,完全是各说各话。 张士义略过这个话题,直入正题,问道:“前几日元军猛攻之后,这两日又偃旗息鼓,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你先前提出的守城之策,李先生颇为推崇,是以这次也建议问问你的意见!” 张皓听是李行素对自己颇为看重,也很是高兴,毕竟李行素那是高邮公认的大才。如果张士义要是说是张士诚来问的,那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看来这说话的艺术古今贯之,《情商》这本书也需要常学常用。 这时候就有看官问了,这《情商》一书从何而来,何人所著。那无从考究,只是后世某平台主播胖头鱼,对此书研读颇深,直播场场情商拉满。 张皓听到高邮的战局更加振奋,至少说明事情出现了转机,天空终于开始漏出一束阳光。直言道:“脱脱不拿下高邮绝对不会收兵的,更不会给守军两天的缓和时间。” 张皓又煞有介事地思索半晌,谨慎道:“反过来想,脱脱如果是突然改变战术,那前边的攻城如何解释?他为何改变战术?” 张士义迟疑道:“是否大都那边的压力减弱?” 张皓摇摇头道:“不可能,哈麻图穷匕见,两人必是你死我活之局。一旦脱脱攻破高邮,班师回朝, 那时候死的就是哈麻了。所以大都那边的压力只能是只强不弱!” 然后继续说道:“所以脱脱去职,元军阵中派系林立,难以组织有效的进攻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脱脱改变战术,想减少伤亡,困死高邮的可能性也有!” 张士义一阵无语,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说了半天合着啥可能性都有啊! 张皓想到被揍的悲惨经历,无赖道:“我又不是张老匹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操这个心干嘛!” 张士义劝解道:“毕竟都是自己家的事,一个锅的米跑不到外面去,到时候锅都没了,你想想……” 张皓兴奋道:“二叔说说,锅怎么个“没法”?” 张士义看着眼前这个脱线少年,深悔自己说了此话,觉得早该戒了这个劝解他们父子的心思。于是不去和张皓纠结这个话题,说道:“那皓儿替二叔想想,下一步我高邮该怎么办?” 张皓自小和张士义感情甚笃,既然张士义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也只好大发慈悲地琢磨琢磨,说道:“虽然高邮被围,但是现在主动权在我,咱们可以突围,可以进攻,也可以守而不出,你觉得对方会觉得咱们怎么做?” 张士义说道:“咱们经历三个月狂攻,已经是强弩之末。前两日又是最猛烈的攻击,如今兵戈暂息,终于是松了口气。现在守到这个份上,那自然是坚守高邮,等待元军自乱!” 张皓兴奋地说:“那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干他!” 张皓继续说道:“你想想,对面肯定觉得咱们需要休养生息,而且他们狂攻三月,思维惯性已经觉得只能是咱们守,他们来攻。如果是脱脱真是去职,他们在那还没扯皮清楚,此时军心定然浮动,那对咱们就是个天大的机会!” 张士义未虑胜,先虑败,问道:“那攻不下来呢?” 张皓像看傻子一样,说道:“攻不下来就继续守着呗,有啥影响?难不成偷袭不成,还能把自己的老巢给搞丢了?” 第20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高邮,军营议事厅。 当张士义把张皓的分析及行动复述之后,众人纷纷看向张士诚。张士诚淡淡地道:“小儿之言,你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张皓如果在场肯定已经开始骂街了:“‘小儿之言’你自己想去啊,脑子长草了来问我。” 众将心中却个个心思各异,他们不敢想自己还能有一天会主动攻击兵力十几倍于自己的大营,这也是思维惯性,三个月的守城,城都快守不住了,还要主动出击,这是鸡蛋碰石头,嫌石头不够硬自己撞过去吗? 但是不可否认,如果脱脱去职,确实对他们是个机会。临阵换将已是军中大忌,更何况是“临阵换帅”。多年的军旅生涯,这个将军自然对军队里的“头头道道”门清,这时候可能有一大部分元军不希望高邮城破,攻打高邮的时候别说让这些元军出力,不扯后腿那就要感谢满天神佛了。 徐志坚建议道:“那可派斥候小规模骚扰一下,看一看敌军的反应。”徐志坚这段时间可是憋坏了,急忙请战。 这时候潘元绍出列,沉吟道:“父帅,我觉得咱们主动出击,派斥候袭营无非是打草惊蛇,让元军开始增强戒备。既然咱们决定进攻,何不干票大的,集中大部分可战之兵,打他个出其不意?” 张士诚看向李行素,说道:“李先生觉得如何?” 李行素道:“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和,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元绍所言甚和我心,既然决定出击,那何不破釜沉舟,殊死一搏!”这李行素看上去仙风道骨,骨子里还是个“亡命一波”的二杆子,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豁得出去。 吕珍也道:“三个月待在这高邮城,被打的太憋屈了,主公,干吧!” 潘元明叫道:“干他娘的!” 众人顿时莞尔。 张士诚拍案道:“那好,既然众将皆战,那我便战。今日事关我大周的生死存亡,我这个主公自当要冲锋在前,为将士做个表率……” 李行素赶忙劝谏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公你一人担万千干系 ,一身关系到周朝运势,万不可冒险啊!” 张士诚摆摆手道:“李先生勿要再劝,我意已决。我张士诚尚且不惜此身,将士们自会三军用命!” 张士诚能够从一介贩盐的小民,成长为今日高邮之主,靠的就是这身先士卒的垂范,以及与士兵同苦同乐的作风,你身先士卒,则三军无不用命,你退后一步,那么身后的将士可能会退上两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众将霍然起身,齐声道:“愿唯主公马首是瞻!” 受到张士义“铁掌”的打击,张皓正在木桩浑汗如雨,此时仿佛有所感应似地看向了高邮军营之所在,默默地说了一句:“老张,这次要顶住啊!” 高邮城,南门。 南门之处乃前两日鏖战最惨烈之处,高邮守军在此伤亡惨重,这里可能也会是元军最大意懈怠之所在。今夜这里集结了目前高邮城内将近八成的战力,由张士诚亲自率领,可谓是倾城而出。如今人衔枚,马裹蹄,做着最后的战前准备。 另外一支小队,斥候营什长李成,带着他的小队从城墙上被放了下来。携带火箭、火石、尖哨等物悄悄地向元军大营摸去。 此时依旧是腊月,东风呼啸,冷风钻进斥候们的衣服里,一阵凉意。小斥候吴名哈了哈手,悄悄地摸到李成身边,笑着对李成说:“老大,咱们这可是第一次出城作战吧,终于可以让我们一展拳脚了!”高邮围城三月,日夜攻城甚急,他们这些斥候想骚扰都没地方去。 张士诚知道这些斥候训练不易,轻易不舍得把他们送到战场和元军短兵相接。是以即使高邮打了三个月,这些斥候竟然还一战未得。搞得兄弟部队里的伙夫过来借刀,扬言道:你们这些宝贝疙瘩,又不打仗,就不能把刀借给我们用用?”让这些斥候们憋屈异常,斥候营统领徐志坚三番五次的请战,结果都是被张士诚赶了回来。 李成也小声说道:“他娘的这三个月算憋坏了,这次咱们一定要搞一波大的!” 元军阵营四周万物俱寂,哨兵像往常一样巡逻警戒,执行 偷袭的高邮主力部队趁着夜色潜出城外,悉悉索索地在元军阵营前落定,等待着攻击的信号。 张士诚口衔铜钱,双目凝视着对面的元军大营,此战必将成为左右胜败的胜负手,而这也可能是他张士诚唯一的机会,不容有失。随着张士诚的手缓缓扬起,一个信号弹冲天而起。 漫天的火箭向元军军营飞了过去,四周的高邮部队纷纷露出身形,杀声震天,向元军大营杀了进去,张士诚一马当先,手执虎头亮银枪,突入元军大营。 元军大营一片慌乱,出其不意的进攻加上目前涣散的军心让元军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高邮部队长驱直入,占据着战场上的绝对优势。 元军将领们也知道此战攸关全局,一旦稍有退势,便会兵败如山倒,必难全身而退。所以各路元军将领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指挥着手下部众,组织起有效的防守,利用兵力的优势,将高邮部队的进攻速度生生挡了下来。随着攻击的深入,逐渐停滞下来,陷入僵局。而元军经过前期的慌乱后,逐渐站稳脚跟。 一旦进入僵局,随着元军参战部队不断投入进去,高邮的将士也被一个个分割包围,逐个击破。被众亲卫拱卫的张士诚看在眼里,心中也十万火急。 张士诚此时在后退和前进中犹豫不决,如果后退,这代表着此次偷袭计划的失败,元军必然加强防守,再难有机会。同时元军士气大振,在未来的高邮攻守中更加艰难。选择前进的话,可能导致后退之路被彻底封阻,那么今天的局面就成了“不成功,则成仁”的你死我活之局。 几个喘息之间,张士诚眼中凶光流露,钢牙紧咬,横下心来。命令众将把能聚集的部众聚拢在一起,然后形成一个箭头的攻击阵型,直冲元军中军帅帐。 吕珍一把陌刀开路,所向披靡,手下无一合之敌。潘元绍将钩镰枪舞得枪影重重,其弟潘元明使一把三环大刀,大开大阖,横砍竖挡,两人配合无间。张士诚手执虎头亮银枪,冲杀在前,一时间血肉翻飞,元军纷纷退避。 第21章 小兵的荣耀 元军且战且退,层层设阻,而张士诚周边的将士随着冲锋也越来越少。越往前冲,元军组织的防守就越密,防守也更加强硬。张士诚已经满身是血,看着身后的将士,眼前一黯,知道今日已是功亏一篑,而他们突入元军阵营过深,回路受阻,体力消耗巨大,再想回到高邮城下也是千难万难。 张士诚抬头看着夜空,繁星似水。张士诚停了下来,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握紧的银枪重重地拄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一起征战沙场的袍泽,只见个个带伤,吕珍握着陌刀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肩膀上也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刀伤,鲜血直流。潘氏兄弟左右护卫组成犄角之势,这让他们在众将的伤势最轻,但也是气喘吁吁,满脸大汗。其他诸将个个满身是血。再看了一眼,没有赵子雄的身影,张士诚叹了口气,罢了,都是要奔赴黄泉路的兄弟,只是迟早几分钟的事情。 众将也看着张士城,都知道今日已他们是穷途末路。在这层层包围的元军大营,张士诚忘掉了胜败,忘掉了高邮,也忘掉了王侯霸业。眼前只有一片平静,心中只有将军百战死的归宿和使命,大丈夫沙场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张士诚喊道:“将士们,随我冲锋!” 众将答道:“诺!” 另外一片战场,李成的小队一路摸到了元军阵营深处,可能是被高邮主力偷营牵扯了注意力,也可能是元军深处防守比较懈怠,李成带着队伍一路摸黑狂奔,最后来到了元军军营近处二十米的一处位置。 前方士兵守卫森严,火把通明,部队物资有序地堆在那里,李成一看就知道来到了元军军需物资存在的地方。 吴名悄声说道:“头,你看这里的守卫比别的地方都多,看来是个重要的地方。” 李成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说道:“应该是元军物资粮草的所在, 要不然也不会大动干戈,如此重兵把守,但是这里守卫非常严密,想突破进去不太容易。” 吴名说道:“要不咱们闹出点动静,看能不能乱中取胜。” 李成摇了摇头道:“不可,大军已经行动,为防打草惊蛇,我们斥候营都必须等大军有了进攻信号以后再行动,等到正式攻击开始,这边的阵脚自乱。” 吴名忙说道:“头,明白。” 这时候远处杀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把守的士兵不知前方情况如何,乱作一团,给了李成一个绝佳的机会。李成抓住时机,开始点燃火箭,向军营内火油以及草料之类的易燃物资射去。 物资重地,向来部队防火的重点场所,各样的防火物资一应俱全,是以火箭射到之处,迅速被把守的元军士兵所扑灭。再加上今日风力太大,火箭总是射不到位置。 元军已经发现了这波纵火团伙的位置,组织起兵力,向他们小队的方向扑了过来。李成一咬牙,让吴名带着剩余弟兄吸引元军注意,自己悄悄地摸进军营。 吴名为吸引元军注意,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大元狗贼,你吴名爷爷在此,有胆来抓我啊!” 说完利用夜色的掩护,快速隐去身形,跑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大喊。每站起身一次,身后就是一阵的羽箭袭来。 李成此时展现了一个什长不该有的单兵能力,轻松干掉了几名元军守卫后,跑到了一个草料棚里。拿出火石和火油,点燃之后,待确认火势起来之后,才转身离去,向营外逃去。 元军恨极了这个“纵火犯”,大批部队紧紧地追在李成身后,李成一路狂奔,身后一支支羽箭破空而过,一支箭已经擦着李成的头发飞了过去。 吴名见李成遇险,大胆的现出身形,一边拿着弓向对方射箭,一边向元军的方向大喊道:“爷爷在这里,来抓我呀!” 被李成点燃的草料棚的火势渐起,刚刚还 在作怪的东风,此时成了火势的最大助力,呼呼的风声如风箱般地加速着火势的蔓延。火势逐渐从草棚向其他建筑蔓延,而追逐李成的元军看到火势太大,只能放下李成,回去救火。 吴名看到火势越来越旺,一吐三个月来的郁气,兴奋地大叫:“头,快看,火,大火……” 这时候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瞬息而至,没入吴名的胸膛。 李成大喊:“吴名!” 李成和其他弟兄拖着吴名往高邮的方向一路撤退,终于看到元军没有追过来,才停了下来,而此时吴名已经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地大口吐出鲜血。 跟随着张士诚义军从军以来,李成虽然艺业惊人,但是在军营中一直籍籍无名,甘心地做着一个小小的什长。去年攻下高邮,李成见到了这个尚带着稚气,一心建功立业的新兵吴名,不知为何,这个小新兵和李成颇对脾气。李成平常对吴名颇多照顾,而吴名也极其佩服李成,把他当做大哥,唯李成马首是瞻。 看着吴名那没入胸口的羽箭,李成虎目含泪,凄声喊道:“吴名,你怎么样了?坚持住,马上咱们就到高邮了,到了高邮兄弟给你去找薛神医,到时候你就有救了。” 吴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口里不停地吐着鲜血,握着李成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头,我要不行了,我没有…没有给咱们斥候营…丢脸吧!” 李成哽咽着说:“你是咱们斥候营的骄傲!” 吴名一脸恳求地看着李成,说道:“头,我在高邮…在高邮还有个…姐姐和老母…我是不能…尽孝了,我能…拜托给…你吗?” 李成止住哭泣,握紧吴为的手,郑重说道:“你吴名的母亲就是我李成的母亲!” 吴为如释重负地说:“我姐姐…很…很漂亮,我一直…觉得觉得跟她很…般配…只是我…看不……到了......” 吴名握紧李成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第22章 黎明破晓 败局已定,高邮将士重整阵型,以最凌冽的进攻阵型和视死如归的心态,做了“最没有意义”的一次死亡冲锋,但是这是他们作为军人的尊严。 李成在粮草附近点燃的星星之火,逐渐开始燎原,伴随着东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一路烧向中军帅帐,火舌所到之处,火龙飞舞,四处响起了崩裂的建筑的声音。 中军帅帐的泰不花匆匆撤离,但是代表着元军的中军大旗却必须屹立在那里,因为那是一军军心之所在。待元军感到火势向中军大旗袭来的时候,准备奋力抢救中军大旗的时候,东风为张士诚做着最后的助攻,火舌风卷,将元军大旗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 “砰”的一声,中军大旗猝然倒塌,这时候元军战阵中不知道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中军大旗倒了”,元军士兵的惶恐之色难以抑制地开始蔓延,这句话就像瘟疫一样飞速的在各个元军将士之间传播。 在这漫漫黑夜里,他们不知道有多少高邮的部队参与到此次的夜袭,也不知道那边的战事如何?中军大旗就是他们的信心的保障,旗在人在,旗在营也在。如果旗亡营还会在吗? 从第一名元军士兵流露出退意,到第一名元军后退,到第一名元军逃跑,眨眼之间,局势反转,大批的元军开始疯狂后退。 这时候元军将领已经不再制止士兵们的逃窜,因为久经战阵的他们知道如今军心尽失,败局已定,为了活命,逃在最前面的就成了他们。失去斗志的士兵的仓皇逃跑,让他们尽可能地丢掉身体上的一切累赘,遍地是丢弃的刀戈,处处是脱掉的铠甲,元军士兵开始亡命而逃。 张士诚注意到前方被火光映红了天空,照的如白昼一般。他不知道是哪队斥候立下这不世奇功,但是对于已抱死志的张士诚,突然来的转机,让他不由地仰天长笑。 手握卷刃陌刀的吕珍也怔了一下,跟着哈哈一笑,紧接着众将皆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进行着通向死亡的进攻,然后绝地逢生。只觉得人世间的豪情,莫过于此! 张士诚手举银枪,大喊道:“将士们,冲锋!” 相较于前次的决绝和无望,这次满是舒畅与快意。 高邮王府,中堂。 夜袭部队出城后,高邮城继续被安静的夜幕笼罩。刘夫人听说了此战艰难,在出征时候,与张士诚相望一眼,目送张士诚 带着队伍出城。回到王府后,就一直在中堂上坐着,闭着眼睛,将一串佛珠一下一下的盘起,口念佛号,神态虔诚。只要张士诚出征,刘夫人都会做这些事情,在家里默默为她的夫君祈福。 世子张旭侍立在旁,显得有些心绪不宁,满脸阴沉。良久,张旭开口道:“母亲,孩儿很惭愧,孩儿很想与父亲一道上阵杀敌,但是知道自己贪生畏死,不敢说要去前线......” 讲到最后,张旭开始哽咽起来。 刘夫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她这个懂事的大儿子,说道:“旭儿不必自责,将军百战,尚不能看淡生死,你小小年纪,贪生怕死实乃人之常情,你这次可能理解你父亲的难处和不易?” 张旭点头道:“父亲起事,历百战方有今日局面,我连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孩儿实在是惭愧!” 刘夫人回忆起旧事,说道:“记得你爹当年准备起事的时候,连着好几天睡不着觉,睡着一会就被噩梦闹醒,说是官军在抄家砍头。看到官军路过,两条腿就发软,不听使唤!” 这是拿张士诚当反面教材给张旭打气,刘夫人继续说道:“旭儿不必着急,人到了年纪自然就会成长,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但是也要你们两兄弟快一点成长,分担你父亲身上的重担,现在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和我一起为你父亲祈福吧!” 张旭连忙道:“是的,母亲!” 张旭坐在母亲身后,口念佛号,神色渐渐归于平静。 张皓小院。 张皓在小院内依然不知疲倦地打着木桩,这一战关系高邮未来,系张家一身荣辱,而张皓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背靠在张士诚的羽翼之后,这让他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虽然经历了南柯一梦,但是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少年的热血依然滚烫,少年必须要意气风发,但是在部队一波波出城的时候,他却龟缩在高邮城里击打着木桩,而木桩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嘲讽着:“就这!” 洛雨霜站在房檐下,静静地看着少年挥汗如雨,这一刻她能感受到他的无助,仿佛他的身周被一片黑漆漆的天地包围。她多想把他拥在怀里,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女孩在陪着他,即使她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即使面对着这个世界,她也会坚定的站在身后。理智告诉他,这个少年现在需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惜, 而是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她有一种直觉,这是一个少年的蜕变,虽然人生很漫长,也会有很多次的成长,但是一次次的长大却总在瞬息之间。 终于双手红肿的张皓停了下来,张皓默默地说道:“希望下次危机来临时,希望自己能多那么一丢丢的能力吧!” 洛雨霜默默地拿出毛巾和凉好的茶水。张皓龇牙咧嘴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神情真挚地对洛雨霜说道:“雨霜,谢谢你!” 张皓看向洛雨霜,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问道:“雨霜可是担心今晚的夜袭失败了怎么办?” 洛雨霜摇了摇头,温言道:“有公子在身边,雨霜很安心,只是有点心疼公子。” 他当然能感受到有一个女孩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在他需要安慰和鼓励的时候,那个女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温温细语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突然间发现,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突然之间就已经在自己身边。 突然间,张皓明白,他已经成了这个女孩最大的依赖,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相视一笑。 既然担心都是多余,那索性就不去管他,哪怕明天是洪水滔天,我张皓接着就是了,这时死党吕小九听到了肯定会问:“你他娘的接不住怎么办?” 放开心扉后,张皓才发现自己肿的跟包子一样的双手,“哎呦”,张皓突然怪叫一声, 接着就埋怨道:“雨霜呀,你也不知道劝劝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在那自残,哎呀,疼疼疼!” 洛雨霜知道这个少年已经走出阴霾,故意嗔怪地看了一眼,说道:“自己没轻没重的,现在怪起我来了。” 张皓叫道:“哎呀,我母亲让你看管我的起居作息,这难道不是你的分内之事?” 洛雨霜笑道:“你这么大活人,有胳膊有腿的,我还能把你困住不成?” 张皓突然地握住洛雨霜的手。笑嘻嘻地道:“这样就好多了。” 洛雨霜害羞地不再说话,也没有把手抽出来,任由张皓牵着,拉他去涂药去了。 “雨霜呀,我啥时候能去见见老丈人?” “哎呦,你别踩我的脚啊!” “雨霜呀,你觉得老张和我的武功差距有多大?什么时候我可以上战场?” “别光笑啊,我的深不可测都让你怕到笑了?” “嘶嘶...你敷药的时候慢点,你当这是猪蹄呢!” …… 第22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元军大营。 天空破晓,日出东方。沐浴在晨曦中的元军大营,一片残垣断壁,中间偶有几个重伤难以撤退的元军伤兵发出痛苦的呻吟。 经过此处的高邮士兵熟视无睹,他们除了找寻自己受伤的同伴,收拢有用的军事物资,最后才会考虑处理这些伤兵,至于这些伤兵能不能扛到那个时候,甚至怎么个“救治法”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士诚走在这元军大营,虽然一夜没睡,但是容光焕发,昨日的一役,绝处逢生,只能说人生的大喜大悲来的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昨天高邮军队也是损失惨重,两万多人的队伍打的只剩下八千可用之兵,张士诚只留下一千人打扫战场,运送伤员,管理战俘。其他的委派给张士德、潘元绍、张天琪三人,让他们继续追击元军。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如今元军已经士气尽丧,不在此时扩大战果,更待何时。在追击中,根据传令兵不时传回来的消息,把张士诚和吕珍惊的瞠目结舌。 先说这上百万的元军,跑起来是何其壮观,个个都生怕自己跑的慢了被身后高邮军的冷箭射到,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全都疯了似的逃跑,一路的武器、铠甲散落。 各个将军报回来的消息都是赶紧派兵来收拢这些装备,这些将军见了这些武器的眼神之热烈,那是堪比青楼里的嫖客看到了衣衫尽褪的姑娘。 张士德那边的消息更加离谱,两千人的部队,现在已经押了将近八千多人的战俘,并且伤敌毙敌不算,这时候张士德还在报告是否能派些人帮他看押战俘,好让他有兵力继续追击,这时候元军俨然成了待宰的肥羊,而且这些肥羊目前都还是无主的,抢到就是赚到! 当然,好的消息里面,也有不好的消息。方国珍、徐寿辉等义军势力在这时候已经知道了元 军溃败的消息,纷纷伸了一只脚,毕竟这锅里面的肉太香了,谁都想吃上一口,还有张士诚这小身板,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就是想拦着别人吃也拦不住。所以不打招呼地纷纷拿碗拿筷,上桌就吃,完全不管把肉炖好了的张士诚的感受。 当初高邮城四面楚歌,这群孙子躲的远远的,生怕被元军盯上。什么唇亡齿寒,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群狗东西全都跟个乌龟一样缩着,现在又是这幅德行,想到这张士诚心里一阵腻歪。 吕珍在昨日的战斗中受伤颇重,现在挂着个肩膀,一脸萎靡的陪在张士诚身边。不能像其他将军一样奋起余勇,乘胜追击,实在是生平的憾事。 张士诚知道吕珍心中所想,笑着安慰道:“吕大将军昨日横刀立马,一手陌刀砍到卷刃,必定名震天下,这些些微小事就不用介怀了吧!” 吕珍开始了商业互捧,笑道:“某将些微虚名,何足挂齿,倒是主公此战过后,江南必有主公的一席之地!” 张士诚哈哈大笑,这笑的颇有点志得意满的味道,捋了下短髯,还是感慨道:“昨日能胜实在侥幸,吕大将军去查一查是哪队斥候放的火,立下的这等奇功,咱们改天也要登门感谢感谢救命恩人。” 吕珍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当该如此。” 昨日“十八扁担起义”的成员赵子雄不幸战死,跟着一起起事的老兄弟又少了一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虽说他们这些人生死看的极淡,但是想到和老兄弟相处的种种,张士诚心里不禁有些黯然。 张士诚对吕珍说道:“昨天赵子雄将军不幸战殁,不知他可有子嗣,以后论功行赏,可让其承受其父的爵位,哎…当初咱们十八扁担起义的老兄弟,又少了一位!” 吕珍想起那个粗犷的汉子和豪爽的笑声,心中也是黯然,说道 :“好像子雄在老家有两个儿子,改日就让人寻访一下。” 吕珍介绍起元军的一些重要消息,说道:“从抓到的俘虏的问话,元军的元帅确实已经变成了泰不花,这几日泰不花和雪雪为了强化权力,抢夺功绩,大肆排挤脱脱系的将领,一大部分脱脱系的战将被闲置起来。” 张士诚好笑道:“”前边那些攻城部队损失惨重,在这时候把那些战将限制,明显就是把他们排除在后面的攻城计划之外,老吕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说咱们这次夜袭成功也有不少元军将士消极作战的原因。” 这次夜袭天时、地利、人和,还有那个大火,都是缺一不可,吕珍说道:“天佑主公,说明咱们高邮的运气来了!” 张士诚颇有感触的说道:“是呀,这次夜袭成功确是上天眷顾。” 吕珍继续说道:“泰不花和雪雪这两天整顿完军中派系,差不多就会重启攻势,那时候咱们再想去偷袭也没有机会了,这次张皓也是居功至伟!” 张士诚点了点头,他和张皓的相处方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作为父亲怎么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心中不觉感叹那次坠马让张皓因祸得福,脑子开始变得灵性了。 但是表扬张皓是不可能的,话到嘴边就成了:“那厮就是在怡红院机缘撞巧而已,听说现在洛先生的女儿愿意屈居在他处,对这狗东西颇为钟情,如果还不知足,再往青楼跑,打断他的狗腿!” 吕珍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皓哥儿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吕小九都这年纪了,还只会天天抱着把破刀瞎练,都一块在怡红院喝酒,皓哥儿能想到那么多,这厮回到家连屁都没有一个!” 张士诚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阳光洒在张士诚的脸上,一点点将他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第23章 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拔刀速度 王府,张皓小院。 “阿嚏”,还没睡醒的张皓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顿时骂道:“张老匹夫肯定又在说我坏话。”张皓这惊人的第六感敏锐地捕捉到来自张士诚的攻击。 洛雨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起床了,这都是第五遍叫你了,你不是说要闻鸡起舞吗?” 张皓被自己的弱小深深打击之后,便在洛雨霜面前立下目标,每日闻鸡起舞,要向自己的绝世高手目标大踏步地前进。 天还没有破晓的时候,元军大营那边的好消息已经传来,得到消息的张皓当时就松了口气,时不我待的紧迫感顿时消失了一大半,于是准备早起发愤图强的张皓,又钻进了被窝,说道:“形势没有那么危急,且让小生再休息片刻!” 张皓听到洛雨霜的声音,瞬间把头用被子蒙上,然后伸出受伤的双手,可怜兮兮地说道:“雨霜,那等再过半个时辰叫我,你看我现在还是个病号呢!” 要说薛神医“浮云般”的名声还真不是白来的,跌打药膏敷上去仅过了一夜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要不怎么说我国的中医博大精深呢! 洛雨霜想了一会,认真地说道:“那下不为例,等会我再来叫你!”洛雨霜对于张皓发奋努力这件事倍感欣慰,努力地做好“监督人”的职责。 是不是很像在座的某些看官,每当受一些心灵鸡汤和励志事件,马上立下flag,每天六点起床,煞有介事地拿本四六级词典在某个角落发奋图强,结果没两天就恢复了原状。 所有目标可以立,要小一点,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那不是扯不扯着蛋的问题,而是你因为害怕扯着蛋不敢往下走了。 这时候,小书童张安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随着洛雨霜的强势介入,小张安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张皓绝大部分的生活被洛雨霜占据,张安随时有沦为龙套角色的可能性,这让张安产生了深深地危机感,所以这种迎来送往的事,原本都是翠儿干的,现在也被张安主动揽上了。 张安进来说道:“少爷,吕公子来了!” 张安声音还没落下,吕小九就冲了进来,来的可不正是张皓的死党发小吕小九。其实那日张皓受伤时,吕小九就来看过张皓一次。只是张皓昏迷不醒,吕小九只能洒泪而去。紧接着就是战事趋紧,全城宵禁,是以这俩向来形影不离的狐朋狗友,到现在才再次见面。 被窝里面的张皓惊喜道:“小九来了,那狗东西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吕小九指着张皓的鼻子破口大骂:“张皓你个狗东西,听说你现在金屋藏娇,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不是把兄弟们都给忘了!” 张皓一听,这口气还能忍,嗖的一下从床上窜了下来,大喝一声道:“狗贼,纳命来!” 吕小九大喊一声:“来得好!” 当然吕小九家学渊源,练就一手刀法,不同于吕珍天赋异禀、臂力惊人,吕小九走的是轻灵飘逸的路子,吕珍甚至请了一位神刀门的长老,专门教吕小九习练刀法。 见到张皓,两人自然不会直接拔刀相向,吕小九可没有像张士义般把张皓直接拍地上的本事,两人自小相互递拳,手脚功夫知根知底,打的有来有回。 但是渐渐地画风开始变化,从一开始你一招“白鹤亮翅”,我来个“老虎掏心”的过招,到“猴子偷桃”之类的下九流的手段,再到两人恼羞成怒,开始互相“呸呸”的对喷口水,最后在地上两个人向蚯蚓一样扭打在一起。 洛雨 霜一脸无奈地把脸捂上,她的这个小公子确实一天天地刷新着她的认知下限。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起来,仿佛早已经习以为常,只见张皓一脸喜色的说道:“哎呀,这不是吕兄弟嘛!好久不见,没想到武功进步如此迅速,为兄实在替你高兴啊!” 吕小九也是笑着应和道:“大哥,好久不见,没想到刚经历大伤,大哥的武功也一点没有落下,实在可喜可贺,小弟真是叹服啊!” 两个人没羞没躁地相互吹捧一番,然后一身睡衣的张皓,对着衣歪帽斜的吕小九说道:“吕兄里面请!” 吕小九也一脸正色,说道:“张兄请!” 只待两人落座完毕,吕小九刚才只顾着和张皓打架,抬眼才看到洛雨霜,一看这种颜色,不用介绍,就知道何许人也了。马上一脸正色说道:“这就是大嫂吧,小生这里有礼了!” 说着赶紧起身行礼,端的礼数有加。 洛雨霜看着这两兄弟耍宝,嘴里憋着笑,突然听到吕小九说到自己,马上害羞道:“别乱叫!” 连忙向吕小九还礼,为两人端上了茶水。 张皓则在旁一脸得意地说:“小九这声大嫂叫的大哥心里面很舒坦,比挣了多少的...银子都舒坦,以后可别叫错了!” 吕小九马上狗腿子似地喊道:“一声大嫂,一辈子大嫂,” 说完又起身,对着洛雨霜再次作揖道:“大嫂,请再受小弟一拜!” 洛雨霜实在遭不住这俩货,落荒而逃。 两人调笑完毕,张皓摆出大哥的派头,说道:“你看大哥我也终于有了个归宿,不再是形单影只,你现在作为一名刀手,是不是日常就是你的刀和手了!” 吕小九哈哈笑道:“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拔刀速度!” 第24章 碎银几两 待两人笑闹完毕,张皓看了身上空空无也的吕小九,说道:“小九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带点滋补的人参鹿茸说不过去吧?” 吕小九惊讶道:“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大哥也是看重那些媚俗之物的人吗?” 张皓一脸不善道:“难道你真的啥东西都没带?” 吕小九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说道:“哪里!我给大哥带一个惊喜?” 张皓喜道:“惊喜在哪里?拿过来看看?” 吕小九一摊双手,说道:“惊喜就是什么都没有!” 张皓倏然变色,说道:“张安,关门,放大黄!”,大黄就是张皓养的“中华田园犬”,另外还有一个美丽而优雅的名字:土狗! 吕小九赶忙拉住张皓道:“别别别…” 吕小九深知大黄之威,说道:“小弟着急探望大哥,所以先赶过来,礼物家丁们拿着在后面,稍后就到。” 张皓脸上终于多云转晴,一脸热络的说道:“这才是好兄弟嘛!” 吕小九哭笑不得得对张皓说道:“大哥,你这真是……” 然后不解地问道:“当初大哥在怡红院为如烟姑娘一掷千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现在何故被这银钱逼迫至此!” 这事说的是张皓偷了张士诚的佩剑挡掉,这把宝剑乃已经谢世的锻剑大师石瞻经过九九四十九天淬炼而成,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乃张士诚在一次作战中缴获所得,张士诚向来珍视,素剑不离身,就这还被张皓偷去当掉,只为换红颜一笑。而张皓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就是经历了人生最沉痛的一次毒打。 张皓一脸欲求不满地说道:“唉,可叹张老匹夫没有第二把佩剑了……” 吕小九一脸高山仰止,佩服道:“大哥威武!” 张皓接着说道:“人穷志短啊,自那日怡红院东窗事发,大哥我被毒打一顿不说,连常例的银子都被张老匹夫停了,本来因为军费紧张,这些常例的银子就不多,现在就靠母亲救济度日,实在是艰难啊!” 吕小九感同身受,说道:“大哥受苦了。” 张皓难过地继续道:“你说现在大哥已经有了你大嫂了,平 时总要给你大嫂买个胭脂首饰吧,虽然你大嫂没有要求过,但是咱还能委屈了人家不成。” 吕小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来从古至今,从老到小,在为女人花钱这件事情上的价值观一直这么朴素,从来都没变过。 张皓又认真地说道:“还有我昨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张老匹夫和你爹确实能力有那么点,但也不能罩着咱们一辈子不是!” 吕小九疑惑道:“这次百万元军被破,我军如日中天,江南这个地方咱俩以后可以横着走,怎么不能罩咱们一辈子?” 张皓苦恼地说:“说了你也不懂,只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我们高邮如日中天,但是乱世已起,江南各路豪强林立,英雄辈出。你能保证未来没有一个厉害的人物,取高邮而代之。” 张皓目前心里面最大的隐忧那就是朱元璋,他那些浅薄的历史知识是不知道目前朱元璋在做什么的,但是他却知道朱元璋可是元代群雄中最后的赢家,陈友谅、方国珍、张士诚等割据一方的枭雄被其一个个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那他自己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依照张皓的想法就是见到朱元璋纳头便拜,那可是未来翻百倍的大牛股啊! 但是想想未来这些开国功臣们的下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开国功臣的职业风险实在太高,而且功劳越大,幸免的几率越小。据说后来朱元璋搞了一个免死的丹书铁券,锦衣卫按照丹书铁券的持有人按图索骥。估计老朱在发这个铁券的时候,暗暗给他们附赠了阴曹地府有去无回的门票。 张皓没办法告诉吕小九有个天命之子会如彗星般崛起,荡平南方,一统天下。如果说了,吕小九肯定把薛神医再请过来,帮张皓看下脑子有没有问题。 吕小九不认可张皓的说法,说道:“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知道呢?大哥未免有点杞人忧天了吧!咱们家干的就是这造反的行当,把今天过好就行,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张皓没想到吕小九说出这么如此发人深省之言,还有这“明天和意外”的说法从吕小九说出 来,让张皓一脸警惕地看着吕小九,说道:“飞机?汽车?嫩模?” 吕小九茫然看着张皓,说道:“大哥,这飞机、汽车、嫩模为何物?” 张皓松了口气,说道:“没事没事。” 吕小九接张皓前边所言,问道:“大哥,你那缺多少银两?看小弟能否帮扶一二,我父亲那里也有一把绝世宝刀……” 张皓只是嘴上胡咧咧,这种不着调的事情干一次就行了。赶忙制止道:“您可别介,我这缺口大着呢?除了你嫂子的金银首饰,我还想做点事情,比方说造个大船,开个车马行之类的。” 张皓造船就是未雨绸缪,在十年后张士诚被灭的时候给张家留一条后路。而开一个车马行,则是张皓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赚钱的办法,就想起后世的快递业务,看能不能复制到这里来! 吕小九汗颜道:“那小弟就爱莫能助了,光说造船就所耗不菲,那车马行更别提了,一辆马车我都买不起!” 这时候吕小九“狗头军师”的属性逐渐启动,又恶狠狠地说道:“不行咱们去劫几家狗大户,来个劫富济贫……” 张皓一脸鄙夷地说:“这些狗大户目前都与你父同朝为官,今天你把大户给劫了,明天那些大户在你父亲面前拦路喊冤,你的狗命还要不要了?” 吕小九一脸心虚,退而求其次道:“那去劫一些小户?” 张皓又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吕小九,说道:“那些小户招你惹你了,去打劫人家,再说这个高邮兵围,那些小门小户的都被祸祸的家产所剩无几,你能劫出来个什么油水?” 吕小九被鄙夷的抬不起头来,只能说道:“那小弟这里有纹银二两,不行去赌坊试试手气,看能不能搏出个几百两来!” 张皓苦闷道:“咱们哥俩去赌坊赢过钱吗?” 吕小九和张皓对视一眼,满含酸楚,纨绔少年想自立自强,咋这么难呢! 张皓抬头望天,悲愤地说道:“苍天啊,如果你看到我们哥俩,那就可怜可怜,给我们哥俩下场黄金雨吧!”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惆怅。 第25章 沉重的教育 张皓和吕小九两兄弟正在黯然神伤,这时候张安急匆匆地进来禀报,说有张士诚的侍卫来报:十万火急,主公有请公子速到元军大营一趟。 张皓听到此话,和吕小九对视一眼,心中一惊,难道是张老匹夫那边出现了什么情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连忙让张安把使者叫了进来。 见到张士诚的侍卫,张皓连忙问道:“我父亲可有受伤?” 这名侍卫连忙说道:“二公子无需担心,主公虽然昨日连续作战,但并未受伤!” 张皓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但是这名侍卫看到吕小九,连忙说道:“吕公子也在,主公也让你一块过去!” 这下轮到吕小九不淡定了,昨日的血战在所难免,刀剑无眼,吕珍作战向来勇猛,难道是......不同于张皓和张士诚已经“破裂的父子关系”,吕小九是吕珍的独子,吕珍从小对其爱护有加,就算是现在,吕小九练刀的时候,吕珍也一定会抽出时间给吕小九喂喂招。 吕小九连忙问道:“我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侍卫想到吕珍挂着的胳膊,便如实说道:“吕将军昨日确实受伤......” 吕小九未等侍卫把话说完,脸色大变,没有理会后面侍卫的话,冲出门外,骑上坐骑,就向门外冲了过去。 张皓此时追问了一句:“吕将军的性命可是有碍?” 侍卫忙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张皓看了眼飞奔而出的吕小九,心道:“这孩子,跑那么快,知道路吗?” 然后跟侍卫说道:“那咱们赶紧走吧,别让那孩子迷路了!” 侍卫忙躬身应是,说完别两人两骑,带着数名护卫,向城外飞奔而去。 吕小九一边飞奔,双眼的泪水不争气地从眼中流了出来,顺着耳旁的风,飞在了身后,想着父亲曾经的种种爱护,吕小九痛彻心扉,只恨不得马上飞到城外。 果不其然,吕小九跑着跑着,茫然地发现,走的时候没有问去处,不知道该去往何地?元军围城,把高邮围的水泄不通,城外处处都是元军大营,那到底该往何处去? 张皓和侍卫最终也没有追上吕小九,用张皓 的话说,不是输给了吕小九,而是输给了吕小九拳拳的爱父之心。于是张皓就留了一名侍卫回头给吕小九带路,他们自行也赶往城外。 来到城外元军大营,眼前的一幕把他彻底震撼了。一具具战士的遗体排列在空旷的土地上,一眼看不到边,这样的景象,无论是张皓的十六年的青葱岁月,还是梦中匆匆的三十年时光,对他的震撼和冲击生平所未有。 这就是战争,最残酷和血淋淋的战争,每一道将令,每一次的攻城,每一个战争环节都是要用生命去写就,如何妙笔生花的史书也没有办法描绘出其残酷之万一,更别提史书中只有的是那些冰冷的伤亡数字。 张皓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嗓子里面跳了出来,看着一个个年轻的面容,就这样沉睡在冰冷的土地上,张皓想抬起手脚,只觉得手脚沉重,不听使唤,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紧接着赶来的是张旭,和张皓一样,面对着看不到边的战士遗体,一双俊朗的面容脸色煞白,怔怔地站在了那里。 最后来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吕小九,他无奈又赶回了王府,然后才赶了过来,虽说快马加鞭,但终是欲速则不达,最后一个赶到了元军大营。 下马后一边跑一边一遍遍地喊着“父亲”,其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看的站在那里护卫的士兵一愣一愣的,刚刚还看到吕将军虽然带着伤,但也是健步如飞,难道才这么会就已经伤重不治了? 吕小九双目含泪,来到吕珍面前的时候,倒是把吕珍吓了一跳,忙问道:“小九,何事如此伤心?” 吕小九看着父亲,虽然带着伤,但是神色如常,说话中气十足,丝毫没有有事的迹象,和自己一路上想象的惨状天差地别,心情激荡地看着吕珍,说道:“没事,父亲,就是来问问你中午回不回家吃饭?” 吕珍好气又好笑,但是看到吕小九刚刚真情流露,浓浓的关心之意,老怀大慰,过去揉了揉吕小九的脑袋,说道:“主公今日喊你们来去看看保卫我们高邮的英雄们,去吧!” 张士诚背对着三个年轻人,看着昨日还和一起出 城的精兵健卒,此时安静地躺在那里,一眼望不到边。战争的残酷只有当这些冷冰冰的尸体陈列,才会让人感受的更加刻骨铭心。一将功成万骨枯,每次战争不外如是。 有些人是带着野蛮和杀戮闯进别人的家园,看上了别人家的值钱的东西。比如后世的鹰酱为了石油发动的各种侵略战争,有些人为了另外一些人活的更好,而选择从容赴死,比如后世兔子们在高丽那场惨烈的志愿作战。 这些将士有些是因为张士诚一句让他们能吃饱饭的诺言,有些为了自己在这片天地间能有一席之地,加入义军,结果壮志未酬,就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上。但也正是他们的牺牲,才让身后高邮的百姓转危为安。 张皓此时心智已恢复正常,按下心中的震撼,看向张士诚:“昨日一仗怎会打的如此惨烈?” 吕珍说道:“主公也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了今日之局面。” 张士诚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害了他们。” 吕珍劝道:“主公,勿要做小儿女之态,哪有战争不死人了,为了让这些战士瞑目,抚恤好他们的家人,不让战士寒心,才是我们要做的。” 张士诚收拾起情绪,转向张旭、张皓和吕小九三人,说道:“你们三个看好了,这就是战争,希望你们能记住今日之战,记住这些牺牲的战士,尤其要居安思危,好好想想你们的未来。” 张士诚继续说道:“今后你们三人好自为之,我们打下来的这大好局面,你们也要迅速成长起来,撑起我大周的一片天,不要辜负这些战士们的牺牲。” 说完张士诚向战士们深深一揖。吕珍和三人跟着也是深深一揖。 这场残酷的战争教育冲击着三人的内心,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也让这三人迅速从雏鹰成长为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 张皓沉默良久,说道:“我觉得应该建一个英雄纪念碑,可以让高邮的百姓们知道是谁在这个冬天,护佑了他们的一方平安。也让这些英雄们年年受到祭奠,享受香火,生生不息。” 张士诚意外地看了一眼,肯定道:“准!” 第26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随着元军大败的消息传到城里,高邮之围终于告一段落,高邮城内百姓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毕竟有“徐州屠城”的前车之鉴,这让高邮城内的百姓怎能不提心吊胆,张士诚已经极力地压制谣言,但是关于屠城的消息依然传的沸沸扬扬,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这次头顶的大山终于被搬掉,百姓们无不弹冠相庆,虽然现在依然是寒冬腊月,高邮的空气中仿佛能嗅到一股温暖的气息。而现在又马上春节,人们纷纷到街上采购炮仗等过年物资,高邮仿佛一下子就恢复了往日的熙熙攘攘。 这时可能就会有疑问了?高邮被围城三月,必定粮价飞涨,百姓只能剥树皮度日,怎么还有闲钱采购物资? 这就是江南鱼米之乡的优势了!江南本身就富裕,又是产粮大省,所以粮食价格本身就不是特别贵,其次就是脱脱的百万元军行军缓慢,要攻城的消息早早地传到了高邮,这时候能投亲靠友的人早早离去,没有亲友可依靠的则提前备米备粮,准备迎接脱脱大军的来临。最后就是张士诚的亲民之举,即使在军粮还只有几天的时候依然没有抢老百姓粮袋子的打算。 这就使得高邮的百姓受到此次围城的影响比较小,等到拨云见日,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便如雨后春笋一样重新出现,欣欣向荣。 张皓也放下一身的“疲惫”,邀请洛雨霜出来逛街,美其名曰换换环境,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忙碌了一年了,总要犒劳一下自己!说完不等洛雨霜分说,拉起洛雨霜向街上走去。 走在街上,这城市的烟火气许久不见,让洛雨霜颇为动容,走到张皓坠马,自己遇险的地方,洛雨霜眼睛泪光闪烁,想到灰暗的过去和那天的惊心动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还有今时今日的生活? 洛雨霜破天荒的拉了拉张皓的小手,张皓心有所感,看到这平生“社死”的地方,顿时嚷道:“雨霜,听说前边有卖炮仗的,快走快走,这有什么好看的!” 张皓一行人一路往前走,不一会,跟在后面的张安手上就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有大小不一的炮仗,也有现卖的汤圆,还有一些色泽亮丽的布匹,在笔砚斋张皓还破天荒地淘到了一堆的笔墨纸砚,给谁用那就不用说了吧! 这时看官就问了,张皓不是很穷吗?那你看看吕小九离开时比脸还干净的衣兜就知道了,吕小九那二两银子终究没逃过张皓的毒手。 就在张皓和洛雨霜收获满满,准备回去的时候,只看到旁边聚集了一大帮人,和一个狂浪不羁的笑声。张皓对着洛雨霜说道:“不用看就知道,一 堆无聊的看客在看热闹。” 下一秒,憋在家里面多日的张皓就要兴致盎然地跑去看热闹,成为那无聊的看客的一员,有热闹看白不看,拉着洛雨霜就要过去。洛雨霜摇了摇头,这地方都是粗犷大汉,她进去难免会被有些街溜子占了便宜。张皓也觉得有些不妥,就让张安在外面陪着他,他自己一头扎了进去。 场中只见一个衣着单薄寒酸、相貌清丽的女孩,双眼通红,强忍啜泣,看上去楚楚可怜。而另外一边,则是一个锦衣玉裘,满身贵气的青年,只见这青年一双窄长的双眼,双目轻佻,最可恨的是大冬天的还拿着一把折扇,在那里洋洋得意。张皓看到这厮暗笑:“呦呵,这能装的十三都让这厮装完了。” 只见这青年笑嘻嘻地说:“你弟弟吴名听说已经战死了,前两天我让人打听,说是斥候营抬着他的尸体回来了。” 这个清丽少女本来牙齿紧咬着双唇,一句话不说,可是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带着哭声说道:“你胡说,我弟弟没有死!” 那青年依然一副轻佻欠揍的表情,说道:“还有你家老母亲的医药钱这个月是不是又没了,到现在你家可欠了我们王家三两银子了,这利滚利下来,下个月可就是四两银子了,你想好怎么还了吗?” 看热闹的众人一片哗然,这个是高邮最大家族王家,看看姑娘如此漂亮,想来最后也难逃这厮的魔掌! 那青年继续说道:“你看以后不如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王家的银子也不用你还,如若不然,那我们王家自有办法让你们偿还,说不定只能让莺儿你卖身抵债了!” 张皓暗暗想着,原来这个女孩叫吴莺儿,如果真的是战死沙场的高邮将士,刚刚张士诚拉去大受触动的张皓,断然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看到英雄的家属受辱置之不理。 张皓正要越众而出的时候,结果此时一个满脸寒霜的男子,突然站在吴莺儿的面前,嘴上说道:“我乃吴名的什长李成,吴为家欠了你多少钱?我来替他还?”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因为军队战时要求,李成把吴名的后事安置好,准备去找吴名家报信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场的一幕。王家乃高邮第一大家族,在张士诚那里也有从龙之功,好几个王家俊彦都在周朝官居要职。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小什长自然得罪不起,但是想到吴名临死所托,大丈夫一诺千金,如果不闻不问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那青年看到有人出头,马上自报家门道:“我乃王家家主二公子王秀,一个小小的什长就敢在这里出头,赶紧滚开。” 张皓在下面 骂道:“妈的,二公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旁边一个人应和道:“就是,二公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张皓马上一脸凶相,说道:“再骂小心我扁你!” 那人不忿,但是看到张皓身后护卫着彪形大汉,只能悻悻作罢,悲愤道:“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连句骂人的话都不让别人说了。” 张皓一听说自己是有钱人,顿时喜笑颜开,说道:“没想到兄弟还是个识货的,竟然一眼看出了我有钱人的身份,骂吧骂吧......” ...... 不提张皓那里的插曲,李成看着王秀,沉着脸说道:“吴名在这次高邮之战立下大功,你们王家如此做派,不怕主公怪罪,不怕将士们寒心吗?” 王秀哈哈大笑,说道:“一个新兵蛋子能立个什么大功,你少在这里唬人,还敢拿主公来压我,我要是怕就不站在这里了,赶紧滚开!” 这时王秀身后的几个家奴打手跃跃欲试。 李成心道罢了,大不了带着吴氏母女将来亡命天涯。心一横,骤然拔刀,顿时场上刀意森森,刀面寒光隐现,端的是一把好刀。这时场面瞬间紧张起来。 张皓看在眼里,暗暗地说道:“好刀!” 王秀笑道:“一个小小什长,对良善百姓竟然敢当街拔刀,速速将他抓了报官!” 张皓不由骂道:“果然是狗纨绔,扣帽子的话简直张嘴就来!” 张皓如果再不出手,就要让那个什长担了干系,到时候局面更加不好收场。张皓不再顾虑其他,纵身而上,照着王秀脸上就是一顿乱锤,别看张皓被张士义一巴掌拍在地上,与吕小九打的乱七八糟,但是多年的实战经验和实打实的武学功底,被财色掏空的王秀又岂是对手,顿时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而跟着张皓的几个狗打手很有默契地不参与张皓和王秀的对决,虎视眈眈地看着王家的打手,这群百战老兵散发出来的杀气,让这些地皮流氓一阵胆寒。 待张皓把王秀修理完毕,张安很应景的出场,向观众介绍起来上场的“运动员”。朗声说道:“这位可不是别人哦,这位就是我江南最有才华、最有魅力的武学奇才,未来的国之大侠,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主公诚王殿下二公子张皓是也!” 围观的前面乱七八糟的没有听明白,但是这诚王二公子如雷贯耳,“混世魔王”,刚刚堵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场中央只剩下捧哏捧砸的张安,和一只脚踏在王秀身上,在风中凌乱的张皓。 洛雨霜第一次见到张皓的纨绔表现和其“赫赫威名”,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这一波操作只能说“很加分”。 第27章 脚踢北海幼儿园 刚刚还喧嚣的闹市,瞬间鸦雀无声,小商小贩也纷纷收摊跑路,只见一个摆摊卖鞋垫的老奶奶,耳聋眼花,驼着背,背起她纳好的鞋垫,一步一挪的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皓注视着老奶奶的行为,不由地吐槽起来:“嘿嘿嘿,那个老太太,您这也跟着跑是什么意思?我还能看上您的姿色不成?” 老奶奶毫无所觉,依然一步步颤颤巍巍地向街尾走去。 张皓心态炸裂,抛下被揍的像猪头一样的王秀,径直走向旁边一个静静站在那里的小朋友,小朋友才是国家的未来,只要小朋友们喜欢我,我还是有希望的。 张皓调整面部表情,做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和蔼的表情,说道:“小朋友,你为什么不跑呀?你很喜欢崇拜叔叔对不对?” 只见小朋友带着哭腔道:“我害怕,腿不听使唤,跑不动!” 张皓刚刚还和蔼的脸顿时满是阴霾。 小朋友看着张皓晴转多云的脸,害怕道:“魔王大哥,你会吃了我吗?” 听得张皓心里面一阵憋屈,直接在这个小朋友屁股上踹了一脚:“滚蛋吧!” 小朋友仿佛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脚步顿时轻盈,连滚带爬地朝家的地方跑去。 张皓活动了下刚才踹向小朋友的脚,“脚踢北海幼儿园”,心中一阵舒爽。 好吧,我摊牌了,我就是个“混世魔王”怎么啦?你咬我啊!张皓的节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深渊坠落。 另外一边,洛雨霜走向蹲在地上一直抽泣的吴莺儿,掏出干净的手帕递到她的手里。洛雨霜轻声说道:“莺儿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如果再伤心过度病倒了,你母亲该怎么办?” 吴莺儿红着眼睛,看到一个仙女般的少女,蹲在自己身边,轻声抚慰。连忙说道:“谢谢姑娘,我没事!” 说着懂事地强自控制着泪水。但是想起那个跳脱的弟弟,从此就阴阳两隔,心中不由地 一阵阵绞痛。 李成横刀站在他们身前,也想到兄弟吴名,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现在只有一个冰冷的石碑,这个七尺大汉心中也是黯然。 踢完小朋友,心情舒畅的张皓重新来到王秀面前,说道:“我叫张皓,想找我麻烦随时来诚王府,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听到张皓的名头,王秀从地上连忙爬起来,说道:“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这些豪门纨绔向来知道轻重,遇到自己惹不起的存在,怂的那不是一般的快。 张皓继续威胁道:“那吴姑娘所欠的欠条”? 王秀连忙赔笑道:“不要了,不要了。” 张皓不满道:“你看我们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把欠条拿出来!” 王秀这次为了逼迫吴莺儿就范,出门还特意带上了欠条。听张皓说完马上忙不迭掏出欠条,说道:“公子愿意还当然最好了。” 张皓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七文钱,啪的一下拍在王秀的手里,一把抢过其手里的欠条,嚓嚓嚓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拍了拍手说道:“滚吧!” 王秀看了看手里的铜钱,说道:“七文钱啊?” 张皓威胁气味浓厚,说道:“怎样?还嫌少?”张皓当然也想像那些以“一亿”作为小目标的富二代一样,把钱舒爽地砸在王秀的脸上,砸到他服为止。但奈何张皓也是个穷光蛋,连陪女朋友逛街的钱都是从兄弟那里“借来”的。 然后继续晃了晃拳头,说道:“吴姑娘我罩的,明白吗?” 王秀马上怂包,说道:“明白明白。”正准备转头离开。 突然张皓又想到了什么,说道:“站住!” 王秀心又颤了一下,忙回头道:“公子还有什么事?” 张皓说道:“以后不准你在别人面前称呼自己是二公子,听到没有?” 王秀傻眼了,不叫二公子叫什么?叫大公子的话我大哥会不会宰了我,但是现在势不比人强,只能委委屈屈 地说道:“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张皓嫌弃地像看到狗屎一样地对王秀甩了甩手,王秀连忙带着手下的几个地痞打手,狼狈而逃。 张皓朝王秀的方向“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转头向李成走去。顶级纨绔对纨绔的“降维打击”,赢得让人丝毫没有成就感。 张皓走向李成,说道:“你说吴名立下大功是怎么回事?” 李成知道今日之事全赖张皓的帮忙,要不然绝无可能善了。赶紧抱拳,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感谢张皓的施救之恩。张皓连忙将其拉起来,说道:“父亲曾经告诉我说,那日他陷入苦战,已经濒临绝境的时候,帅帐突然火起,中军大旗一倒,方使得元军士气尽丧,反败而胜,可谓险死还生,不知兄弟所说的大功是否与之有关?。” 李成感其仗义出手,知无不言,将那日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给张皓,虽然已经过去多日,但是听得在场众人依旧惊心动魄,张皓点了点头道:“李大哥,吴名是好样的,你也是好样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你们是我张家的恩人,你们都是我高邮城百姓的英雄!” 李成双目隐现泪光,说道:“只是可惜我那兄弟吴名,再也看不到他守护的高邮了。” 刚刚平复好心情的吴莺儿,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洛雨霜知道此时不宜再让吴莺儿心情激荡,对李成说道:“李大哥,此地非叙事之地,看你今日过来应是去寻吴兄弟的住所向莺儿和吴伯母说明缘由。不如我们一起陪你去吴伯母说明缘由,一来吴伯母一直缠绵病榻,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乍听噩耗,心情可想而知,到时也能多一个劝解的人,二来以二公子的身份,为吴兄弟的功勋说明一下,想来也能让吴伯母多一份安慰。” 如此老成之言,听得张皓大点其头,李成看向吴莺儿,见她没有说话。便说道:“那就依姑娘所言!” 第28章 吴家的命数 众人来到吴家住所,尽管心里已经早有准备,这里的穷苦寒酸还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只有破屋三间,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只有吴伯母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传来,说道:“是莺儿回来了?” 吴莺儿连忙说道:“是的,母亲。” 然后又整理好心情,谨慎地说道:“今日同来了几个贵客,带来了弟弟的一些消息!” 张皓和洛雨霜看着凄苦无依的吴莺儿,看着因为缠绵病榻满脸憔悴的吴伯母,虽然一路都在暗暗构思见面的措辞,但是当亲眼看到如此景象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将寄托着她唯一希望的儿子战死的消息,告诉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现场一片沉默后,张皓、洛雨霜和李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吴伯母叹了口气。开口道:“可是吴名已经不在了?” 吴莺儿听到消息被母亲一语道破,自己失去弟弟的愁苦难解,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顿时泣不成声。 吴伯母艰难地坐起身来,虽然容颜憔悴,但观其气质不似普通妇人。对众人说道:“吴家穷苦,无以为待,让各位贵客见笑了。”说完向吴莺儿招了招手,满脸泪痕的吴莺儿扑在母亲怀里。 吴伯母安抚着愁苦的女儿,对众人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母子连心,吴名走的时候我心里面是有感应的,其实吴名去从军的时候我就知道,瓦罐总是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忙,他的祖父如此,他的父亲亦是如此,这是吴家的命数,他要为吴家曾经的荣光搏一个前程,我也不能拦住他.....” 张皓不知道曾经的吴家是如何的荣光,但是从吴伯母的谈吐举止都是大家闺秀,这种气质是模仿不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世家沦落至此。张皓说道:“伯母,我乃高邮诚王张士诚次子张皓。” 张皓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看吴伯母没有反应,应该不知道我“远播”的名声,终于顿时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次高邮部队出城夜袭,吴名所在的斥候小队负责骚扰事宜,他们深入敌营,成功利用火攻,烧掉了元军大营中的中军大旗。我父亲亲口对我说,正是吴名他们放的这把火,救了他,救了整个高邮城的百姓。” 李成走到吴伯母面前,道:“吴伯母,我是吴名的什长李成,平时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吴名在出城作战的时候为救我被流箭所伤,最终伤重不治。身为兄长,没能保护好吴名,反而因自己犯险,让吴名被自己所累,实 在百死莫赎。” 李成因为吴名的现身相救,导致被流箭所伤,这些人陷入深深自责,说完向吴伯母双膝跪地,纳头而拜。 吴伯母看李成如此大礼谢罪,慌忙对张皓说道:“妇道人家不方便,麻烦二公子把李将军扶起来!” 张皓连忙对李成说道:“李将军,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你不要太过自责了!吴兄弟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李成拗不过张皓,只能站起身来。 可能想起来以前吴名的往事,吴伯母停了下来,像陷入沉思,也像在努力地回忆吴名的点点滴滴。说道:“我常听吴名回来说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哥,可能就是李将军吧!吴为在军营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能得李将军有一个这样的大哥照拂,还有二公子如此尊贵之躯,能亲临寒舍,为吴名之功张目,我为我的孩子感到高兴。” 众人见吴伯母说的平静,但是隐隐声音有些颤抖,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世上最痛苦大概莫过于此了,想劝解一二,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吴伯母说道:“他们的父亲走的早,小妇人只带着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现在吴名不在了…..我这身残躯,早就想去见他们的父亲了,只是担心走了以后莺儿一人孤苦,才苟活至今,莺儿不说,我也知道家中境况,怎么又多余的钱财去买那些药物......” 看来吴伯母也知道吴家的近况,张皓赶忙向前说明了王家欠债的情况,并信誓旦旦地保证王家的债务已经解决。吴伯母深恨自己缠绵病榻又让女儿遭此是非,心情一阵激荡,不停的咳嗽起来,吴莺儿连忙扶着母亲,轻拍后背。 李成双膝跪地说道:“作为兄长,我也没有尽到兄长照顾弟弟的义务,反倒累弟弟为我而死。李成虽百死而不能赎其罪,在此李成向您保证,虽然吴名不在了,但是我李成就是您的儿子,以后吴家的事就是我李成的事,以后但有驱使,万死不辞。” 张皓肃然说道:“父亲说过将来立一个英雄纪念碑,吴兄弟的神位将日日享受香火不息。吴家以后的生活将由我高邮负责。大恩难报,我张皓也替高邮的百姓感谢吴兄弟的大恩!” 说完推金山,倒玉柱,毕恭毕敬地拜倒在地上。洛雨霜也连忙跟着盈盈下拜。 吴伯母连忙说道:“贵客,千万不可行此大礼!”说完只能让不知所措的吴莺儿把他们扶起来。 随着战事进入尾声,张士诚和留守众将也回到 高邮城,一回到城中,张士诚就命人查访当日斥候队的活动情况,不出半日,就知道了李成这个小队所做的壮举。 而该斥候队的小战士吴名更是为了这次行动付出了生命。那把大火恩同再造,张士诚当即就带人到吴家慰问。 来到吴家后,门外的众护卫看到主公,正要进去禀报,张士诚挥手制止了侍卫的举动,自己进了院子,正听到张皓向吴伯母叙述吴名之功,张士诚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在外面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等到众人跪在吴伯母身前,张士诚双目含泪,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没有交待任何话语,调转马头就走了。 张皓走的时候,特意让李成留在吴家帮吴莺儿料理家中事宜,洛雨霜将手上新买的布匹等物交给吴莺儿,吴莺儿怎会要,一直在推辞。 洛雨霜劝解道:“你看这冬天寒风刺骨,而你又衣衫单薄,若冻坏了谁来照顾吴伯母?再说吴伯母不是也要些厚些的衣服!”说完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到吴莺儿的手里,说道:“你就权当是吴兄弟提前发的抚恤金。” 张皓看洛雨霜做的面面俱到,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张皓一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骄傲嘴脸。但摆脱贫困生活线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 当走到门口,张安汇报说主公刚才来过之后,张皓一脸怪异,说道:“这老张啥意思?连个抚恤的礼物银子都不带?” 洛雨霜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张士诚是何用意! 张皓突然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李成有点古怪?” 洛雨霜不解地问道:“什么古怪?” 张皓思索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了,说道:“可能是我最近穷怕了,感觉有点古怪!” 待张皓和洛雨霜走后,吴伯母和吴莺儿就看到李成在家里面忙里忙外,一个七尺大汉,毫不惜力,把家里能打的重活都做了,一直干的夜幕将临,李成才想起一个男子留在吴家惹人闲话,就拒绝了吴莺儿的留饭,交代过两天再过来让吴莺儿照顾好吴伯母之类的话,便径直走了。 吴伯母看着李成的背影,看向吴莺儿,叹息道:“吴名在军中能有这样的兄长,也算是咱们吴家不幸中的万幸了!” 吴莺儿目光迷离,肯定地点了点头。 吴伯母继续说道:“原来听说诚王二公子乃是‘混世魔王’,小儿止啼,没想到传闻如此不实!” 吴莺儿想到张皓怒揍王秀的场面,想摇头,最后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29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腊月二十,高邮城的早晨被寒意笼罩,一个少年在寒风中,身着单衣,对着木桩,打出一招一式,少年的头上渐渐地出现一层蒸腾的热气,少年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这名闻鸡起舞的少年正是张皓,有了洛雨霜这么个“早起闹铃”,到点就催促张皓起床,虽然每次张皓还都要赖床一会,但是耐不住洛雨霜哀怨的眼神和温婉的劝诫,最难消受没人恩,二话不说,张皓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打磨自己的身体。 早练完毕,洛雨霜马上含笑奉上姜汤,让张皓驱除掉身上的寒气,接着拿出干厚的棉服,帮张皓穿好,最后再帮张皓把头发细心地梳好,再插上一个簪子固定好,才去为张皓准备早饭。 在洛雨霜服侍中的张皓无疑是幸福的,但是他也有幸福的烦恼。曾经孑然一身的张皓现在有疼爱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天天打仗的父亲,还有一个温婉贤淑的绝色女子将自己视为最大的依赖,和他两情相悦。越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就越害怕失去。所以张皓现在打磨自己的身体,苦练武艺,就是为了下一次危机到来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作用。 还有一个最迫在眉睫的烦恼,那就是缺钱,昨日已经把从吕小九“借来的”的二两银子已经告罄,甚至在吴家洛雨霜拿出自己的悄悄存的银子贴补给吴家。张皓骄傲固然是骄傲,但是还是让张皓产生了一种被包养的淡淡羞耻感。 用过早饭,张皓就开始了他的“讨钱之旅”,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除非张皓拿起一块纱布遮住脸,干起打家劫舍的无本生意,要不然以张皓后世生活了三十年的头脑,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解燃眉之急的办法。 对于张士诚和刘夫人,找自己老爹和老娘要起钱来,张皓那点羞耻感早已忽略不计。但是第一次的讨钱张皓就扑了个空,见到浣秋,浣秋就说道:“临近过年,主公和夫人前往安济院和漏泽园去视察,慰问孤苦老人和孤儿,大概今天都不会回来了。” 张皓傻眼了,身上没有半毛钱的日子太难过了,但是张老匹夫和母亲都有正事,这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悻悻而回。 早上兴冲冲地出去讨钱,一脸沉闷地从外面走了回来,张皓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连中午饭都少吃了两碗。 和张皓朝夕相处的洛雨霜还能不知道张皓心里的小九九,便劝慰道:“在亳州的时候,老听父亲说起,安济院和漏泽园的老人和孤儿生活极其艰苦,即使有官府的补助,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常饿肚子,主公和夫人能去一趟,他们这个年也能好过一点。” 安济院和漏泽园是官府设立的照顾孤寡老人和孤儿的场所,刚刚经历了战火的高邮,对于生活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这些抵御风险能力最差的人了,张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战火刚刚平息,张老匹夫和母亲就赶去了那里,就知道那里的救济多么的紧迫。 张皓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这些世界太不公平了,有些人从生下来就开始受苦!” 洛雨霜听到张皓如此说,心里很是欣慰,像张皓这样的少年,张士诚发迹后成了顶级纨绔,还能记着这民间疾苦。 洛雨霜说道:“钱财固然重要,但也不是万能的,主公和夫人这两天的吃穿用度都有所缩减,高邮百废待兴,用钱的地方很大,比咱们着急用钱的人更多,所以公子莫要着急,雨霜这里还有几钱银子,公子咱们且紧些过日子如何?” 张皓感动地看着洛雨霜,那双善良的眉眼一如曾经,但是她已在梦里,而现在洛雨霜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如在困苦中相濡以沫的夫妻。 张皓伸出手想把她揽在怀中,但是害羞的洛雨霜躲了开去,张皓尴尬地和空气做了拥抱,还假惺惺地一番温存,如此“贱相”看的洛雨霜 的暴力指数迅速上涨。 待“温存”完毕,张皓说道:“那些老人孩子是苦,我也很苦呀,张老匹夫和母亲靠不上,只能自力更生了!” 张皓振奋精神,让洛雨霜找来纸和笔,整天就在家里面写写画画。 时间已入深夜,张皓还在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而挠头,时而皱眉。不过有一句说一句,让一个平时在木桩上挥汗如雨的人,突然用起了脑子,确实难为他了,脑子这东西不能说没有,但确实不够用。 洛雨霜奉上一杯香茗,看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差点笑出声来。自洛雨霜认识张皓以后,才是第一次见张皓写字,不过这字写的,刚开始上学的蒙童也不会写成一样。但是为了照顾这位拥有极强自尊心的二公子,在旁边一直强自忍耐。 张皓早就注意到洛雨霜的异状,不满地说:“哎哎哎,什么意思,洛雨霜我忍你很久了。” 洛雨霜正色道:“我突然想起了很开心的事情。” 张皓道:“那你想到什么事情?” 洛雨霜弱弱地说:“听父亲报信说,家里养的老狗失散了月余,现在又找到了,算吗?” 张皓干笑道:“那实在是可喜可贺!” 洛雨霜再次打量纸上所写的字迹,只见字体虽然崎岖,但是画了整整齐齐的四个方格,分别写着:优势、劣势、机会、威胁。 张皓向洛雨霜介绍道:“看见了没,这就是科学,名字叫斯沃特分析法,把自己的优劣势和机会一一罗列清楚,就能发现其中深藏的赚钱方法。” 洛雨霜不理张皓胡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怪话,继续看了下去。 其中优势部分写着:我爹是张士诚。 “这个优势很直白......” 另外一个方格劣势部分写着:“我与老张关系不好”,洛雨霜直接汗颜,这劣势也挺大的。 然后“机会”方格:“母亲能管住老张”。 “夫人威武!”洛雨霜满心佩服。 威胁方格:“朱元璋”,洛雨霜疑惑起来,朱元璋是何人?竟然让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公子视为威胁。 在最下方赫然写着:我要赚钱! 洛雨霜有点不能理解张皓对银子的执念,感觉地上划个圆圈他都能看成铜钱的“孔方兄”,洛雨霜轻声问道:“吴名的抚恤不日就会发下来,下个月如果没啥问题你就会有常例银子,还有夫人不定期的周济,公子现在的收入虽然没有那么高,但感觉足以应付日常支出,何以对银钱如此迫切?” 张皓悠悠地唱道:“你说花完所有的钱就剩下一块六,就剩下一块六,又到了难倒英雄汉的时候。”囊中羞涩的张皓不允许自己是个穷光蛋,即使“暂时”也不行,况且以后自己的好多想法想要付诸实施,没有银子那是寸步难行。 洛雨霜轻抚张皓的肩膀,出谋划策道:“据我所闻,盐、铁、茶等物皆为官营,盈利巨万,而丝、绒布等皆由官方控制,普通百姓购买价格高昂。能从事这些行业的向来非富即贵。而我周朝初建,百废待兴,如今公子所谓的“斯沃特分析”,公子的身份得天独厚,可否从这些地方着手?” 张皓一听大喜,洛雨霜的小脑瓜里面是哆啦a梦的小口袋吗?想要什么马上就有什么,一脸激动地为问道:“雨霜竟然还知道这些?” 雨霜骄傲地抽了抽小鼻子,说道:“你不看我父亲在主公帐下是做什么的?”洛先生在亳州就是钱粮方面的干吏,是以洛雨霜耳濡目染,这些东西都有所耳闻。 张皓惊喜道:“没想到雨霜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懂得钱粮赋税。所谓举贤不避亲,明日我就向老张举荐,不弄个户部尚书,怎么着也要个户部侍郎干干!” 洛雨霜笑道:“我这只能在你这儿班门弄斧!” 张皓哈哈笑道:“我这有个雨霜就够了,快说说,还有别的门路没?”洛雨霜刚刚说 的这些行业,要么投资巨大,要么时间周期较长,要不然就是技术要求严苛。 投资巨大对于张皓这个穷光蛋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迫在眉睫的财务问题,两天都不能等,何况周期比较长的行业,技术要求这些就更别提了,张皓哪来的技术? 洛雨霜沉吟道:“还有官府经营利钱,向商家放贷,这也是官府的一大来源!” 张皓恍然大悟道:“这也太黑了,官府放的高利贷谁敢不还,一个不慎就是大刑伺候!” 洛雨霜解释道:“这官府的利钱也不是谁都能借到的,相对于民间借贷这已经算是低的了,公子是不知道民间借贷的利息,利滚利下来都不知道要高多少。这些都是官府内部有惯例的收入,如果公子想拿走一部分,势必官府就少了一部分。,官府的支出捉襟见肘,估计依主公和公子的关系很难会分给你太多!” 张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哎,我估计还没伸手,张士诚四十米的大刀就已经拔出来了。” 洛雨霜听张皓说的形象,不由地笑了起来。 张皓苦恼道:“那有没有不被官府管控,还比较赚钱的生意?” 她的小公子一门心思的想捞偏门赚快钱。洛雨霜不禁捂脸,继续当狗头军师,说道:“那么就是无非这些高门望族垄断的青楼、当铺、赌坊的生意了。” 张皓又犯嘀咕了,青楼么,想象着自己在搔首弄姿地挥舞着花手绢,说着“大爷,进来玩呀!”,张皓赶紧摇了摇脑袋,把这不适的一幕赶紧屏蔽掉。 当铺,这个行当需要高端的人才,还需要有资本,自己可是啥都没有啊? 赌坊的话,这时候没有组织赌博罪,而且在官府的默许下开的极其红火,因为其无本万利,该行业一向被那些豪门所把持。这如果插进去一脚,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买我的手脚?这里面关系复杂,不是仅凭他一个二公子的名头就可以搞定的。 张皓把头发挠成了鸡窝。痛苦道:“想挣个钱咋这么难呢!” 洛雨霜心中好笑,她这个小公子高不成低不就,不想挣辛苦钱,老想着无本万利的买卖,这世界上哪有这等好事?但还是认真思考道:“想要挣快钱的无本生意,无非就是赌坊、青楼,但这些都是豪族盘踞,还有这些挣的钱都是昧良心的钱,公子品洁高雅,当也看不上这些行当!” 洛雨霜害怕张皓误入歧途,在对这位想钱想疯了的小公子做表扬式的规劝。 这时也启发到了张皓,不能有成本,昧良心的钱肯定是不能挣的,还最好有个官府的名义,张皓想到了将福利事业和“博弈”结合的产物,福利彩票,如果自己能把钱挣了,还能为安济院和漏泽园的老人和孩子做点事情,何乐而不为? 张皓哈哈大笑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不就有现成的例子吗? 官府的背书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福利彩票挣的钱一部分会反哺给社会,最最重要的是,福利彩票这个东西好像不需要什么成本? 张皓顿时激动的手舞足蹈,突然起身,在洛雨霜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洛雨霜顿时赤霞满面,使劲地拧了张皓胳膊一下,就要跑掉。 张皓连忙拉住洛雨霜,赔笑道:“雨霜,还有个小忙要帮一下。” ...... 只见张皓手执墨碇,细心地将墨碇碾碎,然后再将香丸放进香炉的隔火砂片,不一会儿,香烟袅袅。只见张皓在那里说着,洛雨霜奋笔疾书,好一副“公子添香,红袖夜书”。 当张皓把《安济彩票发行计划书》捧在手里的时候,整个晚上都在傻笑个不停,笑到酣畅淋漓处还吼上两嗓子。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洛雨霜笑着看向如痴似狂的张皓,揉着酸痛的手腕,喃喃地说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30章 张见张,针尖对麦芒 腊月二十一,宜:结婚、会亲友、出行、打扫、祈福、栽种。诸事皆宜。忌:无。早上天刚蒙蒙亮,当洛雨霜带着翠儿和萍儿走进张皓的房间,准备张皓起床事宜的时候。却见张皓已经精神抖擞,穿戴整齐地站在窗前。这种行为高情商说张二公子事业心真强,低情商那就是说这货想钱想的睡不着觉了。 张皓看到洛雨霜。急急地说道:“雨霜,快点,把我的头发收拾一下,我要去堵老张和母亲!”张士诚这两天相当繁忙,一般不太容易见到。 洛雨霜也知道张皓昨日想到的赚钱大计,这时候贤内助的素质就表现出来,二话不说,帮张皓梳头、擦脸,不一会功夫,一个帅气、俊朗的小生就横空出世了。 张皓对着铜镜看了又看,又“哦哦”“啊啊”地试了试嗓子,才一路小跑,去往中堂了。其实这个安济彩票张皓心里面也没底,如果张士城只当小儿胡闹,没有相应的支持,那他就干的事倍功半了。 在这个讨钱的好时节,坚持早练完毕的张皓,收拾整齐就踏上了艰辛的讨钱和融资之路,再一不再二,相比于昨天,张皓怀揣着“安济彩票策划书”,提前了一个时辰出门,终于让张皓“堵”到了正在用餐的张士诚和刘夫人。 刘夫人纳罕道:“这个时候皓儿不都在呼呼大睡,现在过来作甚?” 张士诚作为主公这几天忙的昏天黑地,刘夫人作为“主母”,同样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是以这几天张皓闻鸡起舞,刘夫人还没有得到风声。 张皓不满道:“谅母亲不知,这段时间我天天闻鸡起舞,日夜打磨武艺,再过段时间,‘有些人’想在我手上走上三招,我只能算‘有些人’侥幸!” 张士诚倒是对张皓关注颇多,这几天倒是知道张皓天天苦练,只听张皓才几日就向自己挑衅,就淡淡道:“如果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想试试老虎的斤两,我倒是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这下刘夫人更加新奇了,今天是什么个情况,连张士诚都接下了张皓的挑衅,跟着他开始胡闹了。 刘夫人制止了张皓眼神的继续挑衅,说道:“皓儿,今天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皓才想起来今天是一个“乞丐”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刚才建立的强势是不是有点不符合自己的形象,没办法,看到张老匹夫总是上头,老觉得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张皓忙道:“孩儿是为父母分忧而来?” 刘夫人怀疑张皓起的早了在说梦话,将近十六年的漫长岁月里,张皓除了打打闹闹,搞搞破坏,还第一次听说要为“分忧”而来。 母亲怀疑的目光让张皓有点受伤,张皓说道:“昨天我来找母亲的时候,才知道母亲去慰问安济院和漏泽园的老人和孤儿去了,想想高邮围城三月,普通人家尚且难以维系,那些可怜人肯定更加艰难!” 刘夫人想到了昨天看到的惨状,这些人吃的东西,个个瘦骨嶙峋,眼睛不由地湿润起来,说道:“世道艰难,这些人来到世上就是受苦来的,阿弥陀佛!” 作为虔诚的佛教信徒,刘夫人最后宣了口佛号,不再说话。 张皓看向张士诚,想看看这个高邮之主有什么办法。 张士诚也是一脸无奈道:“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多给些米粮,暂时不至于他们饿死,其他只能容后再说了。现在高邮处处用钱,军队士兵的伤亡抚恤都占了好大一块,元军的缴获大部分也用在了这块。” 要不说是父子,想到了钱,张士诚和张皓的表情如出一辙,继续诉苦道:“还是平时官员、军队的正常开支,城防的修护加固,哎......” 张皓继续问道:“可否向那些大户,比如王家募捐一些,非常时期,能力越强,还需要多做贡献才是。” 说起了这些关于钱的话题,张士诚仿佛有诉不完的苦,说道:“那些大户的钱怎么能说要就要,王家本来已经在朝堂几个重要的位置占据高位,如果让其捐献钱米,势必要以官位相妥协,到时候尾大不掉,如之奈何?” 张皓恨恨地道:“果然王家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自从看到王秀仗势欺人的德行和吴莺儿当时蹲在长街无助痛哭的情景,张皓恨屋及乌,连整个王家都讨厌上了。 张士诚摆了摆手,说道:“不能以偏概全,王家当初能在那种环境下支持为父,这份情咱们还是要领的!” 张皓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有些时候选择真的比努力要重要的多。 张皓出门急没有吃早饭,抓起馒头啃了一口,从怀中拿出策划书,说道:“昨日你们去慰问老人和孤儿,孩儿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和您商量一下,实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张士诚不动声色,心里道:“叫的这么尊敬,心里面一定有鬼!”但是面上说:“何事?说来听听!” 张皓递上计划书,拍在张士诚面前,说道:“父亲且看下这个。” 张士诚不置可否,拿起计划书,迎面看到的是一列列娟秀细长的簪花小楷。张士诚问道:“这字……” 张皓理所应当道:“我写的!” 刘夫人也瞄到了书上的字迹,顿时两个鄙夷的眼神射将过来。 张皓顿时认怂道:“好吧,是雨霜写的!” 接下来看,只见醒目写着项目名称:开办安济彩票。 项目目标: 改善官府财务状况,提高人民生活条件。 项目概述: 以抽奖机抽奖的方式,向高邮所有民众发售福利彩票获得收益。 股份分配: 张皓携技术和资金五两,占股份七成。官府官方经营权和人力,占股份三成。 项目利润分配: 按照三七分成,三成应用了民众福祉建设,七成进行利润分配。 项目内容: 安济彩票前期宣传 安济彩票的发行规则 ...... 这个项目计划书让张士诚耳目一新,简洁明了,虽然有些术语张士诚不太明白,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懂的。目前高邮城内百废待兴,民生艰苦,外面还有一支大军需要供养。但是高邮民心初定,肯定不能加税来增加收入来源。 源头没有变化,但是开支却多出了不少。所以说张士诚现在也在为钱着急上火。虽然现在张士诚得降兵数万,实力迅速膨胀,但是只有张士诚知道其中的辛酸。只能说这对父子俩各有各的幸福,但是痛苦却是一样的。 张士诚疑惑地问道:“你这安济彩票果真可行?”基于前面张皓对元军的判断,所以张士诚对张皓提的建议给予相当的尊重。 张皓意气风发,说道:“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赚钱机会了!” 张士诚点了点头,张士诚断了张皓的常例银子后,也知道这厮比较缺钱,他见张皓想赚钱,但是没有仗着“献策”的功劳要什么盐引之类财税利器,而且更让他满意的是张皓压根没有想躺在功劳簿上要这要那,而是从头开始,开辟一个新的赚钱途径。 对于官府来说,所出的只是一个乱七八糟的“经营权”,如果一旦成功,利润不说,福祉的建设更能让张士诚收获一大波民心。即使不成功,张士诚都不需要付出什么?何乐而不为。只是让张士诚不爽是,要忍受一段时间张皓洋洋得意的模样。 张士城不动声色,说道:“行倒是行,只是你一人占七成,这不太合适吧?” 张士诚早年做私盐生意,深谙生意人精髓,继续说道:“我们的官方经营权也很值钱,由我们官府为你背书,到时候你这出问题了,还不是官府替你擦屁股?” 张皓苦口婆心道:“这七成不是我一个人的,有两成我准备找高邮有能力运作的 人一起合作经营。他们有这方面的专业能力,这方面的支出是必须要拿出来的,毕竟团结能团结的一部分人,才能把这个事情做好。” 张士诚似笑非笑道:“那你还有四成利润,你这边拿了经营权之后,转手就交给别人经营了,啥事不干这个你就能独占四成利润?” 张皓侃侃而谈,说道:“老张,你看我这次出工、出力、出钱,关键这次的安济彩票是我想出来的,只有我知道怎么操作,我占个大头不过分吧!” 张士诚对张皓的财务状况门清,说道:“出工出力我可以理解,你这个银子从何而来?” 张皓说了句:“稍等!” 然后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拿出洛雨霜买好的玉泽坊的润颜膏,努力挤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对着刘夫人说道:“孩儿看母亲每日为府上日夜操劳,脸上都有了些许的皱纹,母亲天生丽质自然可以不在乎小小瑕疵,但是孩儿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就买了时下最为流行的玉泽润颜膏,用了它让母亲您十八岁青春永驻,保证老爹再也不去怡红院!” 刘夫人听着张皓的恭维话,一副阿谀的嘴脸,刘夫人却受用无比,谁让是自己的孩子呢?要是最近上门来求官求职的张氏族人,刘夫人早就很客气地把他请出去了。 但是听得张士诚的脸一阵抽抽,只嫌自己的四十米大刀太短。 随着礼物送出,张皓再次委婉地提出自己一点微末的要求:“顺便再跟母亲借点钱。” 刘夫人忍着笑说道:“那皓儿准备借多少钱呢?” 张皓一脸认真的说道:“母亲可能不知道,孩儿现在身无分文,昨日在街上孩儿行侠仗义,济世救民,最后还是雨霜拿出了自己的最后的‘私房钱’,才让孩儿不至于如此窘迫......” 也许是张士诚给刘夫人说起过其中经过,刘夫人并没有惊讶,感叹道:“我儿胸怀侠义,母亲颇感欣慰,你的意思母亲也明白,我这里‘借’给你十两银子,一来解你燃眉之急,二来就帮你入股,不能让你父亲坑了去。” 商人之间的锱铢必较在二人之间体现的淋漓尽致,但是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拉偏架的那就没办法谈下去了,张士诚无奈道:“夫人,你这是......” 刘夫人不满道:“皓儿好不容易想做点正事,倒是你把朝堂的那套用到自己儿子身上,我不帮他帮谁?” 张皓此时还挑衅似的看了张士诚一眼。 典型的黑哨,谁让张士诚没有处在张家食物链的顶端呢,只能忍着不满说道:“那就依夫人便是!” 刘夫人哼了一声,为儿子争取到了应有的权益,便没有再说话。 张皓此时说道:“老张你还觉得有多吃亏,这个安济彩票的想法出自于我,除了我,我敢保证没有人能做的下来。我也不让你觉得我占了便宜,我再分给你们一成,如此皆大欢喜如何?” 张士诚对张皓没有来由的“自信”有点困惑,问道:“为何只有你能做?你比别人脸大?” 张皓洋洋得意道:“知识产权懂不懂?” 张士诚道:“何谓知识产权?” 张皓说道:“就是脑子,我出的是我的脑子呀......” 张士诚不悦道:“你意思是我们都没脑子?” 张皓…… 最后双方以官府占四成,张皓占六成利润达成了共识,而张皓那六成怎么分配就看张皓自己了!当蒋辉对官方经营用印后,张皓被正式任命为周朝安彩大使(没办法,现在周朝机构的效率就是这个高)后,蒋辉笑着对张皓说道:“二公子能为主公分忧,老臣也为主公感到高兴!” 张皓向蒋辉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迅速收起批文,拍屁股走人。今天大有收获,除了谈妥了安济彩票之外,还额外收获了五两银子,想一想这个年至少应该能过去了吧! 第31章“地下女皇”高若男 高邮城,平治大街。 这里坐落着高邮城最大的一个赌坊,日昇赌坊,高邮城的第二大家族高家就是这座赌坊的掌控人。两年前高邮城内最大的赌坊还是由王家的兴隆赌坊所把持,但是随着高家家主之女高若男,以女子身份入主日昇赌坊,之后日昇赌坊的生意可谓是一日千里,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把兴隆赌坊远远地甩在身后。 至于如何做到的?不妨看看日昇赌坊内花样翻新的免费小吃和茶点,以及长相清丽的荷官和侍女。相较于乌烟瘴气的赌坊,这里安静典雅的大厅和茶室。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赌客都感觉进错了门,这里不是一个赌坊,而是一个装修精致,文人墨客喝茶会友的茶社。 如果说这些硬件条件是谁都可以模仿,那么一些人性化的做法为它吸引了高邮大批赌徒的光顾,比如它在赌客输完之后还会为赌客留上一些饭钱或者车马钱,还有就是赌场借贷生意的利息,相较于其他地方的高利贷,这里的利息只相当于官府利率的官方水平,虽然也很高,但是在赌徒们的眼中,这家赌坊已经相当良心了。 据说日昇赌坊的名声已经远播到江南其他地方,来自扬州、杭州的有钱人都会来到日昇赌坊,一掷千金。 虽然日昇赌坊把兴隆赌坊压得喘不过气,但是这只是高家和王家对抗的冰山一角,高家和王家作为高邮城最大的两个家族,在其他领域,高家和王家都涉足颇深,并且互相竞争。就像一块蛋糕,我再想多吃一块,就要从你嘴里夺一块出来。 王家是高邮最早拥护张士诚的家族,因为王家的鼎力支持,张士诚才在高邮站稳了脚跟。现在王家家主以及几个青年俊彦都在周朝内部担任要职,可谓如日中天,把原来可以与其争锋芒的高家压得喘不过气来。王家凭借此次从龙之功,让官府也对王家大开方便之门,而官府对高家则是各种“吃拿卡要”,当然这不排除王家人在此从中作梗 ,足可见目前高家的尴尬处境。 至于这个日昇赌坊的掌舵人高若男,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是高邮“地下女皇”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可见其手腕之高明。 相较于张皓这种小儿止啼的“混世魔王”的名声,这位高小姐逢山修路,遇水造桥,乞丐来日昇赌坊都会施舍些剩饭,孤苦无依的孩童每年都能到日昇赌坊领上两件御寒的棉衣,是以虽然赌坊的职业特性给高若男笼罩了黑色和神秘,但是在高邮老百姓的心中,高若男则是一个菩萨心肠、活人无数的仙女。 随着高邮之围解除,日昇赌坊又恢复了往日熙熙攘攘的模样,门前门庭若市,赌场内的牌九和骰子声交错,不时地传来一段哄堂的欢呼声和懊恼声。 此时日昇赌坊的会客厅内,两个少年玩世不恭地坐在客位,漫不经心地喝茶,旁边侍从的赌坊主事毕恭毕敬,束手站在那里,听候二人的吩咐。 这两个少年自然就是张皓和吕小九,其实找到高家的日昇赌坊不是一个很难的决定。因为王秀的事情让张皓对王家观感极差,“为富不仁”的标签已经被张皓贴了好几张,没事的时候张皓都想寻摸着找找王家的麻烦,至于赚钱的机会更不会白白便宜王家。 更主要的是,张皓从昨日张老匹夫的言行看,觉得应该也不想看着王家继续做大,“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如今王家在高邮声势极旺,张士诚自然不想一个“一家独大”的王家出现在高邮城,不管这个家族对自己曾经帮助有多少,功劳有多大。这就是“制衡”,很残酷,但是很现实。 当然了,像张皓这种对王家观感极差的人来说,制衡的越猛烈,他就越开心。 最后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就是这个高若男妹子了,两个小子如今年少慕艾,这个在高邮手段高明又极负盛名的妹子,如果能有机会认识一下,想必就算是在座的看官也不会拒绝吧! 路上张皓已经把安济彩票的事宜给吕小九交待了一番,对于那一成利润,吕小九不置可否,对于一名刀客,钱财着实是身外之物。这次能跟着张皓一起过来,主要还是想见识下高邮“地下女皇”庐山真面目。 吕小九还问了句张皓:“你确定这‘地下女皇’会来见你?” 张皓言之凿凿地说:“只要高家还有一个智商在线的,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高家和王家的竞争中全面落入下风,主要还是来自于朝堂无人,所以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虽然张皓和吕小九只是两个纨绔少年,但是两人背靠的大树,高邮城的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敢忽视,如果这时候高家还不知道接过这个橄榄枝,那高家的败亡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此时两人在会客堂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张皓翘着二郎腿,看向吕小九,说道:“这高小姐长什么样子?我估摸着这小妞故作神秘,应该会戴着黑色的斗篷,脸上再挂上一层薄纱,能力手腕不凡,想必是个男人婆……” 吕小九自然也大点其头。 张皓正说着,一个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这少女一袭水仙百褶裙,内罩着缎绣梅花的棉坎肩,外披一身雪白的貂裘披风,耳旁坠着晶莹剔透的翡翠耳坠,头发盘成漂亮的发髻,一根金镶玉簪插在发髻上,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脸颊上隐现的两个梨涡,又为这个少女多了几分俏皮。 只见这女子嘴角含笑,酒窝时现,启唇说道:“二公子,看若男的长相是否如公子所言?” 张皓和吕小九都惊的合不拢嘴,心里面一万头草尼玛飞过,他们想象到了高若男无数种模样,单单就想不到是现在这个样子,神秘的高邮“地下女皇”,黑社会头子就是这个样子。 张皓收起被惊的没合拢的嘴,暗暗和洛雨霜做着比较,比较了了半天,张皓默默地把高若男的评分人为性地降低十分,谁也不能超过我的雨霜,典型的黑哨! 第32章 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高若男对这两人的表现见怪不怪,毕竟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她的人几乎都是类似的表情。这次听主事高峰禀报说,两个自称诚王二公子和吕大将军公子的少年,说有一件事关高家未来的生意想和自己谈谈。 想想都头疼,好多纨绔和世家子弟打着合作的名义,想一睹高若男真容。要么被委婉地拒绝,要么直接就赶了出去。“地下女皇”的排面还是要有的,岂是这些喽啰能随随便便就见的。 但是高若男身后的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看着这两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家伙不乐意了,说道:“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打我高家的秋风了?想看我姐姐就直说,说什么事关高家未来的生意?” 高若男听完顿时脸色微变,看着站在门外杀气外溢的护卫,也不是随便哪户人家有钱就能找来的,据高峰观察,这两人所带的护卫都是百战之卒,这些护卫身上的杀意在内行人眼里,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而且现在哪有人这么不长眼,敢冒充主公和大将军的儿子。 这边吕小九听后直接豁然起身,吕珍公子的名头他自己是看不上,但吕家门楣也不容许别人随意辱没。看到是个明艳俏丽的小姑娘,不适合大打出手,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自证身份。 只听到“锵”的一声,拔出手中宝刀,扬声道:“此刀乃吕家历代所传宝刀,名曰雪溶,在下所擅吕家秘传四十二路刀法,姑娘如若不信,可请人来试刀!” 吕小九刚刚还是一个“坐没坐相”的纨绔,但是拔出刀后,身形不动如山,单手持刀,刀芒毕露,俨然一个不世出的少年高手。俏丽的少女没有经历过此种场面,小脸煞白,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只能求助似地看向高若男。 高若男诧异地看了一眼吕小九,没想到这位少年还有这等艺业,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吕小九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俨然已经迈入了高手的范畴。高若男笑道:“这位是拙妹高若琳,年少无知,唐突了贵客,这里若男给两位公子陪不是了。” 高若男说完屈尊福了一福,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地下女皇”的名号历经两年而不倒,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即使是道歉也是不卑不亢。 俏丽少女高若琳毕竟出身豪门,此时也恢复了镇定,说道:“吕小公子,小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在这里给你陪不是啦!” 这小姑娘什么环境长大的,哪来的乱七八糟的黑话。张皓暗暗吐糟,这次不是来找事儿的,今天主要是来谈合作的,忙说和道:“小姑娘无心之言,小九不用太过介怀,人家姑娘不是说了嘛,头发长,见识短,像我们这样伟岸的俊俏公子认成阿猫阿狗,这见识确实不怎么样,你就不要和人家过不去了!” 高若琳悄悄地呸了一声。 如此直爽的俏丽少女多少都会给人以好感,像吕小九这样的直男也不例外,虽然话 说的不太中听,但反倒吕小九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忙收刀向高若琳还了一礼。 高若男估计这两个少年又是“好奇害死猫”,通过所谓的“生意”见自己一面,好一睹庐山真容。本来不想见面,只是无奈对方的来头实在太大,而现在高家在高邮城内地位尴尬,这两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只能来见二人一面,只希望这两个纨绔打消好奇心后,不要有其他的企图,要知道“地下女皇”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但看二人做派,显然不似普通的纨绔少年,这篇揭过之后,高若男便直接问道:“两位公子所谓事关高家的未来的生意,不知道是何行当?” 张皓也没有废话,直接拿出来了两样东西,安彩大使的任命书和安济彩票发行计划书。然后放在高若男面前,说道:“若男不妨先看看这个!”直接称呼人家的名字,人家跟你很熟吗?但从谈判来说,这样会减少对方的敌意。哎……都是出自梦里那一世的电视剧的教诲! 高若男没有少女被直呼其名的羞涩,反倒落落大方的拿起这两样东西,细心地看了起来,相较于张士诚这个门外汉。高若男就是经营赌坊出身,可是深谙此道的专业人才,看到这个方案构思之奇妙只让人拍案叫绝,而其落局之宏伟也不是她这个小小地赌坊所能比拟的。 高若男按下心中的惊讶,再拿起另外一个东西,这个张二公子竟然是本次安彩的安彩大使,并且全权负责此事,可这两个少年估摸着都是十五六岁的光景,他们能负责这么大的事情吗?还是张士诚想让他们俩利用这个事情熬些资历,真正主事的另有其人。 高若男对此事极其感兴趣,便直接问道:“这事是由两位来负责吗?官府是否还会派人来?” 张皓看出了高若男的不信任,便问道:“若男今年贵庚啊?” 直接问女孩子年龄,这个事情上升点高度就是调戏妇女了,但高若男却毫无所觉,坦率道:“再过两个月就是双十年纪了!” 张皓笑道:“若男年纪轻轻就能负责偌大的产业,我们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难道还不能负责这点小事?”说着张皓朝吕小九递了个眼色。 吕小九一阵莫名其妙,这什么安济彩票关我什么事? 高若男没想到张皓如此敏感,很快察觉到了她的不信任,想起了关于二公子“自污保身”的传闻,难道那些混世魔王的做法都是他自污的手段?连忙收拾起轻视,说道:“不敢,既然二公子能主事,那不知这安济彩票的事宜需要我高家做些什么呢?” 张皓也是觉得费劲,前边啰嗦了一大堆,终于到正题了。说道:“既然是合作,我就和若男开门见山了,高邮的王家和高家之争我也是有所耳闻,王家目前有从龙之功,可谓如日中天,而高家一步慢而步步慢,这样下去可能连第二的位置也难保了!” 看来这个小纨 绔来之前做足了功课,高若男淡然问道:“公子也知道我高家之困,不知何以教我?”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打什么机锋了,有话直说! 张皓道:“你们的机缘就在这个安济彩票上,如果能把这个做好了,未来和王家分庭抗礼也未可知!” 高若男对这个安济彩票极其感兴趣,也是直接了当,问道:“不知我高家负责安济彩票的哪些部分?” 张皓说:“很简单,你们全权负责,所有的人手、店铺都由高家负责!一旦事情做成,将来的利润可占两成,而安彩局的高家人手全部纳入公职,我会给予高家一个常务主事的职位。” 高若男问道:“何谓常务主事?” 张皓说道:“这件事情官府参与,势必会有一名主事,而我给你们更高级的常务主事职位,全权负责安彩局的日常事宜,直接对本大使负责。如果安彩局能够成功,还会再给高家一个实职的四品官职作为补偿。” 后面的四品官职就是张皓乱许的空头支票了,只是事情做成,安彩局成了现金奶牛,相信张士诚也不会吝啬一个四品的官职。如果没有做成,那么就是万事休提了。 高若男点了点头,说道:“成交!” 高若男想到的更多,这可不止一个四品官,这可是整个部门都是他们高家的人,那高家就会出多少官员?虽然事成之后官府毕竟会往里面放人,掺些沙子,但是这也已经非常可观了。 至于那个两成利润,就不是高若男所考虑的了,这就是格局!哪是张皓这种目前手里只有五两银子的“准穷光蛋”所能媲美的。这里张皓还是存了点死心,就是把他那入股的五两银子给昧了下来。 高若男不知道张皓具体是什么原因找到自己,但是明白这是高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说道:“二公子,此次安彩局的人手、店铺等一切前期事宜由高家一力承担,同时如果一旦事成,高家只需拿一成利润即可,另外一成愿献于主公,一解目前高邮民生之困。” 高若男这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确实不让须眉,一旦决定入伙,那就拿出了高家全部的诚意,甚至愿意拿的更多。 张皓看着高若男的架势,也不问什么“你能不能做主”之类的煞风景的话,但是你那一成的利润不要给我啊,给张士诚作甚! 张皓笑道:“那如此甚好,这位吕兄是在下刚刚委任的安彩副使,以后可能大部分具体事宜都是吕副使在负责!” 吕小九今天只是陪张皓出了个门,没想到好好坐着,一个副使的头衔就从天而降。于是不忿道:“在下向来视官职如粪土,阁下不经我同意,就莫名安了个什么劳什子副使,是不是有点不妥?” 张皓当即问道:“那你吕小九是否愿意接受副使的委任呢?” 吕小九看到高若男身后的高若琳一双俏脸,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二话不说道:“同意!” 第33章 士可杀,价不可降 回府的路上,张皓脸上的笑意从来没有消失过,继获得张士诚的支持后,高家的入局让张皓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一大半,“如今有官府的背书,有高家人力物力的资源投入,再有吕小九帮忙跑腿,那我该干什么呢?”张皓边走边想。 这时候还没有从被高若琳凝视中走出来的吕小九,依然在默默回味那个明媚少女的一颦一笑,,想起了高若琳明明一身深闺小姐的打扮,说起话来却是江湖味十足。吕小九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皓实在看不下去,说道:“呦呵,人都走两里路了,心可是落在赌坊了?” 吕小九不去管张皓,再次啧啧称奇道:“没想到高邮城闻名遐迩的高若男竟是这幅样子?” 张皓也点了点头,问道:“地下女皇绝对不是我们想象的软弱可欺,一个威震高邮黑道的少女,怎么可能仅靠着帮残扶弱的菩萨心肠就攒下偌大的名声?” 吕小九深以为然道:“确实,人不可貌相。” 张皓又笑道:“我看你刚才走的时候看着人家的妹妹神不守舍,可是看上高若琳了,需不需要我帮你说和说和?” 吕小九心思被戳穿,大怒道:“张老贼,吃我一拳!” 张皓有何惧哉,大喝一声:“来的好。”说完两个人在大街上打将起来,幸亏高若男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幕,要不然她就会深悔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 两人笑闹完毕,在街上看看这,看看那,张皓的五两纹银没有花出去,于是果断将前边欠吕小九的二两银子还了,面对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物件,两人开启了购物模式。 张皓当时就看到高若男戴的发簪很是好看,想到现在洛雨霜戴的还是一个普通的簪子,虽然丝毫不影响洛雨霜的丽色,但是大男子主义爆棚的张皓,还是想买一个好点簪子送给洛雨霜,谁让现在手头宽裕了呢! 经过精挑细选,在一处地摊上,张皓看上了一个镶嵌着和田玉,碟戏双花鎏金银簪,于是说道:“小哥,这个簪子多少钱?” 只见那卖货小哥手里拿着本书,头也不抬,生硬地道:“二两!” 咦,这么拽,但是张皓实在看上了这个玉簪,讨价还价道:“那今天给你开个张,一两怎么样?” 卖货小哥继续头也不抬道:“二两!” 张皓继续努力杀价,说道:“那给个实在价,一两五钱很实惠了吧!” “二两!” “我说这位小哥啊,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价格也要有来有往,不要这么刻板嘛!” “二两!” “好啦好啦,一两九钱行了吧!就当交个朋友!”张皓依然熟练地砍着价。 “二两” 张皓愤怒了,说道:“我好歹也算你的主顾,你卖个东西头也不抬算什么意思?” 只见这小哥抬起头了,只见其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面无表情酷酷地说道:“我怎么卖东西关你何事?” 张皓看到这个小哥的脸,暗暗骂道:“这狗日的长得可以啊,快和我一般帅了!长这么帅的脸,脑子肯定没多少,生意哪有这么做的!” 张皓说道:“小哥,生意讲究个有来有往,你看我都加到一两九钱了,就差一钱,已经是个实在价了!” 这小哥继续面无表情:“二两!” 张皓恼羞成怒:“够了,那这样,你就让我一文钱,意思一下,我拿了就走!”张皓感觉自己遇到了个棒槌,决定速战速决,买完就走。 这小哥依然毫无所觉,说道:“二两!” 张皓二杆子精神彻底爆发,怒道:“今天你这一文钱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那小哥一脸傲然,说道:“不让!” 张皓心一横,恶向胆边生,抓住那小哥的衣领,说道:“让不让,不让就扁你!” 那小哥临危不惧:“你打,你打!” “嗬,我这暴脾气!”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不少路人前来围观,不少人对此开始指指点点。打架的点非常简单,就是为了一文钱而起了这场风波。 旁边卖糖葫芦悄悄给自己打气:“如果这个家伙来买我的糖葫芦,我可能不能让价!” 一个乞丐看着破碗里面孤零零地一文钱,一脸悲悯,欲言又止,仿佛要说:“你们别吵了,我这一文钱拿去就是。” 吕小九和张安远远 地躲在后面,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和张皓是一伙的。 目前来看,已经不是一文钱之争,这事关乎脸面和尊严。张皓嚷道:“我说这位小哥,你就让一文钱给我买你的首饰,有这功夫你再去拿钱进货卖货,周而往复,大周首富指日可待,你觉得这样有必要吗?” 这小哥终于开口说了句话:“我乃唐朝十八学士孔颖达第十二代玄孙孔襄,从小不事产业,一心读书。本已家贫不得不变卖祖产,如果再贱卖祖产,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张皓脑子没转过弯来,这变卖祖产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孔襄继而悲愤道:“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如今二十五岁竟然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变卖祖产度日,你竟然还要让我给你让一文钱,我的祖产何辜?” 最后斩钉截铁道:“士可杀,价不可降!”大好容颜配上一身“铮铮傲骨”,如果现在是菜市口,这必然是为理想而牺牲的义士,只是在这闹市口效果差了点。 张皓有点骑虎难下,仿佛现在他就是迫害义士的大奸巨恶。这时候负责维持市场秩序的兵丁看到这里的异状,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混世魔王”诚王二公子张皓。 在了解事情的原委后,就在两人之间说和道:“这位小哥,这位是诚王二公子,买你的东西是你的荣幸…..” 围观的人一听,混世魔王来了,顿时作鸟兽散,在散落的声音中,隐隐听到:“混世魔王为了一文钱开始打劫啦!” 而孔襄依然“威武不能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张皓的嘴都气歪了,一巴掌把那兵丁拍到了一边去。抓着孔襄的衣领吼道:“我就打劫了怎么着,说卖不卖?” 好在此时吕小九及时出现,拿出他那仅剩的二两银子,慌乱地付了账,拉起张皓,远遁而去。 而远处张皓的声音依然隐隐传来:“别让我再看见你,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吕小九刚刚比脸还干净的衣兜,在经过张皓还款短暂的喜悦后,再次回复到比脸还干净的状态。 第34章 高家宗主的怨念 高府,宗房正堂内。 正襟危坐的高氏族长高林语,听完主事高峰汇报完安济彩票的合作事宜。看着旁边人静如水的高若男和一脸“乖巧”的高若琳,陷入了沉思。高林语作为高家的宗门嫡系,亦有两个幼子,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都没有养活。 晚来得女,取名“若男”,可以看出高林语对膝下的女儿寄予厚望,但是若男小的时候也是体弱多病,幸亏女儿自己际遇神奇,方得长大成人。长大后的高若男也确实没让他失望,无论手腕和容貌都是上乘。 而三年后妾室所出的女儿“若琳”,从小倒是无灾无祸,平安长大,其中的原因不由得这个老奸巨猾的族长深思。而旁边看着宗房之位,虎视眈眈的二房则不可避免地成了高林语怀疑的目标。 还有句话叫“女大不中留”,高若男转眼就到了双十年纪,自高若男二八以来,高邮的名门贵族求婚的络绎不绝。 但是随着女儿的年纪越来越大,名声越来越大,反正今年彻底没了门当户对的求婚者。女儿的婚事就成了他这个父亲的心病,总觉得是因为他宗门人丁不继,才把高若男耽误成二十岁的“老姑娘”。 堂上高峰汇报完看着高林语,旁边的高若男一直没有说话,堂上一时无语,沉吟半响,高林语问道:“若男觉得如何?” 高若男直接道:“父亲,咱们现在还有选择吗?王家如今在各个生意线上咄咄逼人,高家已是一退再退。只恨那些高家尸位素餐之辈,目光短浅,如若当初听我之言,在张士诚未成事前给些许帮助,何至于今时今日如此狼狈?” 元朝风雨飘摇,垂垂老矣。高若男何尝没有看出来。各地义军不断兴起,难道高邮之地就能幸免?高若男当时就建议早早下注,在未来才能占得先机!但是毕竟是通匪的大事,一着不慎就会令高家蒙受灭族之祸,所以被高家的族老们断然拒绝。 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成想这城头的王旗变换如此之快,张士诚迅速崛起,及时投靠的王家已经在分享下注的红利,高家则因为失去先机,被王家步步打压。 高林语苦笑了一下,说道:“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去想如何补救?若男何必再执着于前事。” 高若男有些心灰意冷,说道:“维持这么个摇摇欲坠、只知道内斗的高家,父亲觉得有意义吗?” 高林语有些茫然,但还是严肃道:“这个可能就是宗房与生俱来的责任吧!” 高若男看着为支撑这个庞大的家族而两鬓开始斑白的父亲,曾经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现在脸上皱纹已是密布,叹了口气道:“现在高家危机在前,其他各房还在内斗,高家如何不会衰落?”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高若男哂笑了一下,说道:“可能高家各房都等着我嫁人,好争夺这个宗主之位!” 高若男一旦嫁人,高若琳又是妾室所处,身份受限,宗门势必就会绝户,那这宗主的身份就是其他各房争抢的香饽饽。 高林语一脸萧瑟,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高若男看到父亲的失落,便扯开话题,说道:“此次和二公子的合作只牵扯日昇赌坊,所以女儿就大胆做主,全部同意的二公子的要求。如果后面赌坊人力物力有所不及,还需要父亲一定的支援!” 高林语点头道:“这二公子没有选择王家,而是选择我们高家,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如果还需要其他的支援你尽管开口,为父定然全力满足。” 高林语突然疑惑道:“这二公子是否对若男你有什么想法?”高若男名动高邮,如果张皓能看上自己的女儿,那高家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高若男没有丝毫羞涩,分析道:“女儿刚开始也以为张皓是看上了女儿些许的名声,所以拿着生意的幌子来一睹女儿真容,但是从后面来看,这张皓对高家了解颇 深,也知道目前高家的处境,应该非那些浪荡好色的纨绔之辈。” 突然又想到了吕小九和高若琳的不打不相识,以及走的时候看高若琳的眼神,笑道:“好像吕珍大将军的儿子对若琳有点意思!” 高林语惊奇道:“还有这种事情。” 这时候旁边“乖巧”的高若琳绷不住了,叫嚷道:“姐姐,父亲正说着你呢,何必扯到我这来,我和吕公子都是江湖儿女,有些过节早已烟消云散,儿女情长又岂是我辈所牵挂之事!” 理论和吕小九的“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拔刀速度”如出一辙。 高林语听得直摇头,此时高峰在场,不宜深谈,便岔开话题,说道:“如此说来这二公子竟远非坊间传闻地“如此不堪”,那么二公子抛出榄枝,我高家无论如何都要收着,这次终究不能再重蹈上次的覆辙。” 接着叹了口气道:“如果周朝的国祚绵长,那我们就上了二公子这条船了!如今周朝一战而定,张士诚声名鹊起,已有枭雄之姿,来日群雄逐鹿中原必有其一席之地,如果这张二公子前面只是藏拙的话,我高家未尝不能奇货可居!” 旁边肃立的高峰问道:“如今世子之位依然稳固,如果让世子看到我高家率先站队二公子,会不会被世子反感?” 高林语道:“如今机会难得,再前怕狼,后怕虎,只怕将来高邮就没有我高家一席之地了。” 既然宗主如此决断,高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高林语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峰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你拟定一个高家宗房亲信的名单,尽量都放在安彩局,别让其他各房在这个时候捣乱!” 高峰连忙称是。 高林语长吁了口气,狠声道:“风水轮流转,高家宗房所承受的,必然让那些宵小之辈加倍偿还!” 高若男目光平静,高若琳没有见过平时温文尔雅的父亲说话如此狰狞,小脸微白,“乖巧”地低着头。 第35章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王府,张皓小院。 气急败坏的张皓被吕小九连拉带拽,一路回了王府,张皓路上嘟嘟囔囔:“你这狗东西不讲义气,作为兄弟不和我一起痛扁那厮!” 吕小九撇了撇嘴道:“丢不起那人!” 张皓和吕小九刚回到小院,连口水都没喝上,吕小九就被张皓赶出自己的小院,还“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吕小九看着自己兜里还没捂热就重新空空如也的钱袋子,以及小院紧闭的大门,欲哭无泪。 其实路上张皓已经从狂怒中清醒过来,只是整个过程中,丢脸是一个人的,这让张皓没有办法原谅“独善其身”的吕小九。是兄弟就要一起丢人一起狂! 回到屋中,张皓揉了两下尴尬到僵硬的脸,唾面自干,状若无事的走向正在看书的洛雨霜。张皓怕她在小院无聊,又见洛雨霜喜欢读书,就打着准备“头悬梁、锥刺股”苦读的名义,把张士诚装点门面的古籍一股脑地搬到了小院,里面不乏各种“珍迹”和“孤本”。 洛雨霜见了果然如获至宝,拿起就爱不释手,张皓见洛雨霜喜欢,也假模假式地跟着翻了一天,第二天就再没碰过了。 张皓走到洛雨霜跟前,一脸猥琐地说道:“雨霜,看什么呢?让公子我看看,是金瓶梅还是玉蒲团?” 随着在张皓身边日久,她这个小公子的脾性也逐渐了解,从张皓的表情来看,虽然没听说过金瓶梅和玉蒲团,但也知道这两本不是什么“好书”。 洛雨霜没有接张皓的话,珍而重之地放下古籍,然后拿出来一个盒子,放在张皓的面前。 张皓笑道:“雨霜给我买的礼物,那巧了……” 洛雨霜笑着打开盒子,见里面放着几两散碎银子,说道:“这些有夫人赏赐的,也有父亲刚刚托人送过来的,估摸有五六两,我知道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但是雨霜能力有限,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张皓啧啧称奇,说道:“老丈人可以呀,干了没几天就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了!” 洛雨霜忙解释道:“父亲在亳州为官时常说,官场的规则讲究和光同尘,如果大家都拿的银子你不拿,将来没有人愿意与你共事,而且官场里做事也会左右支绌,受到同僚们的排挤!父亲传话来说王府用钱的地方比较多,所以把大家里部分的钱都拿了过来。” 张皓忙摆手道:“我没有怪罪老丈人的意思,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洛雨霜听张皓乱叫,不满地“轻轻地”捏了下张皓的胳膊。 张皓看着盒子里一粒粒散碎着的银子,又看了看洛雨霜精致俏丽的小脸,眼眶发热,想把佳人拥在怀里,又怕唐突了佳人。 洛雨霜主动拉住张皓的手,说道:“我知道公子大才,以后定 不会再为这黄白之物所烦扰!但总有举步艰难的时候,希望公子不要懈怠,相信一定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张皓心中激荡,有话在喉,但是嘴里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的张皓不像平时的油嘴滑舌,显得有些笨拙。 突然想到怀中的发簪,于是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了出来,说道:“雨霜,快试试,看下适不适合你?” 洛雨霜说道:“公子最近用钱的地方颇多……” 张皓打断洛雨霜的话,献宝似地催促道:“快试试,快试试。” 洛雨霜无奈转过头对着铜镜戴好,转身低头含羞问道:“好看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张皓一句话没说,使劲地点头。 突然,屋外一声怒喝,张士诚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外,喊道:“张皓,你给我滚出来。” 洛雨霜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她现在已经对这种父子沟通方式见怪不怪,但还是劝道:“莫要与主公着急,有话慢慢说!” 张士诚这一打岔,张皓也正常过来,云淡风轻道:“看你家公子三招斩那张老匹夫于马下!” 张皓走出门外,一脸泰然自若,还优雅地向张士诚行了个礼,说道:“父亲来此何事?” 张士诚多年的私盐贩子,做生意那是行家里手,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今天在那逆子这块栽了跟头,虽然是刘夫人横插了一杠子,但还是让张士诚的心里老大不舒服,这一天处理军事政务都有些无精打采。 整天都在生闷气的张士诚一天心不在焉,刚听到属下汇报,说二公子在平治大街买东西和一小贩起了纷争,差点打了起来。而争执的原因就是“一文钱”。听了这个消息的张士诚顿时容光焕发,一听说张皓回府,就马上杀来兴师问罪。 张士诚含恨而来,看到张皓,指着张皓就喷起来:“你这厮不当人子,为了区区一文钱,竟然在平治大街与人争执一个时辰,百姓争相围观,短短时间就被在高邮传的沸沸扬扬,被引为笑柄,实乃张士诚奇耻大辱,我王府的尊严何存?我朝廷的尊严何在?你这厮败坏我张士诚的名声,还不速速跪下,家法伺候!” 张皓抹了一把满脸的唾沫星子,傲然道:“我张皓一不欺男霸女,二不鱼肉乡里,就是我用充满诚挚的话语,让那厮认识到“让利一文”的好处,这又何错之有?” 现在张皓依然对孔襄有极深的怨念,但是说归说,闹归闹,这事闹的再凶也就是一文钱的事情,但是的确丢脸。 “再说了,老张你想想,现在新朝初建,民心未定,一个王府二公子在街上为了一文钱和人争执一个时辰,说明了啥,说明王府从上到下,人人简朴 节约,更说明父亲您是一心为民,人人称颂的贤王呀?” 张士诚摸了摸短髯,竟然点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又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兴师问罪的,说道:“那值当为了一文钱吗?你就不能多砍一点,让王府成为高邮的笑柄!” 张皓想起那惨绝人寰的砍价之旅,含恨道:“那厮油盐不进,可能是孩儿砍价能力有限,这个一文钱已经费了我三寸不烂之舌,关键还没有砍下来。” 突然张皓又想到了什么,神经质地说道:我系渣渣辉,系兄弟就和我一起砍他!” 搞得张士诚一阵莫名其妙。 张士城犹自强硬道:“那你为一文钱之事,搞得高邮人尽皆知,必须要罚!狠狠的罚!”张士诚想揍张皓的执念很深。 张皓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老张你想想,孩儿现在在百姓心里是个什么人,那是横行乡里,只知耍横斗狠的“混世魔王”,如今就要担此“安彩大使”的重担,百姓如何信服?百姓买了彩票之后,中奖后如何确信能拿到该得的奖金?” “现在这事一旦传开,二公子为了一文钱尚且和那厮诚恳交流,‘以理服人’,那安济彩票的奖金的发放自然也不在话下。” “再想下,安彩刚刚成立,百姓们都不知道安济彩票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借着这个热度,小道消息四起,‘震惊!王府二公子贫苦,竟为一文钱与卖货小哥砍价一个时辰,这背后究竟隐藏了王府怎样的故事?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贫穷的无奈还是王府矛盾的爆发,想了解幕后真相,请关注第一届安济彩票开奖的大会!” 张士诚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这对王府有啥好处呢?” 张皓“恨爹不成钢”,说道:“对王府没有好处,对你有啊,这么小道消息一出,这热度就来了,流量就有了,流量懂不懂?” “有了流量,那就能变现,这安彩生意就会一炮而红,我们才能分钱不是?王府只用一点微不足道的名声,换来了一堆一堆的金山。” 张士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如果能赚钱,让张士诚去拿个手绢到青楼当老鸨,估计张士诚都要思考一下可行性,实在是穷怕了呀! 张皓继续道:“为了父亲的千秋大业,儿子这区区虚名算得了什么,作为精神损失费,希望能把今后的月例涨到二十两,聊以慰藉下孩儿内心这万千点的伤害!” 一听要涨钱,张士诚顿时敏感起来,自顾自地边走边说:“这潘元绍汇报说今日班师汇报,怎么还不见踪影,难道中间又出现了什么事故,朝堂内真是千头万绪,你们哥俩什么时候能撑点门面……” 说着越走越快,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第3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洛雨霜本来看到张士诚气势汹汹地问罪,对张皓有些担忧,但是看张皓一顿插科打诨,让张士诚狼狈而去,又不由得暗暗好笑。 张皓回到房间,鬼鬼祟祟地收起盒子,自己又往盒子里添了三两银子,想了又想,又拿出来了一两悄悄地塞回袖子里,洛雨霜一脸黑线,看着张皓的迷之操作。 张皓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一览无余,笑着对洛雨霜说道:“安彩银子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你就好好地把银子保存好,攒着给咱们孩子当嫁妆!” 洛雨霜轻啐了一口,疑惑地看着张皓,前天晚上还在为银子而挠头的张皓,怎么短短两日就告别穷光蛋的日子了? 张皓将今日和日昇赌坊高若男见面的情况给洛雨霜说了一遍,重点说了高家和王家的争斗。 洛雨霜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说道:“原来老听别人说‘混世魔王’和别人理论向来用拳头,看来不是公子没有,只是不屑用,这高家一定会抓住公子这颗稻草的!” 张皓听得半天没回过味来,说道:“雨霜啊,以后夸人还是不要这么含蓄,公子的书读的少,听不太懂!” 洛雨霜抿嘴笑道:“那就姑且当做是在夸公子好了!” 张皓也很是得意,摆了张士诚一道不说,还拿下了高邮城的“地下女皇”。 洛雨霜对高若男也是极感兴趣,说道:“一直耳闻高邮高若男的仙子之名,以一个赌坊之主竟然为自己挣得这个乐善好施之名!” 张皓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吕小九一开始看到高若男那副相貌的时候,嘴张的里面都能放个鸡蛋了!” 洛雨霜似笑非笑地问道:“那公子你呢?” 张皓想想当时自己的表现估计比吕小九好不了多少,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以后本公子也是一天几万银两上下的人物了,我对钱税等事项一窍不通,以后雨霜给我做个小财务可好?” 洛雨霜虽然不懂小财务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张皓想让自己帮他打理银钱方面的事宜,皱了皱小鼻子道:“雨霜才疏学浅,本来不能胜任,但是公子的事就是雨霜的事情,那高若男但凡有事情尽管让她找我就行!” 张皓:“啊,我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 洛雨霜没有给张皓拒绝的机会,转头出去做别的事情去了。 …… 话说“威武不屈”的何襄卖完“祖产”之后,收拾起东西,小心翼翼地把书籍放好,转头回家去了,旁边看热闹的依然对着何襄指指点点。 有的说是个书呆子,不知道变通,连一文钱都不让,怎么还能有客人光顾,这种人做生意的结局就是把自己饿死。 还有见过世面的,说这书生胸中自有方圆,人家是看不上这“练摊”的生计的,所以不在乎银钱挣的多少。 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关注的不在生意上,已经开始向何襄的“颜值粉”方面发展。“这个书生长的真俊啊,不知道是哪家的俊后生,现在成家了没有?”一听就是一个待字闺中的思春女孩, “就是就是,如果我能嫁给这样的书生,天天让他在家读书,我来养着他!”这是一个不知“柴米油盐”的单纯少女。 “看这书生应该是家道落魄,管事你去问问,如果能做奴家 的入幕之宾,反正我有的是银子,这些都好说……”这年代富婆看到小白脸也都抢着“包养”了。 何襄仿佛对周边的是是非非毫无所觉,背起包裹,扬长而去。 何府家道早已衰落,现在仅剩一个二进的院子,回到家里,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何父和何母虽然衣着朴素,两个人身上的长袍洗的已经发白,但是看上去干净得体。何父看到何襄回来,说道:“今日可有人看上咱们家的东西?” 何襄说道:“有人看上了咱家的簪子,二两卖出去了!” 何父欣慰道:“那就好,剩下就先放家里面,你在家好好读书,以为咱们孔家中兴的大任就在你的肩上了,你务必要好好读书,以备将来能‘兼济天下’。” 何襄苦涩问道:“父亲读书一世,却如今只能以卖祖产度日,孩儿也喜欢读书,但这读书能否养家…” 何襄从小寒窗苦读,但是看着家道日益艰难,难免对自己产生深深的自我怀疑。 何父不以为忤,说道:“自孔学士以来历传十二代,无不以读书为业,以入仕为前途,可恨这元朝我汉人身份低微,难以有进身之阶!” 何父突然说道:“现在这元朝百万大军被破,张士诚将来必成气候,你且好好读书,父亲没有赶上好光景,乱世造英雄,如果你有机会跻身张士诚门下,何家定能重振当年‘初唐十八学士’的荣光。” 何襄淡淡地说:“张士诚的二公子来买咱们的簪子,我没让价?” 何父问道:“什么叫“没让价”?” 何襄说道:“这厮非要便宜买我家的簪子,我家祖产如此珍贵,如何讨价还价?那岂不是愧对祖宗,所以被孩儿断然拒绝,然后那厮胡搅蛮缠,差点和儿子打了起来!” 何父一脸苦楚,刚刚开启的晋身之门就这样“啪”的一下关上了...... 何母担心其他,不安地问道:“这该如何是好,听说那二公子一个‘混世魔王’,这来了……” 何襄说道:“母亲勿要多虑,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我不信天下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何父何母同时摇了摇头,只叹何襄太过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但眼下也无计可施,只能希望“混世魔王”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和何襄“结怨”这茬。 但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门外走进来了一队兵丁,个个身形彪悍,为首的将领抱拳道:“在下秦耀,乃诚王殿下侍卫统领,这里可是何襄所住的地方?” 何父叹了口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下就成何家的灭顶之灾了。但是何父毕竟名门出身,也是抱拳道:“这里正是何家,小儿不慎得罪二公子,本百死莫赎,但请将军念在其何家独子,老汉愿为其顶罪!” 何襄急急道:“父亲,一个做事一人当,再说孩儿并没有错,如果父亲替我顶罪,岂不是陷孩儿于不忠不孝!” 何父怒斥道:“你给我闭嘴!” 秦耀不由地失笑道:“你可能有点误会,主公向来知道二公子刁蛮任性,好勇斗狠,惹是生非。这件事确实错不在何襄,既然何襄觉得那个物件值那么多钱,断然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何父见张士诚这么明事理,心放了一 半,说道:“主公真明公也,不知道这位将军所来为何?” 秦耀说道:“主公听说何襄不惧暴力,威武不屈,对这个年轻人非常欣赏,所以就让末将带了聘书,想礼聘何公子到官府为官,不知何公子意下如何?”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何父大喜过望,说道:“犬子定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何襄酷酷地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啪”的一下,何襄被何父拍在地上,何父一脸严肃道:“且请将军禀告主公,何襄明天就去报到!” 秦耀看了看地上的何襄,抹了把汗道:“那就好,那就好!” 秦耀回到诚王府,将在何家的事情禀告给张士诚,张士诚放下手中正在处理政务的毛笔,搓着手兴奋道:“哈哈,很好,真是期待那狗东西看到何襄后的表情!” 秦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对父子俩,真有你们的。 在世子张旭的住所,蒋辉在给世子张旭授业解惑,在上课完毕后,蒋辉突然问张旭道:“世子,你对二公子最近的表现怎么看?” 张旭摇了摇头道:“我最近也是对弟弟看不太透,原来他好勇斗狠,惹是生非,这也只当他年纪小,但是自他坠马苏醒以后,就好像脾气有变化了一样,他和父亲关系不睦,现在也是经常争吵,但是好像又和原来不一样。” 蒋辉说道:“二公子如今痛改前非,对世子则是有害无利啊!” 张旭想到那天城外父亲对他们兄弟二人所言,说道:“这两天吾弟正在忙什么安济彩票,看来那日城外的见闻对弟弟的触动也很大!” 张旭已经长大,逐渐有了些城府,他知道能和他竞争这至尊之位的只有张皓这个弟弟,所以平时对张皓关注颇多,他的一言一行也会传递到张旭这里。 他能知道的消息只是丫鬟们从不成熟的翠儿和萍儿那里套来的话,他的大丫鬟茜雪几次三番想去和洛雨霜套近乎,了解些消息,都被洛雨霜太极推拿一般都挡了回去。事后茜雪想想,反倒自己被洛雨霜套了不少话过去,只让张旭感叹这个弟弟真的捡到宝了。 蒋辉点头道:“昨日二公子拿着一个安济彩票计划书,跑到主公那里,主公竟然全力支持,还破天荒地和他分账,世子也需要更加努力才是。” 目前高邮刚平,民心初定,现在绝对不能出现“世子之争”,张旭说道:“弟弟能为父亲做些事情,我这哥哥应该高兴的,这也给我提个醒,以后要多多地为父亲分忧才是!” 蒋辉叹了口气,说道:“世子宅心仁厚,但是这储君之争向来都是血雨腥风,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张旭说道:“老师,此事毋要再提,现在正值乱世,江南群雄并起,如果我张家父子尚不能团结一心,如何在这是非之地立稳脚跟!” 蒋辉听了一脸欣慰,这就是自己倾尽心血培养的世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说道:“世子能有如此胸襟,老臣心中甚慰!” 张旭看了看这个被其“待之如子”的老师,笑了笑,没有说话。 蒋辉告辞而去,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世子,口中呢喃道:“有些阴暗的事情世子不愿意做,如迫不得已,那就让老臣为世子扫平道路吧!” 第37章 来自前方记者张安的报道 腊月二十六,在即将辞旧迎新的日子里,在张皓的沟通要求下,为安济彩票发行以及安彩局的设立的相关事宜,官府、高家以及张皓在王府张皓的住所,进行了友好的磋商。 首先莅临的是有着“高邮仙子”之称的高家宗房嫡女、日昇赌坊掌事人高若男姑娘,张皓携“新晋秘书”洛雨霜姑娘友好地接待了高若男一行人等。 此次张皓特意令家丁打开中门,以表示对贵客的欢迎和重视,跟随高若男的一行人等顿感受宠若惊,而高若男只是笑了笑,信步从中门走了进去。 吕小九不知道从哪得到高若男要来的消息,打扮风骚,屁颠屁颠地早早赶来王府,让张皓好一顿鄙夷。结果左看右看,不知道是高家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了高若琳的俏丽的身影,顿时大喜过望。 为表示对张士诚主公的尊重,张皓和高若男特意在张皓小院的门口等待官府人士的莅临,随着一个令张皓瞬间抓狂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张皓脸色大变,大呼道:“你…你…你过来干什么的,张安,快快快,关门,把大黄放出来。” 来人正是刚被张士诚礼聘两日的官员何襄,何襄不动声色,面无表情道:“主公指派下官任担任新成立的安彩局御史之职,负责监督安彩局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违法事宜,主公交代过,绝对不会干涉安彩局的正常运营,在下有密旨直奏之权,看到安彩局有任何违法举动,会及时制止,如果制止无效,下官就只能上达天听了!” 说完还拿出一个文书,示威性的展示一番。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气的张皓破口大骂:“张老匹夫真是一肚子的坏水,年龄都活到狗身上了,我说昨天灰溜溜地走了,太不符合那老匹夫的性格,果然在这憋着给我使坏呢!” “这事干的真是恶心他妈痛哭流涕,恶心死了!”说着张皓就要去找张士诚算账。 这时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子出现,笑呵呵劝道:“二公子,在下蒋文逸,也是官府派来辅佐二公子的。主公那边确实特别交待,何襄确实只有监督之责,而且他也管不了二公 子,只能向主公奏事,平时你就当他是个空气,没有这个人就行!” 张皓现在脸黑的锅底一样,斜眼看了一眼何襄,自言自语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他是个屁,他是个屁!” 虽然是自言自语,你这声音也太大了吧,大门外都能听到。 只见何襄毫不理会,倨傲地就往前站了一步。 此时高若男一行很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张皓在那里对着张士诚骂街。初次拜访张皓,除了携重礼到访王府,还带来了两个高家的精英人物,高家当铺负责人高亮和高家粮铺负责人高天龙。就是让张皓感受到高家合作的诚意。 而吕小九关注点完全不在此,今日高若琳纤细的身段一袭红色梅花石榴裙,外搭红色貂绒披风,耳坠上也带着红色的璎珞坠,端地明艳动人,看的吕小九一阵阵恍惚。 这时洛雨霜从张皓身后走上前去,只见平时素面朝天的洛雨霜也是画了淡淡地妆容,一头乌黑的头发用张皓送的簪子挽住,裙摆一层如青烟般地绢纱,再配上身上那浓浓地书卷气,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 洛雨霜细声说道:“这就是高家姐姐吧,奴家洛雨霜,是公子的一个身边人,久仰姐姐大名,这次公子让奴家协助姐姐的相关事宜,如果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姐姐海涵!” 高若男热情地握住洛雨霜的手道:“妹妹就叫我若男吧,没想到二公子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画里才有的人物!” 洛雨霜也笑道:“那姐姐就叫我雨霜吧,一直听说若男的仙子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高若男笑道:“雨霜才真是画里的仙子呢!”两个初次见面的少女俨然如多年至交的闺蜜。 张皓和吕小九对视了一眼,赶紧让众人进屋,打断了两个未来的“奥斯卡影后”继续飙戏。后面战地小记者张安对此次会谈进行了深入地报道。 今日阳光明媚,王府门前红旗招展,安彩局大使张皓在王府会见了来访的高氏一族的高若男一行,以及官府方面人士御史何襄和主事蒋文逸。 张皓首先对高若男等人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对高氏一族对高邮建设所做出的努 力表示感谢,张皓高度评价了高氏一族在高邮的重要作用,他说,高氏一族在高邮城内发展已久,是高邮城建设的中坚力量,是高邮努力发展的重要践行者,推动者。相信在未来,高氏一族也会为高邮城的发展贡献自己重要的力量。 张皓强调,虽然在历史问题上,高氏一族有一定的错误,但是要站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高氏一族能够端正态度,积极反思,相信随着和官府互信的持续深化,安彩局和高氏一族的合作将会造福高氏,造福高邮人民,双方的合作也会有更加光明的前景。 张皓继续说,这次安彩大会的举行,以及安彩局的开设,事关高邮发展全局,事关人民福祉,我们要集中精力,将这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办好,办长远。让我们一起齐心协力,迎难而上,共创高邮的美好未来。 最后,张皓和官府人士何襄和蒋文逸进行了“坦诚”而“建设性”地交流。对主公张士诚对安彩局的“关心”和“呵护”表示由衷感谢,并表示下次希望在拜访主公的时候,能够当面诚恳道谢。 高若男说,感谢“大使”对我们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款待,高氏一族为高邮有张士诚这样的主公感到无比骄傲,高氏未来将积极拥护官府的各项事务,切实抓好此次合作,并以此次“安彩局”的合作为契机,深入与张大使进行各项事务发展。 高若男继续说,感谢张大使对高氏一族前期的错误的理解和包容,高氏一族将不断反思,深入反省,提高认识,为高邮城的发展与建设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高若男还盛情邀请大使在安彩局竣工后,能够莅临指导,张皓欣然表示接受。 御史何襄和主事蒋文逸向张皓传达了主公张士诚的关心与希望,希望“大使”能戒骄戒躁,努力拼搏,争取实现“第一次安彩大会”的圆满成功。 会谈在欢乐和团结的气氛中结束,参与此次会见的还有安彩局副大使吕小九、张皓个人财务顾问洛雨霜以及高若男私人助理高若琳、高家当铺负责人高亮、高家粮铺负责人高天龙、等人。 这是前方记者张安在现场为您发出的报道。 第38章 you only live once 至正十四年腊月二十八,高邮的百姓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围城后的第一个春节,虽然生活艰苦,但是城里的人们纷纷采购物资,庆祝劫后余生。 这两天,高邮城内“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传闻不胫而走,这个传闻的主角还是诚王二公子,高邮城的“混世魔王”,一个牵鹰架犬的顶级纨绔为了一文钱的让价和人死掐,如此的身份反差极大地吸引了高邮城百姓的兴趣。 就在昨天,官府火急火燎地成立了一个什么安彩局,就是这个二公子即将担任新设安彩局的“安彩大使”。 在高邮城内,只要路过一个茶铺,都能听到关于张皓的这些闲言碎语。 “这混世魔王为了一文钱当街和人大打出手,前段时间不是还为了如烟姑娘一掷千金吗?难道主公终于对这混世魔王不满,断了这厮的经济来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两个嫡子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看来张皓已经出局,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文钱和人撕破脸。” “你听说了没有,混世魔王当了个劳什子安彩大使!” “说买了一注才二十文钱,但中了就是一百两纹银。” “这个兄台可能了解的信息有所偏差,他的奖项好像分一二三等奖,一等奖是一百两!还有别的奖项呢!” “这位兄弟哪来的消息?” “我有一个兄弟在日昇赌坊当差,福彩局好多人都是从日昇赌坊来的!连场地都是高家的。” “高邮的“仙女”高若男的日昇赌坊吗?难道连我们的仙女都难逃这魔王之手,这张皓简直不当人子!” “可不是嘛!听说高家顶不住王家的攻势,准备卖女求一线生机了。” “我的若男啊!夺妻之恨,我张三和他混世魔王不共戴天。” ...... 这些似是而非的传闻最容易吸引人民的注意力,王府密辛、世子之争以及张皓与高若男的cp炒作,都让这次安彩大会的“热度”一热再热。 高若男这两日正忙碌于筹备安彩局的相关事宜,一天忙的脚不沾地,这时候小八卦高若琳蹦蹦跳跳地来到高若男的旁边,说道:“姐姐,你听说了没?坊间都说高家把你卖身给混世魔王了!” 高若男头 也不抬道:“张二公子和王府为了这个安彩局,声誉牺牲极大,我这点微不足道的算什么?” 想想这王府密辛还有世子之争,没有王府的有心人泄露出来,现在谁敢涉及这么敏感的话题。 随着高氏一族庞大的商界机器的推动,福彩的各项事宜迅速的铺陈开来。除了在传言和小道消息上面做文章,安彩的正面宣传方面,创造性的广告口号第一次出现在高邮这片土地上。 “二十文钱。成就一代富翁!” “给你一个机会,给命运一个机会!” “富豪乡绅,宁有种乎!” “人生只有一次,这个给你更多的选择!” “youonlyliveonce,你只活一次,干票大的!” …… 这几日张安作为王府“谣言”的始作俑者忙的脚不沾地,一天喝了六个茶坊,逛了四个青楼,到了地方就点壶茶,二话不说开始上班。搞得青楼的老鸨一阵嘀咕,到青楼来不点姑娘,就在那大侃特侃王府密辛,让老鸨的脑门一阵冒汗,而这种敢将王府密辛大庭广众之下侃侃而谈,也不敢轻易得罪,谁知道这厮是什么人? 连续两天的密集工作,经费些许紧张,今日张安赋闲在家。看不懂少爷的“鬼画符”,张安问道:“少爷,你前边那些字符是什么?” 张皓若有所思地说:“你猜?” 这些充满蛊惑性的标语充斥在大街小巷,高邮的百姓这几天如果出去几天,回来你就会发现和现下的社会格格不入,人人都在讨论彩票,个个都摩拳擦掌,想通过这个彩票掌握改变命运的密码。 日昇赌坊赌坊利用他们得天独厚的客户群体,作为最喜欢以小博大的那群人,而且也是最相信命运会眷顾自己的人,经过他们的口口相传,让安济彩票的宣传工作更加事半功倍。 安彩局的设立和工作场所也在紧锣密鼓的推进,安彩局位于最繁华的平治大街,是一个高家在高邮最好的一个二层楼商铺,彩票销售点就设在商铺的一楼,二楼则是员工办公之所在地。 安彩局初设,结构自然扁平化,在人员编制方面: 大使,张皓,领导安彩局全面工作。 副大使,吕小九。辅助大使的工作。 常务主事,高若男。负责安彩局的常务工作,直接对大使负责。 主事,蒋文逸。负责安彩局的后勤保障工作。 御史,何襄。负责监察安彩局的工作。 第一次彩票发行的规则本着让百姓们简单易懂的方式进行,在摇奖的设置上,根据张皓的建议,再结合当地民情,分别设置了三等奖、二等奖、一等奖特等奖,奖金分别是十两、二十两、三十两和一百两白银。单次彩票的价格是二十文钱。这个设置基本就是高邮百姓一顿早餐的价格,人人都能承受。 列位看官可能觉得这个奖金不过如此,但是你想下一百两换算成铜钱就是十万文钱,就知道对百姓的吸引力了。 同时为了实现摇奖的公平公正,此次安彩的摇奖创造性地开创了现场摇奖的先河,将在现场设置一个巨大的摇号机,摇号机放置了无数的小球,小球内数字和彩票上的数字相对应,简单易懂。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锣开鼓,“新官上任”的张皓,一身潇洒的质孙服,手拿折扇,嘴角含笑,在副大使吕小九和主事高若男的陪同下,视察安彩局的彩票销售准备工作,并和安彩局员工进行友好地交流。 “小姑娘,多大了呀,成家了没有?” “一定要把工作做实做细,为我们高邮百姓奉献一场最好的‘安彩大会’。” “这个小伙子工作态度不错嘛,好好努力,以后安彩局就靠你们了。” “一定要把我们员工的待遇做好。” …… 张皓还没过完“领导”瘾,就被一头黑线地吕小九拉到一边去了。这两日吕小九忙的昏天黑地,被张皓使唤的团团转,吕小九自己甘之如饴,用他对张皓的话说,他是领着安彩局那一成的利润,可不是因为天天能看到高若琳。 反倒张皓除了出出主意,拿拿大的方向,其他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添乱”的存在。比方这一个上午,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张皓就非要搞什么“领导视察”的鬼名堂。 何襄是真的空气一般的存在,在具体事务上概不插手,但是只要张皓出现在安彩局的地盘,何襄马上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张皓的身边,搞得张皓平时走路都觉得脑后阴风阵阵。 第39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在腊月二十九那天戛然而止,春节是中华儿女最重要的节日,再重要的事情,再忙碌的人都是一句话:过完年再说!仿佛再重要的事情相比于过年和团聚,都是小巫见大巫。 再艰难的事情,再痛苦的事情,也还是那句话:过完年再说,仿佛再难的事情过完年就会迎刃而解,再痛苦的事情随着过年,痛苦也会随之消弭于无形。 张皓一大早晨练完毕,用完早饭,便穿戴整齐地向中堂走去。张士诚和刘夫人正在那里用早饭。张士诚和刘夫人在围城的三个月来日夜煎熬,犹如生离死别。如今一切否极泰来,夫妇二人小别胜新婚,正在你侬我侬,这几日颇有种蜜里调油的感觉,但是张皓的到来将这种温存的氛围冲的烟消云散。 这种情况列位看官是不是有些熟悉的感觉,小的时候父母让出去玩,回来的时候看见母亲脸色潮红,父亲一脸欲求不满。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因为先喝了口汤就被老父亲一顿毒打,小时候当时感觉很委屈,长大后才知道这顿打挨的委实不冤。 张士诚“哼”了一声,一脸不爽:“你这厮大早上的过来干什么?” 一大早的这是怎么啦?吃枪药啦?一直都是条“单身狗”的张皓,不知道怎么就触了张士诚的霉头。 张皓没好气的说道:“这不过年了嘛,有些事情找您两位商量一下。” 张士诚马上警惕地和刘夫人对视了一眼,一个眼神递了过去,仿佛在说:“莫不是又来借钱吧?” 刘夫人给了张士诚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咱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能让皓儿这样糟蹋!” 张士诚一副不信的眼神,“那小子哪次从你这里空手走过?” 刘夫人看到张士城的怪异眼神,顿时大为不满,以凌厉的眼神回敬。 张士诚顿时败北,别过头去。电光火石间,夫妻俩完成了一个回合的交锋,而浣秋毫无察觉地端茶布菜。这是高手,这是高手......发于无声,止于无声,却在无声处惊雷隐现。 刘夫人试探道:“可是皓儿又缺钱了?” 兜里有粮,心里不慌,张皓一脸傲气地说道:“孩儿正式宣布,现在孩儿已经从财富初始阶段上升到财富的中级阶段。” 刘夫人不解:“此话何意?” 张皓洋洋得意,说道:“孩儿已经不缺钱了!” 这两天不说刘夫人给张皓的借款,高家拜访张皓的礼物就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丧眼”的张皓最后竟然悄悄地让高若男折成了现银二十两,那边安彩局还没开始,张皓此时俨然成了一个小暴发户。 张士诚没好气地问道:“那你所来何事?来还钱的?” 凭本事借来的钱,凭什么还,况且张皓从刘夫人借去的钱不知凡几,张皓理直气壮道:“我和母亲之前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大过年的,张士诚忍住暴走的冲动,嫌弃道:“有什么事情快说!” 张皓说道:“首先我准备在第一届安济彩票开奖的时候举办一届安彩大会 ,到时候需要您出个面,最好还能发个言!” 张士诚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到时我问下秦耀是否有时间!”虽然张皓第一次办件正事,需要支持,但是张士诚百忙之身,有没有空还真两说。还有如果安彩大会门可罗雀,让一个主公去站台未免有点丢份。 张皓继续对母亲说道:“第二件事是关于浣秋的,小书童张安指派本少爷给浣秋请个假,明天到我的小院吃个年夜饭!” 刘夫人看向张皓,说道:“皓儿能者多劳呀,小书童都能安排少爷做事了?” 浣秋本来听得感动,但是刘夫人说的意味不明,不由地替张安紧张起来。 张皓摆了摆手道:“我这两天让张安散布王府的谣言,忙的脚不沾地,这两个嗓子都哑了,少爷我只是跑个腿,应该的!” 张士诚听得满头黑线,本来这两天听到市面上的风言风语,还准备追查一下,没想到始作俑者就在这里,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刘夫人笑道:“那如此说来这个小书童还真是劳苦功高,浣秋这一年跟着我前前后后,辛苦的连个假都没有,浣秋明天就不让你伺候了,你就去张皓那好好吃个年夜饭,不用陪着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了!” 浣秋两只手都快把指甲抠掉了,站在那里羞涩地不好意思说话。 张皓忙奉上一记马屁:“母亲,如果我和你们俩一块出门,别人不知道的,准以为一个老父亲带着一对姐弟出门玩耍!” 如果不是大过年的不适合拔刀,张士诚的钢刀此时已经“大杀特杀”了,像赶苍蝇一样说道:“别在这废话,影响老子吃饭,没事了赶紧滚!” 张皓丝毫不理快要暴走的张士诚,向刘夫人说道:“母亲,我再去安彩局那边看看,等过年的时候再来给您拜年!” 刘夫人笑吟吟地说:“你有事忙你的就是了!” 张皓向刘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挑衅似地看了一眼张士诚,转身而去。 张士诚看着这厮扬长而去,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刘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士诚,说道:“听说你把那天和皓儿砍价的书生礼聘为官,还让他做了安彩局的御史?” 张士诚当然知道这狗东西专门来气自己的,他可是听说了何襄在安彩局的表现,不仅安彩局风气成为整个高邮的榜样,张皓在安彩局也是天天灰头土脸。想到此处顿时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你看为夫是不是可当得起‘知人善任’?” 刘夫人摇了摇头,这对父子俩,没谁了! 平治大街的安彩局此时静悄悄地没有声响,这座高家位置最好的商铺,本来装修好被用来开客栈的,现在以极低的价格租给官府,安彩局这个新成立的部门,才能如此快速地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来到安彩局,门口只有两个值守的兵丁,值班的工作人员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来人见张皓走了进来,马上起身向张皓行了一礼。 张皓摆了摆手,让他自行便是,然后张皓才慢悠悠地转着,九天前还只是自己脑海中一个想 法,现在就如此真实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归根到底,那就是:“我的父亲是张士诚。” 要不然哪来的短短时间内会有个衙门性质的批复下来,哪来像高家这种豪门望族不惜成本的投入,张皓一时感慨。 走到二楼,听见走廊深处依然能听见算盘噼里啪啦的响声和隐隐地对话声,张皓迈步走了过去,透过未掩的门缝,看见高若男和高若琳依然在忙碌着。 高若琳双手在算盘上飞动,筹算着安彩局的财务数据。高若男双眉紧蹙,单手支颐,叹了口气道:“刚好赶上了过年,要是现在就开始卖这个彩票就好了!” 短短时间内高家人力、物力的大量投入,让安彩局迅速地构建起来,但也让高若男和宗房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现在就像一场豪赌,如果不能成功,那宗房势必遭受到其他各房更多的攻讦。 张皓听到高若男如此说,便推门而入,说道:“非也非也,现在虽然有些话题和热度,但是安彩局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还远远不够,何不趁着过年大家走亲访友,让安彩局这个话题多发酵一会,让子弹飞一会儿!” 高若男刚刚感觉到门外有人,没想到竟然是张皓,这家伙在安彩局的实施、管理还有宣传方面的见解,想前人之未想,细想起来,发人深思。更关键的是他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从不插手,充分放权。让高若男有时不得不感叹:“果然是将门虎子,做事都有些王者风范!” 但是张皓添乱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就说搞的什么视察之类的,还让百忙中的安彩局众人陪着,活脱脱的一个小官僚在过官瘾,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听到张皓如此说,高若男不解道:“何谓让子弹飞一会儿!” 张皓挠头道:“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相信我,就等着七号咱们的彩票大卖吧!” 然后继续问道:“都腊月二十九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高若琳脆声道:“一回到高家就是各房吵吵闹闹的烂事,我和姐姐在这里躲清静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金牌员工还是关心的不够呀,张皓问道:“明天小年,你们还在这里吗?” 高若琳回道:“父亲明天会为主母祈福,原来都是我一个人过,最近两年姐姐回来,终于不用我一个人过小年了!” 主母就是高若男的母亲,高若男的母亲生高若男之后因身体亏空而病逝,而仙逝那天正是小年。高林语与高若男的母亲伉俪情深,每年都会为高若男的母亲祈福,作为妾室,高若琳的母亲王氏自然也会跟着。 对于千家万户这个团圆的日子,对于高家宗房来说却是一个伤心之夜。 张皓眼神复杂看着这对姐妹,“咳”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明天我在小院置备了一桌薄酒,一起庆祝高邮的劫后重生,想邀请一下两位贵客,不知道两位姑娘赏不赏脸!” 高若男淡淡道:“反正无事,明天就叨扰张大使了!” 高若琳甜甜地笑道:“这次带的礼物可不折现哦!” 第40章 总把新桃换旧符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仿佛预示着高邮的光明未来,腊月三十的高邮春风徐徐,洋溢着春天的暖意,到了下午,高邮城中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街上的店铺已经关门,路上行人稀少,有个别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走起路来心无旁骛,眼中都是对家的渴望。 高邮的王府中,张皓的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每个窗户上面都贴着精致的窗花,门楹上面贴着大红的春联,春联字迹娟秀俊逸,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早早来到小院的自然是浣秋姑娘,到了小院之后,浣秋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指挥着翠儿和萍儿摆放桌椅碗筷,安排张安催一催王府的厨房送菜的速度,还很懂事地不喧宾夺主,没做一件事都征询下洛雨霜的意见。 洛雨霜感激看着浣秋,知道这是浣秋在暗暗地教给自己王府里面的做事流程,自己初来乍到,好多事情都需要慢慢学习,就算自己再聪明,这些事情也需要时间才能驾轻就熟。 张皓一身崭新的锦服,言笑晏晏地调笑着浣秋:“浣秋姐姐,你到底看上了张安这小子到底哪点,说出来让我也加强一下!” 浣秋笑道:“还是张安长得不那么俊俏,看着比较安全一些,这样过日子也能踏实一点不是?” 张安长得不如张皓俊俏,但是说张安长得“安全”确实有点过分,而张皓马上扶着自己的脸,自豪道:“这确实有点难度,谁让咱天生丽质难自弃呢!怪不得浣秋姐姐看不上我,如果长得帅是一种错,那就让我一错到底!” 浣秋被逗的哈哈大笑,自张皓坠马苏醒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有意思了很多。 两人正说话间,高若男和高若琳姐妹携手而来,浣秋是第一次见高若男,但是高若男的名声早有耳闻,一看就觉得果然不负“高邮仙子”之名。 紧接着就是满头大汗的吕小九冲了过来,本来吕小九听过高若琳要过来,早早就的穿戴整齐准备过来。但是作为家中独子,吕珍和吕母自然不愿意除夕之夜吕小九跑到外边乱晃,最后还是吕小九承诺早早回来守夜,才勉强被放了出来。一个“刀痴”情窦初开,谁也挡不住吕小九旺盛的荷尔蒙。 最后一个来的则是李成,接到张皓的邀请,李成非常诧异,只是在街上的一次萍水相逢,没想到就接到了诚王殿下二公子的邀请函。 李成心中自负甚高,但是他也不知道张皓是看上了他一个小小的什长什么东西?他不知道的是,张皓看人向来很简单,当他在面对高邮第一豪族横刀当街,将吴莺儿护在身后的时候,张皓就觉得这个人可交。 待众人到齐,各色美味佳肴便如流水一样的端上来之后,饥肠 辘辘的张皓便嚷嚷着开席,虽说男女有别,但在元朝还没有男女之大防,高若男和高若琳都是久经商场,浣秋又相当于王府的第五把手,见多识广。连羞涩的洛雨霜都被强势的张皓拉过来坐在他的身边。甚至张安也被叫过来敬陪末座,用张皓的话说就是“陪好”浣秋。 在众人齐坐一堂之后,张皓看向场上众人,可能这就是苏醒以来自己所能组起来的一个小班底吧,张皓举起酒杯,朗声说道:“除夕之夜,也是团圆之夜,在座的有和我从小长大的兄弟,有从小对我照顾有加的姐姐,有相逢一眼便相知而且于我张家和高邮有大恩的兄弟,有仅识一面就对我无条件支持的好友,在这辞旧迎新之际,诸位请满此杯,希望我们的事业和未来会更加美好,希望高邮的明天更加辉煌。” 大家齐声叫好,欣然举杯,场面一时热络非常,这边张皓和吕小九划着拳,作为后备的李成跃跃欲试,那边高若琳和浣秋开始玩起了酒令,最后洛雨霜和高若男也加入进来,只能见场上莺莺燕燕,笑声不断,偏又场上诸位少女颜色艳丽,个个别有风情。 吕小九划着拳,眼光时时落在高若琳的身上,自从小成为一名刀手之后,从来就是只有“刀”和“手”,现在情窦初开的少年短短几日已然情网深陷,看来再铁的直男也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孩,要不然造成绕指柔了。 高若男从小母亲早逝,之后得奇遇进入师门,但是身边的师兄都是把他当做小师妹一样疼爱,回到高邮以后,面对着赌坊的纷扰是非,让她不得不迅速地成熟起来,但被称为高邮地下女皇的她何尝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高若琳则有些少女的天真烂漫,这边拉着浣秋喝酒,那边又叫嚷着敬洛雨霜一杯,最后吕小九实在看不下去,频频“劝”酒,这个“劝”是真的劝。 李成看着场上众人,想起了曾经那个彼此当做亲人的师门,一时间有些恍惚,眼角也有些湿润,正感慨间,就被张皓拉着和吕小九一起拼酒。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宾主尽欢,尽兴而归。张皓此时已经满脸通红,一脸幸福地被洛雨霜扶着,和众人一一道别,互道新年祝福。 在回高府的马车上,高若男和高若琳坐在马车上,由于喝了些酒,俏脸红润的高若琳握着高若男的手,说道:“姐姐,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高若男紧了紧高若琳的手,笑道:“有吗?” 宴席散后,张安、翠儿、萍儿来到张皓身边,每到过年主家都会发些红包,一是图个吉利,二来相当于年终奖,奖励这些工作人员一年辛苦的付出。这时候员工向老板讨要些吉利钱也是对老板“最基本”的尊重。 前两天作 为“穷光蛋”的张皓老板是最怕过这些年年节节的,但是已经迈入“中产”的张皓大大方方地给员工发放着年终奖。 翠儿和萍儿笑嘻嘻地向张皓伸出小手,齐声道:在新的一年里,为公子送上三千万的祝福,祝你千万要健康,千万要开心,千万要幸福哦!” 张皓为这两个小丫鬟一人包了一个一两银子的红包,极其大方,嘴上说道:“行了行了,哪来的这些俏皮话!” 翠儿和萍儿刚接红包,好重呀,好几个月工资! 两人喜不自胜,齐声道:“谢谢公子!祝公子新年快乐!” 张皓笑呵呵地也说道:“本公子也祝你们新年快乐,明年可不准偷懒哦。” 紧接着就是张安,张安跟着张皓一年,鞍前马后,甚至坠马的第一时间就是张安把张皓从人群中捞了出来。张安也笑眯眯地向张皓作揖:“公子,张安祝您新年快乐,天天发财!” 张安跟着张皓那么久,那是张皓抬一下腿,就知道张皓想放什么屁,是以祝福话都说在了张皓的心坎上。 张皓哈哈大笑:“哈哈,张安啊,承你吉言啦!”说完拿出二两银子的红包塞到张安的手里。 这时候洛雨霜也是一脸含笑地看着张皓,张皓二话不说,把钱袋子都给了洛雨霜,嘴上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咱俩还分什么彼此!” 洛雨霜心里好笑,但是感受到张皓的诚意,说道:“那雨霜就不客气了。” 好嘛!从“中产”到“无产”也只在眨眼之间。 王府,中堂。 张士诚终于卸下了一身的戎装,换上一身喜庆的便服,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巨大的压力和煎熬仿佛让这个铁打的男子老了十多岁,张士诚自己虽然表面一直淡定如常,心中却也早已慌如老狗,能够在这种力量悬殊的对垒中站到最后,张士诚心中比其他人有了更多的感触。 在王府里和相濡以沫的妻子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此时张士诚倍感满足。刘夫人看着张士诚短短三个月鬓角上染的白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毕竟是相濡以沫将近二十年的结发夫妻,看着丈夫终于能够在这次危机中安然度过,于是也一改往日强势,温言细语,两人琴瑟和谐,颇有几分举案齐眉的味道。 两人站在院子中,听着爆竹声此起彼伏,看着不远处张皓的小院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喧闹声,张士诚笑道:“年轻,真好呀!” 刘夫人感叹着张皓的成长,笑道:“是呀,年经真好!” 张士诚看向刘夫人,粗犷的脸上满是温柔,叫起刘夫人的闺名,说道:“玥儿,我们回去休息吧!” 听到张士诚突然叫起自己的闺名,刘夫人如少女般娇羞一笑,点了点头,和张士诚相携转身回房去了。 第41章 张皓升官 张皓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才反应过来已经是从至正十四年睡到了至正十五年。这也是张皓最近第一次缺席“晨练”! 宿醉后脑袋依然昏沉沉的,桌子上放着依然温热的茶水,舔了舔嘴巴,没有口干舌燥的感觉,想来是洛雨霜在其熟睡中喂了不少水。 突然想起昨天醉酒后给员工们发放年终奖的事情,才恍然间发现自己重新陷入贫困的事实,不由得深悔饮酒误事,但凡清醒一点也不至于不给自己留那么一丢丢的私房钱。 正在懊恼中的张皓看见自己的钱袋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忙拿过来打开一看,还有六七两银子静静地躺在里面,洛雨霜只拿了一半,剩下的又继续留给了张皓。而银子反射的亮光,仿佛在斥责着张皓对他们的始乱终弃。 张皓不由地看了一眼正在窗外忙碌的洛雨霜,感叹道:“人生得一雨霜,夫复何求!” 洛雨霜听到房子里面的动静,带着翠儿和萍儿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张皓目前还没有堕落到连洗脸都让别人伺候,直接对着脸盆呼啦哗啦地一顿乱抹,然后用手使劲挠了挠脑袋,长吁了一口气浊气。 张皓突然想起了晨练,懊恼道:“雨霜呀,不是让你早起叫我晨练吗?” 翠儿听了笑着说道:“洛姑娘叫了你好多次,公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萍儿想把你拉起来,还被你推倒了。” 张皓有点汗颜,不能喝酒非要喝,装十三的代价果然很沉重。 洛雨霜说道:“今天早上主公的侍卫过来,通知公子去参加今天的大朝会和封赏大典,主公还专门说了,公子必然起不来,今天不用参加朝会,只需参加后面的封赏大典即可!” 张皓摸着下巴说道:“这个张老匹夫又憋着什么坏呢?我怎么又有要被这个老东西摆上一道的感觉?” 洛雨霜说道:“会不会是和公子献策有关,要给公子点奖赏?” 张皓摇了摇头,说道:“都是自家人,张老匹夫要是能给我点糖豆,恨不得全王府的人都知道。这次没有通知就让参加什么封赏大典,我敢肯定张老匹夫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 洛雨霜一脸不解,说道:“主公体恤公子昨日醉酒,专程交待不用公子参加朝会,让公子多休息片刻,公子不用太草木皆兵吧!” 张皓越发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张老匹夫内心有愧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那厢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读透的张士诚正在和朝臣们商议各项事宜。虽然今天的正月初一,按惯例只要朝臣们恭贺主公新年快乐,再奉上一些漂亮话,就可以各回各家,享受过年的休沐时光。 但是把时间掰了两瓣用的张士诚觉得来都来了,不解决点事情有点对不起隆重的朝会,于是将一个正月初一互道恭喜的庆典开成了苦逼的工作会。 首先就是李行素提出来的利用春节开展各种大型娱乐活动的建议,这个建议是仿照北宋范仲淹在杭州时期的德政,以工代赈,惠及民生。主要是让大户们多掏钱,而高邮城内最大的大户那就不言而喻了。 张士诚看向目前担任礼部尚书的王家家主王载道,说道:“王卿,此次高邮城内忧外患,正当是我等共济时困之时,万望王家勇担重任,切勿推脱啊!” 王载道朗声说道:“王家世受高邮恩泽,在此之时,责无旁贷,王家像往年已经安排了春节的各项活动,我回府后马上重新审视各项活动,加大投入,定不负主公所托!” 张士诚点了点头,心道:“王家的态度真是没的说,我还老想着打压人家,真是有点不厚道。” 几个呼吸之间,张士诚就摒除掉了心内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不安”,笑道:“常听王家兴则高邮兴,诚不欺我呀。” 王载道忙跪下道:“高邮乃主公之高邮,王家只是微不足道的点缀,主公如此之说,实在诚惶诚恐。” 张士诚笑道:“王卿请起,只是民间一句戏言,无需在意。” 王载道忙起身感谢 。心道:“这次回去的银子还需要再多投入些才是!” 张士诚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那个逆子弄得安彩局,说要举行什么第一届安彩大会,旨在济民扶困,李先生如果有资源,可适当倾斜帮扶一二!”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李行素哪还有二话,忙点头称是! 第二项则是吕珍大将军提出来的编练降兵的计划,这个事情没有任何人会反对。元军初败,此时正是扩充势力的大好机会,那些训练过的降兵稍加调整,就能形成一定的战斗力,这时候肯定是高邮的第一要务,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吕珍说道:“数十万的降兵,人吃马嚼,所耗不菲,还请主公将军费早日拨下!” 提到钱张士诚的脸就没那么轻松了,苦着脸道:“吕将军尽管将军费报来,户部一定优先满足你等需求。” 吕珍连忙谢恩,退了下去。 最后一项是高邮府尹张士义提出来加固城防的建议,经历了这次高邮之围,百姓们的安全感和城墙息息相关,此次鏖战,城墙破坏严重,翻修城墙势在必行,但是也需要银子。 张士义道:“主公,此次部分城墙破坏极其严重,已无任何防御能力,一旦遭遇外敌来犯,那后果不堪设想!” 修!修!修!张士诚马上道:“那士义尽管将所需物资和银子报上来,我酌情以批复!” 城墙不能不修,但是怎么个修法还需要再慎重考虑,张士诚暗道:“如果有钱,我一定修个十米的城墙,但是架不住老子穷啊!” 最后众朝官起身恭贺张士诚新年吉祥,朝会在一边歌功颂德中圆满结束,张士诚苦着脸接受着百官的朝贺。 突然间张士诚打了喷嚏,可怕的第六感迅速捕捉到了张皓的吐槽,左右看看,问向秦耀:“张皓那狗东西来了没有?” 秦耀看了看,说道:“二公子应该还未到!” 张士诚怒道:“这封赏大典马上就开始了,那狗东西还没到,速派人让他过来,三刻钟之内未到,军法伺候!” 秦耀忙道:“是!” 心里暗道:“早上还安排让人通知皓哥儿晚点来呢,这是怎么了?” 张皓正在懒洋洋地吃着早饭,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洛雨霜搭着话:“雨霜呀,昨天高若男过来,你们俩好的跟亲姐妹似的,怎么精猛上司和俏丽女下属过从甚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雨霜故作哀伤,幽幽道:“人家只是一个小婢女,怎么有资格过问公子的‘艳事’。” 张皓哈哈大笑,作势欲抱洛雨霜,说道:“雨霜给我亲一下,公子以后的‘艳事’就有资格过问了!” 洛雨霜装不下去,噗嗤一笑,躲了过去。周围不知道有没有刘夫人的眼线,万一被刘夫人当成烟视媚行,勾引二公子的“荡妇”,洛雨霜想想都打个寒蝉。 洛雨霜催促道:“公子吃完饭就赶紧出发吧,要不然就赶不上封赏大典了!” 张皓毫无所觉,骂道:“封赏个屁,张老匹夫没憋着坏我张字倒着写!” 这时候张安领着张士诚身边的一个侍卫进来,侍卫气喘吁吁禀告:“主公有令,命二公子三刻内赶到大殿,如若迟到,军法伺候。” 张皓大怒:“这张老匹夫,给他脸了是不是,今儿个我哪都不去,有本事弄死我!” 侍卫傻眼了,非要跟着这个小书童进来干什么,刚才我禀告了为啥不走,这话要不要转达主公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时候洛雨霜劝道:“可能主公真有要事,你不要耍脾气了!”说完就慌忙给张皓穿上正装,把张皓推出门外,一脸担忧地目送张皓远去。 这时候有人就会问了,朝会和封赏大典一块弄了不就行了,需要这么费劲的搞两摊吗?那你看看李成,如果按照朝会的级别,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但是如果按照封赏大典,他可是必须参加的一等一的功臣。 大殿内,封赏大典已经开始,张皓鬼鬼祟祟地溜进大厅,对旁边的侍卫和监察御史熟视无睹,而侍卫和监察御史仿佛看到空气 一样,很有默契地把张皓放了进去。只能说“凶名”在外,也不是全无坏处。 张皓在群臣后面,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面停住,“深藏功与名”。 现在张士城的周围一切从简,还没有尖着嗓子的内人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只见李行素拿着一个盖着诚王大印的诏书,宣读此次立功群臣的任命和封赏,也算正式将前边稍显紊乱的周朝官府系统确认下来。 只听李行素说道:“升任李行素左丞相,统领文臣,负责周朝政事。领吏部、户部、礼部。”这块可能看官就有疑问了,脱脱元朝最大的官是右丞相,而统领文臣的李行素怎么是‘左相’呢?这就是元朝以右为尊,而张士诚要拨乱反正,那按照历朝历代传统,以‘左’为尊了! “升任命吕珍为统兵大将军,枢密院院使,权知武事。”吕大将军的地位摆在这,没有任何悬念。 “升任蒋辉为右丞相,领兵部、刑部、工部。”可能这就是世子老师的牌面了。 “升任徐义为御史台总宪,负责监察文武百官。”群臣听了任命,看了一眼阴恻恻的徐义,不由得全身一凉。 “升任潘元绍为大将军,枢密院副使。”姐夫能力摆在那,又帅又能打,张皓对这个任命深表赞同。 “升任张士义为平章政事,领高邮知府!”张皓一听,不错,二叔也算是从高邮知府上升了一级了。 “升任李伯升为御史台副总宪。” …… 张皓百无聊赖地听着李行素宣读各项任命,吐槽道:“人人各升一级,那和没升有什么区别!” 周朝现在人才凋零,好多位置都暂时空缺,就连洛先生这个入伙不到两个月的人都被任命为户部侍郎,张皓踮着脚尖,看着洛侍郎,只见洛侍郎脸上一片平静,听到自己的任命,躬身谢礼。 突然李行素的宣读中传来张皓的名字。 “升任张皓为安彩局大使,集贤院院长。” 张皓一听,火冒三丈,就知道在这等着我呢,这个老匹夫。我这安彩局大使还没当明白呢!就去干什么集贤院院长?还集贤院?张皓待在高邮这么久了,熟知高邮的各条道路,就不知道哪条街哪条巷有个集贤院? 这是看他白手起家弄了个安彩局,然后就让我再白手起家给他搞个集贤院? 而周朝的重臣也皱起了眉头,深思张士诚其中的深意,倒是右丞相蒋辉,作为世子老师,看上去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脸云淡风轻。 李行素看着这个任命暗暗嘀咕:“集贤院,管理各地学院,为国选材,把这事托付给二公子了……” 张皓举手道:“我反对这项任命!” 张士诚眼眉低垂,听到张皓的话连头都没抬一下,说道:“反对无效,再敢咆哮朝堂,军法伺候!” 张皓一听,我这暴脾气,张嘴欲言,这时一只手捂住张皓的嘴,朝堂就此安静下来,李行素继续宣读接下来的诏书。 张皓一看,竟然是李成,话说李成的名字早已进入封赏大典的行列,相对于其他官员升个一官半职,此次在高邮之战立下奇功,李成直接从最微末的什长一跃升为副千户,可谓是升迁幅度最大的将领。一向低调的李成参加封赏大典,也是悄悄地在一处隐蔽角落站定,而张皓无巧无不巧地就跑到了这里“安营扎寨”。 张皓深深地看了李成一眼,小声说道:“这个面子我只给你!”便揭过不再说话了。 李成忙向张皓投来感激的一眼,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谁帮了谁! 在李行素沙哑的嗓音宣读完最后一个任命之后,张士诚又亲自宣布了一项重磅决定,世子张旭已成年,准备开衙设府,设世子府。 听到这个决定,众臣既觉得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意外是此次世子设府竟然和张皓的任命同时出来,理所当然就是世子在群臣中好评如潮,如今已经成年,设府也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待张士诚宣读完决定,此次朝会也圆满结束,周朝从一个小打小闹的团伙逐渐向有组织的政权发展。 第42章 你才是鲶鱼,你全家都是鲶鱼 封赏大典结束后,张士诚站在王府门外踟躇了许久,终于狠下心,咬了咬牙,向王府中堂走去。 刘夫人面若冰霜地坐在中堂,家丁丫鬟们噤若寒蝉,连浣秋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刘夫人后面,从小到大,还从未见刘夫人生如此大的气。 封赏大典刘夫人不关心,但是世子和张皓却是她的心头肉,封赏大典还没结束,张皓升官和世子开府的消息就传到了刘夫人这里。 张皓自己的安彩局说白了就是一个野衙门,大部分人都认为是张皓少年心性,吸引不了太多人的重视,但是集贤院就不一样了,在元朝官府中这个单位相当于国子监祭酒的职位,这个职位才算是张皓正式地迈入官场,而且一进去就是四品的高官。再加上张皓敏感的二公子身份,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世子张旭开府那是迟早的事情,张旭去年已经成年,本来就要完成的开府事宜因为围城三月而耽搁下来,关键张皓升官和世子开府偏偏在同一天,这是在给朝臣们什么信号,不言而喻! 世子作为名正言顺的储君,张士诚事业的唯一接班人,不可避免地会让一些投机者们盯上,那些自认缺少机会却又想更进一步的人,会像苍蝇看到屎一样的蜂拥而来。提前投靠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在世子时期的亲信一定会在世子上位以后得到重用。 李行素早就跟张士诚说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会有争斗,就有人想钻营,想上位,这是利益使然,古今皆然。 张士诚也能预料到了这种局面,但是无奈其膝下只有两子,老二又是那副样子,世子就成了接班的独苗,张士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 原来条件不允许,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张皓从一个纨绔少年横空出世,高邮献策的功劳不在话下,几天的功夫就捣鼓出来了一个安彩局,至少张皓给了一种可以和世子别别苗头的信心。 迫不及待的把张皓推出来和张旭打打擂台,张士诚也让准备投靠张旭的人警醒下,知道这个周朝目前的主事人是谁? 还有一个更大的顾虑,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在这个朝廷里面,不能只有一个世子,还是一个品格优秀、处事稳重的世子,内是嫡系长子,有刘夫人无条件支持。外有朝堂重臣也是其恩师蒋辉作为外援,据说一些军中将军已有了投靠之意。 张士诚要让那些投机者们知道,你们投靠之后并不能高枕无忧,因为你们投靠的人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也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哪天让他这个主公来个“突然暴毙”,然后扶起对他们有利的世子上位。 张皓的存在就是对世子最大的督促,仿佛在告诉张旭,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张世子,好好做事,继续努力哦! 张士诚知道把张皓推出来有点拔苗助长,但是高邮稳定下来,以后地盘也会越来越大,那些跟着他们打天下的老兄弟定然开始有享乐的心思了,从占领高邮后一些老兄弟在高邮疯狂置产,有些人连小妾都纳了好几房,这让张士诚暗暗惊醒。 说白了,张皓就是搅动这一池死水的鲶鱼。当然,张皓愿不愿意当这条鲶鱼也是两说,如果现在有人现在告诉张皓要做好一条鲶鱼,张皓大概率说:“你才是鲶鱼,你全家都是鲶鱼!”然后直接蹦到岸上,死给张士诚看! 当然,张皓如果知道张士诚是此种心计,也 会嗤之以鼻,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群渣渣,还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面瞎搞斗争,等到朱重八来了,一切“桥撸灰飞烟灭”,争个屁!” 刘夫人可不管哪些,她只知道张旭和张皓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让他的两个儿子在擂台上反目成仇,打的头破血流,她第一不答应。 张士诚小心翼翼地走进中堂,想把自己当成“小透明”,悄悄地向后房摸去。 浣秋看着主公这不着调的鸵鸟走法,哀叹一声,最近家里的人有点“张皓化”。 突然,一声如雷的声音响彻中堂:“张四九,你给我站住!” 张士诚全身一震,如同孙悟空的定身法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刘夫人怒道:“张四九,你告诉我你让皓儿当那个集贤院院长是什么意思?” 张士诚仿佛找到了反击点,愠怒道:“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张四九!” 刘夫人起身一把拽住张士诚的耳朵,说道:“张四九叫了几十年,怎么就叫不成了,那我该称呼你什么,主公还是皇帝陛下?” 张士诚连连喊疼,赔笑道:“叫得叫得,夫人说叫得就叫得!” 当初张士诚还是一介贩卖私盐的走卒,而刘夫人却是一个丰衣鼎食之家的小姐,阴差阳错认识了张士诚,也许是缘分到了,那时候还叫玥儿的刘夫人对张士诚情根深种,非张士诚不嫁,甚至面对着父母以绝食相威胁。 刘夫人最后如愿嫁给了张士诚这个穷小子,当时这桩婚事引起了十里八村的轰动,刘夫人在当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以美貌而著称的少女,前来提亲的少年俊彦把刘家的门槛都踏坏了,没想到最后这个大白菜让张士诚这头猪给拱了。刘家嫁女,那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乡人只叹这张家祖坟何止冒了青烟,简直就是在喷火。 谁能想到二十年后,当时还是穷小子的张士诚如今成了名震天下的高邮之主,而当时被人说成傻子的刘夫人在今日看来就成了慧眼识珠,选中了一个翻百倍的大牛股。 一直以来,张士诚对刘夫人都是敬爱有加,呵护备至。而刘夫人也对张士诚夫唱妇随,言听计从,一般都会让张士诚难堪,说的是“一般”,“二般”就不一定了,比如说今天。 刘夫人直接指着张士诚的鼻子道:“你说是什么意思?旭儿开府就开府,你给皓儿做这个集贤院院长是什么意思?” 张士诚尴尬道:“我看那厮所选用的高家之女高若男出类拔萃,想着那厮有这方面的天赋,想想都是自己的孩子,有天赋不发挥出来是不是太浪费了,所以集贤院院长非他莫属!” 刘夫人气道:“编,再接着编!” 想着这些年养育这两个孩子的不易,刘夫人有些抽泣道:“这两个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亲生骨肉,旭儿作为世子,需要承担他的责任,旭儿他开府我没有意见。皓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选在这个时候让他当什么劳什子的集贤院院长,不是把皓儿架在火上烤吗?难道你真想看着他们亲兄弟俩反目成仇吗?” 张士诚看着抽泣的刘夫人,忙安慰道:“玥儿呀,没有这么严重!夫人你想想旭儿的性格如何?” 刘夫人被转移了话题,果然停止了抽泣,说道:“旭儿温文尔雅,待人温和,这脾性在朝臣中也是有口皆碑的。” 张士诚说道:“那就是了,旭儿这个性格做个守成之君没有问题,但是现在 是什么时候,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你看周边的‘香军’刘福通、郭子兴,还有方国珍、徐寿辉,即使是新败于我们的元朝官府,也都非易与之辈,强敌环伺,但是旭儿这个性格,好的说就是温文尔雅,不好的说呢就显得有些懦弱,你觉得旭儿即位后,面对着这些强敌胜算几何?到时候张家一旦落败,后果如何?” 刘夫人没有想到此层,但犹自说道:“那让旭儿多锻炼便是,为何还让皓儿出来当旭儿的对头?” 张士诚叹了口气,说道:“张皓那狗东西正相反,凡事敢作敢为,桀骜不驯,用李先生的话说,如果皓哥儿能收敛下性格,那就有了枭雄之姿!” 刘夫人看他们父子吵吵闹闹,没想到对张皓的评价这么高。 张士诚继续说道:“现在那狗东西你也看到了,从坠马苏醒以后,高邮献策那就不说了,这个安彩局,短短的十天时间,那厮半文钱没有,生生地把那安彩局给弄了出来,这个本事,就算是我,自问也没有办法做到!” 刘夫人惶恐不安道:“夫君难道你想让皓儿取旭儿而代之?”刘夫人向来知道旭儿的秉性,如果失去了世子之位,地不地位的姑且不说,那么爱面子的张旭自寻短见都有可能。 张士诚忙安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会呢?你可是不知道那狗东西在听到自己当了集贤院院长是个什么反应,竟然当庭举手反对,这一方面说明那厮无心权力,另外也说明他无心和旭儿打擂台。” 刘夫人现在脑子有点混乱,说道:“皓儿无心权力,夫君为何还如此......?” 张士诚道:“还是那句话,现在的时局不允许那厮当个富贵闲人,所以我只能赶鸭子上架,而且只有他在旁边鞭策,旭儿才能快速地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世子!我这样的良苦用心夫人该明白了吧?” 刘夫人点了点头,羞愧道:“今天实在错怪夫君了!” 张士诚抚起短髯,微笑道:“无妨无妨,夫人也是为孩子着想,关心则乱嘛!” 刘夫人长舒了一口气道:“现在你的周朝初立,百废待兴,外围又是强敌环伺,正是父子齐上阵的时候,你们父子三人还是要团结一心,所谓父子齐心,其利断金。不要让这大好局面付诸东流啊!” 张士诚笑道:“那是自然!” 这时候,只听门外一声怒喝,“其利断金”中的张皓手持长枪,大喊道:“张老匹夫,来与吾大战三百回合!” 张士诚勃然大怒,都打到门口了,这还能忍?这就要拿起长枪让张皓知道老虎的胡须不是随便摸的。 刘夫人连忙拦住道:“就别跟着添乱了,皓儿正在气头上,再说这事干的确实不地道,人家有功不奖就算了,还被你摆了一道。赶紧先避避,我先劝劝他,要是他死活不干这个集贤院院长,你这计策也是白搭!” 一切从张家的利益出发,刘夫人迅速转变了立场,当起了张士诚的帮凶。 张士诚犹自强辩道:“谁说没有奖励,那个集贤院院长就是对他的奖励!” 张皓要是听了这话,肯定把张士诚鄙视到渣,再说一句:“我谢谢你哦!” 刘夫人连推带拉把张士诚弄到后房,待张皓冲了进来,发现除了母亲和浣秋,竟然没有发现张士诚的踪影。 刘夫人责备道:“皓儿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有什么事吗?” 张皓楞在当场,这老匹夫竟然......逃了! 第43章 张旭的自我怀疑 史无前例,一直以来以“刚正面”著称的张士诚这次竟然逃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仇怨一般都不过夜,当场就解决,扑了个空的张皓突然有点无所适从。 刘夫人温和地笑道:“皓儿,来母亲这里还带着长枪作甚?” 张皓问道:“那个...母亲,老张呢?我有一些私人事务要和他单独聊聊!” 刘夫人仿若未觉,说道:“你父亲刚回来,就被通知有要事就又出门了,和你就前后脚的功夫!” 张皓不信:“母亲莫不是骗我吧?” 刘夫人详怒道:“皓儿怎么跟母亲说话呢?” 张皓忙笑道:“就是刚刚听说老张回来了,母亲说出门了,那就出门了!” 刘夫人笑道:“今天晚上你父亲刚刚特意交待要大宴群臣,尤其是这次守城的高邮功臣们,皓儿到时别忘了参加!” 张皓说道:“孩儿到时身体有所不适,母亲直接给老张告假吧!” 刘夫人......到时身体不适,这也太敷衍了!谁让皓儿在气头上呢,姑且原谅他了! 张皓凑近刘夫人,开始告张士诚的黑状,说道:“母亲,孩儿今天得了一个官职,你猜是什么?” 刘夫人故作不知,问道:“哦,皓儿升官了?那实在是可喜可贺!” 张皓忙说道:“是个集贤院院长,不像我那安彩局这个野路子,这在元朝官府那边,出来的可都是正四品的高官呢!” 刘夫人更开心了,说道:“那说明皓儿能者多劳,能力被朝臣的看到,才能被推上如此高位!” 张皓感觉哪里不对劲,干脆有话直说:“母亲,我觉得老张就是想给大哥找个对手,让我和大哥打擂台,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刘夫人说道:“你们俩充其量算什么鹬蚌,顶多两只小青蛙,你们俩就是打的鲜血淋漓,他一个渔翁能得多少肉?” 张皓继续危言耸听,悄悄地说道:“母亲,你没有看到唐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吗?老张这就是把我们俩往那个方向推了一大步啊!” 刘夫人皱了皱眉,说道:“那唐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可有刘黑闼,可有王世充,可有窦建德?” 张皓茫然地摇了摇头。 刘夫人说道:“那你看现在周朝的周边,刘福通、徐寿辉、方国珍都是一方豪杰,你觉得他们和我们周朝比如何?” 张皓有点察觉母亲的不对劲,说道;“旗鼓相当!” 刘夫人说道:“那就是了,那时候你们怎么争都是张家碗里的肉,不会被别人抢了去,现在如果张家在这场角逐中失利,这片土地张家再无半寸立足之地。” 刘夫人想了想补充道:“只要母亲还活着,就断不允许你们兄弟反目 成仇的!” 这时候张皓明白过来了,张老匹夫已经说服母亲,把母亲拉拢过去了。张皓不死心,继续给张士诚上眼药,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张不愿意现在的大哥一家独大,危及到他的权力,所以把我推了出去当炮灰,然后他好左右制衡,玩的一手好权术!” 后房的张士诚听得暗暗心惊,这狗东西简直把自己心里面想的已经要读碎了! 刘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皓儿不愿意被别人当枪使,尤其是你的父亲,但是现在张家风雨飘摇,还要你们父子三人同心协力才是!” 这句话说到张皓的痛处,说道:“还是母亲懂我,而且孩儿感觉也做不来那个集贤院院长!” 刘夫人鼓劲道:“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母亲会亲自劝你父亲收回成命可好?” 张皓叹了口气,连母亲都被说服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跟刘夫人说道:“孩儿心里面过不去,这么接二连三地被老张坑,啥时候是个头啊!” 刘夫人忙安慰道:“放心放心,母亲自会替你出气。” 在刘夫人的连哄带骗下,张皓拖着他的长枪悻悻而回。 张皓一走,刘夫人就冲到后房,怒道:“张四九给我出来,刚才差点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可是皓儿说的,你这老东西就想着左右制衡,当一个一家独大的好主公......” 张士诚便逃窜便否认道:“没有的事,那个小狐狸说的话还能信,摆明了在挑唆!” 刘夫人这次再没给张士诚解释的机会,一个宋窑的青花茶盏飞了过去。 张士诚惨遭毒打暂且不表,朝会散去后,一众朝臣都在消化着张士诚的动作,张皓从原来一个只知道惹是生非、好勇斗狠的“混世魔王”如彗星一般成为了可以和世子角力的人物,虽然之前有这个资格的也只有他一人。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给你说了这种可能性,那么你建议他最好去找薛神医看一下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回去的路上,蒋辉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张旭,世子仿佛没有为自己开府能感到兴奋,也没有因为张皓骤居高位而担忧,蒋辉点了点头,这才是一名成熟的王位继承人该有的养气功夫。 相较于张士诚和张皓因为各自的情况早早地离开了典礼现场,张旭则非常平静地和亲近的官员交谈,向老师蒋辉致意,作为一个储君该有的典范都极是完美。 但是张旭毕竟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在蒋辉的教导下他可能在表现上做的非常优秀,但是每当想起那郊外战死的成千上万名战士的遗体,他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名合格的领导者,如果那天夜晚领 兵的是自己,那高邮的今天面对的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他知道现在高邮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储君和主公,但是张旭自己知道,他并不合格。他性格端方,没有办法像张皓和母亲亲昵,没有办法像张皓那样和父亲言语随心,这种随心所欲的状态,正是他内心里面极其羡慕的。或者说他觉得像张皓那样活着,才是真正的“活着”。 回到王府后,听到自己的大丫鬟茜雪报告张皓持枪杀到中堂的时候,张旭叹了口气:“还是弟弟活的通透呀!” 不一会儿,听丫鬟来报,老师蒋辉来访。本来回到家中享受过年休沐时光的蒋辉坐立难安,便起身前往王府,非要把世子的状态确认清楚才算心安。 蒋辉一来,世子张旭的第一句话却是:“老师,刚刚吾弟张皓手持银枪杀到中堂去了。” 蒋辉抚额,混世魔王果然不是白叫的。但张旭如此说,说明张皓确无与张旭争雄之心。 张旭继续问道:“老师,如何才能成为吾弟那样从心欲之人!” 蒋辉想了半天,这个问题他也给不了答案,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于是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世子做自己,就很好!” 张旭说道:“老师,对于如今的高邮,我可算是称职的世子?” 蒋辉斩钉截铁道:“当然,世子之表现放眼古今,都可称得上楷模。” 张旭沮丧地说:“那此次高邮之围,吾弟献言献策,父亲冲锋陷阵,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我却躲在这个王府,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也算是称职吗?” 从高邮之围被解后,张旭都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以前他无比珍视的世子之位,现在却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蒋辉知道不能让世子再继续自我怀疑下去,说道:“称不称职需要世人才有公论,世子如今已有监国之权,不妨去为高邮做些事情,让高邮的百姓去评判你是否是一个合格的世子!” 世子开府,便有了自己的属官和班底,同时也有了监国之权。虽然张士诚只是自号诚王,没有称帝,但这里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世子也有了和太子一样的职权。 张旭眼前一亮,问道:“请老师教我!” 蒋辉说道:“如果集贤院为国选贤,二公子一人如何能完成如此偌大的工作,世子不妨帮着二公子在集贤院里面多做些工作,也能为国多选些贤能。二公子高邮献计献策自不必说,难道世子在为国选贤方面的才能就输给二公子吗?” 张旭斗志顿时高昂,说道:“老师一言,茅塞顿开,此次定与吾弟精诚合作,将所有贤能收归于朝廷,为我朝廷所用!” 第44章 洛雨霜回“娘家” 正月初一的朝会和封赏大典在民间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在百姓们看来,连个安彩局大使都能干的“混世魔王”,集贤院院长自然不在话下。反而这些话题带着安济彩票在大年初五发售的消息,顿时引起了轰动。 还有就是李成因为从一个小小的什长直接成了副千户,被官府宣传成了好男儿当兵的典型,在民间有了广泛的认知度。 过年期间,免不了的就是走亲访友,这个时候如果不知道安济彩票这个流行话题就显得自己与高邮的时局格格不入,就连一辈子没出过村的老妇,问现在自己的最大的官可能不知道,但是问起安济彩票反而会大点其头。 这也就是在古代,各种娱乐设施匮乏,娱乐活动极少,这时候有个爆炸性的新闻和活动都会持续很久的热度,再加上春节这个节日的发酵,再加上安济彩票这个东西自带热点属性,虽然年前安济彩票借着王府绯闻的热度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是现在才能算得上爆炸性的热点。 现在的安济局俨然成了高邮城最热的景点,春节期间天天门庭若市,对着安济局指指点点。十里八庄的人进趟城如果没有来安济局看看,你就跟没来一样。 而这个热度下,安济局门口竟然催生出了一个小型商圈,卖各种小吃的,杂耍的,卖各种日常用品的,只有你所需要的,都能在这里找到你的商品。 正月初一高若男和高若琳陪着高林语一起到道观为母亲烧香祈福,顺便听说了张大使又升官的消息,还有就是新晋集贤院院长张皓因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功臣宴。 安彩局的主心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状况,当高若男派过去的人询问张皓身体状况回来禀报说,他见到张大使的时候,张大使正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初二的时候听说了安彩局现在门庭若市的消息,这个消息说实话让她着实诧异,因为她知道人们对一个绯闻的兴趣度会随着时间而消退,所以她才想在年前趁着热度能把彩票发售一波。 同时这让高若男心中升起了希望,这难道就是张皓说的让子弹飞一会吗? 初三早上,实在忍不住的高若男悄悄地来到平治大街,此时已经人烟如织,远处还有两个商贩因为争夺地盘而发生了一段小小的流血事件,直到两人在官府的人来后才偃旗息鼓。 这就是一个新的热点地带处于形成时期的狂放式发展阶段,各方利益没有得到平衡,一个热点地段,两家竞争对手都极易形成擦枪走火的流血事件。 高若男走在平治大街上,相对于原来由于未知带来的不安,此时的她无比平静,以她的眼光知道现在安济彩票一定能成功,而且能大获成功。 受大年初一恶劣升官事件的影响,张皓在之后的两天都闭门谢客,原来交往过的纨绔这两天递上来的请帖特别的多,张皓看了这些请帖的纸张,觉得擦屁股有点硬。 放假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时间转眼来到了大年初四,张皓晨练完毕,洛雨霜为张皓递过凉好的茶,说道:“今天和公子告个假!” 张皓习惯了洛雨霜在身边的日子,突然听到告假,想想现在的日子,一拍脑门,这两天让张老匹夫闹得,把这么大的正事都给忘掉了。 张皓马上说道:“对对对,是要去见见老丈人了,这两天被那些骚扰请帖和张老匹夫弄的上头,把正事给耽搁了。” 洛雨霜月余未见父母,极是思念,但是见张皓这两天心情不好,张安又告假探亲了,自己也就不好离开,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初四,听到张皓满嘴乱叫,洛雨霜已经在张皓腰间熟练地找到嫩肉,说道:“不要乱叫,而且我一个人回去,谁让你跟去了!” 张皓腆着脸说道:“你这身边连个拎包提东西的人都没有,你这小手磨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洛雨霜说道:“不是跟着你的侍卫么,走的时候你让人跟着我就行啦!”洛雨霜觉得时机未到,这时候带张皓见父母多 少有点不合适。 张皓说道:“那些家伙五大三粗的,哪有我这么个贴心人在身边用的舒服。”说完就让翠儿拿些上好的礼品,然后吆喝着护卫们去牵马备车。 洛雨霜哭笑不得,现在她是骑虎难下了,只能捂着脸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府位于高邮城东富人区的一块府邸,是某元朝官员被张士诚破城抄家留下来的,被张士诚指给了洛老夫子作为府邸。 待张皓与洛雨霜的马车停下来,张皓轻车熟路地下来,哼着小曲:“左手一只鸡,右手一直鸭......”然后熟练地伸出手,等着洛雨霜下来。 原来这个工作都是一个小丫鬟干的,一来洛雨霜自己都是工作人员,怎好再用丫鬟。二来洛雨霜在王府深居简出,轻易不太出门,所以平时也没有这样的烦恼。 今天特殊情况,洛雨霜有些犹豫,如果让张皓扶自己下来有些托大,如果让有些有心人传到夫人的耳朵里......如果不让张皓扶的话,更加不好让别人扶,那自己下去就有些不雅。 张皓看着为难的洛雨霜,一把拽过洛雨霜的手扶了下来,笑道:“果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想那么干嘛,一切有我!” 看了眼洛府,想到那天的封赏大典,继续道:“你可知道我的老丈人已经是户部侍郎了,你也是有个厚实娘家可以依靠的!” 封赏大典的闹心事张皓不愿多提,就把这茬给忘了。而洛先生知道张皓参加了封赏大典,想当然的以为洛雨霜也肯定知道,是以也没通知洛雨霜,谁知道洛雨霜还没回府,就有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洛雨霜惊喜道:“真的,父亲在亳州最高也只是个六品的属官,谁能想到竟然在这里做到如此高位!” 张皓不忘泼冷水,说道:“都是屁大点地方,虽然老丈人是六品属官,我敢保证在亳州的权力绝对比在高邮的大!” 洛雨霜美滋滋道:“那也是个侍郎!” 张皓一听,好嘛,还是个小官迷! 洛府的门房听到外面的动静,开门查看情况,看到两个南俊女俏的年轻人在笑着交谈,尤其是这个少女,漂亮的不像话,门房都是有眼力见的,一直听说洛大人的女儿现在在王府二公子的房内,而且大过年的带这么多礼物,身旁跟着的都是彪悍的侍卫,看来是小姐没跑了。 门房慌忙迎了出来,说道:“这位难道就是咱们府上的小姐吗?咱们可把您盼回来了?” 张皓一听,这门房有前途啊,哈哈笑道:“你这门房有点眼力,叫什么名字啊?” 门房看着年轻人气质,绝对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忙回道:“小人名叫朱文静,是主母的远方亲戚,投靠没有多长时间,洛大人说小的有点眼力见,刚刚委任小的为新任门房!” 张皓笑道:“名字很洋气,朱文静!怎么这么熟悉呢?” 朱文静惊喜道:“您听说过小的名字!” 张皓很坦诚道:“没有!” 朱文静...... 这时候听到消息的洛先生和朱夫人都出来迎接,自洛先生和朱夫人从王府搬出来以后,两人和洛雨霜就再没有见过,两个只有一女,平时待如掌上明珠,如果不是女儿执意报恩,还有刘夫人明里暗里的各种暗示,他们两个绝对不会让洛雨霜到张皓房内为奴为婢的。 张皓看到一身文士打扮的洛先生,还有一脸疼爱地看着洛雨霜的朱夫人,亲切地叫道:“岳父,岳母,小婿这里有礼了,祝您二老新年吉祥!您两位不知道红包准备好了没有呀?” “哎呦”,张皓的腰间又是一疼,洛雨霜尴尬不失礼貌对父母笑了笑:“父亲,母亲,咱们回府里再说吧!” 洛先生和朱夫人看着二人互动,还有女儿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这些都让二老倍感欣慰,还有封赏大典上张皓的官职以及与主公张士诚的互动,绝对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不堪。 进入正堂,朱夫人拉着洛雨霜进了里屋,说些母女的体己话,而洛先生陪着张皓 在正堂闲聊。谁知两人刚刚坐定,洛先生就起身向张皓深施一礼,说道:“大恩不言谢,公子于我洛家恩同再造,再怎么说都不为过,老朽无以为报,请受洛文远一拜!” 张皓慌忙起身,“啪”的一下跪了下去,你拜我算个什么事情,我这小婿的身份都明牌了,你这样做的话我还怎么好意思打你女儿的主意? 这让诚王二公子给自己下跪算个什么事情,也连忙跪了下来。 洛先生这边连忙说道:“公子快请起吧!” 张皓倔强道:“还是先生先起!” ...... 里屋的朱夫人正在问着洛雨霜一些女儿之间的私密话,什么你们俩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张皓打算把你怎么安置之类的,洛雨霜忙红着脸道:“公子执礼甚恭,从未有过逾矩之举!” 洛雨霜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平时张皓的嘴里可没少花花,还有手已经被拉过,腰也被揽过...... 朱夫人道:“那就好,如今我们洛府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了,即使在王府,嫡亲小姐为奴为婢也不是个事,不行让你父亲和主公说说,咱们回来如何?” 洛雨霜忙道:“母亲不可,孩儿决意报恩,绝不能半途而废,而且......” 朱夫人忙问道:“而且什么?” 洛雨霜羞涩而坚定地说:“待在公子身边,孩儿觉得很安心,母亲放心,公子还有夫人都待孩儿极好极好,孩儿在王府过得很好!” 朱夫人是过来人,只有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的脸上还会有这种眼色,让洛雨霜本就无双的颜色更添了几分清丽,美不胜收,每一个幸福的女人身上仿佛都放着光! 朱夫人也不再劝,女儿能得遇良人,她开心还来不及呢!没想到那次不堪回首的灾难之后,竟然会有今日之生活,这就是所谓否极泰来吗? 这时母女二人听到正堂里面洛先生和张皓的声音越来越大,忙起身走了出去。 洛先生说道:“公子先起,老朽就起!” 张皓坚定道:“先生起了我才起!” 如同鸡生蛋、蛋生鸡,两人如此循环往复! 朱夫人和洛雨霜忙一人拉一个,朱夫人埋怨道:“老爷,你都多大的人了,这是在做什么?” 洛雨霜埋怨道:“你也不知道让让我爹爹!” 张皓嚷嚷道:“雨霜你不了解情况,这绝不能让,让一下媳妇没了!” 洛雨霜头疼地看着两人,真是没谁了! 会客厅内,酒桌上觥筹交错,张皓和洛先生有说有笑。两人绝口不提刚才发生之事,果然不愧是官场中人,才能做的如此了无痕迹。旁边看的洛雨霜都替他们俩尴尬。 洛先生问道:“公子,虽然目前高邮人才凋零,但是在户部这个重要衙门,选我为侍郎,公子可知为何?” 张皓忙奉上一记马屁,说道:“那一定是岳父您胸中自有沟壑,是金子总会反光,这侍郎自然非您莫属。” 酒过三巡,张皓又开始岳父岳母的乱叫,洛雨霜拦都拦不住,最后只能放弃,让这厮随意发挥。 洛先生指着张皓道道:“老朽在亳州最高只做过六品的属官,而户部内做过五品的官员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老朽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让老朽做侍郎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公子你!” 张皓笑道:“看来张老匹夫为了让我和大哥打擂台,也是下了血本了!” 洛先生说道:“古来朝堂,历来讲究制衡,主公如果不这么做,反倒会让老朽看轻了主公!” 张皓认真地看着洛先生,叹气道:“道理我都懂,只是很难接受罢了!” 张皓不愿多谈,岔开话题道:“听雨霜说岳父是亳州人士,听口音岳母好像稍有不同,岳母也是亳州人士?” 朱夫人笑道:“公子果然观察细致,妾身非亳州人士,而是安徽濠州人士!” 张皓马上奉承道:“濠州好地方啊,那里人杰地灵,好像出了不少人才,就那个朱......” 朱文静,好像是朱元璋的侄子......这玩笑开大了吧! 第45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洛府出来以后,洛雨霜明显能感觉张皓情绪的变化,一向有说有笑的张皓格外的沉默,双眼注视着窗外,随着车马的行进,窗外的光线景色变换,反射在张皓晦涩难明的脸上。 洛雨霜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小公子能够如此震动,高邮围城最艰难的时候张皓依然有说有笑,而这次通过洛雨霜通过张皓握紧又放松的手,能感受到张皓心中的剧烈变化,洛雨霜有个直觉,可能与朱文正有关! 通过朱夫人确认,洛府新晋门房朱文正的父亲名字就叫朱重四,而朱重四也有个兄弟叫做朱重八,听说早年去皇觉寺出家了。那这个朱重八定然是朱元璋了。 好像记得梦中一世的朱文正因为立下大功,朱元璋有功不赏,朱文正怀恨在心,最后携部叛逃投降了张士诚,最后张士诚被朱元璋拿下之后,最后被朱元璋鞭杀而死。 没想到现在因为张皓的缘故,洛家竟然在高邮站稳了脚跟,还一跃成为了官宦人家,远房亲戚朱文正慕名来投,只能说命运这个东西冥冥中自有注定,张士诚对朱文正的万有引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在梦中一世,十年后雄踞江南一方的张士诚彻底被剿灭,刘氏携张家一族举火自焚,张士诚兵败被俘,张皓和张旭两人不知道所踪。从此世间再无张家。 没有遇到朱文正之前,张皓还能去当一个鸵鸟,不去想十年的变故,但是当遇到朱文正的时候,才知道危险实实在在已经在身边酝酿,没有办法让张皓视而不见!这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地在张皓的颈上摇晃。 这就是为什么张皓如此讨厌斗争,讨厌制衡,讨厌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尔虞我诈。格局实在是太小,如果张皓没有梦中一世的经历,他也会沾沾自喜地做个纨绔, 花天酒地。而目前的高邮上下携战胜百万元军之威,手上的降兵就达到数十万之巨,这些人一旦形成战斗力,那么张士诚在南方的势力定然大增,地盘也会随之扩充,谁会想到,那个年轻人会崛起的如此迅速,十年的时间就横扫南方,最后一统天下。 按照张皓的性格那一定是见到朱元璋纳头便拜,然后不遗余力地交好,好像提前上车了一个日后涨幅百倍的大牛股。 但是张皓却知道,作为朱元璋下属是风险最高的职业,而且功劳越高,地位越高,风险就越大,动辄满门抄斩,刚开始朱元璋对下属有多么优容,露出真实面目的朱元璋就有多么狰狞。 后来朱元璋专门做了个免死的丹书铁券,能拿到这个丹书铁券刚开始还沾沾自喜,没成想日后被锦衣卫按图索骥,俨然成了地府一日游有去无回的门票。 洛雨霜轻轻地把脸靠在张皓的身后,虽然她知道自己帮不了这个少年,但还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就在他的身后。 良久之后,张皓松开两人满是汗水的双手,眉宇间终于舒展开来,笑着对洛雨霜说道:“雨霜,明天开始,我 要造一个很大很大的船,每一个早晨我航行在晨曦的海面,每一个黄昏我遥望在无际的海云间。从此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洛雨霜想象着张皓描述的生活,一脸向往,笑道:“我陪你!” 当二人回府,发现安彩局的主事蒋文逸笑呵呵地在等着张皓,张皓看到蒋文逸皱了皱眉头,他一直看这个天天弥勒佛笑容的主事不是很爽。 怎么说呢?张皓感觉这厮相比于徐义,徐义就像一条毒蛇,如果你不去招惹他,那么你们就会相安无事,但是这厮面上笑呵呵的,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你咬上一口! 蒋文逸看到张皓回来,马上向张皓施礼道:“恭喜张大使,荣升集贤院院长,我等上下为张大使贺!” 张皓笑嘻嘻地道:“免了免了!” 蒋文逸说完继续笑呵呵地看着张皓。 张皓疑惑地看着蒋文逸,问道:“这就完了?” 蒋文逸疑惑道:“大使还要什么?” 张皓恨其不争,说道:“红包呀,恭喜上司荣升不准备个红包是不是显得很没有诚意!” 蒋文逸脑门开始冒汗,一直听说这位大使行事不走寻常路,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张皓的行径依然突破的蒋文逸的想象,蒋文逸忙拿出钱袋,掏出银子道:“大使,些许银两不成敬意,聊祝大使荣升。” 张皓接过银子,一句话差点让蒋文逸栽倒,说道:“蒋主事,你这算不算行贿上官啊,算啦算啦,下不为例啊!” 蒋文逸恨地牙痒痒,嘴上笑道:“大使说的哪里话,都是同僚之间的日常礼节,谈不上谈不上!” 张皓哈哈大笑,问道:“那行,蒋主事没事就回去吧!” 啊!怎么感觉和这个“混世魔王”说话总受掣肘,外界传闻这二公子前边为了避免世子之争而自污保身,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叔父说这二公子迟早成为世子的心腹大患,果然眼光独到。 蒋文逸忙说到:“这个高主事说安彩局现在火爆程度超过想象,原来所备的彩票估计不够用,需要新增的数量还需要大使定夺!让后高主事还让下官问问大使,到底还管不管安彩院了?明天就要彩票发售,今天还不见踪影!” 张皓笑道:“蒋主事要注意团结哦,这就开始说同僚的“坏话”了!“”张皓也听说安彩局好像有点火,只是最近因为集贤院的事情有点上头,而且也知道高若男的能力,是以才没有过多关注,没想到火爆到印制的彩票可能不够用的程度。 蒋文逸忙说道:“高主事亲口所说,下官并无半句虚言!” 张皓笑道:“无妨,你告诉高主事自行定夺便是!” 蒋文逸继续道:“高主事估计安彩大会到时定然人头涌涌,场面热闹非常。为防止出现意外,保卫工作还需要加强,需要大使与高邮官府还有军队方面沟通一下,到时候需要一些军士和衙役来维持秩序!” 永远把困难想在前边,有这么个能干的下属,张皓现在天天做梦都 能笑醒,听到蒋文逸如此说,张皓便道:“没有问题,这个我来协调就是,定不负高主事所托!” 蒋文逸本来以为像张皓这种心高气傲的少年,听到下属给自己安排工作即使不会勃然大怒,也至少会表示不满,没想到张皓欣然接受。 蒋文逸错愕半响,说道:“下官所有事情已经交代完毕,如果大使这边没有事情,下官告辞了!” 张皓笑道:“那蒋主事慢走!再次感谢蒋主事的贺礼!” 蒋文逸笑道:“都是应该的!下官能分享到大使的荣升的一份喜悦,倍感荣幸!” 这个小狐狸话里都是坑,蒋文逸不敢多待,连忙躬身告辞,待走远之后,蒋文逸笑容不再,转头一脸阴鸷地看了张皓的小院一眼。 没成想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张皓和洛雨霜看在眼里,洛雨霜问道:“公子怎么知道这个蒋文逸会对你不利!” 张皓说道:“我让小九查过了,这蒋文逸是蒋辉的远房子侄,蒋辉又是大哥的老师,而且这蒋文逸本来就是张老匹夫放在安彩局的一颗钉子,你说他对咱们能有什么善意?” 又想到蒋文逸笑呵呵的模样,吐槽道:“没有‘笑面虎’的城府,偏偏又喜欢装‘笑里藏刀’,装最会玩的!啥也不是!” 想想大家都知道你是“笑面虎”,而当事人还不自知,还天天如此招摇过市,妥妥的一个小丑。 洛雨霜担忧道:“如此让蒋文逸怀恨在心,如果在他在安彩局给你们使些绊子,这该如何是好?” 张皓笑道:“”本来还想留着他,就当他是个臭虫放在那里,但是现在我要造一艘大船,而且非常着急,不造好我晚上睡不着觉,这时候安彩局不允许有任何不稳定因素,而且刚刚张老匹夫摆了我一道,没啥说的,我决定把他放的这个钉子拔了!” 洛雨霜笑道:“那个何襄呢!” 张皓去一次安彩局,就回来要痛骂那何襄半个时辰,但是张皓想了无数种办法要把何襄赶出安彩局,但是突然间发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如此端方之人,不贪财,不好色,凡是循规蹈矩,可谓毫无破绽可言,最近张皓把安彩局放在一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何襄在那里。 张皓苦恼揉着头道:“再说吧,烦死了!” 洛雨霜被逗得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当夜,张皓梦到自己造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船,他们一家人幸福漂洋过来,船上有张老匹夫,有母亲,有大哥,有洛雨霜,还有高若男,等等,怎么还有高若男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梦中张皓去了高丽,亲眼去看了高丽没有纯天然的古典美女,结果一脸失落地回到船上,对洛雨霜说道:“都是骗子!” 张皓还去了趟东瀛,在那里见到那一世的女神三上老师,三上老师邀请张皓一起做友好的学术交流。 只是美梦永远是短暂的。一个哆嗦后醒来的张皓,换来的是心中无限的空虚和失落,还有在深夜悄悄起床不得不洗的内裤。 第46章 杀高若男,夺宗房 正月初五,酝酿了半个月时间的安济彩票终于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 彩票发售现场,小商小贩叫卖着自己的商品,人群熙熙攘攘,第一波摩拳擦掌的赌徒们已经“两注”“三柱”地疯狂买入,趁着这波买入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街上帮闲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 “看这么多人买,你说这大奖能轮到咱们吗?” “这个看运气,如果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据说十赌九骗,这安济彩票有没有内幕操作的可行性?” “我有一个亲戚就在安彩局,据说开奖大会那天现场摇奖,整个高邮城的百姓都能看到……” “我勒个乖乖,那要多少人啊?” “还听说啊,开奖那天还有怡红院的花魁们的表演,即使没中,几十文平时也看不了听不到花魁们一展歌喉啊!还听说这彩票的利润全都修桥铺路上,这不比把钱放在寺庙更实在!” “那买几注试试?” “试试就试试!” 只见那两人向卖票口走去,旁边的听了,心想即使没有中奖也算做功德了,也就随便买两注,到那天也算对得起花魁们的歌喉。 不过不一会儿,有人就在另外一个地方听到着同样的话,咦,好像不是之前那两个人了? 前边看的比买的多,慢慢地买的比看的多,最后到所有人购买彩票的热情被点燃,大家前呼后拥,生怕错过的那张彩票,就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买彩票的人群一浪高过一浪,不停地向售票厅涌来。 张皓应高若男的要求,提前知会了府尹二叔张士义,张士义派来的衙役纷纷上阵,才堪堪维持住局面,不至于发生严重的踩踏事件。 张皓、吕小九和高若男、高若琳在安彩局的二楼,注视着彩票销售现场,高若男看着今日彩票销售的疯狂局面,叹服道:“二公子真乃商界奇才也,在下佩服地五体投地。” 高若琳也连连点头,即使预料到了今天的火爆,也没想到会火爆到这种程度。 张皓洋洋得意道:“两位姑娘可能没有看到,我的优点还有很多?” 吕小九看不惯张皓臭屁的样子,说道:“小时候村口偷看胡寡妇洗澡也算的话,那优点确实很多!” 张皓哈哈大笑道:“我偷看胡寡妇洗澡,你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你小子和我一块看的!” 不同于张皓此时的光风霁月,落落大方。吕小九看着高若琳脸色绯红,偷偷地呸了一下,,顿时脸红了一片,说道:“你胡说,明明当时你说让我给你把风的!” 虽然情况确实 如此,张皓冷笑道:“阁下可有证据,你问问姑娘们是否相信你在给我把风?” 高若男实在受不了这俩货,说道:“关于胡寡妇的事情我觉得二位公子在这里说是说不清楚的?” 张皓看向吕小九,挑衅道:“那去后院的空地去练练!” 吕小九一蹦三尺高,拉着张皓的衣领,叫嚣道:“走走走,谁不去谁孙子!” 说完张皓和吕小九各自拽着对方的衣领到后院去了。 终于清静了,高若男和高若琳同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两人下楼来到下面的售票厅视察彩票的销售情况,从早上到中午,销售员们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吃饭了。但是众人都甘之如饴,安彩局能够成功,他们的工作和收入也有了保证。 高若男和高若琳看着一张张的彩票发出,一枚枚的铜钱被整齐地放在钱箱里面,放满紧接着下一个空箱拿了出来,虽然已经预想到了销售的火爆,但是这来钱也是太快了吧!即使赌坊日进斗金,何曾见过这样的局面。 只能说她们两个亲身见证和参与了一场奇迹,这还是在刚经历三个月围城的高邮,消费能力依然如此惊人,要是在金陵或者扬州那些地方,那该会是怎么的情况? 最关键的是,这个是可持续的,按照张皓的意思每个月来上两到三期,还有对于每一个百姓这点钱微不足道,但是每一个人贡献出来,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高若男看着蒋文逸安排人把银钱一箱一箱的银钱放在一起,眼中瞬间放出了贪婪地精光,但是很快又收敛回去,但还是被心思缜密地高若男捕捉到。高若男笑了笑,张皓早上悄悄地给自己说,让找个由头把蒋文逸弄出去,这一身毛病,很难让人找不出差错。 蒋文逸恢复了憨态可掬的笑呵呵的表情,不停地招呼杂工为彩票现场的工作人员端茶倒水,后勤工作倒是有模有样。 而另外一个官府人员何襄御史,则是正襟危坐,看着场上众人辛苦的忙碌,对于银钱的记账、管理、入账,一旦稍有违规,板着的俊脸就凑了上来。场上众人都对这个铁面无私的何御史噤若寒蝉,毕竟能正面硬抗“混世魔王”的,绝对不是一般的狠人。 这些的成就不得不提高若男了,高若男作为全面负责此事的常务主事,把重要的细节一遍又一遍的捋顺,才能让今天彩票的销售显得有条不紊,张皓来看了之后只能搞些“调戏女员工”、“领导视察”之类的事情,如果做的一团槽,估计张 皓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用张皓的话说,安彩局的一把手是个甩手掌柜,跟高若男这个常务主事太能干有很大的关系。彩票的开封的仔细查验,售票员的挑选和培训、收纳银钱的出纳,维护秩序的士兵,都事无巨细,处理地妥妥当当。 不光高邮百姓,连安彩局的员工好多也是第一次一睹高若男“真容”,除了惊艳之外,也都对高若男此次表现暗暗称道。 此时高邮的百姓们已经大都知道安彩局的常务主事高若男,不时有些半大的孩子突然跪倒安彩局的门前,叩谢高仙子的救命之恩,哭诉说每年日昇赌坊的棉衣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还有些乞讨的乞丐也纷纷过来拜谢日昇赌坊的施舍之恩, 这些可都不是托,这些是高若男自己日复一日行善积德攒下来的口碑。 高邮城的百姓才知道本次彩票的主旨就是安民济困,更是纷纷慷慨解囊,对高邮仙子表示最大的支持,既做了善事,又有了一次博得大奖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在人群中,有几个不安分地眼睛在东张西望,只见其中一个说道:“公子,这个兵丁守卫森严,看来今天想弄出点事情怕是不容易。” 只见这位公子阴森着脸,说道:“这下宗门抱上了张士诚的大腿,听说那高若男已经爬到了混世魔王的床上,高家宗族的地位再难撼动了。” 另外一个公子哥狠厉道:“大哥,那我们就狗屁安彩大会搞不成,晚上咱们放把火把这烧了!” “阴森公子”(阴森着脸的公子)说道:“这张士诚把这个安彩大会看的极重,如果贸然采取行动,张士诚追查下来,我高家在高邮也在没有立足之地了。” “狠厉公子”(狠厉着脸的公子)道:“那只能眼睁睁看着宗门做大,我们二房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阴森公子”森然一笑,说道:“咱们来个釜底抽薪,如果高若男死了,宗门绝嗣,那我们不但能拿到宗门之位,还能坐享“安济彩票”其成!” “狠厉公子”大声振臂喊道:“杀高若男,夺宗房!” 其余几个喽啰也跟着喊道:“杀高若男,夺宗房!” “阴森公子”大怒,一把拍在“狠厉公子”脑袋上,说道:“喊什么喊,怕别人不知道是吗?” 狠厉公子忙向几个喽啰做了噤声的手势,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狠厉公子和喽啰们边走边给自己小声地鼓劲, “杀高若男,夺宗房!” “杀高若男,夺宗房!” “杀高若男,夺宗房!” …… 第47章 走张皓的路,让张皓无路可走 王府,张皓小院。 时间转眼来到了正月初七,休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接下来又是一年无穷无尽地上班之旅。安彩局的彩票销售依然如火如荼,张皓去过一趟安彩局,马上看到那如流水一般的银钱走不动道了。 用高若男的话说,还好安彩局还有一个何襄,但是用张皓的话说,就是安彩局怎么有这么个狗东西! 在何襄全程注视下,张皓没有赚到半毛钱的便宜,灰溜溜地离开了安彩局,只能等到分红的时候再去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在初七正式上班的时候,张皓再次堂而皇之的翘班了,连理由都懒着找。高若男见安彩局没有其他事需要张皓来决策,便索性让他自生自灭。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懒则事必来寻,早上刚刚晨练完,正吃着早饭,享受着和洛雨霜旖旎时光的张皓,小院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新投入张士诚门下的一名书生黄敬夫投上拜帖,拜见张二公子。 来找张皓的,要么是一些曾指导过张皓武艺的武将,要么是一起喝过酒的纨绔,还第一次出现一个文臣来拜见张皓,结合着张皓的新的官衔,所为何来呼之欲出。 当张安进来通报的时候,张皓的原话是:“让他滚!” 张安见到文质彬彬的黄敬夫,说道:“公子说安彩局这两天事务着实繁忙,难以抽出时间来准备集贤院的相关事宜,公子说先生要么先回去,等过两天稍微清闲一些再和先生深谈。” 和张皓这样的人打交道黄敬夫没有经验,但是张士诚有啊,张士诚自然知道这厮对这个新官职多么的不乐意,是以安排张皓的辅助人选的时候,选了李行素亲自鼎力推荐的友人子侄黄敬夫来和张皓配合。还在来之前暗授机宜,就是凡是想在前面,把张皓所有的借口都堵死。 简单来说就是走张皓的路,让张皓无路可走。 黄敬夫明显是做过功课的,马上说道:“我今日已经去过安彩局,高主事说院长这两天不会去安彩局,而且高主事也亲口告诉下官,说这两日安彩局基本无事,公子想不去也没有关系。” 张安瞠目结舌,这是遇到对手了呀,明显深谙张皓的套路。 黄敬夫继续道:“还是请这位小哥再禀报一下,说学生黄敬夫求见!” 张皓这边听了张安的回复,心中暗骂这厮怎么这么不懂事,明显不想给你玩,还赖着不走。 张皓没好气地对张安说 道:“找个理由都不会,就说我病了,而且病的很重,难道他还能抓着个病号去干活?” 洛雨霜正在旁边伺候张皓吃饭,忍不住摸向张皓腰间的嫩肉,现在这个动作越来越娴熟,没好气道:“不想做随便找个理由就好,干嘛好端端的咒自己!” 而张安心中自知理亏,连屁都没放一个,转头出去回复去了。 这边黄敬夫听到张安的回复,说道:“那巧了,某家族叔刚好是离退的太医院名医,下官不才也学过几年杏林之术,悬医号脉不再话下,如今院长乃我周朝中流砥柱,身体万不容有失,这位小哥头前带路,我这就为院长诊断一二!” 张安一听,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没想到现在连个门迎的工作都这么难干了,除了要通传送客,还要贯通各项拒客的理由,稍不注意反倒被“上门的恶客”给拿捏了。 黄敬夫也不等张安,直接信步就往里冲了进去,仿佛张皓的身体就是自己老父亲的身体,稍有损伤就是他天大的罪过。 张安来不及通传,连忙跟着跑了进去。待张安和黄敬夫推门而入,黄敬夫看着张皓正拿着一块卤肉大快朵颐。没办法,年轻人正在长身体,而且每天晨练很消耗体力的。 张皓刚把卤肉递到嘴里,便看到黄敬夫和张安走了进来,张皓一时不知道是该把肉咬下来咀嚼一翻,还是把肉直接吐出来。 身后的洛雨霜用手捂住了脸,光看着都替张皓尴尬。 黄敬夫看向张安,问道:“你不是说院长现在贵体抱恙,而且病的很重啊!” 张安此时的脑筋已经不会转了,竟然也看向张皓,茫然道:“啊,是啊!公子是病的很重啊!” 黄敬夫不满道:“贵体抱恙怎么还在吃卤肉呢?” 张安继续茫然看向张皓,说道:“是啊,贵体抱恙怎么还在吃卤肉呢?” 张皓把肉从嘴里拿出来,说道:“诶......因为红烧卤肉我喜欢吃。” 黄敬夫道:“可是你书童说你病很重!” 张安忙道:“病很重就越要赶紧吃,现在不吃以后来不及再吃!” 黄敬夫不理两人,对张皓说道:“在下师从族叔黄御医多年,颇懂杏林,下官观院长面相红润,声音浑厚,丝毫没有患病的迹象,还需要下官给院长号下脉吗?” 张皓可没有周星星的能力,给自己的脉象弹上一曲将军令,叹了口气,嘟囔着说道:“想请问这位名医高姓大名 呢?” 黄敬夫见终于进入正题,抹了一把汗道:“在下黄敬夫,近来才投靠到主公门下,目前吏部等待候任官职,现在被主公派来辅佐院长大人集贤院的筹办事宜。” 张皓叹了口气,张老匹夫门下能人辈出啊,你说一个书生不好好的读书做官这么有前途的职业,偏偏学什么杏林啊! 张皓此时看着面前的卤肉索然无味,说道:“走吧,咱们到会客厅好好谈谈,雨霜呀,把我保存多年的茶叶藏好,上两杯白开水就行了。” 洛雨霜的心里快笑疯了,安彩局的一个何襄还不够,这又来了一个黄敬夫,这两个“奇人”感觉都把小公子吃的死死的啊。 洛雨霜憋着笑说道:“明白,请公子放心!” 待两人就坐,张皓开门见山,说道:“坦白来讲,我这个集贤院院长是你家主公强加给我的,我对于集贤院的设立毫无头绪,等过两天我想一个章法来再和黄大人细说如何?” 黄敬夫不慌不忙地说道:“院长容禀,集贤院自古历来有之,宋朝名叫直集贤院,而到了元朝被称为集贤院,主要工作为提调学校,征求隐逸,召集贤良,目的就是让所有贤良尽揽于朝。” 张皓玩味地看着黄敬夫,说道:“黄大人请继续!” 黄敬夫继续说道:“不同于安彩局,乃是开历史之先河,做前人未做之事。凡事需要院长定夺,事事考虑周全。这集贤院的设立也是有迹可循,咱们只需按图索骥,照章办事即可,我这里搜集了有关元朝官府的集贤院结构及工作内容的相关材料,请院长大人过目。” 黄敬夫从怀中掏出一摞厚厚的材料,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塞到衣服里面的。 张皓暂时也失去的思考能力,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黄敬夫道:“很简单,首先我们搭建初步的集贤院架构,选定主要岗位的人选。其次明确各岗位人员的权责,最后咱们周朝百废待立,咱们这个衙门也不用过于铺张,只需要公子像安彩局一样,找个大点的院子暂时租住即可,等经费充足咱们再另觅场所。” 张皓继续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黄敬夫说道:“暂时不需要,只需要院长大人同意即可,其他的下官已经有了较为妥当的安排!” 张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道:“那谢谢你哦,黄大人!” 黄敬夫忙躬身道:“大使实在客气了,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第48章 张士诚和刘夫人的前堵后截 时间来到了大年初十,张皓被黄敬夫安排的明明白白,安彩局又被何襄盯的死死的,本来集贤院的筹建,安彩局彩票的热销,该是最忙碌的张皓,如今“赋闲”在家,除了每天的晨练,然后就是午练,甚至晚上再加个餐,张皓的身体强度肉眼可见的增长。随着这一个月的练习,张皓渐渐渐渐地发现自己身体的打磨进入了瓶颈。 由于高若男安排的安保事宜,兼职“外联部部长”的张皓专门来到高邮府衙,去找二叔协调安彩大会当天的安保事宜。本来张皓前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随着彩票的发售量的不断增加,安彩大会的安保级别不断升级,张皓不得不亲自再去找张士义当面沟通,协调当天的安保事宜。这事甚至连张士诚都惊动了,专门派遣侍卫下了旨意,让张士义全力支持安彩大会。 叔侄见面,难免要切磋一下,张皓不再像刚见面时候的弱鸡,和留了五分力的张士义堪堪战成了平手,相对于上次,明显感受到了气血力量的增加。 张士义欣慰地笑道:“皓哥儿的实力提高如此迅速,看来平时是下了大力气的。” 张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说道:“二叔,我最近在打熬身体的时候,发现气力的提升非常有限,不知道这是何故?” 张士义自小在铁掌门习武,现在气血正值巅峰时期,在宗门也算是有数的高手,说道:“我们铁掌门以外练功夫而著称,打熬身体都是从小开始,方能将身体强度练到极致。” 张皓问道:“二叔,那你看我现在还来得及吗?” 张士义遗憾道:“我们这外练功夫,小时候打熬身体极苦,大嫂当时不忍送你去宗门中受苦,是以耽搁下来。这就是你现在不如吕小九的原因,而且将来上了战场,你们才能看到你们的差距。你虽然跟随老师众多,也多得军中将领教诲,但属实花拳绣腿,见到真正的高手不够看的。” 吕珍也属于外练功夫,吕小九自小跟随吕珍打熬身体,基础相当扎实,吕珍更是请了神刀门的长老悉心教授,所以现在的吕小九俨然初窥少年高手的门径。而张皓现在就是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 张皓痛心疾首道:“母亲误我啊!” 张士义不紧不慢道:“别着急,我们这种外练功夫不行,但是还有内外兼修的?比方说你父亲自小在南少林习武,他们所练的功夫属于内外兼修,内修呼吸吐纳之法,外练 兵器之招数,所以你父亲虽然气力不算军中最强,也能成为军中有数的高手。” 张士诚逢战必冲杀在前,这是仰仗他深厚的武学功底的,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像张皓现在这种水平,如果身先士卒,不超过两次战斗必然一命呜呼。 张皓疑惑道:“没发现张老匹夫有这么厉害啊!” 张士义嗤笑道:“如果上了战场你再试试,一个回合你就被挑于马下了。” 张皓憧憬道:“那张老匹夫练的什么心法,易筋经吗?” 张士义意外的看了一眼,惊奇于张皓竟然知道易筋经,只能说武学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各个门派敝帚自珍,轻易不愿意将最高心法示人,是以只有真正的江湖中人才知道这些上乘的武学秘籍。 张士义说道:“易筋经乃是少林最高的武学心法,目前藏于北少林藏经阁,你父亲所练乃是南少林所传的洗髓经。” 张皓惊奇道:“张老匹夫太不仗义了,有好东西自己留着,也没说传给我练练。” 张士义继续说道:“非也,所谓洗髓经,就是洗骨伐髓,加强内在筋脉,也是要从小开始练,而且也是要吃苦的。你从小性格跳脱,坚持不下来练之有益无害,加上你母亲疼爱,所以你父亲便没有给你传授。” 张皓近乎绝望道:“啥东西都要从小开始练,都不给那些后进分子一个机会吗?” 张士义点头道:“武学之道,自然是从小习练,久久为功,哪有什么秘籍能一蹴而就,平步青云!” 张皓心丧若死,张士义大喘气道:“但是也不一定!” 张皓惊喜道:“难道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张士义说道:“目前武林中有两个门派,自成体系,分别是白莲教和武当派!最近这几年白莲教徒纷纷起义,蕲州徐寿辉、徐州芝麻李、濠州郭子兴都是白莲教徒,起义后自称‘香军’。他们宗门的武功无论年龄大小都可习练,内外兼修,至于武学能达到何种高度全看自己的天赋和悟性。” 张皓关注点不在这,着急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加入他们呢?” 张士义摇了摇头,说道:“你父亲当时‘十八扁担起义’之后,曾经有白莲教长老联系我们,让我们加入‘香军’,共谋大业,但是你父亲知道白莲教内部派系林立,各方势力勾心斗角,是以断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之后几次因为地盘原因,和香军有过一些摩擦,算是结了不大不小 的仇怨!” 张士义的意思很明白,你爹和人家白莲教有仇,你这个做儿子的想学对方的武艺,难上加难。 张皓心说没有白屠夫,还吃不了带毛猪了,我还有我们的大武当呢!说道:“二叔,无妨,我还是比较中意武当派!” 总感觉白莲教有点旁门左道的意思,武当感觉才是武学的正宗。 张士义继续说道:“蒙古势力刚成,全真教丘处机曾在草原游历,偶遇成吉思汗,两人一见如故,成吉思汗曾言,听丘道长之言,受益颇多。” 张皓又闻到一丝不太妙的气息。果不其然,张士诚没有让张皓失望,说道:“元朝立国之后,将道教定为国教,而全真教、武当派和龙虎山就是道教的三大门派。” 张皓很懂事地补充道:“元朝高邮大败,与我高邮势同水火,作为元朝国教的武当派,此时更加不可能助纣为虐,收逆贼之子为弟子了。” 张士义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有的武学之路的门径都被张老匹夫给堵死了,按照现在的仇怨,这个门不仅堵上,还让张老匹夫上了把锁。 张皓哀嚎道:“张老匹夫误我!” 张士义心疼地看了张皓一眼,时运交汇也好,母亲溺爱也罢,在刘夫人和张士诚的前堵后截下,成功阻断了目前所知的所有武学进阶之路。 如果张皓像原来一样,安心地做个纨绔子弟,练着高不成低不就的花拳绣腿,这些根本都不会是问题,但是现在张皓发奋图强,勇攀武学高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路可以让他上山了。 心丧若死的张皓草草地和张士义交代了安彩大会的安保事宜,就离开了高邮府衙,守在门口的张安见少爷精神饱满地走进府衙,却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仿佛经受了巨大的打击。 就好比后世一个学生本来满满憧憬大学时光,却突然告诉你的资质没有任何机会,连高考都不让考了,这该是何等的绝望和难过。 虽然有人会说武夫之勇,血溅五步。只是文士才能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但是世上有数的谋士诸如诸葛亮、张良还有刘伯温,能有几人?这些是老天爷赏饭,学不来的,而武学之道却是大多数人能走的路径,也是张皓认为保护自己和家人必不可少的手段。 张皓抬头仰望天空,今天的太阳格外刺眼,远处白云朵朵,几只飞鸟翱翔天际,一切如此美好,但是我却丢了未来! 第49章 高若琳的心思 不提失去“未来”、失魂落魄的张皓,安彩局这边又是一天的忙碌,而这两天更忙的反倒是“财务总监”安彩局副主事高若琳,现在每天大量现银的入账、出库等等事宜都让高若琳焦头烂额。 日昇赌坊每天过手的银子可能更多,但是彩票却都是极其散碎的铜钱和碎银,是以账户不知道要繁杂了多少倍,但是高若琳干着甘之如饴。 因为相对于赌坊,高若琳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所在,一个是集众人之财富于一家,·一个是集众人之财于万家,孰高孰低,立见分晓。 这段时间高若琳每每想到张皓说起的安彩局实施的诸多细节,张皓让“子弹飞一会儿”的笃定,还有正月十五安彩大会的奇思妙想,都一次次地冲击高若琳这次青春少女的内心,说现在高若琳是张皓最铁的小迷妹毫不为过。 张皓那俊朗的面容上所带的贱兮兮的笑容,被何襄盯上后的无奈和纠结,计谋成功后的洋洋得意,甚至偷偷让他们将所带的礼物折现,张皓可能有纠结,有无奈,但是在少女高若琳眼中,这些都显得那么的新颖和出类拔萃。 每年的腊月二十九,父亲和母亲每年那个时候都会为主母祈福。姐姐不在家的时候,那天她总是守着空房入眠,终于姐姐回家了,年夜饭那天终于有人陪着了。 直到那天,那是和一群年轻人如此欢快地庆祝新年,她肆无忌惮地和洛雨霜和浣秋两个姐姐行着酒令,看着张皓和李成划拳,然后张皓和吕小九为了谁没喝完的酒而争的面红耳赤,这短短的半个多月,高若琳感觉这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张贱贱的笑脸竟然开始走进她的梦中。走神的高若琳正在呆呆地痴笑,安彩局副使吕小九用手在她眼睛前晃了晃,说道:“若琳,醒醒,醒醒。” 高若琳反应过来,顿时脸上绯红一片,迁怒吕副使道:“吕副使,别人思考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随便打扰,会吓死人的!” 吕小九懵懵地问道:“思考还能使人快乐吗?你在那笑什么呢?高副主事,请注意你的工作态度。” 高若琳马上给了吕小九一个美丽的白眼,哼了一声:“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然后就跑向高若男的办公室。 高若男根据张皓对安彩大会的整体规划,正在对细节进行补充,这时候高若琳跑了进来气鼓鼓地往椅子上一坐。 高若男看向高若琳,说道:“若琳有什么事情吗?” 高若琳说道:“没事,姐姐。我就是在躲吕小九那个家伙,太头疼了!” 高若男摇了摇头,只能说钢铁直男第一次喜欢一个女 孩不得其法,吕小九现在只会天天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高若琳的后面,或者买一些自认为好吃的零食,送一些自认为好看的首饰。 这件事情吕小九当然没有好意思咨询张皓,只是看着张皓对洛雨霜的所作所为在有样学样,最后学出了东施效颦的效果。但是他也不看看目前张皓和洛雨霜是什么关系?张皓给洛雨霜端一杯白开水洛雨霜都能喝出甜味,他和高若琳的关系能到那种程度吗? 高若男笑道:“那吕小九就给你送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高若琳说道:“那倒是没有,就是缠的人家比较烦,在你这里躲躲清静。姐姐你说张皓的武学根基不稳,气浮于胸,所学庞杂但无一精通,虽然勤修苦练,将来也难有突破,这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高若男奇怪地看了一眼,说道:“姐姐已经记不得这是过年以后你多少次谈论张皓了!” 高若琳羞涩道:“毕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么,关心一下领导!” 高若男笑道:“关心领导都关心到日常生活里面了,若琳小朋友,你现在有点危险啊!” 高若琳不依地要去挠高若男的痒。两姐妹笑闹一段之后,高若男捋一下散乱的钗鬂,说道:“我已经给师门修书一封,让他们随便派个人过来,给我们的张大使指导一二,要不然就按照张大使那个练法,就算是练个十年,连出一身横肉,也还是不得要领!” 高若琳不安道:“如今你那师门和周朝的关系......你的师兄们会不会不愿来呢?” 高若男淡淡道:“我是给师父写的书信!” 高若男心悦诚服,像自己找到了老师一样,喜滋滋道:“姐姐威武!” 王府,中堂。 正月十五就是安彩大会,张士诚正在一字一句地背着台词,昨天张皓的小书童张安过来,拿着一份演讲稿,对张士诚说道:“禀主公,我家公子说安彩大会到时候需要主公的一个讲话,公子害怕主公演讲不得要领,特意写了一份演讲稿,请主公过目!” 张安的语言艺术飞速提升,张皓当时的原话很直接:“让张老匹夫把他的演讲稿扔了!” 随着安济彩票的热卖,安彩大会现在成了高邮一个现象级的话题。张皓年前说的让参加安彩大会这句话现在让张士诚无比重视,还让中书省写了一份骈俪工整、洋洋洒洒的演讲文。 张皓专门来审查过张士诚的演讲稿,看了张士诚的演讲稿后便是一阵讽刺,直说高邮的百姓有几个是认字的,你的这篇演讲稿我敢保证能听懂的绝对不超过一成。 第二天,但是张皓就让张安拿出了这个演讲稿,张士诚看了又看,悄 悄地把自己的写的演讲稿收了起来,然后找个机会把中书省的写文章的小秘书骂的狗血喷头,在张皓面前丢脸是张士诚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现在张士诚除了日常的公务,每天都会抽出至少一个时辰来背诵这篇演讲稿,张皓说了你那么大的领导到时候直接念就行了,但是精益求精的张士诚对自己要求甚高,如果到时候念这份稿子,想做到声情并茂,感染观众就差了点意思。 刘夫人看着年轻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的张士诚,笑道:“夫君年轻的时候有这个劲头,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张士诚背完一段,拿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水,说道:“真是年纪大了,背了下段,忘了上段,年轻真是好呀!” 刘夫人笑道:“这都快要当爷爷了,还真当自己是个半大小子呢!”由于张旭已经成年,张士诚早就为了订好了婚事,世子妃选定的是已经战死沙场的老兄弟杨启宗的女儿,杨家诗书传家,杨家女郎长得又才貌双全,两家早已交换过张皓和杨小姐的生辰八字,随着世子开府,成婚之事就在眼前, 张士诚哈哈大笑:“那是不服老都不行了!张皓这狗东西摔一次之后脑子怎么这么灵醒,这演讲稿我让李先生看了,竟然说论文采平平,但要论对人心之掌握,他见过了无出其右!” 刘夫人惊喜道:“李先生是个大学问的,能如此说说明皓儿确有此才华!” 张士诚笑道:“这下你这个当母亲的,在你们夫人之间,也可以好好提一提你那宝贝儿子了吧!” 当初张皓作为混世魔王,天天各种状况层出不穷,搞得刘夫人在夫人社交中都有点抬不起头来,虽然世子张旭给刘夫人拉升了不少平均值,但是张皓的下限着实有点低,拉升的平均值也实在有限。 现在张皓的献策已经在高邮上层传开,现在做的安彩局又大获成功,让刘夫人彻底扬眉吐气了一番,谁说我儿子是混世魔王,你儿子搞个安彩局试试。 刘夫人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说道:“皓儿现在天天在他院中闻鸡起舞,精神可嘉。但是你说过皓儿小时候根基不足,这个年纪再打熬已无意义,能否给皓儿请个武艺高强的老师,悉心指导一番。” 刘夫人对自己当年的溺爱有些后悔,想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张士诚摇了摇头:“现在唯有武当派和白莲教的心法和武功典籍对那厮有用,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和这两家的关系,夫人不用担心,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看看,这演讲稿.....连李先生都夸赞,这也算失之桑榆失之东隅了吧!” 刘夫人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第50章 安彩大会序幕拉开 去年高邮虽然经历了三月围城,但是今年高邮城内大户慷慨解囊,组织起了各项活动,高邮百姓们的娱乐生活空前的多,生活困苦的人们,在这个时候找个营生也不算一个很困难的事情,也让困顿的百姓们多了些许欣慰。 在众多的活动中,影响力最大,最受关注的无疑是安彩大会,安彩大会集全民参与,娱乐活动于一体,高邮城内现在要是到现在谁没有买上一手彩票,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正月十五,在人们眼中,过完十五这个年才算过完,是以元宵佳节都会有灯会,烟花这些活动,向这个年做最美丽的告别,也希望开始的一年有一个最精彩的开始。 去年元夜里,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每逢元宵节,漂亮的花灯和美丽的烟火永远是这个节日的主旋律,但是这些活动都是从入夜以后才会喧嚣起来,而今年高邮城的元宵节却热闹的格外地早。 安彩大会的场地设在城外一个开阔处,天刚蒙蒙亮,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推着推车,来到安彩大会的现场抢占有利位置,偶尔能听见因为各自的地段引发矛盾而带来的争吵声,只到声音越来越大,引来看守兵丁的注意才消停下来。 安彩大会的高台一切就位,高大的摇奖机静静地立在高台旁边,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后台的怡红院舞蹈队也开始描眉化妆,不一会儿,一个个容貌俏丽的少女更添了一份妩媚,画好妆的少女停止了叽叽喳喳,满脸严肃地等待着安彩大会的到来。 一个中年书生带着一个老仆,虽然满身风尘,但是精神看上去极好,饶有兴致地看着忙碌的一个个摊位,虽然知道高邮刚经过大战,但是却感受到高邮城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中年书生轻抚长须,说道:“刘全,你在这看到了什么?” 老仆刘全说道:“老爷是想说北宋范文正公的杭州赈灾之举?” 中年书生哈哈大笑,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刘全也!” 刘全笑道:“老爷,折煞老仆啦!范文正公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垂范,,范仲淹在杭州遭遇灾荒之际,大兴土木,举办各类大型娱乐活动,,以工代赈,周边城市都是饿殍遍地。而杭州百姓虽然不能说丰衣足食,但只要有把子力气的,都能找到些活计,不至于饿死!” 中年书生道:“自我们听说高邮的安济彩票之举,从杭州风尘仆仆地赶来,看来此次确实不虚此行,这安济彩票的手段极是高明,以慈善和功德的名义募集银钱,再以百金之诱惑让民众趋之若鹜,最后还能把这些银钱反哺于民。” 中年书生指着那些摊位道:“看着生活困顿的高邮百姓能从这活动中获利,高邮官府能得到急需的银两,稍有资产的百姓能分享到活动的喜悦,还有百两纹银的噱头,我看这些举措比范文正公还高出一筹。” 刘全不能苟同,说道:“此次官府定然获利匪浅,里面不知道多少位官员中饱私囊,还有就说这摇奖,赌坊向来‘十赌九骗’,这个一次两次可以,等百姓知道了其中的猫腻,也不会再参与了。还是范文正公的手法云淡风轻,举手投足间就将灾情平息。” 中年书生笑道:“古代史书向来是春秋笔法, 说不好当时文正公面对灾情焦头烂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嘴脸。” 刘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主仆二人找了个茶铺,要了壶清茶和一份点心,等待着安彩大会的到来。 日上三竿,高邮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向会场,高邮城内为之一空。张士诚和邀请的周朝文武百官陆续来到前台就座。 今天也是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江南初春的暖阳也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微微的凉风徐来,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还没有从武学生涯断送的惆怅中走出来的张皓懒散地躺在躺椅上,这两天连晨练都停了,还练个什么练,再练也赶不上吕小九。 吕小九看了下时间,看向张皓,一滩烂泥似的张皓,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手指做出一个向前的手势。 这么关键的时候,看张皓这幅样子,旁边的吕小九恨不得一脚把这货从躺椅上踹下来。而高若琳则是满眼的小星星,什么叫胸有成竹,什么才叫运筹帷幄。 虽然心里面吐槽张皓,但也不得不说安彩大会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张皓居功至伟,各种花样翻新的宣传、层出不穷的想法最终加上高若男细节上的掌控,才有了今天安彩大会的局面。 吕小九看向高若男,向高若男点了点头。大会执行人高若男便命令表演开始。一时鼓乐齐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四处响起,舞龙舞狮队从四面八方入场,汇入到表演的高台上。 舞龙队伴随着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鼓点,一条条金色长龙在会场翻腾起舞,带动着百姓们的欢腾起哄,而舞狮队则是锣鼓愈击愈紧,狮子翻腾愈翻愈险,踢跳翻蹬、立卧滚抖、勇猛憨厚,精彩纷呈。赢得百姓们一阵一阵的掌声。 开场的舞龙舞狮在最急促的鼓点中结束了表演,欢呼和口哨声此起彼伏,这时上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头戴凤翅金步摇,身穿大红的锦绣短袄,下着烟笼梅花百水裙,尤其是值得注意的是那鼓囊囊的胸口被紧紧地包裹着,随时有呼之欲出之感。 这少女走上台前,站在一个大喇叭前,这个大喇叭乃是安彩院大使张皓所设计。由著名的石家铁匠铺首席铁匠石铸为本次大会专门打造的。 下面的百姓看着这个少女,经常光顾怡红院的已经看出来了,这位是地位仅次于如烟姑娘,怡红院另一位当红的清倌人刘霏儿。 这时百姓听见刘霏儿好听清脆的声音随着大喇叭悠悠传来,在二里之外远处的百姓,刘霏儿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只叹这大喇叭的神奇以及石铸的鬼斧神工。 “亲爱的高邮百姓,敬爱的主公,尊敬地各位领导,大家中午好!美好的元宵佳节如期而至,伴随着这初春的清风,我们满怀喜悦的心情,在这欢乐和微笑构成的舞台,在这笑声与歌声汇成的海洋,我们相聚在这里。我宣布,第一届安济彩票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耳目一新的说辞,“领导”是何物,还“笑声与歌声汇成的海洋”,但是少女的拥趸永远都不会少,随着下面不少“拖”们开始鼓掌,那些男士们也不吝献上自己的掌声和怪叫。 躺着的张皓听到这些说辞,嘿嘿直乐,如同恶作剧得逞后的孩子,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笑意,只能说学武不成的打击对张皓确实很大。 而坐在张皓身边的洛雨霜知 道张皓这两天的状态,假装把手放在张皓的腰间,张皓脸上顿时出现痛并快乐的表情,过年期间张皓打着面授机宜的名义,可没少去怡红院去见刘霏儿。 掌声稍歇,刘霏儿继续说道:“下面请允许我介绍莅临本次大会的重要嘉宾,第一位就是我们无比热爱的主公诚王殿下,大家掌声欢迎。” 对于这次高邮之战,张士诚身当士卒,冲锋在前,赢得高邮百姓们空前的尊重,掌声和欢呼声顿时热烈起来。礼仪小姐也提示张士诚向百姓们起身致意,张士诚没见过这阵仗,连忙听从指挥,起身向百姓们致意,掌声变得更加热烈。 听到百姓们对自己欢呼和掌声,以及脸上对自己狂热的崇拜,张士诚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谈不上为保护百姓而冲锋陷阵,其实张士诚也想过突围。但是百姓们只要知道你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也不吝奉上自己最纯真的感情。 给了张士诚充分的装十三时间,待掌声稍歇,刘霏儿继续道:“下一位是我们周朝李丞相。” “统兵大将军吕将军。” “高邮城府张府尹。” …… 因为主公亲自捧场,高邮城的文武百官数得上名号的都悉数在列,此时场上最激动的反倒是高家族长高林语,这种场面看的高林语心中激荡,相信短时间内无人可以撼动高家宗房的地位,这次扭转高家对王家不利局势不说,能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张大使不是说了嘛,如果安彩局能够成功,还有一个实职的四品官职等着他们高家,而这个官衔落在谁的头上不用说了吧! 而在文武百官中就坐的王家族长王载道则眉头紧皱,看着远处在忙碌的高若男,心道:“没想到高家竟然凭一个小小的彩票咸鱼翻身,还是大意了,怎么没有提前和这混世魔王联系上,高家能给的他王家给不了吗?” 嘉宾介绍完毕,刘霏儿说道:“本次活动我们感谢高氏粮铺、高氏当铺、怡红院、石家铁匠铺对本次大会的鼎力支持,下面请欣赏由怡红院歌舞队带来的歌舞表演“欢乐元宵”。” 这可能是华夏大地最早的现场广告了吧!为了省点经费,张大使无所不用其极。 只见怡红院的数十少女鱼贯而上,清一色着淡粉色裹胸,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白皙的颈项和清晰的锁骨,举手间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俯身处胸前沟壑深不见底,只见少女们随着鼓乐翩翩起舞,看的场上的男士们如痴如醉。 这时候张皓终于坐起身来,“痴汉”般的看着场上的少女,发出一阵阵的怪叫。而吕小九则是看着高若琳,感觉高若琳没有关注自己的时候,偷偷瞄了下场上的风景。而高若琳俏皮的脸上现出一丝不豫,不经意地撩了一下头发,心中冷笑:“嗬,男人。” 小年轻们也发出各种轻佻的口哨声,有认识其中的少女的,高呼着少女的芳名,还有些老学究,看的津津有味,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错过了其中一个关键的画面。可是嘴上只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有一起前来的小夫妻,妻子看着自家男人津津有味的眼神,上手就拧住男人的耳朵,说道:“这群狐狸精有老娘的大,有老娘的好看吗?” 男人忍着疼痛,嘴上说着:“你最好看。”但是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舞台。 第51章 张士诚的演讲 一段香艳的“欢乐元宵”舞蹈,香汗淋漓的姑娘们向观众们挥手致意,激动写在每一个因为运动过度而稍显红润的脸上,这段经历也值得她们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回味。 姑娘们下场后,刘霏儿再度上台,胸前的雄伟让场下男士们的心情跟随着刘霏儿的走动而起伏不定,对于有些男人来说,今天最大的幸运就是见过了以前人生从未见到的风景,不幸的是今天陪他们看这些风景的还有他们的夫人。 刘霏儿似乎毫无所觉,继续有条不紊地报幕:“接下来是我们高邮子弟兵们带来的军阵表演。” 只见一队士兵踏着整齐的步点走上台前,个个身着戎装,手执兵戈,随着指挥官的号令开始操练起来。随着场上鼓点渐起,各种刺、砍、横、挡等平常的动作,在饱经沙场的战士们的演练下,让在场的百姓看的心潮澎湃。一声声的刺杀声,就像让百姓们又回到了年前那杀声震天的战火岁月,那时候这些子弟兵就是他们的守护神。 不知道从谁开始,大家依次都站了起来,使劲地鼓掌,即使战士们已经表演完毕,依次下台,掌声依然经久不息。 这时刘霏儿的声音响起,说道:“谢谢大家对我们子弟兵们的厚爱,我们也在此感谢我们高邮子弟们不惧牺牲,为守卫这座城市做出的巨大贡献。” 刘霏儿继续说道:“下面有请诚王殿下为本次大会致辞。” 根据节目单,诚王知道接下来就是他的表演时间了,冲锋陷阵记不清多少次了,给战士们做战前动员也不知道多少回,但是战士们的表演还没结束,张士诚的手心里面已经满是汗水,张士诚暗暗给自己打气:“生里死里都过来这么多回了,怕个球!” 嘴上不停的鼓劲,但是手心不会撒谎,依然在不受控制地冒汗。 这两天张士诚已经将背稿子提到了生活工作的主要议程,就连平时办事议事都受到了影响,李行素和徐义去找张士诚议事的时候,不经意中会发现张士诚嘴里面念念有词。 昨晚一直沾床就睡的张士诚罕见地竟然都失眠了,一晚上没睡好,搞得主公的黑眼圈都出来了。稍微迷瞪一会,就会从噩梦中醒来,由于发言的时候过度紧张而出糗,让他这个英武不凡的诚王殿下人设崩塌,一夜之间全城“社死”。 如今一身戎装的张士诚,胸前被张皓恶趣味地挂了个大红花,张皓说这是个好兆头,红红火火,但是张士诚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张士诚迈出了生平最满意的步伐,这个 姿势可是刘夫人亲自雕琢指正过的姿势。 张士诚来到大喇叭前,平复情绪,刚要说话,下面如潮的掌声袭来。 场上的百姓是需要引导的,张皓特地在场下各个角落安排了一些“托儿”,在需要掌声的时候率先鼓掌,在需要氛围的时候率先起哄,从而引导情绪。 张士诚上台以后,“托儿”们就开始稀稀拉拉地鼓掌,百姓们不知就里,只知道主公上来了,是不是也要跟着鼓掌,就渐渐地形成如潮水一样的掌声。 掌声稍歇,张士诚伸手压了压,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高邮的百姓们,大家好!” “托儿”们说道:“主公好!” 百姓们也纷纷稀稀拉拉地跟着喊:“主公好!” 张皓看的撇了撇嘴,在这感觉差了点意思,在沙场点兵的时候喊出来,才有气势。 张士诚开始了他的演讲: “百姓们,就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刚刚经历三个月的艰苦卓绝的战斗,战胜了号称百万大军的元朝军队,击败了元朝第一名将脱脱,我高邮一战扬名四海。” “这一切就是我们军民上下齐心的结果,我们看到冒着生命危险运送物资的百姓,我们看到浴血沙场奋战的士兵,我们看到老弱妇孺在后面为我们准备足够的后勤,正是所有的一切,才造就了这朵奇迹之花,在这个凛冬如冬日傲梅一样在高邮绽放!” “这说明我们高邮的士兵们是英雄的士兵,我们高邮的人民是英雄的人民!高邮,好样的!高邮人民,好样的!” 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只听到会场里的百姓热血沸腾,曾经惶惶不可终日,曾经城墙上彻夜不停的厮杀声,但是他们挺过来了不是吗?他们在绝望中守望,在守望中看到希望。 这时百姓个个心情激荡,在这些托儿们的带动下,百姓们纷纷举动右臂,高呼万岁,这声音直穿云霄,回荡在江南大地。 洛雨霜记得,在围城最困难的时候,张皓这样安慰自己:“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公子的这句寻常之言仿佛充满了力量,如指引迷途的光,让人坚定的前进,如今高邮的春天总算到来了。 洛雨霜看向了在躺椅上迷瞪的张皓。张皓似有所感,看了一眼洛雨霜,笑了一下,眼睛又闭了起来。 经久的口号过后,张士诚再次压了压手臂,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张士诚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痛苦地知道,我们身边的许多人永远地倒在了这个冬天,他们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的朋友,正是他们,我们才能在这个城市继续生活下去,我张士诚感 谢他们,高邮感谢他们!” 张士诚此时虎目含泪,单膝跪地,纳头而拜。张皓在旁边看着也很是动容,只是心里道:“张老匹夫都会给自己加戏了!” 三个月惨烈的围城,这时百姓们也想到了那些永远失去的亲朋,一时现场压抑,当中先有人在小声唾泣,后面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紧接着会场一片哀声。 张士诚起身扬声道:“就在高邮城内最中央的地方,我们将建立一座纪念碑,以纪念这个冬天那些为了保卫这座城市而永远倒下的人们,他们的名字将被铭记在那里,年年香火不息。那些为我们付出过的人们,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这下不用“托儿们”去带领了,百姓们自发地高呼,诚王万岁,诚王万岁...... 最后张士诚才步入今天的正题,说道:“大家都知道经历此役,民生困顿,官府资金也捉襟见肘,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的是,官府决不能强加税于我们的百姓。”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张士诚继续道:“没有钱,安济院的孤寡老人的三餐怎么维系,没有钱,漏泽园嗷嗷待哺的孩童如何解决。我们这次福利彩票,是给我们高邮一个机会,也是给在座的诸位百姓一个机会。” “二十文钱换来一个梦想,如果梦想没有实现,那么这二十文钱也被投入到高邮民生建设中去,你们的善意将惠及到高邮的每一个人!” 台下稍有能力的人顿时觉得自己彩票买的少了,明明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地鸡毛,却偏偏见不得这人间疾苦。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百姓的莅临,再次感谢为今天的盛会付出的人员,最后,预祝这次这次福彩盛会圆满成功,谢谢!” 张士诚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到了台下,和旁边就坐的李行素对视一眼,李行素笑道:“主公,你家的二公子可着实不凡啊!” 张士诚看向躺椅上的张皓,刚想表扬两句,但是突然间发现桌子上竟然没有人。 经过一段声情并茂的演讲,张士诚感觉口干舌燥,想端起杯子喝点水,开始还没注意,竟然发现只有他这块没有杯子,反倒是他这里多了许多时令水果。 此时的张士诚无比注重形象,总不能让他在百姓面前吃的汁水横流,于是初具“枭雄”之姿的张士诚只能学着真正的“枭雄”曹操望梅止渴了。张士诚带着怨念地看向张皓:“这狗东西!” 张皓看着远处看着鲜美的水果欲吃又止的时候,张皓心里面顿时舒坦了很多。这对父子,但凡有恶心对方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第52章 狠厉公子的小幸运 中年书生和老仆刘全在茶座上喝着茶,听完了张士称的发言,中年书生不无感慨地说:“这张士称当初起兵之时,以诈降的方式赚取高邮,之后马上就改元称王,我只当这又是一个好大喜功、目光短浅又奸猾狡诈之辈,谁能想就是我当初认为的这么一个人,能说得出了这些话?” 这位中年书生可不知道这是张士诚许多天背稿子的结果,而且如果张皓在场的话必然会说:“先生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 刘全也恭谨地回道:“是呀,当初老爷判断张士诚占据江南富庶之地必不长久,果然不到半年,就引来了脱脱大军的围攻,但是这张士诚能以孤城之态坚守三个月而不倒,说明此人无论用兵还是驭民,都有其独到之处,今日听这张士诚一言,没想到对人心竟然拿捏至斯,将来问鼎天下,必有此人一席之地!” 张士诚高邮一战和这个演讲,彻底把中年书生和刘全打服了。 中年书生点头道:“前日和淮安的曾经的同僚通过书信,说脱脱大败之前,高邮城的攻守有一个明显变化,前边都是苦苦坚守,张士诚数次乞降而不得,本以为再攻两日高邮城必破。” 刘全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逸闻,忙追问道:“那结果为何大相径庭?” 中年书生道:“不知道高邮守军内部发生了什么,高邮城的战术突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各种刁钻的战术层出不穷,在右丞相脱脱去职以后,泰不花那几日正在调整将领,稳定军心,再一战而取高邮。” 刘全说道:“没有想到张士诚是如此擅抓机会之人,就这么一个时间节点,就被张士诚抓住了!”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道:“事情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张士诚倾城而出,再加上那夜的东风,张士诚的火攻战术奏效,才使得泰不花功败垂成,如今泰不花已经被押送大都问罪,倒是雪雪此次全身而退,没有任何被问罪的迹象!” 刘全道:“通过大都邸报来看,如今元顺帝应该极信任哈麻,作为哈麻的弟弟,雪雪想脱罪也非难事。还有雪雪作为达鲁花赤,不直接掌军,要不然这百万元军的损失,雪雪不死也要脱层皮。”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道:“如今元朝彻底丧失对南方的控制,群雄并起之象已现,张士诚破元军之后,奋起直追,至少会有七八万俘虏,钱粮武器等物资缴获不知多少,半年以后这将是八万精兵,张士诚目前已经势不可挡了。” 刘全问道:“老爷向来以智计自负,此次张士诚之势已成,此时不投效,更待何时?” 中年书生摇了摇头道:“向来只有雪中送炭被人铭记,锦上添花之事谁不会做?如果江南名士都看到这张士诚势力已成,自然纷纷投效,还有他手中明显有高人指点,我又无引荐之人,如何才能被重用?” 这主仆二人畅论天下之势,但是中年书生说起自己的未来,也是苦恼不已, 刘全安慰道:“老爷大可不必忧心,所谓时势造英雄,如今江南必是英雄辈出,那岂没有老爷的一席之地!” 中年书生眉 头舒展,笑道:“该当如此!” 那厢张士诚下场之后,热烈的掌声经久方歇,刘霏儿此时走到台前,说道:“再次感谢主公的致辞,经过我们工作人员辛苦的筹备,我们第一期安济彩票开奖仪式马上开始,场下的百姓们你们的彩票准备好了吗?让我们一起进入这激动人心的开奖时刻。” 停放在旁边的巨型摇奖机缓缓被推上看台,它是一个由一个巨大的圆形铁框和底座构成,形象嘛很类似与周星星和大师兄用无敌风火轮转圈圈的地方,通过人力的摇动,让摇奖机里面的号码自动流出来。 这时两名一身官服的公职人员来到台上,煞有介事地检查了一个小球,然后其中一个对着大喇叭说道:“玆有高邮府民政科蔡江,王文德,负责监管本次开奖示意,本次开奖程序公开公平,所开球不任何标记,现由高邮府民事科特此证明!” 张士诚刚才宣传的广告费用加上这个官府的公示,就是张士诚获得四成利润的全部贡献了。就凭这贡献,张皓还真是良心未泯,要是黑商给上一成的利润都有点嫌多。 台上的刘霏儿说道:“感谢百姓们的耐心等待,下面我们将要摇出的奖项是三等奖。”听到这话百姓们瞬间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个个紧捏着手里的彩票,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的摇奖机,摇奖机此时伴随着鼓点,缓缓启动。 摇奖机摇出一个带数字的小球,公证人员则是拿着那枚小球,说道:“第一位数字是二。” 台下一片哗然,百姓们纷纷拿出手里的彩票,再仔细看一遍彩票上的数字,虽然这些数字在家里面已经看了不下十遍。 摇奖机继续摇出,公证人员继续拿上小球,说道:“第二位数字是五。” 台下的声音小了很多,失望虽然有,但是后面还不是有更大的奖项,这些都是在为后面做准备。 摇奖机继续摇出,公证人员继续拿出小球,说道:“第三位数字是零。” 张皓此时在躺椅上休整完毕,准备出去放放风,还不忘买了一串糖葫芦,边逛边吃,听到公证人员喊出第三个数字,张皓表情古怪道:“二百五,谁会要这么有个性的数字当号码?”其实不光张皓,三等奖已经不重要了,大家就是要看看买这个彩票的到底是哪个神仙? 摇奖机此时已经摇出了第四个号码,公证人员说道:“第四位数字是四。”下面爆发出来了轰然的爆笑声。 如今第五位数字已经万众期待,在轰隆隆地鼓声中,摇奖机继续启动,百姓们自发地高喊:“五,五,五……” 随着最后一个号码摇出,众望所归,果然是个五,“二百五是我”,这是什么智障能用这个数字排列,竟然还中奖了。 “二百五”之说来源于战国苏秦的故事,二百五的意思就多说了,目不识丁的也都知道。躺在躺椅上的张皓也被逗乐了,这样的“谐音梗”竟然在元朝也那么有市场。说着也起身看看,这么个活宝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毕竟是三等奖,十两银子不多也不少,所以很难引起人们的嫉恨,就在人们在 万众瞩目中等待领奖者来领奖的时候。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 …… 在刘霏儿在舞台上催促获奖者领奖,已经喊到喉咙沙哑。但是依然没见领奖者的到来,无奈安彩局根据操作规章,再过五分钟,如果没有领奖,将取消获奖者获奖资格。 结果在五分钟到来前的最后时间,一个鼻子上绑着手巾的跑到舞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交出彩票,领到十两纹银,然后很是骚包地向百姓挥了挥手。百姓们很配合地怪叫不停,喝起了倒彩。 高若男错愕了看了一眼场上的领奖者,而族长高林语则是脸色铁青地看着场上的那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天“杀高若男,夺宗门”口号的倡导者,“狠厉公子”,高家二房的二公子高武。 高林语对这次安济彩票颁布了高家人买彩票的禁令,因为高家人就是彩票的经营者,如果你高家人中奖,无论你多么幸运,那你十张嘴都说不清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这厮站在了台上。 “阴森公子”高家二房长子高伟也是脸色阴森地看着舞台上活蹦乱跳的弟弟,只恨手上没有把青龙大刀来取那厮的首级。高伟今天是满身轻松地来这里凑凑热闹,也希望这场大会出点差错,或者有人把这大会搅和黄了,那高家宗房就威严扫地了。 本来高伟也在期待着这个“幸运号码”的拥有者到底是何许人也,结果转头高武就不见了,此时他才知道情况可能朝着极不利于高家二房的方向发展,结果不出所料,在台上领奖的就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高武的脑子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点,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刘霏儿还想采访下第一位中奖人的中奖感受的时候,高武就拿起奖金,飞速远遁。场下的百姓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如果领奖的是自己,也感觉没脸见人。 一段插曲过后,随着三等奖的开出,二等奖紧跟着开出,上台领奖的分别是一个家丁模样的小厮。 这个小厮无悲无喜,领完奖就下台去了。场上的百姓知道这次获奖其实是大户人家生活的点缀,领奖的小厮应该和这个奖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等奖开出的时候,上来一个满身黝黑、一脸憨厚的农户,农户领过奖金之后,就痛陈前东家的各种是非,从收租比别的地主多两成,有的佃户还不起利钱的时候,逼佃户卖儿鬻女。最后还透露出一个惊天秘闻,地主家的小妾竟然和其刚成年的儿子有私通。这个地主在全城百姓面前名誉扫地,第二年就是在受不了风言风语,就卖掉家产,举家搬到外地去了,这些都是后话。 这样一个全身上下写满老实的人,爆发出来的能量反而越惊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唏嘘不已。自此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地主们都对买彩票的佃户礼敬三分,说不得人家咸鱼翻身,给他们来个背刺。 这也开了员工反对恶劣雇主的先河,这个老实的农户在历史长河中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给雇主们留下来的阴影几百年没有挥散。 第53章 一代军师刘伯温 中年书生含笑看着场上的人间闹剧,也跟着骂道:“真是大快人心,这该元朝朝廷不是和那地主一丘之貉,平时累死累活,窝囊受气不算,结果辛苦半生,竟然落得个直接扫地出门的下场。” 中年书生曾经为官,被罢职后一直没有起复,对朝廷很是有些怨念。 刘全笑道:“罢官一事老爷果然还是没有放下,” 中年书生哈哈大笑,刘全乃曾经跟着父亲的书童,自小看着他长大,说话自然随意的多。对他来说,刘全亦师亦友,亦是长辈,自父亲故去以后,刘全就以家仆身份,跟在中年书生身边。 中年书生有些自嘲地笑道:“半生浮沉,只换得一身逍遥。一身学问,想卖与帝王身,却求索无门,书生无用啊!” 吃着糖葫芦,路过茶铺,张皓听到中年书生的自嘲,想起来自己的“座右铭”,随口说道:“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两句诗是曾经为自己学习不好,穷经皓首找到的自慰名言,听到书生说着“书生无用”,便脱口而出。 中年书生错愕了一下,听到这两句对书生的嘲讽之语,抬头看竟是对面是个吃糖葫芦的少年。思索半响,居然没有想到出处,这让他这个自诩“饱读诗书”的书生有点汗颜。如此辛辣的嘲讽,这是对读书人有多大的怨念?而且能写出这样的诗定然也是个读书人吧! 中年书生忙起身走向张皓,说道:“这位少年,请问你所吟诵的那两句诗出处何在?” 这倒是把张皓问住了,张皓愣了愣,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中年书生笑道:“这位小兄弟莫急,我乃浙江人士,慕名来参加此安彩盛会,刚刚听着少年你吟诵的诗,颇合我的心境,但是只有两句,一时心痒难耐,所以才有此一问。” 张皓看着书生满身风尘,远道而来,看来是慕名参加自己的安彩大会,所谓有钱的捧个钱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人家能老远的过来,张皓很是领这份情。 笑着问道:“先生怎么听到这个安彩大会的??” 中年书生道:“老夫在杭州访友,听闻高邮举办此盛会,颇为新颖,所以才特此赶来一睹为快。” 张皓没想到这安彩大会影响力这么大,已经传到杭州那边去了。但是对人家能这么捧场还是很给面子的,客气说道:“那这位先生有礼了,这首诗不是在下所作,也是道听途说,如果想听,我可以把这首诗再读一遍。”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 无一用是书生。”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中年书生呢喃道:“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在下受教了!”说完向张皓拱手作揖。深拜道谢。 张皓看此人举止不凡,像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书生,说不定可以给张老匹夫举荐一下。张皓被黄敬夫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有个集贤院院长的职务,要做的就是野无遗贤。说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中年书生说道:“大名不敢当,老夫姓刘名基,一个宦海失意之人罢了。” 张皓一听,没听说过,但还是敷衍道:“久仰久仰,有一个人名叫刘伯温,倒是比较熟悉一些。” 只见中年书生说道:“在下表字伯温,不知道这个公子从哪里听过老夫的名讳?” 张皓如遭雷击,刘基就是刘伯温...... 张皓看着刘基,激动半天说不出话来,平静许久说道:“……先生,能给我签个名吗?” 在张皓的印象中,刘伯温不是应该拿着折扇,坐在太师椅,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下颌是飘飘若仙的长须,一身仙风道骨的打扮,这位先生怎么看起来相貌平平,倒看起来像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书生? 刘伯温疑惑道:“这位少年,为何需要老夫签名?” 刘基莫名其妙地看着张皓,心里面暗自纳罕:“自己向来名声不显,在当朝谋职也是官名不显,没想到此处有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如此反应。而且看上去竟然还是一个少年!” 张皓想起来这时候对偶像崇拜的表达方式不同,说道:“那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不是真的?” 刘伯温对张皓突然的热情有点不适应,说道:“略有涉猎!” 张皓一脸兴奋,听听“一代军师”说话,低调而不失风度,短短四字,言简意赅,却无时不在地透露出文人的倨傲。 张皓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目光闪烁,突然一脸期冀地问道:“那刘先生看看我的面相,有没有成为当朝首富的潜质?” 刘全一阵汗颜,心道这是把我家先生当成风水先生了。 虽然张皓问的问题很肤浅,但是张皓这一脸崇拜的样子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而且难得在这异乡之地,难得遇到自己的一个忠实“拥趸”。 刘基捻须看着张皓,一脸凝重说道:“在下对相面此道颇有研究,观公子面相,天庭饱而不满,地阁圆而不方,龙凤之眉,眉目却显稀薄,说明公子有富贵之相却难以绵延长续,人生顺遂却又会容易遭受波折!” 后面的张安顿时不乐意了,心道:“人 家风水先生都是专捡好听的说,这个老书生说的咋听得这么不吉利,活该看上去这么落魄!” 张安替自己的公子出头:“这位老先生,你的学问到底够不够,我家公子可是......” 一巴掌把张安拍到了一边,张皓听得刘伯温之说,惊为天人。张老匹夫一旦被朱元璋所败,自己可不就是这样的境地吗? 易经八卦传承千年,怎么可能只是无稽之谈?周公演周易,鬼谷子的相法之术,唐朝袁天罡做推背图,这祖宗传下来的面相之说果然不是虚无缥缈,捕风捉影啊! 张皓叹服道:“先生果然学究天人,小生佩服!”说完深施一礼,态度毕恭毕敬。 被拍在一边的张安心道:“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少爷向来讨厌文士不说,记忆中自从跟着少爷都没有少爷对谁如此尊敬过!” 刘伯温说道:“不敢不敢,老夫虽然直言直语,但是话说的确不中听,公子却能欣然接纳,如此年纪实在不容易!” 张皓忙说道:“先生有什么尽管直说,小生还承受得住!” 刘伯温见这少年如此讨喜哈哈大笑,还安慰道:“所谓面有心生,随着你心智成熟,面相也会有所不同,这些不会一成不变。而且在下才疏学浅,这面相之学究极天人,我也只是初窥门径,人生因果繁杂,命途自有其归宿,切不可以此定论!” 张皓听着刘伯温娓娓道来,心中心潮澎湃。如果刘伯温没有辅佐朱元璋,而是辅佐张士诚,那朱元璋是否还会迎风而起?张士诚是否还会重蹈十年后的覆辙? 前边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因为洛先生慕名来投,这里刘伯温适逢安彩大会而来到高邮,如果说张皓的小翅膀带来朱文正的变化还只是一个小风波,那刘伯温的到来绝对是一场超级大的风暴。 集贤院还集什么贤,张老匹夫,如果我把刘伯温拿下了,那可是立下了你给我多高的奖励都不为过的功劳! 民间曾道:“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前节军师诸葛亮,后节军事刘伯温!” 还有看看元史中官方的评价:上识天文,下知地理,学贯天人,资兼文武;其气刚正,其才宏博。议论之顷,驰骋乎千古;扰攘之际,控御乎一方。慷慨见予,首陈远略;经邦纲目,用兵后先。当然了,张皓自然想不到这些。 张皓只有一句话:刘先生牛伯夷。 张皓突然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您看除了面相以外,能不能再帮我看看我的事业线怎么样?爱情线如何?以后能娶几个老婆?” 刘伯温...... 第54章 全场消费全部由张二公子买单 且不提刘伯温被“小粉丝”张皓围着问东问西,不胜其烦。那边舞台上的摇奖机也在摇出最后一个号码后,特等奖就此出炉。 台下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妇看着自己手中的彩票,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喜极而泣。 丈夫看着手中的彩票,将上面的数字一再确认,终于知道这次安彩大会最大的赢家竟然是自己,有时候上天把你选中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光鲜华丽的舞台,和衣着破旧的一对贫穷夫妇形成的鲜明的对比,男子与妻子相互扶携,走到了舞台上。 经过工作人员的核对无误,一百两纹银当即就被发放到了这对夫妇的手中。 这对夫妻捧着这些银子,痛哭流涕。场上的百姓遗憾于自己未能中奖,也想如果自己拿了那么多银子,是否也会这么失态。 丈夫手捧着银子,悲泣道:“幺儿,如果你爹早日能中了这个彩票,你也不会早早离我们而去。” 虚弱的妻子听到此话,也是泣不成声。 场上的人感受到他们的悲伤,众人只想着中奖后如何庆祝,没想到看到特等奖的场面会如此压抑。 而还有些认识这对夫妇的邻居在窃窃私语,诉说着这对夫妇的艰辛与苦难。 世人慌慌张张,只为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怅。 刘伯温看着场上的夫妻,叹道:“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夜草不肥劳病马,横财不富命穷人。” 刘全说道:“这高邮也是有特别之处,这对苦命的夫妇应了前两句,而高邮却给了命穷人一个惊喜!” 刘伯温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张士诚是真有千金买马骨的魄力,把这件事情做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还有那张皓大使,所谓的安彩局从无到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却大放异彩,开古今未有之先河,这想法如此天马行空,不知道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 刘全说道:“听说张皓乃张士诚次子,有个外号叫“混世魔王”,看来这道听途说之言也不可全信。” 张皓听着大名鼎鼎的刘伯温在表扬自己,心中喜不自胜,期待地看着主仆两人,两个忽闪的眼睛仿佛在说:“继续,不要停!” 这时候刘霏儿走上台前,见现场压抑,连忙出声缓和情绪,感慨道:“这对夫妇是幸运的,能在高邮的 万千百姓中拿走今天最大的奖项。这对夫妻也是不幸的,他们在需要银子的时候却身无分文,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离自己而去。” 刘霏儿想到张士诚的演讲,顿了顿说道:“我们安济彩票诞生的主要目的就是济世扶困,修路造桥。也希望以后这样的人间悲剧能够消弭在高邮这片朗朗天空。” 刘霏儿说道:“下面请欣赏怡红院的成诗韵带来一首歌曲《爱的奉献》!” 一个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气质的端庄女子走向台前,身上未像刘霏儿那样华丽招展,只是一身干净的白色素衣,一头青丝被挽在用一支玉簪插着,给人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之感。 成诗韵启唇唱道: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源泉” …… 怡红院的三大台柱,柳如烟善舞,轻步曼舞姿态绝伦。刘霏儿善琴,琴音抚起余音袅袅。成诗韵善歌,歌声悠悠如泣如诉。 张皓把这首《爱的奉献》拿给成诗韵,用自己找不到调的声音只唱了两遍。成诗韵听完哼唱出来让张皓觉得原唱一般,有些人就是老天爷在赏饭吃,让张皓只觉得这种人就是天生的歌者。 这首歌旋律悠扬,感情真切,在这个时候唱出来非常应景,再配上成诗韵无与伦比的嗓音,听得现场观众如痴如醉。 只待声乐渐消,成诗韵退场,现在的人们依然沉醉在这歌声里,无法自拔。 刘伯温天文地理,诗文歌赋无所不通,尤其是对歌曲研究颇深,但是他还从来未听过如此旋律,也第一次感觉只有这个歌者才能唱出这样味道的歌曲。 刘伯温听着这袅袅余音,绕梁不绝,看着成诗韵退场时的仙影,叹道:“此曲只能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闻!此次高邮之旅不虚此行啊!” 张皓一直想着怎么套近乎,把刘伯温留在高邮,听到刘伯温如此一说。连忙搭话道:“小子和那个诗韵小姐颇为熟稔,如果先生对此道感兴趣,咱们可以和诗韵小姐好好交流交流!” 刘伯温惊讶地看了这个“小粉丝”一眼,心道:“这个富家子弟,认识青楼的头牌应该也是常事,但是毕竟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轻易麻烦人家。” 刘伯温笑道:“如此仙音聆听一次已经足慰平生,就不麻 烦了!” 这时候刘霏儿再次登台,没想到这“雄伟”的身材竟然让刘伯温也别过头去,深看了一眼。 张皓知情识趣,忙继续说道:“在下和这刘霏儿也算认识,听说这刘霏儿的琴技乃是一绝,因为今天特殊情况,未给她施展空间,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双倍的诱惑,而且这个少年竟然如此热情,盛情难却,刘伯温为难道:“这不太好吧,会不会不太方便!” 张皓一副大包大揽地模样,说道:“方便的很,方便的很!” …… 待成诗韵退场,刘霏儿有些嫉妒地看了成诗韵一眼,只恨今天只能做个“主持人”,要是把她的瑶琴拿出来,一样可以技惊四座。 想着把自己的胸向前又挺了挺,走上台去,说道:“下面有请安彩局张皓大使为大会做结束陈词。” 张皓有些出乎意料,自己深藏功与名,一心挣钱,没想出这个风头,而且自己也没有安排这个流程啊。 但是现在不容张皓细想,不好意思地对刘伯温说道:“先生稍等片刻,我去发个言,去去就来。” 说完把糖葫芦交给张安,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位刘先生“看”好了。光交给张安还不放心,张皓还不忘交待给洛雨霜,千万不能让到嘴的“肥羊”跑了。 在一番叮嘱后,犹不放心的张皓才一步一后头地向舞台走去。 还边走边说:“劳驾您几位,借过借过!” 总算来到了舞台上,这波突然袭击让张皓有点措手不及,虽然经历了两世的时光,但是也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啊!下边几万双眼睛盯着自己,有好奇,有嫉妒,有艳羡.....对着话筒想了半天,平时的机巧和巧舌在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 百姓大部分对张皓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见这个颇为潇洒帅气的公子哥上台,才恍然这就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吗? 只见张皓憋了良久,终于来了一句:“今天晚上安彩大会的所有烟花消费,全部由我张二公子买单!”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全城哗然,一片沸腾,欢呼声、口哨声络绎不绝。 看张皓上台,刘伯温也是呆楞半响。原来策划如此规模,影响力如此之大的幕后人,竟然是和自己聊天徐久的少年。 听到张皓说的那句话,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张皓有点意思! 第55章 又在套路 大会散场以后,张士诚马不停蹄地回到府上,看到刘夫人,便火急火燎地喊道:“夫人,快给咱来一壶茶!” 今日虽是刚刚入春,骄阳已经有些许炙热,加上张士诚演讲时过于用力,下场后口干舌燥,到最后张皓也没送茶上来,张士诚也很有默契地没有要水喝,张皓见张士诚不吃,再次很“心疼”放上了一片水果,双倍的诱惑,开不开心?舒不舒服? 刘夫人从里屋出来,连忙吩咐浣秋去倒茶,还没等茶水放在桌上,张士诚直接接过一饮而尽,之后觉得不过瘾,拿起茶壶,对着就是一顿牛饮。 幸亏浣秋素质高,放在桌子上的都是凉好的温开水,,要不然现在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刘夫人心疼道:“怎么会渴成这个样子?你慢点喝.....” 然后又埋怨起张皓来了,说道:“这皓儿也真是的,也不给你倒杯水喝?” 咕咚咕咚喝下一肚子水,饥渴的感觉逐渐消退,抹了一把满是水渍的短髯,就开始吐槽起张皓来了:“这兔崽子,那么多人在场,单单给我那放了水果,我能吃吗?那我的形象不是全毁了吗? 刘夫人气笑了,说道:“你张九四现在什么形象给我说说?” 张士诚顿时破防,发火道:“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张九四!” 刘夫人一把揪住耳朵,凶狠道:“那要叫什么给我听听?” 君子讲究进退有据,张士诚正色道:“当然是叫夫君了,叫张九四就见外了不是!” 刘夫人心中好笑,也松开了手,说道:“这还差不多。”旁边的浣秋抬头看天,好像对房顶上的纹路研究颇深,看表情似是已到羽化阶段,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张士城心虚地看了看外面,幸亏现在屋外没人,浣秋这种知根知底的,早就没有形象可言了。 但还是恼火道:“我好歹也是诚王殿下了,总要给我留下面子吧!” 刘夫人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再能你也是张九四。” 张士诚连忙告饶道:“是是是,夫人说什么都有道理。” 然后转移话题道:“你那个宝贝儿子,最后又送来了果盘,这不是存心恶心我吗?” 刘夫人想着他们的父子关系,也觉得故意整张士诚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是为张皓辩护道:“你儿子心疼你一下还不行,谁让你自己作践自己!百姓还能觉得他们的主公是个餐风饮露的世外高人?” 张士诚嘿嘿笑道:“那是你没有看到百姓对我有多爱戴?” 刘夫人知道这段时间张士诚的不容易,也为他能有今天的收获感到骄傲,爱怜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到,我还知道百姓们看到了以后的盼头,希望你这个主公能承担起这份责任!” “家有贤妻,不遭横祸。”张士诚当然知道夫人在劝诫自己,说道:“夫人尽管放心,宁教天下人负我,我也不负 天下人!” 刘夫人噗嗤笑道:“净整些乱七八糟的说辞!” 此时张士诚神秘地说:“你知道这次安彩咱们能赚多少钱?净利润就是将近六百多两银子啊,这还是刨除掉约定的三成公益资金。” 这一切让张士诚啧啧称奇,没有想到这安济彩票竟然是这么大一棵摇钱树。 张士诚继续说道:“这才是短短七八天的时间,张皓那兔崽子说,像这种做法,一个月可以发个两到三期,以后热度降下来了,可能净利润会少一点,但胜在细水长流。” 刘夫人好笑地:“那恭喜诚王殿下喜得一个财神了。” 想了想前些日子张皓不停化缘的场景,不由地感慨道:“这个皓儿也不用天天来我这里打秋风了。” 张士诚表情古怪,说道:“虽然安彩赚钱了,但是短时间内那兔崽子大概还是个穷光蛋?” 刘夫人奇怪道:“这是为何?”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恶狠狠地看向张士诚:“可是你准备把皓儿的分成给昧了?” 张士诚不由得大呼冤枉,说道:“怎么会呢?那小子现在鬼精鬼精的,写个分成的东西都要求用我的诚王大印,我若是把他的那份给昧了,他不得把诚王府给掀了啊!” 刘夫人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问道:“那皓儿为何现在还是穷光蛋?” 张士诚笑道:“我安排人让这位大使在安彩大会收尾的时候发个言,结果这货只说了句‘今晚烟花消费,全部由张二公子买单!’,他的分红晚上就化作高邮城绚丽的烟花了。” 这次张士诚绝对是好意,想让这小子在全城百姓面前“露露脸”,刷刷声望。挽救下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其实张皓那形象也没啥可挽救的,已经触到的底已经不能再低了,剩下的只有“触底反弹”。 好嘛,上去就把自己的分红给露没了。 刘夫人哭笑不得,想了想自豪道:“这事还真就皓儿能干的出来。”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小厮进来禀报,不一会儿,就见浣秋神色古怪地抱着一堆时令水果,进来说道:“张安说这是二公子孝敬主公的,还说二公子亲自交待转达,下次不用渴着饿着,就是神仙估计也吃喝拉撒!” 张士诚哈哈大笑,心情顿时舒畅,对刘夫人说道:“夫人看看,那小兔崽子的小伎俩,肯定是已经知道是我安排他发的言,在这找回场子呢!” 刘夫人此时也是心情较好,儿子逐渐懂事,夫君的头疼的缺钱事项也有了大大的缓解。至于张皓又成为穷光蛋这个事情,穷就穷着呗,凡事怎么能十全十美呢?人要知道惜福,再说了,不是还有烟花可以看嘛! 顺手拿起一个橘子,张士诚剥了皮尝了一口。“咦,真别说,还挺甜。” 张士诚又递给刘夫人道:“夫人来尝尝,这橘子还挺甜!” 刘夫人笑眯眯地说道:“刚才 还说在恶心你,这不吃的挺香的么!” 张士诚哈哈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就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如果我真的生气不就着了那小子的道了吗?” 然后把侍卫统领秦耀喊了过来,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选几样上好的水果给二公子送过去,就说水果为父收到了,很喜欢,要经常送,送的要花样翻新,要不然小心为父翻脸。” 秦耀接过旨意,匆忙应下,出去准备水果去了。 张士诚看着刘夫人,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夫人,以为皓儿和旭儿比如何?” 这句话说者有心,听着也是有意。刘夫人顿时脸色凝重了起来。 张皓最近的表现确实惊艳,连李行素那种老江湖都说安济彩票的事情天马行空,非凡夫俗子所能想到,至少李行素自己说他做不到。 张士诚随口笑道:“夫人莫要担忧,我就随口问问!” 刘夫人说道:“旭儿向来懂事,这段时间已能为我分担府上事务,事情处理的也是井井有条,上上下下都是交口称赞。 然后刘夫人突然想到张旭从城外回来之后,人也一下子成熟了很多,说道:“自那日你安排旭儿他们去凭吊战士遗体,旭儿从城外回来以后,我都感觉旭儿成熟了不少,原来虽然也是少年老成,但是终究觉得还是个孩子,现在觉得旭儿好像真的长大了。” 张士诚点了点头,看来经历这次高邮兵围的绝境,不只是他,他的儿子们都有所成长,有句古话叫“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古人诚不欺我啊! 张士诚点点头道:“旭儿我向来是放心的,一直以来旭儿都称得上一个君子,那皓儿的表现怎么看? 刘夫人笑道:“皓儿还用说么,你不都看在眼里吗?” 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来,指着桌子上张皓送来的水果,刘夫人继续说道:“看看这些水果,原来都是和你硬碰硬,然后挨一顿军棍,现在看这“气”你的路数都长进了不少,只能跳脚也拿不到人家的错处。” 张士诚笑道:“为夫也要提高啊,稍不注意,就被那狗东西拿捏了!还有件事情,他们安彩局不是要济世扶困嘛,到时候麻烦夫人安排张皓亲自去一趟安济院和漏泽园。” 刘夫人说道:“这是为何?你主公直接下令就行了,还需要我去安排什么?” 张士诚一脸愁容道;“我下令只会适得其反,你安排张皓看看人间疾苦,还能让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刘夫人脸色不善,说道:“皓儿是个心软的,见到那些苦命的人,肯定是要慷慨解囊,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张士诚尴尬道:“哪里哪里,这边官府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他年纪轻轻,要那么多钱干嘛,还不如拿出来干些实事要紧。” 刘夫人用手指指了下张士诚的头,说道:“你就把你这个儿子算的死死的!” 第56章 你懂我的图谋不轨 下场之后的张皓,浑身如虚脱了一样,再次躺回到了躺椅上,刚刚失去了武学的希望,现在又被打回了穷光蛋的原形。 一时喊话一时爽,一直喊话一直爽,就是这个喊话有点费钱,刚刚看到财富自由的希望,结果分分钟就回到了起点。 洛雨霜忍着笑,她这个小公子还真是让人出人意料,说出来可能不信,洛雨霜觉得这几天挣钱以后,张皓整个人都比原来自信阳光了很多。在有钱人的气质的这块,张皓还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谁承想这就是一个上台的功夫,张皓就把自己打回原形了,洛雨霜笑着安慰道:“公子,不要再想了,今晚的烟花雨霜保证不眨一下地看完,保证公子消费的烟花物有所值。” 近朱者赤,近“皓”者皮,洛雨霜待在张皓身边日久,逐渐沾染了张皓不良的习性,这种阴阳怪气以前绝对不会出现在洛雨霜身上的。 提到此话,张皓眼中蓄满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张皓看着洛雨霜哽咽道:“雨霜,好想回到咱们初识的时候的样子,看来我终究是错付了。” 洛雨霜还不知道张皓的脾气,心虚的看看四周没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张皓额头上轻吻的一下,脸颊发烫,问道:“这样怎么样?” 那一吻来的太快,张皓还没感受就结束了,意犹未尽道:“还顶得住。” 洛雨霜再没给他机会,说道:“你不是让张安盯着人么,转头就让张安去送水果了。我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干系,就让吕小九帮忙看着,说一切等公子回来再说。” 张皓“噌”的一下从躺椅上坐起来,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如果让刘伯温‘跑了’,那张皓可是要后悔终生了!刘伯温可不是多少两银子能买的来的。 张皓连忙起身去寻刘伯温去了。 这边茶铺中,俨然成了另外一番局面,吕小九大马金刀,像看管犯人一样,看着刘伯温主仆二人。四周跟着吕小九的随从也是严肃戒备,生怕刘伯温跑了。 这其中缘由说来话长,张皓被张士诚坑到舞台上去喊了个话,把自己这波银子就喊没了。张皓心中不愤,为表达不满,就让张安再送些水果过去恶心张士诚,却浑然忘了张安现在正陪着刘伯温。 张安知道张皓对刘伯温的态度,是以对刘伯温毕恭毕敬。但是吕小九却只当张皓又逢奇遇,偶遇两个元朝奸细,让自己先与之虚与委蛇,等张皓回来再拿下审问。 看这两人风尘仆仆,又操一口外地口音,必是奸细无疑。吕小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吕小九决定拿出高邮主人翁的身份,一步到位地帮张皓审问起来。吕小九就是要告诉大家,张皓能做到的,他吕小九也能做到。 吕小九开始对着刘伯温主仆威逼利诱,誓要第一时间拿到口供,好在张皓面前扬眉吐气。 张皓来到茶铺的时候,看到吕小九像个山大王一样,一把钢刀放在背上,一脸匪气地问道:“今天是想吃滚刀肉还是想吃板刀面?” 刘伯温主仆坐在吕小九对面,瑟瑟发抖。 张皓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纵步,双手并掌为拳,欺身而上,吕小九正沉浸在“吕侦探”的身份无法自拔,谁能想到在这高邮一亩三分地,有人竟敢悍然对他出手。 “砰”的一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吕小九以一个“平沙落雁式”落在地上,周围黄土四起。 张皓连忙凑到刘伯温面前,说道:“刘先生,实在让你受惊了,这小子没搞清楚状况。” 刘伯温也是一脸无奈道:“这位小哥听我们是外地口音,是以把我们当成奸细了!” 张皓连连道歉:“实在让先生受惊了,这厮没有搞清楚状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能说吕大将军教子无方,看我结果了这厮,替先生出气!” 张皓决定牺牲掉吕小九,消解刘伯温的怒气,张皓骂道道:“吕小九你这狗东西,过来受死!” 说完张皓作势欲再揍吕小九,刘伯温忙劝道:“张公子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吕公子也未对我们做什么过分之事,全程只是让我们把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张皓面色稍霁,忙笑道:“既然刘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暂且饶你一条狗命。唉~~~这事怪我,走的时候没有交代清楚,结果被张老匹夫摆了一道,出了点状况。确实是我疏忽了,怪我怪我!” 说完还“轻轻”的打了自己一下以示惩戒。 刘伯温笑道:“公子实在客气,今日适逢如此盛会,认识公子这样的天纵奇才,老夫已经不虚此行了!” 张皓也是满脸春风,说道:“今天这安彩大会再如何成功,我的喜悦之情都不及见到先生之万一。先生远来到此,小子忝为地主,怎能不尽个地主之谊,烦请先生移步高邮城内,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张皓誓要把刘伯温留在高邮,请客吃饭的时候浑然忘了自己已经是个穷光蛋。 刘伯温见这个“小粉丝”的话说的极其真 挚,刘伯温笑道:“公子大才,是老夫刚开始看走了眼,没有看到公子的庐山真面目,能和公子把酒言欢,固所愿,不敢请耳!” 张皓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说道:“高邮的神居山乃是江南不可多得的一景,现在虽在冬日,但是景色不可多得,先生有空可否多留些时间,小生陪先生好去游历一番!” 刘伯温笑道:“老夫一介闲云野鹤,大把的时间有的是,如此那就叨扰公子了!” 张皓大喜,暗示道:“不叨扰不叨扰,先生如此大才,能来到高邮那是高邮的福气!” 刘伯温心道这还真是个小狐狸,已经给些明里暗里的暗示了,笑道:“老夫将近知天命之年,到现在一事无成,如果还能有机会成就一番事业,老夫定一展所学,不负所托。” 张皓忙说道:“先生尽管放心,张老匹......哦不,主公爱才如命,一定能让先生得偿所愿。” 刘伯温和张皓两人,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故作矜持。刘伯温何许人也,从张皓这个“小粉丝”的态度可以看出对自己的招揽之心,而且这态度极其诚恳。 刘伯温困于江南,年近五十,虽然看到张士诚的起势,但是没有强有力的引荐之人,势必难以得到重用。 如今张士诚击败脱脱后,如日中天,他日必成气候。而刘伯温一介元朝旧臣,如果没有重要的人物引荐,即使张士诚愿意接纳,但也难以得到重用。现在张皓他的主公嫡子的身份,以及安彩大会负责人的位置,都表明这个张二公子在周朝极受重要,说话的分量自然可想而知。 这时候看官可能觉得是不是有点荒唐,像刘伯温这种“大贤大能”不是要三顾茅庐才能出山吗?怎么这就“屈从”了? 但是仔细想想,一介怀才不遇的元朝小官,遇到一个如此推崇自己的“皇家贵胄”,这已经是多少郁郁不得志的能人求而不得的机会! 张皓此时欣喜若狂,成为穷光蛋的难过一扫而空,笑着对刘伯温说道:“那先生请。” 刘伯温笑道:“公子请。” 两个人如忘年之交,携手出门而去。 身后吕小九七荤八素地站了起来,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破口大骂:“张皓,你这狗东西吃屎了,老子帮你看人审人,你偷袭老子……” 张皓仿佛浑然不觉,和刘伯温越走越远。 吕小九的随从拉着吕小九,吕小九踢着脚,在后面哇哇大叫:“你狗日的跟老子回来大战三百回合!” 第57章 怡红院内论英雄 张皓正准备和刘伯温主仆一起返回高邮城内,只见张士诚侍卫统领秦耀骑马迎面而来,见到张皓,秦耀下马行礼道:“二公子!” 张皓说道:“是秦叔啊!” 秦耀跟随张士诚多年,多次救张士诚于危难之间,甚至张士诚都曾直说他这条命是秦耀给的,但是秦耀一直默默无闻,只在张士诚身边做一个侍卫统领。 虽然和张士诚水火不容,但是和他爹身边的这位侍卫统领还比较合得来,小的时候总是缠着秦耀教他功夫。张家上下完全没有当秦耀为下属,只是秦耀说要守好本分,以张士诚的家将自居。 秦耀笑道:“二公子,主公让给来你的带了些东西!”说着秦耀让侍卫水果送到张皓面前。 秦耀继续道:“主公说二公子送来的水果不错,这些是主公送来了一些水果赏赐给二公子,还希望二公子以后要送的出奇,送的花样翻新!” 张皓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张老匹夫这啥意思? 张皓一脸不悦,对秦耀说道:“麻烦秦叔回父亲,要想吃,得加钱,保证父亲吃的心满意足,满意而归!” 秦耀知道他们父子二人的战争,自然地就把这句话忽略了,说道:“二公子,老秦把东西送到了,听闻二公子近日勤加苦练,改日到演武场,让老秦看看二公子的艺业是否精进!” 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武学生涯,张皓叹了口气,但依然输人不输阵道:“我新习了一门绝世功法,到时候让秦叔尝尝厉害!” 秦耀大笑,说道:“那就等着二公子了!”说完策马扬长而去。 张皓看着张士诚送来的水果,若有所思,心道:“莫非张老匹夫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看出我在恶心他,还是我表达的太过隐晦,他没有看出来,难道我下次直接送一坨屎过去......” 却说张皓和刘伯温来到怡红院,张皓大大咧咧地对门口的门迎说道:“给我准备一个上好的包间!”这位一见是张皓,那还用说,曾经是怡红院头牌如烟姑娘“榜一”的冤大头,目前还是高邮城炙手可热的红人,门迎直接把张皓和刘伯温领到了最好的一个包间。 众人来到包间,只见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桌,案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一应俱全。 那一边设着一个汝窑,插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鲜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虽然是个赝品,但临摹的水平也极高。 左右挂着一副宋朝名相吕蒙的对联,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横批:南北。正所谓缺“一”少“十”,没有“东西”。 进入此间仿佛进入了一个文人会友的雅舍,这不是个妓院吗?列位就有所不知了,古代的妓院有娼馆和青楼之分,娼馆主要服务于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做的都是皮肉生意,所谓暗娼和掩门都归为此类。 而高档的青楼除了解决男性的生理需要,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高端宴请,想想在谈商务时有一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子或添茶倒水,或红袖添香,除了让宴请之人有宾至如归之感,也大大提高商务谈判的成功率。 青楼里面的从业人员也有一部分是卖艺不卖身的,怡红院的三大台柱子如烟、刘霏儿还有成诗韵都是清倌人,他们才是这座怡红院的吸金猛兽。 人家在场面上巧笑倩兮,让这些文人墨客,商贾高官如沐春风,而且只能看到还吃不到,最后还给你留一点遐想,我再努力努力(多花点银子)是不是有机会成为他们第一个入幕之宾。 这就是他们的拿手本事,可不是个人就能做到的。 所以,你身边的朋友,说他有个“朋友”去某个高档会所应酬一下,千万不要直接嗤之以鼻,说不定人家只是正常应酬呢? 在三大台柱里面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成诗韵,诗韵姑娘一出声让人如听天籁,但是平时诗韵姑娘向来不苟言笑,对那些文人富商也是不假辞色,但是男人就是这样,可能越得不到的就越觉得是好的。 诗韵姑娘自两年前来到高邮,凭一副歌喉名动高邮,但是她的来历即使怡红院内部的人也语焉不详,给这个姑娘又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说起三大花魁的魅力,不得不说的一个范例就是“榜一大哥”张皓。当初张士诚拿下高邮,张皓在不良损友的带领下来到怡红院,当张皓看到正在翩翩起舞的如烟,顿时沦陷于如烟的魅力不能自拔。当然,对于如烟姑娘来说张皓这样的“初哥”也是手到擒来,拿下的毫无成就感。 试想一下,让一个见过无数男人的女子看一眼就动真情,那个男子的魅力要有多大才行。在这种场合,逢场作戏,认真那你就输了。如果你给的钱足够多,非要把一个全新的公共汽车买回家开一下也不是不行。 宾客分主次坐定,上首坐着张皓和刘伯温,次首坐着吕小九和刘全,刘全本说不适合坐在此处,但是张皓看出他和刘伯温绝非单纯的主仆关系,是以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而另外一边吕小九臊眉耷眼地坐在那里,一个劲地说着误会之类的话,就差背个荆条“负荆请罪”了。 这就是吕小九了,有错认的相当彻底,如果张皓有他的觉悟,那要少挨多少顿打。 张皓再仔细打量起刘伯温,表面上看只能说很普通的文士,其貌不扬,眉宇间还能看到中年郁郁不得志的郁气。如果没有先知先觉,任谁也不知道这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 张皓搓了搓手,试探地问道:“前边听先生说自己闲云野鹤,像先生这样的大才,何以郁郁不得志呢?” 刘伯温状若无意地自我介绍道:“我本是元朝微末小官,因和上官政见不合,被罢官在家,实是对官府倾碾,贪腐严重厌恶不比,是以借着这个由头回老家去了。” 仿佛想突出自己的价值,刘伯温继续道:“前段时间,官府征辟老夫入职,但是对在浙江一带作恶多端的方国珍实行怀柔之策,是以老夫怒而拒其征辟!” 浙江是刘伯温的老家,故土情深,是以对方国珍有很大的怨念。 张皓尴尬解释道:“虽然我父亲举起反元义旗,但是在约束官兵方面还是很严格的,虽然小生不敢保证对百姓秋毫不犯,至少从今天百姓对我父亲的认可来说,这方面确 实做得不错。” 为了增加刘伯温对张士诚的好感,张皓只能捏着鼻子说起张士诚的好话。 刘伯温笑道:“公子勿要多疑,如果我对诚王殿下有些许怨奎,今天也不会赴公子之约了!” 张皓笑道:“那是那是,不知先生从何处得知我高邮之安彩大会?” 刘伯温道:“前段时间在杭州会友,听闻高邮此处的安彩大会,颇为新颖,是以赶来一探一二。” 张皓忙道:“这安彩大会能得先生的关注,张皓与有荣焉,先生也看到了,南方群雄并起,元朝残暴统治下,民不聊生,不知先生对时局有何看法?” 张皓虚心请教,刘伯温却觉得正题来了,这应该算是第一道面试题了。认真说道:“江南一带,一直是元朝政府的税银重地,这次诚王殿下占据高邮盐税重地,打在了大都的痛处,所以引来了脱脱的百万元军。如今这元军百万葬送在高邮城下,势必再难以南顾,江南群雄并起,将来得南方者,必得天下!” 张皓是了解一些史料,所以才有此判断,而刘伯温只是根据邸报和时局,就把这局势分析的七七八八了。 张皓继续问道:“那先生观南方当世豪杰,谁可问鼎天下?” 刘伯温捋须道:“蕲州徐寿辉,以白莲教众起事,手下四大金刚都很有能力,在百姓中颇有声望,可谓目前南方最大势力,也是南方目前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是徐寿辉以白莲教为根基,白莲内部势力矛盾重重,后期定会成为其一大变数!” “濠州郭子兴,一样是白莲教众起事,以香军自居,实力尚不如徐寿辉,不足为惧。浙东方国珍,福建陈友定,只能称得上一方豪杰,不足为虑。” 张皓忙问道:“先生观我父亲此人如何?” 刘伯温看了张皓一眼,如实说道:“纵观诚王殿下的生平,自盐枭起事,屡次招降,却又降而复叛,是为不义。在众义军中,率先称王,引来脱脱的围攻,若不是元朝内部不济,其义旗早已被脱脱彻底拔除,绝难东山再起,是为不智。” 最后刘伯温得出结论,说道:“是以老夫觉得诚王殿下即使占据江南富庶之地,恐怕将来也难有作为。” 张皓听得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不就是张士诚将来的发展写照,说道:“对对对,刘先生所言极是。张老匹夫确实能力有限的紧.....” 想了想现在的立场,张皓还是挽救了一下道:“幸亏知错能改,还能抢救一下!” 刘伯温诧异地看了一眼,心道:“我这准备先抑后扬呢,你这态度我到底还扬不扬了?” 刘伯温沉吟半响,继续道:“但是诚王殿下所到之处,爱民如子,能轻徭役,薄赋税,与民生息。可见其仁也。手下猛将如云,在抵抗脱脱三个月围攻而不倒,上阵身先士卒,可见其勇也。还有就是能让二公子年少之人,担纲重任,完成这史无前例的安彩彩票的发行,知人善任,可见其智也。” 最后刘伯温斩钉截铁地说:“原来我不看好诚王殿下,此次高邮一行,老夫觉得如此有仁有勇有智之人,将来问鼎天下的人中,必有诚王殿下的一席之地!” 第58章 不请自来的刘霏儿 张皓和吕小九听得心潮澎湃,张皓虽然对结局早有预料,但是一来他的梦中一世带来的影响会不会成为那只扇动风暴的蝴蝶,而来他对梦中一世事件发生的确定性也不是很有底,比方说刘伯温现在就在这里,那该怎么解释? 如果现在张皓跑到张士城面前说,我做梦梦到你在“争霸天下”的活动中输了,最后输的连底裤都没了。张士城肯定奖励他二十军棍,来感谢张皓的预测之恩。 最重要的也是最让张皓信服的是,因为他是刘伯温。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外面的丫鬟轻声说道:“公子,霏儿姑娘和诗韵姑娘到了。” 刘霏儿也到了?虽然张皓在刘伯温面前把胸脯拍得邦邦响,但是张皓心里知道:“一个穷光蛋“叫”两个头牌姑娘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是以他让张安悄悄地给门迎说道:“只需要诗韵姑娘作陪即可!” 结果刘霏儿还是来了,张皓叹了口气,该花的钱一分都不会少。她要是来了到底给不给钱呢?要不要提前聊聊,看能不能给个折扣? 没有了前两日财大气粗的张皓,面对“不请自来”的红牌姑娘都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刘霏儿人未到,而声先至,说道:“公子来到怡红院,独独邀请诗韵姐姐,让奴家情何以堪,可是用完人家就始乱终弃吗?” 刘伯温和刘全诧异地看了一眼张皓,相视一笑。 又是一个“社死”现场,张皓把张安剁了的心都有了,回去连惩罚措施都想好了,禁止这狗东西与浣秋约会一个月。 如今事情发展到现在,该丢的人都已经丢完了,张皓倒也“光棍”,说道:“霏儿姑娘,你知道的,我的钱都变成今天晚上的烟花了,实在请不起了呀!” 刘霏儿故作生气,“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还不是邀请了诗韵姐姐。”她和诗韵从安彩大会一起回来,正要分开的时候,就听见丫鬟对成诗韵说张二公子有请,成诗韵的脸上古井无波,无可无不可地说:“我这就过去。” 刘霏儿这就不行了,毕竟她也为了这安彩大会鞍前马后,虽然张皓给的也不少,但是凭什么只邀请诗韵姐姐呢?便央求成诗韵道:“姐姐,我想一块过去,看看那个‘负心人’怎么说?” 成诗韵爽快地说道:“可以。”这刘霏儿就跟着过来了。 张皓一脸肉痛,为难道:“那你给个五折优惠,我把你邀请上。” 刘霏儿真想上去给张皓两下,说道:“堂堂诚王殿下二公子,还这么抠门!” 张皓卑微地笑道:“是‘区区’,区区诚王殿下二公子。” 张皓也想高调,但是实力不允许啊! 刘霏儿气笑了,说道:“好啦好啦,本姑娘这次给你免费!” 张皓马上击案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哦!” 吕小九见张皓为了“这点钱” 和刘霏儿掰扯半天,忙过来打圆场,说道:“霏儿姑娘过来,蓬荜生辉,来请坐请坐,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张皓邀请来的贵客刘伯温刘先生。” 毕竟现在论财大气粗,手握一成安济彩票利润的吕小九自己认个第二,在场的众人没人敢认第一。 刘伯温在台下看这个姑娘身材夸张,没想到当面见更是雄伟,刘霏儿站在那里端地阳光四射,在一瞬间,一代军师刘伯温竟然有点不敢和这个姑娘对视,可能这还是蛰伏时期“名士”的卑微吧。 刘霏儿落落大方道:“霏儿见过刘先生。” 老夫子突然有点羞涩,刘伯温忙起身道:“老夫见过霏儿姑娘!” 刘霏儿见刘伯温自称老夫,不由地笑出声来,说道:“看先生岁数不大,竟然自称老夫,我们的二公子是不是过两年也该自称老朽了!” 张皓丝毫不以为忤,笑道:“是呀,先生,你看上去刚过不惑之年,还是魅力四射的中年大叔,万不可自称老夫!” 在古代,一般到了六十岁的人才自称老夫,但是刘伯温才看上去只是五十知天命的年纪,就自称老夫,的确少见。 刘伯温笑着解释道:“只是宦海浮沉,经历些许事情,心态已如垂垂老朽,所以自讽老夫,时间一长说习惯了,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张皓试探道:“刘先生如果到高邮来的话,在下忝为集贤院院长,副知院的位置对先生虚位以待,到时候刘先生就要自称微臣了!” 刘伯温久在官场,自然知道集贤院院使是个什么级别,除了院长就是他这个副知院了,朝中的重臣也会在集贤院兼个院士,这个位置下一步至少是个六部的侍郎。 刘伯温心中澎湃,不比洛先生的五品州城属官,刘伯温年纪轻轻即中进士,但是做到的最高官职也就是个七品“高官”,虽然高邮庙小,但是张皓上来就是一个小九卿的位置,一时让刘伯温有些跃跃欲试。 文人还是需要矜持一下,刘伯温说道:“公子盛情,但是此种大事,能否让在下也考虑一下!” 张皓笑道:“没关系,高邮名胜众多,我为先生安排好厢房暂住,先生舟车劳顿,不妨歇息几日,领略下高邮的风情,到时再答复即可!” 刘伯温见张皓如此盛情,想当下答应,但是下边被刘全拉着,只能叹道:“那如此就麻烦公子了!” 张皓揭过此题,向成诗韵说道:“刘先生颇善音律,听到诗韵姑娘表演后惊为天人,是以才邀请诗韵姑娘探讨一番。” 诗韵姑娘淡淡地说道:“诗韵微末小技上不得台面,让先生见笑了。” 刘伯温连忙起身,说道:“听诗韵姑娘一曲,绕梁三日,余音不绝,诗韵姑娘此歌喉当是江南一绝。” 刘霏儿见张皓对刘伯温如此重视,也生了结交之心,也跟着起哄道:“刘先生,我这就把瑶琴抱来,您 也给我品评一下!” 张皓连忙拉住道:“你就别凑热闹了,来来来,赶紧开饭。”强行把刘霏儿拉住坐了下来。 随着各种珍肴美味递次端上来,席上觥筹交错,开始热络起来。而诗韵姑娘看着面上平静,其他时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有刘伯温交流起音律来,眼神中才多了些许风采。 更令张皓和吕小九震惊的是,成诗韵酒量极其惊人,杯来即干,丝毫不会推脱。 而刘霏儿发挥起“交际花”的属性,殷殷劝酒,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张皓暗暗道幸亏这大胸妹子来了,要不然场面要多尴尬。 酒过七旬,众人都有了几分迷离的醉意,张皓更是喝的迷迷糊糊,男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承认自己不行!张皓端着杯酒来到成诗韵那里,誓要把成诗韵放倒在这里,成诗韵古井无波地看着满脸醉意的张皓。 张皓摇摇晃晃地走着,突然,意外发生,脚步一滑,一个“踉跄”,向成诗韵的方向栽了过去,眼看整个人要趴在成诗韵的身上,成诗韵突然欺身而起,一只手就把张皓拉了起来,张皓的酒杯被成诗韵接到,再次递给张皓,杯中之酒竟然滴酒未洒。 张皓经过这次意外,酒醒了一大半,感受到刚才姑娘自己起来时候的手的力量,心道:“这姑娘力气可真大啊!看这么白嫩的姑娘,怎么手这么粗糙!” 成诗韵见张皓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把手往袖子里面缩了缩。 张皓从成诗韵手中接过酒杯,看到手中滴酒未洒的杯子,调笑道:“没想到诗韵姑娘歌唱的好,接起杯子来也是一把好手。”说完举杯看向成诗韵。 成诗韵笑了笑,端起酒杯,说道:“让二公子见笑了!”也是一饮而尽。 张皓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和吕小九互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分明说着“这小妞不对劲”。 吕小九是少年高手,而张皓虽然功夫马马虎虎,但是胜在见多识广,刚才那一下子,别说张皓,就连吕小九也没有办法做的如此丝滑。 还有接住的那个酒杯而且杯中之酒一滴未洒,即使张士诚阵营中武力最强的吕珍、史文炳等人,还不一定做的到,倒不是他们的功夫不行,只是他们走的都是刚猛的路线,这种灵巧就不是他们的强项了。 然后就是成诗韵手心上的茧子,那就更可疑了,这姑娘可是怡红院花魁,又不做农活,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姑娘长期使用或者习练某种兵器才有的茧子。 张皓和吕小九不动声色,刘伯温瞥了张皓一眼,也没有说话,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与成诗韵探讨起音律来更加认真专注。 成诗韵仿佛也毫无察觉,继续大口喝酒,喝完酒继续默不作声,在旁边长袖善舞地刘霏儿感觉场面依然热络,觥筹交错,但是凭借她多年“交际花”的经验,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第59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夜幕降临,一场宴会主客尽欢,中间发生的插曲像是被众人忽略了一样,宴会之后,刘伯温主仆被安排在了最好的上房休息,张皓也第一次享受了一把“签字吃饭”,扬言之后由安彩局统一结算。 签字的时候,张皓想起安彩局那个如影随形的何襄,一阵头痛,估计公款吃喝难度比较大。张皓不管那些,先把这关过了再说,至少现在怡红院的掌柜不相信财大气粗的安彩局会赖账。 喝的五迷三道的张皓在这个元宵佳节,如约陪在洛雨霜身边,一起去看张皓“买单”那场价值连城的烟花表演。此时已经入夜,在满目灯火的街上,张皓在马车里面睡得格外香甜。 这次为了让张皓的烟花物有所值,洛雨霜专程让侍卫用马车接来了翠儿和萍儿,两个小姑娘在车上看着路上的灯火辉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洛雨霜看着街上玉壶光转,凤箫声动,再看看旁边她这位小公子,格外地满足。 走在街上,和李成走在街上的吴莺儿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吴莺儿逐渐走出弟弟逝去的阴霾,把这个吴名经常称道的大哥当成新的依靠。这位相貌粗犷又细心周到的七尺大汉,逐渐走入了吴莺儿的心里。 ·因为这次李成小队立下大功,战士的抚恤和奖励迅速发了下来,只是高邮的财政捉襟见肘,第一次发下来的抚恤也少的可怜,后面张士诚承诺,不会让阵亡将士寒心,一旦有钱就会把第二批抚恤发下来,这也是张士诚拼死拼活搞钱的原因之一。 吴母的病情经过薛神医的诊治大为好转,只是诊金不菲,吴为的抚恤告罄以后,李成把自己所有的奖励的银钱全都交给了吴莺儿,吴莺儿看着李成坚定的眼神,终于不再推脱收了下来。 此时的李成脸上有些纠结,温柔可人的吴莺儿不止走进了李成冰冷的心,还给了李成家一样的温暖,到吴家去不再是兄弟生死相托的责任,而是每次饱尝辛酸后栖息的港湾。 自李成升为副千户,他在军中的地位急转直下。想军中那些千户和将军哪个不是尸山血海中趟过来,才有今天的地位,李成可倒好,放了把火就直线升到千户。 那些军中一些不忿他火箭般蹿升的千户和将军们,各种冷言冷语。让李成倒觉得不如当时一个什长来得自在。 想到张皓练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武功,李成摸了摸怀中皱巴巴的秘籍,该想个什么理由才能送出去呢?想到年夜饭张皓的信任,君以兄弟报我,我何以报君? 最近热闹非凡的安彩大会自然吸引到吴莺儿的关注,在吴莺儿的再三邀请下,李成陪 着吴莺儿兜兜转转,整整玩了一天,两个年轻人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累,买些吃食,看看好看的发钗,吴莺儿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也感染了不苟言笑的李成。 他们一起喊叫“二百五是我”的正主,一起怒骂不良地主的恶行,一起为那对夫妻的痛苦而难过,直到李成看到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上台,让李成又陷入了记忆。 他自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以后,默默无闻地在这个义军中担任一个微末的什长。但是相较于在那里的尔虞我诈,李成更喜欢这里,爽朗直率的吴名,还有其他肝胆相照的兄弟。 他知道教里的这些人从来没有放弃找他,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时候不期而遇,只是这次他隐在灯火阑珊之处。 李成看着身边的少女,这位把自己当做依靠的苦命女孩,如果自己走了,这个女孩又该何去何从?想起吴为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李成看着正在一个小摊上讨价还价的吴莺儿,暗暗道:“那样的日子再也不回去了,张皓,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高若男和高若琳陪着满脸森寒的高林语回到高家,这次如果不能在被“有心人”发现之前,提前把这个麻烦解决了,到时候高家就太被动了,想到此处高林语就想把那个高武大卸八块。 入夜时分,高家灯火通明,高家的族老高层悉数被叫了回来,高林语正准备对二房发难的时候,突然门房禀告,说“吕公子求见,说是找高若琳小姐。” 众人诧异地看向高若琳,高若男事不关己、好整以暇地看着高若琳,高若琳以手扶额,这个不省心的家伙跑过来干什么? 高林语一听,心中大喜,在高林语的心目中,吕小九的地位相较于张皓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可是手握重权的军方领袖,在张士诚心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吕小九自己也是一身英武,相貌堂堂,在安彩局做事不像张皓不着调,也是兢兢业业,毫无纨绔之气。 当然高林语也是没有看到吕小九的另一面,也不看看为啥吕小九在安彩局兢兢业业?要是没有高若琳,吕小九干他个鬼! 在此元宵佳节,吕小九相邀的心思,作为过来人,高林语自然看在眼里。 高林语催促道:“既然吕公子相邀,若男就去见见,切莫让人家久等了。” 高若男也跟着起哄道:“去吧去吧!” 高若琳无奈地看着急着要把自己送出去的老爹,眼睛一转,说道:“安彩局张大使还曾亲自邀请姐姐一块去看烟花呢,请父亲恩准!” 张皓邀请高若男,其实是生怕自己的烟花浪费掉,到处送人情,见到高若男说道:“若 男呀,这次烟花可是我专门为你买单的,一定要来看哦!” 然后转头看到张士义,又说道:“二叔,这次烟花可是我专门为你买单的,一定要来看哦!” 高林语不知道此节,没想到张皓竟然也对高若男有意思,那还得了,想一想一个女儿嫁给大将军之子,一个女儿嫁给诚王嫡次子,那高家和高家宗房还不得起飞了啊! 高林语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说道:“那若男也一块去吧,切莫让人家久等了!” 一脸无语的高若男和成功拉到灯泡的高若琳向高家的族老们行礼而出。 这边高林语含笑解释道:“张公子和吕公子相邀,没办法,实在盛情难却,年轻人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掺和了。” 平时庄重的高林语此时说话,面部表情几乎已经失去管理。 在场众人纷纷应和道:“是极是极,就该让他们年轻人多走动走动。” 此时只有高家二房之主高林平一脸凝重。 高若男见到吕小九,尚是七分醉三分醒的吕小九,坐在会客厅,惺忪的眼睛看到高若琳来了,马上精神起来,期期艾艾地说道:“若琳,没有打扰到你吧!” 然后看到高若男也在,脸差点垮到地上,说道:“高主事也在啊!” 高若男忙道:“你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即可!” 吕小九郁闷地看了高若男一眼,那么个大活人怎么当做不存在。 高若琳没好气地看着吕小九道:“说吧,那么晚叫我们出来什么事情?”高若琳现在事事都把高若男牵扯上。 吕小九状若潇洒地说道:“那个…想邀请你一块见识下张大使的烟花,看张公子的烟花贵在什么地方。” 酒壮怂人胆,平时在高若琳面前不知如何自处的直男吕小九,此时也能主动向高若琳邀约。 高若琳听到此处,脑海中浮现起那个谈笑风生,各种想法奇出的少年。那个开始走到他梦里的少年。吕小九的心意他如何不知,但是你很好,我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呢?那次到张皓小院的时候,高若琳才知道张皓的身后还有一个容貌不弱于姐姐的姑娘,那个姑娘脸上的满足和幸福是遮不住的。 高若琳从小被当做掌上明珠,凡事都觉得自己拿到的是最好的,但是见过洛雨霜后才知道,那些最好的东西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此时高若琳看着吕小九,很想说:“小九,你是个好人,我和你不合适!” 高若琳知道高林语听到这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去看看吧,我们的张大使如此慷慨的时候也不多。” 高若男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就走吧!” 第60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王府中堂。 刘夫人催促张士诚道:“抓紧时间些,烟火晚会都要开始了。”这次张皓创造性地提出了“烟火晚会”的概念,虽然全城大户们都有烟火燃放,但是安彩大会的烟火晚会因为其燃放规模和张公子的买单而受到最大的关注。 这样为了杜绝了城内失火的风险,张士诚就下令所有的烟火均在城外燃放,让百姓们饱够眼福,大家一次把烟花看个够。 张士诚哈哈大笑,说道:“张二公子的消费,咱们必须捧捧场。” 刘夫人想到此时可能一脸丧气的张皓,掐了一把张士诚说道:“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张士诚大笑着和刘夫人走出门去,浣秋忙和一众人等跟了上去。等到张士诚和刘夫人上了马车,只见张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喊了声:“浣秋姐姐。” 浣秋小声诧异道:“你怎么跑过来了,你家少爷呢?” 张安不好意思道:“少爷说给我放一晚上的假,让我好好‘花前月下’。” 浣秋“呸”了一声,说道:“跟你家少爷不学好,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张安小声鼓起勇气说:“其实我也想来陪浣秋姐姐。” 浣秋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以前都是浣秋主动,这次张安主动表明心意,反倒让浣秋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马车上刘夫人掀起车帘,笑道:“浣秋,今天也给你放半天假,好好去‘花前月下’吧!” 浣秋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说话,忙向刘夫人和张士诚行了个礼,和张安跑掉了。 张士诚看着跑走的两个人,说道:“张皓的那个小书童?” 刘夫人恶狠狠道:“怎么?不舍得了?” 张士诚满脸正气道:“怎么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有夫人就足够了。” 刘夫人满意地笑道:“这还差不多。” 月明星稀,圆圆的月亮高挂天空,与地上的彩灯交相辉映,各式各样的社火杂技表演引来了哄堂喝彩。伴随着这第一枚烟花在天空中 绽放,高邮城的烟火晚会就此拉开了序幕。 一枚枚烟火在开始在天空中争奇斗艳,曼妙地展开它一张张浅黄、银白、淡紫的笑脸,美不胜收,流光溢彩,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仿佛人们伸手就可触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此时坐在最佳观景位置的张士诚和刘夫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张士诚煞有介事的品评着天空中的烟火,帮张皓算着经济账:“这个值一两,那个值五钱,这个不太行,一钱就差不多了!” 刘夫人抬着头看着漫天的烟花,听着张士诚在旁边的冷嘲热讽,她可不管这些,现在她的心里都充斥着骄傲和自豪,曾经那些背后因为皓儿“混世魔王”而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妇人们看到了吗?今天这些烟花都是我的儿子买的! 张安和浣秋挤在人群中,“这就是我自己找的如意郎君呀!”浣秋想着。 这时候张安从兜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浣秋手里,说道:“浣秋姐姐,这个给你!” 浣秋道:“这是何物?”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约有一两银子的荷包!然后疑惑地看着张安。 张安解释道:“公子给我发了二两银子的年终奖,我家里给了父母和兄弟姐妹拿了一两,剩下的都在这里!” 浣秋没好气地说道:“你的年终奖就拿着呗,给我做什么?” 张安小声说道:“以后我的月俸和年终奖都交给浣秋姐姐。”这已经是主动上交财政大权了。 浣秋红着脸说道:“那好,我先帮你保管着,咱们攒着自己买套宅子!” 张安肯定地点了点头。两个人越挨越近,两个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牵在了一起, 李成用身体帮吴莺儿挤开些许的空间,每每烟花升腾,吴莺儿如痴如醉的大呼小叫起来。第一次见到风都会吹倒的少女,现在的脸上终于有了娇艳欲滴的感觉。 李成默默地看着,露出来“大哥”般的微笑。 高若琳和高若男对着天空的中的烟花也是指 指点点,两姐妹之间不时对着耳朵说着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悄悄话,高若男好笑地撇了一眼旁边郁郁寡欢的吕小九,然后转过头不再看他。 而高若琳和高若男说话的时候,不时地四处张望,只看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好有些落寞地继续看着天空中的烟花,突然间,猝然绽放的烟花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吕小九看着远处一对男女正在正在窃窃私语,两只手紧紧地牵在一起。旁边一个调皮的孩子跑来跑去,后边跟着母亲大声的斥责声。旁边三两个半大的孩童为能吃到好吃的零食而大呼小叫,隔壁的商贩正在大声地叫卖着吃食,四周有呐喊声、狂笑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吵闹!”吕小九郁闷地想着。 今天喝到了张皓、刘伯温以及“助拳”的刘霏儿,此时成诗韵,坐在一处高楼的顶端,看着远处漫天的烟花,仿佛又回来了那个灯火辉煌的夜晚。烟花的光亮骤亮之后马上转入黯淡,照在成诗韵的脸上,晦涩难明。 良久,成诗韵喃喃地道:“师哥,你到底在哪里?” 而此时烟花晚会的赞助人张皓大使正酣睡在马车里,时不时发出微微地鼾声,还有几句听不太懂的呓语。 张大使睡前着重交代,一定要在烟花晚会开始的时候叫醒的,让他好好欣赏自己的“银子”,结果烟花开始的时候,洛雨霜喊了三四遍,翠儿和萍儿连拉带拽,都没能叫起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张皓。 烟花燃起,翠儿和萍儿便不再管他,两个少女看着天空中炸裂的烟花时不时孩子般地大叫。洛雨霜坐在车外,看着烟花姹紫嫣红,良人酣睡在侧,直觉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 正所谓: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第61章 修行 一个宿醉醒来后的早晨,张皓揉了揉还有些头疼的脑袋,还条件反射般地向屋外的练武场走去,突然间想起自己武学道路已经断送,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回到房内的张皓想起让自己变成“穷光蛋”的烟花一点都没看上,不禁埋怨起洛雨霜来,说道:“不是让你在晚会开始的时候叫我吗?几百两银子出去,愣是一根毛都看上。” 翠儿听了笑着说道:“洛姑娘叫了你好多次,公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萍儿想把你拉起来,还被你推倒了。” 洛雨霜狡黠的眼睛含笑道:“公子莫慌,雨霜都把昨天烟花的细节都记住了,想听的话雨霜可以一一为公子细述。” 这是要反复“鞭尸”吗?张皓含愤看了洛雨霜一眼。 洛雨霜不再调笑,肃容说道:“公子用一己之利,换取万民喜乐,雨霜以公子为傲!” 这还像句人话,张皓傲娇道:“功名利禄对我来说如浮云,品行高洁如我,这世间已是凤毛麟角,雨霜能找到我这样一个知心人,除了替你感到高兴之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洛雨霜认真的点了点头:“雨霜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时候张安进来禀告,说道:“少爷,李成将军前来求见!” 张皓开心道:“李大哥来了,快快有请!” 看见李成进来,张皓笑道:“李大哥,哦......不,现在要叫李千户了!” 李成见到张皓,首先夸奖起张皓的烟花,笑道:“公子昨天的烟花在众烟花中独占鳌头,被百姓们交口称赞呢!” 正在上茶的洛雨霜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慌忙茶水放下,低着头跑了出去。 李成被笑的莫名其妙,疑惑地问道:“末将说的可有问题?” 张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没有问题,李大哥升职以后过的可还算舒心?” 李成想到最近的不顺之处,大倒苦水:“原来的上司突然成了下属,末将不自在,其他人也不自在!还有人觉得末将走了狗屎运,别人都是立了那么大的功勋,杀敌不知多少才积功成为副千户,末将只是放了把火,就当上了副千户!” 李成说的难受,但是张皓听得好笑,笑道:“李大哥能有这样的际遇,那是这帮人求不来的,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李成头痛道:“这个事情还要麻烦公子,末将在新地方过的着实不顺心,看公子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新的去处,只要能让末将过的安心一点就行了!” 张皓认真地听着李成的话,虽然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难道这是李成主动投效的说法? 李成说着从怀里无比珍视地拿出一个旧册子,说道:“末将这里有一本武功秘籍,是当初末将游历江湖的时候偶遇一个高人所赠,高人曾言,这里面所记载的心法不论年纪大小,都可修习,而且修行的高低全看个人的悟性!” 张皓本来无比放松地坐在那里,本来张皓对自己的武学之路已经断了念想,没想到听到李成此言,差一点跳了起来,说道:“此话当真?” 李成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位高人传授给末将的时候确实如此说过,公子不妨练上一段时间,效果自然便知!” 张皓激动道:“不知道你认识的那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武当派的还是白莲教的?” 李成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这位高人传授给在下这本心法之后,就飘然而去,不知所踪,末将也不知道他是属于何门何派?” 张皓颤抖着双手接过这本册子,看着上面古朴的图样和文字,难掩心中的激动,虽然不知道这个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用,但是总比没有希望好吧! 李成继续说道:“公子,这个心法疑点颇多,刚入门的人学习难窥门径,稍不留神被自身内力反噬,轻者造成内伤,重者就会走火入魔,这段时间先由末将指导公子修习,等到公子熟悉以后就可以自行修习了!” 张皓忙慎重地点了点头,想想梦中一世小说中主角在江湖得遇奇人,然后传授绝世功法,进而一统江湖,侠女纷纷投怀送抱。李大哥果然是好兄弟,竟然将这种宝贝拿出来分享。 张皓感激道:“李大哥,大恩不言谢,不管这个功法对我到底有没有用,兄弟我心里都记下了!李大哥的事情我马上去办,定要给你一个好的去处!” 说完心急难耐的张皓就要拉着李成开始修习这本高人传授的心法。 李成理解张皓此时急切的心情,尤 其是习武之人对于追求更高武道的渴望。二话不说,李成就逐一讲解起里面的功法和注意事项,只讲解了一个时辰,李成道:“过犹不及,公子先熟悉一下,到明日我再过来继续讲解。” 张皓此时沉浸在这功法之中无法自拔,对李成这个师父更加言听计从,听到李成如此之说连连称是。 李成走后,张皓马上开始了功法的修行,正修行的投入的时候,张安又走了进来,说道:“受人所托,前来求见少爷!” 张皓此时如一个网瘾少年沉浸在喜欢的游戏中无法自拔,听到有人求见,烦躁地摆了摆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不见不见!” 张安再次确认了一下,说道:“有一位武当派的俞岩道长,受故人所托,前来求见公子!如果公子不愿见我这就出去回复。” 张皓继续烦躁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见...等等,对方什么来头来着!” 张安忙说道:“少爷,听对方说是武当派的!” 张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道:“什么派?” 张安还以为张皓的耳朵有问题,对着张皓的耳朵大喊道:“少爷,是武当派啊!” 张皓被张安的嗓门喊的脑子嗡嗡的,一巴掌把张安拍到一边,骂道:“老子又没有聋,耳朵能听见!” 张安委屈屈地站在旁边,给你说了三遍你还再问,声音大点就要挨顿爆锤,现在小书童真的越来越难做了。 张皓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发现在屋子里面看不到,然后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确信是不是还没醒。 张皓的态度有点超出人类的理解范畴,张安再次试探地问道:“少爷,那人到底是让他留还是让他走呢?” 稍微恢复神智的张皓,忙道:“走你个大头鬼,赶紧把人请过来!” 说着就让张安去让人进来,想想又觉得不妥,连忙说道:“等等,我还是亲自过去吧。” 张皓大喊洛雨霜更衣,穿戴整齐后,匆匆地向王府大门走去。这位武当道士不同于李成,李成进过张皓的院子,所以家丁直接把他领到了张皓的小院,这个俞道士可是在王府的大门外等了半天了。 一路小跑过去,张皓的心里波澜起伏,心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曾经的那些武道进阶的死结,竟然接二连三地被打开。” 先是李大哥送来不知名高手的秘籍,扬言任何人都可以修行,紧接着就是已与元朝成为死敌,而对方正是元朝国教的武当派的道士受故人所托,前来求见。这李大哥的秘籍不知道对自己有没有用,但是这武当的心法可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张皓今天迈出了人生最得意的步伐,连滚带爬地来到王府大门,只见一个中年道士,身着道袍,手持佩剑,下颚短须,双目炯炯有神,眼神四十五度望天,一身高手风范。 俞岩见到王府中门打开,只见一个少年锦衣玉袍,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边走边喊道:“这位可是俞岩道长?” 俞岩见到来人,一改仙风道骨,笑眯眯地看着张皓,心道:“这位就是小师妹看上的少年英雄?看起来平平无奇嘛,长相一般般,武功看上去更是马马虎虎,就是家世好一些,小师妹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子呀?难道这厮还比不上大都的王子吗?” 俞岩煞有介事地看着张皓,心里面只把张皓贬的一无是处,想撬走我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哪有这么容易! 看着俞岩奇怪的眼神,张皓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地:“这位道长,小生便是张皓,在此说话不太方便,小生已经泡好了陈年好茶,请先生入府一品!” 说完就极其尊敬地邀请俞岩入府,俞岩笑道:“至少你这个少年比较有礼貌。” 然后率先背着包裹,走进了王府。 张皓和俞岩来到小院的会客厅坐定,洛雨霜端上了张皓说的“陈年好茶”,俞岩讶异地看了一眼洛雨霜,这种颜色的姑娘可不多见,竟然在张皓这里只是一个婢女,小师妹的竞争压力还是很大啊! 俞岩脑子有点脱线,脸上仙风道骨,脑子里面想的却是乱七八糟,和其身份毫不相关的东西。 待两人用茶完毕,俞岩自报门户道:“在下武当派俞岩,此次前来乃是受故人所托,专为公子传道授业而来!”说完拿出武当派的令牌和道长文凭自证身份。 张皓确认之后,说出自己的疑问:“不知道道长是受何人所托?” 俞岩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没有那个人的同 意,我不敢说。” 张皓心中就有了更大的疑虑,试探道:“那可是我父亲?”张皓怀疑是张老匹夫那是有道理的,想一想,一个含辛茹苦的父亲,为了儿子的武学生涯得以延续,忍辱负重和元朝达成重大妥协,最终促成武当道长的到来。然后鉴于父亲的矜持才对儿子隐藏了身份。 俞岩失笑道:“怎么可能?你父亲与元朝势同水火,我武当派乃是当朝国教之一,怎么可能受你父之邀前来授业?” 俞岩这么直接了当的否认,让张皓脑子有点迷糊,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一个武当道长顶着巨大的压力,不远万里来到一个敌对势力,为了一个敌对势力老大的儿子...... 张皓思考了身边认识的所有人,都没有一点头绪,然后张皓试探着问道:“俞道长何以知道在下必须习练武当心法?” 俞岩“哈”的笑了一声,说道:“保密!”关于涉及那人身份的一切消息俞道长守口如瓶。 张皓心中还有太多疑问,心痒难耐,说道:“如果当元朝当朝知道您在我这个给逆贼头子的儿子传授武艺,会不会对师门不利?” 俞岩笑道:“此事乃是家师张真人亲口交代,而且武当派不是朝廷的鹰犬,武当派行事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 张皓小心翼翼地确认道:“您说的张真人,可是武当派掌教张三丰张真人?” 说起家师,俞岩一脸尊重,说道:“那是自然。” 张皓的心砰砰地乱跳,刚刚端起茶杯喝茶的手已经有点不听使唤,张三丰何许人也,拒而不受元朝的国师身份,当今武林无可争议的第一人,而这事竟然是张三丰亲自安排的,而这位授业的道长竟然就是张三丰的徒弟。 这是什么规格,相当于张皓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个大学都考不上的loser(失败者),仅仅不到一个上午的功夫,清华大学校长亲自安排招录,而且还安排了个院士一对一指导。 张皓用力地揉了揉脑袋,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一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俞岩笑道:“本道长前来为公子授业,对公子百利而无一害,公子无需想的太多,只需要每日用心习武,不负旁人所托即可!” 张皓嘴角咧了一下,相当于对俞岩的回复,张皓心道:“我连不负所托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张皓想起来李成送来的那个旧册子,既然要开始修行武当功夫,那李成那边的心法还要不要修行,甚至是还能不能修行? 但是这是李成将自己奇遇所得来的极其重要的心法,基于对自己的信任才给自己,自己能不能让俞岩帮忙参详一下? 俞岩看着张皓一脸纠结,仿佛便秘的样子,说道:“张公子还有什么疑问不妨直说,能相告的本道长自然相告。” 张皓想到李成的心法乃是奇人所赠,应该牵扯不到门派私密,于是说道:“在下新的一个心法,乃是一朋友从奇人那里得到,如果在下习练之后,是否和武当功夫有所冲突?” 说完张皓拿出心法,双手恭敬地递给俞岩。 俞岩本来无所谓地接过册子,但是第一眼看了,脸上马上开始慎重起来,待俞岩翻完,沉默半响,说道:“这门功法是非常高深的心法,在我看来除了我武当的太极心经和少林的易筋经,没有哪个门派的功法能与之相媲美。” 张皓震惊地看着俞岩,拿给俞岩看的原因就是觉得武当乃武林泰斗,俞岩作为张三丰弟子定然见多识广,肯定看不上李成随便一个高人传授的野路子。 没想到李成果然得奇遇了,而且李成竟然把那么大的一个奇遇送给了自己,这是多么大的情谊,而且在当今武林敝帚自珍的年代。还是李成自己有这么厉害的功法而不自知。 俞岩继续道:“如此厉害的功法,弃之可惜,你也一起修行就是了,我道教功法讲究上法若水,包容万物,所以只有武当功法和这门功法不会产生冲突,而且还好你没有修行别的功法,否则轻者身受重伤,重者走火入魔!” 今天的奇遇太多,让张皓有点麻木了,没想到小时候没有修行功法竟然还是自己的一大优势。 张皓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门功法是我朋友相赠,在下没有权限转送他人,不知道道长看了会不会......” 俞岩都被气笑了,这小家伙心眼倒是太多了,倨傲道:“我武当的功法还练不过来,怎么看上如此旁门左道。” 张皓讪讪笑道:“那是!那是!” 第62章 高若琳向张皓表白事件 高府。 “大哥不报此仇我高武誓不为人!”高武喊道。高武在昨天的祠堂被当众打了十板子,现在正撅着屁股养伤,见大哥高伟来了,忙向大哥诉苦卖狠。 高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彩票买就买了,让家丁去领就行了,自己跑上去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中奖么?” 高武顿时没了底气,那天让家丁随便帮他买了个彩票,没想到一发入魂,直接中了个三等奖,本来让那个“好运”家丁领一下就完事了,但是自己从出生还没有出过这种风头,脑子一热,就跑上去了,还自欺欺人地带了块面巾。 “好运家丁”的好运也到此结束了,后面高武反应过来,这个家丁大概率对自己有怨念,还让自己出了大丑。被“狠厉公子”记恨上,这个家丁终究没躲过“好运”带来的劫数。 高武哀求道:“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宗房扬言要拿我去安彩局示众,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找我们二房的事,想那个老狐狸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露出了尾巴!” 高武呜呜地哭了起来,想起来对大哥的影响力有限,撅着屁股,继续补刀道:“大哥你看,他们哪是打我的屁股啊,分明是打你的脸!” 高伟本来白净的俊脸顿时乌黑一片,心里暗恨:“宗房该把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打死了事。” 高伟一直被认为除了宗房之外,新一代中最有力的宗主竞争者。人长得风流倜傥不说,而且年少已有才名,更重要的是心思深沉,有些时候二房房主高林平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问一问他这个长子的意见。 这次事件一旦暴露出来,对高家二房的打击不小,还有高若男那小贼娘傍上了“混世魔王”,想再动摇高家宗房的地位那就是难上加难。 高伟被高武哭的心烦,厉声说道:“多大的人了,别哭了!” 高武向来惧怕大哥,马上停止了哀嚎,只是不时传来强忍的啜泣声更多了几分可怜。 高伟说道:“现在高林语抓住了把柄,明显是要拿你来立威,来削弱我们二房。加上高若男担任着那个劳什子的常务主事,在安彩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此消彼长,我二房想翻盘谈何容易?” 如果没有宗房的权力,如何才能做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此时高武大急,说道:“大哥,那该如何是好?” 高伟阴森一笑,说道:“看来我们的釜底抽薪之策要提前了。” 高武振奋道:“杀高若男,夺宗房。” 高伟啪的一挥手,打在高武刚受完刑的屁股上,高武顿时大声嚎叫起来。 高伟拍了拍手,满脸春风地说道:“看来这下教训是够了!” 安彩局。 张皓一见到高若男的时候,一脸不爽,本来张皓正沉浸于武学大业不能自拔,偏偏下午刚刚准备开始修行,张安又不长眼地走了进来言道:“高主事派人来,说有要事相商!” 张皓对高若男说道:“高主事,你知不知道影响了一个尚武少年的求进之路,将来武林少了一位绝顶高手,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高若男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每天只睡两个时辰,才能让这次安彩大会如此圆满的成功,这个正主倒好,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不说。上班时候让商议 第63章 同福酒馆,张皓小九话真情 吕小九听了高若男的诛心之言,顿觉五雷轰顶,昨天吕小九本就郁闷的人生,今天顿时了无生趣。如果生活是一盒巧克力,那么对吕小九来说,昨天的巧克力还是酸涩的,今天的巧克力更多的苦涩。 看着羞涩而又勇敢的高若琳,和有些失措的张皓,这片承载着与高若琳之间点滴相处的地方,此时吕小九觉得对自己满满的恶意,吕小九如同恶臭电视剧情节那样,转头奔出了安彩局。 其中一个行人看着疾驰而过的吕小九,感觉到脸上有水滴掉落,行人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怎么会有 继续电视剧的恶臭,吕小九在街上狂奔,过往的纷纷避让,有小贩躲闪不及,售卖的青菜被撞落一地。 自己的好兄弟和心上人走在了一起,要是另外一个男主角不是张皓的话,张皓一定幸灾乐祸地来一首阿杜的“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送给吕小九这个“车底男孩”。 但是张皓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无奈地看了一眼高若琳,高若琳俏皮的小眼睛眨呀眨,无辜地看着张皓。 高若男也是以手抚额,真是乱上加乱,想一想也是好笑,这么要紧的关头,吕小九来了个突然袭击,搞得张皓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张皓无奈地看了一眼高若琳,仿佛在说:“好尴尬呀!” 张皓气的用手指了指高若琳,狠狠地看了一眼这个净搞事情的家伙,又担心吕小九出事,忙追了出去。 吕小九走在前面,张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每当张皓想拉住吕小九的时候,只听吕小九一声怒吼:“滚,莫挨老子!” 张皓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心道:关老子什么事情?有一句说一句,这件事张皓真的比窦娥还冤。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吕小九看到一家酒楼,信步走了进去。张皓一看,同福酒楼。张皓连忙跟着吕小九走了进去,便进便嚷道:“展堂,来客人了。快来迎客啦。” 只见吕小九和张皓两人刚落座,就走过来一个矮矮胖胖的掌柜,脚步蹒跚,一步一挪地来到两人面前,一脸感激道:“别人都叫我胖子…胖掌柜,只有公子叫在下的本名,蒙公子尊重,本次酒菜我给二位八折的优惠。” 吕小九一脸错愕,这两位还是老交情了。顿时绝望情绪蔓延,骂道:“张皓你个狗东西,泡老子的妞,老子抢不过你还躲不过你,找一个喝酒的地方都是你这狗东西的熟人!” 张皓一脸尴尬地说道:“冷静冷静,这位兄弟,你现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你现在不想见我的心态我也能理解,但能否给我半刻钟时间解释一下!咱们边吃边聊!” 吕小九哼了一声,撇过头不再说话。 张皓然后转向掌柜问道:“这位掌柜可是姓白?”看的张皓忍不住吐槽看着这家伙怎么老想到“安西教练”。 胖掌柜一脸不解,说道:“在下姓展啊!” 张皓一副了然的表情,敷衍地说道:“久仰久仰,那就麻烦展掌柜给我们来说几个拿手的好菜,再给我们来上一壶好酒。” 张掌柜说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准备,二位稍等。” 不待片刻,两个凉菜和四个热菜就悉数出炉,凉菜一个拌黄瓜香气扑鼻,一个炝菠菜恰到好 处,热菜分别是莴笋烧肉、苦瓜酿肉、爆炒油麦菜以及蒜蓉西蓝花。 张皓和吕小九怔怔地看到上来的凉菜热菜,一脸憨厚地展掌柜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本店小厨的拿手好菜,两位客官请慢慢享用。” 处于发呆状态的吕小九突然勃然大怒,指着展掌柜的鼻子说道:“这…这…这…全都是绿色,全是绿色的,你什么意思?我说刚才张皓叫的这么熟悉呢,合着在这等着我呢!” 张皓也惊的半句话说不出来,好半响才说了句:“对呀,你什么意思?” 展掌柜鼻头冒汗,心道:“我一个厨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但是看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再加上身后跟着一众打手,弱弱地问道:“绿色有什么不对吗?” 吕小九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展掌柜,说道:“很对,这个绿色和我太般配了,展掌柜,麻烦拿酒来。” 展掌柜抹了一把汗,忙不迭地去拿酒去了。 吕小九不再说话,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碎碎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去那个日昇赌坊,不去日昇赌坊我就不会认识高若男,如果不认识高若男,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方,没有沦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方,我也不会受这矮胖家伙的气。” 说完还恨恨地夹了一口苦瓜酿肉,很苦,但是真他娘的好吃。 张皓也是一脸不争气地看着展掌柜,只摇头叹气,只让展掌柜一阵阵地心虚。张皓看吕小九一杯一杯的喝酒,也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陪着,突然说道:“首先声明,我不认识这个展掌柜,最重要的是要问下你,难道你就这么放弃高若琳了?” 吕小九此时已经醉眼惺忪,听到张皓的话,突然抬起头了,然后颓然地低下头了,说了句肝肠寸断的话:“她不喜欢我!” 张皓一看这货终于从自闭的状态中走出来了,连忙说道:“那你觉得高若琳是贪慕权贵,爱慕虚荣,所以才想着傍上我这个‘诚王二公子’?” 吕小九冷笑一声,说道:“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人,我还能看上她么!况且你个‘诚王二公子’什么吊东西,将来就是一个闲散王爷,世子如果将来看不上你,你这王爷有没有的做都难说。” 张皓顿时不乐意,说归说,闹归闹,别拿“二公子”开玩笑,还搞起人身攻击了。但是此时劝慰吕小九,张皓暂忍了这口气,说道:“那就对了,阁下不妨再开动你的脑袋瓜想想,咱们才认识不足半旬,她咋就看上我了呢?” 卧槽,存心气我是不是,但是吕小九沉下心想了想:张皓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手腕和天马行空的想法,付诸实施后又大获成功。吕小九觉得如果自己是女人也会选择张皓。 张皓说道:“可能就是我展现出来的想法,再加上此次安彩大会大获成功,对于高若琳在身边耳濡目染,她就会把对于事业上的认可和好感当作是爱情。这种女人一向眼高于顶,但是一旦被人折服,马上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吕小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张皓接着说道:“高若琳这种相对单纯的少女,对于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向来直言不讳,再加上自 己又毫无爱情经验,所以才有了今天鲁莽求爱之事!” 吕小九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张皓,说道:“没想到‘混世魔王’还是个情圣,失敬失敬。” 张皓不理吕小九的调侃,总不能说自己在某某电视剧里面看到的狗血剧情吧,继续总结道:“所以说,这个短时间内盲目的崇拜和认可,就是爱情吗?当然不是啦,她连我的性格都不知道,星座匹不匹配,八字合不合,有什么兴趣爱好,这些全都不了解,就说喜欢,那肯定就是一时冲动之言。” 吕小九也不再喝酒,沉默了许久,突然抬头看向张皓,此时已经泪流满面,说道:“兄弟,我好喜欢高若琳!” 张皓顿时有了三井寿对着安西教练说“我想打篮球”的既视感,两只眼睛还不时瞄一眼坐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安西教练”。 张皓见终于安抚住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接着说道:“我连洛雨霜都没有搞定,招惹高若琳干什么?用你的猪脑袋想想!” 吕小九虽然相较于其他少年老成许多,但毕竟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听张皓此言,不由得呵呵一笑,说道:“好兄弟,我错了” 说完便给自己倒了个满杯,说道:“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面了!”一口闷下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此时张皓俨然如诸葛亮再世,刘伯温当面,手上只差一个羽扇摇两下应景,张皓信心满满道:“我连你嫂子都能轻松拿下,帮下拿下高若琳何足道哉!” 吕小九撇了撇嘴,心道:“洛雨霜还不是你走了狗屎运,撞上了这事被你救了下来,从此对你死心塌地。” 但是此时是求人的时候,吕小九叹了口气道:“高若琳怎么可能需要我去救呢!” 张皓鼓励道:“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啊!”说完张皓对着吕小九耳语一番,如此……这般…… 吕小九越听眼睛越亮,仿佛那被焊上的大门又有点曙光的感觉,心花怒放道:“那此事就拜托大哥了。” 张皓也是一脸激动说:“贤弟尽管放心,就包在大哥身上了。” 吕小九感激道:“大哥!” 张皓道:“贤弟!” 吕小九继续道:“大哥!” 张皓:“贤弟” 张安远远看着,头皮发麻! …… 两个好兄弟冰释前嫌,喝完酒临走的时候,张皓把展掌柜肥肥的下巴托了两下 ,很有手感,对吕小九说道:“手感不错哦,你来试试。” 吕小九跃跃欲试,也托了两下,说道:“真是不错。” 时已入深夜,同福酒楼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影影绰绰,一众护卫和张安无奈地看着两个少年你一下我一下的托着展掌柜的下巴,乐此不疲。 张皓突然对吕小九说道:“小九啊,大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吕小九说道:“大哥请说!” 张皓说道:“我新得了一份绝世秘籍,还有武当派张真人的徒弟亲自下山指点我的功夫!可能你的功夫就不一定比我厉害了!” 吕小九用手在张皓眼前晃了晃,看张皓是不是喝傻了,然后嘿嘿笑道:“不是贤弟吹嘘,真正对战起来你在我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还武当派张真人弟子,你咋不说张真人亲自来指点你了呢!” 张皓...... 第64章 高伟的决定 怡红院内,一桌上好的酒席一筷未动,两个人相对而坐,高伟脸色阴沉地看着对面一个羊角胡的中年男子,男子颧骨高耸,高伟看一眼就觉得此人尖酸刻薄,想要把釜底抽薪的事办了他开出的价码估计不能太低。 两个人打完机锋,高伟额头开始冒汗,手心也攥出汗来,这件事没有知会父亲高林平,如果一旦败露,这种泼天大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但是想到如此局面再发展下去,以及二房这些年来对宗房所做的事情,等到宗房开始收拾他们,再想翻盘那就千难万难了。 相先生笑道:“高公子,你邀请在下前来,不会就是请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高伟咬了咬牙说道:“相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我知道你的做什么的,那咱们就把各自的条件摆出来,有道是合则来,不合则散,总比我们相互试探来的干脆。” 相先生说道:“高公子爽快,有话不妨直说!” 一旦进入状态,高伟此时沉静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说道:“在下想请相先生除掉高家宗房嫡女高若男。” 羊角胡的相先生眼中精芒一闪,说道:“高公子,我等虽然是外来人,也知道此次刺杀干系重大,一旦事败,必遭到 高家宗房的血腥报复,而且我家姑娘不允许插手地方恩怨,一旦让姑娘知道,我等的下场可想而知。” 高伟听这厮没有拒绝,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相信只要价码够高,没有谈不成的生意。” 相先生哈哈大笑:“那高公子如此之说,我就破一次例,但是这个价码比较高,五百两白银,先付三百两,无论事成与否都概不退还,事成之后再付两百两。” 五百两对于整个高家确实不多,但是对于高家二房能够单独支取的已经是相当大的数字。至少现在高伟拿不出来那么多,高伟来之前也是打听过的,这种亡命之徒一个人头的价码也不过二十两到五十两,这个老东西直接要五百两也敢开这个口。 高伟不怒反笑,说道:“小生来之前也是了解过这个价码的,想接这个活的人相信在高邮也不是没有,只是听说相先生手下能人无数,接过的单就没有走过空,所以小生才腆颜找上门来,但小生也不是肥美的羔羊,认谁都能来咬上一口。” 相先生欺高伟年轻,便诈唬一句道:“那高公子请了,今日不成,明天这二房要刺杀宗房独女的事情可就在高邮传开了。” 高伟心中暗骂这厮没有底 线,但是现下绝对不是认怂的时候,平静道:“此次会晤出的我口,入得你耳,绝无二人,出了此门在下可是一概不认的。想要诋毁我高家二房的人多了,相先生算算自己能排第几。” 相先生笑道:“听闻高家二房的长公子为人老成,较那些老狐狸也不遑多让,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那高公子请了,既如此我们各让一步,我们的价码可以是四百两,行就付定金,不行就一拍两散。” 高伟知道事情牵扯重大,不能节外生枝,这伙人一来是外地人,二来道上说这伙人中武功高强者不知凡几,如果只能解决掉高若男这个麻烦,这么多钱也是值得的。 高伟暗下决心,说道:“明日平治大街日昇赌坊处有人会放二百两定金,相先生找人自取,但是我要十日内这个事情必须有结果。” 相先生心道这厮果然谨慎,连定金交付都选在高若男的地盘,嘴上说道:“成交!” 走出房间,高伟松了口气,原来父亲留下来的活口,没想到长大成人还成了那么大祸害,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高伟一边暗恨父亲高林平做事手尾不清,一边想着除掉高若男的宗房坍塌,高家二房顺利取而代之,又不由得暗暗激动。 第65章 武学之道:筑基、通明、金丹、天成 张皓这两天突然间忙碌起来,有一个“早恋倾向”的下属需要心理矫正,好兄弟的情伤需要安抚,刘伯温这个名留千古的军师需要挽留,李成的神秘心法需要研习,还有一个武当派的道士,来到王府后作威作福,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看待。 昨日张皓陪着吕小九深夜买醉,还对着状若安西教练的展掌柜“动手动脚”了大半天,是以第二天俞老师的第一节课就迟到了,俞岩要求的上课时间整整迟到了半刻钟。 张皓起床看到演武场脸色铁青的俞岩,心道:“我好歹是个诚王二公子,相信这武当派的老师也是经常和官宦子弟打交道,有个迎来送往的也是常事,应该也很能理解我这个大忙人吧!” 上课状态中的俞岩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丝毫不讲情面,操作一口地道的“川音”破口大骂:“第一天上老子的课就迟到,眼里面他娘的还有没有老子,要不是看在一些人的面子上老子就把你的打断,还不赶紧给老子爬过来,还在那磨磨唧唧地干什么?” 张皓赶紧连滚带爬地赶过来,连连赔笑道:“俞道长,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昨天事务繁忙,耽搁些时间!” 俞岩的火气发泄完,终于正常起来。瞥了一眼,说道:“这一身酒气难道也是事务繁忙!” 张皓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讪讪地不在说话。 俞岩说道:“所谓严师出高徒,只要是贫道的徒弟,贫道向来都是严加管教,不管你是皇亲公侯之后,还是寒门子弟,在贫道这里一视同仁。应元朝皇帝之请,贫道也当过几个皇子的老师,因为过于顽劣,贫道愤而离去,如果公子坚持不下来,咱们就此别过!” 听听这光辉履历,什么叫名师?张皓严肃道:“师父的言,张皓受教!”说完躬身而拜。 俞岩看张皓态度真诚,脸色和缓了一些,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今天我奉师命收你为徒,你既未入我道门,又不是我俗家弟子,所以这次贫道便不予你道号,也不与同门师弟互论关系。” 这话说的虽然含蓄,但是张皓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就是我自己个人承认你这个徒弟,但是武当山没有承认,武当山也没有你的编制,你现在算是个“编外徒弟”,果然是名门大派,做事的风格也是滴水不漏! 张皓连忙说道:“一切听师父的便是!” 俞岩说道:“凡经武当山授业,必有我武当的名号,在你这一点是以‘青’字辈来命名,我便给你取名青扬,你意下如何? 张皓忙说道:“会不会有点托大!”与独孤九剑的风清扬同名,张皓有点自惭形秽。 俞岩不解道:“此话怎讲?” 张皓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没金老爷子,自然也没有名传后世的独孤九剑,说道:“我未入山门,就凭空得了名号,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合咱们武当的规矩!” 俞岩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个例外,因为这个青扬的名号是我师父亲自给你取的!” 张皓惊地嘴都有点合不拢,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张真人亲自赐名。 俞岩很满意张皓的震惊状态,他当时听到张真人亲自给张皓赐名,也比这个状态好不了多少,于是说道:“好了,不用去管这些,你先把你所练武功给我演示一遍!” 张皓不由分说,便将平时所练的武功一一打出,从吕家的秘传刀法(从吕小九那里偷学的),到张士义的铁 砂掌,还有张士诚的少林长拳。再接着就是军中将军们的拿手武艺,有崆峒派的崆峒三十六路拳法,神刀门的神刀十八式,八卦门的绝学八卦掌..... 张皓存心让俞岩见识下自己的博学,非常用心地将一路路武功耍的有模有样。 俞岩耗尽了所有的耐心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制止了张皓,皱眉道:“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各门各派的都只是一些皮毛!” 一个青铜玩家在一个王者面前大秀操作,也是俞岩想看下张皓的根基,没有制止,要不然早就破口大骂了:“你这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张皓大汗淋漓,歇了口气回复道:“学生博学各家所长,从军中将军那里偷师,才能集如此多门派的功夫于一身!” 张皓有点受伤,想想也就坦然了,对方这是武当派高人,师父看到的学到的又岂是自己这些鸡零狗碎的武功能媲美的。 吕小九要是在现场,必然大怒:“狗东西,你再说一遍看看,看我吕家的秘传刀法能不能把你剁成肉酱!” 俞岩看着本耽误了年华的少年,叹道:“你之所学,都是皮毛,如果自小打下根基,选一门苦练,说不定你能成为一代高手,但是你所打出的招式,华而不实,只是一些花架子,遇到略通拳脚的还可凭借机巧和招式取胜,但是遇到高手,一力降百会,你该如何应对?” 张皓也知道自己的问题,诚恳道:“请师父教我!” 俞岩点了点头,说道:“这半年时间,我不会教你任何武功招式,这些武功招式也不准你再练,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武当入门的吐纳心法,等这个练完再说其他!” 张皓有点着急,但也别无他法,他也明白俞岩的用心良苦,但是时不我待,他太需要时间了,他也太需要变强了。 俞岩看了张皓急切的眼神,只道少年心性,等不到这慢慢地筑底,而筑底却是武功里面最重要,最急不得的一项。 便解释道:“当世武学,武者所练一般一分为二,即心法和武功,心法主要是锻体,根据心法的特点再去选择合适的武学路子,像我们武当的天纵之才就是以太极心经为基础,以太极剑为招式,短短不到十年时间,就成长为一名绝代高手。” “所以武艺贵精而不贵多,心法和武功不契合,也达不到如有臂使的效果,比方说你研习的是少林的金刚经,一般都是以少林伏魔杖法为武功,以阳刚的心经,辅以大开大阖的兵器和武功。而太极心经讲究以柔克刚,所以伏魔杖法就不合适,只有太极剑才会有浑然天成的效果!” 张皓若有所思地品味着俞岩的一字一句,然后一脸希冀道:“那师父看我该研习什么高明的心经?” 俞岩直截了当道:“你只适合我武当的入门吐纳之法!” 张皓急道:“师父,我现在怎么说也算你的徒弟了,堂堂刑罚院院长的弟子只能修行入门吐纳之法,也太丢您老的人了吧!” 张皓已经知道这位俞道长还是武当山行罚院院长,主要规范武当派弟子的行为和违反派规的处罚。 俞岩说道:“你如今已经大龄,如果急切地修行高深心法,对你有利无害,只能先巩固好经脉心络,然后再图其他。” 张皓知道这是自己的先天弱势,只能郁郁地点了点头。 俞岩道:“心法可分为四种境界,分为筑基、通明、金丹和天成。你进入筑基之境,就可 辅以武艺,将武功招式之威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旦进入通明,全身经脉心络皆得到加强,身体敏感度皆得到增强。” “这些你看你们高邮的将军能在战场上趋利避害,不被冷箭所伤,靠的就是通明境以上的修为,至于金丹,气存丹田,结成金丹,金丹源源不断为身体提供气力,金丹不竭,气力不竭。而金丹修至圆满,则是天成!越高明的心法,在各个境界重点中的修为就越高,比方说你现在连的吐纳之法,对上同境界太极心经的高手,只有挨打的份。” 张皓很委屈,自己修行不了高明的心法不说,还要被嘲讽,还有天理吗? 然后又弱弱地问道:“师父,那你是什么境界?” 俞岩傲然道:“为师现在已经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已经开始向天成境冲击!” 张皓心道:“也不过是个金丹境嘛!” 俞岩看到了张皓的不屑,说道:“你这个连筑基都没有进来的门外汉,还敢看不起一个金丹境的大高手,给你说,一个普通宗门可能都没有一个金丹境圆满的大高手!” 张皓心道师父对自己颇为自信,以‘大高手’自居,但是嘴上忙说道:“弟子不敢,师父威武!” 然后像个十万个为什么的宝宝一样,不停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那武当派里面有几个金丹境的高手,那师爷张真人是个什么级别?武当派里面从零开始学心法,最快的用了多长时间?” 俞岩倒是耐心,一样一样地解释道:“武当七子全是金丹境,宋师兄已经是天成初境,而师父的关门弟子天纵之才,短短十年的时间也是天成初境,而这已经是两年前她下山的时候的修为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张皓羡慕道:“真想见识下这种天纵之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俞岩眼神复杂地看着张皓,说道:“迟早你会见到的。” 面对着天之骄子,张皓没有丝毫的优越感,说道:“人家天之骄子,哪有空接见我这种凡人,如果有机缘见上一面,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俞岩忍不住想笑,努力地咳了咳,才保持住老师的威严,说道:“放心吧,你机缘深厚,一定可以的。” 张皓忙点了点头。 俞岩开始进入正题,讲解起吐纳之法,说道:“吐纳者,呼吸也。人在受生之初,胞胎之内,以脐带随生母呼吸受气。胎儿之气通生母之气,生母之气通太空之气,太空之气通太和之气。任督二脉息息相通,无有隔阂,谓之“胎息”。及至十月胎圆,裂胞而出,剪断脐带,其窍闭矣。其呼吸即上段于口鼻,下段于尾闾,变成常人呼吸。其气粗而浮,呼长而吸短。从此太空太和之气不能下行于腹,而腹内所蓄之先天祖气,谓之先天元气。” 俞岩解释了一大堆张皓听不太懂的术语,然后将打坐、吐纳等方法逐一分开细致的讲解,只能说张三丰让俞岩给元朝皇子授课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张皓听得霍然开朗,而且越听张皓越来自己习武中困惑的问题也迎刃而解,所谓良师出高徒,大概就是如此了。 等俞岩讲完,开始布置作业,说道:“自今天起,你必须每天练习两个时辰的吐纳之法,稍有懈怠,为师定罚不饶!” 张皓忙点头称是,然后继续问道:“我另外一套心法还能继续练习吗?” 俞岩直接说道:“可以,那是你的机缘,好好练,不要错过了!” 第66章 朝坛之路:刘伯温入局 中午经历了俞岩这个严师的考验,下午李成这个益友又进行了一个时辰的打磨,张皓正在武学道路上大踏步的前进。晚上忙碌的张二公子,马不停蹄去怡红院慰问那里乐不思蜀的刘伯温主仆。 此时的张皓和刘伯温在怡红院内围席而坐,张皓此时也终于听到了大名鼎鼎的刘霏儿的琴技,果然这个女人不仅胸上有料,手上的活也不遑多让。 张皓调皮地看了看刘霏儿,然后眉毛挑了挑,又看向刘伯温,只看的刘霏儿弹琴的时候一时分心,顿时琴音大乱,气得刘霏儿一顿粉拳向张皓招呼。 张皓哈哈大笑,继续和刘伯温觥筹交错,言笑晏晏,而刘霏儿气鼓鼓地谈起了一首四面埋伏,顿时整个房间里面杀气四起。 刘伯温在这怡红楼的上好客房已经住了五日有余,每日好酒好肉的招待,平时也会有侍卫送来马车,让歌舞看腻的刘伯温出去领略高邮乡土人情,再加上刘霏儿对这个诗书双绝的大家极其仰慕,每天跟着刘伯温的身后,红袖添香,软玉在怀,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刘伯温最为潇洒的一段日子。 刘伯温也趁着这段时间打听高邮朝局变化,最值得玩味的信息有两个,就是年初朝会上张士诚的安排,第一个就是世子开府,意味着世子正式可以组建班底,拓展自己的势力。 另外一个就是原来一直游手好闲的二公子现在被张士诚安排主持安彩局和集贤院的工作,安彩局不说了,现在是一个高邮的摇钱树,现在高邮的香饽饽,而集贤院担负着为国选材的重任,这两个位置都交给张皓,这样的心思不言自明,张士诚在为世子张旭培养对手。 饭过五味,酒过三巡,张皓亲切地和刘霏儿寒暄之后,再以和刘先生有要事相商为由,客气地把刘霏儿请出了房间,刘霏儿满脸不愤,对着刘伯温撒娇道:“刘先生,你看二公子,一点都不信任霏儿。” 刘伯温乐呵呵地道:“霏儿姑娘且稍候片刻,二公子也许有些难言之隐,确实不方便说。” 霏儿姑娘久经欢场,自然是知道进退的,刚才也是对张皓直接赶人表示不满,娇声说道:“霏儿还有些对音律不解之处,还请先生好生指导,前日先生写的曲儿我拿给诗韵姐姐看了之后,诗韵姐姐大加赞赏,只是霏儿天生歌喉不足,要不然断不能让诗韵姐姐把曲儿抢了去。” 刘伯温笑道:“霏儿姑娘勿要烦恼,姑娘琴艺已是高邮一绝,在下如聆仙音,回味起来也是余味无穷,这两日对琴道也是有些体会,改天咱们再探讨一番。” 霏儿姑娘笑道:“这两日和先生相谈,对琴律颇有感触,改日定向先生指导!” 说完对着刘伯温福了福,看向张皓的时候,轻微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这个小姑娘自那日张皓单独约见成诗韵后,就和张皓结下了梁子,两个人一直都不太对付。 前有柳三变,今有刘伯温,没想到没几日没见,刘伯温就从一个落魄的官场失意人士混成了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学识渊博的中年大叔,张皓啧啧称奇,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刘伯温这种人只要给点光马上就能像太阳般灿烂无比。 张皓看着游刃有余的刘伯温,恶趣味地想着:“看来刘伯温缺日啊!” 刘伯温看着张皓古怪地笑容,肃容道:“让公子见笑了,这几日霏儿姑娘实在太过热情,在下也是盛情难却啊!” 张皓想到刘霏儿那摇摇欲坠的身材,看着刘伯温有些孱弱的身躯,不知道这种妹子刘伯温能不能消受得了?想到此处,张皓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刘伯温忍无可忍,说道:“请公子收起龌龊的念头!” 张皓的心思突然被人看到,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先生这几日对我的期盼有没有答复,如果先生不答应,明天我再来一趟,总要来个三顾茅庐才是!” 刘伯温听张皓说的好笑,便道:“蒙公子不弃,置高位而虚位以待,在下非是不惜福之人,如今以籍籍无名之身,来到高邮就能骤登高位,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在下还有些疑虑请公子解答!” 张皓说道:“先生但讲无妨!” 刘伯温笑道:“那公子去做这个安彩大会所谓何来?可是公子的破局之策?公子对主公朝会上的世子开府和对你的安排怎么看?” 张皓无奈地说道:“怎么看?用眼睛看呗,我的想法也不瞒着先生,张老匹夫摆明了车马,要我和大哥去竞争一下!我做安彩大会非常简单,只是因为太缺钱了,而张老匹夫也缺钱,所以我们二人一拍机会!” 刘伯温点了点头,这就是王侯子弟的远见和卓识 ,而平凡家庭中能有几人有这个见识。然后继续说道:“公子可有想过以安彩局当作破局之道?” 在刘伯温这样的智者面前,张皓也,也不掩饰自己的恐惧。说道:“不瞒先生,当时我不看好张老匹夫的大业,所以狡兔三窟,想弄点钱,然后寻思怎样谋个后路,比方说提前造个船,一旦事有不遂,能有一个退身之所!” 刘伯温好奇道:“目前主公以弱胜强,击败元军百万,俘虏敌军无数,远的不说,三五年内江南之地必有主公的一席之地,公子何以如此不看好?” 张皓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曾做过一梦,梦中张老匹夫兵败被俘,而其余全家皆举火自焚,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是没想到此处就心魔难除,就想到了造船自保!” 刘伯温看着张皓认真的模样,思索半响,说道:“原来吾观主公作为可为枭雄,但难为明主,即使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到底心智如何不得而知,毕竟前面降而复叛在前,在下估计也难以在未来的争霸中胜出,此乃诚王殿下性格使然,也是格局使然!” 张皓点了点头。张老匹夫的缺点还是很明显的,比方说下属建议突围,那就突围。张皓说了守城的好处,那就守城。其实对时局缺乏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同时性格难说坚毅。优点就不说了,与官兵同甘苦,身先士卒等等,这是为将的优点,却不是一个为帅者的标准。” 刘伯温继续说道:“之后看主公作为,能身先士卒提振士气,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还有战后建立的纪念碑收拢民心,都可以看到主公已经有明主气象!这说明主公自己在提升,在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明主!” 有些人能名留青史,成为一代名士,岂是碌碌无为、尸位素餐之辈,刘伯温敏锐地感觉到高邮的变化,张士诚的变化,还有其中的变量张皓,而刘伯温来到高邮才短短五六日。 不愧是刘伯温啊!说话都让人这么信服,张皓问出了自己最大的一个困惑:“谢先生赐教,我还想再请教先生,如果未来历史已经注定,我等该当如何自处?是顺势而为,还是逆天而为?” 刘伯温叹了口气,说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每日夜观天象,昨日北方星光闪耀,今日就已经黯淡无光,可谓此消彼长,天道轮回。天机难料,天机却总是事件发生之后才会显现,天机也藏在这些事件之中。” 刘伯温说的神神叨叨,张皓一时有些迷惘,好像听懂了,但是朦朦胧胧地又浮着一层面纱。 张皓继续问道:“先生也看到了,现在如果我接下了张老匹夫的职位,那就站在了大哥的对立面,我们父子三人虽偶有争端,但内心实不想父子兄弟反目,一旦定鼎天下,是否会重走李世民的老路?” 张皓有点杞人忧天,还在高邮一成困守,就想到打下天下之后的事情。但是这也是张皓的这段时间心中最难过的一道坎,梦中一世看那些穿越小说,穿越者纵横捭阖,骁勇善战,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最终统一天下,皆大欢喜。 但是作为一个梦中一世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基本的历史知识还是了解的,历史在如何粉饰,那些为争夺权力腥风血雨所带来的血腥味,也没有办法掩盖,他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先知”,有学贯五千年的眼光,却没有面对这些的血腥的任何经验和准备。 虽然平时和张士诚打打闹闹,但是因为梦中一世家庭的不幸,张皓内心对这个家更加倍觉珍惜,如果得天之幸,他们能走到最后,是不是也会出现新一代的“玄武门之变”。 这种权力动人心的事件太多了,唐朝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隋朝杨广弑兄,宋朝赵匡义的“杯弓蛇影”,张皓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但是会不会权力和欲望最终成为他这具身体的主宰,最后促使他做出那样的事,这些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保证。。 与其变成那样的人,自己干脆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即使兵败,开起船来,一走了之岂不更好! 刘伯温不由得失笑道:“从公子言语之间,怎么觉得天下已经是公子的囊中之物,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不知凡几,在天下争霸中沦为过往云烟,公子何以如此笃定能够问鼎天下?” 张皓不由得讪讪一笑,说道:“我说的‘万一’,就是有那么一些可能性?” 刘伯温肃容道:“定鼎天下之事乃世上最大变数之事,这世界有帝王之相的人那么多,可是最终能站在那个位置只能是一个人!乱世造英雄,如果生逢盛世,想要问鼎天下何尝又不是一句戏言?” 张皓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搁在梦中一世 创个业都难得一匹,更别说这问鼎天下了。认同道:“先生所言有理。” 刘伯温继续说道:“所以这天下大势,亿兆众生,白手起家,开创宏图伟业,何其难也!生逢乱世,能够兼济天下,拯救苍生,实乃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南方富庶,但也有人卖儿鬻女,公子可能没有去过北方之地,劳役苦重,一旦遇到天灾,食不果腹,最后易子而食......” 刘伯温想到了自己曾经难以忘记的画面,一时心情激荡,大口地灌了一杯酒,扬声说道:“这朝廷昏庸,置万亿黎民为其驱使玩物,如此乱世,我等有为之人,断不容我同辈如此横遭欺凌,而我等偏安一隅,只想独善其身。大丈夫仗义报国,当此时也!” 说完刘伯温脸色激动,不知道是被酒呛到了,还是说话的声音过于响亮,紧接着大声地咳嗽起来。 或许没有刘伯温多年的阅历,也许是因为没有刘伯温那样触目惊心的见闻,此时的张皓很难与刘伯温共情,说道:“先生所言极是,但是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存,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那何以拯救华夏亿兆黎民?” 刘伯温见这块说服不了初出茅庐的少年,便问道:“公子观华夏历史,在这纷纷乱世,一方诸侯在最后有几个善终的?” 张皓猛然抬头看了刘伯温一眼,脸色发白地摇了摇头,是啊,张士诚已经走上了这个斗兽场,如果不是最后一个胜利者,那么只会想梦中一世那样,成为一矩大火之后的尘埃。 刘伯温继续说道:主公既然已在这里无法退却,作为主公的家人,公子只能陪着主公走到最后,不成功,则成仁!” 张皓也是闷闷地喝了一杯酒,不再说话。 刘伯温继续发问:“那公子观主公可有定鼎天下的枭雄之象?” 张皓摇了摇头道:“虽然现在有点长进,但是还不够!” 刘伯温继续道:“不止主公的枭雄之象,主公麾下良臣、谋士、猛将都是缺一不可,如此还是只有一些可能性,走到定鼎天下的最后!” 刘伯温做出结案陈词,说道:“所以现在公子无论做什么,只要对于主公定鼎天下有利的,就是在帮主公,也是在帮世子!” 张皓想了半天,原来自信的张皓觉得现在文不成、武不就,哭丧着脸说道:“我是个废物。” 刘伯温摇了摇头道:“公子此次安彩大会,想他人之未想,格局之大,思考之远,让人耳目一新,这些在下自问是做不到的,所以公子可以利用自己在经济方面的优势,在这方面应该有所建树,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银钱,问鼎天下只是纸上谈兵,这难道不是公子最大的优势吗?” 张皓无奈地看向刘伯温,心道:“你当挣钱跟喝汤一样简单呢!” 刘伯温看到张皓一副“我其实很菜”的嘴脸,笑道:“有一就有二,公子不用妄自菲薄!公子有了自己经济方面的优势,在朝堂和军事上的基础自然就有了。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因为你是主公嫡二公子,所以目前主公给你安排的集贤院和安彩局,都是因为你这个身份使然!” 张皓现在脑子嗡嗡的,好像都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张皓打断刘伯温,说道:“你别着急,让我捋一捋!” 刘伯温看着张皓,含笑不再说话。 张皓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刘伯温仿佛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也仿佛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第一,你不要想的太美,乱世英雄辈出,你们父子三人走到最后的几率非常低,还谈什么后面的“兄弟阋墙”。 第二,张士诚很弱,你不出来做点事情,将来这宏图伟业肯定没有张家啥事。 第三,你好像不需要太努力,领兵打仗你怎么跟吕珍和潘元绍比,处理政务你拿什么和李行素、蒋辉等人竞争,只需要做你擅长的事情。 第四,你的身份不允许你低调下去。 刘伯温最后给了张皓一个定心丸,说道:“至于公子和主公以及世子之事,如果公子无问鼎天下之心,到时候明哲保身,放权休养,相信主公和世子必定会给公子一个好的归宿。” 当然刘伯温有所保留,张皓一旦开启了这艘大船,路上不断有人上船,到时候想停下来哪有那么简单,即使你自己愿意,那些追随你的人会愿意停下脚步吗? 张皓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我这里的工作,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伯温哈哈一笑:“固所愿,不敢请耳!” 刘伯温从元朝的“科级干部”直线升迁到周朝的“部级大员”,虽然这个部级大员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 第67章 追爱计划 为集贤院找到一个合格的院长,回去的路上张皓舒服地躺在马车上,惬意地看着高邮的夜景,以后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习武、数钱了。 安彩院有高若男和吕小九,集贤院有刘伯温和负责任的黄敬夫,虽然黄敬夫不是自己的人,但是同样是大周的螺丝钉,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还是把他目前最重量级的人物放在了集贤院。 今天李成来的时候还是苦瓜一样的脸,不如意都写在脸上,目前身边的小书童张安虽然可以信任,但是武力值为零,不行把李成调到自己身边当个侍卫统领算了,随着身边的利益关系越来越复杂,自身的安全还是需要重视,深不可测的李成自然不二之选。 张皓想着,不行明天和李大哥说一下,也省得天天为了教我武功还要来回的跑。 还有吕小九的情伤需要医治,张皓当着吕小九的面可是把胸口拍的邦邦响,说什么“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之类的话,具体如何操作张皓目前也是有个雏形。 还有自己的造船计划什么时候才能提上日程,还是缺钱啊!原来安彩局虽然能保证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衣食无忧,但是要想拓展更大的想法,比如说造船,就很难满足了。这时候是不是需要寻找增长的第二曲线。 哎,少爷的身子书童的命啊,事事烦心事事扰,张皓苦恼地想着,随着马车有节奏的摇晃,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闻鸡起舞的张皓首先在俞岩的指导下练习吐纳之法,而后李成就带着个苦瓜脸,继续帮张皓指导神秘心法。 张皓向李成说起了心中的想法,说道:“李大哥,你在那边过得不如意,但是军队就是这么个规矩,连张老匹夫也没有办法,我也无能为力呀!” 李成当然知道张皓说的是实话,说道:“末将自然明白的,相信再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了,此事就不麻烦公子了。” 张皓说道:“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李大哥何不换个地方?” 李成说道:“末将骤居高位,已然招来这么多是非,如果再让公子换地方,岂不是更加坐实了末将的裙带关系,末将觉得有些不妥!” 张皓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李大哥想多了,我这个位置是一等一的清闲,还有 李大哥离我这里很久,也免得天天跑来跑去!而且李大哥在那里说一不二,绝对没有闲话!” 李成有点动心,但是哪有这么优容的位置,说道:“如果真有如此位置,定然很多人都看上了,末将还是算了吧!” 李成不停的打退堂鼓,张皓信心满满道:“李大哥,无需多言,此事我一力承担!” 李成看着信心满满的张皓,如今想要摆脱那一方的势力,只能寄希望于这位二公子,见张皓如此积极地为自己张罗这件事情,也只能苦笑道:“如此就麻烦公子了!” 张皓摆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些天事务繁忙,没能再去吴伯母家里探望,不知道吴伯母的身体近况如何?” 谈到吴伯母,李成的眼神柔软了许多,笑道:“承蒙公子关爱,吴伯母的身体虽然偶有反复,但也已经大好,现在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张皓听了也非常开心,喜道:“那是好事呀,改天定要亲自去探望伯母,莺儿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莺儿姑娘当时消瘦的身材引人注目,李成忙回道:“莺儿也是身体大好!” 这时候张安进来禀报,说道:“少爷,吕公子来了。” 因为张皓的承诺,吕小九见这两天张皓没有动静,是以赶过来督促一下张皓的工作进度。 张皓看到吕小九进来,又看了看李成,眉毛一皱,计上心来, 张皓连忙把洛雨霜喊了过来,开启了“追爱计划”的动员会。吕小九作为此次行动的男一号,其实没有他啥事,只要当好从天而降的英雄就好,所以此时很惬意地吃着橘子,不时还提点个人意见,主要是突出他这个男一号的光辉形象。 这些不切实际地提议都被张皓统统无视。高若琳又不是傻子,过于装逼,痕迹太过明显反而适得其反。 主要“帮凶”洛雨霜也是满脸黑线地听着,张皓正给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个个关键细节,此时的王府俨然成了呼啸山林的聚义厅。张皓平时正事干起来无精打采,没想到这事倒颇为上心,拿出来了十二分的劲头,整个一副“带头大哥”的架势。 张皓安排给洛雨霜的主要职责就是把高若琳勾引出来,然后再由张皓创造条件,引开侍卫,给吕小九创造英雄救美的条件。而其中环节的重 中之重就是李成。 张皓对李成说道:“李大哥,你是整个计划的最关键人物,没有你这个计划完全没有办法启动。” 李成一头雾水地看着张皓,突然有种掉进匪窝的感觉,不安地问道:“末将所做何事?” 张皓拍了拍李成的肩膀,说道:“李大哥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杀人剪径的好色狂魔,这个角色对李大哥非常有挑战性,李大哥有没有信心?” 洛雨霜听着张皓的说辞,呸了一声。 张皓马上提出严正的警告,兼之威逼利诱,当初洛雨霜与高若男和高若琳聊的不错,跟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一样,所以要对洛雨霜打好预防针。 洛雨霜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被拐进到匪窝里面了,感觉屋子里面的人匪里匪气的,而张皓除了对初次参与这种活动的洛雨霜各种言语鼓励外,还明里暗里各种威胁,女人之间一旦惺惺相惜,那他这事就全都玩砸了,所以严防自己这窝里出现“内鬼”。 另外一个五大三粗的“帮凶”坐在那里,李成已经是满头黑线。张皓看来,一旦张皓吸引高若男和高若琳的护卫不成,高若琳作为豪门贵女,身边的护卫的身手只高不低,这时候如果让普通侍卫去可能还不够人家打的。 如果请自己二叔张士义呢,这铁砂掌高手妥妥的手到擒来,别开玩笑了,让当朝重臣去帮忙调戏“良家妇女”,这是但凡张皓说的出口,张士义的铁砂掌绝对毫不含糊地把张皓拍在地上。 平时和张皓交好的军方将领也不是没有,姐夫潘元绍手下就能人无数,但是这事干的着实不地道,能少一个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一旦消息泄露,吕小九那算是彻底上了高若琳的黑名单,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李成咽了口唾沫,说道:“公子不可啊,这要是让莺儿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算是莺儿不知道,我也没有经验,到时候穿帮了误了吕公子的大事。末将百死莫赎了。” 张皓肯定地看着李成,说道:“李大哥莫慌,到时我会跟在你的身后,一方面为你遮掩,打打掩护,另外一方面为你加油助威,相信自己,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再跟你‘讲讲戏’。” ...... 许久之后,满面春风的吕小九和一脸便秘的李成离开了张皓的小院。 第68章 张皓再谋发展 王府。 随着周朝运转逐渐正规,张士诚的办公场所也从军队的议事厅转移到了王府,张士诚专门在王府开辟出来一块位置,名曰中正堂,这样张士诚上班的距离就大大缩短,老板就是有这点好处,随意调整自己的办公室,完全不在乎员工们的感受。 中正堂内,徐义在和张士诚说着高邮的近况,徐义除了御史台总宪之外,还有个不为人道的官职,就是负责周朝谍报和反谍报的秘密组织—暗卫,它也负责保护保护张士城等周朝高层的安全,平时跟着张皓和吕小九的那些侍卫,一部分就来自暗卫。 张士城聊起了张皓的近况,说道:“前两天张皓那厮举荐一个叫刘伯温的人任集贤院院长,不知道徐先生可了解此人情况。” 徐义对于嫡二公子的周边人等挖掘地很深,张口说道:“禀主公,听暗卫的消息,说刘伯温乃浙江文士,此次躬逢盛会,在会上和二公子一见如故,被引为上宾对待!” 张士诚倒是好奇起来,这厮向来对这些文官不感冒,怎么对这个刘伯温另眼有加,说道:“那可知这刘伯温到底是何底细?” 徐义说道:“这刘伯温原在淮安任职,因与上官不合,主公辞官归隐,听有熟悉刘伯温的元朝旧官说起,此人颇有才名,归隐后被元朝官府屡招而未第,没想到高邮以后,与二公子颇为投契!” 张士诚也是暗暗纳罕,心道:“这狗东西真是好运气,在赌坊结识的高若男能力和手段不让须眉,在高邮百官中也算是顶尖的。没两天又找来了个刘伯温,这些人才都是地里面的萝卜随便捡吗?” 张士诚一方面是希望张皓能够在集贤院多选贤任能,为周朝的建设添砖加瓦,让张皓迅速地积累自己的势力。另外也是觉得张皓选人很有两把刷子,力排众议让高若男任安彩局的常务主事,就是一把妙手。所以张士诚希望张皓能再接再厉,为周朝挖掘更多的人才。没想到人才没有挖来,直接挖来了一个院长。 张士诚对张皓这么上道还是很满意的,如果张皓跟他顶牛撂挑子,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说道:“如果这刘伯温没有问题,就让李行素迅速批复。” 徐义忙应下道:“请主公放心,还有这次咱们暗卫在高邮守城之战中牺牲颇多,需要补充一定的侍卫,还有需要暗卫的培训场地需要建设,主公 曾数次提起要提高暗卫们的月俸,不知道这部分钱什么时候发下来?” 作为暗卫的头头,徐义为自己的社团谋福利已经亲自上阵要钱了,没办法,每月收上来就那么点银子,再加上此次缴获,光士兵的抚恤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了,这时候再不赶紧要钱,等张士诚见底了,再要钱可就来不及了。 每一个部门高层来到这里,说到最后都是要钱,张士诚叹了口气道:“可叹这安彩局只能有一个,要是每天能发上一期该多好!” 徐义也知道张士诚的难处,但是此刻万万不能松口:“暗卫也马上就揭不开锅了。” 张士诚也知道不能让自己的铁杆寒心,说道:“那你先找户部支取一百两银子,等安彩局和盐铁税上来我再给你想办法。” 徐义忙应道:“谢主公。二公子于经济之道颇有手段,所谓能者多劳,主公不逼一逼,怎么知道二公子肚子里面还有其他的奇思妙想?” 张士诚大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徐先生此言有理。”仿佛张皓如同一只多年未剪的丰满小绵羊,谁来都想薅上一把。 “阿嚏”,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张皓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这两日张皓安彩局翘班,集贤院的筹备全都甩给了刘伯温,如今在家中和洛雨霜你侬我侬,依然是张皓红袖添香,洛雨霜奋笔疾书。 洛雨霜停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抱怨道:“公子何时能早日练练字,也不能天天麻烦我这个小秘书不是?” 洛雨霜觉得张皓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到时候这蚯蚓似的毛笔字着实上不了台面,就一直劝张皓练字。张皓对于毛笔字敬而远之,直接一个“三连”,不学,不会,不练。 还对着洛雨霜高歌一曲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耕田来你织布,你挑水来你浇园。”洛雨霜两只眼睛开始呆滞,这我都干完了,你干什么?张皓洋洋得意:“你养我啊!” 此时的张皓也是狗腿子似的端茶倒水,不理会洛雨霜的抱怨,问道:“洛秘书觉得我这套“逆风快递”怎么样?” 洛雨霜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车马行所需的车马颇多,公子的安彩局那边可还欠着债呢,分红就别想了,这所谓中转站,购买车马的钱财到底从何而来?” 张皓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洛雨霜看着 一脸臭屁的张皓,也轻笑起来,一颦一笑,极尽风情,看的张皓晕陶陶的。 两个年轻人相处的时光过得格外飞快,此时张安很不合时宜地出现,还未开口。张皓做出了闭嘴的手势,说道:“消失!” 张皓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牵起洛雨霜的小手,经过两天的酝酿,张皓正在为搂起洛雨霜的小腰而发起最后的总攻,没成想因为张安的介入而功败垂成。 洛雨霜打掉张皓鬼鬼祟祟的魔爪,替张安解围道:“张安来有什么事?可是高小姐那边有消息了?” 张安感激地看了洛雨霜一眼,接道:“应姑娘的邀请,高小姐答应两天后一起踏春,这是高小姐给姑娘的回信!” 洛雨霜笑着打了一下张皓,说道:“为兄弟呕心沥血,这下总如愿了吧!”洛雨霜约高若男踏春这个事情,也是张皓和吕小九计划中的一部分。 洛雨霜看了看窗外一片萧条,看着张皓想说真有你的,约人家也不能找一个好点的理由,这个时候踏个鬼啊! 洛雨霜打开信笺,高若男的回信精简而含蓄:惊悉妹妹的邀请,不胜感激,虽知相邀另有其人,但能和妹妹共赴早春,亦是难能可贵。若男年至双十,身边亲朋无数,但相知之人寥寥无几,希与妹妹结手帕之交,从此茫茫俗世若男能有一人同面悲喜。 回信对洛雨霜的邀请表示感谢,也含蓄地表达已经知道是张皓搞的鬼,最后还委婉地提出希望能和洛雨霜成为闺中密友。 洛雨霜已经从张安那里知道高若琳对张皓的心意,对于一个抢自己心上人的优秀女子,洛雨霜还是有一定的抵触心理,但是洛雨霜也知道高家姐妹是张皓的得力干将,从小“三从四德”的教育,也很难让张皓始终守着她一个人。 但是如果两个人都属于彼此一个人,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洛雨霜如是想着。 张皓不知道洛雨霜目前的百转柔肠,只是对于目前的张皓这样的“情场初哥”,梦中一世又经历了一番思想改造,整个世界都被洛雨霜填满,完全没心思招惹其他的女子,况且还是兄弟吕小九属意的女孩。 “钢铁直男”张皓对洛雨霜说道:“小脑袋瓜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休息好了没有,好了赶紧继续上班?” 洛雨霜气鼓鼓地再次拿起了毛笔,按照张皓的说辞,在第一页写上“大周票号发行计划”八个大字。 第69章 安济院一游 “两日后,高若男与张皓等人郊游!”相先生看着从高府中传出来的纸条,一时有些踟蹰,二百两的定金已经取到。那日相先生派兄弟冯虎寻了好半天,愣是都没有找到半个铜子,气得冯虎哇哇大叫,直说相先生终日打雁,终于被雁琢了眼睛,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雏雁。 结果一个小乞丐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双手把一袋东西交给冯虎,说道:“有一个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说给你以后会给我五文钱的赏钱!” 冯虎接过袋子,打开一看,不是那二百两定金是何物,心中只骂这些豪门贵族果然一肚子弯弯绕,送个钱还要搞得这么多麻烦事,最重要的是还让他白白贴了五文钱。 银子已收到,只待合适的时机出手,没想到才过两日,这边就收到关于高若男出行的重要消息,看来这高家二少很急切地想送高若男上路。 另外一个脸色阴沉的汉子燕小甲迟疑道:“先生,这事情是否与姑娘商议一下,这次一旦动手,牵扯到王府二公子,到时候不太容易收场!” 相先生叹了口气道:“姑娘一向求稳,现在圣子未寻到,肯定不想节外生枝,但是我们这帮兄弟人吃马嚼,处处要钱,难道大家真要天天让姑娘卖唱来养活我们吗?” 燕小甲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两年确实难为了姑娘。” 一想到姑娘这段日子靠着姑娘卖唱度日,再也没有再说话。 相先生对冯虎说道:“你去安排些人手,小甲这次也跟着去,高家豪门大族,跟着的侍卫身手肯定也不弱,这次一旦成功,马上撤退,绝不节外生枝。” 冯虎和燕小甲忙拱手应是。 王府,中堂。 刘夫人一脸慈祥地看着张皓,不满地问道:“皓儿,可是有几天没有来拜见为母了,可是有了银子之后,觉得为母没用了?” 刘夫人想到只有张皓借钱的时候,才会把母亲叫地格外亲热。 张皓笑眯眯道:“母亲可是错怪孩儿了,您知道孩儿最近得武当道长的传授,这两天一心追求武道,忙得不可开交!” 刘夫人今天专程把张皓叫过来,其中一个缘由就是问问张皓武当派的事情。张士诚一听说张皓拜了一名武当山的道长为师就大感诧异,第一反应就是来了一名江湖骗子。但是张皓本来武学有一定的根基,对武功有一定的识别能力,二来就是张士诚和张皓复杂的父子关系,很难让他直接过问这个事情,事宜安排给刘夫人前来问询。 刘夫人问道:“孩儿可能不知,我们与武当山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张皓说道:“孩儿听二叔说过了,但是这次来的确实的实打实的武当高手,说是张三丰真人亲自交代的,这位还是武当七侠的俞岩,令牌和文书都给孩儿看了,武功也做不得假,孩儿和他过了一次手,连三招都走不了。 ” 刘夫人惊呼了一声:“啊,竟然还是张真人的亲传弟子。”目前武当山的张三丰在普通百姓心中几乎成了神祇一样的存在,刘夫人就是其中拥趸之一,听张皓如此说,更加的不可思议。 张皓连忙说道:“孩儿没有这种机遇和面子,只能是师父说是受人所托,师命难违,才来到高邮给孩儿授业?” 刘夫人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动张真人。据说张真人拒元朝的国师之位而不受,再大还能大的过元朝的皇帝。张士诚毕竟偏安一隅,论权势还是要看大都的那位。 张皓见母亲愁眉不展,劝道:“母亲,我也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谁会帮儿子这个天大的忙。是以儿子也不再多想,假以时日相信必定能水落石出,反正这事对儿子来说有益无害。” 刘夫人也点了点头,心道:“自从皓儿坠马以后,这运道也是好的离谱,空手套白狼办成了安彩局,街上随便逛逛就遇到了元朝旧臣刘伯温,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武当派道长师父,这运气好的不止爆棚,那可以算是逆天了!” 刘夫人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说道:“为母记得皓儿曾说过安济彩票的宗旨是济难扶困,不知道可是如此?” 张皓忙说道:“确有此事!” 刘夫人说道:“今天我去探望安济院的老人和孩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张皓张了张嘴,想说下午还要修行,但是听着刘夫人不容置喙的语气,知道难以拒绝,便不再说话。 说走就走,刘夫人已经让浣秋收拾好了慰问老人和孩子的用品,刘夫人不由张皓分说,便把张皓拉上了去安济院的马车。 来到的是安济院,映入眼帘的就是破败,房屋残砖败瓦,摇摇欲坠,里面的人们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消瘦。孩子穿着比自己身体大很多的衣服跑来跑去,衣服上下都打着补丁。 院子打扫的极是干净,住着的人们自己栽种的一些花草,在冬天过后逐渐有一些发芽的迹象,像是孕育着一些希望。 张皓扶着刘夫人下车以后,迎面走来了一个衣着简朴,面色蜡黄的中年儒士,面对刘夫人拜道:“拜见夫人。” 刘夫人含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杨院长,辛苦你了。”中年儒士正是这家安济院的院长,儒士杨彦。 杨彦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杨彦能有几间破屋,为这些孤苦之人撑起一方风雨,吾愿已足。像您家的二公子做的安济局,以天下之财而助需要帮助之人,杨某实在佩服!” 刘夫人笑吟吟地看了张皓一眼,仿佛在说,说句话吧,有人夸你呢! 张皓出声道:“在下就是先生说的‘您家的二公子’张皓,承蒙先生抬爱,愧不敢当,说实话在下想到这个事情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谋些私利,当不得先生的夸奖。” 张皓倒是实诚, 对自己的真实想法丝毫没有隐瞒。 杨彦却说道:“古来今往,能有几人做到像范公那样‘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只要在自己做事情的时候还能替那些受苦的人多想一想,已经比世界上很多人都强了!” 杨彦面向张皓,深施一礼,说道:“杨彦替这些孤儿、老人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张皓连连退让,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当不得先生的大礼。”说完连忙把杨彦拉了起来。 孩子们看到他们尊敬的院长给一个少年行如此大礼,都带着疑惑的眼神围观上来,而哪些风浊残年的老人看着院长行礼,也纷纷向张皓行礼。 看着个个面容消瘦的老人,还有面色蜡黄的孩童,张皓的嗓子发紧,这些人感激的眼神让张皓汗颜。 杨彦带着刘夫人和张皓参观了安济院的宿舍,宿舍里面几乎无长物,床上只有一床破旧的被子,地上倒是一尘不染。 餐厅里面,只见一个锅里面熬着不知道什么样的粘稠东西,看到刘夫人和张皓疑惑的眼神,杨彦忙解释道:“这些是一点米,加上了麸子等物,这样能顶饿一些。” 刘夫人看向浣秋说道:“浣秋,也到饭点了,今天咱们就和这些老人孩子一起用餐吧!” 浣秋忙点头称是。 杨彦说道:“这些东西怎么能让贵客食用,我这边让人单独蒸上一锅米饭。” 刘夫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待众人盛上这古怪的粘稠东西,张皓把这粘稠的东西放在嘴里的时候,入嗓之后难以下咽。而看到那些孩童吃的格外香甜,张皓强行把这些东西吃了下去。 吃完以后,孩童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张皓,张皓忙笑道:“来来来,把自己碗里的分给了这些孩子们!” 其中一个大点的孩子管着年龄小的孩子们,依次端着碗来到张皓面前。 张皓看着这个大点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孩子说:“我叫郭英,郭是郭嘉的郭,英是英雄的英?” 张皓意外看向杨彦道:“看来父母还是识文断字的,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方?” 杨彦回道:“他六岁的时候被父母丢弃到安济院外,从此杳无音讯,这个小家伙很是懂事.......” 张皓点了点头。 刘夫人瞥了张皓一眼,也让浣秋将自己碗里面的吃食分了下去。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吃这些东西面不改色也着实不容易。 张皓深深地看了刘夫人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将剩下的吃食,一口一口认真的吃完,仿佛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从安济院回来的路上,刘夫人问道:“皓儿......” 张皓道:“母亲,别说了,我那四成的利润都拿出来吧,不过我对老张不放心,我们安彩局直接把钱粮拨付过去,由......何襄来负责吧!” 第70章 压力来到了蒋文逸这里 张皓心思沉重地回到小院,洛雨霜在亳州的时候,听父亲说过民间疾苦,知道张皓此去定然大受触动,果不其然,张皓见到洛雨霜就来了个单纯朋友般的拥抱,似乎想在洛雨霜那里找一些温暖。 刘伯温那天给他说的远远不如亲眼见到的触动要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张士诚和刘夫人把这个小儿子保护的很好,但是却少了很多成长的机会。甚至在这方面他远不如世子张旭。 只有切身体会了百姓们的不幸和悲苦,张皓才能知道只要自己还有能力,多为困苦的百姓们做些事情,那其实是他的责任。 洛雨霜安慰道:“公子莫慌,主公有德,治下百姓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皓叹了口气,说道:“百姓的生活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辛辛苦苦的小康生活又付诸东流了。” 洛雨霜诧异道:“这是为何?” 张皓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道:“因为我把自己安济彩票所有的分红银子都捐给了安济院,现在我又成了穷光蛋了。” 洛雨霜深情地看着张皓,一字一句地说道:“认识公子,洛雨霜真是三生有幸。” 张皓忙说道:“对不起啦,给不了你一个小康一样的生活,我再努力努力!” 洛雨霜的深情表白,被张皓会错意的对话弄的哭笑不得,洛雨霜道:“古者大贤有云:‘我有一万两银子,捐一百两是慈善,我有一百两银子,捐一百两则是圣贤,公子身具一万两银子,却捐出了一万两银子,那公子该是何须人也?’” “雨霜不认识公子的时候是个纨绔子弟,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是一个盖世英雄,日常的相处觉得公子是个有趣的君子,现在我觉得公子是个望尘莫及的圣贤。” 洛雨霜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张皓也满脸认真地说道:“雨霜,你误会了,我把安济彩票捐了,是因为我找到了一门更加赚钱的生意。” 洛雨霜...... 第二天,高若男让人从安彩局支取了一百两银子作为张皓的第二次分红,安彩局经过第一次的大获成功,已经逐步走向了正轨,影响力大范围地向周边辐射。 张皓预计经过第一次的火爆以后,安济彩票会出现下跌,最后达到 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没想到张皓还是低估了高邮百姓的热情和购买力,第二期安济彩票的发行大出张皓的意外,竟然在同期第一次的基础上又多出来了两成。 高若男知道张大使现在囊中羞涩,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银子,是以张皓在知会了各方主事和御史何襄以后,破例给张皓提前预支了一百两银子。 张皓深情款款地摸着那一百两银子,那触摸的神态,仿佛是在触摸一个不着寸缕的绝世美人,让洛雨霜看了忍不住又把手伸向了张皓腰间的嫩肉。 张皓摸了又摸。摸了又摸,摸了又摸......无数次的抚摸以后,终于把银子依依不舍地合上,交还给安彩局的财务人员,说道:“本大使已经把所有的分红收入都捐给了安济院以及其他福利机构,这些事物以后交由御史何襄打理。” 财务人员呆呆地看着张皓,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谁能想到,刚才对银子如此深情的张皓,转眼就成了一个“渣男”,一脚将其踹开。 安彩局。 高若男、高若琳、吕小九和蒋文逸、何襄正在议事,这时候给张皓送银子的财务人员回来了,并告知了这个惊天的消息。 高若男和高若琳相对看了一眼,眼中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钦佩。张皓缺不缺钱她们可是太知道了,连送的礼物都偷偷让人折成现银,这种奇葩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很难相信转眼就把这么一笔巨额的财富捐了出去。 何襄俊朗的面孔依旧没有悲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位财务人员对何襄说道:“何御史,张大使言道让你负责银子的发放事宜,却把他的每一文钱都发放到需要的人手里,如果不成,他将唯你是问。” 何襄竟然没有意外,而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何襄定然不负张大使所托。” 吕小九看到高若男和高若琳眼中的钦佩,暗暗着急,心道这个十三又让张皓装到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吕小九忙道:“我那一成也捐了,也由何御史负责,如果不成,我就唯何御史是问。” 高若琳恼道:“你跟着添什么乱呢?你平时就那么点银子,还不攒着当老婆本!” 高若琳善良的劝告,吕小九瞬间会错了意,感觉甜到了心里,但是此 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吕小九挥了挥手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高若琳俏脸顿时不悦,说道:“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吕小九马上认怂:“对不起若琳,我错了!” 何襄酷酷的脸上不动声色,毫无感情地问道:“那吕副使的一成银子到底还捐不捐了?” 吕小九忙道:“捐,必须要捐,而且要狠狠地捐!” 何襄慢条斯理地起身,拜向吕小九,说道:“何襄替周朝上下正在受苦的百姓们,感谢吕副使的慷慨!” 何襄对谁说话都酷酷的,即使见了主公张士诚,也是不卑不亢。而这次对着吕小九行如此大礼,还是何襄为官以来的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是吕小九从一个成年人眼中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尊重,而不是因为他是吕珍的儿子,或者是他的身份而带来的惧怕,仅仅因为自己做了一件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高若琳见到何襄如此表现,看吕小九的眼神也有所不同。高若琳知道张皓敢捐出所有的分红,因为他肯定还有能力再赚到比分红更多的钱。但是吕小九却没有这种能力,是以她才会“良言”相劝。 吕小九没有张皓在安济院的见闻,而且吕小九从小家世显赫,吕家世代也是一个地方的豪杰。只是作为一个刀痴,曾经吕小九并不太看重银子,而因为张皓的大方,引起了吕小九的不忿,反倒成全了这位世家公子的一掷千金。 这一成分红,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就算是高若男和高若琳也要谨慎对待。但是这两个别人眼中的纨绔少年却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捐了出去。 高若男此时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和若琳代表日升赌坊每个月也捐上十两银子聊表心意,这些钱也全部交由何御史负责。” 何襄酷酷地说道:“我家境贫寒,每月所得一两俸禄,除了孝敬父母的五钱,剩下的五钱银子我也将全部捐出去。” 何襄也许就是洛雨霜口中的“圣贤”。我真的只有五钱银子,但是我愿意全部拿出来。 这时候压力来到了蒋文逸这里,蒋文逸咽了咽唾沫,说道:“那我也聊表心意,拿出十文钱,权且当做我为高邮百姓做些分内之事!” 第71章 缺银子的张士诚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现在张士诚的中正堂和张皓的小院只有一墙之隔,两人也保持了相当的默契,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张皓把分红捐出去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张士诚这里,张士诚表情精彩,感叹了许久。 好长时间没有揍过张皓,张士诚浑身都不太舒服,而且现在张皓的表现越来越好,更是让张士诚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是以张士诚暗暗期待张皓能够在安彩局搞出些幺蛾子,然后他再横空出世,一举将张皓拿下,皆大欢喜。 没想到的是,张皓自己安分守己,在小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颇有点杨明皇“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早上起来闻鸡起舞,接受武当道长的特训,下午让那个立下绝世奇功的李千户帮忙指导心法,让张士诚欣慰之余,又稍稍有点失落感。 这段时间没有揍过这厮,手都有点痒了,被下属们逼债积累的负能量都没处释放,揍张皓仿佛有一种上瘾般的诱惑,让张士诚这段时间心痒难挠。 更加重要的是,徐义建议张士诚再榨取一下张皓的剩余价值,这是一件求人的差事,以他们二人不对付的父子关系,想来张皓不会轻松答应。这不连打张皓分红银子的事情,张士诚都安排到了爱妻的身上,如果他亲自出手,相信只会有反作用。 不知道怎的,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张皓那个狗东西。突然间,这时负责蹲守张皓小院的探子向张士诚报:“禀主公,二公子出了小院,正向中正堂走来。” 张士诚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想找人麻烦呢,结果“麻烦”直接上门了,不安道:“什么!” 张皓现在光风霁月,一脸坦荡地闯进了中正堂,看到神色略显慌张的张士诚,第一句话就是:“老张,做啥对不起我母亲的事了?” 张士诚瞬间进入战时状态,直接一口否认,说道:“别乱讲,我没有!你小子皮是不是痒痒了?” 张皓本是一个“无心之言”,没想到让张士诚如此慌张,顿时大为狐疑,心道:“难道老张又去怡红院了,最近怡红院去的少了,所以没和老张碰上?” 自刘伯温答应了张皓的邀请以后,怡红院的美好生活就告一段落,张皓让人帮刘伯温寻了一处二进的宅子暂住,等张士诚的批复一下来。张皓就让刘伯温就去和黄敬夫对接集贤院的筹备事宜,现在刘院使已经投入到如火如荼的集贤院革命工作。 看着张皓的眼珠子瞟来瞟去,态度暧昧地看着自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气得张士诚不打一处来,抓起一本书就飞了过去。 张皓轻巧地 闪开,“呦”,被发现之后恼羞成怒了。张皓一副过来人的脸孔,说道:“老张啊,男人这个下半身问题犯了点错误总是难免的嘛!如果积极坦白,争取宽大处理,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士诚顿时心态炸裂,此事正戳在张士诚的痛处,贵为诚王,下属们个个三妻四妾,身边美女如云,自己可倒好,除了刚占领高邮的时候,为士恩于王家,纳了王家的一房小妾,就这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平时想见小王氏都要偷偷摸摸。 张士诚恶向胆边生,案上的古籍珍本变成暗器,刷刷刷地向张皓飞了过去。 张皓左闪右跳,时而发出被古籍砸中的惨叫声,但是输人不输阵,依旧叫嚷道:“老张,最近身体大不如前啊,扔来的书都没使劲吗?跟雨霜砸我的力度差不了多少!” 这时候飞过来的就不是古籍了,丧心病狂的张士诚抓起案上的墨石、砚台等物,向张皓扔了过去,张皓仿佛早有准备,以太师椅为盾,且战且退。 幸亏此时秦耀听到厅内的动静,拉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张士诚,此时战斗才暂时告一段落。 中正堂一片狼藉,各种古籍四处皆是,一个被砚台的墨水洗礼过的太师椅躺在地上,旁边精致的茶具毁于一旦,张士诚面容踌躇地看着他自己苦心设置的中正堂如此惨况,心里面疼地只抽搐。 张士诚面色不善地看着张皓,强忍着再次暴起的冲动,说道:“你这厮不在小院好好待着,来此作甚!” 张皓鄙夷地说道:“你安排母亲带我去安济院,让我捐掉了银子,可曾如愿了!” 张士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大怒道:“你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银子有何用,吾治下那么多百姓还在苦寒之中,你拿出点银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士诚说的振振有词,张皓不以为然地反问道:“那你怎么不拿银子呢?” 这句话把张士诚噎的半天说不出话,人穷志短啊! 张士诚哼了一声,说道:“为父没钱!” 张皓撇了撇嘴,赞道:“没钱还能像老张这么硬气,反正我是做不到!” 张士诚腰挺的更直了,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反正银子已经捐过了,张皓也不跟张士诚在这块废话,直入正题道:“那个李成,我用的方便,调到我身边当个侍卫统领吧!” 张士诚二话不说:“同意!” 张皓继续索要条件,说道:“那就将李成的副字抹掉吧,直接提成千户!” 张士诚极是好说话:“没问题!” 张士诚在封官许愿上面确实太有发言权了,手上就剩下大 把的官职没有许出去了。一来功劳有个累进的过程,总要给将士们留点余地,不至于到时候封无可封,那只能去念想下他的位置了。 二来手下确实人才短缺,所以各个部门中都是官员紧缺,官职发不出去。 张皓发现张士诚爽快到非常,说道:“那个安彩局成立的时候,我答应若男事成之后,给高家一个四品的实职!” 张士诚想了想说道:“工部缺个侍郎,就去那吧,从三品!” 张皓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不对劲,这张老匹夫太爽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皓看了一眼张士诚躲闪的眼睛,说道:“张老匹夫,明人不说暗话,有啥话咱们明面上说,不要行些小人的勾当!” 这句话是当年张皓和张士诚对垒的时候常说的话,现在已经再从张皓嘴里面说出来,张士诚竟然有点错愕:“短短的不到两个月时间,仿佛就在昨天,这臭小子还在和自己顶牛,但是好像又有了很多变化,怎么感觉这狗东西再说出这句话怪怪的。” 秦耀暗暗地叹了口气:“目前已经贵为安彩局大使和集贤院院长两大要职,张皓嘴里面说出这句话竟然毫无违和感!” 张士诚看不惯张皓小人得志的嘴脸,转移话题问道:“那集贤院怎么样了?要是把这新朝抡才之事给耽搁了,仔细你的皮!” 张皓马上适时地给张士诚继续添堵,一本正经地说道:“回禀父亲,今日刘先生亲自过来确认相关事宜,和黄敬夫已经谋定的七七八八了。只要户部的银子一到,马上集贤院就能开门大吉。” 提到银子,张士诚果然又开始气短,但是不像面对着徐义这种功勋老臣的谦让和随和,面对着张皓,张士诚向来硬气,不满地:“银子这么点小事都来找我,我还要你何用?” 张皓目瞪口呆,佩服道:“老张,您这脸皮更厚一层,实在可喜可贺!” 张士诚哼了一声,无比霸道道:“其他的我不管,过了正月如果还未看到集贤院开业,我的军棍断不容情!” 张皓也很光棍地说:“没有银子免谈,啥时候都没有差饿兵的道理!” 两个人就这样僵在了这里,张士诚现在还真拿张皓没什么办法,谁让人家现在是有功之人,自己还一门心思地想榨取他的剩余价值。 而现在的张皓已经是最大程度的硬气了,自那日和刘伯温深谈之后,在目前这个权力格局容不得他说退就退。 最后张皓退了一步,无奈地说:“既然老张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早,那听听我这个方案如何?” 张士诚一听来了兴致,还未等张皓说起,扬声道:“准!” 第72章 大周票号和逆风快递,双翼齐飞 张士诚马上又跟着报上自己的价码,说道:“九一分成,我九你一!” 这时候张皓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张士诚...... 张士诚也感觉自己的这个方案很离谱,说道:“那八二也行。” 张皓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张士诚拿出促成谈判的诚意,笑着看向张皓:“难道你想七三,太无耻了吧!” 张皓保持微笑。 张士诚继续降低筹码,说道:“六四分成!” 张皓哼了哼。 张士诚问道:“那五五分成?” 张皓还是不说话。 张士诚终于破防,说道:“还是你六我四,不干拉倒!” 张皓笑道:“早该如此!” 早点有这么个觉悟,难道不知道现在谁在掌握着主动权? 张士诚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心道:“这几次交手怎么总感觉自己智商堪忧,是不是自己老了?不应该啊?昨天夫人还说自己很威猛,对自己很满意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半天,但是到现在张士诚都不知道张皓赚钱的方案是何物,于是便问道:“你这厮说的这么热闹,到底是做何事?” 张皓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士诚,全程都是你一个人在表演,人家只是安静地在旁边做一个美男子,怎么到现在反倒是我说的热闹了。 此时谈好分成,心中笃定的张皓竟然还能装一下“文青”,略显惆怅,很文艺地说道:“热闹是别人的,我只有孤独。过去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张士诚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忍着想把这厮赶出去的冲动,催促道:“少废话,快说。” 张皓收拾起文艺情怀,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张,是这样,军队里面的军人银两的发放,目前都是何人所发放?” 张士诚不明所以,说道:“都是户部拨款,然后由军中粮草辎重部门把现银发给将士们。” 张皓继续问道:“军中的物资采购是也是如此吗?” 张士诚说道:“当然!” 张皓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那户部的银两一般都存于何处?” 张士诚看张皓问的慎重的表情,也打起精神,说道:“当然是在国库了!” 张皓心道:“果然如此。父亲可知道宋朝时期发行交子的票号?” 张士诚最近穷则思变,还真打起过发行纸币的主意,元朝时期的纸币非常成熟,只是随着元朝后期的纸币滥发,造成通货膨胀,现在人们基本回归到金银的时代,即使不是在高邮,在元朝大都百姓基本也是金银购物,至于那纸币,富人擦屁股都嫌硬,至于穷人,树叶和瓦砾不香吗? 至于宋朝的交子,这种民间行为的票号发行的纸币,基本上依靠的是票号极好的商誉,一般的票号百姓谁敢把自己的钱放进去呢。 张士诚点了点头道:“为父何尝没有想过发行纸币,但是百姓对这纸币深恶痛绝,即使强制推行,最后也是民心尽失,百姓们甚至以物易物都不愿再用纸币。” 作为被纸币戕害过的“过来人”,张士诚当然知道纸币的坏处,完全依 赖官府信用发行的纸币,一旦官府的信用破产,人们就再不会买它的帐了。 张皓说道:“所以咱们这次不发行纸币,只是去做类似发行交子的票号,而且咱们尽量把范围放小一点,比方说,军事物资的供应采购的结算必须通过这个票号才能结算,那么这些军供商户就必须加入进来。日常官府的采购必须通过这个票号付款,那么又有一批人加入进来,军队和政府的俸禄发放,必须通过这个票号发放。” 张士诚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户部支付金银的度支科干的事吗?” 张皓理所当然道:“对呀,但是我们这个票号不但承担官府发放俸禄的功能,还可以吸引存款,不仅不会收取保管费,存入的银两还可以给予一定的利息,那些钱财暂时没有用途的人就可以把钱存到票号,挣到一定的利息。” 张士诚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皓,说道:“你小子没发烧吧,维持这个票号的人力、物力都用上了,还要贴银子帮别人保管。” 张皓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张士诚,就你这智商,以后基本上也告别自行车了,都懒得跟这种白痴解释,就不说其他更深地作用,只是说道:“那你算一算,现在官府往外面借贷的利率是多少?然后你给储户的利息是多少?这借贷的利差就够你吃的盆满钵满!” 张士诚说道:“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拿官府的银子去借贷,还不用付给别人利息?” 张皓实在受不了这个被“小农意识”包裹的张士诚,鄙夷地说道:“你们官府现在能有多少银子,借贷规模是多少?我们这个票号一进一出,就跟空手套白狼一样,何乐而不为?” 然后张皓又循循善诱地说:“您再发动下您不太充足的脑袋瓜想一想,你把俸禄发给士兵和文武百官,士兵们又把钱存给你了,这一进一出,其实你没有付一分钱,但是你却把俸禄都按时按额的发出去了。” 张士诚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那这以后是不是自己只有这么多银子,就可以循环往复地发俸禄了,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张皓,心道:“乖乖,这厮脑袋瓜摔一跤就灵醒了,我是不是哪天也去找个地方摔一下!我咋就一点都想不到呢!” 张皓看着张士诚古怪的眼神,不悦地:“请父亲大人收起龌龊的念头和不知从何而起的崇拜心理。” 张士诚哼了一声,说道:“现在官府的信用不足,怎么才能让士兵们把钱存进来呢?” 总算问了个正经的问题,张皓竖起大拇指道:“不错不错,老张的这个问题我给你八十分。” 张士诚斥道:“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有屁快放!” 张皓嘿嘿笑道:“所以为什么我选择是发放俸禄的士兵,因为士兵远离家乡,钱财贴身保管不便,有这个需求。官府人员前期可以强制存一部分俸禄,不行就滚蛋。还有和官府有往来的商户,这些人必须依靠官府,那就可以强制放一定的保证金在这里!“” “”还有士兵们的俸禄,如果我们提供这种服务,俸禄发放以后,想把钱转给远在后方的家人怎么办?我们还可以提供转账服务,并收取一定的服务 费,这样我们的士兵就能第一时间把奖赏分享给家人!” “可能还有一部分人对咱们票号不信任,没关系,来日方长啊,当他意识到银子拿在手里保存不方便,还会造成丢失等不稳定因素,反倒把钱放在票号里面,不仅不会丢失,还能多赚些利息,何乐而不为?” 张士诚还没想到这里面有那么多的门门道道,但是想明白了一点,好像又被张皓这厮空手套白狼了。 大概率这货又会找高邮的票号或者商户合作,甚至这次都不用找人,直接把这个事情委托给高若男,他就可以躺赚六成利润。而且这次张士诚有一个直觉,这个生意要比安彩局的生意要大的太多太多。 张皓看着张士诚阴晴不定的眼神,胸有成竹地说道:“父亲可是又觉得孩儿空手套白狼,赚的太多了。” 张士诚实诚地点了点头。 张皓说道:“还是那句话,这叫‘知识产权’懂不懂?” 张士诚又不悦道:“你又在讽刺我们没脑子?” 张士诚一脸的胡子面容彪悍,但是两个眼睛此时乱转,想着现在堂上只有他和这狗东西,即使赖账也死无对证。这货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张皓笑道:“父亲可是觉得现在中正堂内只有我与父亲二人,即使撕票也说不过你,拉不长你,你懂不懂我在说什么啊父亲!” 张士诚只是嘿嘿冷笑。 张皓一副胸中自有沟壑的自信表情,说道:“那父亲可知如何杜绝票号人员内部的私吞公款,如何保证收入的白银的运送安全,如何防范市面出现假的汇兑凭证,如何防范票号出现百姓群起而取钱的挤兑风险?” 张士诚傻眼了,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道道,退而求其次道:“那你还缺官职吗?咱们再合计合计!”主公亲自干起了“卖官鬻爵”的生意。 看张士诚可怜巴巴的样子,张皓心软道:“孩儿可以再给你半成的利润!但是孩儿还有些要求需要父亲答应!” 张士诚心仿佛落了一块大石头,春风满面道:“早说嘛!皓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父有求必应!”张士诚态度顿时亲切起来了。 张皓拿出他的逆风快递的计划书,说道:“父亲看看这个。” 张士诚现在对张皓的层出不穷的妙想已经彻底服气,珍而重之地抱起张皓的计划书,慎重地看了起来,没想到最后不过是个镖局的押送生意。就这...... 说道:“不过如此嘛!” 张皓谄笑道:“孩儿想干个小本生意,想借用父亲军队的车马和驿站等资源一用,孩儿并不是完全白用,每年还会给父亲一定的使用费用,当然也不耽搁父亲的正事,战时以军队为主,平时闲暇市孩儿才会一用!” 张士诚想了想,这狗东西舍弃了巨大的利润,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不符合他最近“多吃多占”的作风,说道:“车马驿站都是小事,为父没有问题,但是你舍弃这么巨大的银钱,就为了这些吗?” 张皓昂然道:“产业报国,实业兴邦!父亲可知以后我这个小小的快递会为多少人带来收入?” 张士诚不知道张皓的“小生意”,但是隐隐觉得又被这厮给阴了一笔! 第73章 夏日计划 张皓出去之后,张士诚搓了搓手,想着张皓所畅想的情景实现的场面,嘴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中年人的笑容。 张士诚想着张皓慵懒的背影,心道:“不行,这小子向来偷奸耍滑,必须找个人能督促一下。” 对旁边的秦耀说道:“老秦啊,你安排人把何襄调到张皓身边,职务还是暂时挂在御史台,就负责督办张皓大周票号的相关事宜。” 秦耀想到那个传说,二公子只要到安彩局,何襄就跟阴影一样跟在张皓的后面,其他一概不管,只要牵扯张皓想假公济私一下,何襄马上现身只斥其非。最后张皓自我摆烂,不再去安彩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何襄在那里坐镇。 秦耀不由地失笑了一下,但是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说道:“昨天夫人派人汇报张皓参观安济院的情况,张皓委托了何襄监管他所捐赠的银子,可能何襄调过来不太方便。” 张士诚拍了下脑门,才想起这档子事情,看来何襄的表现不仅让“敌对分子”张皓佩服透顶,还吸引了最高层的注意。本来张士诚把何襄召过来就是一个“小孩子”之举,纯粹想恶心一下张皓,没想到竟然揽到了如此人才。 再想想张皓身边的聚拢的人才,去赌坊挖掘出了个高若男,这能力放在整个高邮也不遑多让,而刘伯温更别提了,竟然是在安彩大会上逛街遇到的,张皓上来就让刘伯温坐上了集贤院院使的位置。 张士诚怎么会将如此重要位置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然做了一番职前调查,高邮元朝的一些旧臣竟然知道刘伯温的官声,只是因为与上官政见不合而愤然辞职,之后屡次征召而不第。 刘伯温到任以后,轻描淡写之间就将集贤院的事情落实地七七八八,黄敬夫这种小能手短短几天甘愿为其鞍前马后,而刘伯温面见张士诚深聊一次之后,其眼光连李行素都难以望其项背,现在张士诚觉得让刘伯温坐在集贤院院使的位置委实有点屈才。 然后就是李成,从王府里面传来的消息就是李成在教授张皓武艺,所传的武功心法乃是李成遇到的奇人所传,让张士诚大感诧异,而且竟然连眼高于顶的武当派行罚院院长都同意了张皓同时修行,听到这些消息张士诚都暗暗咋舌,张皓身边都积累了一些什么怪胎。 张士诚说道:“无妨,张皓能容忍何襄 在安彩局的表现,我也是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把自己的分红银子交给何襄,让我委实意外,那就让何襄暂时还在安彩局就是!” 秦耀忙说道:“理当如此!” 张士诚心情明快,相对于张皓来之前的满面愁云,现在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在“满目疮痍”的中正堂,对秦耀说道:“老秦,你安排后厨弄两个菜,咱们两个喝两杯!” 这时候一个侍卫领着吕珍进来,刚好听到张士诚的话,扬声道:“主公,喝酒怎么不叫上老吕啊!” 张士诚一看,好嘛,今天要不醉不归了,对吕珍喊道:“来来来,老吕,帮把手,一块打扫个地方,老秦也让人上酒。” 吕珍才看到满屋狼藉的中正堂,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张皓远远地跟自己打招呼,见了吕珍挤眉弄眼一番就跑掉了,还扬言过两天就给你找一个儿媳妇回来。 吕珍也知道吕小九和张皓的关系,吕小九向来脑子不开窍,一心做个刀痴,对身边婀娜多姿的侍女视而不见,让五代单传的吕珍大为光火,现在听张皓如此说,心中还是有点期待的。 吕珍忙过去帮张士诚搭把手,一起把横七竖八的椅子和桌子摆正,终于整理出来了一个能下脚的地方。 这时候秦耀领着几个丫鬟,几个凉菜和一壶好酒,张士诚闻着酒香,食指大动,还未等酒菜放好,就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舒服打了个酒嗝,招呼道:“老吕,老秦,快坐快坐!” 吕珍和秦耀忙躬身坐下,也是陪张士诚满饮一杯。吕珍说道:“看来主公今天兴致不错。” 张士诚哈哈大笑,问道:“老吕今日过来何事?” 吕珍汗颜道:“本不该扫主公的雅兴,但是高邮之战的降兵的训练经费已经不足了,如果不能迅速形成战斗力,很可能影响主公的’夏日攻势’计划!” “夏日攻势”是张士诚与诸将拟定的开疆拓土计划,随着高邮恢复正常,以及收下的数万降兵,要说张士诚对周边这些臭鱼烂虾没有点野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待周军休整完毕以及降兵形成战斗力后,发动夏季攻势,夺取周边杭州、常熟等地。 张士诚大手一挥。说道:“老吕勿慌,我这边先给你一部分,等张皓那狗东西把大周票号弄起来,我就把剩下的全补给你。” 吕珍错愕了一下,他知道最近来逼债的文武百官大部 分都铩羽而归,没想到他这么顺利,听张士诚如此说想来应该是和张皓有关系,便倒满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那老吕在此就谢过主公了!” 张皓从张士诚中正堂出来的时候,一个家丁远远地看了一眼,悄悄地遁去。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张旭和蒋辉面前。 张旭虽然被允许开府,但是世子府的建造需要时间,现在依然住在王府,今日是老师蒋辉教书授业的时间。 这名家丁看向两人,拱手道:“听二公子进入中正堂之后,屋内传来比较大的打砸的声音,过了方久才出来,二公子出来的时候全须全尾,未见打斗的痕迹。” 张旭皱了一下眉,看向蒋辉,说道:“老师,如此盯梢吾弟,让父亲知道必不喜,到时候定然得不偿失,老师何必如此执着呢!” 国本之争向来腥风血雨,世子还是太宅心仁厚了,蒋辉叹了口气,说道:“世子勿忧,只是有备无患。” 张旭说道:“如今世道崩坏,正是父子齐心之时。如我父子三人尚且勾心斗角,如何在这乱世有一席之地?” 蒋辉说道:“世子想一想李建成、杨广之患!” 张旭摇了摇头,说道:“张皓不会成为李世民,我也不会是李建成。” 蒋辉笑道:“世子只需做好世子即可,其他的不用操心!” 张旭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这位周朝右相,把打磨培养他这个世子当做毕生事业,一旦有人想毁掉他的心血,想让他放手谈何容易? 蒋辉看向世子道:“现在集贤院已经逐步拉开,人员逐渐入驻,不知道世子针对这集贤院有何打算?” 张旭笑道:“经济银钱之道,吾不如吾弟。但是论教化民众,遍访野贤,我却不相信连个大字都写不好的弟弟能比我强!” 蒋辉说道:“世子信心十足,老夫为世子贺,世子将来继承大业,只要深通驭人之道,揽天下英才为我所用,则何事不成?这次是世子难得的锻炼学习机会!” 张旭看向蒋辉,说道:“那老师觉得我该从何入手?” 蒋辉说道:“高邮之地的青年才俊世子需要多多接触,笼络一番,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如果世子招揽,必定会拜于世子麾下!” 张旭说道:“王家长子王铭,颇有才名,在高邮之地也颇有声望,我让其招揽如何?” 蒋辉见张旭一点就通,含笑点头。 第74章 追爱计划之发动 江南的春天,粉墙黛瓦,绿意盈盈,随处可见的小桥流水。二月的清风拂面,没有了冬日里的冷冽,反而多了些许的暖意和温存。树上几只翠鸟相鸣,奏出一段欢喜春天中的交响乐。地上的小草露出了些许的嫩芽,抬步走过,踏上去仿佛能感受到最原始生命的活力和勃勃生机。 以上段落全部来自张皓的想象,正月未出的江南,寒冬尚未过去,扑面而来的寒风依然凛冽,走在路上依然让人情不禁地缩一缩脑袋。 沿路走来,除了本身四季常绿的植物,一眼望去依然是肉眼可见的萧条,路两边都是一片枯草败树,这么冷的天别说人了,鸟都懒得出来觅食,所以现在踏青,踏个毛啊!连个毛都没有! 经过张皓的费心筹谋,总算在第二届安彩大会结束之后,在正月的尾巴上,高若男和高若琳有了些微的空闲,张皓一手操盘的“追爱计划”终于付诸实施。 官道上一众侍卫簇拥着两辆马车,前方两个衣着华贵的贵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冷风中吸溜着鼻涕。不用说这两位就是张皓和吕小九,吕小九更是离谱,打扮的要风度不要温度不说,还骚包地在腰间别着两把折扇。 车内三个姑娘倒是穿着厚厚的棉衣,洛雨霜、高若男和高若琳披着雪白披风,相对于外面两个风流不羁的公子哥儿,这三位姑娘务实了很多。三个人时而说说笑笑,时而窃窃私语,马车内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前方的两位公子哥不时地侧目。 吕小九骂道:“你看你出的馊主意,这个时候踏个劳什子青啊,你告诉我,青在哪里?” 张皓被怼的有点挂不住,反唇相讥道:“要不是个别人特别着急,我在暖和的家里待着不舒服吗?偏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野外踏青,你说我是为了谁?” 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吕小九非常识趣地认怂,说道:“大哥,我错 了!” 张皓瞅都不瞅一眼吕小九,只是哼了一声。 按照预定计划,路上安彩局出现紧急情况,吕小九和高若男、高若琳作为三名主要负责人,必须迅速回去处理,那时候徒步的护卫就成了累赘。吕小九和高若男、高若琳只能先行,这样给了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李成到时候会适时出现在回城的路上。 至于为什么不把他们姐妹分开呢?分不开啊!自始至终这两个人都像连体婴一样天天在一起,张皓直接放弃了让他们分开的打算。 劫色么,劫一个是劫,劫两个也是劫不是,想到这儿张皓的脸上露出了“痴汉”般的微笑。 张皓原计划负责把高家姐妹的护卫拖住,但是张皓觉得参与感不够,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洛雨霜,然后自己早早地回城,亲自担任采花大盗的左膀右臂。当然这是导演的特权,随意给自己加的戏。 众人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逛了半天,只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地策马奔来,一号演员上线,只见侍卫神色慌张,表情着急,见到二公子,急忙翻身下马,躬身急声道:“二公子,主公有急事相招,是二公子速速回城!” 张皓暗暗道:“这个小演员不错!”但是面上迟疑,煞有介事地问道:“老张有何事,我还在这陪着几位姑娘踏青呢!” 高若男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洛雨霜看在眼里,想笑连忙捂住了嘴,急忙掩住口鼻,用咳嗽掩饰了过去。这还没开演呢,就有人笑场了。 侍卫连忙说道:“在下也不清楚,只是秦将军亲自前来相召,想来事情非常的重大。”小侍卫有点入戏,满脸的焦急和忧国忧民。 张皓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地对着车内的姑娘们说道:“几个姑娘,你们看......想好好的陪你们俩踏一次青,没成想是这么个结果。” 高若男皮笑肉不笑道:“无妨的,既然公子有事,那就先 行,我们自行回去便是了。” 高若琳也笑道:“张大使忧国忧民,切勿被些许小事给耽搁了。” 张皓隐隐地窃喜了一把,这名演员戏瘾有点大,捶足顿胸道:“这次算我的,改天亲自摆上一桌,全场消费由张公子买单。” 高若男想起了十五的烟花,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公子别忘了你的分红已经没了哦!” 张皓讪讪一笑,说道:“本人还是薄有余财的,马上我就要上马一个大项目,比安彩局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到时候觉得不会再回到贫困线上了。 张皓一夜入贫,还是有点唏嘘,又加了一句道:“你们几个小姑娘吃的差不多就行了,也不能浪费,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高若男倒是对张皓的大项目比较感兴趣,问道:“你的所谓大项目是为何物?” 高若琳眨巴着眼睛,也是一脸的期待。 张皓神秘一笑,卖着关子道:“今天春游,难得两位姑娘百忙中抽身,咱们不说公事,只是开心地玩耍,等到明日我再与你们细说。” 高若男追问道:“那你的项目到底有多大呢?” 张皓自信地道:“很大很大。” 不知道为什么,高若琳整个眼睛里面都是小星星,咋说呢,高若琳就喜欢张皓装十三的样子,只能说小女孩过于单纯,容易被过于肤浅的表面所迷惑。 洛雨霜实在受不了这货,感觉又要再次笑场了,连忙催促道:“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说不定主公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张皓只顾着吹牛了,都把正事给忘了,这是明显抢了主角吕小九的戏份,忙正色说道:“那我先告辞了,雨霜你照顾好若男和若琳。” 然后张皓向一脸幽怨的吕小九眨了眨眼睛,和那个侍卫一起策马回城去了。 吕小九哼了一声,这狗东西又在那里抢老子的风头。然后马上换上一副欢快的狗脸,招呼起这几位有说有笑的姑娘。 第75章 追爱计划之演员登场 待张皓一走,吕小九如同一只开了屏的公孔雀,向高若琳炫耀着自己的羽毛,只差现场耍一段吕家秘传的刀法了。 吕小九看向高若琳,说道:“若琳,这风景一片大好,我们到那边再赏玩一番如何?”吕小九是典型的书院派,台词也是照本宣科,这一片荒凉,怎么个风景一片大好呀! 高若琳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吕小九在那里表演。 高若男看不下去了,说道:“这冬至春来,一切如同酝酿着生机和希望,在其中行走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高若琳一点都不给面子,还撇了撇嘴。 洛雨霜也忙着打圆场道:“吕公子,我们在马车上这都坐了半天了,你好生找个开阔的地方让我们歇息一番才是!” 吕小九刚刚在心中暗骂张皓写的什么破台词,听到洛雨霜如此说,心中大喊:“真是贴心大嫂啊!”嘴上说道:“是是是,前面有点开阔的地方咱们就在那里歇息吧!” 吕小九纵马到那里准备休息的东西,高若琳无奈地看向洛雨霜道:他们两个瞎胡闹也就算了,姐姐蕙质兰心,就不要跟着他们凑热闹了吧!” 洛雨霜马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天真地问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呀!” 高若男看着狡猾地眼神,笑着刮了刮洛雨霜优美的鼻尖,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洛雨霜狡黠地笑了笑,还跟高若男眨了眨眼睛。心道:“公子演的这么上劲,人家这早就看的透透的了!哎~~”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目前就是高若琳心境的最佳写照,高若琳也算是初识情愫,对于张皓不管是出于崇拜,还是爱慕,好感肯定是真实的。 吕小九嘛,肯定说不上讨厌,如果真的讨厌,按高若男的性格,今天肯定就不会来。但是要说是爱情的话,那是肯定没有的,爱情又不是龙卷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边通知吕小九和高若男回城的信使已经在路上,这厢见张皓和李成一身粗衣短打,准备粉末登场。李成还是一副便秘的样子,为难地对张皓说道:“公子,要不你还是换人吧,末将实在不适合干这个......” 这时候张皓哪会允许李成掉链子,鼓劲道:“人不逼一逼自己,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这个角色对你来说,确实挑战比较大,但是挑战越大,发挥的空间就越广阔,这个角色可以说是为你量身定制,非你莫属!” 张导演很专业,但是演员此时还在打退 堂鼓,说道:“公子,你知道我的,要是莺儿知道了,末将这是没脸在高邮待下去了。” 张皓一脸真诚地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看今天我彻底摒弃掉护卫,就是把片场的空间交给你,让你自由自在地发挥。” 话已至此,李成被赶鸭子上架,只能说道:“末将不才,如果末将做的不如公子的心意,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张皓一副“我对你很放心”的神情,说道:“放心吧,你可以的,况且你的身边不是还有我嘛!” 李成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李成边走边看了地形,对张皓说道:“此地离城较远,地势险要,军事上乃隐蔽和伏击之所在,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如何?” 张皓轻笑道:“就凭这个,李大哥做个将军足矣?” 李成知道张皓在说笑,也调侃道:“末将惭愧,于公子的‘演戏’之道,这些都是小道而已。” 张皓听了激励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员自我修养》中说过: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张皓的骚话一个接一个,只让李成感叹汉字文化的博大精深,每一字都知道,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而且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张皓正在为李成做最后的动员之际,在另外一处隐蔽的角落,相先生蹲在那里,表情认真,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其身后冯虎、燕小甲等人悉数在列,燕小甲说道:“相先生,此处地势险要,乃是伏击的最佳之处,咱们就在这里设伏如何?” 相先生点头道:“此地确实是绝佳之处,此次高若男和张士诚以及吕珍之子出行,那两人万万不可招惹,一旦事成,迅速脱离战场,你等几人最近也不能在高邮出现,速去扬州避避风头。” 冯虎和燕小甲忙低声应是。 相先生想了一会儿沉吟道:“此次如果跟随如果侍卫人数较多,就果断放弃,不能凭空搭上兄弟们的性命。” 燕小甲迟疑地问道:“咱们可是跟高家二房那边答应了行动期限的,而且定金咱们都已经收了,如果没有事成怕不好向那边交代吧!” 相先生嗤笑道:“咱们这不是行动了么,只是能力有限没有成功而已,我给那小子保证把高若男的项上人头给他送过去吗?” 冯虎想了想,说道:“那倒没有。” 相先生轻笑道:“那就是了,但是如果能办成最好,咱们还有后面的银子拿。办不成也没有关系,毕竟再多的银子也要有命花不是。” 燕小甲和冯 虎说道:“先生透彻。” 高府宗房。 刚刚在周朝觅得礼部主事之职的高林语此时有些春风得意,相较于年前的愁眉不展,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高林语仿佛年轻了十岁。 所以说对于男人,好像最好的驻颜有术秘方只有两个字,叫做权力。但是张皓如果在场,好像会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此时高家的各项业务全面反攻,安彩局的人员虽然朝廷有所渗透,但是大部分还是高家子弟,说是高家的自留地也不过分,这块日进斗金的新衙门现在俨然成了周朝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此时张皓团伙新晋成员高亮正在向高林语汇报着最近的工作,现在大周票号在高层已经被人提及,这件事张士诚的重视程度超过了目前所有的事情,甚至级别已经超过了开疆拓土的“夏季攻势”。这次高层对于张皓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复刻安彩局的神迹。 高林语看向高亮,说道:“这次二公子亲自把你要过去,你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高亮忙躬身说道:“宗主放心,亮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高林语的脸抽搐了一下,这该死的“亮”! 高亮又说道:“大小姐今日应二公子之约,去春游踏青。我听天龙说起,二房那群人想对宗房不利,不可不防啊!” 高林语也听到过这些宵小的动作,高伟倒是老成,但是高武不中用啊!高伟为了安抚老二的狂躁的心,平息高伟心中的怒气,高伟稍稍透露了一点二房可能会给宗房一些教训等等,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让第三人听去。 “狠厉公子”刚开始的时候还知道轻重,倒能守口如瓶,但是一次喝酒之后,被高邮的纨绔们嘲笑,高武一时气血上头,说出了必让高若男悔不当初之类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大房那里。大房的核心班底也是负责高家一些隐秘勾当的高天龙迅速把这件事汇报给高林语,谁知高林语只让高天龙缄默以对,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高林语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高亮再劝道:“大小姐现在地位举足轻重,在高家不说,安彩局做的有声有色,还和张公子和侣公子相交甚契,如果万一......” 高林语顾左右而言他,说道:“若男母亲早逝,自小体弱多病,我为其寻医问药多年,都没有些许改善,甚至有些名医都断定这孩子不能长成人。” 高亮知道这些事情,点了点头。但是高亮也不知道宗主对他说这些是何用意,难道宗主最近春风得意,开始忆苦思甜了? 第76章 追爱计划之拳拳到肉 演员们纷纷粉墨登场之际,吕小九这边却出了岔子,二号侍卫登场,一样的十万火急,一样的心急如焚,吕小九台词逐渐融会贯通,学着张皓的样子说道:“几位姑娘,你看这……本来想好好地踏个青,没想到变成这个样子。” 高若男有点想捂脸,太尴尬了,连她都看不下去了。还是轻笑道:“无妨无妨,吕副使先行处理,我们这边自行回去便是!” 吕小九‘啊’了一声,说道:“若男和若琳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高若琳云淡风轻,说道:“安彩局就那么点地方,能有多大的事,吕副使一人回去足矣,雨霜姐姐好不容易出来踏青,一路上回去无人陪伴,我姐妹于心不忍,你说呢,吕副使?”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你还是个以安彩局为家的那两个“工作狂”吗?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接下来该怎么接呢? 吕小九为难地看向洛雨霜,心道:“只能靠你了,大嫂!” “大嫂”此时对这两个二货也是无语,以前没有发现,没想到这个人演的痕迹这么重,从一开始来到这“毛都没有”的城外踏青,到各种意外层出不穷,然后接二连三地侍卫登场。这第一个侍卫一脸的忧国忧民也就算了,第二个上来也是也是同样的一副脸孔,怎能不让人生疑。 但谁让她是“大嫂”呢!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洛雨霜承担下了所有,开口向高若琳劝道:“妹妹,可能那边真有什么急事呢?你们两个作为安彩局的定海神针,这时候还是你们出面比较合适!” 高若琳油盐不进,说道:“今天休沐,什么活都不干,说什么都不去。” 吕小九傻眼了,女主角罢演了,接下来该怎么进行呢? 洛雨霜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那姐姐怎么才肯回去呢?” 高若琳直截了当,指着吕小九说道:“大周的票号里面,我的办公场所,绝对不能有这厮的位置。” 吕小九满脸黑线,说道:“那里不是风水好么,你看我现在多上进!” 高若琳不再说话,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洛雨霜看着两人,还真是一对冤家,说道:“哎呀,小九还能再找不到一个风水宝地,就这么定了,雨霜先替小九答应了!” 高若男看向吕小九说道:“如何?” 吕小九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就怎样了……” 高若琳嘴角露出美好的弧度,说道:“成交!” 目标达到,高若琳示威地向吕小九眨了两下眼睛。吕小九心丧若死,这还没有英雄救美呢,办公室已经没有了,还是张皓这狗东西出的馊主意! 高若男笑着看向洛雨霜说道:“大家的目的都达到了,我们就不陪着妹妹了,我们俩就和吕副使先行骑马回去。” 本来洛雨霜还想着怎么把侍卫给拦住呢?没想到高若男如此上道,直接省了一个步骤,但是更令洛雨霜惊掉下巴的是高若男和高若琳竟然都会骑马。 还没等吕小九和洛雨霜反应过来,高若男拉起侍卫的一匹坐骑,翻身上马,接过马鞭,熟练地挽出 了一个鞭花,策马而去。 高若琳没有那么潇洒,小心翼翼地上了马鞍,用马鞭轻轻地打了马屁股一下,小马就踢踢哒哒地向前走去。 吕小九按下心中的惊讶,也是翻身上马,急急地跟了上去。 张皓和李成在他们的必经之路等了又等,不同于出城时候的寒意,日到中午,太阳有了暖意,晒在身上,有些提不起劲来,百无聊赖的张皓打了个哈欠。远处冯虎困意上头,也打了一个哈欠,突然警觉地听到在某个地方也传来一声哈欠声,转头看看众人,个个哈欠连天,看来是困意袭来,有点幻听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只见两人两骑,正是在赶回高邮城的吕小九和高家姐妹三人。 众人顿时精神一震,张皓给李成一个眼色,李成最后给自己鼓了鼓劲,和张皓拿出两块布遮住口鼻,走到路的中间拦住了去路。 此处地势险要,道路仅容数人通过,两人拦在路中间,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吁”,”吁”两声,吕小九和高若男停住了马匹。 只见李成粗声说道:“此…树…是我栽,此…此…此路是…我我我我我开,要要要要要……想过…此此此路,留下…买…买买买买买……” 张皓听得强迫症都犯了,咋还结巴上了,果然是好演员,都会给自己找角色定位,不错!赞叹之余尖声补充道:“路财!” 李成点头道:“对,路财!” 高若男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丝毫没有正常女子见到强盗的恐慌,吕小九默默看着高若男的表现,心道:“也许这就是高邮‘地下女皇’的底蕴,人家啥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而高若琳小脸差点绷不住,扭过头努力不笑出声来。 吕小九只当高若琳害怕不敢直视强盗,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扬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此强盗之举,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李成哈哈大笑,说道:“这里我我我我我……就是王…王王法,啸天虎成爷在在在…在在此,懂懂懂懂…事的乖乖束手就就…就就就擒!” 吕小九一脸决绝地对高家姐妹说道:“今日吕小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这些宵小伤害若男姑娘分毫!” 这时候李成仿佛才看到高若男和高若琳,眼睛马上露出了色眯眯地模样,把手执的朴刀递给张皓,说道:“我…我…我我我先劫个…色色色色色!” 张皓忙说道:“大......大哥,这......这这两个婆...婆婆姨呢,能...能...能给给给小弟一个吗?” 李成困惑地看了一眼,说道:“要要要.....不不......不你先来?” 张皓哈哈大笑道:“那那那...我就...不不不客气了!” 说完两人就色眯眯地向高家姐妹走了过来,看向高若男和高若琳的时候,这两人一副看待嗷嗷待宰的小白兔的模样。张皓不知道李成是不是入戏太深?李成不知道张皓是不是本色出演? 吕小九大吼一声,喊道:“贼子敢尔!”说完纵身起落,下得马来。一个直拳直取李成面门。 李成做惊讶状,说道:“点点点…点子扎手!”马上双手横立,一手挡住吕小九的拳势,一手只取吕小九的下阴。 吕小九虎将之子,自小和张皓都是被实实在在锤炼过的,武功功底扎实,马上变拳为掌,一个“黑虎掏心”,转而攻向李成的胸口。 李成仿佛未觉,砰的一声,被吕小九击中,气得李成哇哇大叫,马上抡起王八拳,攻势如潮,向吕小九攻了过去。 两个人拳脚来往,招招杀招,吕小九身形矫捷,武功套路颇多,李成则仗着皮糙肉厚,堪堪与吕小九战个平手,但是终究不是吕小九的对手。 突然吕小九一个变招,攻向李成的下阴,李成大骂,双手回护,但是中路门户大开,吕小九抓住机会,一个飞踢,只听砰的一声,泥土四起,李成应声落地,生死不知。 吕小九累的气喘吁吁,这仗用了他浑身的解数,才将此獠击败,但是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满身是伤,看上去也很是狼狈。但是吕小九心中自己知道伤势,表面看上去受伤颇重,其实感觉只是撞了下墙的硬伤,完全不足挂齿。心中暗叹此獠功夫深不可测。 剧本里面貌似只安排了一个打手啊,这位又是何许人也!吕小九反应过来,看向不远处孤零零的张皓。张皓为了掩饰身份,身形臃肿了不少,一身破烂般的打扮加上抢戏的蒙面布,竟然让吕小九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张皓在一旁见证了一个影帝的冉冉升起,从开始的调戏,再到出手以及应对,最后的应声落地,完美诠释了一个反派的前期出场时的嚣张,以及下场的悲惨。细节拿捏到位,感情饱满丰富,张皓看在眼里,只想问一句:“兄弟,你是在哪里学得戏?” 此时吕小九以为张皓为了衬托自己的光辉形象,安排了以一敌二的戏码。吕小九想到此处,风骚地伸出左手,握手为拳,缓缓地伸出中指,勾了两下,对着张皓喊道:“你过来呀!” 张皓哼了一声,论起演员这个行当,你们都是“弟弟”。顺手扔掉李成的朴刀,几个跨步攻了过去,也不说话,只取吕小九。 吕小九杀的性起,只当是张皓找来的和李成一样的反派角色,配合自己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所以手上毫不留情,一拳攻了过去。 张皓本来只想当演戏一样,走走过场,然后自己应声倒地,没想到吕小九这狗贼如此可恶,拳拳攻其要害,不一会儿,身上就挨了不少拳脚,而且下手极重。 打着打着,张皓怒了,老子是陪你演戏的,可不是让你仗着演戏来揍自己,手上也不再留情,拳风凌厉,与吕小九战了起来。 倒是高若男和高若琳看呆了,难道这不是张皓和吕小九安排的桥段,而是确实遇到了歹人剪径。只见吕小九和那蒙脸歹人拳脚来往,招式凶狠,两人拳拳到肉,打的砰砰作响,二人所战之处,尘土四起,杀气腾腾。 第77章 追爱计划之变数 相先生和燕小甲早已注意到那两个“蒙面大汉”,本着不节外生枝的目的,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也打起了高若男的主意,真是瞌睡来了马上就能看到枕头,等杀了高若男,再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这二人身上,他们全身而去,深藏功与名。 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大汉竟然有着不俗的战斗力,和对面唯一的战斗力吕小九打的有来有回,极大程度消耗了吕小九的战力,这时候相先生隐隐有些期待,如果这二人直接把吕小九和高若男做掉了,他们毫不费力,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但是两人拳拳到肉的打法固然看着带劲,时间却是他们的敌人,等到护卫当场或者接应来临,他们想下手也为之晚矣。想到此处,相先生给燕小甲和冯虎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是他们中武功最为高明者,而且擅长刺杀之术。 两人悄悄地向高若男方向摸去,高若男皱着眉看着两人的肉搏战,若有所思。而尘土飞扬之际,两人的打法愈加不堪,猴子偷桃,吐口水,撩阴腿等等下三流的招式在肉搏战中纷纷现身。 吕小九和张皓从小玩到大,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打斗,现在还能不知道对手是谁。便打便骂:“你个狗东西,存心拆台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想看到老子好?” 张皓手脚不停,也骂道:“老子让你以一敌二锦上添花,你这狗东西直接把老子往死里打,给老子说,是不是早就认出老子了,羡慕老子有了洛雨霜,存心在这里报复老子!” 吕小九呸了一声:“滚粗,你自己挨上一脚滚到一边不就行了,打又打不死,死来死去又死不掉,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张皓也满目狰狞,说道:“放屁,你存心就是想揍老子,你那下手是演戏吗?” 有一说一,吕小九把张皓当成了和刚才那个“结巴大汉”一样的高手,所以下手毫不留情,要不然也不会把张皓给打恼了。 两人便喷垃圾话,手脚上也都没有闲着,眨眼间拳脚已经来回数个回合。 这时候,燕小甲和冯虎已经摸到高若男最近的隐秘处,两人同时冲出,手持兵器,向高若男杀了过去,务求一击毙命。而旁边一直装死的李成率先发现异变,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向高若男狂奔了过去。 本来燕小甲和冯虎占据先发优势,又选了离高若男最近的隐蔽处,此时离高若男最近,但是李成脚上如踏云而出,后发先至,竟然率先冲到了高若男的身前,与燕小甲和冯虎战成了一团,边打边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么么东东东西,敢抢爷爷爷…爷爷…爷爷我的花花花姑娘!” 妈的,李影帝真是敬业,这时候还不忘演戏。 燕小甲和冯虎和这李成过上几招之后,暗暗心惊,两个手持利刃,而那厮是空手白拳,竟然与二人战的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高若琳 也已经发现了情况有变,前面如果是演戏的话还可以理解,后面这大汉和新来的杀手又打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前边是张皓的安排,那如今吕小九和蒙面人的“血腥”厮杀是怎么回事?高若琳此时揉揉了小脑袋:“整个晋西北都打成一锅粥了,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若男拍了拍高若琳的肩膀,让高若琳躲在自己的身后。 激战正酣的张皓和吕小九,发现了后边情况有变,吕小九看了一眼张皓,仿佛在说:“是你安排的?” 张皓恨恨地反看了一眼,仿佛在说:“你脑子进水了,我安排人会带着刀吗?” 一个瞬息,两个少年多年的默契就知道出大事了,有人要刺杀高若男,两个瞬间收战,拿起刚刚丢在地上的兵器,向高若男奔了过去。 随着张皓和吕小九加入战团,情况瞬间大变,燕小甲和冯虎和李成堪堪战成平手,这张皓和吕小九一来,就急转直下,左右支绌,已现败象。相先生没想到这前边打的火热的两拨人突然对燕小甲和冯虎展开了围攻,急急地对其余众人说道:“快去援助燕兄弟和冯兄弟!” 剩余三四人也显露出去身形,加入了战团。李成已接过张皓送过来的朴刀,如鱼得水,在众人之间气定神闲,但是越打越觉得熟悉,这些武功和套路不就是出自教宗吗?怎么这些人不在颍州,跑到这高邮来做什么? 当此之时,不容李成多想,“砰砰砰”的利刃交错之声,此起彼伏,张皓和吕小九两人一旦真正对敌起来,两人竟然配合默契无间,你攻我守,你防我杀,并且招式刁钻,阴险毒辣。 吕小九此时展现出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面貌,刀法沉稳狠厉,刀刀攻向杀手要害,而张皓从旁掠阵,各种阴损的招式不断地招呼杀手。 这些一方面来自于和纨绔对阵的实战结果,也是来自于高邮宿将们悉心的指导,武功和战阵结合的二人组,此时才放出峥嵘,这才是张皓和吕小九二人的真正实力。 李成眼见张皓和吕小九深陷两倍于敌人的重围,情况危急,自己再不留手,刀法逐渐凌冽,看家本领使出,燕小甲和冯虎顿时险象环生。燕小甲和冯虎对视一眼,都从这刀法中看到寻找多年的影子。 张皓打着打着发现不太对劲,此时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什么意思?打吕小九都是防守,打老子的时候跟杀父仇人一样猛锤,我是睡了你们的姐姐吗?” 杀手们心道:“谁让你这么弱呢?” 围观的人不管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猛锤张皓,虽然两人配合默契,吕小九帮张皓挡了不少杀招,但是耐不住群狼环伺,张皓已然岌岌可危。此时张皓、吕小九和李成三人,护着高若男和高若琳,与敌人厮杀。 高若琳躲在高若男身后,关注着场上局面,吕小九此前对战,现在合作无间之 人必是张皓无疑,不由地又气又笑。突然感觉耳边风声渐起,顿觉危险来临。 相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两姐妹的身后,一把长剑在手,刺向高若琳。这个碍事的小姑娘,对不起了,谁让你站在了不该站的位置。 李成率先察觉到此种情况,大喊道:“高主事小心!” 经李成提醒,离高若男最近的吕小九看的目皉俱裂,大吼一声,一个纵身,挡在高若琳的身前。 相先生的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杀过来,纵使他无心杀吕小九,但是吕小九出现的突然,已然收剑不及。 张皓嘶喊:“小九!” 李成叫道:“吕公子!” 从另外一边的草丛中,一个李成和相先生都没有发现的身影豁然起身,大喊道:“先生不可!” 吕小九此时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高若男,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情不知从何而起,一往而深。 “像我这个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几分,怎么也会为了谁,想过奋不顾身!” 吕小九不像张皓的愣头愣脑,张皓落马前,都是张皓作为冲锋陷阵的打手,而吕小九在后打打下手。张皓完全是没脑子,但是吕小九不会,凡事考虑个周全,谋定而后动。 吕小九也没有张皓的运气,没办法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姑娘,刚好把她从万劫不复的地狱中救了下来,从此彼此相知相许。 吕小九更没有张皓“梦中三十年”的积淀和能力,能够让另外一个能力和手段上乘的姑娘,因为展露出来的本领而对自己芳心暗许。自己在喜欢一个姑娘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喜欢自己最好的兄弟。 曾经自己只会与刀为伍,每日枕着自己的“雪溶”爱刀入眠,让吕珍气得直跳脚却毫无办法,他们家五代单传的独苗苗,却对传宗接代的事情毫无兴趣。 吕珍破天荒地在吕小九的房内放了各种风情的婢女,但是每一天吕小九却仍然是练刀、练刀、练刀,对哀怨的婢女们视而不见。 曾经的梦想只有横刀立马,曾经的向往只有驰骋沙场。 如今遇到了高若琳,仿佛命中注定,在日昇赌坊当吕小九挥起雪溶宝刀要和高若琳比划的时候,高若琳俏丽的小脸无辜地看着自己。那一刻这个少女就这样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吕小九终于知道喜欢是个什么感觉,他很难相信有一个女孩子就那么轻松的走进了自己的心中。白天和高若琳相处的一颦一笑,都让吕小九用一晚上的时间来回味。最后带着笑意入梦。 也许这就是命运,明明是一场好戏,最后的最后,没有人再是演员。 一个少年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他拿出了自己所有能够拿出的东西,当然包括他最珍贵的东西,比方说生命。他拼尽全力去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吕小九毫不犹豫地挡在高若琳的身前。释然一笑,嘴角微动,仿佛在对高若琳说:“再见!” 第78章 追爱计划之奇变陡生 张皓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喊,李成和蒙面女子却飞也似地向这边冲了过来。 高若琳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这飞来的一剑吓得傻了过去,还是惊呆于吕小九奋不顾身地一跃,高若琳此时在想:“原来为一个人去死,是这样的感觉!” 众人在惊呼和大喊之际,周边仿佛都停止了打斗,关注着高若男和吕小九那边的急促变化。 就在相先生的剑锋已经刺破吕小九锦衣的时候,突然吕小九的身后一片剑影飞转,剑气卷起周边尘土飞扬,不见吕小九、高若男和高若琳以及杀手相先生的身影。 高府宗房。 高家当铺主事,也是高家宗房的心腹高亮急匆匆地来到了宗房,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求面见高林语。 见到高林语,高亮急忙说道:“宗主,今天两位小姐出行可能会有不利!” 高林语淡淡地看了高亮一眼,说道:“我知道。” 高亮刚想说速派护卫速速增援,没想到宗主来了这么一句,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无措地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竟然反问起宗主道:“宗主,你在说什么?” 高林语耐心道:“我知道今天若男和若琳出行会有不利!” 高亮作为高家宗房刺探信息的负责人,从高武的纨绔朋友那里了解到这个关键信息,马上马不停蹄地赶来通知宗主,没想到宗主却早已知道,还如此淡定。 高林语悠悠地说道:“我的夫人自前边两个孩子早夭,身体一直不好。怀若男的时候更加虚弱,结果若男生下来就天生体弱多病,幸亏城内的薛神医医术高明,拼命用名贵药材吊着,才堪堪保住了条性命。” 这些陈年旧事高亮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现在两位小姐有危险啊! 高家宗主高林语仿佛沉浸在回忆里,自说自话:“直到在若男七岁的那天,我带若男去寺庙礼佛,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对夫妇抱着孩子嚎啕大哭!若男上去一问,原来是他们的孩子病重就医,但是钱财耗尽,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在怀里痛哭!” “旁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唏嘘有之,难过有之,也有三三两两的好心人 放上几枚铜钱,但是这些钱对于昂贵的药材只是杯水车薪。若男感同身受,把他自己身上携带的首饰和钱袋子所有的银钱都给了那对夫妇。” 高亮感慨道:“小姐向来宅心仁厚,日后能把一个赌坊经营的跟个香堂一样,也算是当世独一份了。” 高林语不无感慨地说道:“那天对那对夫妇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机缘,对若男来说也是莫大的机缘。” 高亮仿佛想到什么事情,说道:“小姐凭空消失将近十年,难道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高林语点了点头,说道:“那天一个衣着邋遢的老道人也在围观的人群当中,第二天这个老道找上门来,说若男的根骨极佳,最重要的是心性善良,所以老道就想把衣钵传给若男。” 高亮知道这事,当时这老道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被门房当成了骗子给打了出去,结果第二次这个老道就又来了,当时高府传的沸沸扬扬,都道这宗房遇到了个一根筋的老骗子。直到最后这老道让门房传了个话给宗主高林语,结果就被请了进去。 高林语一脸唏嘘道:“谁能想到,那个一身邋遢的老道人竟然就是武当派的开山掌教张三丰,那日张真人让人传了句话:‘这位小姑娘天生中气不足,多亏这些年的药物吊着才能维持至今,但是绝对难以维持道小姑娘成年,如果拜入我的门下,不仅不用担心小姑娘的身体’……” “门房知道小姐病情的重要性,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不等张真人说完,门房就进来向我禀报,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见了张真人。” 高亮看着高林语,说道:“宗主久经浮沉,这些骗子的话就这么轻信了?” 高林语一脸侥幸道:“若男当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就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见了张真人一面。张真人真人不露相,见我的时候还是一身邋遢,蛮横地告诉我要么把你女儿交给我,要么半年后你的女儿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高亮汗颜道:“高人出手果然都是不走寻常路。” 即使过去了十年,高林语也是对当时能做出的决定感 到唏嘘,说道:“后面就是若男就成了张真人的关门弟子,道号妙真!” 高亮恍然道:“怪不得当初小姐一回来,宗主就力排众议让小姐坐上了日昇赌坊的位置,当初我和高天龙都觉得这个决定太过冒失,没想到宗主心中自有决断,也难怪小姐能把日昇赌坊经营的蒸蒸日上,当上了高邮的‘地下女皇’。” 高林语与有荣焉:“在那个三教九流的场所,能够压制群龙和地头蛇,稳胜王家的赌坊一筹。手腕和心性那都是必须的,但是有些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浮云而已,若男曾经说过:‘遇到拦路的石头,不管石头有多大,一脚踢掉就是!’” 高亮目瞪口呆,说道:“那为何高府的人都为何不知道小姐会武功的事情。”甚至他们这些宗房的心腹都蒙在鼓里。 高林语冷声道:“因为亲眼见过若男出手的,都再也不能说话了!若男也是我宗房面对其他各房最大的筹码!” 高亮疑惑道:“可是今日宗主会把小姐的秘密说给在下听?” 高林语说道:“如今高邮形势大变,若男和二公子和吕公子感情甚好,若男自己也备受重用,如果主公将来能荣登大宝,我高家就能从一个地方世家变成一个与国同休的豪族,所以高家再也不能内耗下去,是时候拔掉二房这个毒瘤杀鸡儆猴了!” 高亮心道:“只知道内斗的高家配不上去和张士诚问鼎中原,我们不能再落在别人的后面。” 高林语自己幽幽地说道:“我的爱妻,还有那两个未长成的孩子,对外面说是意外而死,哪来那么多意外,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二房,这次我宗房与他们不死不休!” 高亮感受到宗主的杀气,心中一阵悸动,但是生怕城外发生不能预知意外,颤声问道:“那小姐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高林语面无表情,说道:“‘武当七子’的大师兄宋桥,若男下山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若男的对手!” 一代武林前辈,名震天下的“武当七子”大师兄宋桥,竟然不是小姐的对手。高亮今天接收的消息过多已经麻木,叹了口气,心悦诚服道:“小姐威武!” 第79章 追爱计划之尾章 当尘土消散,众人再看他们的时候,高若男手执一把软剑,搭在相先生的颈前。从不时闪过的寒光,可知此剑的不凡。而相先生的剑已经掉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流着血的手腕,气色灰败。 吕小九双目紧闭,闭眼等死,被高若琳扶着,高若琳没好气地摇着吕小九道:“喂喂喂,还没死呢!” 吕小九连忙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高若琳眼中闪过温情,但是她对吕小九就没有办法温情起来,恶狠狠道:“谁允许你冒冒失失地去送死了,这种傻事再敢干的话以后就别和我说话了!” 这样的威胁毫无力道,但是吕小九看着高若琳凶自己,却不知道怎地特别高兴,抬头看看天空,格外地明亮耀眼。 张皓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虽然说高若男豪爽不让须眉,虽然说高若男手腕非凡,虽然说高若男......很像个男人,但是没想到她比男人还男人,爷们还爷们! “不对,一定是幻觉!”张皓晃了晃脑袋。赶紧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再次睁开,还是眼前的一幕。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才是扮猪吃老虎,这才是主角光环啊!” 此时相先生发声道:“没想到高主事竟然还有这幅艺业,老相输的不冤,愿赌服输!”说完径直向老若男的剑锋扑了过去。 高若男刷的一下收回软剑,用剑面的寸劲将相先生拍倒在地,冷声道:“我让你死了吗?” 身在敌手,有时候死都是一个奢望,相先生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姑娘的一身修为惊人,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高若男毫不隐瞒,说道:“家师张三丰!” 这下不只是张皓,众人都吁了口气,此时的张三丰一身修为已臻化境,平时神出鬼没,这些年来极少见张三丰露面,没想到今日在此处竟然就看到张三丰的一位徒弟,而且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弱质女流。 张皓想到家中的武当道长俞岩,终于知道自己是怎样和武当派搭上了关系,前边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都想通了。 燕小甲和冯虎听到高若男自报家门,震惊之余又暗暗着急,他俩和相先生武功相若,但相先生善于审时度势,精通刺杀之术,连他在高若男面前都不过数招,他俩知道单凭二人绝无可能把相先生救出来,于是眼睛都转向了刚才喊出“相先生不可”的蒙面女子。 此时蒙面女子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摘下面巾,露出了真容,精致的俏脸配着一双坚毅的眼睛,张 皓和吕小九看了过去,心里都想到:“果然是你!”没错,此人就是怡红院的头牌之一,千杯不醉的歌者,成诗韵。 成诗韵看向高若男,说道:“姐姐驭下不严,唐突了妹妹,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 高若男哼了一声:“道歉有用,要捕快干什么?” 张皓此时已经成了高若男的小迷弟,暗暗伸出大拇指,赞道:“高手说话就是这么牛气。” 成诗韵丝毫不以为忤,笑道:“妹妹说的是,但是这些下属跟着我多年,实在难以舍弃,妹妹可否开出价码,咱们也可以商量一二!” 高若男此时要把这些杀手逮住,将二房一锅端了,哪会和成诗韵谈什么劳什子条件,而且高若男也不认为成诗韵能给出他感兴趣的的价码,说道:“免谈!” 成诗韵见高若男油盐不进,便说道:“妹妹家大业大,我们却都是无主之魂。”成诗韵顿了顿,复杂地看向李成。李成忙低下头,不去看成诗韵的眼神。 然后成诗韵继续威胁道:“常话道:都是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妹妹如此不留余地,可有担心家中至亲的安危?” 高若男傲然道:“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武当,你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武当也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此时断然不是认怂的时候,你强硬我比你还强硬,你后台硬,我比你的后台更硬。 张皓此时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曾经做梦梦到自己面对强敌,能够从容不迫地说出如此霸气之言,但是也只能在梦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往往都是实力说话。 成诗韵拔出一把森寒的宝剑,寒声道:“此剑名曰青霜,姐姐就称量下妹妹的斤两,看看武当是不是名副其实!” 高若男撇了成诗韵一眼,别过头去,也没有成诗韵比划一下的意思,仿佛在说:我有人质在手,谁要跟你打! 成诗韵心累地看了一眼这个张三丰的女弟子,心道:“张真人何等豪杰,怎么教出来了这么个女弟子。” 眼看两人要谈崩,张皓两只眼睛滴溜乱转,忙说和道:“大家都是熟人,有啥不能商量的,成姑娘和我也是老关系了。” 成诗韵脸上古井无波,对于这类有些暧昧调笑之言,身在怡红院那种地方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也没有否认,因为这个时候听张皓说出此言,说明他想有个缓冲的余地。 张皓看向高若男说道:“若男,您可是想利用这群杀手扳倒二房?” 高若男点了点头。 张 皓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说道:“如果他们的职业操守很高,宁死不说出买凶杀人的人,那该如何是好?您们高府不至于滥用私刑吧!” 高若男不动声色,说道:“只要有他们就够了。” 张皓看了一眼相先生,毕竟这货刚刚差点杀了吕小九,虽然这也和吕小九“自不量力”去救人有很大关系,从刚才的站位来看,高若琳不可能不知道高若男是个高手。 但是对于相先生,张皓没有踹他几脚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去帮他解释开脱那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张皓只是对成诗韵这个神秘女子比较感兴趣。 从安彩大会那惊为天人的歌喉,到和张皓拼酒时的千杯不醉,还有目下看不清深浅的武功。更重要的是在吕小九遇险的时候,成诗韵对其同伴喊出的那句劝阻之言。就凭这句话,张皓就承成诗韵的情。 张皓说道:“当然以势压人也没有问题,毕竟这些事情就是他们干的,也不算冤枉了他们。但是就落下了同族相残的口柄,手尾不干净的话,将来对您们高家也不是很有利。” 如此语重心长,张皓跟高若男说话尊重到了极点。高若男眼神复杂了看了一眼成诗韵和张皓,说道:“那公子有何妙策,不妨直说!” 张皓转向相先生说道:“这位先生,高家二房与宗房相处多年,他们会连高家小姐会武功这件事一点都不了解吗?还是为了除掉高家宗房最大的底牌,不顾先生及其兄弟们的死活,即使你们死光了,到时候也是死无对证。” 相先生一听,高家同府居住,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只能说明高家二房对他们有所隐瞒。相先生恨恨地道:“高家二房没有提及。” 张皓拍手道:“那就是了,定是高家二房为了杀高家小姐,故意隐瞒了关键细节,如果相先生知道高家小姐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你还会接这趟活吗?” 相先生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张皓就道:“所以先生不妨将功补过,做个‘污点证人’,事后我以吕公子的信誉做担保,到时候定保先生周全,让先生安然离去!” 吕小九问道:“何为污点证人?” 张皓嫌弃地说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污点证人就是道德底线比较灵活的杀手,这样就能在自己受到某种危害的情况下,做出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反应!” 吕小九竖起大拇指,说道:“把二五仔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全天下也就张公子这一份了!” 第80章 追爱计划之尾中尾章 张皓对吕小九的反应嗤之以鼻,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仁,我不义!” 吕小九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毕竟刚刚经历了生死,小脸上显得有些苍白,现在想想有点后怕了,自己死了,不知道吕珍该是如何的暴跳如雷,母亲该是如何的伤心欲绝?只是当时的选择只在一个瞬间,没有考虑过这些得失。 张皓见吕小九不再说话,便把视线投向了成诗韵,毕竟高若男是他的长辈(师父俞岩的师妹),要说服起来还是容易一些,就看成诗韵那边配不配合了! 成诗韵也不着急说话,不知为何,一直往李成这边看来。 李成虽然脸上还裹着块布,此时他只想赶紧逃离这块人间炼狱,但是成诗韵那责备和哀求的眼神,以及那么多老兄弟,让李成很难一走了之。 李成咳了咳嗓子,说道:“我我我....." 张皓忙劝道:“李大哥,戏有点过了,现在再结巴下去就有点过头了!” 李成这次还真不是结巴,只是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才连续说了三个我字,还有一种可能,结巴说多了,可能就真的成了结巴了。 李成说道:“那个...这位先生,我们公子宅心仁厚,如果弃暗投明,相信公子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相先生眼光闪烁了两下,二话不说道:“今日相某人有眼不识泰山,差点铸成大错。相某携兄弟愿意弃暗投明,听凭公子处置。” 张皓心里面准备了各种说服之策,只道这些江湖中人向来桀骜不驯,所以肯定需要多费些口舌,如果实在不成,只能想一些下策了。 没想到这个“相某人”也太识抬举了吧!李成只说了一句话,这群家伙纳首便投,这让张皓产生了深深地挫败感。 本来以为今天自己至少是个男二号,而且还是个出彩的男二号,没想到吕小九生死时刻英雄救美,高若男“扮猪吃老虎”,力挽狂澜,最后李成主角光环,一句话就让这些歹徒臣服。完全不给他这个男二号发挥的余地。 张皓叹了口气,今天这场戏真是失败,看来自己不是当导演的料。 既然相先生“想通了”,成诗韵也不再多话,对张皓 说道:“我等在高邮与诚王殿下是友非敌,在此地委身也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如果二公子觉得我们碍事的话,我们明天就离开此地!” 张皓哈哈大笑,说道:“高邮是天下人的高邮,不是老张的高邮,更加不是我张皓的高邮,只要几位不像今天这样杀人掠货,高邮永远是你们的家!” 成诗韵向张皓微微点了点头,以表感谢,然后深深地向李成看了一眼,这就转身离去。 正在众人打扫战场,寒暄之际,一个冷箭带着凌冽的哨声破空而出,直奔张皓而来,此时正在看押李成和高若男均距张皓有一段距离, 张皓正在失神,想着今天的得失,不知道危险正悄悄逼近,这次羽箭的速度极其惊人,当李成和高若男要提醒张皓的时候,张皓只是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已经飞到自己面门的冷箭,一时慌了心神,竟然毫无动作。 只听“嘭”的一声,羽箭落地,一个飞到躺在了羽箭的旁边,顺带着削落了张皓头上的几根发丝,张皓的脸色比刚才的吕小九好不到哪去,刚刚还在想着吕小九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转眼就轮到了自己。 高若男和李成都没有出手,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这个成诗韵也是个大高手,单凭一手飞刀就生生将冷箭拦截了下来,张皓看着地上的飞刀,心道:“这就是古代版的‘s-300’了吧!” 成诗韵笑道:“看来张公子的仇人也不少啊!” 张皓讪讪地笑道:“没想到成仙子喝酒是一流,这飞刀也是一个绝活!” 成诗韵哼了一声,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张皓看着相先生和另外几位刺客,对成诗韵一阵无语,心道:“当成诗韵的属下有点不太妙啊!看这群杀手的身手没有一个弱手,就这么被成诗韵放弃了?” 但是从刚才成诗韵的表现看,知道高若男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出言威胁,肯定不是一个对属下刻薄寡恩之人,但是李成一句劝降就让众人乖乖的俯首称臣,还得是你啊?李大哥! 这时候李成听声辨位,迅速地找到羽箭射出的地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杀手潜伏的时候已经被压弯的枯草。说明 此人早已埋伏在此地,而自己却没有发现他。 张皓捡起地上的羽箭,没有任何记号,但是凭着张皓弓马娴熟的经验,此箭一定来自军中,而从射出的箭的速度和准星,这样的神箭手在整个高邮也是凤毛麟角。 只是不知道这个杀手到底来自何处,是周边的群雄,还是元朝官府,更让张皓毛骨悚然的是,这个箭很大的可能来自高邮,因为他要出行的事情,不可能众人皆知。 李成返回到张皓身边,说道:“公子,那里的杀手早已逃遁,不过可能是看到此地有高手在侧,逃的匆忙,在此地遗留下来的此物?” 说完李成把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不过这个令牌只有板块,上面只有一个“日”字,不知道另外一边是个什么样式。 张皓颠了颠这枚令牌的轻重,说道:“这块令牌,可能是在与上级对接的时候,勘核的信物,不知道这个完整的字是什么字?" 李成也摇了摇头,在他的影响当中,还没有以日字为偏旁的组织。 张皓突然慌道:“难道是‘晓’?” 李成疑惑道:“这晓组织是个什么组织,末将在江湖漂泊多年,还没有听说个这个组织? 张皓笑道:“上古组织,现在大概已经不在了,不去管他!” 李成只当张皓从张士诚处得到的惊天秘闻,便也不再追问。 这个时候,洛雨霜的马上慢慢地向众人走了过来,侍卫们看见众人都横刀于胸,高若男更是一把细剑放在一个老者面前。 马上如临大敌,进入战斗模式,匆匆地赶到战场,高若男把相先生交给护卫们看护,而后面几位刺客也乖乖地放下武器,束手待擒。 看护卫们要扭送捆绑相先生众人,李成欲言又止,张皓说道:“看护住他们就行,不用捆绑了!先找个小院看管起来就是,不用送到府衙大牢了!” 高若男意外地看了张皓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带着高若琳走了。 高若琳关心地看了吕小九一眼,便跟着姐姐匆匆离去。 吕小九看向了张皓,拍了拍张皓的肩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开了。 烂片,破导演,这么没前途的职业再也不要干了,张皓一脸沮丧,跳上马车,把脸埋在洛雨霜的腿上。 第81章 追爱计划之尾之最终尾章:boss出山 待众人回到高邮,吕小九看了看高若琳,告辞而去,在生死面前走了一圈,可能他对家人和未来有了更多的感悟。高若琳依依不舍地看着吕小九离去的方向,高若男则在高家二房的手尾上做更多的安排。 张皓对高若男说道:“您明天有时间没有?小生有些时间跟你请教一二!”态度谦恭到了极点。 高若男看了张皓一眼,说道:“张大使说什么玩笑话,顶头上司为下属有没有时间!” 张皓马上讨好地笑道:“您实在是太客气啦!明天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到您的办公室,咱们再洽谈下一步的合作!” 高若男意外道:“张大使不用这么客气,明天随时就可以?” 张皓马上恭敬道:“那就好,那就好!” 高若男和高若琳告辞而去,洛雨霜疑惑地问道:"公子为何对若男那种态度?” 洛雨霜在说“那种”的时候,发了一个厚厚的鼻音。 张皓连忙说道:“叫什么若男,以后叫师叔?” 待张皓给洛雨霜交待完今日发生的事情,洛雨霜脸色一样地发白,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只听张皓的叙述,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 听到张皓说起高若男的身份,也被雷的外焦里嫩,说道:“真没想到,如此娇弱的若男竟然是武当派的小师妹。” 张皓叹道:“还有怡红院的成诗韵,也是个高手,就那样伸手之间,就击落了一支冷箭!” 张皓比划着,今天这些高手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他大开眼界,如果说在沙场上杀敌,高若男和成诗韵肯定比不过张士诚和吕珍,但是论单兵能力,张士诚就不太够看了,别说一招拿下那个相先生,张皓就是给张士诚十招,他也摆不平。 洛雨霜不管张皓兴奋地大谈今天女高手们的表现,只是爱怜地紧紧拉着张皓的手,生怕他走丢了一样。 张皓认真地对洛雨霜说道:“雨霜,我要是能再强一些,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住自己所爱的人。” 洛雨霜用力地点了点头,纵身入怀,和张皓紧紧地抱在一起。 侍卫们纷纷别过头去,心道:“二公子,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你让我们这些单身狗看这些作甚。” 吕小 九回到家中,吕珍的妻子王夫人看到吕小九头发凌乱,胸前衣服破了一个口子,不由地骂道:“又跟着张皓去哪儿鬼混去了?” 吕小九看着王夫人,眼眶已经发红,扑到母亲身前,痛哭流涕。 吕小九从小到大,向来刚强,练武那么苦也能够咬着牙坚持下来,从来也没有哭过。即使偶尔闯祸,被吕珍教训,也能眼睛向上四十五度,不让眼泪掉下来。不知道今天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让这个坚强的少年如此失态。 吕小九名曰小九,意思是排行第九,让吕家有种枝繁叶茂的态势。但是事实是吕家五代单传,千顷地里的一根独苗苗。吕珍也想多些子嗣,广纳妻妾,但是无奈“地广人稀”,愣是再没有作为。吕珍虽然把吕小九当做珍宝,但从来都是最严格的条件来要求吕小九,就是希望他能撑起吕家的门楣。 此时已经得到侍卫汇报的吕珍脸色阴沉,看着在抱着夫人的吕小九的大哭,吕珍虽然久经沙场,但是吕小九胸口前偌大的口子却极是触目惊心。 作为父亲心中也极不落忍,但是今天吕小九干的事情确实让他极其失望,为了一个女子就忘记了自己振兴吕家的使命,若不是高若男这颗隐藏的高手,说不定今天就是躺在地上的吕小九。 吕珍沉声问道:“你今天如此奋不顾身救一个女子,可有想过后果!” 吕小九听到父亲问话,忍住哭泣,难过道:“孩儿对救若琳的事情没有任何后悔之心,只是事后觉得对不住父亲和母亲!” 吕珍还以为吕小九对自己的生死遭遇受到惊吓而大哭,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饱经世事的吕珍知道今天的事情给了吕小九极大的触动,这个孩子上了人生极其重要的一课。 王夫人陪着吕小九痛哭,用手抚摸着吕小九的背,凄声说道:“佛祖保佑,万幸小九无事,要不然母亲以后该怎么活啊!” 然后突然问道:“那高若琳到底是什么颜色,能让你如此痴迷,如果你实在喜欢,干脆早早地娶过门才是正理。” 吕珍一听,因祸得福啊,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为父就去高府去提亲。” 吕小 九忙劝道:“别急,父亲,若琳喜欢的另有其人。” 吕珍说道:“如此水性杨花的女子咱们吕家还看不上呢!父亲再跟你说门别的亲事,保证姿色、脾气都符合你的要求。” 见吕小九的弯度已经从“雪溶”刀成功地扳了回来,吕珍迫不及待地想让吕小九开始传宗接代的重大使命。 吕小九坚定地说道:“若琳不是那种人,只是孩儿魅力不够!” 吕珍一听脸色阴沉道:“何人敢与我小九抢女人?” 吕小九狠狠道:“就是张皓那狗东西。” 吕珍可不管你是张士诚的儿子,敢阻挡他五代单传的传宗接代大业,张士诚来了也不好使,怒道:“小九放心,明天我就找那张皓,打到他放弃为止。” 吕小九又说道:“没有没有,张皓现在一心扑在洛雨霜身上,只是孩儿一厢情愿罢了!” 吕珍摆了摆手道:“别管哪些有的没的,明天为父就去高家给你去提亲,难道我吕家的门楣还配不上他们高家的女儿吗? 吕小九有些期待,如果能这么简单了事,好像也行!有这么粗暴的老爹,吕小九在爱情的道理上不太想那么努力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两天父母都点头了,哪还有子女说话的份,但是吕小九知道这样太不尊重高若琳了。 吕小九按下想抄捷径的想法,说道:“父亲勿要着急,孩儿从小武功远在张皓之上,才智也不逊于那个莽夫,相貌更别提了,那厮差了孩儿十万八千里,就是最近这厮脑子进水,才出了些有的没的主意,孩儿不相信争不过那张皓!” 吕珍罕见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孩儿一直不弱于张皓,也有那么点道理。” 王夫人打断道:“有个屁道理,一旦被别人抢了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赶紧拿下才是正理。” 王夫人一言九鼎,吕珍和吕小九罕见地都没有反对意见。确实如此,如果真的争不过,那就抱憾终身了。 吕小九委婉地提出高若琳身份上的一点点瑕疵,说道:“若琳不是高家宗房的嫡女!” 王夫人摆了摆手道:“只要能生下子嗣,无妨!” 吕小九突然娇羞道:“那孩儿努力努力!” 第82章 追爱计划之尾中尾之最终尾章 张皓经历过一场坠马事故,也在梦中一世经历过两次生死大关,相较于吕小九,此时的张皓已经相对能平静地应付今天的变故,甚至回去以后还找俞岩师父去练了一个时辰的心法。 在张皓回来不久,张士诚就得到了二位纨绔遭遇危险的情况,毕竟张皓稀稀拉拉地抓来的人没有办法解释,作为张皓新任的侍卫统领,回来的路上李成已经向侍卫们说明了大概的情况。只是隐去了一些关键的细节。 张士诚脸色阴沉地听着李成和侍卫的汇报,目前张士诚满心期待着张皓的大周票号顺利启动,让他燃眉的资金紧张能够得到解决。 侍卫们跪倒在地,一起请罪,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解释什么张导演“戏瘾上身”,故意把他们落到身后,如果现在他们敢把责任推到张皓身上,张士诚就敢把他们的人头推到远离身体的地方。 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张士诚估计大约是张皓出什么幺蛾子,才给了敌人以可趁之机,但是好在张皓和吕小九都没有出事。说道:“你们身负保护张皓之责,但是却被抛之一边,让张皓遇险,李成保护张皓有功,那就功过相抵,剩下的领十军棍吧!” 侍卫们心想今天定难过关,没想到只是轻飘飘的十军棍,纷纷谢恩。 李成忙道:“末将身负公子侍卫统领之责,却让公子置身险境,罪该万死,请将末将一并责罚!” 张士诚道:“那狗东西我比你们了解,以后这厮再想什么花招把你们甩掉,千万不能让他得逞了。听说张皓还在和你习武,你这个师傅我要处罚张皓可能要和我翻脸,还是算了......” 第二天,王府门前,吕珍一身铠甲,手执陌刀,前来拜见,让张士诚还睡眼惺忪的眼睛有点蒙逼。 张士诚此时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见座下的吕珍抱拳道:“主公,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张士诚想了一想,没有想到今天会有什么军事动作,皱着眉问道:“大将军,今天可是有军事行动,我怎么没听说啊!” 吕珍回答道:“今天部 队日常训练,未有军事行动。” 张士诚看着这一身的装束,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那吕大将军这是何意?” 吕珍义正言辞道:“为我吕家的最大的事情而来!” 张士诚坏笑了一下,调侃道:“如果说你们吕家的千秋大业,那现在你应该在床上还没起来才是啊!” 现在吕家最大的事情就是传宗接代,而吕小九又是有名的刀痴,这让吕珍成了众将的调侃对象。 现在高邮的一众将军中除了未成家的,哪个不是儿女一大堆,只有吕珍千顷地里一根独苗一直没见动静。 曾经吕珍原来被张士诚调侃,那也只能瓮声以对,没办法,就连最不能生的张士诚也是两儿一女,就不说别的将军了。 今天吕珍底气十足,说道:“我儿昨天遇险,主公可知为何?” 张士诚想到李成的汇报,说道:“好像是你家小九看上了高家的姑娘,老吕,恭喜恭喜,小铁树也算开花了!” 吕珍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拱手道:“多谢主公,但是末将有个不情之请!吕家这件事情需要你们张皓做出那么一点点让步!” 张士诚诧异道:“这个事情还是小九自己努力的结果,需要那狗东西让什么?” 吕珍道:“末将今日甲胄在身,就是要替儿子做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如果末将侥幸得胜,请主公赐婚,将高家的丫头许配给我儿吕小九,也了了我心中最大的心愿。” 张士诚脸色不豫道:“难道是张皓和吕小九在争高家的女儿?张皓那狗东西房内有一个洛先生的女儿,这才没几天,就来了一个高家的丫头,实在是......” 吕珍正要抱拳感谢主公英明。 张士诚话锋一转,说道:“实在是我老张家苗子优秀啊,什么都可以让,但是这个绝对不能让,老秦,去把我的甲胄拿过来,我要和吕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眼见张士诚翻脸比翻书还快,吕珍哼了一声,带着哐哐哐地甲胄声,向演武场走去。 张皓从俞岩那里结束了一天武当修行,虽然短短几天,张皓已经明显感觉自身身体 的变化,首先的感觉更加敏锐,比方说风声刮在脸上,虽是清风拂面,但张皓能明显感觉到空气在脸上的流动。 其次就是气力上面,目前虽然感觉不到气力有多大的增长,但是掌握了吐气转换的窍门,耐力有了很大的提高,这也让昨天对战中,虽然武功有限屡屡陷入险境,但是凭借这耐力的增加,才能逢凶化吉。 最后就是丹田之中有了那么一丝丝气力的沉淀,当张皓向俞岩说起了这种感觉的时候,俞岩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转而说道:“目前是你的筑基期,一定要勤加修炼,从明日起每天的修行时间翻倍。” 没想到就一句话,就让自己的作业翻倍,张皓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上午跟着俞岩修行,下午李成带着练“不知名”心法。学业紧张的张皓现在连和洛雨霜“亲热”的时间都没有。 张皓回到小院,迎面见到洛雨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张皓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然后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终于确认自己帅气的脸没有任何瑕疵之后,张皓不满地看着洛雨霜:“雨霜呀,对本帅哥的爱慕就大胆的表达出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这样让本公子的自信有点受挫。” 洛雨霜说道:“公子还不知道吧!听说主公和吕大将军为了一个女子打起来了!” 张皓下巴都快惊掉了,还有这等事情,一脸兴奋地看着洛雨霜道:“快说说,什么情况?” 洛雨霜说道:“听说今天早上吕将军一身甲胄,前来和主公约战,谁输谁就放弃那个女子!” 张皓一脸的八卦之色,说道:“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竟然能让这两个老头大打出手,母亲也不管管,竟然这张老匹夫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 两个高邮最负盛名的男人,为了争女人大打出手,张皓想想一脸兴奋,拔腿就想出去看热闹。 洛雨霜拉住张皓道:“你就不想问问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张皓诧异道:“哦?我也认识,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洛雨霜道:“高若琳!” 张皓顿时石化。 第83章 追爱计划之尾中尾之最终尾章之终章 事情是这样的,秦耀见两位高邮最是位高权重的两人马上要开战,就命侍卫赶紧知会刘夫人,免得这二人打的兴起。出现一些不必要的损伤。 侍卫给刘夫人交代的非常清楚,吕小九和张皓为了高家小姐争风吃醋,吕珍为自己的儿子出头,希望张皓能成全吕小九和高若琳。结果遭到了张士诚的断然拒绝,两人决定沙场上见真章,一定要让对方有一个躺着出去。 刘夫人门外的一个送饭的小丫鬟听到了这个“绝世密辛”的一个片段,为了显示自己刘夫人房中身边人的优越感,对自己亲近的丫鬟说道:“你听说了没有,现在主公和吕将军,好像正在演武场大战,好像是因为一个高家的一个庶生小姐高若琳。” ...... 接下来的越传越匪夷所思,短短不个时辰的时间,洛雨霜从张安那里听到的版本就成了主公和吕将军同时看上了高家小姐,所以要进行一场男人间的战斗,就连主公和吕将军如何认识高家小姐,高家小姐如何优秀,同时赢得了两个位高权重者的青睐。 而吕珍如何认识高若琳,而张士诚又是如何横插一杠子,横刀夺爱,其中关键细节都描绘的有声有色。 洛雨霜讲完,张皓双手捂脸,虽然主人公不是自己,但是听得都尴尬地要钻到地缝里面去。 然后张皓故意把洛雨霜的头发弄乱,说道:“以后有话直接说。” 洛雨霜噘着嘴整理散乱的双鬓,说道:“这主公和吕将军都打了一个时辰了,夫人不知道劝住了没?” 现在如果有把刀,张皓甚至想把这两个老家伙斩于马下,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张皓叹了口气,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刚练完武还要处理这两个老家伙们的纠纷。殊不知张士诚打生打死还不是给张皓争口气。 待张皓来到演武场,沙场上尘土飞扬,虽然张士诚和吕珍都气喘吁吁,甲胄也早已扔到了一边,只穿一身短衣,但是吕珍的陌刀依然舞的虎虎生风,而张士诚的银枪也鬼魅无匹,和吕珍杀得不相上下。 刘夫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浣秋甚至还端了份果盘和瓜子上来, 刘夫人嗑着瓜子,看着两个中年人沙场厮杀,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张皓满头黑线地来到刘夫人身边,抓起一把瓜子,说道:“母亲,您这是干什么?也不知道劝劝!” 说完还对浣秋说道:“浣秋呀,赶紧给公子我搬张凳子来。” 自己的老婆在旁边都跟没事人似的,我何必这么上杆子地跑过去劝架,张皓想的更是通透,也边嗑瓜子边喝茶,有样学样的看戏。 刘夫人看到张皓这幅惫懒的样子,没好气说道:“你父亲这段时间压力特别的大,天天被下属们催债,还要应对各种各样的繁杂事务,所以天天在屋子里面长吁短叹。” 看着张士诚在沙场上矫捷的身影,仿佛张士诚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十八九的小伙子,刘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情,说道:“刚刚有老吕能陪他较量一番,让他好好地散一散这个郁气!” 张皓看着沙场上两人的较量,都是久经沙场,手上自有轻重,哪还用他来操心。张皓叹了口气:“这么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主公也不好干啊!” 刘夫人意外地看了张皓一眼,然后不动声色道:“以前你父亲还能抓着你揍一顿,只是这两天听你父亲说要让你办个什么大周票号,现在还要用你,不好下手......” 张皓忙意会道:“母亲,孩儿省得!” 刘夫人这是婉转地告诉张皓,你爹现在火气很大,你的大周票号再弄不出来,下次对阵沙场的可能就是你了。 这时候沙场上的战斗也逐渐来到了尾声,张士诚和吕珍衣衫尽湿,张士诚和吕珍都把武器重重地顿在地上,喘着粗气,两个相看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刘夫人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进场,安排两人沐浴更衣,刘夫人还贴心地让人为吕珍准备了一身全新的衣服换上。 不一会儿,张士诚和吕珍就坐在了饭桌前,下首刘夫人和张皓陪着,张士诚眉间郁气不在,一脸的神采飞扬,说道:“痛快,痛快,好久如此痛快的大战一场了!” 吕珍也笑道:“末将也是此意!这段时间天天训练降兵,调和那些人的鸡毛倒灶的屁事,如果不是为了 让他们能迅速融入高邮,老子早就军法伺候了!” 张士诚端起酒杯笑道:“咱们两个老兄弟,各有各的苦,来,咱们俩走一个。” 吕珍忙端起酒杯,说道:“敬主公!” 两人一饮而尽,张士诚说道:“老吕,快说说,那两个小子到底什么情况?” 张皓很想说外面把你们的三角恋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合着两个当事人打完都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吕珍看了一眼张皓道:“主公,你知道我吕家,五代单传,就吕小九这么一根独苗......” 听吕珍说的苍凉,闻着心酸,听着落泪!!! 吕珍继续道:“昨日小九九死一生,救下了一个姑娘。但是那姑娘心有所属,属意张皓,要是其他事情我是断然不会提的,主公你知道,原来吕小九,只有刀和手!” 张皓差点笑出声来,你别说,还挺押韵的。 吕珍看向张皓道:“你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都是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感情之事,不能强求......但是你现在已经有了洛家千金,而我们小九孑然一身,你看能不能......” 堂堂大将军如此软语相求,一来是他们兄弟多年情分,二来也是这君臣关系。现在吕珍可以仗着荣宠强行让张士诚赐婚,但是不可避免地会在张士诚心中种下一根刺。 但是如果高家小姐也嫁给了张皓,吕小九又回到了那个“刀和手”的时代,这是吕珍断然不能接受的。 张士诚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张皓。 张皓忙道:“我和高若琳只有上下属的关系,再多只能算是朋友关系,断然没有您想象的那个样子。而且昨天我也是安排吕小九英雄救美,虽然过程很完美,但是九死一生,确实是我这个导演失职了!” 吕珍惊喜道:“那如此说来,皓哥儿就对高家女郎没有那个心思?” 张皓忙点头道:“正是如此!”吕珍此时看向了张士诚。 张士诚对秦耀喊道:“老秦,去请高侍郎一晤!” 吕珍直接拿起了酒壶,喜上眉梢,说道:“敬主公。” 张士诚也拿起了酒壶,哈哈大笑道:“干!” 追爱计划,尘埃落定! 第84章 安济院闲事 高家宗主高林语看到高若男和高若琳完好无损的归来,也是松了口气,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高若男竟然没有把刺客带回来,有心问其原因,但是高若男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发生。 高林语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目送高若男和高若琳各自回房,这一晚高林语罕见地失眠了,难道我手中的最大王牌已经被他们发现了,还是对方也有深不可测的高手,让高若男都会失手。 高若男考虑的更多,因为张皓的缘故,想到成诗韵的最后的那记飞刀和张皓暧昧的安排,高若男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也没有告诉高林语今天发生的事情。 是以作为高家宗主的高林语竟然对今天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第二天张士诚相招,高林语也是一头雾水的穿上朝服,面见张士诚。 张士诚看着台下的高林语,说道:“高宗主应该知道昨天的事情了吧!” 高林语有点茫然,昨天的事情是个什么事情。怎么感觉只有自己是个局外人,高林语现在有点受伤。 高林语苦涩一笑,说道:“不瞒主公,昨天的事情下官真的一无所知。” 张士诚和吕珍对视一眼,张士诚给吕珍使了个眼色。吕珍咳嗽了一声,说道:“就是...那个昨天我们家小九不顾自身安危,勇救你女儿的事情。” 高林语“啊”了一声,失色道:“竟然还有这等事情?”高林语自然觉得高若男的相貌还是手段吸引了吕小九的青睐,先入为主。 吕珍不满道:“难道我和主公还能在这里信口雌黄?” 高林语忙道:“不敢不敢,下官没有质疑大将军和主公的意思,只是我家女儿的事情有一些特殊情况!” 吕珍脸色稍缓,说道:“既然小九把你家女儿给救了,这就是天大的缘分,咱们今日就把孩子的日子定一下吧!” 高林语又“啊”了一声,说道:“这个下官也决定不了啊?” 张士诚奇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决定不了呢?” 高林语说道:“主公有所不知,我家若男在武当山拜张真人为师,习武多年,张真人曾明言,若男的婚事必须经过他的点头才行 ,所以下官说了并不算......” 张士诚和吕珍已经知道高若男是张三丰关门弟子的消息,当时只感叹张皓这厮真的是捡到宝了,而俞岩的到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吕珍笑道:“高主事的事情当然需要张真人的同意,我们这次说的是你家的二女儿高若琳!” 高林语茫然道:“那个我家高若琳能得到吕家公子的青睐不胜荣幸,只是我家小女乃是庶出!” 吕珍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家小九喜欢就行。” 高林语对于这样的结果有点喜出望外,说道:“那若琳的婚事下官倒是可以做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儿女看下生辰八字?” 吕珍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高林语恍恍惚惚地说道:“那就听大将军的便是。” 平治大街,安彩局。 张皓此时正坐在车上,马不停蹄地赶往安彩局,此时安彩局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第三届安彩大会,经过前两次的考验,大家如今没有了当初的慌张,每个人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貌似只有一个挂着“安彩大使”头衔的张大使与目前的局面格格不入。 张皓来到安彩局,对于这位“安彩之父”,安彩局都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人人见面纷纷起身向“张大使”行礼,让张大使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张大使鬼鬼祟祟地往何襄的办公之处瞅了又瞅,见无人头走动,便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突然转过头,看见那张帅气又阴魂不散的脸,张皓大喊一声:“我勒个去!”吓得差点原地去世。 现场的一众工作人员早已见怪不怪,话说安彩局的人,谁不是从这个过程中走过来的呢?只是张大使可以逃避不来上班,他们只能在这种磨难中惶惶度日。 张皓大怒,指着何襄道:“彼其娘之,你想吓死老子不成,你老是鬼鬼祟祟地跟着老子作甚!” 何襄淡淡道:“在下身为御史,负责监管安彩局,只是在下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让大使受惊了!” 张皓悲愤道:“老子的分红银子都全部放在你那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 张皓捐出所有的分红让何 襄很是钦佩,此时何襄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说道:“让大使受惊,下官也很遗憾。” 张皓一脸晦气,只是这何襄油盐不进,又极其端方,刚开始的时候张皓还想着什么贿赂把他拉下水,然后再反手将他举报的想法。最后才发现,对于一个刀枪不入的人来说,这些魑魅魍魉的伎俩着实上不得台面,最后只能让张皓徒呼奈何! 于是张皓最后才把分红银子交给何襄来发放,有时候张皓觉得何襄比自己花银子的时候还信得过。如果是自己去发放分红银子,怎么着也会猫上一些,虽然本来就是自己的钱。但是让何襄,却能让这些银子,一文一钱都能用到所需要的人手里。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张皓喊过正在悄悄溜走的蒋文逸,这厮现在对何襄已经有了阴影,几次想伸手摸点好处,都被何襄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现给吓懵了。 这件事情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晚上和小妾办那事的时候,一想起何襄的那张脸,竟然不举了!蒋文逸悲愤地一边怒骂着何襄,一边抛下幽怨的如花美妾,独自跑出去一个人去睡了。 蒋文逸连忙跑到张皓的身前,躬身道:“见过大使,不知大使找小臣有何事?”“不举”之后,蒋文逸消沉了很多,对张皓也没有原来那么谄媚了。 张皓听高若男说起过蒋主事的事情,看了一眼有点畏缩的蒋主事,暗暗好笑,心道:“何襄这货放在这里镇宅辟邪真特么的好用!” 蒋文逸看着张皓有些嘲弄的嘴脸,有些受伤,说道:“大使,小臣心里苦啊!” 此时再嘲笑一个“不举之人”就太不讲究了,张皓忙正色道:“蒋主事,以后有事尽管找我,我来替你做主。” 蒋主事泣不成声,这段时间他被何襄吓得不举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无论走到哪都感觉脑后议论他的闲话,再这样下去,三尺白绫才是蒋文逸的归宿。 张皓拍了拍蒋文逸,然后就走向高若男的办公室,要说这个安彩局还有谁能不受何襄丝毫的影响,那这个人非高若男莫属了,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高若男的所作所为何襄都暗暗佩服。 第85章 张大使再探安彩局 张皓路过高若琳的办公室,昨天让吕小九搬出他的办公室的决定就这么不了了之。高若琳专注地工作,在房间内一个偏僻的角落,放着一张桌子,副使吕小九趴在桌子上专注地看着高若琳专注地工作,画面如此和谐,让张皓不忍打扰,悄悄地走开。 但是仿佛张皓这种人自带一种引人注意的气味,吕小九和高若琳同时抬起头来,吕小九喜出望外,说道:“真是稀客呀,你这狗东西还知道往这里跑一趟,现在都不知道安彩局的门往哪开了吧!” 高若琳很认同地猛点头,看来经过昨天一役,虽然态度上高若琳对吕小九没有啥变化,但是还是有了一些改变,此时两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八字都快被算命先生给算烂了。 张皓严肃道:“吕副使你这个态度可是要不得,都是革命工作,我这也是分身乏术呀!那刚刚好,咱们一块到我高师姑的宝地,和我师姑商量一下!” 自从知道了高若男“小师姑”的身份,以及见识了高若男的身手,张皓对高若男的态度异常的虔诚和尊敬,即使高若男不在场,张皓的态度都是发自肺腑。 来到高若男的办公室里,办公的桌案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但是多而不乱,即使一个旁观者看着也有一种乱中有序的感觉。 高若男眉头微皱,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手上也不停歇,笔走游龙,在宣纸上面写写画画。时而停顿下来,闭目深思,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一下,如此颜色,满室皆春。 张皓三人走进高若男办公室,跟高若男打了个招呼,带着狗腿子一样的笑容,说道:“师姑,早上好呀!” 高若男看到来人,便装作没看见一样,自己处理手里的工作,抱怨道:“张大使今日终于拨冗到安彩局来了,再过两天别人都不知道安彩局还有位大使呢!” 张皓笑道:“哪能呢,本来分钱的时候我保证一准按时来,结 果您也知道,现在分钱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如果师姑能给我赞助几两俸禄,我一准天天上班按时打卡!” 又是钱,虽然不知道打卡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高若男的理解。只见高若男桌子上的一本书嗖地一下飞向张皓。 今天是什么情况?流年不利吗?怎么大家脾气都这么暴躁,动不动就要拆家一样,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张皓顺手接过书,双手恭敬地放在桌子上,还替高若男着想道:“师姑呀,今天怎么这么暴躁,是不是女人都有那么几天,记得一点要多喝热水哦!” 另外一本书已经蠢蠢欲动...... 高若男不和张皓在“女人的那么几天”上面多做纠缠,阴阳怪气地问道:“昨天大使说有一件大项目要做,不知道这个项目到底有多大呢?” 是个人都被带的和张皓没办法好好说话,像高若男这样的事业型女强人,又是张皓的师姑,现在更是丝毫不给张皓面子。 张皓不以为意,信嘴胡诌道:“师姑呀,干革命工作不要那么大的怨气,身体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给你说老张把他的办公室搬到我隔壁里,那老家伙肯定是故意的,我在旁边习武学艺,这些天我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皓说的粗俗,高若男哼了一声。对于张皓的地位,吕小九也是跟着和高若男一起,鄙夷地看了张皓一眼。 高若男说道:“那大使有话开说,没有事情的话请出去。” 张皓详装不豫,说道:“师姑的态度有点不够诚恳哦!” 看着张皓在那耍小孩子脾气,高若男无奈道:“那请张大使把这大生意给我们说说,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张皓鼻孔朝天,说道:“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吕小九听不下去了,说道 :“张大使,安彩局的大门出去左转,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谢谢!” 一说起安彩局工作,就连向来和他不务正业的吕小九都有资格鄙视他这个大使,张皓确实底气不足,说道:“这个可是事关我周朝百年大计的生意......” 张皓粗略地把和大周票号的事情说了一下,听到最后,高若男和高若琳的眼睛已经闪闪发亮,这些票号无论从开办的落脚点和发展方式,成功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高若男稳了稳心神,说道:“不知道二公子打算怎么做,你准备怎么使唤我们?” 张皓蛊惑道:“这个票号开古今未有之先河,这次大周票号能够创办成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将来史书上必有我等浓墨重彩的一笔!” 吕小九对张皓这套说辞有点免疫了,煞有介事地跟高若琳解读道:“若琳,听明白了吗?这次又是‘钱少活多’!” 高若琳也道:“以张大使的不吃亏的性子,在这块没挣到的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现在又忽悠咱们当枪使,最后活都是咱们干,好处没半分落在咱们身上。” 帮忙归帮忙,现在正儿八经地谈生意,二人对张皓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 队伍大了,有点不好带了,张皓有点心累,说道:“这个大周票号一定会是众多豪门的必争之地,现在各位都知道,人的名树的影,这次又涉及军队和官府,所以雨露均沾的话咱们都占不到太大股份的!” 这个事情太大了,如果要做成必须要团结绝大部分的力量,所以也需要把自己的利益让渡出去,跟张士诚谈好的利益分成只是表面,大周票号做成的难度不知道要比安彩局大了多少倍。 高若男点了点头,现在高邮人都知道张二公子这个“善财童子”,如果张皓启动什么项目,有关系的肯定也会跟着插上一脚。 高若男转过头去,说道:“那张大使请出门左转,谢谢!” 第86章 悦尽天下奇书,心中自然无码 张皓尴尬地咳了咳,看来都是千年修行的狐狸,就都别在这演聊斋了,说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各位说嘛!我还做了一个逆风快递,帮老张做成了这事,平时军队的车马和驿站咱们能用的方便一点。这个项目就是咱们自己的了!” 高若男好奇道:“何谓‘逆风快递’?” 张皓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簪花小楷的册子,说道:“师姑,在下写了份关于‘逆风快递’的策划书,您过目一下!”说完像“太监”一样双手呈了上去。 吕小九看了张皓谄媚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不就是个师姑吗?至于这个样子吗?”丝毫忘了自己在高若琳身边谄媚的表现 高若男接过册子,高若琳吕小九忙凑上去一起看了起来,打开册子只见娟秀俊逸的字体扑面而来。张皓马上迎接到三道鄙夷的目光。 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子不抄诗装十三,不弄文当文坛大盗,就是借用了下未来媳妇的笔迹就这么不受待见吗?张皓恼火道:“就是我写的怎么啦?” 高若男和高若琳互视一眼,一副了然的目光,高若男问道:“我们说过这不是张大使写的吗?” 吕小九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说道:“张大使才高八斗,这个簪花小楷算什么,啥时候写个‘颜筋柳骨’给我们瞧瞧!” 张皓举双手投降道:“您几位就不要在这个事情上过不去了,各位看看上面的分成,这个事情是咱们自己的,不涉及老张和高家,就是咱们自己的项目。” 这事吕小九提的毫无压力,吕小九看了一眼高若琳,伸出两个手指头,高若琳点了点头,吕小九说道:“我和若琳一人两成,否则免谈!” 张皓断然拒绝道:“不行,你们两个现在默契到快穿一条裤子了,我没有安全感,最多给你们俩总共两成成。” 高若琳呸了一声,嫌弃地看了吕小九一眼,说道:“说什么疯话,谁跟他快穿一条裤子了,算了,两成就两成吧!” 然后张皓恭敬地说道:“师姑这里,我准备了三成,您看是不是合适?” 吕小九和高若 琳听得大为不忿,嚷嚷道:“凭什么他们两个只占两成,高若男要三成。” 张皓嗤之以鼻,说道:“你们有张真人这样的师傅吗?” 吕小九和高若琳顿时被蔫了。 高若男笑道:“三成就不必了,给我两成就行!” 张皓忙尊声道:“一切听从师姑便是!” 高若男被他这个师姑叫的头疼,说道:“以后各论各的,在办公地方你还是叫我高主事吧!” 张皓继续尊声道:“一切听从师姑便是!” 高若男无语地看着张皓。 张皓继续说道:“晚辈目前在武学方面有一些疑惑之处,能否平时请师姑指点一二?” 高若男说道:“你这个水平不用来找我,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俞师兄是我们师兄妹中武功最差的一位,你先打过你师父再说吧!” 张皓顿时也被打击蔫了。 张皓忙又继续道:“前段时间筹备安彩局的时候,我发现陪您一起来的高家当铺主事高亮,对票号这类事情颇为熟稔,所谓人尽其用,晚辈能否让他到大周票号来?” 高若男知道这是张皓在给高家创造入仕的机会,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说道:“没问题,我只会我父亲便是!” 正事说完,张皓悠然地坐在太师椅上,对高若男他不敢有丝毫不敬,但是对吕小九和高若琳就开始各种指指点点,尤其是以检查工作的名义,对他们的文书各种点评和挑刺。 同时对他们办公的室审美进行彻底无差别批判,人不来的时候挺想他的,结果来了没有一个时辰,三人对张皓烦不胜烦。 高若男无力地对吕小九说道:“小九,张大使累了,送客吧!” 吕小九应声道:“得嘞!” 张皓正在滔滔不绝,突然听高若男要送客,张皓问道:“送客?送什么客?我还没累呢,一直都没有为社团做过多少贡献,这次一定应你们的要求,统统给你们找补回来。” 吕小九拽起张皓就往外走,张皓拽着高若男的案桌,嚷道:“我不走,我还能为社团做贡献!” 吕小九把张皓紧紧抓在案桌上的手指一个个掰下来,二话 不说,抱起就走。 高若男看着两兄弟扭扭打打的出了门去,不由地轻笑一声。结果转过头去,看见妹妹也是一样的笑容。 等二人出了门去,鸡飞狗跳的两兄弟终于消停了下来,张皓意有所指地对吕小九说:“兄弟,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如果高若琳还能看上我,除了眼瞎,我真不知道这小妞还有啥长处.....” 张皓又沉吟了一下:“身材好像也不错,屁股有点平,不过以我的经验,胸可能比较有料!” 吕小九连忙捂住这厮的嘴,说道:“对你弟妹还能这样打量,还是不是兄弟?” 张皓满不在乎道:“这还不是弟妹呢么!” 吕小九暴跳如雷,一张俊脸气得通红,晃着沙包大的拳头和张皓决一死战,誓要为高若琳挣下一个弟妹的名分。 张皓终于求饶道:“行了行了,高若琳这个弟妹我勉为其难认下了。” 吕小九哼了一声,虚心下问道:“咱们从小玩到大,除了偷看过胡寡妇洗澡,你看这女子身材的经验从何而来!” 张皓一本正经地道:“所以我从小就给你说,要多读书,读好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小的时候就潜心研读玉蒲团和金瓶梅,稍长一些就开始研读比较高深的诸如‘东京冷’,‘二本道’之类的,此类书籍虽然佶屈聱牙,但是胜在我有百折不挠地决心,经过多少个日夜的研读,终于修成了今日的成果。” 张皓带吕小九来到窗边,指着街外往来的芸芸众生,说道:“所以这些姑娘不管绿肥红瘦,我只需一眼,就能透过现实看到真相,如今悦尽天下奇书,心中自然无码!” 张皓遗憾地看向吕小九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吕小九只恨自己当年学习不努力,叹了口气道:“看来我错过了这么多!” 张皓鄙夷道:“别人玩的时候你跟着玩,别人用功的时候你还在玩,别人告诉他在玩的时候你还在玩,别人都考上状元了,看看你现在,一事无成,百无一用,吃亏了吧!” 吕小九默默地抠着手指,欲哭无泪。 第87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刘伯温这些天仿佛找到了人生的舞台,四十年的人生块垒让他厚积薄发,在这些天集贤院的筹备中,刘伯温的才华没有任何掣肘,让他肆意地挥洒着四十年郁郁不得志的才华。 怡红院的刘霏儿的传书已经有了些许的哀怨,自被任命为集贤院知院之后,就是诸事缠身,片刻不得闲,当然也和刘伯温自己囊中羞涩也有关系,总不能天天去白嫖吧!即使人家姑娘愿意,自己这张老脸也挂不住啊! 事事想在张皓之前的黄敬夫在刘伯温的带领下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再也不用凡事思虑周全,那给张皓准备集贤院文件的那几天,连头发都掉了不少,不到三十岁的黄敬夫的发量有点向中年人渐进的趋势。 万事俱备,所有的人员基本就位,这其中不知道牵扯了不知道多少的利益协调,终于让集贤院一切准备得当。 张皓刚刚习武完毕,闲暇之余,终于能和洛雨霜调笑几句,而小秘书洛雨霜不理不着调的张皓,说着一天的行程,洛雨霜已经开始对张皓的忙碌行程进行科学管理。 卯时,也就是不到六点的时候,早上闻鸡起舞,开始和俞岩修行。这其中用饭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修行。 午时,已经是中午了,第二个老师上场,由李成指导一个时辰的心法。 未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去处理相先生的后续事宜。 酉时,基本上是下午五点。去和洛先生对接票号的户部相关事宜。 戌时,七点的时候,找“姐夫”潘元绍处理逆风快递的装备问题,找大姐聊聊天,蹭个饭。 一天的行程满满当当,此时的张皓忙的满头是包,就这样还知道苦中作乐,调戏一下洛雨霜。 谁知道修行完还没等出门,刘伯温上门,张皓才知道自己还担着一个集贤院院长的职责,谁让咱们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还有一个原因是张皓对刘伯温实在太放心了,是以彻底把这事给忘记了。 张皓见到刘伯温,开口问了句:“先生,所来何事?” 刘伯温上门,看到一脸懵逼的张皓,疑惑道:“张院长不会把你这个集贤院给忘记了吧!” 张皓哈哈大笑,矢口否认,说道:“刘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集贤院为国选材,兹事体大,但是先生当今国士,何需小子来事事操心。” 刘伯温脸色稍缓,这还像句人话。说道:“上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力,下官也只能做些奔波的苦力,国士实在不敢当。” 张皓堪堪揭过此 话题,继续问道:“不知道先生所来何事?可有在集贤院遇到了什么问题?” 刘伯温说道:“主公大力支持,虽有些许利益纠葛,皆不在话下,此时集贤院已经筹备得当,只待开衙即可!” 张皓大悦,说道:“先生真国士也,这事放在小子手里,没个两三个月都不可能有点眉目!” 这还真是实话,集贤院不比安彩局,安彩局更像是一个私人企业,而集贤院更像一个机构庞大的国企,集贤院的官员体系上高邮到下边各个县城,都有其衙门,与地方官府之间牵扯颇多,是以更加费神费力。 刘伯温笑道:“蒙公子器重,下官定当尽心竭力。” 张皓笑道:“先生大才,我这边实在人手不足,才让先生忙于庶务。等到集贤院稳定了,先生还是需要上到中枢,那里才是先生的舞台。” 刘伯温不理张皓的封官许愿,继续说道:“集贤院大部分事情都比较顺利,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世子对集贤院的筹备事宜颇为关注,在几个关键职司上都安排了自己的人选......” 刘伯温抬头看了看张皓的表情,毫无反应,便继续说道:“下官以为,目前集贤院的官员上,完全容得下世子的那几个职位,而且目前高邮百废待兴,公子还是以和为贵,而且有了世子的相助,集贤院的筹备也是事半功倍。” 张皓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说道:“大哥平时和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世子有监国之责,哪个衙门都大可去的,干嘛非要来我这个鸟不拉屎的集贤院呢?” 刘伯温摇了摇头,说道:“世子定是得到高人指点,目前周朝没有科举制度,集贤院就担负为国选材之责,被选入官府为官者,都有公子这一份香火情,假以时日,这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力量。是以主公大概只是让公子快速地培育势力,等到公子势力渐成,主公一定会派上自己的得力人选。” 张皓点了点头,从利益考量来说,张老匹夫还真能干的出来。这还算是比较文明了,搁在以前,张老匹夫直接一脚把张皓踢走,连招呼都不会打。 张皓说道:“那先生不妨大大方方地让出几个职司,让张老匹夫看看咱们的格局!” 与其明争暗斗,搞得水火不容,为主公所不喜,影响集贤院的大计,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做一些积极的正向竞争,毕竟这个时候,无论谁举荐的人才,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刘伯温含笑点了点头 ,说道:“二月十五,黄道吉日,集贤院将举行开衙大典,主公亲承亲自主持,世子说了一定要出席,这段时间集贤院虽然没有开衙,但是人才遴选的工作已经开始,各方得人才武将也纷纷前来投奔,正是公子露脸的机会!” 张皓笑道:“这些都是表面文章,刘先生安排,我自当遵从!” 说完正题,张皓转到了刘伯温的八卦上面,现在刘伯温和刘霏儿的爱情已经压过张皓和如烟,成为高邮新的风流韵事。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怡红院头牌刘霏儿中意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胫而走,成为高邮的一时热点。 而梦中一世刘伯温贵为“文坛三杰”,其风采一时无两,写给刘霏儿的诗词个个惊才绝艳,随着这些诗词的传出,让刘霏儿的名声如日中天,才子与美人的故事更是吸引了高邮无数的关注。 曾经的怡红院三大头牌,如烟远走扬州,成诗韵虽然在安彩大会歌喉一展,惊为天人,但是随着时间热度也在慢慢地消退。只有刘霏儿现在俨然成了高邮第一大头牌,无人能出其右。 张皓笑道:“听我那些纨绔兄弟们说,刘霏儿只钟情于先生一人,对其他人不假辞色,现在先生已经成了整个高邮的情敌了!” 虽然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刘伯温还是闹了个大红脸,说道:“公子莫要胡说,我与霏儿姑娘清清白白,以文会友,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当不得真的。” 张皓咋呼道:“那如此说来,传闻做不得真,听说王家的二公子王秀扬言要给刘霏儿赎身,霏儿姑娘嫁入豪门,到时候先生也应该祝福霏儿姑娘有个好的归宿。” 刘伯温悚然变色,起身道:“竟有此事!” 张皓哈哈大笑,心道:“刘伯温,还说你不喜欢”刘霏儿!” 刘伯温自然看出来张皓是在消遣自己,哼了一声。坐在那里捋须不言。 张皓顾盼自雄,说道:“王秀给刘霏儿赎身倒还是真的,但是这不是还有我呢,论纨绔和混账,王秀八条街都赶不上我,他敢给刘霏儿赎身,我打断他的腿。” 刘伯温听了一脑门汗,这到底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夸自己呢! 张皓继续说道:“霏儿姑娘目前贵为怡红院第一头牌,赎身费用不菲,先生也需要努力才是,可不要让霏儿姑娘等的太久哦!” 刘伯温本来心神稍定,从容地捋着胡子,没成想听张皓如此说,顿时又把胡子扯下来好几根。 第88章 远方宿敌的消息 终于把集贤院的事情糊弄过去,张皓马不停蹄地赶往户部,与洛老先生对接票号的相关事宜。不知道是不是天助张皓,这个户部的度支司,就在洛先生的管辖范围之内。 如果是蒋辉的人在这个司衙,即使有张士诚的鼎力支持,但是度支司从中作梗,张皓的大周票号要开起来可能就要费些周折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差不多到了放衙的时间,张皓走的匆匆忙忙,才堪堪将准备回家的洛侍郎堵在了门口。 洛侍郎看着满头大汗地张皓,忙拱手道:“公子,此来所为何事?何故这般匆忙?” 张皓连忙说道:“岳父大人里面稍坐,小子有些事情想和您商议一下。” 洛侍郎听着张皓连叫岳父,心中一喜,毕竟自家女儿在张皓的房中待着,身份不明不白,怎能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忧心,现在在众多同僚面前称自己为岳父,基本坐实了洛雨霜的身份,着实让洛侍郎喜出望外。 不过还没有张士诚的正面回应,洛侍郎也不太敢接这个话,只是含糊道:“那公子里面请,咱们从长计议!” 张皓连忙扶着洛侍郎,走进了洛侍郎的办公室,这些事情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这个外来户洛侍郎“父凭女贵”,从而做到了侍郎的高位,而且身后还有目前高邮“大红人”当做靠山,看张皓对洛侍郎的态度,那是万万不能轻易得罪。 待翁婿坐定,张皓说道:“岳父大人,此来就是想和您说一下大周票号的事情?” 洛侍郎说道:“这件事情主公亲自下了指令,让户部全权配合公子大周票号的筹备事宜,公子想把这个票号办成什么样的票号?” 目前市面上存在的票号无非就是凭借着商家百年积累的商誉,从而赢得客户和百姓们的信任,才敢把钱放在那里,而张皓这个混世魔王,一头扎进这个行业,不剑走偏锋,不可能赢得百姓们的认可?是以洛侍郎有此一问。 张皓答道:“我准备以户 部的支出为基础,前期以官员、士兵和官府紧密的商户为主要群体,打造一个票号,等到稳定下来,有了一定的基础,再向百姓们进行推广!” 洛侍郎继续问道:“这票号开设,资本必须极其雄厚,才能应对可能的开支。不知道这些的钱财从何处而来?” 张皓尴尬地笑道:“谅岳父大人不知,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就连安彩局的分红银子也全都让我给捐出去了!” 洛侍郎哈哈大笑,当初听闻了此传闻,除了佩服张皓视钱财如粪土的节操,还为女儿的未来更多了一份笃定,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对女儿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 洛侍郎安慰道:“公子无须担心,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有安彩局珠玑在前,公子再去创立这个大周票号,不知道有多少豪门贵族拿着银子摆在公子的面前。” 张皓不无得意,身无分文就敢打起了大周票号的主意,除了拿到政策性的支持,有安彩局的实例在前,那些狗大户们还不抓紧时间,进行“风险投资”,张皓都不得不对他们的眼光表示怀疑。 想到狗大户们的银子,张皓的嘴咧的更大了,对洛侍郎说道:“不瞒岳父大人,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还有一个要求,想把度支司的银子提前两天运到票号,这样票号才有时间应对可能的兑付!” 这是在挖户部的墙角了,洛侍郎答应张皓的要求,可是要被同僚戳脊梁骨的。目前官府的一个收入就是放贷,而这些银子从何而来,自然就是来自户部,户部提前把银子给了票号,那在自己放贷这块也少了很大一部分银子。 但是谁让自己的女儿在人家手上呢!洛侍郎苦笑道:“就知道能让公子专门来跑一趟,果然不是易与之事!” 张皓说道:“岳父大人,这件事情我会禀明老张,毕竟是户部的一大块肥肉,岳父大人只要保证老张的手令下来,不要有人从中作梗就是!” 这样操作难度就小了很多,洛 侍郎说道:“这个老夫定当竭力满足公子的要求。” 说完了一个在张皓看来的闲事,张皓进入正题,说道:“还有一个事关重大的事情,就是想让岳父大人查一下,朱文正的那个小叔现在正在何处?正从事什么营司?” 从那天离开洛府的时候,洛侍郎就看出张皓对这个朱文正非常的感兴趣,自己也就对这个娘家远房亲戚着重多了一些了解,而最近恰好刚刚听到了一些关于他那个小叔的一些传闻。 洛侍郎说道:“这两天老夫出门的时候,刚好和小朱攀谈了一番,倒是听说了一些他小叔的近况。” 张皓惊喜道:“那小叔如何?” 洛侍郎答道:“他小叔从军于濠州郭子兴,因累功积升为统帅,听小朱说起,前段时间他小叔朱元璋回乡募兵,他小时候的好多小伙伴跟着他一块打天下去了。而他小叔还给他传信让他过去呢!” 张皓面色凝重,问道:“那朱文正怎么说?” 洛侍郎观察着张皓的脸色,刚刚聊户部那么大的事情张皓都没有这么谨慎,而说起这件事情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洛侍郎想了想,说道:“那天老夫也问起小朱的打算,小朱说蒙大娘困苦中收留,怎么能有了好的去处就马上弃之而去。老夫当时就允诺保证给朱文正一个更好的去处!” 张皓面色终于多了一点轻松,说道:“岳父大人做的极好,改天我就给朱文正寻个去处,千万不能让他走了!” 洛侍郎疑惑道:“何以对这个朱文正如此看重?” 张皓想了想,一脸高深地说道:“就像我之于岳父大人一家一样,朱文正就是未来张家的变数!” 洛侍郎见张皓说的郑重,忙说道:“那老夫定不能让小朱离开洛家了!” 张皓挤出了一丝微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没想到时不我待,朱元璋崛起的速度更是惊人,好像记忆中梦中一世朱元璋这个时候才是一个小亲兵,而现在已经成长为一方统帅了。 第89章 大姐张瑜 张皓和朱元璋仿佛是两个同时启动的马拉松对手,在漫长的人生赛道上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当然张皓并不是主角,张士诚才是明面上和朱元璋对弈的执棋之人。 朱元璋现在正在濠州与常遇春和徐达苦练精兵,想着怎么躲开小舅子郭天叙的算计,还有自己的爱妻马秀英身怀六甲,期待着自己第一个孩子的降生。丝毫不知道远方有一个少年会因为自己的一次跨越而辗转反侧。 张皓岳父交代完相关事宜,就紧接着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姐夫潘元绍的府邸,一路上张皓坐在马车上沉思,都在盘算着现在手里的筹码。 现在刘伯温已经在高邮任职,敌消我涨,这在张皓眼中是一个巨大的胜利。朱文正在洪都保卫战中为朱元璋立下汗马功劳,但是现在也滞留在了高邮。这算是一个小的胜利。想了想张皓心里面舒服了很多。朱元璋的墙角就是再雄厚,也经不起自己这样撬吧! 朱元璋那块依然喜提良将,像是命运的羁绊一样,徐达、常遇春还有胡大海等人已经聚集在朱元璋的麾下,估计李善长也已经在朱元璋那里任职,印象中还是个小亲兵的朱元璋如今已经成为一方统帅,天命光环加持下的朱元璋飞速成长。 甚至朱元璋在和常遇春、徐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想一想两年前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有些恍如隔世之感。甚至一觉醒来,摸着爱妻马秀英正在隆起的肚子,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成为一方豪强。 张皓甚至想让张士诚派出杀手去结果了朱元璋,万事大吉。但是没有朱元璋还有陈友谅呢,甚至徐寿辉、方国珍都不是易与之辈。现在张皓还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如果朱元璋一旦不在了,是不是会出现个刘元璋,王元璋之辈,那就更加防不胜防了。 张皓痛苦地挠了挠头,现在张皓有点往焦虑症的方向发展,甚至身边不能听到朱元璋的一丝一毫信息。一旦听到张皓就马上成了惊弓之鸟,焦虑上半天。 突然 外面传来张安的声音,“少爷,潘元帅的府邸到了!” 张皓使劲甩了甩脑袋,仿佛要把脑袋里面那个叫作朱元璋的小人给甩出去才算了事。张皓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潘府。 门房见是张皓,一边恭敬地迎了进去,一边让家丁通知潘元绍和张夫人。 张皓的大姐张瑜如今也是身怀六甲,红润的脸上露出慈母独有的光辉,遗传了刘夫人书香门第的优雅,让张瑜看上去更加的知性和妩媚。 大姐张瑜知性优雅,二哥张旭翩翩君子,翩翩君子,只有张皓长成了这副德行,总觉得张皓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得罪了某方神祇,才让三弟往混世魔王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自来长姐如母,在未出门的时候都是这个大姐对两个弟弟严加管教,所以在外面看来多么知性优雅的张府大小姐,在张皓的眼中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然而随着张瑜嫁给潘元绍,刘夫人的溺爱加上对张士诚的逆反,让张皓的性格一发不可收拾。当张士诚和刘夫人想起了需要请回张瑜这个“西方佛祖”的时候,那时候已经大势已去。 张皓意气风发地走进潘府,一路上疾走,在来到大姐张瑜的房前,张皓整理心情,装出一副“鹌鹑”的样子,尖着嗓子喊道:“姐姐,小耗子来看您了!”小耗子是张瑜对张皓独有的昵称。如果其他人敢这么叫,包括张士诚,张皓必定血溅五步。 房内一个知性的声音响起:“滚进来。” 张皓如闻天籁,朗声说道:“好嘞。”忙抬步走了进去。 只见张瑜一身素装,轻抚着孕肚,优雅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潘元绍在奋笔疾书。潘元绍不同往日一身戎甲,今天一身便服,头戴方巾,脸上开始蓄起威严的短须。不知道的人这就是一介风流书生。很难相信这就是战场上高邮的第一杀神。 待张皓走了进来,潘元绍也抬起头来,轻笑道:“这高邮的‘善财童子’来到鄙处,蓬荜生辉啊!” 张皓哈哈大笑,拱手对潘元绍 说道:“姐夫好呀!” 张瑜向弟弟招了招手,张皓马上狗腿子一样地跑了过去,只差吐两下舌头了。 张瑜一把抓住张皓的耳朵,说道:“你这个小耗子,这过年的时候都不知道来看看姐姐,是不是金屋藏娇以后,就把姐姐给忘了!” 前边因为高邮被围,危在旦夕,张瑜担忧父亲和夫君的安危,动了胎气,所以一直在府上静养,就连过年也是刘夫人亲自上门看望,不允许张瑜出府。是以张皓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到现在才第一次见到大姐。 张皓忙指天起誓,说道:“姐姐可是不知道,老张老早就告诉我,敢跑去骚扰你姐,让你姐再动了胎气,必定打断我的狗腿!” 潘元绍和张瑜早就从刘夫人那里知道了这段典故,但是现在张皓说起来,还是捧腹大笑。 潘元绍指着张皓说道:“亏你姐姐那么疼你,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让主公对你千防万防!” 张瑜对张皓疼那是真的“疼”,姐弟之间天然的血脉压制,有二哥张旭这个优等生表现在前,每天张皓被张瑜可是抓着揍。 张瑜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听说了此节,奴家早就把这小耗子抓出来揍一顿!” 张皓讪讪笑道:“姐姐也知道老张给我派了不少活,这段时间忙里忙外,一得空闲,就来看姐姐了!” 潘元绍沉吟道:“皓哥现在百忙之身,还有听说在筹办大周票号,不知道这个票号皓哥儿怎么个筹办?” 张皓说道:“都是我的一些旁门小道,这次过来就是看姐夫这边有没有参与的意愿,如果有想法,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们半成股份!” 张瑜一把揪住张皓的耳朵,怒道:“姐姐的面子就值半成股份?” 张皓忙抬手求饶道:“姐姐有所不知,老张和户部就占去了四成之多,这次票号牵扯极广,所以能给出半成已经是最大的余力了,就连吕大将军亲自打了招呼,吕小九都没有半成的份额!” 张瑜脸色稍霁,说道:“那这次就算饶过你了!” 第90章 逆风快递之空手套白狼 潘家也是江南的巨贾,其父潘霖早先结识张士诚,一见如故,两家更是结为姻亲,可谓是张士诚最铁杆的支持者,这样的势力在张皓的计划中,无论从大姐这块,还是从理性来说,张皓都要双手奉上那半成股份。 潘元绍笑道:“有皓哥儿这句话就成,也不枉你姐姐白疼你这么多年!” 有一说一,张瑜揍张皓的时候是疼,但是疼爱张皓也远远多于张旭,张皓零碎银子的主要来源,除了刘夫人之外,另外一个重要来源就是张瑜了。即使在成婚之后, 张瑜也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补贴这个弟弟,妥妥的一个“扶弟魔”。 张皓理所当然道:“那是,有我一口汤喝就有姐姐一口肉吃!” 话刚说完,张皓就“哎呦”一声,脑门就挨了一个脑锛,潘元绍看着挨揍的张皓,隐隐有点心有余悸。自己平时也挨了张瑜不少拳脚,这张皓的到来可谓分担了一大部分火力。 潘元绍笑道:“看皓哥儿来一次,你大姐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很多,皓哥儿以后要经常来,多陪陪你大姐说说话!” 张皓揉着脑袋,嘴上花花道:“等我再跟着师傅好好练练,练就一身铜皮铁骨,自然跟大姐奉陪到底。” 话刚说完,张皓的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张皓笑嘻嘻道:“大姐,有饭没?我跑了一天,肚子都快饿扁了!” 张瑜嘴上说饿扁活该,但是还是让丫鬟赶紧安排饭菜,还叮咛了弟弟平时最好吃的几道菜以及弟弟的口味。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潘元绍也说道:“明天军营无事,我陪你喝上几杯,看皓哥儿的酒量有没有长进!” 张皓丝毫不怵,哼道:“怕是姐夫家的酒不够喝!” 潘元绍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张皓已经喝的五迷三道,搂着潘元绍的肩膀说道:“姐夫,我这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潘元绍气色如常,孰高孰低自见分晓,说道:“皓哥儿但说无妨!” 张皓说道:“我和几个朋友做了一个小生意,需 要借用军队的辎重一用,这个我和老张已经说过了,这边还需要你和下边的人打个招呼!” 潘元绍摆了摆手道:“我当多大的事呢,既然主公都答应了,我这边肯定没有反对的理由,你只管用就是了!” 张皓笑道:“这个不仅还要借用辎重,还要跟姐夫借一些人!” 潘元绍看了看张皓,说道:“皓哥儿准备做什么生意?” 张皓如实回答:“就是准备做一些押运和运输的生意,相当于现在的镖局一样!” 潘元绍说道:“又是空手套白狼!” 张皓汗颜,点了点头。 潘元绍用力地拍了拍张皓的肩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个小舅子最近真的没的说,空手套白狼玩的贼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趁着酒劲多要些那就不是张皓了,张皓继续说道:“姐夫那里有没有得力的人选,我这边快递啥都缺,还缺一个能主持这项事情的人才,姐夫能不能推荐一个!” 潘元绍想了想,说道:“还真有,明个让他到你那里去报到!” 张皓大喜,这逆风快递的人力、物力基本上就全活了,连忙将自己的杯子倒满,说道:“姐夫,咱们来喝个满的!” 潘元绍哈哈大笑道:“今天不让你躺着出去,我这酒就是不够你喝的!” 刚意气风发地说完,腰间传来一阵剧痛,张瑜冷笑着看着潘元绍,要喝倒她弟弟,问过她同意了没! 王府,中正堂。 张士诚手上批阅着奏章,嘴上也没有闲着,和前来汇报的徐义有一着没一着的说着话,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说到了张皓这里。 张士诚问道:“那狗东西的大周票号筹备的怎么样了?咱们这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张士诚说这话一点折扣都没有打,官府真的快揭不开锅了。 无论是保护还是观察,张皓最近都是徐义关注的重点对象,徐义说道:“禀主公,二公子这两天的活动非常频繁,前边终于去了一趟安彩局,和高家兄妹还有吕小九商量了大周票号的相关事宜,今天又去了户部 找了洛侍郎,现在应该在潘帅那里,这二公子为了大周票号着实尽心尽力!” 张士诚点了点头道:“算这个狗东西识相!” 张士诚嘴上放着狠话,但是如果张皓不识相的话他好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毕竟张皓的背后还站着刘夫人,那是张士诚无法逾越的大山。 徐义跟随张士诚多年,还能不知道张士诚的色厉内荏,但是君臣相处讲究看破不说破。笑道:“二公子知耻而后勇,这段时间也表现得着实亮眼,主公的要求也不要太高了,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这句话舔到了张士诚的心坎上,曾经张皓俨然是他张士诚的一大污点,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口碑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说安彩局的大获成功,后面张皓捐出全部分红让张士诚都感到惊讶,这还是那个穷的叮当响,处处摸钱的混世魔王吗? 张士诚哈哈大笑,不以为然道:“这年轻人不逼一逼,都不会干事,这狗东西属驴的,推着不走,赶着倒退。” 张士诚嘴上一口一个狗东西,但是脸上却笑得眯着眼睛。张皓最近的表现着实给他这个父亲长脸。 徐义想起张皓的另外几件事,说道:“主公知道那天二公子遇险,二公子抓回来几个人。” 张士诚点了点头,问道:“怎么样?审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徐义汗颜道:“不瞒主公,二公子压根没有把人带到官府大牢,而是让他的侍卫统领李成负责看押,这几日好像也没有审问,只是看着限制他们的自由罢了!” 张士诚摸着胡须道:“这狗东西又搞什么鬼名堂?那狗东西最后遇险什么情况?” 徐义说道:“这个听李成汇报,说二公子最后也曾遇险,偷袭之人在偷袭之后,迅速逃离,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张士诚陷入深思,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因着张皓最近的表现,可能引起敌对势力的关注,想除掉张士诚的一个臂膀,那就是没有问题了。但是如果这个刺客是高邮的人,那就问题很大了。 第91章 白莲教旧事 在高邮一套二进的小院里,外围重兵把守,偶有几个送饭的士兵进出,其他的时间看管森严,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相先生的刺客团伙被一锅端了,目前就暂时被关押在这里。本来作为杀手的觉悟,一旦失手,就再没有想过生还的机会。但是命运总是这么的调皮,他们成为杀手亡命天涯,并且矢志寻找的人却作为一方统领,就站在门外,随时带来能够决定他们命运的消息。 燕小甲和冯虎都已经破罐子破摔,将他们自己已经交给门外的“圣子”,能吃能喝,能拉能睡。这么几年漂泊江湖都没有这几天舒心过。 相先生看着这没心没肺地两位,叹了口气。脑子里面回忆起了当年那血雨腥风的晚上,当年“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白莲教教主韩山童带着手下长老刘福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咬儿等人在颍州准备起义,但是在起义当天却风声走漏,遭到了官兵的弹压。 那天晚上大批的官兵突然围住了白莲教坛,在教主韩山童带领白莲教众突围,教主韩山童兵败被杀,号称“圣子”的韩咬儿不知所踪。当天刘福通、杜遵道等长老在外面联络起义的事宜, 当时作为教主心腹,跟着教主冲杀中陷入重围,无奈敌军人多势众,兼之还有不少高手。韩山童就算身具无上修为,在这敌众我寡之下也无能为力,紧急情况下安排众教徒分散突围。相先生跟着圣女一路冲杀,几百名教众最后就剩下如今几个人。而跟着韩山童的圣子在之后不知所踪。 而刘福通在韩山童被杀害后不久就在颍州重新起义,迅速成长为红巾军最大的一方势力。目前势力已经在安徽和河南等地,俨然已经成为一方霸主。刘福通经过与杜遵道的权力之争,将杜遵道诛杀之后,最终成为小明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王者,而小明王韩林儿大概率也只是一个傀儡,生死掌握在刘福通的手中。 作为韩山童亲传弟子,韩山童兵败被杀,韩咬儿就是直接的接班人。而刘福通扬言就是韩咬儿出卖韩山童,导致教主兵败被杀。而后迅速找到了韩山童的妾室杨氏,并带来了一个孩子,扬言就是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立为小明王。 刘福通将韩咬儿逐出白莲教,并扬言为韩山童报仇,教众人人得韩咬儿而诛之,谁能杀死韩咬儿,立能升为堂主,死后可入“白莲真空家乡”。而韩咬儿手上所携带的白莲心经,可谓是白莲教的无上心经,只有教主才能修行,被江湖人士所觊觎,不少门派也暗暗派出人手寻访韩咬儿的下落。 这些年,圣女收拢教主一派流落的力量,一直在江南一地悄悄寻觅圣子的下落,他们不相信以圣子的平时作为,会是叛变教主韩山童的那个人。也希望圣子出来一正视听。 但是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竟然毫无所查,没想到在这个刺杀中竟然不期而遇。令人欣慰的是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相先生就想当面问问韩咬儿,到底有没有背叛教主?但是此时的韩咬儿已经的高邮军中高层将领,并且颇受重用,成为张皓的贴身侍卫统领。这个位置如果不是绝对信任,绝不可能委任在此位置。 现在名叫李成的韩咬儿站在门外,此时也心事重重,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推门而入容易,但是去面对这些老兄弟却极其艰难。 李成早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保住各位弟兄的性命,到时候如果公子不同意,大不了去劫囚,如果不成就和兄弟们一起去“真空家乡”就是,但是想想凄苦的吴莺儿,心中又是一片灰暗。 张皓终于姗姗来迟,一步两晃荡地来到了这座二进小院,看到自己的侍卫统领颜色灰白,双眼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张皓诧异道:“李大哥,你这是怎么啦?纵欲过度?这样做有点对不起吴姐姐呀!” 李成看着不着调的张皓,暗下决心,说道:“有些事情想和公子禀报, 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些陈年旧事牵扯了里面的一些人,所以想和公子和里面的一些人当面说清楚!” 张皓对于李成的宝刀和心经早就有了疑惑,只是李成不说,张皓也不会问,只是出于信任,你想说的时候我自己会听。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谁还不能有些秘密呢! 张皓爽快地说道:“行,那咱们一块进去!” 李成抱拳要将张皓请进去,张皓突然站住,说道:“要不要把成姑娘叫来一块说明!” 李成说道:“我这就让人去请成姑娘!”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用了!” 突然从旁边几个起落,成诗韵就来到了张皓和李成的面前,这次大大方方,脸上没有蒙着黑纱。 和平时在怡红院见面的时候一样,依然是一身素装,素面朝天。侍卫们看到成诗韵如鬼魅一样的身法,如临大敌,纷纷拔刀警戒。 张皓忙对着侍卫们说道:“自己人自己人,收刀收刀!” 侍卫们才收起手上的利刃,成诗韵给张皓问了声好:“二公子,诗韵给你见礼了!” 那天明知道高若男的身份,还敢于向高若男递刀,还有最近离开时候的救张皓于危难的那记飞刀,让张皓感觉这是一位不弱于高若男的高手。 对待如此高手,张皓都恭敬的紧,说道:“成姑娘,请进请进。” 对于张皓,那天成诗韵何尝没有看出来张皓对自己已经产生了怀疑,但是这小家伙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丝毫没有任何的动作。 甚至成诗韵警戒了几天,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马上撤离。但是几天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到她的身边。这让她感觉那天她是不是敏感过度,对这个少年过于谨慎了。 成诗韵在相先生被抓后,还想着如果那天之后果断撤离,就不会陷入如此窘迫的情况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那天的刺杀,他们怎么能想到,曾经的白莲教圣子韩咬儿,现在已经是张二公子身边的侍卫统领李成。 第92章“圣子”李成 张皓屏退左右,室内只有张皓、成诗韵、相先生以及燕小甲、冯虎等人,室内放的茶已经没有热度,室内一片沉重,气氛压抑到苍蝇都嗅到这种氛围,远远地躲在了一边。 而场中能冯虎等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显示出心中远没有表象那么平静,找了那么多年,突然见到圣子,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待。 是一个被教主待若亲子的圣子,还是谋叛害死教主的叛徒,寻寻觅觅这么多年,仿佛要的是一个说法,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皓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众生相,有点像后世某些电视转播的比赛中,已到尾声的众生相。如摄像机一样的双眼一一扫过场上众人的面容。 成诗韵安静地坐在那里,一杯茶端在手里,偶尔抿上一口,但是已经将近半个时辰,那杯茶还没有喝完。 相先生双目微闭,气息沉稳,但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不安的内心, 燕小甲则双目炯炯地盯着李成,这是多么熟悉的一个面孔,跟随李大哥多年,但是此时看来又感觉那么陌生。 冯虎则是喘着粗气,想说话但是又被这安静的氛围压抑着,本来就直爽的性格因为此时憋屈的环境,而呼呼地喘着粗气。 良久,压抑的氛围终于被李成的声音打破,李成咳嗽了一声,说道:“师姐,相先生,各位教众兄弟,好久不见!” 然后李成对着张皓单膝跪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无意欺瞒公子,在下曾经名叫韩咬儿,乃是义父白莲教教主韩山童赐名,蒙义父抬爱和教众错爱,因在下生辰时日与弥勒降生时间契合,被推举为白莲教圣子。” 从那不输于武当太极心法的无上绝学,结合着这成诗韵的高深武功,张皓就知道他们绝不是简单的江湖门派,但是没想到李成竟然是江湖追杀赫赫有名的前白莲教“圣子”。 张皓连忙把李成拉起来,苦笑着说道:“李大哥,我虽然有点愚笨,但是我还是能猜测到你的背景绝不会简单,只是没想到白莲教‘圣子’竟然是我的保镖。” 李 成低着头说道:“我这身份一旦暴露,只会给公子带来无穷的祸患。李成想当然的认为能在公子身后谋得立足之地,保护想保护的人。但是李成自私之人,丝毫没有想到公子的安危,李某身份曝光,将置公子于何地?” 张皓说道:“李大哥,再别说了,我张皓岂是怕事之人。” 李成摇了摇头道:“明日我便向主公阐明身份,李成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张皓扬声道:“我张皓看人只问本心,不问来路。难道我去和高若男谈判的时候就能知道她是武当张真人的关门弟子。见到刘先生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不世出的奇才。从李大哥在街上为一弱女子,面对高邮第一豪门,横刀街头,我就知道,李大哥这个人可交,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来头,那么现在我也不会管你是什么白莲教‘圣子’!” 相先生等人顿时眼神微妙地看着张皓。 张皓继续道:“李大哥咱们自己的事情再也休提,你继续说你的!” 李成心中感动之余,再次看向成诗韵等人,说道:“白莲教罪人向各位弟兄姐妹请罪了!” 张皓心中叹道:“这好好的白莲教圣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不停地认错!” 成诗韵不温不火道:“圣子还是晚点认罪,如果圣子不能给我们一些交待,我等手下的钢刀断不容圣子活过今晚!” 李成陷入了回忆,说道:“那日官兵围城,我与教主一路冲杀,身边的兄弟损失殆尽,但是官兵中不乏高手,他们轮番围攻,教主身负重伤,当时情况已经陷入绝境!” 等待了这么些年,寻找了这么些年,真相总算水落石出,连一直平静地成诗韵有些动容。 李成继续说道:“我背着义父亡命而逃,但是官兵紧追不舍,我们一路逃到了八公山,八公山地势险要,我们暂时缓了口气。” “义父知道今天绝难善了,便对我交待其中的变故,原来义父和他们的权力纠葛越深,并且知道刘福通等人暗中积蓄力量,想取义父而代之,义父也是准备了一些手段,准备夺了那些 长老们的权力。” “没想到那刘福通就是勾结官府,直接出卖了义父,结果引来了官军的绞杀,义父棋差一招,如果再晚动手两天,义父就能借白莲大会夺去这群长老们的权力。” “义父重伤难治,嘱咐我一定要隐忍,等待时机为他报仇,义父将白莲心法交给了我,然后以死相挟,让我先行撤离,后面我也辗转知道了义父已经被害的消息!” “没想到刘福通将义父出卖之后,转而在白莲大会上宣称为义父报仇,在颍州起义,收拢了义父大部分的势力,我回去的时候,原来对刘福通说法有意见的兄弟们,也已经被刘福通屠杀殆尽!” “我联系了一些原本对义父忠心耿耿的心腹王显忠,决心复仇。没想到那厮见风使舵,见刘福通势大,已然归顺了刘福通。幸亏我早有警觉,提前逃离,才躲过了此劫!” “之后可能列位都知道了,刘福通借为教主复仇之势,逐渐做大,已经成为了一方豪强,我又背上了谋师叛教的骂名,红巾军到处都在追杀,而刘福通又放出我拿走了白莲教的白莲心法,又引来了江湖高手的追杀。” 这些和成诗韵他们分析地差不多,为什么刘福通那一系能够在那晚的浩劫中全身而退,而之后又开始了对韩山童一系的清理,最后找来了个韩林儿当做傀儡,这刘福通名声和实惠全都落下了。世上怎会有如此蹊跷而又幸运之事? 成诗韵说道:“那你可知道我们在找你?” 李成摇了摇头,说道:“白莲教内我不知道还能再相信谁,所以那日我看到师姐安彩大会一展歌喉,才知道你们当时也突围了出来,但是我已经不知道白莲教内还能再信任谁了!” 相先生追问道:“那你为何在那日为我等求情?” 李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成诗韵表情终于轻松了下来,追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答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而且他们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就是对刘福通有那么多的顾虑吗? 第93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此时众人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都是误会,说开不就行了。像冯虎这样的直性子,开始不停地拍打李成的后背,以此来表示自己久别重逢的欣喜。 成诗韵看着张皓,想到二进院子外面守卫森严的侍卫们。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高兴的是不是有点早了,也不想想你们现在的身份!” 白莲教的众兄弟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个囚犯,顿时都悻悻地收拾起心情,各自回到座位上坐好,重新找回自己的定位。 被冷落半天的张皓心中冷笑:“不提醒你们一下,还不知道现在是谁在掌控局面。” 相先生阴冷的脸上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少年也可能没有搞清局面,这个房间里面貌似只有你一个人。 虽然兵器已经被收缴,但是手上的拳脚还在,这位张公子就这么自信,能够从容应对如此局面?冯虎和燕小甲等人也心有感应,纷纷看向了张皓。 张皓仿佛丝毫未觉,依然笑嘻嘻地坐在那里,还向成诗韵挑衅似地挑了挑眉毛,将无知者无畏的初生牛犊表现地淋漓尽致。 场上的氛围顿时又有些暧昧,成诗韵似笑非笑地看着相先生他们,叹道:“你们是第一天认识圣子吗?” 果不其然,李成刷地一下抽出宝刀,说道:“列位兄弟,紫电宝刀还从未向自己的兄弟出手,但是现在李成既然已经投入公子的阵营,今日各位但凡有些许非分之想,那就问问在下的钢刀答不答应!” 成诗韵心道:“师兄果然是师兄!”,成诗韵也是出自韩山童的教导,但是相对于弥勒佛转世的圣子,她这个圣女存在感就没有这么高了。但是从武道天赋来说,比成诗韵先入门好多年的李成堪堪只能和成诗韵打成一个平手。 李成一声令下,在外面待命的侍卫纷纷进场,将白莲教众们团团围住。 张皓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啥都没做,感觉十三全都让他给装完了。张皓心道:“果然没有看错李大哥!” 这是一个博弈,李成自认为也没有看错张皓,而且张皓既然当时没有把白莲的兄弟们交给官府,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再把他们交出去。 张皓咳了咳,对着侍卫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打圆场道:“大家和和气气的,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李大哥也真是,他们只是有一个构思,还没有付诸于行动。李大哥何不等他们真的动手了,有凭有据,再定他们的罪也不行啊!” 李成再次抹了一把汗,这个小公子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着调。 看在场的人毫无幽默细胞,缓和气氛失败的张皓肃容说道:“本公子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在这次刺杀之前可还曾有过前科,是否杀过良善?” 相先生尴尬道:“刘福通也一直在寻找我们的存在,圣女为防止我们露了行迹,不允许我们去接这种私活!是以都是姑娘在怡红院内赚的银子贴补我们!” 张皓嫌弃地看着他们,仿 佛在说道:“那银子你们能拿吗?你们有手有脚的大男人竟然拿青楼姑娘赚来的银子,你们好意思吗?” 燕小甲和冯虎被张皓鄙视到渣,冯虎不忿道:“若不是姑娘拦着,我一身修为在哪不是一个将军千户,即使落草为寇也是一方山大王,现在却天天拿着姑娘的银子......” 燕小甲则受不了这位纨绔公子的嘲讽,说道:“谁说我们只靠姑娘来着,那次我们绑了高邮第一豪门王家的嫡子王秀,赚了五十两银子呢!” 张皓一听兴奋道:“只是绑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宰了他?” 燕小甲有点跟不上张皓的节奏,讷讷说道:“绑匪也是讲道理的,人家都交了赎金了,我们再把口给灭了,不合江湖规矩吧!” 张皓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这个道理,那真的太遗憾了。” 突然觉得话题扯的有点远,张皓终于拉了回来,问道:“那这次刺杀事件你们是认打还是认罚?” 掰扯了半天,也终于说到了正题,成诗韵问道:“那认打如何?认罚又如何?” 张皓啧了啧嘴,说道:“如果认罚的话,这次因为你们的刺杀我和吕小九险些丧命,所以我罚你们五万两银子!” 冯虎嘟囔道:“这想钱想疯了吧!” 李成听到冯虎的嘟囔,联想到前段时间张皓歇斯底里的搂钱行为,心道:“这公子还真是想钱想疯了!” 成诗韵听到张皓漫无目的的要价,有些好笑,继续问道:“那认打又是如何?” 张皓说道:“认打那就更直接了,刺杀当朝主公和大将军的公子,形同谋逆,当按诛九族对待!” 相先生等人松了口气,这些人亡命天涯多少年,早已不知道宗族的所在,诛九族和诛他们一个人还没啥区别。 张皓见在场的白莲教众脸上一松,出现了轻松的表情。心道:“难道这诛九族的罪定的有点轻了吗?” 相先生说道:“这些年一直有个执念,就是找到圣子,将那日的情况确认清楚,我们这些人孑然一身,诛九族和诛杀我们一人没什么区别,只要教主的仇能有人去报,我们这些人死又何妨?” 此时的张皓就如同老虎抓住了一群狼,在想着是炖着吃,还是烤着吃。突然这群狼破罐子破摔,纷纷躺平等死,一下子把张皓架在了空中,有点下不来了。 好在还有个圣女,成诗韵像说相声的捧哏一样,继续问道:“那公子能否给他们一个活路呢?” 张皓暗暗给成诗韵比了个大拇指,马上接话道:“成姑娘,今天这个面子我只给你,既然成姑娘为你们求情了,那我就给你们指一条明路,你们现在白莲教肯定是回不去了,还要被现在刘福通掌控的白莲教追杀,不如暂时在我这谋一个职业,将来高邮和颍州必有一战,那时候就是你们报仇雪很的时候!” 靠着圣女卖唱的日子过活,这群五大三粗的大汉是绝对不能再回去了,连圣子都投 入了张士诚的队伍,那他们加入进去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但是这要经过圣女成诗韵的首肯,于是压力又来到了成诗韵这里。 成诗韵笑道:“不知道张公子怎么安置我这帮兄弟?” 张皓有一说一道:“我最近在军队系统组织了一个逆风快递,在坐的兄弟们,百户的位置那是随便挑?” 潘元绍要是在场,可能会当场翻脸。借人给张皓可以,但是那纯粹是借人,可是没有给你编制啊! 张皓开始肆无忌惮地封官许愿,成诗韵笑道:“既然师哥都已是你的护卫,那我还有什么说的呢!这些年兄弟们跟着我也受委屈了。” 成诗韵怡红院头牌,倚楼卖笑,所为何来?这么多年可不是苦了姑娘? 相先生和众兄弟纷纷动容,起身看向成诗韵。 张皓搂草打兔子,如果再把成诗韵这个大高手招致麾下,那今天可真是太圆满了,张皓讪讪笑道:“不知道姑娘以后什么打算?” 没有了兄弟们的衣食之忧,一代圣女怎么可能继续在怡红院卖唱,成诗韵笑道:“张公子难道对我也有安排?” 张皓自己有点羞愧,人家成诗韵在危难之际救自己一命,自己不感恩不说,撬走了她的手下,连当事人都不放过,即使张皓这种道德水平很低的人心里面也有点过不去这个坎。 忙说道:“哪能呢,如果成姑娘需要安歇,我自会帮姑娘寻觅一个地方!” 成诗韵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那么我就不能坐视刘福通等人安稳地活在这个世上!” 原来只是怀疑,害怕杀错人,现在坐实了刘福通的叛教谋害教主,那么成诗韵就再也不会客气。 李成忙说道:“师妹,我当年何尝没有想过去刺杀刘福通等人,只是这些人的武功本就不弱,身边又守卫森严,报仇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啊!” 成诗韵笑道:“师哥,诗韵不会逞个人之勇,但是我要让刘福通知道,我教主一脉的人还没有死绝,他就要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中。刘福通能杀便杀,不能杀他,那些跟随他的手下我还杀不了吗?” 李成还要再劝。 成诗韵断然道:“师兄无需再言,诗韵心意已决,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们江湖再见!” 张皓有点遗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感觉成诗韵这样的奇女子只会属于那个江湖,于是故作潇洒道:“既然成姑娘心意已决,那小生也不再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江湖再见。” 成诗韵看着张皓半天,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打算招揽他们,而且也早已看出李成和他们的深厚关系,少年可畏啊! 良久,成诗韵终于说道:“二公子,希望下次再见时,你的武功是稍微好一些。” 埋汰人,张皓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成诗韵。 成诗韵豪迈地哈哈大笑,说道:“兄弟们,江湖再见!”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94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走出这座二进小院的时候,屋外已经是满天星光,上弦月的月牙挂在天空,微微的光亮,帮张皓照亮了通向马车的路。 张安一脸紧张的等在马车旁,双手紧握着灯笼,耳朵支楞着听着屋内的情况,不知道是在等着张皓的求救,还是张皓的惨叫。 见张皓终于走了出来,身后的李成也跟了出来。张皓本来让李成留在那里和老兄弟们叙叙旧,沟通沟通感情。但是李成摇了摇头,执意护送张皓回府。 张安马上扑在张皓的腿上,大哭道:“少爷,以后千万不敢再冒这个险了!”张皓带着李成,可谓单枪匹马去面对那些凶狠狡诈的匪徒,怎么不让这个小书童替张皓操碎了心。 张皓哈哈大笑:“好的,那下次就派你过去!” 张安的哭声戛然而止。 回去的路上,张皓问李成道:“李大哥,我现在练的是白莲心经吗?” 李成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张皓继续问道:“李大哥将来准备振兴白莲教吗?” 李成还是没有说话,想了很久,却摇了摇头,思索良久道:“我是一个孤儿,在乞讨的时候被游历江湖的义父发现,然后被义父带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义父又怎么知道我的生辰日子,圣子不过是义父笼络教众之心的手段罢了!” 张皓点了点头,还是捧了韩山童两句,说道:“韩教主一代豪杰,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 李成自小跟着韩山童,当然知道韩山童背后为清除异己而做过的事情。仿佛在自说自话:“刘福通那些人叛教,我义父又何尝不想将那些人的势力收为己用,只是被他们先下手为强罢了。事后我想了想如果刘福通落在我义父手里,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太好吧!” 张皓叹了口气,想到了十年后的张家如何的情况,萧索道:“成者王侯败者贼,自古皆然,现在刘福通手握大权,地盘纵横安徽、河南两地,还有几个人知道前教主韩山童呢?” 李成抬头看着台上的星光,脸上晦涩难明,说道:“曾经我想刺杀刘福通,如果不成,就把这条命还给义父就是了,但是后来我背上了叛教的罪名,我知道我决不能这样白白死掉了,我要把真相告诉世人。现在刘福通已经成为一代枭雄,而我还是微不足道的武夫,有些仇怨大到没有办法去报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张皓想了想,如同一个明悟的得道高僧,说道:“有些恩情,不必过于执着,有些仇怨,也不必过于执着!毕竟这个也很难说清谁对谁错,立场不同而已!” 李成看了一眼张皓,继续说道:“所以我加入主公义军,做了一个小小的什长,只为逃避过去,但是有幸遇到了吴名,遇到了莺儿,我现在知道我对吴名的承诺,对于吴家的意义,更加不敢轻舍此身!” 张皓看向 李成,李成眼神坚毅,双目炯炯地看向黑夜中的前方,这是一个复杂的李成,他背负仇恨,却不能像血性男儿那样血溅五步。 他又不想一辈子被仇恨所包围,他也是一个有着爱恨的普通人,当接过了吴名的承诺,他就担负起了吴莺儿的期待,担负起吴家的重担,这些都是他曾经做梦都想拥有,却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的责任。让李成想放下仇恨,就和吴莺儿相守终生。 但是身后还有的是刘福通的白莲教的追杀,以及江湖门派对白莲心经的觊觎。如果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那这个钥匙在李成看来,就是张皓。 张皓拍了拍李成的肩膀,给了这个武功不知道高出他多少倍的侍卫统领一个安心的手势。给李成这个手势的时候,张皓自己也在忐忑着十年后的未来。 身在局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人就是江湖,何人能幸免? 张安此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说道:“洛姑娘说给你煲了汤,等公子回去喝呢,现在好像有点晚了!” 张皓一巴掌拍在张安的头上,怒道:“那你不早说!” 张皓连忙蹿上马车,向王府赶去。无论远方的路多么漫长,目标多么艰难,只要有一盏灯,一碗热汤守候,那不是一直矢志追求的东西吗? 高府,宗房。 “什么?我不同意!”高若琳气鼓鼓地说道。高若琳小姐此时也有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味道。 高林语身着便服,气定神闲,手中笔若游龙,听到高若琳说话,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平静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何须你的同意!” 高若琳看向高若男说道:“姐姐,你帮我说句话呀!” 武当派的关门小弟子此时正在专心兑付着桌子上的瓜子,以内力将瓜子取出,却有很难看到瓜子的缝隙。瓜子就和没有打开过一样。 张皓要是在场,一定拍起马屁,大赞小师姑武功已臻化境,剥瓜子于无声之间,大巧若拙。高若男想到张皓这几天谄媚的表现,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而张三丰要是在场,看到高若男正在用太极心法吃瓜子,指不定气得七窍生烟,往登三清。 高若琳看着高若男一心对付瓜子,丝毫不理她,顿时气苦,独自坐在桌子上啜泣起来。 而高若琳的生母,高林语的妾室王夫人忙劝道:“这吕公子到底有什么不好,年纪轻轻已经是高邮城内有数的少年高手,人又长得俊朗,还是吕家五代单传的儿子,而且你们在安彩局共事了一段时间,也可谓知根知底,前两天吕公子不是还救了你一命?” 高若琳听着母亲絮絮叨叨说着吕小九的优点,不禁有些恍神,这家伙竟然这么优秀吗?但是高若琳说道:“但是女儿就是不喜!” 王夫人有点想不通,这是多少豪门盼都盼不来的婚事,这闺女到底是在犯 什么傻? 高林语也说道:“今日经过李伯升先生亲自看过生辰八字,说你和吕公子是天作之合,吕大将军和为父二话不说,就交换了聘书。” 高若琳瞠目结舌,自己的婚事怎么就这么随便了?难道不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然后明媒正娶吗?怎么到自己就草草地交换了聘书了事? 想到此处,高若琳更是伤心,大哭道:“姐姐,你帮我说句话啊!” 高若琳到这个时候还在找自己的主心骨,而高林语和王夫人都看向高若男,意思赶紧劝劝,要是让吕家听到了可是不好。 高若男说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你和吕小九一个办公场所是怎么回事?” 高若琳哼道:“还不是那家伙说自己的办公室和自己风水相冲,非要死乞白赖地蹭到我那里!” 高若男说道:“那妹妹可有拒绝?” 高若琳理直气壮,说道:“我拒绝了啊,只是吕小九脸皮太厚,赶又赶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高若男追问道:“那当时妹妹可有找姐姐来给你做主?” 高若琳“啊”了一声,说道:“毕竟是同僚之谊,而且吕小九还是个副使,也不能闹得太不好看,妹妹只能忍着恶心让他待在那了。” 高若男继续穷追猛打,说道:“那天元宵节,吕小九邀请你去看烟花,为何没有拒绝?” 高若琳讷讷地说道:“还不是害怕父亲责骂,不是邀请了姐姐一起去吗?” 高若男哼了一声:“还不是害怕你这个傻丫头被人占了便宜。” 高若男继续说道:“咱们本来就知道那天春游是二公子的策划,为何还要赴约?” 高若琳很没有底气地说道:“也是同僚之谊,不好拒绝吧?” 高若男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是因为吕小九对你百般讨好奉承,让你不知道珍惜,更体会不到他的好。而二公子却是一个空中楼阁一样,你平时想象的张皓有多好,那就有多好。所以你习惯了吕小九对你千依百顺,但是那天回来的时候,他独自回家,为何你如此失落?” 高若琳想到那天春游回来的时候,吕小九失魂落魄地告辞而去,对自己也没有了往日的关切,心里面仿佛丢了重要的东西一样。 此时如果武当七子看到他们眼中如莲花般的小师妹,如小媒婆一样对妹妹谆谆教诲,一定大跌眼镜。 高若男总结道:“所以你压根就不讨厌吕小九,只有在追逐一个心中更完美的张皓,而这个完美的张皓是你想象出来的,但是实际上二公子是什么样,贪恋风尘女子,极其爱钱,贪生怕死,平时又贱的想揍他一顿.....” 高林语听得直冒冷汗,这要是让主公听到了又是一桩祸事。 高若男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若琳,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能有一少年为你舍生忘死,姐姐很羡慕你!” 高若琳双手使劲地绞着衣袖,低头不语。 第95章 杀人诛心 不理高若琳愁肠百结的少女情怀,高林语放下了手中的笔,拍了拍手道:“前两日主公召见为父,问起当时的情况和为父的态度,为父却一问三不知?” 高林语郁闷地端起茶杯就喝,没想到茶杯还是空的,不由地更是郁闷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王夫人连忙上去为高林语续上茶水。解释道:“刚刚说些私密话,就让丫头们都出去了,都怪妾身,忘了把老爷的茶给续上!” 高若男看向王夫人,说道:“夫人跟随父亲那么多年,任劳任怨,也该给夫人一个名分了。” 高林语不满地看了高若男一眼,高若男脸上含笑,没有丝毫畏惧,平静地看着高林语。 作为高林语的女儿没有资格置喙父亲的终身大事,而作为张三丰的关门弟子就算是说起张士诚,张士诚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了。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充满希冀地看着高林语。 高林语嘟囔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这件事情容后再议!” 王夫人的眼睛慢慢地黯淡了下去,低着头在高林语的旁边坐下。 高林语略过这个话题,不满道:“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这个时候了连为父都要瞒着吗?” 高若男笑道:“其实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张皓带着他的侍卫统领要拦路劫色,结果路上遇到了真刺客,小九为救妹妹悍然以身挡剑,而后我出手将那群刺客的首领制住,没想到却引来了更大的大鱼。” 高若男说的轻松,但是高林语听得眉头不断皱紧,还是不该托大,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时候让若男和若琳去犯险。 高若男继续道:“那群刺客的真正头领武功可能不在我之下,他们的江湖身份非常可疑。所以我也没有轻举妄动,二公子提出了折中的方法,大家都同意了。最后二公子遭遇了一记冷箭,被那首领救下,我估摸着二公子欠了这么大的人情,应该不好意思再拿捏那群刺客,所以回来也就没提!” 高若男直觉这群人就是白莲教的人,张皓的侍卫统领李成和那群刺客又看上去关系匪浅,而张士诚和白莲教的“香军”是敌非友。这让高若男也有些看不透,所以只能暂且搁置。此时也没有对高林语提及这些事情。 但是高若男还是高估了张皓的道德底线,张皓非但拿捏了那群刺客,甚至连他的救命恩人都想拿捏。 高林语有些遗憾道:“只是可惜了 这次机会,如果能抓住二房的把柄,一劳永逸地将这群渣滓拿下!又让他们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高林语恨恨地将拳头在桌子上砸了一下。到底是书生,砸完之后又悄悄地将手缩回袖子里面揉了揉。 高若男看了一眼高林语缩回袖子里面的手,笑道:“父亲,可能没有看透,现在我们宗房的安彩局如日中天,还有妹妹马上就要和吕大将军的独子订婚,二公子将高家宗房隐为股肱,您也已经是当朝的礼部侍郎。” 高林语一辈子精于算计,但是却没有发现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力量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高若男继续道:“”所谓‘一力降百会’。父亲何须再用那些阴谋手段,只需用堂堂正正的阳谋,拿出以前收集的二房的为非作歹证据,向二房开战,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知道宗房的力量。二房的势力自然就烟消云散,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高林语继续担心道:“那些证据如果二房不承认怎么办?” 高若男说道:“二房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怎么可能干净的了,而且我们拿出的证据,何须二房来承认?父亲的眼光需要放开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二房不该再是父亲的对手,父亲以后所面对的对手该在朝堂之上,而且更加狡猾和毒辣。” 高林语无语地看着高若男,心道:“这张三丰把老子的女儿教成了什么怪胎,都开始教育其父亲来了,不过细品一下,还真是他娘的有道理。” 王夫人听到高林语和高若男父女的对话,低着头,不停地盘着手中的佛珠,眼中晦涩难明。 高林语被女儿教育,在心中暗暗地爆着粗口,但是表面上还赞扬道:“女儿言之有理,那就听女儿的,早早地把这块毒瘤割掉,咱们也能腾出手来对付王家。” 高若男无语地看着高林语,父亲的愿望就是干掉二房,然后能和王家打个平手,就心满意足了。 没办法,世界变化太快了,高林语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第二天,高家宗房突然宣布召开宗族大会,高林语会上直指高家二房,在会上向宗族罗列了二房的八大罪状: 1、侵占族产,不知廉耻。 2、谋害族亲,丧心病狂。 3、里通外族,谋夺权力。 4、穷奢极欲,骄奢淫逸。 5、不知廉耻、淫辱族人。 6、道德败坏,内 乱妾室。 7、不敬先人,破坏祭器。 8、不睦乡邻,欺凌弱小。 高林平矢口否认,扬言让高家宗房拿出证据,不然与宗房势不两立。高林语继续向二房开火,宗房两日内开始接收对二房的举报消息,如果有苦主有钱财损失,抄没二房的财产将优先返还给苦主。 高林平开始还算冷静,因为有几房向来是和他们共同进退,但是随着这几房的倒戈高林平就有些坐不住了。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高林平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高林语再次宣布,能积极揭发二房或者归还族中产业,可既往不咎。这下局面一下彻底失控,高家二房兵败如山倒。 下午高林语派族人将高家二房团团围住,只有高家二房长子高伟外出求学,才逃过此次劫难。 二房平时作威作福,连宗房都退避三舍,不敢掠其锋芒。平时高家二房的人更加嚣张跋扈,满屁股都是屎,整整两天在举报的地方,被族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有的高邮百姓知道了二房被清算的消息,也跑到举报处举报二房的行径。 之后高林语拿着厚厚的证言证词,身着朝服,面见张士诚。哭诉族中出现不良子弟,玷污高家门楣。如今已经是国法难容。 高家首先是周朝的高家,族人恶劣至斯,现高家家主高林语请国法以正视听,也希望高家能刮骨疗毒,保全高家祖辈留下来的几世英名。 官府迅速介入,高家二房欺男霸女,放利钱逼死人的事情也浮出了水面。二房直接被锁拿下狱,再无翻身的希望。 张士诚看到高家二房的罪证后,勃然大怒,只叹世上就有此寡廉鲜耻、恶贯满盈之人,当即将高家男子高林平、高武等人斩首示众,通缉潜逃者高伟,由于目前缺乏劳力,女子皆被押到纺衣司劳教,遇赦不赦。 菜市口斩首那天,视人民如草芥的高武吓得屎尿失禁,哇哇大哭。偌大家族虽然外面光鲜,门府匾额生辉,但是丝毫不能掩饰烂在骨子里面的恶臭。 高家其他各房也是战战兢兢,纷纷将自己吃下的族产拿出,甚至再拿出自己的银子返还给苦主,才免于此次祸事。经过这次事件,高家看上去元气大伤,但是却刮骨疗毒。事后高林语更是重设族规,重视族学,高家一时风清气正。 高家二房被处决的那天,高林语将自己关在房内,坐在结发妻子的神位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天的话。 第96章 亮定效犬马之劳 高家的腥风血雨张皓也有些耳闻,当他让人去问起高若男是否需要提供一些支援的时候,高若男回复只有两个字:“不用!” 张皓就再也没有过问过此事,毕竟高邮“地下女皇”和武当派小师姑双重身份加持,再加上礼部侍郎和安彩局常务主事的官方地位,高家宗房俨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这些天忙忙碌碌,但是早上张皓就被“叫醒员”洛雨霜叫醒,在额头一记香吻的鼓励下,睡眼惺忪的张皓忍着巨大的诱惑,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见着已经等候多时的俞岩,脑袋上就挨了一记暴栗。 张皓的武学进境和修为俞岩还是极其满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张皓修炼白莲心经的缘故,张皓的修为一日千里,俞岩甚至觉得张皓有点太快了。 即使天才如小师妹,也是半年才来到筑基期的门槛,但是俞岩已经感到张皓的丹田隐隐有气息沉积,隐隐已经摸到了筑基期的门槛。张皓还曾向俞岩提出过疑问:“是不是自己修炼出了岔子,导致自己的丹田位置老是隐隐发胀,是不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俞岩一笑置之,走火入魔,你也配? 一如既往地打坐修炼,然后俞岩讲解修炼的法门、技巧。由于张皓的进境过来,俞岩有意拖延张皓的修炼速度,让张皓练起了武当派的入门武学十段绵长拳。 此武功乃是张三丰早年结合少林拳法所创,结合了至柔和至钢两大特点,虽然容易入手,但是功至大成却是极难。大师兄宋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手绵长拳即使面对其他门派的掌门,也不遑多让。 张皓丝毫不知道师父阻拦了自己的武学进境,自己还沾沾自喜。平时都是枯燥的打坐、修炼。终于传给正儿八经传给自己武功了。 由于高若男的身份已经暴露,俞岩也没有再掩饰是何人让自己来传授张皓武功,而高若男来访的时候俞岩都会陪同,将自己的一些修行疑问向高若男提问一二。 修行完毕,张安来报,安彩局高若男主事来访。对于小师姑张皓不敢怠慢,俞岩也不敢怠慢。两人连忙收拾整齐,前去聆听小师姑、小师妹的教 诲。 高若男悠然地在会客厅喝着茶,这次身边还带了一个人,就是张皓要求的票号专业人士,高家当铺的高亮。高若男和高亮见到张皓和俞岩进来,高若男起身道:“见过三师兄,公子!” 张皓继续甜甜地叫道:“小师姑!” 俞岩说道:“小师妹!” 高若男指着高亮道:“你要的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高亮忙上前拜见道:“亮拜见公子!” 张皓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但是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待众人坐定,张皓说起了最近高邮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高家的清理门户,问道:“小师姑,不知道高家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高若男淡淡道:“一堆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张皓忙吹捧道:“小师姑出手,自然手到擒来!” 高若男看了张皓一眼,心道:“没有这个少年,结果可能还难说的很!” 然后突然问道:“上次见你的武功隐隐已经筑底,怎么这次见了,这么多天还是无所进益?” 张皓羞愧道:“可能是师侄天分有限,所以才这几天没有进益,不过师侄一定会努力的。 高若男看向俞岩。 俞岩说道:“不知为何,感觉张皓的进展速度过快,所以我先让张皓练习十段棉长拳,等张皓稍微沉淀一下,功底更加扎实一些!” 高若男点了点头道:“这个要不向师父咨询一下,我觉得这个可能和张皓从来没有修行过心法,而且同时修行白莲心法有关。” 俞岩当时看一眼就知道这无上心法可能就是白莲心法,他当然也不相信李成偶遇奇人什么鬼话,作为武当派的高层人士,他知道这种武功流落江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通过江湖上传闻的消息,白莲教圣子叛教出逃,还携带着本门的无上心法白莲心法,俞岩猜测这大概率就是圣子。 相对于周边的香军,圣子投到哪里都会有杀身之祸,但是唯独在张士诚这里,圣子反倒会得到庇护。 张皓哭丧着脸看着俞岩:“师父误我啊!” 俞岩对小师妹客客气气的,但是对张皓重拳出击,怒道:“殊不知欲速则不达,你功力进展过快,对你不一定是好事! ” 感觉自己被师父坑了的张皓,此时已经不太相信俞岩的话,把头转向了高若男。 高若男点了点头道:“你的修行法门可谓万中无一,集各种机遇于一身,所以这些我们也看不明白,只能去请教师父!” 张皓没想到自己这个级别,竟然能麻烦到张真人,但是关乎到自己的修行大业,顺杆子就往上爬,赶紧说道:“那就麻烦小师姑问问张真人!” 张皓见风使舵,能麻烦小师姑的绝对不麻烦师父。 高若男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师兄去问下师父该当如何?” 俞岩也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段时间张皓也修炼武功,心法暂时搁置,等到老师回复再说!” 张皓叹了口气:“这武当的食物链啊!” 俞岩也把最近修行的疑问问完高若男之后,也知道张皓和高若男以及带的透明人高亮定是有事要谈,便起身告辞。 见俞岩走了出去,张皓吁了口气,这俞老师给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平时在俞老师面前,放个屁都要夹着。 等俞岩一走,张皓就活跃起来。为了表示自己的欢迎的诚意,对洛雨霜说道:“雨霜呀,把我存了多年的好茶拿出来,让两位贵客尝尝!” 雨霜还不知道张皓,哪来的多年存放的好茶,张皓自己对茶无感,平时附庸风雅跟着雨霜喝喝茶,自己有个鬼的好茶,如果要说有好茶的话,雨霜倒是有一些..... 至于张皓为啥这么说,好像记得电视剧里面不都这么演的么! 雨霜只能拿出自己存留的好茶,煮一杯香茗,依次给高若男和高亮端了上来。 在众人品茶之际,张皓看向高亮,开门见山道:“高主事,上次的会面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该说的相信若男已经给你说过了,其他的我就不赘述了,现在大周票号的开立,直接影响到官府及百姓的稳定和安宁,切记不可怠慢。” 高亮慎重地点头,再次起身行礼道:“承蒙公子厚爱,亮定效犬马之劳!” 张皓微微错愕,终于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直言道:“麻烦下次说话把姓加上可好,记得上次自称为‘亮’的还是个复姓诸葛的家伙。” 第97章 我想结个婚 高亮听到张皓如此说,错愕了一下,惭愧道:“亮何德何能,能和三国诸葛丞相相提并论!” 张皓对这个“亮”有点头痛,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看错了人,怎么感觉这个高亮有点不靠谱。 高若男笑道:“高亮主事向来如此,二公子不必介怀,高主事从事当铺行业二十余年,所主事的当铺的银两从未出过差错,所经营当铺每年均有盈利,这在高邮的当铺行业是有口皆碑的。” 张皓点了点头,能人都有些怪癖,比方说自己。于是很愉快地接受了高亮这一点点瑕疵。然后从桌子上拿出一本写有票号筹备事宜的本子。 递给高亮道:“这里有一些我对于票号设立的建议和想法,我亲笔给你写在上面了,剩下你结合目前票号的经营策略,逐步完善,给你两天的时间,给我拿出一个成熟的方案来。” 高若男看着书页上那娟秀的字体,小脸抽搐了一下,这个张公子的道德底线一降再降,开始把自己小秘书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来满足自己虚假的虚荣心。 高亮认真地翻开了书页里面的内容,书页整齐,文字娟秀俊逸,上面不是对票号建立的系统的观点,但是对票号的某些重要方面听了一些意见。 比方说账款分离,设立出纳和财务,建立严谨的盘库和对账制度。 还有就是建立异地转账制度,对于如何建立取款人信息核对制度还有保证存款人的账户安全提供了详细的解决方案。 还有就是如何建立数据库,为优质或者有潜力的客户提供低息优惠贷款,着力通过票号,振兴当地经济。这个可能就是最早、最低级的大数据方案了。 每一个想法张皓都是结合梦中一世银行经营道听途说的方案进行总结的,当然也有把“钱款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的警示语写在了上面。 高亮越看越心惊,每一个想法的背后,作为资深的金融人士,高亮都能感觉到其深远的意义。 再看一眼张皓,曾经的混账那是玩世不恭,如今的跳脱又是生性不羁。古来有大才者皆有些怪癖,高亮也对张皓性格的瑕疵找到了完 美的注解。 高亮看的用心,张皓见高亮没有对他的字体提出不同意见,顿时大生好感,终于遇到一个眼瞎的了。 高亮看完后心悦诚服道:“公子的这些策略开古今未有之先河,着实让亮大开眼界,虽然不知道实施下来效果如何,但是亮觉得成功的希望非常之大。” 张皓也害怕自己的这些意见放在现在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至于种出来的橘子是酸的还是甜的,就像“薛定谔的猫”,吃过以后才能知道。 张皓笑道:“那你先按这个筹备,主体还是按照目前票号的经营来做,时不我待,迅速给我拿个方案出来。” 高亮忙俯身称是。 张皓对高若男说道:“小师姑,安彩局已经步入正轨,只需按部就班就是,看您那边什么时候交接一下,我这边的票号行长一职为您虚位以待!” 说起对高若男的信任,张皓比自己干都有信心。不同于安彩局的小打小闹,干票号这么大的事情,张皓在张士诚面前拍着胸脯就干,还不是看到了高若男身上的无限潜力。 高若男也丝毫没有拒绝,直接说道:“那你看谁来接任这个常务主事合适?” 张皓说道:“还是从你们高家选一个上来就是了。”张皓想的很通透,自己目前身边也无人可用,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交给高若男。 高若男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后天就到张大使这边来报到!” 什么叫雷厉风行,什么叫令行禁止,张皓看着妩媚的高若男身上散发的女强人气质,心道:“梦中一世鹰酱那里出了一个女巫婆裴洛东,不择手段的攫取权力,都算是女强人,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女巫婆的手段着实让人恶心透顶!” 张皓忙说道:“小师姑随时来都行,我也不急于一时,还有我武功的时候还请小师姑多费费心。” 如此平滑地提出了自己一点小小的诉求,张皓对自己的情商非常满意。 高若男笑道:“耽误不了你的武学进境的,但是为何张大使对这武学之道如此低迷,即使勇冠三军的张定边,遇到一个百人战阵的绞 杀,没有丝毫胜算。所谓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以张大使的智计,做个调兵谴将的元帅不好吗?为何如此费心,要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领,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高若男知道高家已经坐上了张皓这边的战车,绝没有下车的可能性。所以对张皓如此痴迷于武道,万一将来冲锋陷阵,一命呜呼,那将置他们这些追随他的人于何地? 张皓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想尽一切办法,增加自己自救的筹码,说道:“小师姑那天也看到了,师侄对自己的保命能力可谓接近于零,如果不是成诗韵相救,我可能都一命呜呼了,我习武只为自保,至于上战场,那是决计不会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上战场的。” 高若男对于张皓的回答很满意,高若男生怕张皓逞义气之勇,不顾后果。有些人为了一项事业而毫不犹豫地牺牲,而有些人为了这个事业而委曲求全地活着。两者说不上谁好,但是都值得尊敬。 只是高若男希望张皓能成为后面那一类的人。 高若男继续问道:“那吕小九和若琳还继续让他们待在安彩局吗?” 张皓叹了口气。说道:“您觉得吕小九会老老实实地在安彩局上班摸鱼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高若男想了想吕小九的脾气,也觉得不太可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安彩局。而高若琳则是张皓的小迷妹,肯定也是跟随着张皓一起开疆拓土的。 高若男突然说道:“张大使知道吗?我父亲前两日和吕大将军交换了若琳和小九的生辰八字,两人马上就要订婚了。” 张皓说了半天话,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瞪着那对不太大的牛眼,问道:“什么?” 高若男可不会再给他重复一遍,安安稳稳地喝茶。 这狗东西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以前争强好胜的张皓,这种事情怎么能落在别人的后面,顿时看向洛雨霜的眼光炽热了起来。心道:“我想结个婚!” 高若男看着张皓看向洛雨霜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难明的神色,然后迅速地恢复正常,平静地喝起茶来。 第98章 开办学堂 待高若男和高亮告辞而去,张皓就有点坐不住了,连吕小九那个万年单身狗转眼就要订婚了,本来遥遥领先的张皓突然被吕小九迎头赶上并且被反超,这是小时候争强好胜的小伙伴万万不能接受的。 张皓看着安静地在看书的洛雨霜,短短两个月时间,让要求这个女孩和自己相守终身,让张皓觉得快的有点不真实。梦中一世有多想和那个女孩走在一起,现在张皓就有多珍惜洛雨霜。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不就是遗憾后的失而复得吗? 时间已至二月中旬,不同于上次春游的寒风料峭,现在调皮的春风已经钻进了房间,撩拨着佳人的几缕秀发。洛雨霜被手上的古书所吸引,专注而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个人在如此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自己。 张皓怔怔地看着洛雨霜,一时有些踟蹰,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追逐吕小九的步伐呢?张皓有点拿不定主意,毕竟无论自己这不到十六岁的经历,但是梦中一世那匆匆的三十年,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欠缺的紧。 终于洛雨霜感受到张皓灼灼的目光,回过神来。 张皓拿不定主意,只能从洛雨霜那里找答案,真诚地看着洛雨霜,很实诚地说道:“雨霜你刚刚听到没有,小九要订婚了!” 洛雨霜放下古书,诚恳地点了点头。 张皓继续说道:“雨霜,我也想结婚!” 洛雨霜娇媚的脸上顿时通红一片,反问道:“那公子是什么打算?” 张皓说道:“我和你结婚!” 少年的感情总是那么热烈而直接,让洛雨霜有点无法承受。短短地两个月的时间,虽然洛雨霜早已心属张皓,但是突然张皓给他说起婚姻大事,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张皓看到洛雨霜有点仿徨的眼神,有点不满:“雨霜,我这么一个大帅哥给你求婚,你竟然是这个表现,我很受伤呀!” 一个“妥妥的”钢铁直男,搁在后世这种二杆子都不配有媳妇。 洛雨霜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公子觉得雨霜还会有别人吗?只是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个成熟的小秘书,开始从职业的角度帮忙分析起了张皓的婚事,洛雨霜继续说道:“公子的婚事不同于普通人,你可有想过主公有何安排,是否准备让你和世家联姻,主母那边怎么说?而且世子尚且未婚,你这个弟弟怎么结婚?” 一连串的问句,问的张皓有点发懵,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家大业大了,这些事情也是麻烦啊! 洛雨霜继续道:“公子放心,雨霜一直在这里,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张皓感动地说:“雨霜你真好,结婚的事比较繁琐漫长,不行咱们先把洞房的事情提前聊一聊吧!” 结果不出意外,张皓被洛雨霜很“友好”地请到了屋外后。请出门的时候还特地交代了张皓的行程。下午要和刘伯温去找何襄盘一盘他慈善资金的账,顺便聊一下分红银子的发展问题。 虽然张皓把好多事情能推就推,安彩 局的具体事情基本上就没有过问了。当然也和他的银子已经被捐出去有关系,感觉这个地方张皓空挂着一个“大使”的名头,其实已经半毛钱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要说张皓得到了什么,其实就数他的收获最丰厚,首先积累了人才,高若男、高若琳、高亮的高氏一族崭露头角,然后何襄这个端方君子兢兢业业。 其次就是积攒了声望,现在高邮这个地方谁不知道张皓善财童子之名,再继续创业融资的时候,只要是张皓做的行当,那这些豪门望族就要掂量掂量。 最后就是在朝堂上,如果前面高邮城围得献策有投机取巧之嫌,那这次安彩局绝对是能力的显现。如果你不服气,那你做一个安彩局试试,开赌坊的多了,怎么没见做成安彩局的。现在俨然朝堂上认可了张皓这一方势力,毕竟准岳父户部侍郎洛先生和高家家主高林语身上就有明显的张皓标签,再加上集贤院的刘伯温以及安彩局的一干人等,已经小有规模了。 张皓在去往安彩局的马车上盘算着自己的势力,有点沾沾自喜,心道:“哥们还是有点能力的,短短时间就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转念一想,才这种程度就开始骄傲自满了吗?人家朱元璋已经成为一方统帅了。你这点成绩算个啥呢? 但是又转念一想,朱元璋何等人物,那是天命之子,我一个小小凡人,取得这么大的成绩骄傲一下怎么了,且容小生开心片刻。 于是在一路去往安彩局的车上,张皓就在车上嘿嘿直乐。 安彩局的会客厅,刘伯温已经坐在那里等了许久,上的茶都泡了又泡,都已经喝不出茶味了。集贤院的知院级别非常之高,连常务主事高若男都不能刘伯温对等,所以刘伯温干坐许久,只有蒋文逸在谄媚地陪着刘伯温有一句没一句的干聊。 集贤院后日就要召开成立大会,作为知院那是百忙之身。结果张皓捎话过来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在安彩局商议,刘伯温不疑有他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张皓更加繁忙,给刘伯温递完话之后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和武学大业。 徐久之后,终于一个矫健的身影窜进了会客厅,看到脸色不善的刘伯温,张皓连连陪笑,说道:“刘先生,实在抱歉,这两天老张让筹备这大周票号,实现是忙晕了头了!” 派系的一把手如此低姿态,刘伯温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拱了拱手道:“后日就是集贤院的开衙大典,下官真的是百忙之身,不知道公子让下官来此地何事?” 张皓忙催促道:“那个蒋文逸,赶紧去把何襄叫过来。” 职业陪客蒋文逸听到聊正事的时候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幽怨地看了张皓一眼,就准备让人去找何襄过来。 张皓突然觉得脑后生风,转头一看,可不就是何襄那张帅的一塌糊涂的脸嘛!张皓被吓得头皮发麻,向后连跳数步,才终于停了下来。无奈道:“那个何御史, 地府太阴冷了,下次能不能做个人呢?再这么搞下去会出人命的。” 第99章 你们都不要再打了 一个好的领导就是要善于给下属们安排工作,还要让下属们价值实现以及受到重用的感觉,在张皓的手下,只要能干事,张皓生怕给的权力配不上你的能力。 尤其是刘伯温,那可是华夏上下五千年来都有数的智囊,张皓生怕给刘伯温的担子不够大,蹉跎了这个大才的时光。 待三人商议结束,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还有一个冤大头,等着挨宰,只有张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等刘伯温和何襄回过来味来,感叹张皓越来越有上位者的天分。 作为安彩局的创始人,张皓绝对是安彩局的稀客,新进入安彩局的员工们好多都没有见过张皓的真容,安彩局的员工们都在忙碌当中,走路连头都不抬一下,只有张皓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在安彩局转来转去,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张皓信步来到吕小九和高若琳的办公室,如果说这个安彩局最忙碌的人,不是掌控全局的高若男,也不是时时关注着员工动向的何襄,更加不是笑里藏刀的蒋文逸,而是安彩局的“财务总监”高若琳,大量的账务让高若琳一天焦头烂额。 术业有专攻,高若琳一不喜文,二不习武,独独喜欢着庞大而繁杂的财务工作。高若男武当山学艺,高若琳就是家中独女,可谓掌上明珠,在一个商贾之家愿意钻研这枯燥的账务工作,高林语也欣慰这个小女儿能分担他身上的重任。 高若琳低着头在紧张地忙碌着,吕小九则只是看着高若琳忙碌着,看高若琳的茶喝完了马上续上,如果高若琳有什么跑腿的差事,吕小九一身神刀门的下盘功夫,跑的那是飞起。 两人都知道了要订婚的消息,但是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缄口不语,绝口不提这件事情。高若琳对吕小九一如既往地颐指气使,而吕小九则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不同于以前的纠结,现在却多了一些甜蜜。 如此温馨而和谐的场景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只 见张皓出现在门口,笑着打招呼:“小九,若琳,在工作呢!” 吕小九正专心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高若琳奋笔疾书,听到张皓的声音,像条老狗一样,抬了一下眼睑,便不去管他。 而高若琳抬起头来,礼貌而不失疏离地说了一句:“张大使!” 张皓醋意袭来,幽幽地说道:“原来一块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吕小九不懂张皓小甜甜和牛夫人的梗,但是有他在这里,怎么允许张皓调笑高若琳,怪叫一声:“你这狗东西,纳命来!” 吕小九犹如“老狗”苏醒,蹭地一下蹿起身来,向张皓扑了过去。 张皓大叫一声:“来得好!” 两人你来我往战作了一团,高若琳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喝着不热不凉的温茶,再品一下,绝对是西湖的上等龙井,以何御史的鹰眼,这种级别的茶叶绝对不在采购范围的,只能是吕小九自己从家里面带过来的。 品着西湖龙井,看着两兄弟耍宝,高若琳享受了难得的休闲时光。 一如张皓和吕小九所有的对局,最后两人厮打的结果就是猴子偷桃、撩阴腿、挖眼睛还有戳鼻孔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纠缠在了一起,张皓压着吕小九一只手的脉门,吕小九则拽住了张皓一条腿,使其动弹不得。 张皓说道:“我已经扣住了你的脉门,再不放手,只要我使出一成功力,十息之内必让你命丧当场。” 吕小九冷笑道:“想想你自己吧,你的这条腿我用出半成功力,你就骨断筋碎。” 张皓加了一把力,怒道:“我问你放不放!” 吕小九龇牙咧嘴地加力,说道:“你先放我再放!” 张皓怎么可能认怂,继续加力,说道:“你放了我才放!” 高若琳一看势头不太对劲,两个人此时已经脸涨筋粗,只感觉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必当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高若琳喊道:“你们都不要 再打了,求求你们都不要再打了!” 脱线的张皓手上正在用劲,但是脑子里竟然浮现出后世我华夏一省所拍摄的脑残电视剧的场景,两个二逼在雨中斗舞,女主角则在旁边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的场景。 张皓怒从心生:“都怪吕小九这狗东西,让老子想到了如此脑残的场景。” 张皓继续加力。 吕小九怎么能忍,也继续加力。 高若琳的喊声吸引了外面的人的注意力,高若男回去和高亮商量完票号的一些事情,然后就想着需要安排自己离开安彩局的后续事宜,又匆匆赶往安彩局。谁知道一来高若男就听到了高若琳的求救声。 看到这两个准备同归于尽的家伙,高若琳冷声叱责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无论是出于对绝顶高手的敬重还是两个月内在安彩局建立的威望,吕小九对高若男还是敬服的。再加上现在马上就要成了高若男的小妹夫,那更加言听计从了。 张皓那就不用说了,天天谄媚地喊着小师姑长小师姑短的。 听到高若男的声音,两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连忙松手起身,道貌岸然地恭维道:“吕兄,没想到短短几日功力又有精进,实在可喜可贺!” 吕小九原来和张皓对阵可是留了手的,但是今天可是用上了七成的内力,却张皓还能承受的住,让吕小九感叹武当派武功的博大精深,让这狗东西的武功进境如此精进。 也恭维道:“张兄,武功更胜往昔,实在让小弟羡慕啊!” 张皓笑道:“哪里哪里,吕兄才是技高一筹啊!” 然后张皓转过头,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地看着高若男,说道:“小师姑,您怎么来啦,今天您也不休息一天,那边才忙完就赶到这里,实在让晚辈们汗颜啊!” 吕小九也跟着说道:“那是那是,高主事的精神实在我等效仿的垂范啊!” 刚刚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人,嘴脸变化地比狗脸还快,高若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第100章 追查刺杀......无果 张皓和吕小九面色如常地坐在对首,高若男则是安静地喝茶,只有高若琳脸色红润,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事后高若琳反思道:“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会感觉不好意思?” 高若男懒得跟这俩货废话,看向吕小九和高若琳,直入正题道:“我准备后天就去大周票号了,你们两个什么打算?” 吕小九现在看向高若琳,一脸的希冀。 高若琳虽然对他们这个一手创造的安彩局有很深的感情,但是她也希望能跟着张皓创造更大的奇迹,说道:“我想去大周票号!” 吕小九振奋道:“这狗东西搞了个安彩局,还不是咱们帮他看着,实在让人操碎了心,真不知道没有咱们长辈们的关爱这家伙能不能活下去!” 张皓臭着脸,说道:“那请你蜷缩着身体,往门口做有规律的圆形运动!” 吕小九不解其意,说道:“此话何意!” 张皓说道:“滚!” 吕小九撇了撇嘴,说道:“我还能说什么呢,还不是像长辈一样把你原谅!” 最近吕小九的功夫没有长进,倒是这嘴皮子变得利索多了。 高若男说道:“现在安彩局已经步入正轨,凡事只需要萧规曹随即可,有何御史坐镇,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咱们把这个时候给主公报一下,然后把推荐的人选送上去,看看情况如何!” 现在安彩局算是一个官方的衙门,所以离职向老板打个申请也是应有之义,这个时候还不流行裸辞,直接东西一卷,直接走人。 张皓说道:“那不行,如果直接报给老张,绝对会往安彩局里面掺沙子,我亲自和他去说!” 高若男想了想问道:“难道张大使有办法让主公不掺沙子?” 张皓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 三道鄙夷的眼光看了过来,张皓说道:“但是老张要拿出点东西来,咱们这个安彩局才能送的出去。” 吕小九叹了口气:“你们这对父子真的 没谁了!” 张皓哼了一声道:“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张老匹夫斗其乐无穷!” 张士诚正在和李行素、吕珍以及徐义等人议事,突然打了个喷嚏,多年的斗争经验让张士诚开始审视自己最近的情况,好像没有什么漏洞,才放下心来。和吕珍继续说起了最近夏日计划的情况。 降兵的整合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士兵被打散分散到各个部队,现在每一个部队的人员相对于以前都膨胀了何止一倍,再加上缴获的大量装备,现在原来的什长升百户,百户升千户,纷纷自动官升一级。 吕珍说道:“目前咱们高邮的战斗力已经初步形成,看主公那里怎么安排,要不要去试试水?”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张士诚此时兜里面比脸还干净,听到吕珍如此说心中一紧,忙说道:“吕将军勿慌,咱们再休整一段时间,旁边的地盘都是臭鱼烂虾,还不是看咱们的心情,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 这倒是实话,现在围绕着高邮地盘的元军战战兢兢,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有百万大军葬身高邮在前,他们这些小喽啰小撤五十里,应该不过分吧! 吕珍这段时间憋的手痒痒,急需一场战斗来释放,也知道张士诚最近手紧,解释道:“现在元军守备空虚,常熟、平仓两地乃是江南富庶之地,拿下之后,何愁没有钱粮!” 张士诚听得有点心痒痒,好“名”也算是张士诚的一个软肋,要不张皓就是他好大喜功,屁大点的地方就开始称王称帝。如果拿下了常熟和平仓,那他这个诚王才算是名正言顺了吧! 于是张士诚说道:“在吕将军看来,我军要拿下这两地需要多少人马?” 吕珍沉吟半响,为了稳妥起见,吕珍道:“需要五万人马即可!” 张士诚想了想,确实不多。一旦拿下之后,安彩局马上就能开到那里,接下来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了。“穷 困潦倒”的张士诚现在想的是打到哪里,生意就做到哪里。 李行素说道:“主公,那里的百姓水深火热,正需要我等有志之士前去解救,还希望主公以黎民为计,早做打算。” 看看人家这格局,张士诚心里面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最近跟张皓打交道多了,多少沾染了张皓锱铢必较的气质。 张士诚拍板道:“那就这样,由吕将军为主帅,以三弟张士德和史文炳为副将,统帅五万人马,择日出征。” 说完这句话,张士诚感觉自己已经要被吸干了。人穷志短,回头再催一催张皓的票号,现在张皓的票号俨然成了张士诚的救命稻草。 想到最近张皓锱铢必较的德性,肯定会趁势要这要那,张士诚不由地又是一阵胸口痛。殊不知张皓的三连击已经在路上,不日就会到达。 吕珍请战成功,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徐义此时说道:“主公,你让查的事情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着实令人奇怪!” 张皓被刺杀的消息张士诚第一时间封禁了消息,而是从私下里开始调查,毕竟现在如果内部出现问题,对于这个新政权,百姓的信心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所以现在整个高层,除了被禁口的侍卫们和高家。只有在座的四位知道这个消息。 目前高邮的人知道的消息是高家二房为了宗房地位,悍然派刺客刺杀高家姐妹。 张士诚恨恨地道:“就那狗东西的脾气,不招人恨才怪了!但是只要刺杀就是留下蛛丝马迹,从所射弓箭和遗留下来的东西来看,难道就查不到什么消息?” 徐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下官无能,查了这么多天,确实没有什么消息!” 四人的心里又沉重了几分,如果是其他势力完全没必要隐藏的这么深,总会露出一下蛛丝马迹。只有非常不想让你知道对方消息的人,才会把保密工作做的如此谨慎,而这个人很可能来自于高邮内部。 第101章 逆风快递吕掌门 刘伯温和何襄在积极地筹备学学堂事宜,当刘伯温拿着条陈,以张士诚的亲笔题字为诱饵,从张士诚那里“骗”来了二十两纹银和一处学堂院落。 作为安财院的常务主事高若男以张皓任命大周票号行长为由,申请辞去常务主事,张士诚大喜,数次挽留无果,遂决定批准高若男的请求。高若男推荐高家主事高天龙为常务主事,张士诚批准。 高若琳以张皓任命大周票号主事为由,申请辞去安彩局副主事,推荐高家三房嫡子高毅为副主事,张士诚以安彩局事关重大,权力不宜过度集中拒绝,任命户部主事李天平为副主事。 吕小九以张皓任命逆风快递掌门为由,申请辞去安彩局副使之职,张士诚正提笔批准,等等,这逆风快递掌门是个什么鬼东西。 没一会张皓回话说老张是不是年纪大了,当时谈票号的时候答应好的,张士诚才想起张皓之后要开个类似镖局的东西,张皓再次以退出安彩局相要挟,成功获得逆风快递的宅院一座。 高若男和高亮的效率极其惊人,连带着大周票号的执行方案的条陈也摆在了张士诚的面前,此时张士诚人已经麻了,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掏空。张皓在条陈后写道,请求启动资金一百两银子及宅院一座。 张士诚本来等着张皓再次施展空手套白狼绝技,不费一文一钱就能换了一个大周票号,没想到这狗东西狮子大开口,一次要申请了一百两的启动资金。张士诚断然拒绝,但是想到这件事情牵扯巨大,自己不出点血确实不太合适,便批复了五十两银子加上一栋奢华宅院。 要问高邮的宅院怎么这么多,那就是当初城围之时,那批泄露天机的大都商人,低价收购了一批宅院,当时徐义已经追查到这些人的消息,只是按兵不动。 等到城围解除之后,大都商人满心以为自己抄了个大底的时候,张士诚果断来了个“黑吃黑”,果断将这些收购的宅子充公,这些商人 欲哭无泪。 张士诚连人都没有放过,以大都奸细为由将那些商人捉拿归案,在将这些人身上的财产和大都消息挖了又挖之后,终于将这些一穷二白的大都商人放了出来。徐义当时建议张士诚将这些人斩草除根,张士诚断然拒绝,这是高邮的敌人吗?这是高邮的送财使者兼赐福天使! 次日,王府张皓小院。 吕小九满心期待着和高若琳在新单位开始新的征程,没想到被张皓发配到了逆风快递,别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吕小九可是知道,不就是个押运货物的苦差事吗? 吕小九找到张皓,张嘴就喷:“你让老子给你去跑镖局,门也没有,给你说你就给老子死了这条心,高若琳去哪,老子去哪!” 张皓气定神闲地打坐完毕,而旁边指导的李成满口称赞张皓进步神速。 张皓不以为意,心道:“我进步神速这事连张真人都惊动了。” 吕小九怒道:“你听到老子说话了没有!” 张皓整了整衣服,语重心长道:“我又不是聋子,怎么没有听到,年轻人的脾气不要那么急,高若琳都已经到你的碗里了,还需要天天跟着吗?要知道距离产生美,你们还没成婚彼此厌倦了怎么办?” 吕小九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公报私仇,老子抢在了你的前面,你心怀怨恨故意拆散我们!” 张皓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心道还真让这狗东西给说着了,张皓现在确实有点羡慕嫉妒恨。 不过这是决计不能承认的,张皓说道:“那这样,你跟我去个地方,等看了以后再决定留不留在那里。” 吕小九极其坚决,说道:“老子不去!” 张皓连拉带拽,把吕小九带上了马车,由李成负责驾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相当气派的宅院面前。 吕小九问道:“这是何地?” 张皓像是一个包养小三的渣男,意气风发道:“只要你答应,这个地方就是你的了!” 吕小九一脸不屑,什么东西!却自顾自地走了 进去。 张皓知道这里已经吸引到了吕小九的注意,等会还有更劲爆的在等待着吕小九,还不怕你乖乖就范。张皓给李成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吕小九进了院子。 吕小九推门而入后,才发现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军营,一个百户制服模样的年轻人在那里训话,看到有人进来,见到走在前面的吕小九还有跟着的张皓和李成,便问道:“不知道哪位是二公子?” 张皓点了点头道:“我就是。” 这位小将行礼道:“末将潘将军亲兵营百户张小天,见过二公子!”这位不是别人,就是在城围之战中,舌战群雄的张士诚帐下大将潘元绍将军所部潘元明将军领衔第二营副百户张小天,现在已经积功升任潘元绍亲兵营百户。 张皓还真知道张小天,这厮实在是太有名了,现在可谓是“誉”满全军,只不过这个“誉”有点小丑的味道,听到那天叫骂之后,张小天的嗓子哑了半个月之久。 张皓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张将军呀,在下仰慕已久,一直未能见面,那天听说了你的英姿,实在让我羡慕的很啊!” 一个人在万人阵前装十三,想想都很拉风。 张小天也知道自己毁誉参半的名声,真诚道:“不敢不敢,让二公子见笑了,事后想想末将还有很多可以提高的,悔不当初啊!” 张皓原来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和别人吵架的时候唯唯诺诺,气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事后想想该怎么重拳出击,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到张小天如此说,张皓心道还真是个妙人,然后给张小天介绍道:“这位是吕大将军的公子吕小九,以后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了!” 吕珍在军中将士们眼中那是军神一般的存在,而吕小九早已盛传是年青一代中有数的高手,张小天继续行礼道:“参见吕公子,哦不,吕掌门!” 吕小九内心颤抖了一下,看着张小天还有身后一个军阵的士兵,貌似这个掌门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第102章 吕掌门的野望 张皓拍了拍吕小九的肩膀,说道:“怎么样?吕大掌门,这个掌门威风不?至少要比在高若琳身前做牛做马强吧!” 吕小九有点意动,但还是强自辩解道:“宁做若琳身前的凤尾,也不做你这里的鸡头!” 呵,男人!张皓冷笑一声。 让张小天带着队伍继续训练,张皓领着吕小九来到的房屋的中堂,吕小九就看到中堂上坐着正在高谈阔论的几位,正是那天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刺客。 吕小九大惊失色,这就要拔刀,张皓忙按住道:“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莲教长老相先生!” 相先生面带愧色,对着吕小九说道:“实在抱歉,吕公子。那天相某本无意伤害公子,幸亏大错未铸成,请受老儿一拜!” 吕小九虽然脸色不豫,但是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也没有带给自己实质性的损害,甚至间接促成了自己和高若琳的姻缘,只能鼻子朝天,“嗯”了一声,也算是将此篇揭过了。 同时吕小九悄悄地拉过张皓,悄声说道:“想那白莲教的“香军”如日中天,白莲教的长老在军队里面哪个不是将军的级别,怎么这个杀人剪径的杀手竟然是个长老!” 张皓不理吕小九,继续介绍道:“咱们的侍卫统领李大哥就是江湖上追杀已久的白莲教圣子,现在李大哥的身份比较敏感,切莫往外乱传!” 吕小九看着旁边站着的李成,有点没睡醒不真实的感觉。 白莲教圣子年少成名,年纪轻轻就打遍江南无敌手,年青一代中只有神秘的"武当关门弟子"以及大都的全真教掌门亲传弟子王保保的妹妹观音奴与之其名。只是后两位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有白莲教圣子那是依靠一拳一脚打出的赫赫威名。 自己自小久慕白莲教圣子韩咬儿之名,是韩咬儿的超级拥趸,他可不信韩咬儿欺师灭祖,携带白莲心经私逃,没想到这个自己心中的偶像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吕小九看向李成的眼光一下子热烈起来,问道:“您就是圣子韩咬儿!” 李成无奈点了点头。 吕小九激动的有点手足无措,激动道:“您就是圣子......这次竟然见得活的了。” 李成...... 吕小九激动地说:“大哥,我相信你绝对是被冤枉的,教主也是被刘福通那厮谋害的对不对,听说你在江湖上失踪的消息之后,我还哭了好几天呢!” 张皓有点看不下去,从古到今,粉丝见到偶像后的热情从来没有消减啊! 李成连忙道:“能得吕公子的澄清,李某感激不尽!” 张皓继续介绍道:“这位相先生就是追随韩教主,被刘福通迫害的长老,在白莲教的地位极高。” 吕小九有点不太相信,地位极高还能被高若男一招就拿下了。 吕小九这个眼神有点伤人,相先生尴尬地咳了咳,张皓解释道:“若男这可不 是张三丰一般的弟子,那可是江湖中与圣子齐名的高手!” 吕小九今天接受到的信息量有点太大,江湖三大年轻高手,合着一个是自己的同事,一个是自己兄弟的侍卫统领。我这朋友圈够自己吹一辈子的了。 张皓得意洋洋,说道:“是不是发现跟着哥们混连认识的人的段位都提高了不少!”张皓也觉得自己很牛叉,圣子给自己当保镖,武当小师妹给自己当打工人,还有白莲教的圣女给自己敬过酒,当时瞬间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吕小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是反应过来又紧接着摇头。 张皓继续介绍:“这两位咱们打过交道,白莲教的两位燕小甲和冯虎,当时打架的时候可是没少往我身上招呼!” 此时吕小九人已经麻了,这左一个长老,右两个堂主,张皓准备让他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吗? 张皓继续把剩下的六七个白莲教人等给吕小九介绍,然后说道:“这些精兵强将都将在你的麾下任事!” 吕小九嗓子发干,咽了下唾沫。不安地问道:“你这个押运货物的镖局到底要做什么?” 张皓双手一摊,说道:“当时是做镖局了,但是镖局的好处就是走南闯北,便于收集信息,咱们这几位兄弟就是负责收集打探消息。我给他起了个霸气的名字,叫飞龙密探,怎么样?” 吕小九撇了撇嘴,说道:“就那么回事吧!” 张皓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外面那个小百户带领的麾下军士就是负责正式的业务,而这几位兄弟会打散分散在他们中间任职,主要做的就是收集情报的工作。” 吕小九说道:“押运的马匹和车辆你从哪来?你现在穷的连我都不如?不行我把那些分红银子拿出来你先用?” 吕小九妥妥的一个直男加宅男,而高若琳又富得只剩下钱了,所以他分下来的将近一百两竟然都存了下来。 张皓虽然赚的多,但是赶不上他花钱的速度,最近甚至把安彩局所有的银子一锅捐了,是以在银子方面吕小九完全有资格鄙视张皓。 张皓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些军士们暂时都是自己的俸禄,到时候咱们经营的好再给他们分一些奖金,车马辎重我已经给我姐夫说好了,暂时租借他们辎重营的,等到咱们上规模了再自己购置,然后住的地方我跟老张打过招呼了,就住在官府的驿站,入住的文书不日就能办下来。” 场上众人听得瞠目结舌,这叫什么,身无分文就把这个逆风快递办起来了?其实现在有句话叫做整合资源,张皓干的就是这事,这也是旧社会,还奉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搁在梦中一世,早就被侵吞资产罪拿下了。 只听张皓继续说道:“昨天听说你爹准备起兵攻打常熟和平仓两地,那里盛产丝绸、粮食。这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没有镖局敢接这趟活, 但是我们就是兵啊!所以我和高家家主高侍郎打过招呼之后,高侍郎欣然同意我们逆风快递替他们走这趟业务,而预付的运输费用一百两银子明天就会先期到账!” 不仅各种硬件设施准备好了,就连业务都拉过来了。原本被忽悠过来的白莲的长老和堂主们现在只有一个大写的服气。 然后张皓继续道:“既然各位兄弟屈居在我这里,我也不能亏待了诸位,我已经把飞龙密探报给了老张,给咱们兄弟们申请了军中的职务,相先生暂任副千户,而两位堂主则是百户之职。等到咱们人员规模上去了,作为创业元老,其他兄弟们的升迁也不在话下。当然了薪酬要咱们自己解决。” 张皓给张士诚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张士诚心中有些疑虑,这小子越做越大,以后不好控制怎么办?现在都要建立自己的谍报组织了!但是转念一想,人家能坦坦荡荡,自己怎么就不能落落大方呢? 最后就很是大方地给了张皓一个千户营的编制,但是薪酬需要自己解决,现在在张士诚这里除了钱这个事不好谈之外,其他的都好说。张皓看了张士诚的批复,想到梦中一世曾经报考事业干部的时候,上面写着“自收自支”! 虽然在白莲教像他们这种级别,原来教中同资格的长老和堂主哪个不是领兵大将。但是白莲教的一干人等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激动,目前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他们也不希望自己是个无主之魂,给谁在打工都不知道。虽他们也算是重新找到组织了。 张皓继续说道:“这次押运业务咱们兄弟们就负责顺便打探消息,争取咱们两条战线,全面告捷!” 白莲教的兄弟们激动道:“定不辱使命。” 这些人跟随着成诗韵东躲西藏,就像经历的一场“长征”一样的淬炼,存留下来的个个都是精英,而且忠诚和意志绝对靠得住,不得不说张皓是真的捡到宝了。 吕小九激动道:“我能跟着去吗?” 张皓断然拒绝,说道:“不行,在你没有子嗣之前,上战场的事情你就别想了,这是你老爹亲口说的!” 吕小九失望道:“那我这掌门干的有什么意思?” 张皓鄙视道:“有什么意思?你见过有几个掌门是天天和别人打打杀杀的,现在你就稳坐大本营,看住后方,运筹帷幄,居中协调。” 吕小九无奈道:“这个你随便找个人来都行,何必非要让我来呢?” 张皓耐心地解释道:“你想想咱们的业务以后和军队打交道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爹是咱们大周的军神,现在这些人当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更合适,你不去谁去?” 吕小九挠了挠头,确实这块自己的发挥空间比较大。于是给自己鼓劲道:“不出两年,在我的带领下,咱们的逆风快递绝对是最厉害的走镖的。” 众人想了想,最厉害的走镖的,那还不是走镖的吗? 第103章 通透的小书童 王府,张皓小院。 天空刚见鱼肚白,雄鸡报晓,小院内已经是春意盎然,各种花草和树木争相吐出嫩芽,将一个冬天的等待倾泻而出。张皓躺在床上,感觉一阵涓涓细流从口中流入,滋润着口干舌燥的嗓子。痛苦地睁开眼睛,只见洛雨霜正在细心地将温水一勺一勺地喂给自己。 把水喂完之后,洛雨霜在张皓额头上送上香吻,催促张皓起床。这已经是每天的保留节目了。 张皓把闹“离职”的吕小九安抚住,并且安排完逆风快递的相关事务后,就带着吕小九、张小天还有一干人等来到展掌柜的同福酒馆,开怀畅饮。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心丧若死的失恋“路泽”,如今春风得意的吕掌门,昨晚的消费全部由吕公子买单。 白莲教众终于告别的东躲西藏,战战兢兢的日子,而且重新燃起了希望,无论是自己,还是为教主报仇,都让他们在无限黑暗的等待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昨日就连以稳重睿智而著称的相先生也喝的酩酊大醉,痛哭流涕,只能说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在靠圣女卖唱养活的情况下,过的实在有点憋屈苦逼。 张小天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咋还哭上了,戏有点多啊!给领导表忠心的新套路吗? 李成啥也没说,都在酒里面呢,是以昨晚觥筹交错,张皓喝的酩酊大醉,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酒馆外面灯影柔曼的隐秘处,成诗韵背着行囊,泪中带笑地看着这群和她曾经生死相依的兄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长叹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洛雨霜又轻柔地帮张皓揉了揉脑袋,说道:“不能喝酒不要逞能,喝多了还不是自己难受?” 张皓听得嘿嘿直乐,梦中一世多少男人在应酬喝多之后回到家,听到这种满是关怀的埋怨。反手握住洛雨霜的手,轻轻地贴在脸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片刻的静谧和温存。 这段时间张皓实在太忙了,洛小秘书每天安排张皓的工作,从早到晚满满当当。而洛雨霜还 负责着张皓的幕后代笔工作,这项工作现在极其繁重,随着张皓的事业版图逐渐铺开,工作量也越来越大,但是洛雨霜甘之如饴,只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一无所用的“花瓶”。 但是“气氛破坏者”张安此时又进来禀报,张安瞬间感受到张皓那充满敌意的眼光,有些人犯了错还不自知,那就更加惶恐了。 洛雨霜早已把手收回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张皓,问道:“小安子,什么事?”张安每天门房加上跟着张皓鞍前马后,被萍儿和翠儿调笑起了个外号叫小安子,洛雨霜听了也跟着叫了起来。 洛雨霜能赢得小院的一致尊重那是有道理的,这个时候都是洛雨霜帮忙解围。张安忙说道:“少爷,主公的侍卫今天早上早早地来传了口令,说今天是集贤院的开衙大典,请公子万勿耽搁了,还说如果迟到......” 张皓接话道:“军法伺候?” 张安无奈地点了点头。 能不能有点新意,老张现在就这么点词吗?连威胁人都不换花样的,这样会使人听觉疲惫好吗?张皓在心里吐槽着。 洛雨霜说道:“正要给你说呢,今天作为集贤院院长,你的行程只有一个,那就是开衙大典。我已经跟俞道长打过招呼了,你下午回来再开始修炼。” 张皓叹了口气。说道:“莫道官忙身老大.....” 洛雨霜续道:“即无年少逐春心,公子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了,路总要一步一步走,公子仍是少年郎,为何总让雨霜感觉有时不我待之感!” 张皓知道雨霜的心疼,但是远方那个人比自己更加努力呀,现在已经是个统帅了,我不努力怎么办呢? 张皓洒脱地笑道:“雨霜放心,不是说什么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嘛,我还年轻,当然要更努力一些才是!” 洛雨霜总感觉张皓有难以言道的危机感,也不再多说,只能在他生活方面更加事无巨细地照顾,让他更专心地做他想做的事情。 洛雨霜不再说话,细心地为张皓整理头发。张皓看着站在旁边的张安,问道:“张 安,你这个小书童干了多长时间了?” 张安想了想,说道:“再过三个月就三年了!” 张皓继续问道:“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难道一辈子就跟着我干书童吗?” 张安有点慌,说道:“少爷,你不要我了吗?” 张皓现在有很多称呼,洛雨霜叫公子,高若男称呼为张大使,吕小九叫狗东西,然后还有二公子、张院长之类的称呼,只有张安一个人一直叫张皓为少爷。这个称呼本身就意味着很多。 张皓笑道:“除了现在你的眼力见有点差,其他还是没说的,只是觉得我现在也不去学堂了,你跟着也只是做些门房打杂的琐事,总要有个正经出路才是。” 张安忙摇头道:“张安不求别的,只希望能跟着少爷就好了。” 张皓认真地看了一下张安,两个人多年的默契让张皓看到了张安的坚定,失笑道:“不走就不走吧,下次禀告的时候再没点眼力见,小心我让你去洗厕所。” 张安嘿嘿直乐:“少爷让洗厕所那就洗厕所。” 洛雨霜噗嗤笑出声来,给张安比了个大拇指,说道:“没想到这世间繁华纷扰,都没有有个小安子看的通透!” 张皓哼了一声道:“他通透的屁!” 洛雨霜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细心地为张皓梳理着头发,然后准备朝服。而张安忙跑出去让翠儿准备早饭。 芸芸众生,有些人志在四方,纵横捭阖。有些人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有些人跟对了人,但是只是看到了眼前的一些利益,早早地下车,只是成为了贵人身边的一个过客。而张安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觉得少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再换到谁的身边还能有如此的机遇。 少爷身边也需要有人跑腿不是,少爷身边也需要有个端茶倒水的,而且身边人中,论忠诚和可靠,除了后来居上的洛姑娘,谁又能比得上我呢?所以只要一门心思的待在少爷身边,少爷厉害了他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张安的想法很朴素,小人物们的生存智慧,从古至今能有几个人看透呢? 第104章 聚贤宴 张士诚为了彰显对于文教的重视,特意将集贤院放在了高邮最繁华的平治大街,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集贤院和安彩局一个在路的最东头,一个在路的最西头。一个在给张士诚疯狂输血,一个在疯狂地吸张士诚的血。 刘伯温今天胡子修的整整齐齐,穿着笔挺的朝服,略微有些苍白的头发被一个玉簪固定着,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说刘霏儿看上刘伯温是有点眼瞎,如今再看此时的刘伯温,那“天作之合”实至名归。 张皓印象当中的开府应该是一堆领导拿着铁锹在填一块石头,然后胸口别着大红花的领导致辞,最后领导宣布仪式结束。总的来说就是感觉整个仪式都是和领导有关,到了最后搞完了都不知道在干嘛。 本来只是一个衙司的开业大典,够不着请来张士诚这个大老板,但是张士诚现在手下极缺人才,为了彰显对人才的重视,张士诚就搞了这次规模宏大的开衙大典,让来投靠的文人武将有受到足够重视、宾至如归之感。 张皓昨日一夜宿醉,整个人被掏空的感觉,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刘伯温面前。刘伯温大惊失色,问道:“公子的身体是否有恙,可要不要紧?” 张皓摆了摆手道:“都是革命工作,别提了!”说完带着一身酒气向往殿内走去。 刘伯温哭笑不得,这时候黄敬夫走过来对刘伯温说道:“知院大人,文武百官已经到齐,就等主公到来就可以开始了!” 最重要的人一般都要在最后出场,如果来早了就显得比较掉价。张士诚从张皓的一句闲言中得到启示,自此以后每一次重要活动都是掐着点最后一个出场。 没想到刘伯温看到张士诚的时候,又是一个大惊失色,张士诚脸色憔悴,顶着一对熊猫眼走了过来,刘伯温忙拱手问道:“主公的身体是否有恙,可要不要紧?” 张士诚摆了摆手道:“都是革命工作,别提了!”原来都是龙行虎步的张士诚今天显得有点萎靡,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了进去。 张士诚当然不是宿醉,主要还是银子惹的祸,自从那天拍板确定了攻打常熟和平仓,之后的每个夜里张士诚都陷入到失眠当中,他可是太知道粮饷不继的后果了,一旦稍有不慎,就会让目前的大好局面功亏一篑。 刘伯温摇了摇头,这一对父子,连说出来的话都都一模一样,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吉时已到,笙箫齐动,在礼仪官的指引下,张士诚带领文武百官参拜孔圣人,只见上位是一座儒雅的老者神像,眼神慈悲地看着芸芸众生。张皓跟着文武百官叩拜,心里却撇了撇嘴。孔圣人何许人也,人家说的是什么?“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啥意思,就是别人欺负你了 ,该怎么办?当然是大耳巴子的扇他! 看了看过于悲悯的神像,再想了想有点棒槌的孔圣人,张皓还是喜欢那个孔大棒槌。 待众人参拜完毕,张士诚又率众祭祀了府衙各方神祇,保佑府衙能够运转自如,府衙内的人员平安。有点无聊的张皓脑子浮想联翩,想到梦中一世流传已久的话,中华大地不养闲神。 一切流程走完,刘伯温宣读了一篇骈俪结合,张皓基本上听不懂的华丽文章,大概是奉张士诚的命令开办集贤院,务求天下百姓归心,各路人才归顺之类的话,等到一切流程走完,开衙大典也在一片鼓乐声中宣告结束。 饥肠辘辘的张皓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终于能开饭了。 在集贤院吃个饭也不正常,这次集贤院专门将最近投靠的文人雅士,猛将武士都请了过来,名曰聚贤宴。 张皓作为这个集贤院名义上的院长,自然要跟着张士诚向列位贤达一一敬酒。昨晚宿醉的张皓现在闻到酒味就想吐,早让张安给自己换了一壶水,李代桃僵。每当刘伯温介绍完那名“贤达”,张皓就一阵久仰久仰,将一壶水倒上一饮而尽,端的有狂士的风采。 不同于张皓的狂放,世子张旭就显得有些含蓄,和人说话的时候永远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让人感觉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当来到一个中年文士的面前,当刘伯温介绍道:“这位贤士名叫罗本,字贯中,山西太原人士,号湖海散人,乃是山西一代的大文豪,今仰慕主公威名,前来投效。” 张皓顺嘴说道:“原来是罗贯中先生,久仰久仰!等等.....罗什么......中?” 刘伯温以为张皓没有听清楚,说道:“张院长,是罗贯中!” 刘伯温刚说完,张皓此时就双手紧握着罗贯中,摇的都快把罗贯中都快散架了,不停地说道:“罗先生的书在下拜读之后,真是振聋发聩,如雷贯耳,小生当年拜读了不知道多少遍,总之罗先生的书是真的......好啊!”奈何张皓没文化,想再升华一下的时候最终还是词穷了。 张士诚和张旭都很是诧异地看着张皓,这厮的几斤几两他们还能不知道吗?如果这罗贯中这么厉害他们怎么不知道呢?一下子显得他们有点弱了。 罗贯中一个文弱书生,哪经得起张皓这种摇法,不一会儿已经七荤八素了。生生将手从张皓那里抽出来。 张旭疑惑地问道:“既然弟弟对这罗先生如此熟悉,那你介绍罗先生有名的三本书,也让我们拜读一下!” 文武百官饶有兴趣地看着张皓,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书能吸引到混世魔王的兴趣。这的确也让他们汗颜,曾经的混世魔王都饱读诗书了,这让他们这些自诩为“文人才子”的人如何自 处。 张皓顿时傻眼了,他可是真是拜读过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但是梦中一世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好像是在天命之子同统一天下后写成的。这时候估计两个大纲都没有。 张皓有苦说不出,把杯子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将盛着酒的酒壶拿了过来,说道:“罗先生的书我每一本都知道,简直可以说倒背如流,但是小生独独就是记不住那些名字,实在是惭愧!再别说了,小子实在对不住罗先生,自罚三杯!” 说完之后,张皓将酒倒满,连干三大杯! 众文武百官哈哈大笑,揭过了此题。不过整个宴会的局面一下子活跃了很多,原来拘谨的文士和武将也开始有说有笑,开怀畅饮起来。 刘伯温继续给张士诚介绍各路的人才,张皓连干三大杯,喝的头晕眼花,晃晃悠悠地跟在张士诚的后面。只听刘伯温介绍另外一名文士道:“这位才子名叫施彦瑞,号耐庵,乃是钱塘人士,故当地都称之为钱塘施耐庵。” 张士诚正准备说些久仰久仰之类的客套话。这时候张皓又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紧紧地握着施耐庵的手,说道:“施先生的书在下拜读之后,真是振聋发聩,如雷贯耳,小生当年拜读了不知道多少遍,总之施先生的书是真的......好啊!” 张旭抚着额头问道:“那弟弟这次总知道施先生最有名的三本书了吧!” 张皓再次瞠目结舌。愣在了当场。 在场的众人等待了许久,见张皓的嘴讷讷地说不出话,张士诚一展这几日的皱眉,哈哈大笑,故意拱火道:“他又是一本都没有说出来啊!” 张皓欲哭无泪,梦中一世小时候谁没有拜读过四大名著,你好意思说你上过学吗?就算是你没有读过,那电视剧没看过三遍五遍都不好意思说看过电视。 张皓施施然地端起酒杯,说道:“施先生的书我每一本都知道,简直可以说倒背如流,但是小生独独就是记不住那些名字,实在是惭愧,再别说了,小生实在对不住施先生,自罚三杯!” 说完之后,张皓继续将酒倒满,再次连干了三大杯。 场上的文武百官更加欢乐了,就连洛侍郎和高侍郎丝毫不以为意,张皓现在所有的操作都是将自己底无可底的印象向上拉升了好几倍。就像那股票一样,像张旭这种高价股上涨几十块只是一星半点的涨幅。而像张皓这种一毛股,涨到三毛那就叫连翻三倍。 宴会继续进行,接着奏乐,接着舞。聚贤宴的场上文武百官也放下心中官方宴会的矜持,文官们开始吟诗作对,而武将们则是吆五喝六的行着酒令。 只有已经酩酊大醉的张皓被草草抬回了小院,满是酒气的嘴中依然在念念有词:“三国演义,三国演义,水浒传......老子真的知道啊!” 第105章 大周票号之筹备伊始 王府,张皓小院。 天空刚见鱼肚白,雄鸡报晓,小院内已经是春意盎然,各种花草和树木争相吐出嫩芽,将一个冬天的等待倾泻而出。张皓躺在床上,感觉一阵涓涓细流从口中流入,滋润着口干舌燥的嗓子。痛苦地睁开眼睛,只见洛雨霜正在细心地将温水一勺一勺地喂给自己。 列位看官看了之后,是不是有点眼熟,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不要怀疑你的眼睛,这就是新的一章,昨日出了大丑的张皓连干了六大杯谢罪,再次喝的烂醉如泥。 本来还有甜蜜的温存,但是今天师父俞岩脸色铁青地站在后面,让刚醒的张皓吓了一个激灵。 俞岩身为武当行罚院院长,向来持身甚严,即使去大都教授皇子,也是招之即骂,挥之即打,把好好的大都六皇子都快训出抑郁症了,就是元顺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稍稍提醒了一下俞岩,是不是太过严厉了,结果俞岩掉头就走,让元顺帝另请高明。 六皇子尚且如此,张皓更加不在话下了。但是张皓的态度俞岩还是极为满意的,姑且不说张皓自己对武学的热情,这段时间每天闻鸡起舞,韧性和意志也相当不错,只是这两天天天大醉,武学之中,酒色乃是大忌,俞岩的忍耐也是到达了极限。 张皓看向俞岩的状态,心知不妙。刚要果断道歉就被俞岩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直让张皓一阵恍惚,暗恨自己醒来的真不是时候。 当张皓已经被骂的找不到北的时候,张安像个及时雨一样,说道:“禀少爷,高主事过来了!” 俞岩还待张嘴,终究没有说话,知道小师妹这么早过来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只是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张皓被骂的一身臭汗,有种毛孔通透之感,连酒醉都清醒了好多,这俞岩师父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幸亏还有小师姑,要不然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高若男坐在会客厅客座上面,有一下没一下 地品着茶,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周票号开办方案,这是高若男和高亮集合所有高家的精英,根据现有的票号的经验,再结合张皓的建议,所制定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 虽然经过两天高强度的工作,但是高若男依然神采奕奕,都说爱情是女人最好的护肤品,那事业就是对女强人最好的玻尿酸。看到高若男的状态,快被掏空的张皓吐槽着。 看到高若男看过来,张皓马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说道:“小师姑,来的这么早啊!” 高若男无聊地翻着那本“大周票号开办方案”,轻笑了一下,说道:“以俞师兄的性格,我今天来是不是救了你一次!” 张皓小鸡吃米一样不停地点头,他的师父实在是太恐怖了,说道:“还是小师姑好!”要多肉麻就有多肉麻。 搁在洛雨霜肯定已经小脸通红了,而高若男落落大方地说道:“那就记在账上,先欠着吧!” 张皓一听,激动道:“好嘞!”高若男如此说,以后师父在找自己的事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打着小师姑的名义,反正都是欠账,欠一次就有欠无数次,男人嘛,不就是这样。 高若男将那册厚厚的本子递给张皓,说道:“昨天主公派人带了口谕,让咱们七天内务必把大周票号开起来,听说吕大将军七天后就会出征,征伐常熟、平仓!主公那边的钱粮快撑不住了,就等着你这大周票号了!” 张皓点了点头,问道:“这票号的生意你们高家为什么不做?” 高若男自嘲道:“能做这票号的都是世家豪族,上百年的底蕴,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把这银子放到你这里来?我们高家虽然在高邮还可以,但是放眼华夏,那就上不了台面了!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快马加鞭,去杭州请了票号的专门人才,才把这个方案赶制出来!” 张皓点了点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必须要把饭做熟了才能吃,我前 天让张安给高邮的各大世家豪门发了请帖,准备将我的六成股份拍卖出去!” 高若男疑惑道:“六成都拍卖出去?” 张皓说道:“当然不是,我准备拍卖的是户部的一部分股份,我自己的一部分股份!” 高若男更加疑惑了,这又是什么套路,说道:“张大使这是何意?” 张皓说道:“拍卖掉一部分股份,既可以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也能团结一大部分能团结的人,老张这么缺钱,我也变不出钱来,只能让渡出一部分利益出去,这样也有利于以后票号业务的开展。” 昨天张士诚的手谕都下到高若男这里了,说明张士诚缺钱缺的太狠了,如果搁在以往的性格,实在没有办法,张士诚也只能捏着鼻子给那些狗大户“借”上一部分应急。但是现在张皓给了他这个救命稻草,怎么着也要坚持一下,那些狗大户的钱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高若男点了点头,说道:“明白,我这边已经让高亮筹备人手,训练员工,还是准备开业的地址,张大使这边有什么需要随时知会我!” 时不我待,高若男也不再客气,将她那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同时,也开始安排张皓的事务。 张皓说道:“现在股份这边是户部四成,我占了六成,我这边给你吕家和潘家各半成的股份,他们购买银子的股份不日就将送到,作为咱们票号的启动资金。然后我自己剩下的五成,一成给你,剩下的再拿出一成来拍卖!而户部那四成我准备拿出两成来拍卖!” 高若男听到自己的一成股份,笑道:“承蒙张大使这么大方,小师姑这里先谢谢你了!” 张皓谄媚道:“本来可以给小师姑更多,但是未来还有些安排,所以暂时先只能这样,回头咱们自己的逆风快递,我再给你加上一成!” 高若男丝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毕竟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高若男对于张皓那实在是太重要了。 第106章 大周票号之王家进场 两个精神不太好的男人又见面了,都顶着一个熊猫眼的张皓和张士诚同时在心里面呸了一声:“晦气!” 张士诚的桌案上堆着的文书要比以前多很多,连平时喝的茶也要比平时浓了一倍,张皓瞥了一眼张士诚黑漆漆地茶杯,还以为是中年玛卡之类的中年男人必备物品。 张士诚直接问道:“你的大周票号筹备的怎么样了?” 把那本厚厚的大周票号筹备方案递给了张士诚,说道:“经过我日夜斟酌,加班加点,终于将这大周票号拟定出来!” 张士诚再也忍不住了,呸了一声。这两天张皓醉的昏天黑地,哪有时间搞这东西。张士诚都不找张皓了,直接把手谕下到了高若男那里,你这厮还好意思是你加班加点做出来的! 张皓哼了一声,你懂个屁,没有我高屋建瓴的指导,怎么可能有这大周票号的方案? 张士诚不管这些,迫切地问道:“你预计多久才能有银子流入进来?” 张皓如实说道:“没有个把月下不来,这个前期肯定有一定推广和培养过程,才可能逐步有资金的大量流入。” 张士诚虽然知道目前这个局面,还是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能怪自己对张皓还是抱了不切实际地希望。 但是张皓没有让张士诚失望多久,便问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们需要让渡出一部分利益!你现在那边银子缺口有多大?” 张士诚顿时有了精神,说道:“现在老吕出征在即,这部分钱粮还没有着落,还有日常降兵的人吃马嚼,短时间至少需要两万两银子才够用!” 张皓听了听,说道:“我准备拍卖掉我自己和户部的一部分股份,让更大的豪门参与进来,你的银子大概率就能解决!” 张士诚虽然想赶紧解决资金紧缺问题,但是也不想杀鸡取蛋,将这个下金蛋的公鸡现在就吃了,犹豫道:“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我再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张皓没有给张士诚犹豫的时间,说道:“只需要拿出一成 的股份即可,我拿出两成的股份,这样三成的股份足够有诱惑力了,而且让更多人参与进来也有利于提高我们票号的信誉,以后业务开展也比较方便!” 目前这个大周票号仅仅来自于张皓的这本厚厚的文书,拿着文书就能将张士诚子虚乌有的股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张士诚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道:“那就依你的计划行事,如果这块需要我做什么,及时通知我,我会让官府全面配合你!” 张皓瞥了瞥那乌黑的茶杯,笑道:“那行,还有你那......东西少喝一点,喝多了也伤身。” 张士诚奇怪这茶叶喝多了怎么就伤身了,等张皓走后不久,才醒悟这厮肯定又联想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这两天各大豪门都收到了一份大周票号股份拍卖邀请函,上面一方面对大周票号做了一个介绍,业务开展以及后市的前景展望。 垄断官府、军队的结算业务,所有的拨备资金全部由这个票号发出,作为一个生意人,稍微有点头脑都知道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总之在这份邀请函上,这哪是一个票号,简直就是一个金灿灿的鸡蛋,马上就孵化出一个金灿灿的小母鸡。 王家家主礼部尚书王载道手上也是拿着这份邀请函,有点唏嘘高家怎么就攀上了高枝,搭上了张二公子这条大船,这段时间可谓是顺风顺水,大有和王家分庭抗礼之势。 王家长子王铭掂量着这个烫金的邀请函,说道:“张二公子为了这个拍卖会这是下了血本了。” 王载道说道:“我们一向与世子交好,如果参与会不会让世子不喜?” 王铭说道:“那父亲就不怕主公不喜吗?这个事情明显更加急切的是主公,你也知道现在主公那边的银子的紧张程度。” 王载道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这次怎么个说法,是准备参与一个走了流程,还是去拍卖个一成股份,给主公一个颜面。” 这也是王家的为难之处,主公那边要交待,而世子那边也要给个 说法,要不然世子那老师蒋丞相就把帖子递到门口了。 王铭摇了摇头道:“这位二公子,擅长造势,而这所谓的大周票号以垄断官府、军队的收支之势,张皓断然要在其中大做文章的,父亲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王铭这些年跟随父亲出谋划策,甚至连投资张士诚都是出自王铭的谋划,所以王载道对这个长子的意见极为看重,说道:“铭儿不妨细说。” 王铭继续道:“一方面我们现在和世子交好,不代表咱们就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世子那里,万一出现了意外,咱们王家就万劫不复了。还有这个生意一样开历史未有之先河,未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虽然王家目前是高邮实力最强的,但是不代表一直都是最强的,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在高位更加要战战兢兢,居安思危啊!” 王载道思考着长子的话,说道:“那铭儿的意思这个股份必须拿下。” 王铭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成股份王家必须拿下,一来是对主公的交待,二来也是为王家留条后路,说不定未来我们王家可能就靠着这一成股份度日呢!” 王载道虽然觉得王铭说的有点杞人忧天,但还是担忧道:“这所谓拍卖,如果这张皓哄抬价格,我等该当如何?” 王铭笑道:“如果张皓随意哄抬价格,那这个人不足为虑了。” 王铭从张皓的安彩局就开始关注张皓,只感觉张皓的打法都是天马行空,不着痕迹。每一步的走法毫无依据,但是事后想想却走得极其精妙,颇有画龙点睛之笔。 就拿张皓给何襄当街吵架,张皓赚了里子,通过这个笑谈让安彩局的影响力推广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张士诚赚了面子,通过何襄树立了任人识贤的形象,这次聚贤宴能吸引来如此多的人才,很大程度就来自于“何襄”的影响力。 王载道没想到这个长子对张皓如此看重,说道:“那就给这个二公子留一份香火,这一成股份我王家必须拿下。” 第107章 大周票号之风起高府 距离张皓发出邀请函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这五天的时间张士诚度日如年,天天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个时候按照以往的张士诚,迫不得已还是要吃几个大户,或者给百姓加些税银,但是现在张士诚不知道为啥自己宁愿在这里苦熬,也不愿意做那些事情。 这一方面是张士诚经过那一晚生死的历练,格局和心态有了很大的变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总会想一想,没钱的时候张皓是怎么做的?那些魔鬼的想法就被压了下去。 张皓这次当起了幕后掌柜,前期造势拍卖会和还有票号的开立同步进行,票号在不断地赶工下,基本上装修完毕,台面是清一色的大理石,然后是坚实的铁栅栏,将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客户分割开来,总归一个古色古香的银行终于要出炉了。 高若男依然非常忙碌,但是精力依然充沛,眼睛的光亮给张皓那种不知疲惫的感觉。张皓也不知道高若男是啥时候修炼的,天天日理万机,武功不会退化吗?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亮负责培训员工,制定相关制度规则。这些工作是整个票号运行的基石,被张皓不断地强调再强调,高亮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是他没有和高若男一样旺盛的精力,现在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忙前忙后。 从扬州和应天等地高价挖来的票号资深从业主事已经投入到轰轰烈烈地培训当中,他们愿意从哪些大地方过来,一方面是高邮给的实在太多了,另外一方面则是这里的票号和别的地方的票号实在太不一样了,能把一个户部度支科搬到了一个票号,这票号的未来他们这些从业那么多年的人都没办法想象。 摆脱宿醉的日子,张皓的生活已经进入了正轨,早上雷打不动俞岩的修炼,下午雷打不动李成的修炼。 然后其他的时间在小秘书的安排下,去逆风快递指导相先生们如何收集情报,然后和张小天、吕小九聊聊天打打屁。 值得一提的是,才这么几天的功夫,吕小九和张小天就混的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吕小九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土壤,无论是和飞龙密探们探讨如何探听情报,还是和百户营的兄弟们比拼刀法,和张小天争论行军布阵,曾经无数次想象的场景在这里都能实现,最关键的是这里自己就是老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现在即使高若琳来了,也休想把吕小九从这里拉走。 张皓偶尔会去集贤院慰问下两大写手,施耐庵和罗贯中,探讨一下怎么样把小说写的天花乱坠,最后一战封神。刘伯温不断汇报着 集贤院的近况,尤其是张皓关注的学堂,学堂推进速度惊人,再过两日就可以招收学生了。 其他的大部分时间张皓和高亮以及新晋的票号资深主事吴谦之和周煊一起不断地沟通票号的相关细则,因为大周票号开展的业务有转账之类的新业务,是以需要查遗补漏,不断地完善相关的制度,如果这方面一旦出现漏洞,那对票号的风险就是生死之间。 高若男倒是没有找过张皓,无论是拍卖会的准备,还是之前如何造势,以及拍卖会需要邀请哪些豪门,都是高若男和高若琳两个人自己决定。其中的原因就是在一次高若男向张皓汇报工作中,张皓真诚地看着高若男的眼睛说:“小师姑,您觉得自己能决定的就自己决定,如果我有什么建议会主动和您说的,就是出了问题我来背着就是,毕竟您才是行长!” 在那之后,高若男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请示过张皓,反倒是张皓如果对造势或者如何拍卖有什么意见,还需要派张安去找高若男联络。 而高若男不来的日子里,俞岩就露出他凶残的本貌,搞得张皓还不得不派张安去邀请高若男:“小师姑,如果时间有暇,可以到小院来喝喝茶,叙叙旧!” 高若男不耐烦地问道:“有事直说!” 张安连忙道:“少爷被俞道长折腾的受不了了,特来派小安子向您老求救了!” 高若男不顾形象地大笑:“好了,知道了,明日我就过去,估计这两日师傅的消息也该回来了。” 高家家主高林语在听到大周票号股份准备拍卖的时候,连忙让高若男回家议事,当高若男到家的时候,发现全族族老们都在场,除了已经覆灭的二房,其他各房的家主也悉数到场。 高林语也不再寒暄,直接问道:“若男,这次二公子准备给咱们高家多少股份,一成股份大概需要多少两银子?” 高若男很平静地说道:“一成都没有,至于一成股份需要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我估计张大使自己也不太好说。” 高林语有点傻眼,作为追随张二公子最忠实的家族,怎么高家连口汤都没喝上? 高若男继续道:“不过张大使给了我个人一成股份,吕珍大将军和潘将军两大家族都只有半成股份,咱们高家占的多了,是祸不是福啊!” 高林语一听,连吕珍和潘元绍都只有半成股份,那他们如果占了超过半成,高林语都不好意思在朝堂自处了,军方的一二号巨头都才半成,你比他们俩还牛叉吗? 至于高若男的半成,那是看在高若男劳苦功高,而且是给 高若男个人的,别人却说不到什么错去,虽然平时张皓大大咧咧,但是做事却滴水不漏。 有高家家主说道:“那便如此也好,现在我高家蒸蒸日上,实在无需过于显眼,再说若男的那一成还不是高家的!” 高若男认真地说道:“四叔此言差矣,那一成就只能是我的,和高家没有啥关系!” 高林语知道高若男所言大有深意,问道:“若男有何深意?” 高若男说道:“因为张大使不想被偌大的高家拖累,除非高家能真的跟上张大使的步伐!” 虽然现在高家借张皓之势有点风生水起,但是底蕴和家族管理远远比不上王家,是以张皓和高家相互利用,但是就形势来看还是有点看不上高家。 众位族老和高家家主想到这些年家族只知道内斗,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才能让王家顺势反超,都一个个面容赫然。有一个族老问道:“若男毕竟也是高家人,不知道现在高家该有何作为才能赢得张二公子的重视?” 高若男说道:“自然是停止内斗,一致对外,现在的机遇百年难遇,希望高家不要错过。” 高林语断然道:“请若男给二公子带个话,高家以后定然能拧成一股绳,一直对外,鞍前马后,定然不会辜负二公子的重托!” 高林语和高若男父女唱着双簧,高若男心中好笑,表面平静道:“如果高家能跟上张大使的步伐,那条件还是得天独厚的。这次票号就别想了,咱们高家不能伸手,只要配着吆喝就行了。张大使不是做了一个镖局,第一笔生意就是和咱们高家做的。如果想入股,我倒是可以说和一二!” 众位高家高层不以为然,一个镖局有什么好入股的。 高若男补充道:“那如果这个镖局做成了最大的运输的行业,他的运输所耗的成本是正常镖局的一半,比咱们自己押运少了七成之多,你们以为如何?” 众高层哗然,这张大使真的是点石成金的善财童子啊! 高若男说道:“咱们高家这次就是给张大使捧捧场,真正唱主角戏的还是张大使,而且咱们拿这个股份相当不划算,我估摸着这三成股份一定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同于当初在安彩局开办的时候,疯狂地在社会上造势,就连王府秘辛都整出来投大众之所好,只为能给安彩局添上一把火。而这次大周票号的拍卖会则是走得高端路线,知道这个消息的都是顶级豪门,甚至杭州和扬州等地的大豪族都被邀请在内。如果没有收到邀请函的,那么对不起,你连进入拍卖会现场的资格都没有。 第108章 大周票号之拍卖大会 二月二十,这天正值二十四节气的春分,这天昼夜平分,阴阳均衡,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今天的怡红院装点一新,但是少了往日的熙熙攘攘,一个个侍女往来穿梭,忙忙碌碌,财大气粗的宾客们手持邀请帖,陆续登门,大周票号股份拍卖会将在这里隆重举行。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张皓在小师姑高若男的帮助下,成功逃课,躲过了俞师父的魔爪,此时穿戴一新,正在和进来的贵客们一一寒暄,说着久仰久仰之类的废话。 高若男今天端的明媚照人,绾着珍珠玲珑八宝簪,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身穿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裙边系着一条红色的官绦,腰间配一个透明的和田龙凤玉佩。作为大周票号的行长,站在张皓的旁边,吸引了万千的注意力。 张皓无奈地对高若男说:“小师姑,下次你要去哪提前知会我一下,我提前躲的远远的,你这样我的风采都被你抢完了!” 高若男明眸皓齿,嘴角含笑,给了张皓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开了。 随着贵宾们陆续到齐,王家嫡长子王铭环顾四周,发现高家、吴家还有陈家等豪门世家悉数在场,还有来自扬州的桂家和冯家,以及来自杭州的常家和顾家这些顶级豪门,这还只是王铭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一些衣着华丽的人陆续进场。 此次高家在拍卖会前已经放出话来,扬言为了支持张二公子,高家必要拿下一成股份。王铭心中好笑,张二公子现在这善财童子的名声还需要你们来捧臭脚? 在众位陆续到齐之后,高邮的顶级大佬们也开始走进会场,左丞相李行素、枢密院使吕珍、枢密院副使潘元绍以及户部尚书饶介也进入了会场。 看来这些大佬们都学会了张士诚的臭毛病,大佬一定要在最后出场,张皓偷摸的瞧见户部尚书饶介早早地就来到了会场,饶介就偷偷摸摸地躲在车里面,等到适合自己出场的时候也整了整衣冠,慢悠悠地走下车。这该死的官僚主义! 刘霏儿驾轻就熟,继续充当此次拍卖会的主持人,在一段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后,宣布本次拍卖会正式开始。 首先由大周票号的副行长高亮讲解大周票号的开展方向。重点介绍了未来转账支付、官府和军队财政的发放以及惠民贷款。高亮讲解转账支付的时候,当贵宾听到在外地通过自账户向另外一个地方的账户进行回款,这样不需要银子的周转,没有任何风险地将资金进行交接和划转。 在讲解地方财政和军队财政资金的发送的时候,由于 保密原因,高亮没有透露目前官府目前资金结算的金额,但是很明确地说,这里面牵扯的人员、商家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而且随着周朝地盘的扩大,这样的结算额度会越来越高。 贵宾们的眼睛已经越来越亮,想一想一旦开出来,将会是一个何等的规模的庞然大物。而且作为豪富商贾,他们这样的结算办法,一旦实施出来,将对整个行业是多么颠覆性的影响。 高亮继续宣布,大周票号被认定为大周唯一一家指定的官方结算票号,全面负责官府和军队的资金结算事宜。 然后高亮继续介绍大周票号的存取款业务,票号的客户存款不仅不会收保管费,还会给予客户一定的利息,存放时间越长,利息越高。 高亮刚说完,下面一片哗然,不仅不收保管费,还会有利息,这对其他票号将是一个降维打击,丝毫不给其他票号活路啊!而家中本来就有票号的巨贾心中更是沉重,这个融合了社会上所有重要资源的票号一现世,那么这种影响力肯定是前所未有的。 最后高亮继续宣布,为了将那些高利贷者逐出市场,平民在需要钱的时候能有可靠的融资渠道,大周票号将贷款利率暂定为没一两银子一年利息八十文钱。场上再次哗然,目前市面上的贷款利率都是利滚利,一年下来一两银子至少要三钱银子,这都算是良心价了。 巨贾们已经被打击的有点发木,他们很难想象这么个票号建立起来对社会到底会有多大的影响。 当高亮介绍完主体业务,高若男继续上来画饼,高若男首先宣布两家票号网点即将投入运营,同时未来将在所有大周区域开设网点,并向周边友好的势力范围进行辐射。当然现在张士诚人缘极差,周边目前基本上没有友好邻邦。 其次高若男宣布第一年大周票号免除转账手续费用。 最后高若男宣布将向英勇的大周官兵,提供比正常利息高五成的高息存款待遇。 在邀请函上已经对大周票号有了粗略的介绍,当听到现场负责人再次将这个票号详细地分解之后,巨贾们将自己心中的筹码又各自提了不少,至于提多少,那就是各家的事情了。 此次前来的代表高家的是三房房主高林欢,这厮跳的最欢的,不停地追问什么时候开始拍卖。 作为主持人刘霏儿已经不停地提醒这个贵宾稍安勿躁,拍卖会稍后就进行。 接下来进行的就是官府表态阶段了,首先上台的是户部尚书饶介,饶尚书心中在滴血,如果这家票号是户部的,那他还需要操心什 么银子问题吗?只是明面上,饶尚书扬言已经全力配合大周票号的业务,同时也勉励大周票号,说户部的资金结算既杂且繁,一定要用于担当,当好户部资金结算的看门人。 然后就是潘元绍和吕珍这样的军方代表,这两人各拿了张皓半成股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此次这两人主要是来站台的。开口自然是对票号的全力支持和配合。毕竟赚钱了自己也有的分不是。 最后上台的是李行素,这次李行素竟然转达了张士诚对大周票号的期待和鼓励,然后将又对大周票号的发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对大周票号的惠民政策感到高兴,同时希望大周票号能助力大周,始终将百姓们的福祉放在心中。 最后登场的就是大周票号的创始人张皓。作为最重要的人最后登场理论的最早提倡者。张皓自然深谙其中法则,最后才姗姗上台。 接下来的画面参考乔布斯的苹果发布会再加上非诚勿扰忆苦思甜的现场。张皓首先煞有介事地回忆小时候的银子存储习惯,然后分享了自己开办银行的愿景和初衷,当然了,绝不是因为缺钱,没有点为国为民的目标,怎么好意思创业? 最后以有钱大家赚的目标,忽悠富豪们挖出存在地下的银子,积极参与此次拍卖会。 张皓演讲结束,刘霏儿上台,别开生面的问答环节开始,让富豪们向大周票号的管理层提问。 听到提问之后,王铭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问道:“请问二公子,你是如何在转账支付的时候确认资金的安全?” 这种技术性的东西肯定张皓回答不了,此时高亮站了起来,说道:“谢谢这位贵宾的提问,借鉴现有的票号,我们再结合自身的创新,现在有一套非常完善的密押制度,从而确保每一笔的转账能够安全、高效地到达对方那里。” 这种问答方式自然来自张皓的创意,连回答的标准用语都用上了。 又有人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入股了以后,如何确保我们的资金安全呢?到时候如果想退出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高若男站起身来,说道:“谢谢这位贵宾的提问,我们票号的股份一旦确认,会有官府发出官方的确认文书,该股份并在票号备案。如果需要转让,需要全体股东的同意,即可在官府备案转让,但是在同等价位下股东具有优先购买权。” 现代的企业制度在场的每一个深谙商户经营的古代人得到了无数的启发和智慧,其中操作许多了过了许多天之后才恍然大悟:“竟然还有如此奇妙的操作!” 第109章 大周票号之高潮迭起 之后的问题就围绕在人事以及利润分配的安排,高若男一一进行了解答,当所有的贵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时候,刘霏儿走上台前,开始今天的重头戏:拍卖环节。 婀娜多姿的刘霏儿走上台前,悦耳的声音再次传来,说道:“下面有请高若男行长宣布本次卖流程。” 刘霏儿不无嫉妒地看了一眼高若男,暗暗想着:“在这个时代,女人做到这种份上,应该是没有别人了吧!也亏得这二公子容忍一个强势的女子在身边。” 如果刘霏儿亲眼看到张皓在高若男面前阿谀奉承的样子,那更要惊掉了大牙。 高若男走上台前,说道:“本次共拍卖三次,第一次拍卖为半成股份。半成的得主可以获得票号的最优贷款称号,同时享受免收票号两年的的转账支付费用。可以委任网点主事一名。” “第二次拍卖的是一成股份,一成股份的得主可以获得票号的最优贷款称号,同时享受免收五年的转账支付费用,同时可以委任一名集团副行长一名。” “第三次拍卖的是一成半股份,一成半的得主可以获得票号的最优贷款称号,同时享受免收十年转账费用,同时可以委任一名集团常务理事会副行长一名,说明一下,大周票号最高决策层为常务理事会,常务理事会由本届公司创始人张皓、行长高若男、副行长高亮,户部主事彭晏以及本次一成半股份获得者推荐的副行长一名。” 这鬼名堂也太多了吧,就这三成股份也搞了这么多幺蛾子,王铭已经彻底服气了,这都是什么脑子才能想到这么多.....恶心人的勾当,但是一成半的股份就能拿到一个五人决策团的份额,这诱惑不是一般的大,价格已经差的也不比较大! 果不其然,高若男继续道:“半成股份的低价是一万两银子,一成股份的低价是三万两银子,一成半股份的的低价是七万两银子。” 这样的低价让户部尚书的脸色有点发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道:“就这还没有做出来的几栋的房子就值十一万两的银子!” 想一想按照目前的物价水平,供养一支五万人的部队打上一个月就只要两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如果都给我户部,我每天吃油茶的时候吃一碗都要扔一碗。 刘霏儿接着说道:“每次加价为三千两,如果我连续通报三次无人加价,则成交,此事落定后由李丞相、吕大将军和潘大将军共同签字确认。” 三人不仅有撑场子,还有为这次拍卖背书的工 具人效果。但是此时三人都心思各一,李行素虽然对金钱不感兴趣,但是知道旁边两位都收了半成的股份,这半成就是一万两银子啊! 但是随着拍卖的进行,吕珍和潘元绍那半成股份就水涨船高,不断刷新这新高。 “一万三千两!” “两万两!” “两万三千两!” “三万两!” “三万三千两!” “三万六千两!” 两万两和三万两喊叫的就是最猖狂的高林欢,高林欢是真的动心了,他估摸着以高家的实力很难染指上面两个,索性就势在必得,拿下这半成股份。 而那些真正的豪门反倒对这半成没有什么兴趣,他们依然看好这个票号,那就更加注重份额和份额背后的位置。 “三万九千两!” “四万两!” 高林欢看上去有点疯狂的意思了。 “四万三千两!” 由高邮钱家、周家和蒋家几个小的世家组成的联合体开始发力! “四万六千两!” 高林语继续道。 “五万两!” 世家联合体丝毫不相让。 知道这些小世家的坚决,高林欢也不再坚持。这时候一片寂静之后,刘霏儿喊道:“五万两第一次!” “五万两第二次!” “五万两第三次!” “成交!” 第一次拍卖就相较于起拍价提高五倍之多,吕珍的手有些颤抖,当时张皓送过来的时候只有半成,吕珍觉得没有啥意思,只是看在吕小九的面上收下了,没想到是人家给的有点多,而前面送过去的一千两银子有点过分! 而潘元绍目露微笑,微微颔首。 刘霏儿紧接着说道:“一成股份拍卖,起拍价三万两,拍卖开始!” “三万两!” “四万两!” “五万两!” “六万两!” “七万两!” “十万两!” 这次出手的就是一直在等待的王铭,作为高邮第一豪族的底蕴此时显现出来,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要把握。 “十万三千两!” “十万六千两!” “十一万两!”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最后终于沉寂了下来。 “十一万两第一次!” “十一万两第二次!” “十一万两第三次成交!” 王家以十一万两拿下了这一成股份。其实这一成银子相对来说比较鸡肋,因为既然都花了那么多银子了,那一成半明显诱惑力更大。 紧接着就是一成半的股份的拍卖,刘霏儿喊道:“大周票号一成半股份拍卖,起拍价七万两,现在开始!” “十一万两!”一开始就突破了前期的高位。 “十二万两!” “十三万 两!” “十四万两!” “十五万两!” “十六万两!” 来自杭州和扬州的四家豪门展开了激烈的角逐,而本土豪门已经没办法与之抗衡了。 ...... “二十万两!” “二十万三千两!” 最后只剩下杭州最大的豪门桂家和来自扬州的盐商顾家展开了激烈的角逐,本来他们是带着命令来的,因为张士诚起势在即,杭州和扬州又紧挨着高邮,将来势必会被张士诚纳入势力范围,这次他们参与也是投石问路,拿下一部分股份,建立联系。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次的竞争竟然这么激烈,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票号如此的先进,其得天独厚的条件和经营前景,其诱惑力对一个商人来说那是无与伦比的。 几十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但是他们光向上面送去的银子一年也有几十万两,上百年的积累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桂家家主桂祥喊道:“二十万六千两!” 顾家的嫡子顾文长毫不犹豫跟道:“二十万九千两!” 桂祥:“二十一万两千两!” 桂祥的话还没落,顾长卫声音已经传来:“二十一万五千两!” 桂祥和一起来的桂家高层商议了一番,只能摇了摇头,表示放弃。 刘霏儿见尘埃落定,说道:“二十一万五千两一次!” “二十一万五千两二次!” “二十一万五千两三次,成交!” 王府中正堂。 今天的张士诚有点心不在焉,每十分钟就会有护卫进来禀报拍卖会的现场情况,那边发生的事情十分钟之后就会传达到张士诚那里。 为什么张士诚没有亲自去,如果是那些家主拍个几百两敷衍他一下,那他这张老脸该放到哪里? 随着时间的推进,张士诚的脸上有点不耐烦,这群大周票号的人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这么磨蹭,还是劝不动人家,才在那里晃荡着不拍卖! 这时候一名护卫飞奔而来,说道:“禀主公,第一次拍卖,钱家、周家和蒋家联合以五万两拍得半成股份!” 张士诚一下子跳了起来,说道:“多少两?” 那名护卫说道:“主公,是五万两!” 张士诚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昨天穷困潦倒的张士诚如果给他两万两,让他做一些出卖一些尊严的事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 当护卫第二次禀报十一万两的时候,张士诚正在把他的银枪舞的虎虎生风。 当护卫第三次进来禀报最后一次拍卖为二十一万五千两的时候,张士诚嘎嘣一声,抽过去了! 第110章 大周票号之乘风而起 拍卖会的结果既在张皓的预想之中,也有点出乎张皓的意外,预想之内的杭州和扬州的豪门争夺战如期发生,无论是在张士诚这里投石问路,还是自己这个票号本身的竞争力,都值得这些豪门一个大手笔的投入。 而出乎意外的是,王家竟然出手拿下了那一成股份,看来能成为高邮第一豪族,王家不只有王秀那种败类,还是有些能人的。而高家这个推手也做的相当到位,自己本来以为高家会拿下那半成股份,没想到拿到手的竟然是小世家联盟,谁让咱在高邮的名声在外呢。 拍卖会能否成功,关乎到下一阶段的发展,张皓准备利用这些资金,开始疯狂地扩张,在其他票号开始行动时候,大周票号已经建立一定的壁垒和影响力。虽然张皓垄断了官府和军队的支出,但是张皓并不打算垄断票号,只有竞争才能促进行业的发展。 两日后,吕珍率领的大军终于开拔出征,一起出征的还有相先生和张小天率领的逆风快递,这是逆风快递的第一笔业务,也是飞龙密探第一次出击,所以两大头领各自领衔着自己队伍,精锐尽出,务求做到尽善尽美。 同一时间,大周票号也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宣布成立,常务理事会新晋的一个成员就是来自顾家的嫡长子顾文长。同期开业的还有两家大周票号的网点。 “大周官府和军方唯一认定的票号!”这个名声不胫而走,带着三成股份拍出的天文数字成为了高邮的新热点,这里也成为了继安彩局之后另外一个新旅游热点。 虽然大周票号像安彩局一样红了,但是还是需要时间的培养百姓们的存钱习惯,毕竟钱离开了自己手里,这是几千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来到网点门口,出现在眼帘的就是一个精致甜美的少女,无论是富贵,还是贫贱,少女都一视同仁地对待。只是进入网点大堂之后,那些衣着华贵的富人被引入了里面的尊贵客户室,而那些穿着一般的人则在外面的大厅等待办理。 按照张皓的话说,这一个客户能带给我们的盈利可能就是一百个普通客户的盈利,虽然是赤裸裸地区别对待,但是在利润面前,那就要首先服务好那些重点人群。 但是,你能保证那些普通客户不会变成有钱人吗?所以保证在面对每一个百姓都能真诚以待,这算不算梦中一世某个菜刀门掌门说的“消费者教育”。 在票号门口醒目地写着“存款有礼”,还有就是"票号造富高邮百姓,自今日起,一个月内存款利率为正常利率的一倍"之类醒目的标语。存钱不仅不收保管费,还给你利息,这搁在以前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但是大周票号响当当的牌面摆在那 里,后台囊括了官府还有高邮所有的豪族,甚至还有名震天下的顾家都在其中。这让那些百姓们不由地不深思其可靠性。 最后张皓为了缩短票号的推广期,扬言票号所有的股东为百姓们的存款负无限连带责任,这下还有什么说的,只要大周不倒,那这大周票号就会像铁板一样的存在。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紧接着三个、四个百姓开始存钱,作为投石问路的资金,他们存入地都是小笔的金额,但是这些票号的职员们没有丝毫的轻视和不耐烦,耐心地为每一位百姓开具存款凭证。 而初期合作的重头戏,大周票号作为户部和军饷发放的票号,张皓就强势了很多。所有与官府合作的供应商必须在票号开立账户,并预留一定的质量保证金,如果货物出现问题,那么惩罚的银子就将在保证金中扣除。 商户们叫苦不迭,但是不久就发现了其中的妙处,以前都是现银支付,有风险不说,还极其麻烦。现在如果商户之间有业务往来,只需要在票号办一个转账,三下五除二就把钱转给了对方,实在是方便了不是一星半点。 同时在军队中,转账支付业务成为大周票号推广的重点,这里离井背乡的将士们,手中的饷银必然是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的口粮,或者是白发苍苍的父母的医药钱,但是没有办法离营,这些将士们的饷银一般都是回乡之后一块拿回去,或者退伍的同乡带回去,其中风险可想而知。 大周票号的业务员们宣称,通过大周票号的汇算,将士们的银子会在七天内转账到所需要的收款人的名下,收款人在七天内就可以持本人的身份凭证到票号支取银两。 将士们本来都是半信半疑,业务员们继续道:“大周的票号都是大周的,你们的饷银都是我们票号发的,还能倒了不成。你们自己保管万一丢了,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迟早要回乡的,还有你们也经常跟家里面有书信往来,到时候有没有到账一看便知,如果我们把你们的银子截留了,不用你们出手,主公就把我们给剁了!” 这些将士们的饷银大都带在身上,其中有一部分高邮本地的将士将信将疑地将一部分饷银办理了转账支付,并同期由大周票号将通知家人取钱的书信交给业务员,之后由业务员一并转交给远在家乡的家人们。 这些都存在着内部极大的监管风险,那些业务员有着极大的动力监守自盗。所以张皓在加强内部监管中,可谓做足了文章。 除了需要加强事后惩罚机制外,张皓和高亮还有票号资深主事吴谦之和周煊反复斟酌,不断地增加取款的凭信,什么所在地的认证书,当地族长的确认书, 官府的个人凭证等等,总之一句话,不来银行一两次,你甭想把钱取走。 当然主要是取钱人业务不熟,取上个一两次那就驾轻就熟了。 最后一个月下来,竟然有多达四成的官兵办理了转账业务,这让张皓大大的惊喜,虽然资金量都不是很大,但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最后一项重要业务就是贷款业务,这项业务则是张皓更加看重的,在开设票号不久,张皓就找到了张士诚,说大周票号有意愿向官府提供最优贷款。 张士诚此时正沉浸在钱怎么花的苦闷中,谁要找你贷款,那次拍卖张士诚分到了二十五万两的巨额分红,不仅粮饷军饷得到了大幅缓解,还有了余钱准备整修一下王府。 听到张皓说准备给官府贷款的时候,张士诚手中有粮,鄙夷四方。说道:“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们一点!” 张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瞧你那点出息。说道:“城墙整修需要多少银子,有了灾情需不需要赈济,官道要不要整修,水利要不要维护,战士们的靴子多久换一次,辎重等装备需要需要更新换代,还有你手下的这些公务员要不要给人家加点薪水高薪养廉?” 张士诚一听,拍案而起,贷款,狠狠地贷,你敢贷多少我就申请多少? 张皓哼了一声,说道:“官府的贷款必须有名目,比如说城墙整修专用贷款,修路专用贷款,不能挪作他用!” 张士诚不懂这些门门道道,直说能给钱就行,就等着他大展宏图了。 张皓继续道:“贷款也是有额度的,会根据我们的存款的数量来决定,也根据官府的收入来决定,每次贷款,都必须以官府的收入为抵押!” 张士诚皱着眉头道:“怎么还有抵押这么麻烦的事情,票号不就是官府的吗?” 张皓哼一声,说道:“票号是官府的,也不是官府一家的。别忘了,你们就剩下两成份额了,剩下的都让你换成银子了!” 张士诚呸了一声,无声当做默认,算是捏着鼻子答应了张皓的要求。 不到七天的时间,第一笔专项扶持贷款高邮城内道路维修贷款就发到了户部在大周票号开设的专用账户,随着工期的进行,贷款在根据工期如期发出。这让张士诚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这还能这么玩,自己从大周票号贷款修了路,大周票号把银子付给供应商,供应商再把银子存到了大周票号,最后路修完了,钱还存在大周票号那里原封不动,就像没有发生一样。多出来的只是自己在大周票号的一笔贷款和供应商在大周票号的一笔存款。而银子好像压根就没有动过,这是什么魔术? 于是之后张士诚见到张皓的第一句话就是:“票号有额度没有?给贷点款呗!” 第111章 太极张三丰 五月的江南,转眼就来到了眼前,垂柳依依,小桥处流水潺潺。黄发垂髫,在溪水处传来响亮的笑声。初夏已至,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了闷热的气息,小伙子有的开始穿着露着肩膀的单衫在街上干活,温婉如玉的江南姑娘也衣衫单薄地出现在了高邮的街头。 此时的高邮,张皓已经通过大周票号给官府发放了三笔定向贷款,这些钱都是用在了修建水利设施,维修官道还有加固城墙方面,从这些工程的方面不难看出,还是张皓以工代赈的延续,继续为当地的百姓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 有活干,自然就有饭吃,有衣穿。所以高邮的百姓只要有手有脚,愿意出把子力气,就不愁找不到一份果腹的工作。如果手上还稍微有些手艺,有些余钱那就再正常不过。 所以整个城市给人的感觉一如五月的江南,生机勃勃。往来的人群不再是麻木和愁苦,个个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希望。很难想象,这是个半年前还经历过战乱和围城的城市。 只见一个状若仙风道骨的鹤发童颜的道人,手持拂尘,带着一个中年道士走进了高邮的城门,城墙上的工人正在进行加固城墙的作业,在干活之余,偶尔听见工人们聊天打屁哄笑的声音。 不过没一会,远处的监工的斥责声传来,工人们马上低下头继续闷头干活,不过没一会这些欢声笑语就又传了过来。 走在高邮的街上,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各色小吃也一应俱全,各个商贩们都在大声的吆喝,叫卖着自己的商品。而一个卖炸鱼的小吃摊主为了压别人一头,在歇斯底里地高声叫卖,显得格外地突出。 这老道人平时零嘴都没停过,见这厮所炸的小鱼外焦里嫩,卖相极佳,老道人在此驻足,中年道人就知道这师父又嘴馋了。果不其然,只听见老道人说道:“宋桥,为师饿了!” 宋桥苦笑一声, 径直向小摊走去。这老师本来月前就动身前来高邮,结果一路走,一路吃,遇到风景名胜还多玩两天,美其名曰歇歇脚,结果不到十天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多月。 宋桥对那小贩说道:“这位摊主,这个小鱼怎么卖?” 那摊主有点脱线,说道:“这位道长,这个小鱼可是荤菜,您确定要吗?” 宋桥无奈地说道:“我们是道士,不是和尚,不忌荤腥的!” 摊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抱歉了,我这小鱼十文一份,您看您要几份?” 宋桥马上递上十文钱,说道:“那劳您给我来一份,还有顺便问下您,这个高府怎么走?” 摊主说道:“这高府可多了,但是高邮最有名的那就是高行长家的府第,您问的是高行长的那个高府吗?” 宋桥不好意思直说小师妹的名讳,更不知道这高行长何许人也,心中只纳闷这行长为何物?只能说道:“只听说他家有人在原来是叫什么安彩局的任职主事?”宋桥听小师妹在信中说起过安彩局的事情。 摊主马上说道:“您可是武当派中人?” 宋桥有些诧异,还是如实说道:“在下正是武当派的门人?” 摊主马上说道:“那定是高行长的高府了,从这边一路往前走,然后左拐,门楣最大的那家就是了!既然是我们高行长的道友,那这份炸鱼我就当尽些地主之谊,送给您尝尝!” 宋桥忙说道:“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您怎么知道那高行长是武当派的门人?” 摊主忙说道:“现在整个高邮都在传,高行长其实就是武当派张真人的关门弟子,怪不得当年在日昇赌坊的时候就是有名的‘高仙子’。现今是大周票号的行长,没有高行长,哪有我们今天的生计,就是高行长给钱修城墙,我们的生意才能这么好!还有修路这块,高邮的人都能找到活干,有口饭吃。请道长务必收着 ,也是在下的一份心意!” 虽然最重要的工作是张皓做的,但是贷款可是高若男批下去的,百姓们的态度非常淳朴,单纯的认为谁给他们发的钱,谁就在为高邮的百姓们谋一个饭碗。 宋桥没想到小师妹一个女子竟然在高邮创下了偌大的名声,说道:“那本道长承同门之惠,就受愧收下了。” 摊主眉开眼笑道:“使得使得!” 虽然宋桥和摊主距离老道长的距离较远,但是老道人耳聪目明,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等宋桥回来,接过小鱼边吃边说道:“没想到咱们还能享受到你们小师妹的余泽!” 宋桥笑道:“您老不总说嘛!我们的小师妹将来必是非常人,看来此言果然不虚啊!” 老道人说道:“那是,还有你为什么要问路?当年老夫可是来过高邮,你问路是不是看不起为师?” 这个老师样样逞能,明明是个路痴,偏偏要装作全都知道的样子,结果经常南辕北辙,走错了以后嘴巴还像鸭子一样邦邦硬,硬说此地风景优美,为师正是到这里一览美景。 宋桥忙说道:“那您可错怪弟子了,弟子只是给那摊主确认一二,想来定如老师所想!” 老道人捋须道:“那确实如此,咱们走吧!” 一口一个小鱼,脚步如风,信步向前走去。旁边的路人看着这看上去年逾古稀的鹤发道长,脚步如飞,转眼消失在路的尽头,啧啧称奇。 高府听到有道士来访,可能门房得到过授意,中门大门,将师徒二人迎了进来。今日在家休沐的高林语一听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人,马上出来迎接,来着不是别人,可不是就高若男的师父,武当派掌门,当今武林的泰斗,元顺帝想任命为国师而不得的一代宗师,张三丰。 只见张三丰一口一条小鱼,只吃的满嘴是油,看到高林语走了出来,笑道:“高先生,时隔十几年,我们又见面了!” 第112章 你就是那个怪胎? 张三丰此来乃是听高若男来信所说,此前让俞岩授课的那位少年,机缘巧合又习练了白莲教的白莲心经,其功夫一日千里,现在隐隐都有筑基的现象。 要知道就算是武当派的第一天赋少女高若男也是半年以后才进入筑基的,而张皓才短短两个月的时候就有筑基的现象,而俞岩和高若男看张皓的天资虽然较高,但也不算是顶尖,那问题只能是出在了白莲心经上面。 听到高若男的说法,让张三丰这个老宅男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又想到这么多年蜗居武当山,便想下山走走看看,顺便去看一下自己疼爱的小弟子。 下山的想法一旦产生,老宅男雷利飞行,二话不说,就带上正在家中吃午饭的宋桥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拜张三丰所赐,事后许多年宋桥都保持了不在家吃中午饭的习惯。 高若男这段时间忙的昏天黑地,票号运营起来,比想象的要麻烦不知凡几,各种事故层出不穷,虽然在高压打击下,员工的监守自盗依然存在,幸亏发现及时,避免了损失和声誉风险。 还有新的网点如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地开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高邮城加上周边的县城,已经开了足足十个票号。不过相对于风平浪静的安彩局,高若男觉得这才是事业应该有的样子。 今天正是每周例会的召开时间,张皓在昏昏欲睡,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感觉到疲惫,练功的时候又有点心不在焉。一反常态的是,师父俞岩竟然罕见地没有任何举动,张皓累了只是让张皓去休息,等缓下来继续修行。而最近俞岩直接把张皓的内功心法停了,只让张皓练习拳脚功夫。 而李成和俞岩几次会面后,见到张皓欲言又止。张皓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知道他的想法,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两个功法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有这种情况。 高若男很早就是去问张真人了,只是一直没有回复,一个月前高若男就接到飞鸽传书,说师父下山来高邮这边了,让高若男又惊又忧。 惊的是这个事情竟然能惊动在武当山那么多年不挪窝的“老宅男”,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忧的是张皓的问题可能比较大,当初他们师兄妹二人觉得武当 派心法包罗万象,和白莲心经应该没有问题。没想到这能和太极心经齐名白莲心经着实邪门的紧,张皓最近练的出了很大的问题,竟然在他的筑基期就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这让高若男心事重重。 高若男和一众副行长正在商议每周票号的重要事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若男眉头皱了起来。这段时间每次听到这个脚步声,就是票号又出了问题。 这次进来的却是高家的管事,只见管事来到高若男面前,说道:“小姐,您师父到了,现在是老爷在陪着呢,老爷让您赶快回去?” 高若男心头一松,只要不是票号的事情就行。然后说道:“那你回去给老爷说一声,我速速就回!” 昏昏欲睡的张皓听到管事的说话声,眼冒精光,张真人已经到了吗?张皓心中张三丰的印象就是梦中一世李连杰饰演的太极张三丰,自带bgm,在一片树林中,树叶随手而动,不一会就团出来一个大圆球。 张皓自己的老爹就是名人,连一代军师刘伯温都见过了,还有四大名著的两位都在自己手下任职,勤勤恳恳地写小说码字。所以名头比较小的名人在张皓的心上连个涟漪都不会起来。 而这张三丰那就是个另外,如果说朱元璋、张士诚、刘伯温这些都是人的话,那张三丰可是赫赫有名的陆地神仙,传说中活了三百多岁,当然说是一个老妖怪好像也没有问题。 张皓的小眼睛露出期盼的眼神,瞻仰神仙事小,自己的修行才是大事,这段时间修行成了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等到了力气大的搬开的那一天了。 谁知道高若男若无其事,继续开会,张皓期盼的小眼神都瞪得流出眼泪了,还是继续开会。张皓忍不住打断滔滔不绝的高若男,说道:“若男,你师父到了。” 高若男若无其事道:“让他等着吧!” 一句话让张皓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另外几位副行长也劝道:“行长如果家中有要事,可先回去,票号这里有我们在,出不了问题的。” 张皓也是说道:“是呀,张真人亲自来到高邮,我们没有铺个红毯十里,那已经有失礼数了!” 看场上众人个个想赶自己走,高若男叹了口气, 心说那个老宅男晾了自己快一个月,这才没一会儿,众人都有些急不可耐的赶自己走了,这张皓如果自己再不走,就跃跃欲试准备上手把自己绑走了。 高若男只好无奈地宣布,会议结束,然后自顾自地向门外走去。张皓跟个小尾巴一样,颠颠地跟在高若男的后面。 众人饱含深意看着离去的两人,都觉得这画面实在和谐的紧。 主管财务的副行长高若琳看着离去的两人,心中不觉产生了一个念头,姐姐该不会对张皓有些动心了吧? 当张皓和高若男回到高府的时候,高林语正在陪着张三丰和宋桥用餐。高林语专门请来了怡红院的厨子掌勺,各色江南菜式,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老宅男”更不用说了,只吃的嘴间和胡子上挂满了油腻,然后高林语上来敬酒的时候,马上端起杯来,滋溜地一下来上一口。 张三丰吃的忘我,浑然没有发现张皓和高若男已经进来。而宋桥则是一脸尴尬地看着怒气冲冲进来的高若男,这个尴尬主要还是替师父尴尬。 高若男走进房中,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要上去揪张三丰的胡子,便揪便说:“师父,你们一个多月前就说下山来高邮了,徒儿左盼右盼,那时候门前的花开的正好,你看现在连花都谢了。” 张三丰满脸宠溺,左挡右挡,说道:“哎呀,还不是你宋师兄,不知道路还喜欢瞎指挥,结果一天走上三十里,明天就退个六十里,收徒不淑啊!” 宋桥也是个四十多岁武林中成名的人物,此时只能在旁边陪笑着,对高若男说道:“小八啊,都怪师兄那天千错万错不该在家中用饭,结果被师父抓过来下山,还误了师父的行程。” 张三丰见宋桥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便捋着长须道:“若男呀,你看师兄都已经承认错误了,咱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看着一脸郁闷地宋桥,高若男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张三丰的身边。张皓心中的高若男一直都是高冷的女强人,武功深不可测,行事和手段都是顶尖,何时见过这种小儿女姿态,张皓在心中啧啧称奇。 这时候张三丰的声音传了过来,看向张皓问道:“你就是那个怪胎?” 第113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张皓尴尬地看了张三丰一眼,还有在旁边窃窃偷笑的高若男,摸了摸嘴道:“如果小子所料不错的话,您说的那个怪胎已经就是我!” 说完张皓还自来熟地拉起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酒杯倒满,说道:“小子张皓,久仰张真人大名,别的话不说,都在酒里了!” 张皓说完将杯中酒一口闷了!虽然口中火辣辣的,但是张皓干的豪气干云,高若男要张口劝阻已然不及! 张三丰被张皓这一手整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滋溜又抿了一口,想想没有张皓喝的豪爽,然后又来了一大口,说道:“你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然后若有深意地看了高若男一眼,继续问道:“你师父呢?” 张皓说道:“已经让人去请了,稍后就到,小子仰慕张真人的风姿,本和若男在一起开会,所以就一块赶回来了。” 张三丰一听,轻抚了一下银白色的头发,说道:“没想到你这个怪胎,眼光倒是不错!” 高若男又要上去去揪张三丰的胡子,张三丰说道:“好了好了,把你的修炼上的问题给本道道来!” 张皓忙将最近头昏脑胀、昏昏欲睡的临床症状告知了张三丰,还把自己修行过程中每一个阶段的感受与身体变化,事无巨细就交代的清清楚楚,就像去医院的病人生怕医生因为某些误会而产生了误诊。 张三丰捋须闭目,偶尔端起酒杯,滋溜一下喝一口小酒,然后就上一口下菜,舒服地都要哼出声来,对宋桥说道:“宋桥啊,你也把咱们武当后山的厨子改进一下,看看这才是吃的东西嘛!这些年在武当山吃的那些都是猪食!” 道家虽然不忌荤腥,但还是讲究清心寡欲,是以在物欲方面的要求相对比较低,偏偏张三丰还是个吃货,这个老宅男可想而知到底受了多少苦? 张皓说的事无巨细,但是张三丰却只关心武当山的伙食,高若男不满地说:“师父,人家为了这事都愁的夜不能寐,你就不能认真一点!” 张三丰满不在乎道:“这 有什么说的,所谓内功,无非就是存气于身,从而确保在用的时候绵延不绝,而武当派的心法讲究阴阳相生,而白莲的心法以阴柔为主,所以习练之后,气在于身,出现了些许的异样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病人怀疑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而名医看了说道就是一个感冒,你慌个屁! 张皓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问道:“那请问张真人,该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张三丰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这个本道也没有修行过白莲心经,所以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身体随着气机的变动,也会不断调整适应身体的气机,重新获得一种平衡!所以你无需担心,只需要往前继续走就行了!” 张皓欣喜道:“那小子是否就没有了走火入魔的风险?”自从听高若男说起了他的情况,怀疑可能存在走火入魔的可能,张皓就惶惶不可终日,没想到修炼个武功还存在性命之危。 张三丰说道:“那倒也不一定,什么可能性都有!” 高若男使劲地拍了一下张三丰。 张三丰不满地看了高若男一眼,这就吃了没一会功夫的饭,都被关门小弟子拍了好几下了,记得上一次被拍还是这个小弟子下山之前的时候。 张三丰补充道:“放心,走火入魔而已,又不会死人!” 张皓哭笑不得,但还是听明白了,这个武道之路是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是以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就连强如张三丰这样的高人,也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的答案,路是自己选的,所以也要对自己负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死看谈,不服就干!” 张皓郑而重之地起身行礼,说道:“小子谢张真人的点拨!” 张三丰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年轻人嘛,连屁大的风险都不敢担,还讲什么争霸天下,有资本配得上他倾注心血培养出来的无双弟子。 张三丰突然脸色郑重地说道:“汝非常人也,当行非常事,且放开手脚,天下大有可为!” 高若男意外地看了师 父一眼,师父爱吃爱喝,玩世不恭,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放在心上,但是今天为何如此郑重地对张皓说起这些话? 张三丰又看了一眼高若男,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本来天地运势,自有其规律,王朝兴衰,天下还是那个天下,世道还是那个世道,为师向来不会挂心。但是我徒儿已经和你绑定如此之深,是以我这个老道才费些口舌,与你多说一些!” 张皓悚然而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三丰,说道:“张真人也知道我梦中之事?” 张三丰眼中晦涩难明,说道:“你梦中何事我如何得知,但是你定得奇遇,才会有如此作为,你的命数本来不妙,但是如今却充满变数,至于如何变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道教中只有张三丰才是一个公认的陆地神仙,看来除了贪嘴和路痴,还是有些东西的。张皓心里面默默吐槽着。 张皓再次郑重地拿起酒杯,说道:“蒙张真人点拨,小子铭感肺腑,都在酒里面了!”说完又一口闷了。 高若男看了直摇头,酒量不行,还喜欢装最实诚的,你不喝醉谁喝醉? 这不一会儿,张三丰还在优哉游哉地滋溜着小酒,而张皓已经脸红脖子粗,说话喷着粗气,大着舌头继续和张三丰干杯。 张三丰来者不拒,但都是滋溜一小口,然后就上一口小菜。 张皓现在人已经喝麻了,大着舌头对张三丰说道:“我有一个老师叫鲁迅,他有个朋友叫孔乙己,他喝酒的方式和张真人极是相像,嘿嘿嘿嘿!”张皓自以为是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烂梗。 张三丰脸色微变,然后又滋溜了一小口,就上一口小菜,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张皓仿佛突然放下了几个月的心事和对未来的担忧,不由地放浪形骸,兴之尽处,对天举杯道: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第114章 俞岩的际遇 当张皓已经喝到烂醉如泥的时候,俞岩才姗姗来迟,一来票号到王府有一段距离,通传的时间还是有的。二来俞岩对自己的弟子们严厉有加,这种传承可是从张三丰那里过来的。俞岩分外害怕见到自己的师父,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和小孩子一样,能多挨一会是一会。 在八个弟子中,就数俞岩挨得骂最多!很简单的道理,别的学生讲一遍就能听懂,给俞岩讲的话要讲个三四遍,张三丰没有怨气才怪。 来到张皓这里,如果第二遍没做好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当然这中间有层层加码的味道。有一次张皓被俞岩骂的实在受不了了,便反问道:“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弟子吗?” 俞岩淡淡地答了一句:“有,我师父!” 张皓顿时就明白了一切,合着就是把自己承受过的伤害再变本加厉地发泄到自己的学生身上,这就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吗? 笔者记得原来上学的时候,班里面也有受气包的存在,平时犯事的时候就不用说了,不犯事都被老师拎出来一顿暴击。一般这些人一般学习肯定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所以老师们的用心才更多而已。 俞岩作为努力但是天赋有限的代表,张三丰在俞岩身上花费了相当于其他七个人的精力和努力,才生生把俞岩带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其中的艰辛和痛苦,俞岩知道,张三丰也知道,尤其是张三丰这样一个爱吃爱喝爱玩的老宅男。 而同跟着俞岩走进来的人让高林语匆忙起身行礼,恭敬地说道:“主公怎么来了?” 张士诚对高林语点了点头,对着张三丰行礼道:“张士诚拜见张真人!” 张皓一句话说的没错,无论张三丰正儿八经地走到哪里,任何一方势力十里红毯的欢迎都没有任何问题,这样一个江湖泰斗级的道门高人一旦对某方势力表态支持的话,其争霸天下的胜率提升个一两成不在话下。 现在天下以道门为尊,百姓信教者无数,张三丰虽然不能号令天下,让百姓望风影从,但是如果张三丰发声支持这方势力,那么道门信众对这方势力的认可度肯定会大大增加,各方的豪杰定然慕名来投,这些就是人心向背,这就是张三丰的力量。 比方说“香军”,这个以白莲教教众为根据建立起来的势力,如果不是白莲教的人,还是认为他们是歪门邪道,甚至天下武林 正统也不会看得上他们。那些想建立功勋的教派子弟如果有选择,也不会投靠他们的势力。当然如果香军势大,成为裹挟一切的滚滚洪流,那就是大势所趋,那些文人武将能选择的是投靠这家“香军”或者那家“香军”。 张士诚一听说张三丰到了高邮,马上就跟着俞岩一起前来拜见。这高若男乃是张三丰关门弟子的风声就是张士诚让人放出去的,没办法,说白了就是硬蹭张三丰的热度,没有什么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蹭,再说高若男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张三丰弟子。 此时张皓现在已经烂醉如泥,呼噜打的震天响。张士诚和俞岩看到酣睡的张皓,头上都悄悄地抹了一把汗,如果让这厮看到他们俩在张三丰面前唯唯诺诺的谦卑之态。作为张皓“一生对手”的两人,可能很久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坐在张三丰旁边的高若男眼神不断地看向张皓,暗自回味着张皓那段豪放之词,眼中异彩连连,难难地说道:“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 张士诚恭敬地行礼,然后对张三丰说道:“久慕张真人之名,今天唐突拜访,万望张真人海涵!” 张三丰足不出武当山,而知天下事,摆了摆手道:“诚王殿下据守高邮三个月之久,最后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实在令人敬佩。诚王殿下能来拜访老道人,那是老道人的荣幸。” 张士诚见连张三丰这种绝代高人都对自己的得意功绩交口称赞,心下自是欣喜不已,说道:“高邮百姓很多都是道教信众,久慕真人之名,如果张真人能够开坛设座,那将是高邮百姓的无限荣光。” 纯蹭张三丰热度已经不能满足张士诚了,这次张三丰的到来,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在碰到这位武林泰斗,道教的高人,下次不知道牛年马月了。虽然他的关门小弟子在自己的手里,哦不!是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张三丰笑道:“老道只是一个闲云野鹤,平时打打坐,供奉我教三清,已经没有闲暇了,这开坛设座实在难为老道了。” 宋桥暗暗地撇了撇嘴,就你这老宅男还供奉三清,平时在山上吃喝玩乐不亦乐乎,哪有时间供奉三清。三清大殿的门都快找不到了吧! 道教乃是元朝的国教,张三丰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表态,更不可能在高邮开坛设座,这将置元朝大都于何地,张三丰人老成 精,就张士诚那点小心思还是看的透透的。 张士诚听到张三丰完全不上套,也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只能缓缓图之,说道:“那张真人此番来到高邮,我高邮定当竭诚以待,张真人且留些时日,也让感受我高邮臣民的热情!” 张三丰摇了摇头道:“今日事情已了,我就带着宋桥继续游历,距离上一次下山已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十几年沧海桑田,老道趁着腿脚尚能动弹,也想看看这华夏大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化?”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所以张三丰游历天下只是旁边,而不会参与其中,这次来到高邮,点拨张皓,已经算是参与这红尘了。 张士诚有点遗憾,毕竟这次张三丰来到这里没有薅到羊毛,他实在是太缺声望了,徐寿辉和郭子兴还有刘福通都是香军出身,而方国珍和陈友定都是世家豪门,只有自己是草莽出身。这次的高邮大捷虽然给自己加分不少,但是还远远不够。 江南富庶之地,人心思定,争霸天下何其难也。张士诚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境地,是以才会对这次张三丰的到来如此上心。只要更多的人心和人才,才是自己争霸天下的根本,否则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转眼皆空。 张三丰看了一眼沮丧的张士诚,又看了看自己的徒儿一脸担忧地看着酒醉酣睡的张皓,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俞岩,你过来!” 俞岩忙颠颠地跑上来,忐忑地听师父的教诲。 张三丰一上来就说道:“你们八个师兄妹,你的天赋是最差的,可算勤恳有余,终是有所成就,你向来心气很高,对待弟子严厉,为师知道你想让为师还有师兄妹看看,你自有其锋芒。这次到高邮来就是你的际遇,现在为师允许你下山开门收徒,自立门户,你可愿意?” 武当七侠名震天下,其中之一都是一方豪杰,如果俞岩能堂而皇之地在高邮开门收徒,虽然和张三丰亲自上场的效果差了点,但其分量依然不可轻视。 张士诚一扫之前的沮丧,兴奋道:“我一定选最好的馆子,还有最优质的习武苗子,供俞道长挑选。” 俞岩筹谋的多年夙愿终能一展,心中也是振奋。但是知道此次离开后就再也难以回到武当,这么多年张三丰对自己严厉有加,在自己身上所耗心血远高于同门师兄妹,俞岩何尝不自知,于是双膝郑重跪地:“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托!” 第115章 你的雪溶宝刀比较长 第二天张皓醒来的时候,张三丰已经飘然而去,听说昨天高若男和俞岩相送十里,才依依不舍地洒泪而归。 如果说昨天收获最大的,不是被准许开馆收徒的俞岩,也不是蹭到武当派高邮分派的张士诚,只能是找到人生答案和方向的张皓。 睁开惺忪的睡眼,“小秘书”兼职叫醒服务的洛雨霜,正在细心地将温水一勺一勺地送进张皓的嘴里。记得梦中一世张皓总是在酒醉醒来后找水喝,自从和洛雨霜在一起之后,这种感觉就一去不复返了。 洛雨霜看到张皓醒来,埋怨道:“公子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了,您这宿醉的频率也太频繁了!” 张皓神往道:“雨霜呀,你知道我昨天和谁喝酒了吗?武当的张真人啊,这么个陆地神仙,我竟然和这样的人喝酒,将来跟咱们的儿子说起的时候,够我吹上几年了!” 无论是梦中一世还是张皓自己这十六年,张三丰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让张皓看到元顺帝可能只会不屑地说句“吾将来必取而代之”。但是碰到张三丰肯定会纳首便拜,五体投地。 洛雨霜笑道:“我当然知道了,现在高邮都在传唱公子的‘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呢!没想到公子不仅有奇思妙想,还有这番文采,就是字写的差了点!” 现在张皓的文件除了自己的签名,都是让洛雨霜捉刀,俨然成了张皓的御用写手,张皓每每心疼地对洛雨霜说道:“要不咱们找个人,哥们现在不差钱,你这手写坏了我会心疼的!” 洛雨霜只是不准,依然天天揉着手腕为张皓完成各种文件! 张皓哈哈大笑:“哥们昨天是不是很是潇洒,纵酒当歌,被高邮百姓一时传唱!” 洛雨霜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也没有,外面传言公子喝的烂醉如泥,大闹酒桌,让张真人气得掉头就走,俞岩和高若男师兄妹追了十里地都没有追回来,最后洒泪而回!” 张皓...... 张士诚你这个老匹夫!!! 洛雨霜笑着安慰道:“公子不常说污名自保嘛?现在不正遂了你的心愿!” 张皓意气风发,扬声说道:“那是 原来的自己,昨日经真人点拨,幡然醒悟,人生短短几十寒暑,多些时日少些时日又能如何?只有不负韶华,才是最重要的。 洛雨霜看张皓一扫眉间愁色,也开心道:“公子能得顿悟,实在可喜可贺!” 张皓哈哈大笑道:“现在我不允许别人再对我大声说话!” 只听到外面师父俞岩大声喊道:“张皓,醒了没有,快点给我滚出来!” 张皓连忙让洛雨霜给自己穿戴整齐,狼狈地向外面跑去。 高邮,逆风快递。 已经身负逆风快递掌门之职三个月之久的吕小九,身上慢慢地褪去了些许稚气,有了少许上位者的威严,毕竟管着两大组织,别人不把你当回事,你再被兄弟推上去,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现在从常熟传来的情报越来越多,吕小九专门设立了密探科,从吕家家丁中抽取了可信任之人,每日整理汇总相关情报。 有了足够银子的加持,五万征讨大军连战连捷,此时已破常熟,继续向平仓进发。而飞龙密探为大军打探的关键消息让吕珍一次战斗中取得重大进展,为攻破常熟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这让吕珍对这群“野路子”出身的飞龙密探刮目相看,更让那些专门从事情报工作的斥候营颇为汗颜,但是人家的能力摆在那里,个个又是高手,而且都是深入敌后,探听的情报自然要比斥候们在大营前方打探有效的多。 这让吕珍更是好奇,张皓到底什么运气,连被暗杀都能收获这么一堆高手。如果张皓在场,一定会给吕珍上课:“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自己儿子当上了这个逆风快递的掌门,还有这个飞龙密探的主事。虽然不能亲自走上战场,但是这样两个位置交给吕小九,绝对能让吕小九飞快地成长。 “这次打完仗就让小九和高家小姐成了婚,有了孩子,那时候再让小九去战场上磨练磨练。”吕珍如是想着。 既然是自己家的事情,吕珍自然对飞龙密探和逆风快递照拂有加,辎重马车等工具本来张小天用不了那么多,但是被吕珍硬塞给自己两倍有余,虽然这战的缴获颇丰呢!当然都便宜了自己 人。 这次出征张小天的逆风快递业务首次上阵,得益于吕珍此战的顺风顺水,张小天业务开展的也格外顺利,不仅圆满地完成了高家的运输要求,还果断加码,利用多余的辎重又多运了一倍的织物,谁让战争之下,那些织物那么便宜呢! 随着一车车的货物运到高家的商铺,逆风快递一炮而红,商家们都是会算账的,逆风快递的运输费用是自己运输不到一半的费用,而且商铺还不用承担运输当中的巨大风险,现在兵荒马乱的,十成货物只折损了两成,商家们都要庆幸感谢满天神佛了。哪有像现在逆风快递对高家这样,十成十的交付! 商户们纷纷找到逆风快递,挖空心思地见上吕掌门一面,只为能让自己的订单往前面放一放。吕小九现在也在发愁人手不够,钱都赚不过来了。 忙碌的十几天的高若琳终于休沐一天,专门跑过来慰问休沐之日遥遥无期,同样忙的像狗一样的吕小九。两人已经交换完生辰八字订完婚,就等着明媒正娶,但是两人的相处方式还和以往一样,反倒让两人放下了一些以往的尴尬,有了些许的亲密。 高若琳看着愁眉不展的吕小九,说道:“你这么个小地方怎么还能愁成这个样子!” 吕小九痛并快乐着,笑着说道:“别提了,现在业务多的做不过来,有心想去找潘将军再借点兵丁,但是张皓那狗东西的意思是从当地百姓中招募,那些百姓哪有将士用的得心应手!实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高若琳想了想,说道:“北宋范仲淹在杭州以工代赈,此次招募高邮百姓,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张公子的格局不是咱们能想到的,咱们只要照做就行了!” 吕小九听高若琳表扬张皓,有些吃味道:“那个狗东西哪可能想这么远......” 高若琳点了点吕小九的脑袋,说道:“别人的长处你装作鸵鸟就能看不到了?再说你也不是没有长处!” 吕小九振奋道:“我有什么长处?” 高若琳想了想,然后看了看吕小九的宝刀,说道:“可能你的雪溶宝刀比较长!” 吕小九...... 第116章 因为他是张皓啊 吕小九哭笑不得地看着高若琳,合着我在你眼里面一点优点都没有! 高若琳哈哈大笑,说道:“从现在来看至少你没那么招女子喜欢,看起来比较安全!”高若琳此时的心态和向张皓表白的时候已经是判若两人,现在已有婚约在身,而且身边这个少年天天耳濡目染,所以对待张皓和吕小九已是全然不同。 当初看张皓身上的光环和创造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奇迹,这些曾经让高若琳深深着迷,现在全然不同,完全是招惹女子的祸根,看姐姐已经有点泥潭深陷的意思。 而吕小九这个家伙就安全了很多,如果吕小九哪天和某某女子传出绯闻,一定是震惊高邮纨绔圈的大事,吕小九钟情于高若琳的事情就让纨绔们惊掉了下巴,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刀痴开始迷恋起了红尘。有一段时间纨绔们争先恐后地来到安彩局,就是为了在买彩票的间隙能够一睹高若琳的真容。 听着高若琳说这话,吕小九想了又想,姑且是把它当做一种夸奖吧! 高若琳突然说道:“你这个逆风快递赚点钱也就算了,二公子做这个飞龙密探是所谓何来?难道他不知道在天子脚下再养一个密探机构,极其容易引起主公的猜忌吗?” 吕小九从张皓坠马苏醒以后,就有点看不懂张皓,虽然感觉还是熟悉的那个张皓,两人还是熟悉的相处方式,但是总感觉哪里又不太一样。 吕小九沉吟道:“如果说以前张皓能考虑到这些,我打死都不会相信的,但是自从那狗东西弄出来一个安彩局之后,我发现总感觉没有他干不成的事情。” 高若琳旁观者清,说道:“你没有发现二公子行事,非常懂得借势和利用自己的条件,并且能够通过共同的利益,团结到一大批人在身边,安彩局比较小,但是他先是从主公那里获得独家的发售权,然后联系我们高家,通过高家注入资源,从而使得安彩局这件事情从一个想法变成现实,之后通过各种渠道,譬如王府密辛,譬如自己亲自上阵,为了一分钱的事情和何襄在闹市大吵了一架。” 到现在为止,高若琳都不相信张皓和何襄当街吵架是为了一文钱。吕小九打断道:“你不了解张皓,这个后边的事情有没有推波助澜我不知道,但是这一文钱的事情张皓是认真的。” 高若琳听到吕小九说得郑重,不由地失笑一声,恨恨地打了吕小九一下,说道:“不要打断我说话,反正二公子最后是让这个安彩局大放异彩,成为当时高邮城内最吸金的衙门!” 吕小九点了点头道:“是呀,至今我们一起来到日昇赌坊恍如隔世,这段时间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每天坐在这里,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成 了一个镖局的掌门,还当上了一个主事。” 高若琳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年前还只是一个配合着姐姐,打打杂,处理财务的小跟班。自从跟了张皓,受到张皓绝对的信任和重用,而且张皓曾经扬言,财务部门关系到整个机构的兴衰,非同小可。 所以高若琳一路跟着姐姐青云直上,成为了目前炙手可热的大周票号主管财务的副行长,当然的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高若琳的忙碌程度成几何级别的增长。原来在日昇赌坊的时候就是偶尔抽出时间帮姐姐打理一下财务,现在恨不得住在了票号里面。 高若琳继续说道:“你看二公子做这个大周票号,有各个地方的世家豪门,还有官府,还有军队,最后就是主公的绝对支持,事后想一想,这么个票号最后如果没有成功,反倒不正常了。所谓有所舍,便有所得,二公子看来深谙其中的道理!” 吕小九挠了挠头道:“那小子原来好勇斗狠,偷看俏寡妇洗澡,还有就是和他老爹斗智斗勇,反正从来没有见他有这种天赋,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还有原来这家伙习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难有定性,武道之路被我甩了八丈远,但是现在听洛姑娘说极其勤奋,每天早上必能闻鸡起舞。” 高若琳突然抬头看向吕小九问道:“那你觉得二公子到底想要什么?” 吕小九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若琳觉得那狗东西想要的是他老爹的那个位置吗?” 高若琳悄声说道:“自古以来,权力之争便是腥风血雨,二公子幡然醒悟,如此勤勉,难道是那天是有歹人暗害,才知耻而后勇,掌控权力?” 没有经历过那天的事情,通过道听途说,最后难免会走向阴谋论。 吕小九笑道:“那天的事情很简单,只是张皓看到洛先生一家遇险,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只是这厮能力有限,出师未捷身先死罢了!” 高若琳点了点头道:“那你说二公子的改变到底是何缘故?” 吕小九想到了和那个莽撞的少年,一起走过的种种。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总感觉张皓的身上有一种紧迫感,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仿佛一天都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原来他可不是这样的,什么事情能明天做绝对不会在今天弄,向来是能拖就拖。” 高若琳你一言,我一语。将张皓最近的行为一一分析,才捋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线索。首先张皓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然后有了危机感,才是做出了各种各样的举动。 其次就是张皓的能力是原来所没有的,至少在吕小九看来绝对没有那种能力,至于毅力,那就更别说,狗屎一样。所以这方面他们俩也没有办法 解释,跟一个谜一样。 最后就是很难说张皓是为了图谋最高的位置,因为现在的张皓太过光风霁月,所以才会赢得张士诚无条件的支持。 无论是安彩局,还是这个大周票号,还是吕小九现在经手的逆风快递还是飞龙密探,张皓好像生怕张士诚不知道一样,甚至在飞龙密探这个事情上还主动找张士诚要编制,大大方方都让张士诚自己阴暗的想法自惭形秽。 所以最后问题来了,张皓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想破脑袋,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什么“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话就别提了,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也不相信张皓会有这么高的觉悟。 但是如果按照高若琳的说法,也实在对不上号。吕小九凭借对张皓的感觉和了解,张皓没有丝毫染指主公甚至是以后的帝王之位的意思。究其原因就是张皓这个人虽然被不知道什么情势所迫,开始发愤图强。但是骨子里面的懒那是都能看得出来的。 安彩局进入日常运行之后,所有的事情一推五六二,全部放手给了高若男,如果有事情找他都是一脸嫌弃的眼神看着你,仿佛在说,凡事都靠我这个大使来解决,还要你们做什么?甚至后面进来的新员工们都是只闻张皓其名,不见张皓其人。 按道理来说,在这个日进斗金的衙门里面,即使不能掌握全部的权力,至少也要保持一定的影响力吧!张皓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如果说真的有保持影响力的作为,可能就是张皓慰问安彩局员工的时候,调戏漂亮的女员工。 到了大周票号,依然如此,目前票号还是处于试运行阶段,各种事情层出不穷,还需要他这个创始人做出一定的决断,高若琳相信不出半年的时间,张皓肯定又要成为大周票号的一个传说,新进来的员工也是只闻张皓之名。 所以如果对于权力毫无恋栈的人,除非有什么大病,才会想着去追逐更忙的那个位置,而且他和世子的关系也不算太差,将来世子上位,张皓安心的做一个逍遥王爷,何乐而不为? 整个事情就出现了一个闭环,张皓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做一个梦寐以求架鹰溜犬的逍遥王爷,做多反倒是错多,世子可能是最见不得张皓努力上进的那个人。 吕小九想了半天,终于释然道:“不管那狗东西想要做什么,我吕小九风里火里陪着他就是了!” 高若琳作为豪门贵女,心思也更加缜密,反倒是想的更多,疑虑道:“你父亲已经是位高权重,位列军中第一人,你不需要站队,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大周世家,为何还要犯险做这个决断!” 吕小九笑道:“因为他是张皓啊!” 第117章 故人消息 高若琳听着吕小九嘴里面一口一个狗东西,但是在遇到抉择的时候,吕小九依然选择了张皓。当初吕小九拿到张皓安彩局一成的利润的时候二话不说揣在了怀里,张皓也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逆风快递和飞龙密探交给了吕小九。兄弟之间肝胆相照,却也是心照不宣。 高若琳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吕小九吧!如果没有那天的舍命相救,自己会怎么对待吕小九,这一切都没有“如果”,但是高若琳知道这就是吕小九最大的优点。 吕小九继续说道:“这个逆风快递当初就觉得这就是一个镖局,但是真正干下来,发现这里面的名堂非常多,他牵扯到各行各业,然后把这些行业当成一张网织在了一起,只有我们知道你们高家进了多少蚕丝,王家进了多少粮食,现在想想,那狗东西做这些事情一定是想到这些的。” 高若琳给了吕小九一个脑锛,又展现了对张皓的迷之信任,说道:“二公子这方面的决定,不要质疑,学就是了!” 不知道被高若琳表扬的张皓告别了十年后的那个重重的枷锁,如今看待这个事情都轻松了很多。可能这就是张三丰,其他人说出那些话,张皓可能会说:“你谁啊!” 同样有变化的还有他的师父俞岩,同样摆脱了师兄弟还有小师妹巨大的压力,俞岩的暴脾气仿佛都收敛了很多,对张皓也是和蔼了很多,这让张皓受宠若惊,同时又暗暗警惕:“这个俞老匹夫又在憋着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感觉,武当心法修炼结束后,张皓对俞岩说道:“师父,徒儿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原来昏睡的感觉好像也消失了。” 俞岩无语地摇了摇头,还是师父厉害,关于张皓修行的事情一句话基本上都没说,但是好像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这就是大家风范,看张皓现在的精神状态,就知道这个心理暗示的作用非常明显。 但是俞岩没有打击张皓的积极性,说道:“你的进境非常不错,既然老师如此说了,我还可以告 诉你,即使你出现了什么岔子,老师也有办法挽回。” 虽然张三丰给张皓一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指导思想,告诉张皓但行修炼之事,莫问前路喜忧,但是如果能有一些保命或者挽回的手段,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张皓惊喜道:“师父此话怎讲?” 俞岩说道:“你知道你师公除了修道、武功,还有第三项绝学,你可知道是什么?” 张皓小白一样地摇了摇头。 俞岩也不卖什么关子,说道:“那就是炼丹,而且你师公炼的丹药,千金难求,其功效不说活死人,生白骨,但是起死回生的能力还是有的,多少王公贵族为求一粒丹药而在武当山布施何止千金,既然你师公如此说了,那一定留有后手,我估计那个救命的丹药就放在你的小师姑那里。” 张皓眼中闪着别样的火花,暗暗道:“以后还需要对小师姑更加尊重一些,自己的性命可是掌握在小师姑的手里!” 俞岩罕见地拍了拍张皓的肩膀,便走出去了。现在俞岩开始准备武当分院的开院和收徒事宜,事务相当繁杂,俞岩绝对要保证这个武当分院隆重地开起来,不能让师门蒙羞,是以凡事亲力亲为,务求尽善尽美。 这时候小书童张安走了进来,不安地左瞧右看,看到洛雨霜不在屋内,才悄悄地对张皓说道:“少爷,有故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张皓啪地一下给张安头上来了一记,说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当看到书信上的署名,张皓也左瞧右看,看到洛雨霜不在屋内,忙带着张安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 漂亮的烫金字帖上面是个女子的簪花小楷,不同于洛雨霜的娟秀俊逸,这个小楷上就能看到女子如弱柳抚风的气质,顿时让人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让张皓千金一掷为红颜,和张皓传出绯闻,让张皓成为全城笑柄,最后在元兵围城之际,远走扬州的怡红院头牌如烟姑娘。 话说如烟到了扬州以后,发现比起三线城市的高邮,这个扬州一线大都市 ,青楼林立,名妓如云,其中的扬州瘦马更是天下闻名,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名声。 本来想要在扬州有一番作为的如烟,发现想要在这个名利场上获得一席之地,哪有那么容易。这里的名妓们卷的实在厉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不说,你还要有流量。这个流量从哪里来,自然是文人才子的诗会和文会,这些美人们为了让当地的名士写一篇赞美自己的词,那可是使尽浑身解数,有些甚至会自荐枕席。 那么问题来了,扬州的名妓那么多,凭什么是你呢?那名妓所在青楼的大盐商或者大豪族就会在主办文会或者诗会的时候,把自己所主推的名妓如同夹带私活一样,放进了文会里面。 人生地不熟的如烟两眼一抹黑,想找家青楼投靠,这个后台的公子上来就要如烟献身,就是看如烟身无依靠,存心想把如烟成为自己的禁脔。 如烟当然是断然拒绝,自己好歹也是高邮怡红院的头牌,在高邮也是众星捧月的角色,何时受过这种气,而那位公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说道:“除非如烟自己爬到老子的床上,否则扬州的青楼绝不可能有你的立足之地!” 当时如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旦成为对方的禁脔,不再保有清倌人的身份,身价肯定会大跌,想要再有高邮的荣光断无可能。还有自己被别人拿捏在手里,何如自己投靠一个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烟能够在高邮危难的时候脱离怡红院,就是如烟的身份只是挂靠在这家青楼,怡红院有如烟这颗摇钱树,而如烟也依靠怡红院这个平台,两家基本上是比较松散的合作关系。 如烟最后还是扭头走出了那家青楼,走的时候还含恨看了一眼,心道:“今日你看老娘不起,明日老娘让你高攀不起。” 但是事情果然如那位公子所说,如烟在找工作中真的处处碰壁。由于那位公子提前打了招呼,各个青楼犯不着为了一个名妓得罪扬州最大的豪族,即使有些青楼觉得如烟真的色艺双绝,可堪大用。 第118章 物是人非 就这样如烟在不断碰壁,郁郁度日中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如烟身边可不是孑然一身,还有老妈子、贴身丫鬟和马夫一帮人,可谓一个团队各司其职。如此人吃马嚼,坐吃山空,如烟也受不了。 终于有一天,如烟终于坐不住了,思前想后,反正这身子给谁不是给,毕竟这位公子乃是扬州最大豪族的二公子。想要我这个身子,就拿出些像样的东西吧! 如烟施施然地来到了那家青楼,再次找到那位公子的时候,没想到这位公子俨然成为了一个正人君子,绝口不提让如烟献身的事情。 如烟说道:“顾二公子,奴家那天做的着实有些不妥,还希望公子能给奴家一个补救的机会!” 这个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顾家的二公子顾文彬,而他的哥哥当时已经入职大周票号,成为常务理事会副行长的顾文长。 顾文彬已经听说了高邮那边的关于如烟和张皓的逸闻,这个时候无论张士诚还是张皓都是如日中天,张士诚的征讨大军连战连捷,连可常熟数地,扬州被张士诚拿下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张皓则是创设安彩局和大周票号,成为高邮炙手可热的人物。 如今其哥哥已经入职大周票号,顾文彬怎么会和这个曾经与张皓有过牵扯的女子发生不为人知的关系,如果张皓余情未了,听说过自己逼迫如烟的事情,事后被张皓知道,可能给顾家带来的就是泼天大祸。这些豪门子弟在这方面的敏感度向来很高。 顾文彬一脸正气道:“这个如烟姑娘,当时可能有一些误会,在下对姑娘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以姑娘的才华,在扬州谋个一席之地轻而易举,但是现在你也知道,兵荒马乱的,青楼行业也不景气,所以我们这些青楼压力实在太大了。” 没想到财大气粗的顾家竟然哭起穷来了。 如烟看着这个正派的贵公子,还是当初那个要把自己吞进肚子里面的衣冠禽兽吗? 如烟有点跟不上节奏说道:“ 那个顾公子.....” 现在顾二公子和如烟共处一室都害怕传出闲话,马上端茶送客道:“如烟姑娘,在下马上还要去参加一个诗会,这就不相陪了。” 说完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神不守舍地如烟回到住所,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是什么让顾二公子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便让贴身丫鬟金锁去打探一下消息。 这段日子如烟只想着如何投机钻营,在扬州出人头地。全然没有在意高邮的消息,主要是当时不顾众人的劝解,离开怡红院的时候。如此时刻离开难免背上“不能共患难”的骂名。 在高邮围城之际如烟还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当机立断,离开高邮,否则高邮城破之后,想留下一条性命也是难上加难。 之后如烟也听说了张士诚大破百万元军的消息,但是如烟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之后对于高邮的消息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不想让自己回忆那些过去,可能也是不想面对曾经难堪的自己。 张皓发迹的事情如烟自然全然不知了,如今高邮的事情在扬州传的沸沸扬扬,现在扬州的人哪个不知道顾家天价拿下了大周票号的股份。是以关于张皓的事情就更被挖了出来。 人们总是对那些创造奇迹的少年英雄加上一些神秘的色彩,在扬州关于张皓的事迹越传越神。什么张皓得仙人指点,创建安彩局。菩萨滴露,让张皓一掷千金,捐款给安济院。然后大周票号的创建更是能人所不能,这个指定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才能想到这些作为。 当金锁把这些消息绘声绘色地讲给如烟听得时候,如烟听得目瞪口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当初是丢了多么大的一块瑰宝。当初如何弃之如敝褛,现在就有多么的悔恨。 而以如烟的敏感性,马上就想到顾二公子态度转变的原因,绝对就是对张皓的忌惮,自己当初和张皓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扬州的人士稍微打探一二,就能知道 的清清楚楚。 现在和张皓的关系既是自己的保护伞,也是自己的绊脚石,保护伞就是张士诚和张皓发展的越来越好,别人忌惮他和自己余情未了,所以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是是自己抛弃张皓在先,如果让张皓知道自己托庇在某个青楼之下,混的风生水起,到时候迁怒于他们,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如烟叹了口气道:“如果当时稍微对张皓伸一下手指头,现在孩子都有了,可叹没有那个命啊!” 金锁劝说道:“姑娘,那个混世魔王对姑娘色授魂与,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博姑娘一笑,偷偷当了自己父亲的佩剑,这样的感情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怎么能说忘就忘!” 如烟想了想当时张皓的痴态,不由地苦恼道:“当初在危难之际出走,如今我怎么有脸再回去呢?” 金锁看到姑娘如此苦恼,说道:“姑娘这是庸人自扰,当时那种情况,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尚且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姑娘离开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凭什么说三道四。再说凭着那个混世魔王的关系,谁不给姑娘一个薄面,稍加时日,姑娘成了王府的贵人,那些人还不是要看姑娘的眼色。” 如烟想了想,有点蠢蠢欲动,毕竟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数的,对付一个初入情场的“初哥”那是绰绰有余,况且她还是张皓的初恋情人呢。 这个障碍一旦去除,如烟归心似箭,毕竟相对于在高邮的头牌和在扬州的处处碰壁,如烟太怀念当初那个众星拱月般的日子,马上收拾行囊,连夜赶路回到高邮。 可能是出于张皓不明的态度,怡红院对于如烟也是没有丝毫的为难,依然是过去松散的合作关系。当如烟来到怡红院,发现怡红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的三大头牌,自己出走不说,刘霏儿那个狐狸精竟然有模有样地当起了淑女,听说和当朝红人刘伯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成诗韵更是在围城解除不久,不知所踪, 第119章 一张请柬引起的...... 收到如烟的请柬,张皓的举动当然不是因为对如烟余情未了,只是害怕洛雨霜有些误会,毕竟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一些荒唐的事情,这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虽然事后想想依然对当时的自己感到羞愧。 现在“荒唐事”的当事人找上门来了,现在有家有业,张皓当然要注意一点影响,不能让这个所谓的“前任”破坏自己家庭的幸福。 但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寸,越是做贼心虚,越容易出些波折。鬼鬼祟祟地主仆二人正要往出走,迎面就看见洛雨霜走了进来,一个非常清脆的声音响起:“公子这是做什么去?” 张皓还没有向一个成熟男子的究极进化,只是一个收到前任请柬而做贼心虚的少年,此时应付这件事情的经验几近于零。张皓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问道:“张安,咱们这是做什么去?” 张安倒是有几分随机应变的机灵劲,说道:“刚刚高行长让人通知,说票号那边又出了点问题,让少爷赶紧过去!” 张皓给了张安一个肯定的眼神,摇头叹道:“没办法,哪都缺不了我啊!” 洛雨霜撇了一眼那张烫金请帖,说道:“若男有事相商还需要下请柬吗?” 一个谎言的后面一定跟着无数个谎言,张皓继续给张安使眼色。 张安绞尽脑汁,说道:“那个是顾副行长邀请少爷去喝个酒,所以才下了个请帖!” 张皓再次给了张安一个肯定的眼神,这个小书童和浣秋大姐头谈了半年恋爱,这瞎话真的张口就来。虽然明里张皓给了张安肯定,但是心里面暗暗鄙夷。 洛雨霜问道:“那你们定了哪家地方?” 张皓又看向了张安。 张安人都麻了:“少爷呀,这请的也不是我,你老看向我干什么?”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时候张安只能“头铁”着硬上。说道:“少爷和展掌柜比较熟稔,那里的饭菜不错,味道可口,价格也算童叟无欺,所以我们就定在了那里!” 洛雨霜一脸真诚道:“顾副行长乃是扬州的大族,同福酒馆你们自己去还行,他怎么知道那个小地方?” 张安心道:“如果说怡红院,那事情岂不是全漏了!” 这下终于轮到张皓表现了,说道:“那个我之前和顾兄说过,那个地方的饭菜相当不错,可能顾兄记在了心里,这次也算是顾兄有心了!” 洛雨霜看了一眼张皓,说道:“毕竟是扬州的豪族相请,你怎么能穿的如此随便,要是传了出去,还不是让人觉得我们高邮不识礼数!” 张皓无奈地看了一眼张安,仿佛在说:“看你编的这个馊主意!” 张安愧疚地低下了头。 洛雨霜连拉带扯地把张皓带到了卧室,那就是一番收拾。首先衣服换上了簇新 的锦缎质孙服,头发梳理整齐,然后用玉簪固定起来,腰间配上一个无双玉佩,然后时临盛夏,洛雨霜又拿出来了一个象牙柄的扇子。一番收拾下来,一个翩翩玉公子终于出炉。 然后洛雨霜问道:“就你们两个出门吗?毕竟是和顾家长公子私下第一次会面,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出去了!” 李成此时准备为张皓下午的心法授业,看到张皓一身的珠光宝气,打扮停当,问道:“公子可是要出门,末将今天的授课可还要进行?” 此时张皓很想向洛雨霜坦白,他只是收到了一个前任的邀请函,只是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如果坦白,反倒让洛雨霜觉得他们俩只见还有什么私情。 张皓说道:“李大哥,今天顾公子相邀,咱们出去应酬一下,回来继续授课!” 洛雨霜对李成说道:“李大哥,公子是赴顾副行长之邀,那顾文长乃是扬州的第一豪族,不能轻慢,李大哥且去让车马准备好,咱们不能轻慢了人家!” 李成忙应道:“末将这就去准备!” 张皓不停地向张安使眼色,让他继续圆下面的谎。张安鬼鬼祟祟地往后跑,正要退出房间,只听见洛雨霜的声音传来,张安如遭雷击,定在了当场。 洛雨霜疑惑道:“张安,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对劲,可是哪里不太舒服!” 张安缓了半天,讷讷笑道:“姑娘误会了,可能是今天吃坏了肚子,所以才会不太舒服!” 洛雨霜对着张皓埋怨道:“你看你这个少爷,这都病成这样了,还把你的小书童使唤来使唤去的,要是让浣秋姐姐知道,还不知道该多心疼呢!” 说完就对翠儿说道:“翠儿,快去请王府的郎中帮张安看看,我替你家少爷做主了,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安心养病。” 张安绝望地看了张皓一眼,仿佛在说:“少爷,张安已经阵亡了,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洛雨霜只以为张安担心被张皓责骂,马上给了张安一个安心的大姐姐暖心的眼神,然后张皓捂着肚子,被翠儿拉去找王府的郎中去了。 这厢见,穿戴整齐,如同准备上朝的张皓,带着全副武装的李成,车马准备就绪,诚王二公子的仪仗也用上了,浩浩荡荡奔向了同福酒馆。 那边张皓只能派了侍卫去票号通知顾文长,但是其中变故却是没办法细说,只是让他通知顾文长前来赴宴。 顾文长正在和高若男议事,听到张皓的传讯也是一脸懵逼,这个二公子行事向来神鬼莫测,凡事出手必定有后招,前边看似漫无边际的招式,后面才能看到其中的用意,让顾文长赞叹不已。 这个时候非年非节,张皓如此盛情相邀,所为何来。顾文长前思后想没有头绪,忙 辞别高若男,坐上马车赶向同福酒馆。 高若男也想了半天,这个小师侄行事着实天马行空,难道是要对王家下手了吗?还是觉得高家一家独大不妥,要扶持一下顾家! 当初张皓给了高若男个人一成的票号股份,明显就是希望将高若男和高家区分开来,高若男是高若男,高家则是高家! 当顾家看到张皓的时候,顿时被张皓这个阵仗给惊到了,自己穿的无比正式不说,连仪仗都带来了,和平时随性的性格判若两人。只见鲜衣怒马的张皓,一脸莫测的表情,看着顾文长。 而张皓会见顾文长的消息迅速地传到了各个有心人的耳朵里面。 张士诚看着秦耀,说道:“那狗东西穿成一副人模狗样的,就是为了去见顾文长?听说他原来怡红院的老相好回来了,我还以为这厮对那个如烟余情未了呢!” 张士诚一句无心之言,却离真相虽不中,亦不远也! 秦耀说道:“确实就是会见顾文长,倒是那个顾文长比较托大,穿着比较随意,难道这是二公子在测试扬州对咱们高邮的态度,说明扬州的豪族对我们高邮还是没有那么重视!” 张士诚点了点头道:“那狗东西这么忙,绝对不可能只是吃一顿饭,你这么说非常有可能,咱们拿下常熟和平仓,下边就是扬州和杭州这样的大城市,前边看一下这些豪族的态度,非常有必要!” 秦耀说道:“那主公以为我们该如何行事?” 张士诚说道:“不急,且等那狗东西的消息!”自从飞龙密探在这次征讨常熟的战役中立下奇功,张士诚觉得张皓对这些刺探消息的行动非常有天赋,所以很尊重这个当事人的看法。 世子那边,蒋辉正在给张旭授课,听到侍卫传报,说张皓仪仗拉满,前去会见扬州顾家。蒋辉捻须道:“这个二公子难道要拉拢顾家以制衡王家了吗?” 虽然买了大周票号一成股份,王家已经彻底地把赌注压在世子这边。王家作为从龙之臣,现在在朝中地位显赫,一个高家难以与其抗衡,所以张皓再把顾家拉拢过去,那么王家之势必然受到压制。 蒋辉说道:“二公子现在行事一步十里,对世子步步紧逼,世子还需要多做筹谋!” 世子阴晴不定地看着蒋辉问道:“听徐总宪透漏说,那天张皓、吕小九带着高家姐妹踏青,张皓遇到刺客,这个刺客是老师派的吗?” 蒋辉断然否认道:“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老夫还是知道以大局为重的。” 世子看了又看,没有从他老师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终是摇了摇头,说道:“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啪”的一下被蒋辉用书打了一下脑袋,说道:“世子千金之躯,怎能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 第120章 来自青楼“老司机”的指点 等张皓和顾文长落座,顾文长哭笑不得,说道:“二公子,你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张皓仿若没有听见顾文长的话,风骚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还打开折扇扇了两下,孤芳自赏一般地说道:“汝观吾与城北徐公孰美?” 顾文长满头黑线,这个二公子行事天马行空,猜不透啊!说道:“公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这个比较在下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吧!” 张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副行长果然真知灼见。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和顾公子请教一二!” 顾文长终于知道正题来了,马上打起十分的精神,应对这个刁钻狡猾的张二公子。 只听张皓幽幽地说道:“听说顾公子在扬州那是青楼常客,自己家都开了好几个顶级青楼,那‘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经验肯定非常丰富了,想请问顾公子,这个如何摆脱一个青楼前任对自己孜孜不倦地追求?” 顾文长听了张皓的幽幽之语,半天没有缓过劲来,合着搞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讨教怎么上青楼白嫖吗?难道这是张二公子又一非常之举,草灰蛇线,布局千里。但是啥事需要在青楼这件事情上布局千里呢? 看着张皓诚挚的眼神,顾文长思考半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指了指外面的仪仗和披甲执锐的李成以及众护卫,真诚地说道:“公子搞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个事情。” 在“老司机”面前,张皓非常诚实地承认了今天的糗事,但是罪责和黑锅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小书童张安的身上,张皓只是赶鸭子上架,被逼到今天这个份上。 顾文长本来开始对张皓有点忍俊不禁,最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皓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老子请你吃饭,是为了让你给我出主意的,可不是让你来嘲笑我的,再笑的话这顿饭可是要你来买单了。 看着脸色不善的张皓,顾文长一忍再忍,总算停住 了笑声,说道:“公子意思是前边追求的青楼姑娘从扬州跑回来了,然后对你依然恋恋不舍?” 张皓自恋道:“本公子的魅力就是那么大,才会让那些狂蜂浪蝶奋不顾身的一拥而上!” 顾文长对如烟的事情还真是有些耳闻,因为顾家二公子害怕这件事情手尾不干净,还专门写了封信询问自己。顾文长当时还专门打听了一番,自然知道张皓和如烟的桃色绯闻。但是后来张皓英雄救美,救下了蒙难的洛侍郎一家,更让如花似玉的洛侍郎之女洛雨霜甘心为奴为婢,以报这种再造之恩。 之后张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没有染指过青楼的花魁们,甚至大红之后也没有见过张皓再光顾过青楼。 而更让顾文长感兴趣的是,那位洛雨霜姑娘到底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姿色,能让如今在高邮横着走的张二公子战战兢兢,被逼迫到如此境地。 顾文长终于拿出了青楼老嫖客的“过来人”姿态,帮张皓分析道:“那位如烟姑娘在高邮可能是一个花魁,但是扬州那边青楼林立,可不是那么好出头的。按照常理来说,那姑娘在公子危难之际,撒手而逃,着实不讲究......” 顾文长说的时候看了看张皓的脸,见没有一分的波动,便知道这个如烟在张皓的心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要不然张皓也做不到如此冷静。顾文长继续说道:“现在这位如烟姑娘回来,十有八九看到公子大火,而扬州那边又过得不如意,所以才想到了重新和公子叙下旧情。” 这下倒是把张皓打击到了,原来不是因为本公子长得帅才回来的,而是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冤大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这还真的不讲究。 张皓郁闷地点了点头道:“我这个烂桃花呀!” 顾文长马上恭维道:“听说公子金屋藏娇,再也没有去过青楼,这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这些青楼女子,说实话都是生意 人,有句话叫做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虽然有点说的有点绝对,不太妥当,但是用在这如烟的身上,却极是应景。” 顾文长家中经营青楼产业,自己知道其中肮脏龌龊的事情,而且见张皓对如烟已经毫无感情,自然就有一说一了。 张皓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不想让家里那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如烟又找上门来,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给我出出主意?” 顾文长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按照我在扬州的做派,自然就是把他的帖子扔出去了事!”对于抛弃自己,忘恩负义的青楼女子,作为纨绔子弟的顾文长自然要报复回去,让她颜面扫地,无颜在此地立足。 但是顾文长知道张皓这个人有点护花的体质,对女子尊重不说,凡是对方如果是个女子,还会留上三分薄面。从高家姐妹在大周票号任要职不难看出,张皓对女子的态度和他们这些人全然不同,虽然大男子主义作祟,暗地里有点看不上张皓的行径,但也着实佩服张皓敢于启用女子作为大周票号的领头人。 果然张皓说道:“毕竟曾经爱过,所以做不到伤害。”说出来的话就带着那么点中二的气质。 顾文长说道:“如果公子真的光风霁月,那么不妨和家里面那位主动坦白,如果真的有些私情,咱们也认了,关键咱们清清白白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皓可不想自己的洛雨霜受到一点伤害,有点担忧道:“那家里面听了心里面过不去怎么办?” 顾文长悄悄地说道:“当初公子和如烟的事情满城风雨,洛侍郎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这个如烟高调回到高邮,一回来就给公子送上了请帖,这洛侍郎是最关心女儿幸福的人,怎么可能不关注这些消息。您想......洛侍郎知道了,您家里面那位还能不知道吗?” 顾文长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出自我嘴,进的公子的耳朵,出了这个门我可是不会再认了!” 第121章 扬州“花事” 张皓仔细回忆起了今天的细节,发现了种种诡异之处。平时洛雨霜虽然会对自己的行程过问一二,也只是停留在问问,从来不会过多干涉。最多有时候问了也是说一些注意安全之类的关怀之语。 再仔细地琢磨琢磨,张皓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仪仗,具体自己的仪仗不知道尘封了多久,上次用到那玩意儿的时候张皓自己都忘了啥时候了! 张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小妞今天实在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张皓几乎可以断定洛雨霜今天绝对知道自己收到请柬的事情。顾文长没有打断张皓的思考,一口接一口地品尝着展掌柜亲手调制的小菜,真别说,确实不错。 张皓呼了一口浊气,既然洛雨霜已经知道,张皓的心事反倒放了下来,但是被洛雨霜折腾半天,这种气张皓可忍不了,但是想了半天,终究哼了一声:“这次就算原谅你了,再次再犯,定斩不饶!” 顾文长抬起头看张皓说的咬牙切齿,没想到是用最狠的语气说了一句认怂的话,暗暗对这个洛雨霜越发的好奇,心道:“难道这又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主?” 等张皓回过神来,发现桌子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真的没有看出来,没想到这个瘦瘦高高的顾公子还是个大胃王。 张皓拿起筷子埋怨道:“你给我留点,这都快吃完了!”说完就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顾文长看张皓终于恢复了正常,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说道:“刚才有些话没有对公子明言,其实我早前知道一些如烟的事情,是收到了吾弟顾文彬的书信询问你和如烟之间关系?” 张皓仍然在狼吞虎咽,仿佛没有再听顾文长的话。 顾文长知道张皓绝对在听,继续说道:“文彬最初颇为迷恋如烟的姿色,是以想靠着如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顺势把如烟收到房内。后来就听说了你和如烟的事情,当时就断了这个念想,再也没有敢打如烟的主意。之后如烟依然找不到合作的青楼,我估计还是青楼背后的豪族不知 道公子对如烟的心意,所以都不敢贸然接手。如今如烟已经回到了高邮,那边的豪族都如坐针毡,想知道公子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到底是豪族子弟,表面上把其弟觊觎如烟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解释了初衷,了了将来张皓知道此事后的不测之祸。还有就是吕珍的大军已经拿下常熟和平仓,现在高邮兵强马壮,周边的大城诸如扬州和杭州必然是张士诚的下一个目标,那些豪门贵族都想知道张士诚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顾文长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等待着张皓的回复。 张皓吃完之后,拿起酒杯,和顾文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说道:“首先我做不了张老匹夫的主,但是我能保证的是最早向高邮投效的的,我会尽力回护和保全!” 顾文长脸色稍缓,两只耳朵支棱起来,继续听张皓的话。 张皓说道:“一个城池皇旗的更替,必然会有人起,有人落。那些作奸犯科、民怨沸腾的家族必然要遭到人民的唾弃,注定要被扔到历史的垃圾堆里面。而那些家风良善的家族在任何时候都会受到重用。” 顾文长笑道:“顾家忝为扬州第一家族,能达到今天这个成就,就是靠着家中‘良善之家’的家训才传承至今。” 张皓点了点头:“现在大周不是土匪马贼,打下了城池就扫荡一空。所以没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顾兄可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顾文长脸上有点僵硬,笑道:“公子说的话,在下明白!” 张皓好像都说了,但又等于没说,张皓说了大周是需要他们这些地头蛇乡绅来治理扬州,但是如果作奸犯科,他也保不住他们。谁能保证他们第一豪门没有点腌臜的事情。 顾文长暗暗道:“果然是小奸巨滑!” 张皓举起酒杯,说道:“顾兄,今天咱们只谈风月,不论国事。久闻扬州瘦马天下闻名,顾兄给我说说,这扬州的名妓有哪些,身材如何?都有什么特长?” 正事聊完,顾文长脸上又出现 “青楼资深顾客”才有的笑容,对张皓说道:“那公子可是问对人了,不同于高邮,扬州的青楼那是天下闻名!” 张皓反驳道:“那倒未必吧,不都是杭州那是山外青山,楼外青楼吗?” 顾文长没有听过德刚的相声,短暂错愕问道道:“杭州胜在湖光山色,在下对杭州的青楼颇为了解,不知道这个楼外青楼所在何处?” 张皓在玩梗,可惜曲高和寡,没有钟子期之于伯牙那样的知音。无奈笑道:“本公子可能记错了,顾兄继续说!” 顾文长说道:“扬州有三大青楼,分别是莳花小筑、兰香院、松竹馆,莳花小筑有扬州第一名妓苏小小坐镇,而兰香院有李瓶儿,松竹馆有云竹姑娘,三家一时瑜亮,苏小小公子可是没有见过,在下纵横花坛将近二十年,能称得上国色天香的只有此一人。而李瓶儿一手萧技独步天下,远在应天的达官贵人都会专门过来一饱耳福。” 张皓露出暧昧的笑容道:“擅长‘吹箫’!”后面两个字这货加了浓重的鼻音。 顾文长闻弦音知雅意,也露出“男人才懂”的笑容,说道:“没错,就是擅长吹箫!” 张皓和顾文长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罢,顾文长继续道:“松竹馆的云竹姑娘本是达官贵人之后,命运多舛,最终流落风尘,而云竹姑娘向来对权贵不假颜色,也不在乎名利,要不然在下觉得,能和苏小小一较高下的必是这个云竹姑娘。” 顾文长说起青楼逸事,娓娓道来,继续道:“剩下的诸如十大花魁,十八大花名之类的,还有其他名号,在下也不一一列举,只待公子将来亲自体会,自然一清二楚。” 张皓打听扬州的青楼,自然不是对青楼感什么兴趣,而是这个如烟的事情处理起来着实棘手,既然扬州的青楼也这么发达,竞争压力又大,必然是如烟这种有上进心的名妓最好的舞台。 青楼是最好的打探情报的场所,飞龙密探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苗子,张皓已经在恭喜吕小九喜得一员大将了。 第122章 反元联盟大会 和顾文长这样有“妙趣”的人聊聊人生,喝喝小酒,人生不亦乐乎。“煞有介事”地去买单,“没想到”顾文长早早地就把饭钱给结了,甚至一次还预定了一个一年的包间,只让张皓感慨真的“有钱人”的生活难以想象。 张皓虽然有钱,但是都是股份的估值,没有办法真金白银地拿出来,至于前边自己送出去的股份,从吕家和潘家拿来的几千两银子,都让洛雨霜收着当老婆本了。所以现在张皓依然很穷,但是有一句说一句,目前在高邮,能让他用到钱的机会也不多了。 和高家姐妹吃饭自然是高若男的人付钱,和吕小九吃饭没啥说的,哥们这么穷了还让我付钱?就算是和洛雨霜出去吃个饭,婚后男人的生活还不懂吗?请找有钱的人结账!至于那些权贵、纨绔的应酬,张二公子能去都是他们的荣幸。 哼着小曲,回到王府,刚进到门口,就被张士诚的贴身侍卫拦住,说道:“二公子,主公有请!” 张皓心情正好,正琢磨着怎么回去给洛雨霜一个下马威,这次以有备打无备,不进攻上个“二垒”都对不起这天赐良机,没想到计划刚酝酿完,就被张士诚给搅和了。 贴身侍卫愣愣地看着张皓,等待张皓的回话。张皓顿时跟吃了炸药一样,嗓子极大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带路啊!” 侍卫被喊得打了个激灵,忙头前带路,向张士诚的中正堂走去。 中正堂里面,刘夫人双眼通红,好像是哭过了一样,见到张皓走了进来,刘夫人就起身抱住张皓,又忍不住啜泣起来。 看母亲的情况,张皓自然觉得张士诚下半身又不牢靠,这下张皓彻底压不住了,搅和自己好事不说,还让母亲如此伤心,马上炸药一样地喊道:“说吧,什么事!” 张士诚本来在安慰刘夫人,也被张皓这晴天霹雳一样的喊声吓了一跳,顿时手抓了一支湖笔,刷地一下向张皓飞了过去。 张皓经过半年的 勤修苦练,已经彻底地踏进了筑基期,正在往筑基期巅峰大踏步地迈进,这次张士诚用了三成功力的湖笔,竟然让敏感度剧增的张皓顺手抓住,还奚落道:“老张,你这功夫有点掉队啊,最近的力气可是都用在怡红院了?” 张士诚没想到张皓就是直接接到了他三成功力的湖笔,他练得可是外家功夫,三成的功力放在外面张士诚都觉得张皓躲不过去,只是这半年张皓习武态度极其端正,才含恨射出,竟然让张皓直接抓住,着实让张士诚大跌眼镜。 张士诚怒道:“你这狗东西在胡说什么?嗓门那么大干嘛,还没老呢听得见!” 张皓针锋相对道:“那母亲为何如此难过?”天然和刘夫人站在同一战线的张皓,自然将矛头对准了张士诚。 张士诚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 张皓心虚地看了刘夫人一眼,心道:“难道如烟回来的事情连母亲都知道了?” 张皓忙解释道:“母亲,你听我解释,我和如烟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刘夫人本来捂着眼睛啜泣,顿时抬起头来,怒道:“什么,那个骚狐狸还敢回来?” 张皓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竟然不是这事,张皓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刘夫人杀气腾腾,说道:“那个骚狐狸辱我张家门楣,让我儿成为高邮的笑柄,本以为没有机会收拾她,没想到自己还敢回来,看老娘不把她大卸八块!” 张皓忙劝道:“母亲息怒,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而且如烟还对我有些用途,所谓杀人诛心,杀了她不是便宜她了。” 张皓知道此时劝多错多,只能顺着刘夫人的心意说话。 刘夫人看张皓有更加解气的做法,此时也没有多问,心思又回到了张皓这里。只是对张士诚说道:“夫君,你派谁去不行,为何单单要派皓儿过去!” 张皓大惊失色,听母亲哭的凄惨,定然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差事。马上说道:“什么,我不去,我不 会,我不干!” 张士诚的地位不如刘夫人,而张皓又是头倔驴,此时也是难为透了,天下还有谁比他这个主公干的憋屈,只能解释道:“是这个样子,如今天下大乱,元朝暴虐,民不聊生,为了拯救黎民百姓,天下苍生。目前最大的义军势力刘福通召集各方势力,准备召开反元联盟大会,以后好同舟共济,共同抗元。这次也通知到了咱们这里。本王想着这确实是一个改善和香军势同水火关系的机会,所以准备派一位有足够分量,有能力,有担当的少年英雄去参加这次大会。” 张皓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张士诚,指了指自己说道:“难道这个有足够分量,有能力,有担当的少年英雄就是我?” 张士诚重重“违心地”点了几下头。 张皓再看向母亲,刘夫人也怜悯地看着张皓。 张士诚说道:“现在除了本王和世子,目前高邮城中还有谁最能代表咱们大周,最有分量代表咱们大周,本王和世子身负重责,轻易不能离开高邮,所以这件事舍你其谁?” “再说这个能力,你高邮献策不说,创建安彩局,建立大周票号,单独拿出一件来,都是响当当地功劳,关键还是你半年做下来的,这份能力,是问高邮城中,还有谁?” “最后就是担当,别人不知道,本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在创建安彩局和大周票号的时候,都是背黑锅你来,功劳让给部下们,这份担当天下能有几人?” “所以,这个反元联盟的使节非你莫属!” 张皓掉头就走,这辈子都没听到张士诚夸过自己,夸的越凶,坑的越惨。清醒的张皓果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士诚“违心地”忍着干呕猛夸张皓,没想到张皓屁都没放一个,这就要闪人。让张士诚忍不住要骂人。 突然想到自己下一步的军事计划,张士诚又多嘴问道:“你试探扬州顾家怎么样了?” 张皓这才远远地回了一句:“姑娘们都不错!” 第123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张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张士诚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做“姑娘们都不错”,难道这厮被顾家给收买了?不就是去了趟那个小饭店吗?怎么姑娘们都出来了。再想多问两句,只见张皓已经跑的没影了。 张皓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现在创业未遂,可不想中道崩殂,还有武功高不成低不就,外面多危险啊!还是在高邮苟着比较安全。 上次的刺杀给了张皓极大的教训,没想到自己在刺杀面前这么弱逼,对哪根箭竟然毫无反应能力。成诗韵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向刘福通复仇去了,下次可没有成诗韵帮自己挡那一箭了。 现在那个杀手的情况没有半点头绪,连徐义那个老银币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下一次刺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期而至,张皓很想知道要杀自己的人到底是图财、还是图色,都好商量啊!这没着没落的直接上手就干,让张皓真心一点脾气都没了。 所以对于张皓来说,现在对自己画地为牢,就连高邮城外都很少出去了,在高邮城内一心一意谋发展,全心全意练武功,一点一点地打造自己的安全边际。所以现在去那个什么反元联盟大会,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杀手正找不到门路,自己主动上去送人头吗? 抛开这个反元联盟大会,张皓信步回到自己的小院,张安还在假装肚子不舒服,捂着肚子病恹恹地蹲在那里,见张皓回来,赶紧凑了上去,悄悄地说道:“少爷,我思来想去觉得洛姑娘有点不对劲,平时怎么会给少爷您张罗个仪仗出来,您说她有没有可能早就知道如烟姑娘回来了!” 连张安都觉得不对劲,那绝对这事没跑了。张皓暗暗给自己鼓劲,还真拿干部当豆包随便拿捏了,这次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道在下是开染坊的。 张皓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只见洛雨霜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古书,明显心不在焉。洛雨霜抬头看见张皓,连忙迎了上去,只见公子满身酒气,只当张皓又 与如烟重叙旧情,幽怨地道:“公子还是与如烟见面了?” 气势汹汹地张皓没想到洛雨霜见面就认了个彻底,回头看向张安,张安连忙低下头去。张皓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上,说道:“雨霜啊,公子我只是收到一个请柬,连是不是要去都没有想好,你这就把我这么一番折腾,这样不太好吧!” 洛雨霜理直气壮道:“怎么不好,那个如烟当初不理公子痴情,临危自保,跑到扬州去了,现在见公子发迹,又想回来重温旧梦,我就是要把公子打理的玉树临风,仪仗整齐,告诉那个如烟,没有了你,公子过得比以前更好!” 这段话有理有据,甚至有点让张皓感动,搁在曾经那个中二少年,没有梦中一世的经历,可能张皓真的就跑到如烟那里重温旧梦去了,如烟的魅力还不是十六岁的少年能顶得住的。 洛雨霜看着张皓,还是赔罪道:“公子在外面有多少女子雨霜不想知道,只是有些难过,所以做了一些非分之举,雨霜给公子赔罪了!” 说着就要盈盈下跪,张皓连忙扶着洛雨霜,解释道:“雨霜真的误会的,今天收到请柬不假,但是本公子的心里面现在早就没了那如烟的踪影,家里面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还没有搞定,本公子哪有心去里外面的花花草草!” 洛雨霜马上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警惕道:“难道搞定了家里的女子,公子就冲进那片所谓的‘大片森林’了?” 张皓有点狼狈,说多错多,只好转移话题道:“是这样,我今天和扬州顾家的顾文长吃了个饭,张老匹夫不是拿下了常熟和平仓,接下来肯定是扬州或者杭州,不同于那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肯定城坚炮利,我准备让如烟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继续回到扬州去?” 洛雨霜一脸的不解,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张皓说道:“我准备让如烟成为扬州青楼的当红花旦,成为飞龙密探的扬州总瓢把子,雨霜觉得怎么样? ” 第124章 张旭不得不去的理由 王府,中正堂。 张士诚居于案首,与李行素、徐义和蒋辉等重臣议事,各人面前放着一杯西湖明前龙井,徐徐地茶香袅袅,让人闻之口舌生津。在议事的间歇,众臣不时轻抿一口茶水。 最近形势大好,场上的众人脸色轻松,常熟和平仓已经被纳入阵营之中,大周票号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已经让大周捉襟见肘的财政大大缓解,而张士诚所卖出去的天价股份让人见下属的时候腰杆挺直了不少。 还有只要没瞎的都能看得出来,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大周票号必将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目前市面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完全是碾压。 说话间众人讨论起这次的反元联盟大会。李行素问道:“主公,不知道二公子是个什么打算?” 张士诚苦恼地摇了摇头道:“那狗东西翅膀硬了,给他一说这个事情就二话不说开溜,还有他娘护着他,我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此时倒是蒋辉意外地说了一句:“二公子不去也可以,毕竟现在大周票号乃是我大周的重中之重,没有他的坐镇,咱们也不放心啊!” 众人意外地看了蒋辉一眼,心道:“这老东西作为世子铁杆,比世子还敌视张皓,向来将张皓视作绊脚石,这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蒋辉对于众人的眼光有点不适应,捻须道:“虽然我和二公子天然分属两个阵营,但是都是在主公的麾下为大周效力,如此轻重老夫还是拎得清的。” 张士诚听得极是舒贴,说道:“如果高邮人人能如蒋先生见地,大周何愁不兴!” 徐义倒是说道:“听说这次参加反元联盟大会,郭子兴部主使乃是世子郭天叙,副使是帐下新晋第二人统帅朱元璋。徐寿辉部的主使为其次子徐元,副使乃是平章知事陈友谅。方国珍所部部竟然是方国珍亲临。这些香军的配置如此之高,如果二公子不去,那只能是世子前去才行了!” 蒋辉脸上骤然变色,说道:“兹事体大,此行非二公子莫属,还希望主公和二公子将个人 得失放下,能以国事为重。” 张士诚...... 李行素...... 徐义...... 气氛有些尴尬,张士诚咳了一声,说道:“那个狗东西如果不去,如之奈何?” 蒋辉说道:“二公子一身荣耀皆系于主公,没有主公,何来的二公子?那就将他的官职拿掉,那二公子自然就范!” 蒋辉杀气腾腾,誓要让张皓代表大周参加反元联盟大会,虽然这次去了很出彩,但是其危险也非常的大。大周和周围的势力关系势同水火,虽然表面上不会做什么。但是有些人想干掉主使,再嫁祸给别的势力,待两家火并,自己再坐拥渔翁之利。 还有一个风险就是张皓的那次刺杀,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那个神出鬼没的箭手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次出现。 李行素说道:“安彩局大使的职位其实有名无实,二公子早已不问安彩局的事情,甚至连自己的分红都捐完了,如果拿了张大使的大使名号,张大使自然乐见其成。集贤院院长是主公硬加给二公子的,现在虽然挂着院长的名号,其实是知院刘伯温和黄敬夫在处理集贤院事宜,倒是二公子对开办学校的事情颇为热衷,其他也是不闻不问。” 蒋辉哼了一声,说道:“那就拿掉他大周票号的职位!” 众人无奈地看了蒋辉一眼,徐义说道:“大周票号其实二公子没有职位,即使二公子有职位,大周票号并非官府的衙门,所以这个咱们也没有办法插手干涉。即使在最高理事会,咱们官府也只有一票的权限,很难有什么作为!” 蒋辉不负责户部,还不知道大周票号的权力分布,没想到这个红火的大周票号官府的话语权竟然这么低。 张士诚也说道:“蒋先生可能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大周票号求着官府,而是官府求着大周票号,所有的银帐周转,贷款融资都需要大周票号的配合,还有大周票号牵涉极广,高邮上得了台面的世家豪门都有股份,还有扬州顾家,听说张皓还跟老吕和潘元绍送了半 成股份。” 蒋辉此时才彻底了解张皓的权力布局,合着张皓的权力都是自己挣的,完全没有依附张士诚,想拿捏他的时候,这厮就然滑不留手,甚至把这货惹急了,撂挑子不干,大周都要跟着头疼。 但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世子犯险,蒋辉嘴硬道:“二公子身为主公之子,理应在我大周需要的时候为我大周效力。” 李行素不得不提醒道:“那个蒋先生,世子也是主公的儿子啊!” 蒋辉反驳道:“世子千金之躯,岂能轻易犯险!” 突然蒋辉发现,世子才是依附在张士诚身边才有的一身荣耀,没有了世子的身份,张旭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行素摇了摇头,他当然明白蒋辉作为老师,对世子张旭的回护之义,但是人家各方去的也有世子,甚至还有头领亲临,咱们去个世子也不过分啊! 张士诚叹了口气道:“蒋先生,作为旭儿的老师,我能明白你的心意,但是现在如果那狗东西不去,旭儿责无旁贷,蒋先生勿要再言了!” 想到当初张皓一个念头都敢想着去元军大营刺杀脱脱,现在怂到连个反元联盟的主使都不敢做。这段时间张士诚格外注意张皓的动向,还不知道这货现在怂的一逼,出现必然会把李成带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平时活动的范围基本就在城内熟悉的地方,自从那次刺杀之后,那货竟然再也没有出过城。 张士诚也想不通才短短半年的时间,为何人的性格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所以张士诚才在劝解张皓的时候费了如此多的口舌,实在知道这货大概率是不会去的。但是如果张皓自己真的不去,张士诚还确实没有啥好的办法。 不过对于世子张旭,张士诚的命令张旭轻易不会违逆,张士诚也不相信张旭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虽然刘夫人那里依然会有些阻力,但是国家大事,刘夫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三人的意见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张皓罢工不干,只能张旭去了。只有蒋辉不知道情况,一个人在那里苦苦地力争。 第125章 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来了!”一个妙龄女子幽幽地说道。 “我来了!”站在窗户前的男子目视远方,窗外皓月当空,夜风徐徐,只见男子头顶一个蓑笠,身着黑色披风,在夜风的吹动下发出烈烈响声,怀中抱着长剑的剑柄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森森寒光。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妙龄女子眼神迷离,继续说道:“你不该来的!” 男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说道:“我还是来了!” 许久,妙龄女子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男子脸上露出痛苦状,也是一声叹息,其中包含着不知多少沧桑、无奈以及挣扎。 ...... 妙龄女子和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怡红院曾经的头牌如烟和被抛弃的“备胎”张皓,两个人的寒暄颇为别致,都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的魅力才能发挥到极致。 如烟的柔弱、凄苦还有带着楚楚可怜的娇媚,就连声音都恰到好处的展示了一个身如浮萍的孤苦女子。而张皓对自己这一身装束颇为自得,梦中一世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最后因为没钱回了家。现在张皓拿出这身大侠的派头,定要将如烟迷得颠三倒四,不能自拔,最后乖乖地去扬州当飞龙密探总瓢把子。 如烟慢慢地走到张皓的身后,轻轻地将脸靠在张皓的背上,张皓在前面隐约能听到身后女子的啜泣声。 如烟这一招对付多少热血少年,百试而不爽,多少文人才子在如烟的石榴裙下,百炼钢也会变成绕指柔。 张皓痛苦地捂住了脸,伤心道:“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那些日日夜夜里,我反反复复地想,如烟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那时我是多么地痛苦,多么地难过,只恨我自己无能,没有将你留下来。” 如烟心中窃喜,但是脸上依然泪雨连连,说道:“公子,如烟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张皓突然转过身来,轻抚住如烟的双肩,双眼凝视着如烟,仿佛害怕她再消失了一样,说道:“真的吗?我天天做梦梦到的场景,难道今天就要实现了吗?” 如烟继续试探,有些痛苦地说道:“可是我听说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洛侍郎的女儿走在了一起,如烟听到这个消息天天以泪洗面,暗恨自己当初糊涂,总想着公子和另外一个女子举案齐眉,而如烟这边则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张皓苦恼地说道:“这个我不想看着你伤心,但 是我也不想看到她难过,如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如烟...... 如烟心里面咬牙切齿,刚刚还说没有自己没法活了,现在又是不想看到你伤心,不想让她难过的,这个小渣男。 但是如烟抬起泪眼朦胧的凤眼,凄迷地看着张皓,加码道:“公子如果想让如烟走,如烟今晚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只见张皓连忙捂上如烟的嘴,痛苦道:“如烟,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不要你再离开我!” 如烟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张皓,感觉今天这个走势有点超出了自己的偏差,这个二公子的戏有点多啊,现在的局面有点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 看着张皓痛苦的表情,如烟连忙说道:“如烟不走了!” 张皓终于露出轻松的眼神,直视着如烟道:“真的吗?” 如烟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激情的情绪碰撞和恰到好处的收放自如,两人都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张皓和如烟终于能正常说话了,两人不觉都松了口气。 张皓与如烟围案而坐,一叙别情,张皓问道:“如烟,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如烟想到在扬州种种的苦楚,这下可真是发自肺腑,不自觉地又哭出声来,幽幽地诉起苦来:“如烟离开公子以后,悔不当初,如烟到了扬州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先被扬州恶少逼迫,企图霸占如烟,幸得如烟对公子心坚如铁,数次拒绝了扬州恶少的无理要求。但是这恶少怎会善罢甘休,在如烟从艺的路上层层设障,不允许别的青楼接纳如烟......” 如烟自觉在扬州实在太苦了,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浑然忘了自己曾经已经准备献身来着,看来演技好的女子最后连自己都骗了过去。更让本来开始的时候在心里大呼活该的张皓,最后竟然起了那么一丢丢的怜悯。 听如烟说到最后,张皓做义愤填膺状,拍案而起道:“那恶少简直欺人太甚,我今天就去扬州,手诛此獠,为如烟一泄这心头之恨!” 如烟忙说道:“如烟些许委屈,算不了什么,希望公子以大局为重,那恶少乃是扬州第一豪族的嫡子,牵扯巨大,如烟一个小女子,不敢让公子担如此大的干系!” 明里在劝,暗地在疯狂地撺掇张皓去收拾顾文彬,张皓果然怒道:“如烟放心,本来我还想直接手诛此獠,但是看这厮作恶多端,杀他也太便宜他了,如要可 知道一个词杀人诛心!” 如烟怔怔地说道:“杀人诛心?” 张皓咬牙切齿道:“对,杀人...还要诛心!” 如烟问道:“何谓杀人还要诛心?” 张皓说道:“那恶少既然扬言让如烟在扬州没有立足之地,我就偏偏要让如烟去扬州,还要让如要成为和苏小小、李瓶儿和云竹那样的天下名妓!” 如烟关注点明显不在杀人诛心上面,疑惑道:“公子还知道苏小小、李瓶儿还有云竹?” 张皓摆了摆手道:“知道一点点,这不是重点,我就是要让那恶少知道,我们如烟不仅能在扬州活着,还能活得很好!然后再将他家的青楼产业挤垮,最后让他跪着如烟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谢罪!” 说到最后,张皓面目狰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张皓发泄自己心中的憋闷。 如烟迟疑道:“公子,其实不必如此......” 张皓断然道:“如烟我虽然舍不得你,但是如烟遭了这么大的委屈,无论将来过了多少年,心中总会有个疙瘩过不去,这个场子只有你能找回来,我绝不能拦着你!” 如烟说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与那扬州第一豪族抗衡!” 张皓信心满满道:“如烟放心,我们高邮现在蒸蒸日上,新设置了一个飞龙组织,如烟去那里,就是我们高邮的最高负责人,以后谁敢与姑娘为敌,就是与我张皓为敌,与我大周为敌!” 说完张皓拿出了准备好的文书和相关信物,说道:“如烟,这些东西你保存好,千万不要丢了,这些是联系组织的重要信物。你现在已经的飞龙的人了,以后生是飞龙的人,死是飞龙的鬼,如果背叛了组织,我也救不了你,我能做的只有和你共赴黄泉。” 如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什么情况?什么飞龙组织?什么共赴黄泉? 还在迟疑的时候,张皓说道:“如烟你先看看这些文书,明天飞龙的主事吕主事就会来具体协商报仇的事宜,这些万勿对人提及,切记切记!” 说完张皓潇洒地一甩披风,对如烟说道:“如烟,我们江湖再见!” 说完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只听见“啊”一声,如烟忙探头看了出去,只见张皓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如烟看了桌子上的文书和信物良久,终于对着窗外怒喊道:“张皓,你这个混蛋。” 扑棱、扑棱......几只夜鸟被惊起,飞向了远方。 第126章 飞龙甄百户 第二天,昨天跟如烟姑娘情比金坚的张皓不知所踪,来的是曾经和他如影随形的兄弟吕小九。吕小九见到如烟的时候,这位绝代佳人浑没有了曾经的娇柔和妩媚,蓬乱的头发,双目通红,容颜憔悴,一看就知道昨天一夜未眠。 吕小九暗骂起张皓不是东西,把如此佳人祸祸成这个样子,浑然忘了当初如烟离开的时候,张皓是如何的伤心欲绝。吕小九咳嗽了一声,说道:“如果姑娘实在不想加入我们的飞龙组织,我和张皓再说一说,飞龙组织就此作罢如何?” 如烟红肿的眼睛顿时闪起希望的光芒,说道:“吕公子,真的可以吗?” 吕小九叹了口气,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姑娘可有想过你的后路?高邮你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扬州和杭州等地马上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江南富贵之所在恐怕姑娘都难有立足之地了?” 如烟目瞪口呆,问道:“这是为何?难道你们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吗?” 吕小九苦口婆心道:“不是我们不放过你,你想想你得罪的是谁?那是我们的主母,张皓的母亲,你当初离开高邮,却让张皓成为了一城的笑柄,主母怎会容你在主公所辖之地继续风风光光的呢?” 如烟没想到自己得罪的大佬竟然是张士诚的夫人,此时的她才有些诚惶诚恐,对付张皓她游刃有余,当然这种自信只能是在昨天之前。现在又对上了张士诚夫人,那都是千年的狐狸能演什么聊斋,还不把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如烟跌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那该如何是好?” 吕小九看着进退失据的如烟,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继续说道:“如烟姑娘,其实我们的飞龙密探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你到了扬州之后,我们会倾尽所有的资源把你捧红,至于如何操作完全不用你担心。” 吕小九看如烟眉毛微动,知道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在用心地听,继续说道:“”扬州的事务你就是最高负责人,扬州飞龙密探的人员皆归你的管辖。可能你也知道我们大周票号的高若男行长,她就是张皓一手提拔的,以一个女子之身 位列大周票号之首。张皓这家伙向来是这样,凡事能者居之,只要能力在,品行又过硬,就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吕小九想到高若男和高若琳,便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对于女子张皓会给予更多的关注和机会。” 如烟想到张皓昨天最后无耻的嘴脸,还是呸了一下。 吕小九见到如烟终于有些意动,便趁热打铁道:“我们飞龙密探,所有的密探或者负责人,都是公职人员,由张二公子负责,直接向主公张士诚汇报,所以进入飞龙密探之后,你的身份将不再是贱籍,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官府人员,和那些厅堂上的官老爷没有什么分别。” 这一下终于戳到了如烟最大的痛点,那就是低微的身份。青楼从业者本身属于贱籍,在社会上不受人尊重,即使再名噪一时的名妓,在达官贵人看来不过是玩物罢了,那些名妓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即使在从良之后,这样的身份也会伴随终生,自己的孩子也要背负这样的名声。再想想这个飞龙密探好像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吕小九继续添油加醋,说道:“其实密探的身份很简单,不是让你出生入死,就是将你在青楼听到的那些达官贵人所聊的话题之类的记下来,然后汇报给总部即可。” 如烟不解道:“真有那么简单?” 吕小九忙说道:“当然,这些消息在你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们汇总分析之后就能找到很多的东西,这些不给你细说了,你以后自然知道。今天张皓让我过来,不敢面对你倒是其次。” 吕小九顿了顿说道:“张皓在我来的时候特意让我带话给姑娘,喜欢过的人最后也没有办法成为仇人,毕竟他曾经喜欢过。无论如烟姑娘是否喜欢他,他也不会去做些伤害如烟姑娘的事情。张皓只是看到姑娘有做这方面事情的潜质,所以才如此‘盛情’地邀请姑娘参加飞龙密探。清倌人一途毕竟吃的是青春饭,等到姑娘年老色衰该何去何从,还请姑娘三思啊!” 做了小半年的掌门兼主事,此时的吕小九和如烟说的这番话有理有据,即使鲜有在人 前表露真实感情的如烟也彷徨地坐在那里,可以看出心中的挣扎。 吕小九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如烟的答复,过了一会,如烟还是没有动静。吕小九便道:“那本公子这便告辞了,毕竟机会难得,希望如烟谨慎思考,相信能答应我们的清倌人不在少数,人生的选择很多,但是关键的选择还希望姑娘能把握住。” 吕小九起身就要离开,此时如烟忙起身道:“吕公子留步,既然贵组织如此诚意和盛情,再不答应那就是如烟不识抬举了,从今以后,如烟生便是飞龙的人,死便是飞龙的鬼!” 不怪如烟不答应,实在张皓给的实在太多了,权力、地位、前途样样都有,而且一眼看过去就是康庄大道。至于义务,听吕小九说的好像很简单。 吕小九笑着拿出一张进入飞龙组织的契约,放到如烟的面前,说道:“如烟姑娘签了这个,以后就是我们飞龙组织的人了。” 如烟错愕道:“难道我昨天不是吗?” 吕小九笑道:“当然不是,我们飞龙密探也不是人随便就能进去的,只有如烟姑娘这种能力出众者才会让我们苦口婆心的劝导。” 如烟心中骂道:“又让张皓那小子诓了一次,害得老娘哭了一晚上。” 说完纤手拿起毛笔,既然已经决定加入,连契约的内容也不看,直接在上面写下了清秀的三个字:甄秀儿。 吕小九看了一眼那三个字,继续说道:“甄百户,以后姑娘就在我司领百户衔,姑娘到扬州之后,会有我们的人联系姑娘,为了姑娘的安全,知道你身份的只有我和张皓,还有你领导扬州下线密探,昨天张皓拿过来的东西倒是真的,请姑娘收好,切记切记。” 张皓这真真假假的,还真让如烟有点应付不过来。 如烟忙躬身行礼道:“如烟初来乍到,以后的事情就拜托吕主事了!”如烟很是上道,现在已经进入到另外一个身份了。 吕小九忙说道:“既入我飞龙,那我们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姑娘但凡有事情难以解决,直接联系我即可!” 如烟忙点头称是,心中想着:“有组织的感觉还真不错!” 第127章 圣女有难 自如烟加入飞龙密探之后,便是一个月的密集培训时间,飞龙密探结合间谍、刺探等相关教程,从徐义和军中“租借”来了教官,为密探们进行专业技能的培训。虽然说是租借,但是张皓考虑到密探们的安全,这些教官可能终身在飞龙密探任教了。 六月的江南骄阳似火,张皓和吕小九各坐在一个躺椅上,享受着片刻的闲暇。这段时间张皓需要习武修炼,还有大周票号和集贤院的事情纷至沓来,再加上逆风快递和飞龙密探,个个都是初建,各项的措施都不完善,难免让张皓忙的脚不沾地。 吕小九则是更加的忙碌,按照张皓的要求,逆风快递进行了第一波的扩张,收了两个镖局加入到逆风快递的阵营。实在是镖局被挤兑的实在没有生意,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理念,这两个镖局正式成为逆风快递的一部分。 而借助逆风快递,飞龙密探还在迅速补充人手,利用逆风快递严格遴选密探,然后经过教官们一个月的培训,一个不算成熟的密探就大功告成了。然后密探们跟随着逆风快递的业务扩张,足迹开始向外地蔓延。 夏天的风中充斥着燥热的气息,再加上恼人的蝉鸣,张皓连干了两大杯冰果汁,才压住了心中的烦躁,看向旁边失神的吕小九,说道:“你老爹今天回来,怎么不出去迎接一下?” 吕小九摇了摇头:“一觉醒来,又是一场胜利而已,有什么可迎接的!主公不是说让百官出城十里迎接吗?你怎么不去?” 听着吕小九嘴中满是以父为荣的骄傲,张皓心中不由地暗骂张士诚不争气,连别人家的父亲都比不过,而且我不去你还不知道吗?直截了当道:“害怕!” 吕小九想嘲笑一下张皓,但张皓不同于以往孑然一身,现在可是担着偌大的干系,谨慎一点没有问题。 不想聊这个话题,张皓继续问道:“如烟培训的怎么样了?” 吕小九称赞道:“如烟还真是天生的密探,连教官都 夸奖她是他们见过最有灵性的密探。” 张皓撇了撇嘴道:“人家可是花魁,在青楼那个三教九流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干个密探不是手到擒来。” 吕小九深以为然道:“还是你能耐,连哄带骗竟然还让你得逞了。” 张皓哈哈大笑:“怎么能说连哄带骗呢,本公子只是给如烟指了一条明路。” 吕小九幸灾乐祸道:“多亏了你这条明路,现在如烟一看见我就问起你的事情......” 张皓苦恼道:“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呀!” 吕小九就想看张皓想吃而又不敢吃的胆小好色的德性,他可没有提起,如烟问到张皓的时候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吕小九问道:“这次相先生他们可是立下奇功,你准备怎么奖励他们?” 张皓奇怪道:“你不是飞龙密探的主事吗?怎么还问我,还有现在的奖励政策不是拟定好了吗?照章办事就是了!” 吕小九说道:“这不是咱们飞龙密探第一次出击么。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无论朝中还是军方都对咱们刮目相看,是不是可以提高一下奖励标准!” 张皓想了一下,点头道:“确实如此,你拟个条陈出来,我去找老张再去报销点!” 吕小九楞了一下,张皓现在还真有点上位者的自觉,至少这用起人来张嘴就来,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还让别人感觉受到重用。 吕小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听朝中的人说,因为你拒绝出门,大周准备派你哥作为正使,参加反元联盟大会。你哥的老师蒋右丞相,现在正上下奔走,让世子免于这场劫难。” 张皓不悦道:“怎么说话呢,参加反元联盟大会这么长脸的事情怎么会是一场劫难呢,我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箭手在暗处盯着,肯定这次我也去。就当顺便旅旅游,给自己休假了!” 吕小九摇了摇头道:“现在咱们大周和香军的关系扑朔迷离,而香军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说不定那群亡命之徒还真会 干出栽赃嫁害的把戏,世子千金之躯,他的老师担忧也是常事。” 张皓说道:“世子将来可是要走向那个位置的,怎么可能是个温室的花朵一样弱不禁风,经历点风雨对他也是好事。” 两个人本来眯着眼睛有一着没一着地说着话,听到张皓如此说,吕小九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张皓,良久又眯上了眼睛,问道:“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难道不是为了那个位置吗?” 张皓还是眯着眼睛,说道:“你觉得我是每天从早到晚看奏章的人吗?如果一辈子都是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有一天能够行至云深处,坐爱枫林晚,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最后张皓的脸上出现一丝淫荡的笑容,想着那天在洛雨霜那里又进了一步,这些天两人举案齐眉,极是相得。 吕小九想了想,说道:“那如果世子上位之后对你忌惮怎么办?” 张皓烦恼道:“总有办法的,大家先活到那一天再说吧!”如今强敌在前,容不得张皓藏私,必须全力以赴十年后的变局,但是张皓的性格肯定是不想干案牍劳形的工作,即使张皓上位也大概率也是个昏君。 吕小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有些事情吕小九能感觉的出来,但是这些事情太敏感了,两人只需要心照不宣即可。 时间悠悠地流逝,对于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两人实在奢侈,但是人总需要放松一下,听着蝉鸣鸟叫,看着云卷云舒,才能重新开始,继续向前方进发。 两人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张安的声音传来,说道:“少爷,相先生带着燕小甲和冯虎求见。” 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不是这三人正在接受老张还有全城百姓的检阅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张皓连忙让张安把三人请了进来,同时跟进来的还有李成。 只见三人风尘仆仆,满身疲倦,一脸忧虑。完全没有初战告捷的意气风发,张皓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相先生躬身说道:“公子,圣女有难!” 第128章 凯旋而归 时间来到了三天前,相先生和燕小甲、冯虎等人正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这次他们的飞龙密探大出风头,更让大将军吕珍褒奖有加,飞龙密探自此一战成名。 但是突然一份书信打破了这个喜庆的氛围,来自颍州一个亳州的兄弟传来了成诗韵的近况,在白莲教庆祝真佛出世的盛会中,圣女突然现身,在全体骨干的白莲教众面前,力陈刘福通、罗文素等人三大罪状。 其一就是私通元朝使得教主事败被杀,忠于教主一系兄弟皆被其屠戮。其二刘福通借此做大掌控白莲教后,为一己私欲,不顾教众死活,穷兵黩武。其三就是以假冒韩林儿为傀儡,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实,同时掩饰背叛教主的卑鄙行径。 当时在场高层大多都是刘福通的亲信,虽然不同于圣子,圣女不在白莲教的通缉范围之内。如今已经鱼死网破,刘福通岂容圣女活着离开,白莲教五大高手齐齐上阵,教中长老李武、崔德、关先生。以及白莲教第一高手毛贵和“大刀敖”敖顺两个顶尖高手,五大高手围攻,圣女寡不敌众,身受重伤。 幸而圣女的轻身功夫了得,而且当年圣女在教内贤名素著,那个使暗器的高手不知道出于敬重圣女,还是害怕其他教众责难不敢出手,才让圣女没有落入刘福通之手。只是那个兄弟也失去了和圣女的联系,生死不知。 相先生看到书信后大惊失色,连忙快马加鞭,赶回高邮。至于当时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张皓,不是直接去亳州,可能潜意识中把那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少年当成了主心骨。 张皓听完相先生的汇报,一只手摸着下巴,来回走动。熟悉张皓的都知道,每当张皓遇到这些问题深思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举动。 刘福通目前是反元势力中最大的一个,目前能和他掰掰手腕的第二名都没有,自迎回所谓的小明王韩林儿以后,其势力更是如日中天,目前已占领汴梁以南的邓州、徐州、嵩州、洛阳等地,几乎可以与元朝分庭抗礼。若不是元朝的察汗 帖木儿是个猛将,现在刘福通打到大都都有可能。 所以力敌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能智取。所谓智取,人没有到那里怎么行,好巧不巧现在刚好有一个反元联盟大会,难道天意如此吗?张皓突然觉得好慌,感觉这是一个劫数一样,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对于反元联盟大会,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圣女不仅救过自己的命,还将一干兄弟托付给自己。虽然是张皓的“威逼利诱”,但是没有成诗韵的首肯,那些铁打的汉子怎么可能归顺张皓?如果自己不去,岂不是寒了下属的心。 “诗韵呀诗韵,我这一遭过去,天大的恩情,你不来个以身相许说不过去吧!”张皓想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心想在龟缩在高邮当乌龟的张皓,面对着对自己殷殷期待的下属和有救命之恩的成诗韵,自己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高邮城外。 百姓们人头攒动,文武百官簇拥着张士诚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燥热的天气充满了热烈的气息,两边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不时有策马飞奔的传令兵踏起的滚滚烟尘,终于在众人额头冒汗,远处终于看见大将吕珍领衔众将走在队伍前面的身影。 慢慢地队伍宛如长龙一样出现在人们面前,人群开始发出阵阵地欢呼声,每一场胜利都是在积累军民的信心和荣誉感,曾经战无不胜的大秦帝国,人人尚武,就算一个普通的秦人都能睥睨六国,就是靠着这无往不胜的战绩堆积出来的强大自信。 终于这支在常熟和平仓建立起巨大功勋的队伍,来到了人们的面前,士兵们脸上洋溢着巨大的荣誉感,作为一名军人,除了保家卫国,还有就是建功立业,这次成功地拿下两座重镇,那些军功实打实地落在了这些军人们的身上。 当然这次也解救了那些处在水深火热,被当地官绅盘剥的百姓,但是说实话他们的格局很难看到那些,只有张皓在引导着张士诚能够以更广阔的眼光看这个世界,别总是惦记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吕珍身着重甲,手执陌刀,显 得威风凛凛,要是张皓在场看到了,肯定会鄙夷地说道:“又是一个喜欢装十三的货。” 但是不得不说效果极其的好,百姓们看着吕珍如天神下凡般的英姿,顿时响起了震天般的欢呼声。吕珍从马上一跃而下,将陌刀交给亲卫,穿着重甲来到张士诚的身前。 躬身道:“参见主公,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幸不负主公重托,这次出征常熟和平仓,百姓们闻我大军即近,夹道欢迎。如此主公民心所向,本次出征得竟全功,末将为主公贺!” 文武百官纷纷行礼道:“为主公贺!” 张皓认证的另外一个喜欢装十三的货轻抚短髯,哈哈大笑,半年前张士诚何曾想过今时今日的盛况。连忙扶着吕珍说道:“吕大将军出马,果然不负本王之望,城内已经设好美味佳肴款待我们的将士。将士们,我们回城。” 将士们起身喊道:“谢主公!” 虽然迎接的过程非常简单,但是仪式感非常重要,这让远在他乡为国征战的将士感受到了尊重和爱戴。也让臣民看到了军士们的无上军威,从而对他们的国家产生巨大的认同感。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仪式惠而不费,所以每次军队返程都会有这样的欢迎仪式,而且功劳越大,迎接的距离就越近,一次十里、三十里、一百里不等。但是首先你要打胜仗才行,要是惨败如丧家之犬回来,那就差点意思了。 吕珍本身就是大周军队的定海神针,这次以狮子搏兔之势拿下常熟和平仓,声望也达到顶峰,现在已经有人在讨论吕珍和唐代名将李靖孰高孰低了。 抬头看了一眼人群,没有找到张皓和吕小九那哥俩的身影,心道:“这俩货长脾气了,老子回来竟然连迎都不迎接一下老夫。”没有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荣光,吕珍欲求不满,总有点锦衣夜行的意思。 官民随着张士诚和吕珍,浩浩荡荡地返回高邮城内,一路上百姓们将鲜果和鲜花不断地向战士们扔去,经历了围城之痛的高邮,逐渐抚平了伤痛,开始展望美好的未来。 第129章 张皓的小集团峰会 且不提那厢见欢天喜地的庆功宴,张皓这边显得凝重了许多。成诗韵的生死未卜,让在场的白莲教众们脸上都挂着肉眼可见的焦虑。 慢慢地张皓身边为数不多的核心成员陆续来到了王府的张皓小院,张皓通知的紧急,第一个前来的户部侍郎洛先生和礼部侍郎高林语从欢迎的会场赶来,由于不知道出了何事,脚步匆忙,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忧。 第二拨进来则是高若男、高若琳以及高亮,他们正在大周票号里面开会,直接接到张皓十万火急的命令,当下高若男等三人就连忙一起赶了过来。 第三拨则是刘伯温和何襄,刘伯温没有参加今天的欢迎大会,而是和何襄去视察学校的建设情况,刚好何襄需要向张皓汇报账款的相关事宜,便一起赶了过来,何襄进来才知道这是张皓内部集团的紧急会议,但是想走又哪那么容易,被刘伯温硬拉着做了下来。 最后来的就是张小天。张小天虽然出自潘元绍军中,颇受潘元绍信任,但是张皓这个松散的组织讲究的是群而不党,他们凡事无不可对人言,而且这几个月张小天和吕小九极是相得,所以在吕小九极力要求下,张小天也来到了张皓的小院。 加上在小院等待的张皓、洛雨霜、吕小九、李成以及白莲教众人,这就是张皓这几个月经营的结果。原来一旦有事,都是张皓和吕小九两个半斤八两的兄弟商量合计,所以两兄弟不被他们的老父亲一顿毒打才怪。 如今他们这个小团体虽然还不大,但总算是星星之火,开始有了燎原之势。 而张安在忙里忙外地端茶倒水,而众人对他这里晃来晃去竟然毫无违和感,或许这就是张安的生存哲学了。 待众人到齐之后,张皓咳了咳道:“反元联盟大会我想众位都知道的,这个本来我是强烈拒绝的,现在我改主意了,决定作为主使参加反元联盟大会。” 高林语率先发言道:“二公子,前边我们私下还说。公子不去那个联盟大会实在是明智之举。如今大周票号、集贤院和逆风快递都是初建,正需要公子这个舵手掌握方向,公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张皓解释道:“成诗韵,实为白莲教圣女,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在亳州生死不知,我觉得有必要尽一份心力!” 洛先生说道:“既然生死不知,公子贸然前去,如果诗韵姑娘已经不在了,或者已经身陷刘福通之手,同时又让自己置身险境,殊为不智。何如让飞龙密探的人先去查探一番,再做定夺如何?” 两位侍郎都是相当理智,成诗韵再大的恩情,公子你一身安危干系重大,如此贸然前去,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该有的决定。 此时相先生看着内部的两位大佬表态,心沉在了谷底,说道 :“两位侍郎所言极是,不如让吾等兄弟前去查探一番,再做决定!” 张皓摇了摇头道:“诗韵于我救命之恩,刚好现在又有了这个反元联盟大会,如果我不亲自去一趟,良心何安?” 张皓去意坚决,从这两位侍郎身上得不到支持,张皓将目光转向了高若男。 高若男说道:“作为一个的下属,我当然希望张大使能够做出最正确、最理智的决定。作为你的朋友,我也希望自己所效力的人能够肝胆相照,不负朋友。” 张皓无奈地道:“没想到小师姑也有模棱两可的时候!” 高若男说道:“既然世子去得,为何张大使去不得,成姑娘当初能挡下那记飞刀,难道我就挡不住?” 武当派“关门小师妹”在武功方面从来没有弱过谁!张皓惊喜道:“如果小师姑随行,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洛先生此时发声道:“你们二人同时离开,大周票号怎么办?如此局面殊为不易,你们个个身负重任,这个时候是任性豪侠的时候吗?” 作为同高若男齐名的“圣子”李成,此时不甘示弱,扬声说道:“各位放心,别人想动公子,必须踏着李某人的尸体过去。” 高林语出来继续怼道:“白莲教人多势众,你功夫再强,但可是和刘福通为敌,那时候你们身在敌境,孤立无援,如何自保?” 李成武功了得,在白莲教内韩山童把他当成未来的大将来培养,所以行军打仗没有问题,但是和这群读书人辩论就不是他擅长的了。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而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刘伯温此时却发声道:“本次刘福通倡议反元联盟大会,此事影响极大,刘福通明刀明枪地对参加会盟的主使动手,可能性不会很大,所以我们主要提防的,还是那些想浑水摸鱼的人对重要人员的刺杀。” 最不希望看到反元势力拧成一股绳的当然是元朝,所以这次刘福通声势浩大地筹办反元联盟大会,对此最为忌惮的肯定的大都的元顺帝,他们的皇城内谍司的密探肯定已经摩拳擦掌了。当然各方势力想嫁祸给另一方,借机渔利也很有可能,可以预见的是,这次参加反元联盟大会的成员的安保力量肯定是非常强大。 张皓一听刘伯温所言,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先生,请继续讲。” 刘伯温点头道:“公子的影响主要在经济,而不在军事和外事,所以虽然这次艰险,但是在做好保卫的情况下,对公子来说也是切入军队和外事极好的一次机会。” “而这次前来的各方人员,都是各方势力的中坚力量,一旦元朝被消灭,那么将来定鼎天下的肯定也是这些人,所以公子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另外公子虽然智计百出,但 是‘行万里路’却是成长的不二之途,这趟行程于公子自身的成长益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还有说起大周票号,自设立这段时间,看似顺风顺水,其实只是你和高行长坐镇,风险没有暴露出来,你们这次出去也好,只要不出大问题,回来收拾掉那些疥疮之藓,对于大周票号岂不是更加有利?” “最后成姑娘如果确实于你有大恩,有恩必报方显英雄本色。这次出使虽然有危险,但是我觉得利大于弊,值得一去!” 刘伯温此时虽然是集贤院知院,但是在张皓的力荐下,现在已经张士诚身前的红人,平时张士诚有什么难以抉择的,还会去跟刘伯温询问一二。这时刘伯温说的有理有据有节,不像刚才坚决反对,洛先生和高林语的脸上都露出深思的表情。 张皓说道:“听刘先生所言,醍醐灌顶。当初我曾言,我能出去,世子为何不能出去?现在把这句话反过来问我也是一样,世子能出去,为何我不能?” 这时候何襄跟着添乱,说道:“何某人愿跟着张大使走一趟!” 张皓本来对何襄就有阴影,现在听到何襄要跟着天天待在一起,马上大摇其头。 刘伯温说道:“公子可能不知,这出使一事不仅是作为代表参加大会,更多的是各方私下协调两家的矛盾纠葛,如果不善言辞或者少些机敏,可能会让我方吃大亏的,我方谈判人员一张机敏的嘴在那里有时候可抵得上千军万马。我和何御史最近相处颇多,何御史的口才和机敏乃是我生平仅见,公子带上何御史事半功倍!” 张皓斜着眼瞅着何襄,心中有点不信:“当初和老子吵架的时候也就那样啊?” 何襄淡淡地道:“那是张大使段位不够!” 一句话差点让张皓破防。看来刘伯温的说法还是很可信的。 张皓不理何襄,对吕小九和张小天安排道:“天哥安排好快递事宜,找到去那里的商货,优先发货,小九你把密探的事情准备好,多些精兵强将,少些新兵蛋子,明天就一块出发!” 吕小九点了点头,暗暗吐槽道:“这飞龙密探的人除了教官,哪个不是新兵蛋子?” 张皓继续说道:“我出使之后,一切事情就拜托刘先生了,如果有些意见相左,当以刘先生的意见为主。” 虽然洛先生和高林语的职级比刘伯温要高一些,但是从才干来说明显不是刘伯温的对手,而且现在刘伯温“简在帝心”,被重用那是迟早的事情。 张皓将离开之后的事宜一一布置,一直商量到了深夜,众人才逐渐散去,当屋内只剩下张皓和洛雨霜的时候,洛雨霜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张皓,低声啜泣。 张皓紧紧地握着洛雨霜的手,这对相恋了将近半年的恋人,终于第一次开始面对离别。 第130章 承影宝剑,汗血宝马 王府,中正堂。 昨日沉浸在将士凯旋的喜悦中,张士诚在庆功宴上和吕珍喝的酩酊大醉。喝醉后酒品不太好的吕珍抱着张士诚哭的稀里哗啦,一吐吕家五代单传的心酸和焦急。幸亏他们这些高等将领的宴席摆在室内,要不然让将士们看到了,吕珍军神的威严形象将轰然崩塌。 平时极其关注张皓行踪的张士诚由于宿醉,侍卫们还没有来得及地将张皓小团体召开秘密会议的事情汇报给他。毕竟那么多军国大事要忙,张皓的事情根据张士诚用钱的紧急程度而呈现上下剧烈波动。这段时间资金宽裕,张皓在张士诚这里的存在感直线下降。 张士诚带着宿醉的酒气,揉了揉有些头痛的脑袋,看着一桌子堆积如山的奏章,不由地一阵烦躁,这就是一个苦逼主公的日常,而吕大将军正在府中呼呼大睡。 虽然李行素和蒋辉已经把大部分的政务都处理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这个主公亲自决断,这些都是两个丞相在政事房把奏章筛选了一遍之后才转到张士诚这里的。张皓每次来到张士诚这里,看到满桌子的奏章,就他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还有一丝想上进的热情? 张士诚正在揉着脑袋发呆,迟迟进不去工作的状态,心中涌动着想翘班的不良情绪。这时候一个震天的声音响起,张皓高声咋呼道:“老张,想什么呢!” 张皓跟着侍卫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张士诚在对着一堆奏章发呆,便便恶作剧心起,喊叫了一声。张士诚被吓了一哆嗦,看到张皓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骂道:“鬼叫什么?你个狗东西大清早地过来有什么事?” 张皓肃容道:“听说最近蒋右相上蹿下跳的,不让我大哥去参加反元联盟大会,这个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大周的内部团结,昨天我想了又想,你和大哥的安危事关我大周的兴衰,此时万万不可犯险,如此危险的使命本公子责无旁贷。” 听张皓如此说,张士诚的宿醉都醒了一半,再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之后还鬼使神差地掐了一下自己,“哎呦”。还挺疼。这才确认自己现在真的坐在中正堂前。 张士诚仔细地审视着张皓,看了又看,仿佛要从张皓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如果是张旭这样的“端方君子”说了这句话,张士诚也许现在也就信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张皓说出这些话,张士诚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现在张士诚早已忘记了当初和自己对着干的憨货是个什么样子,对这厮格外地警惕,生怕一 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而且这狗东西还滑不留手,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揍到过他了。 沉默半响,张士诚从张皓那里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便直接了当地说道:“有话直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皓两手一摊,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说道:“无他,只求为父亲和大哥分忧!” 张士诚哼了一声,但是张皓能去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蒋辉这两天就差在他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说道:“你这厮向来无利不起早,就算铁公鸡走过来,你都能捋下一根毛来,我可能听说你那次刺杀以后几个月都不敢出高邮的城门,现在怎么突然转念了?” 张皓笑道:“老张你说这话的时候好好想想,我去安济院的事情是谁安排的,利用我高尚的同情心,把安彩局的分红银子骗的一干二净......” 这两位之间都是一屁股屎,如果这样相互指责的话,今天啥活都不用了。张士诚果断打住,说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你真想当这个主使,我便成全你,但是话说到前面,这次主使都是带着谈判任务去的,这一切由主使全权负责,你要是签下个丧权辱国的条约回来,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说实话张士诚让张旭去当主使跟那些狡猾的对手去谈判,真有可能吃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士诚完全不操张皓的心,想占他一点便宜那可真是太难了。作为其中和张皓交锋的佼佼者,这半年张士诚心累不已。也该让这货去祸祸一下外面的人了,不能可着自己人使劲折腾。 如果张皓知道张士诚心中所想,知道梦中一世有一个词叫做“内卷”,很能形容张士诚的心境。 张士诚最后说的杀气腾腾,但张皓听了还当什么事呢,说道:“放心,多大点事。但是这谈判都是军事和政治的延伸,你们打得越好,我在谈判桌上优势就越大。说不定我到时候把应天给你谈回来。” “谈判是军事和政治的延伸。”张士诚喃喃地说道。这狗东西说话还真有几分深意。 张皓现在开始提要求了,说道:“您也也知道这次出使亳州九死一生,不知道您准备派几万军队保护我们?” 张士诚差点笑出声了,几万军队?亏你也敢要,你敢带着过去人家刘福通都不敢让你到他们的地盘上去。说道:“最多一千劲卒,我可以保证这些士兵是我们高邮最精锐的士兵。” 张皓也知道自己的期望有点高,这块没有办法,但是派些高手总没问题吧,说道:“这次我 们出使,遭遇对方暗杀的风险极高,老张你那里有没有高手高手高高手,麻烦给我来上一打!” 张士诚话都不用过脑子,直接说道:“没有,滚。” 但是想一想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面跳不管不顾。说道:“这次你吕叔在常熟缴获了一件天蚕宝甲,这次就暂时借给你使用!” 父子俩的较量出现在每个边边角角,连一件衣服都是暂借的。然后又想了想说道:“老徐那里有个内卫的副指挥使,姓唐名境。乃是四川暗器名门唐门的子弟。这次出使我便让他领部队的统帅,负责你们的安全。” 张士诚知道张皓身边李成和高若男的存在,按照张皓的尿性,一定会把这两大高手都带上,保障自己的安全,而且这半年这厮武学不缀,那天能够接下自己的湖笔,说明其武功进境神速,遇到强手自保应该问题不大。就是害怕对手使用那些阴损伎俩,例如暗器投毒等这种防不胜防的方式,张士诚给张皓做了有针对性的补强。 但是这些还不能抵消张皓的恐惧,张皓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的那个佩剑能不能让我用下!” 那个佩剑就是张皓当时为博如烟一笑,拿出去当掉的绝世佩剑,名曰承影,相传乃是春秋卫国人孔周所藏名剑,位列十大名剑之中。张皓可是知道其锋利程度,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绝对不在话下。现在张皓已经开始习练武当的入门剑法:剑法十三式。所以急需要一柄趁手的宝剑。 张士诚脸顿时黑了一片,这厮果然不会这么放过自己。那佩剑乃是张士诚心爱之物,当初怎能容忍他旁落,只能出了一把血把宝剑赎了回来。为了防止宝剑“再次”被盗,张士诚平时都把承影带到身上。 但是考虑到张皓这次出使事关重大,张士诚哼了一声,把桌子上的承影扔了过去,说道:“先说好,这是借你的。” 张皓笑的嘴都快合不拢,连忙说道:“那是那是!”可以预料的是张士诚想把他的宝剑拿回去应该需要费一番周折。 张士诚说道:“这下总满足了呢!” 没想到张皓继续扭捏道:“那个孩儿还没有一匹合适的坐骑!” 张士诚忍着痛,终于还是把张皓以前“曾因酒醉鞭名马”的汗血名驹霹雳火“借”给了张皓。此时张士诚的心已经在滴血。 张皓已经不好意思到扭曲的嘴还要再说话。 张士诚指着张皓说道:“你这狗东西不要太过分,还不赶紧给老子滚!” 张皓连忙夺路而逃。 第131章 这一吻,天长地久 随着张士诚下发主使的命令,本次出使亳州的主使最后出现转机,竟然由铁板钉钉的张旭换成了张皓,而这个消息没想到倒让高邮起了一波不大不小的波澜。 首先的武将们,平时张皓就喜武艺,那些高邮的顶级将领哪个没有教给张皓一招半式。所以这次张皓第一次得到官方的出使任务。这些将领都是老怀甚慰,觉得当初一身绝学,所托非人。 欣慰是一方面,又不能拿来当饭吃,这些“老师们”当然有所表示才是,吕珍和潘元绍当时两千两银子收下那半成大周票号的股份,没想到那天拍卖之后,这大周票号的股份水涨船高,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再加上这段时间大周票号的经营蒸蒸日上,那股份现在可是老值钱了。就连张士诚都想再回购点股份,提高下自己在大周票号的话语权。 是以吕珍和潘元绍都觉得占了张皓的便宜,但是此时再给银子肯定不合适,主要是给多少合适呢?据内部人士透露,他们那半成股份的价格现在已经快达到十五万两之巨。所以这次趁着张皓出使亳州,吕珍和潘元绍都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礼物,算作对张皓的补偿。 吕珍让吕小九送来的是暴雨梨花针和梅花袖箭。还是吕小九了解张皓,吕小九就给吕珍建议说,即使张皓的武功天下第一,他见到这样的顶级暗器也会欣喜若狂。 果不其然,张皓看到吕小九送来的暗器,乐得找不到北。只拍着吕小九的肩膀,说道:“还是兄弟懂我。” 而潘元绍送来的则是一副紫金狮子盔和赤金铠甲,明晃晃的极其装逼,还是大姐最了解张皓,送礼也送到了心坎上。 最后二叔张士义、三叔张士德、四叔张士信还有耿文炳等人也都有礼物相送。 而文官们呢?算了,张皓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自然也没有想着能够从文官们那里拿到什么像样的宝贝。 但是李行素作为道士,竟然送来了给龙虎山莫掌门的一封书信,如果张皓遇到危险可以拿给对方,李行素猜测能袭击张皓,同 时让张皓出现危险的大概率就是元军了。 一旦出现危险,龙虎山莫掌门虽然名气不如张三丰,但是在朝中的权势却在张三丰之上,因为他做的就是张三丰拒绝的国师之位。到时候张皓可以呈上书信,大喊:“刀下留人,都是自己人!” 张皓看着密封的信笺,暗道:“这元朝的国师竟然和大周的丞相还有一腿,虽然各为其主,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私谊,看来在大佬们那里所谓的打打杀杀,也不过是人情世故。” 而蒋辉更加令张皓意外,竟然投张皓所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件鎏金的虎头湛金枪,和所赠的紫金狮子盔和赤金铠甲极是相配,可谓是装十三的不二之选。张皓当然知道这是蒋辉在感谢张皓对世子的回护之义。 还有就是张皓的师父俞岩,竟然送给了张皓几个惊天雷,张皓收在手中的时候都有些烫手。现在俞岩的武当高邮分观已经开始收徒,张皓还把曾经在安济院遇到比较灵性的那个小孩沐英介绍到道观。沐英年龄虽小,但非常懂事,天赋又高,深得俞岩的喜爱,被俞岩收为关门弟子。 梦中一世成为朱元璋的养子,最后建立赫赫功业的沐英,在这里竟然阴差阳错和张皓成为了师兄弟。 最后令张皓意外地是洛雨霜,只见洛雨霜悄悄地将一片纸交给张皓,言道这是父亲在亳州经营多年的人脉,里面上有府衙的佐官,下有三教九流的平民百姓,真没想到岳父一个小小的六品佐官竟然混的风生水起。 这个可能张皓目前眼界过于开阔,一个府衙的佐官相当于梦中一世一个市的局长,在当地某个领域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 洛雨霜眼睛明显有些红肿,但是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细心地为张皓收拾好细软物品。不比梦中一世,张皓目前的时代,车马很长,出一次差小则一两个月,多次半年到一年。所以再如何努力保持微笑,洛雨霜心中离别的悲伤都掩饰不住。 张皓笑道:“我只是去出差个把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回来 了。等我回来,咱们参加完小九的婚礼,我也向洛先生提婚可好?” 洛雨霜虽然被离别愁绪所笼罩,但是听张皓说完,还是忍不住锤了一下张皓,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跑上门提亲的。” 挨了洛雨霜一记粉拳,张皓故作痛楚,说道:“哎呀,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家庭暴力了。” 洛雨霜羞红着脸,不再说话。 张皓轻抚着洛雨霜的肩膀,交待道:“此次前去亳州,路途回来几千里,还会途经不少对头的地盘,而且我大周和其他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万一有消息传来,哪一方势力突然对我们袭击,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身边有若男和李大哥两大高手护卫,定能护我周全的,而且练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苦练这么久,也总算派上用场了。” 洛雨霜听张皓说的惊险,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张皓觉得还是要把有些话说在前边,免得洛雨霜担忧,张皓继续道:“还有就是对方肯定会放出各种不利于我们的假消息,例如被伏击之后全军覆没之类的,你要不要轻信那些假消息,相信你的夫君一定能活着回来,然后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虽然自己经历过生死时刻,但是洛雨霜听到张皓说这些,还是有些心如刀绞。有句话叫“悔教夫婿觅封侯”,昨天听刘先生说起这次亳州之行对张皓的成长很有益处,听得时候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事到临头洛雨霜宁愿张皓还是那个张皓,让那些成长永远都不要来。 洛雨霜忍着悲痛,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掉下来,轻咬嘴唇说道:“公子放心,雨霜一定照顾好自己,看好咱们的小院,努力让主公和夫人喜欢雨霜。雨霜哪都不会去,谁的话也都不相信,就在这里等公子回来。” 张皓将洛雨霜抱住,紧紧地揽在怀里,洛雨霜抬起凄迷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张皓。两人一时无语,张皓轻轻地扶住洛雨霜晶莹的下巴,慢慢地凑向樱唇,这一吻,仿佛凝固了时间,天长地久。 第132章 踏上征程 六月的炎夏,此时已经酷暑难耐,只有在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凌晨还没有散尽的凉意。杨柳带着更深的绿意走进了夏天,在挨着王府墙上,在张皓的强烈建议下,种上了大朵大朵的蔷薇,此时正绽放的热烈。 兵贵神速,在被确定为出使亳州的主使第三天,张皓就收拾停当,准备踏上征程。同行的有副使御史台副总宪李伯升、吏部主事王家家主王载道之弟王载文、礼部主事蔡彦文、大周票号行长高若男,内卫副统领唐境,御史何襄,侍卫统领李成,逆风快递副掌门张小天,还有同行一起出发是一千名百战精兵。这一千精锐由唐境作为统领,李成作为副统领,共同拱卫使团的安全。 王府门前,张皓跨坐汗血宝马“霹雳火”,腰跨承影宝剑,身披赤金铠甲,头戴紫金狮子盔,手执虎头湛金枪。袖内藏着梅花袖箭,身上还藏着暴雨梨花针,铠甲里面还套着天蚕宝甲,只能说张皓为了这次出行武装到了牙齿。 几个月的勤修苦练的成果直接体现在了身上,本就昂扬的少年更加挺拔。如此一个卖相堪比霍去病的少年将军闪亮亮地出场了。 看着骑着马来来回回卖弄的张皓,还有看着其胯下霹雳火眼中对旧主的眷恋,张士诚只能忍着别过头去,不去看霹雳火哀求的眼神。 刘夫人满脸的担忧,但也是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出去都是刘夫人不愿看到的。但是刘夫人总觉得张皓还是皮实一些,如果要摔打,张皓好像比较耐揍一些。 而洛雨霜没有了昨日的愁绪,眼神坚定的许多,看着张皓的时候,爱慕中还能看到更多的暖意。对于洛雨霜来说,第一次面对离别,仿佛也一夜之间成长的很多,张皓不在的日子,她要帮他守好他们的小院。长大不是在她痛哭流涕的夜晚,而是在某个夜晚,她决定不哭了。 高若琳也赶来为姐姐送行,但是两姐妹从小本就聚少离多,对离别相对淡然,高若男还在为高若琳和高亮交待着大周票号重要的事宜。 张皓隐隐约约听见高亮说了一句:“亮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后高若男就没有再说什么,努力掌控好面部管理,走上马车便不理那个 “鞠躬尽瘁”的亮亮。 这时候张士诚扬声道:“汝等代表我大周第一次官方出使,希望不负我大周百姓所托,维护我大周的声威,赢得我大周的更大荣光。” 下面听从张士诚的众官员们齐声说道:“定不负主公所托,定不负大周百姓所托。” 张士诚也不再多话,说了一句:“出发。” 作为主使的张皓拉风地对队伍一挥手,说道:“出发!”然后回头目光找寻隐藏在人群中的洛雨霜,洛雨霜仿佛有所感应,对张皓用力的点了点头,嘴上仿佛在说:“公子保重!” 张皓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向张士诚和刘夫人一一示意,便头也不回的出发了。 出发的时候,远方的地平线已经可以看到似火般的红云,平时这个时间,高邮的百姓还沉浸在梦乡,街上只有几个匆忙赶路的行人。但是随着出使队伍的行进,停驻在路边或者闻声赶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这半年的时间,百姓们很多人受益于安彩局福利项目的捐赠,有些享受了彩票资金改善民生的方便,就连脚下走的路都是安彩局出资维护的。而张皓最后把他所有安彩局分红的银子都捐给了安济院,那些孤儿和老人终于有了不漏风的屋子,可以果腹的食物。 等到张皓创立大周票号,百姓们第一次存钱不需要保管费,还有了利息。贷款也不再是妻离子散、永远还不清的“利滚利”,而是极低利息的大周票号贷款,虽然这样的贷款手续还很复杂。 更重要的是随着资金的注入,更多的项目在高邮付诸实施,城墙维修、水利建设、道路修建等等重大工程,高邮的百姓们只要有把子力气,就不愁没工可做,没饭可吃,这样的以工代赈彻底激发了高邮的活力,才让这高邮经历过一次大变之后,迅速恢复元气,显得欣欣向荣。 他们知道做这些的就是当年为祸乡邻的“混世魔王”,如今魔王变身,化身为一名守卫高邮的英雄,虽然他没有冲锋陷阵、浴血杀敌。但是百姓们知道他做的其实和那些事情一样重要。保卫高邮的将士是让他们活着,而张皓所做的让他们活的更好一些。 没有了往日“魔王降临”后的一哄而散,此时路两边百姓齐声喊着“ 张二公子”的名字。 张皓不再像在王府门前那样,骑着骏马骚包地跑来跑去。只见张皓的脸上显得庄严而肃穆,他走在队伍的最中央,手握长枪,缓缓地举起,向百姓们一路致意。此时太阳逐渐地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照在张皓浑身金色的铠甲上,如同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终于伴随着一浪接一浪的呐喊声,队伍缓缓地走出了高邮城,这也是自张皓遇刺后第一次走出高邮,那时候一片凋敝,而此时绿意葱葱。城墙上依然还有在赶工的工人在加固城墙,看到队伍走了过来,也在大声呼喊着“张二公子”。 张皓转头看了一眼这座城池,他自知自己做的很少,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只是为了家族的存续,努力挽回十年后分崩离析的局面。但是百姓们却知道他所做的,给了他最高的礼遇,这就是人心。 队伍距离高邮已经十里的距离,一众人马在旁边仿佛等待了很久,为首的竟然是世子张旭。此时的世子穿着依然一丝不苟,脸上仍然带着温煦的笑意。 张皓缓缓走向前来,张旭看着一身金甲金枪的张皓,笑道:“果然是少年英雄!” 张皓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装逼而已。” 张旭有些错愕,显然没有听懂张皓的新“名词”,想再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沉声道:“一路保重!” 张皓也说道:“保重!”说完策马转身向前方飞驰而去。 张旭一直注视着队伍离去,直到远方的张皓再向他挥了挥手,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第一卷完 从无到有,洋洋洒洒,竟然已经有了三十多万字,而从今天开始,小张皓也要迈向全新的征程。虽然小说的数据很惨淡,但还是感谢每一个素昧平生的宝贵读者的阅读和喜爱。小刀知道现在笔力有限,无论是故事还是人物都有瑕疵,但是这可能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无论怎样,都会把这篇设想了很久的小说写完,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不多的读者。都算是一个交代。不敢想一夜爆火,也不去走所谓的捷径,但求一粒种子、一份耕耘、一身汗水、一心无悔。无论成功与否,且待明日花开。 沐小刀于2022年8月19日深夜 第133章 统领唐境 当远处高邮的这座城市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张皓终于消停了下来,卸下一身的戎装,这套装备拉风是拉风,还真是他妈的重啊!一个十几斤的头盔顶在头上半天的时间,感觉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还有这个铠甲,张皓估算这个笨家伙少说也要有四十斤,还有老蒋送的虎头湛金枪,一个看似应该不会太重的金枪,冶炼的时候里面加了各种重金属,拿到手里才能感受的它的厚重。张皓不无恶心的想着,这个老蒋肯定没安什么好心,送这把枪多半想看自己出丑。 撤掉了一身金灿灿的装备,张皓的身上已经湿漉漉的,高若男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看着张皓这一路的表现,宠辱不惊,已经有了一个合格领导者的苗头,谁知一出高邮原形毕露,如今张皓在马车上,隐约看到这厮把自己的铠甲甩到一边,光着膀子,拿着个大蒲扇呼呼乱扇。 而李成则已经改变的装束,本来修的整齐的短髯变成了一个络腮胡子,眼睛颧骨等处因为突然涂上了些许脂粉,变得更加的高耸,原来阳光豪爽的汉子突然变得阴鸷而冷酷。这让张皓好奇不已,心道白莲教竟然还有这等奇人,连忙让相先生把那个奇人找了过来。 不看不知道,平时白莲教的兄弟也不多,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注意还有这等人物,只见这个白莲教的骨干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女里女气的。 张皓想起梦中一世那些男扮女装的桥段,心想难道这还是一个绝代佳人,便故意调笑道:“哈哈,这位兄弟长得端的好看,来来来,让本公子看下你的胸肌如何!” 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竟然连退后都很女性化,双手摸着胸口,一脸的惊惧。 相先生忙解释道:“这位是曾经是我白莲教的副堂主白羽,虽然公子看白羽长得过于斯文,但是人家可是纯纯的爷们。白羽极善伪装,平时我们走路,都感觉少了一个人一样。而且白羽的化妆技巧也是出神入化。” 白羽听相先生说到自己“纯纯的爷们”时候,生气地向还挑衅地向张皓看了几眼。直到张皓又落到白羽的胸肌上,白羽才慌乱地避开了,让张皓哈哈大笑。 张皓笑道:“看来我真的是捡到宝了,没想到白莲教还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相先生亳州,说道:“白莲教自宋朝创教以来,已历经两百多年,加之进入白莲教皆是兄弟,所以兼容并蓄,倒是有了不少各行各业的好手,这次咱们到亳州,白莲教的势力绝对不能小觑!” 张皓说道:“相先生所言极是,咱们的飞龙密探已经先于咱们一步,快马加鞭赶到就会有消息传来,诗韵姑娘的武功这么高,绝对不会有事的,相先生无须担心。” 虽然相先生脸上的阴霾难以散尽,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愿圣女吉人自有天相。” 此时内卫的唐境来到了张皓的马车旁,作为内卫的二号人物,张皓向来对他们这帮人敬而远之,徐义带的人,能有几个正常的。 但是当唐境来到张皓面前的时候,张皓才第一次领略到内卫第二号人物的风采,不同于阴鸷的徐义,这个唐境长得堂堂正正,一脸正气,颌下的短髯修的整整齐齐,虽然这次作为统领参与此次的出使任务,但是唐境还是习惯性地穿着一身儒袍,更像一个治学严谨的读书人,只有眼中偶尔露出的精光,才能显出此人的不凡。 张皓第一次听到唐境的名字,马上就联想到梦中一世那个在黄线前后仿佛横跳,提出“打我吧,笨蛋”的那个奇葩要求的方唐镜。但是今天看了唐境,顿时那个觉得如果“这个唐境”去饰演“那个唐境“,被打的可能就是周星星了。 张皓审视地看了一会唐境,说道:“我高邮果然是卧虎藏龙,刚刚我飞龙密探一个百户让我刮目相看 ,没想到唐统领作为一名唐门的弟子,竟然如同一个读书人,实在让本公子没有想到。” 唐境摇了摇头道:“谁说唐门的子弟都要穿着夜行服,一言不合就拿出一排飞刀,还是个个阴损异常,举手投足之间将人毒杀于无形,这些都是对我们唐门的误解,公子想一想,毒性是世界最奇妙的东西,何首乌乃是药中圣品,但是过量确实致命的毒药,所以这个药理却是天底下最为深奥的学问,难道让那些粗鄙的武夫来个‘张飞绣花’,天天研究几钱的毒药最为合适,他们能研究出来个鬼。” 张皓听后大点其头,说道:“唐统领言之有理,所谓隔行如隔山,是本公子见识浅薄了。” 唐境回归道正题,说道:“公子,今天咱们走不到城镇,只能露天扎营,再往前就是元军的淮安路,虽然咱们有一千精兵,那些被我们打怕的元军轻易不敢招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需要抓紧速度,用三天的时间通过敌方所占区域!” 张皓说道:“唐统领此言极善!我本想此次出来能够大刀阔斧,创下一番功业,既然唐统领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一个面子,暂且放过这群宵小!” 吹牛逼的话谁不会呢,又不是让张皓真的去打,所以此时张皓还可以大放厥词,就差没有打到元大都了。 唐境听张皓把牛逼吹完,心道:“这个二公子还和以前不着调啊,谁说他洗心革面了,百姓们看到的都是大周想让百姓看到的张皓那一面而已。” 等张皓滔滔不绝地说完,唐境赶紧把话题扳了回来,现在唐境只想赶紧把该说的话说完,马上溜之大吉,道不同不相为谋,唐境感觉自己和张皓没有一丝的共同语言。 唐境说道:“过了淮安路,咱们就到了郭子兴的濠州,根据内卫的线人报告,郭子兴在年前遭遇了异常严重的内部火并,二当家孙德崖、赵均用暗自调动亲信兵马,将郭家人软禁,欲取而代之,没想到有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叫做朱元璋,朱元璋曾经做过郭子兴的亲兵,深受郭子兴器重,是其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这次朱元璋率领所部勤王,一举将孙德崖和赵均用彻底拿下。” 张皓终于从另外一个人的嘴里说起朱元璋的事情,说明朱元璋已经受到各方力量的重视,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压下心中的震动,问道:“那最后如何了?” 唐境感慨道:“孙德崖和赵均用还没有控制住郭子兴的军队,害怕反噬,所以没有对郭家人下手,结果这朱元璋只是一介小小的统领,在营救下郭子兴之后,郭子兴的军队大举反扑,一举将叛变的四降就地斩杀,这朱元璋在风云际会下,现在已经成了濠州城的二当家,地位只在郭子兴之下。” 张皓叹息道:“如果是条龙,他见到云总会腾空而起的。” 唐境没想到张皓对朱元璋的评价如此之高,问道:“公子何以见得这朱元璋就是人中龙凤了!” 张哈哂然一笑,说道:“猜的。” 唐境有点不想理这个棒槌,继续说道:“我们与郭子兴的香军虽然有过一些过节,但是过节并不像方国珍和徐寿辉那么大,这次倒是我们势力争取的对方,公子路过濠州的时候,不妨去拜会一下郭子兴,陈说其中的厉害关系,相信郭子兴很乐意接纳我们伸出来的手!” 张皓心道:“这不是副使李伯升该操心的事吗?你一个带兵的统领,在教主使怎么做好自己的工作,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但是有一说一,这个唐境说的真对。” 唐境感受到张皓脸上的变化,笑道:“是下官唐突了,只是下官习惯了这个情报工作,所以职业使然,让下官越俎代庖了,相信二公子一定有更好的决定。” 对于别人的优点,张皓一向不吝于自己的掌声和赞 赏,谁让他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呢,忙说道:“唐统领这是哪里话,您说的字字珠玑,我高兴还来不及,以后再有这方面的想法千万不能敝帚自珍,大胆地说,本公子支持你!” 唐境察言观色,感觉到张皓的一片赤诚,忙说道:“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张皓又是一顿不要钱的赞赏。 唐境继续说道:“由于在淮安路的急行军,我军不妨在濠州修整一番,养精蓄锐之后,再继续出发。” 张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还能说啥呢,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唐境继续说道:“出了濠州,我们就到了刘福通的境地,第一站就是安丰府,此地城高池深,地处战略要冲,所把守的将领乃是刘福通的亲信,白莲教第一高手毛贵!” 张皓心想:“这个毛贵不是出手对付成诗韵了吗?怎么又跑到安丰府守城去了!” 作为情报高手,这唐境察言观色的能力简直了,看张皓眉头一皱,拿上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毛贵前些日子在亳州参加白莲教的真佛降世的盛会,所以一直都逗留在亳州,现在负责守城的乃是其副将白不喜!” 张皓撇了撇嘴:“看看人家朱元璋手下的名字,徐达、常遇春、汤和、蓝玉等人,再看看这刘福通手下的人,什么大刀敖,白不喜、毛贵,从名字来看就被落下了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 这个就是张皓以名字度人了,不说别人,就是毛贵,那可是一等一的战将,在梦中一世的毛贵率兵北伐,一路攻城掠地,直接进逼大都的城下。大都震动,连忙让名将察罕帖木儿回防,因为战线过长,导致补给跟不上,最后毛贵才败退了回来。这可是徐达都不曾有过的功绩。 这次唐境能耐再大也不知道张皓在想些什么了,只能继续说道:“过了安庆府,就是颍州,那里是刘福通起事的地方,也是刘福通自己的家乡,所以此地刘福通极得民心,也非常有声望,在那里咱们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对刘福通有丝毫的不敬。” 到了刘福通的地盘,当然就没有了风餐露宿之苦,他们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使团,肯定会受到隆重的接待。张皓忙点头道:“这是哪里话,我对刘丞相那是尊敬的很啊!” 刘福通已经建国,国号为宋,迎立小明王韩林儿就被尊称为宋王。刘福通则自封为丞相,总揽大权。唐境从张皓对刘福通的态度来看,明显对其有点敌意,所以才会有此说法。而且作为内卫的二号人物,唐境对张皓招揽的那帮人还是有一些猜测的,虽然徐义封锁了消息,知道李成、相先生等人真实身份的高邮城内一只手都说的过来,但是也不妨碍聪明人猜到事情的真相, 唐境隐隐觉得张皓从一开始的断然拒绝,到最后积极前往,其中态度的变化极有可能与真佛降世盛会中那个圣女有关,但是唐境没有证据,只能猜一猜。 唐境继续汇报:“过了颍州,我们就到了本次的终点,亳州。到了那里,二公子的事务将会极其繁忙,你要见各方势力代表,还要参加此次反元联盟大会,如此之后,我们此次使团的任务将会全部结束。然后我们从原路返回,不知道公子觉得下官拟定的方案有何不妥之处?” 面面俱到,此时的唐境让张皓想到了那个让自己无路可走的黄敬夫,说道:“唐统领此番安排深得我心,就按照先生的方案执行便是。” 唐境忙点头称是,终于把工作汇报完毕,就在唐境要告别之际。张皓突然问道:“唐先生作为唐门子弟,不知道最擅长什么暗器?” 唐境说道:“其实在下对暗器研究并不多,一直以来,只喜欢一种暗器,那就是飞刀!” 张皓顿时感觉戏来了,说道:“那是就是那个小李飞刀,飞是小李飞刀的飞,刀是小李飞刀的刀!” 第134章 都是通透之人 唐境膛目结舌,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张皓的思维,曾经深以为傲的反应速度和察言观色在张皓这里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不禁问道:“小李飞刀为何物?” 张皓顺口胡诌,说道:“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古龙的朋友叫李寻欢,和你一样,飞刀玩的很溜。” 唐境说道:“在下精研飞刀二十余年,历朝历代的飞刀高手在下都有耳闻,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李寻欢的?” 张皓心道:“你不知道的那可真是太多了,梦中一世还有一个玩飞刀的,硬是凭借一把杀猪刀和飞刀绝技,泡上了美女,当上了英雄,成功走上人生巅峰。” 心里面胡思乱想,对着唐境也是满嘴跑火车,说道:“那家伙没啥名气,为了一个女人自暴自弃,天天买醉......”说着说着,张皓说不下去了,这不就是梦中一世的自己吗?难道自己和李寻欢的距离只差了一把飞刀? 唐境听到张皓如此说,便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可能这才是真性情之人吧!” 刚刚满嘴跑火车的张皓一听才是知音啊! 唐境突然看到张皓的眼神有些暧昧,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张皓一些感慨的话刚到嘴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生生地憋了回去,让张皓很是难受。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进发,终于随着一声军令,部队停止了进发的脚步,开始安营扎寨,起锅造饭。 这一些对于张皓来说,都是黄花闺女上花轿,头一回。所以当炊事兵们埋锅做饭的时候,褪去了一身的戎装,一身的短打衣衫,在营地里面来来回回,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然后开始拿着一个老兵问东问西? “这位兄台贵姓啊?哪里人氏?” 只见那名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兵,身材倍圆,脖子巨粗,真应了赵本山的那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是伙夫!” 只见这名伙夫憨厚的笑道:“回主使的话,兄台实在不敢当,小的乃是泰州人氏,姓陈,在家中排名行三,所以自小被叫做陈三 。跟随主公在盐场起兵。因为小的好吃懒做,就被主公知人善任,安排到炊事兵的位置,一直干到了现在!” “呦呵”,没想到随便拉来一个人都是百战老兵,跟随当初张士诚在盐场起义的最早那帮人,如今已经所剩无几,要么战死,要么不知所踪。跟随走下来的少说也是个千户,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遗珠”,混到了现在还是一个炊事兵。 张皓安慰道:“这位陈兄,跟随的老张的那批元老不是千户也是个将军,怎么你这越混越回去了。你这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回去我向老张说一说,怎么着也要给你个七品的百户干干!” 陈三忙摆着手道:“公子误会了,是小的钟爱做饭,在战场上又贪生怕死,所以这么多年寸功未立,没有升迁也是正常的,要不然让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知道了该怎么看?” 张皓没想到这个陈炊事兵的格局还非常高,说道:“那你一辈子就准备在这个炊事兵的位置上干下去了?” 陈三理所应当地说:“那当然,您想想这炊事兵的位置,无论多高的将领,他吃的饭菜都要我第一口尝,无论多贵的食材,做出来的也要我第一个品鉴,您说将士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口饱饭吃吗?对于我来说,现在已经实现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张皓想到了曾经的一个寓言,说的是一个人看到一个渔夫正在无忧无虑的钓鱼,那个人商贾出身,一身经商才艺,商贾便劝渔夫道:“你不要这么懒散,一天可以钓更多的鱼,把钓的鱼换成钱,然后再买更大的渔网,钓更多的鱼,赚更多的钱。” 但是渔夫问道:“我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说道:“当然是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了。” 渔夫便问道:“那和我现在做的有什么分别吗?” 梦中一世张皓深受此类毒鸡汤的荼毒,既然我努力奋斗,吃苦了大半辈子,到最后又回到了起点,那我又何苦去努力呢? 殊不知此类毒鸡汤 却混淆了一个概念,那就是主动选择与被动选择。如果你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即使死了之后到了奈何桥,也忍不住甩上两杆子,那么你的选择毫无问题。 但是如果钓鱼只是你一个果腹的手段,等到年老的时候,你钓不动鱼了,或者你不想吃鱼了,那该怎么办?没办法,你只能继续当个老渔夫,继续钓鱼! 张皓的脑子正在胡思乱想,但是看到膀大腰圆的陈三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不由地竖起大拇指,说道:“阁下也是个通透之人!” 陈三听到张皓的说法,问道:“不知主使大人所说的其他通透之人是谁,在下竟然能和他不谋而合?” 张皓幽幽地说道:“我的小书童,现在我忙里忙外,出生入死,累的跟狗一样,这家伙不仅哄到了一个如花女眷,还一副吃定我的打算,就等着老子混出名堂,然后跟着老子水涨船高!” 陈三赞道:“壮哉我小书童!” 张皓叹了口气,人越成长,身边的吸血鬼就越多啊!这个张安就是在狂吸自己的血。但是有一句说一句,现在张皓还真离不开张安,这不才离开半天,就是和一个老吃货说了句话,就想到了自己的小书童。 想想自己此去命运多舛,而小书童在家里面泡着浣秋姐姐,喝着小茶,吹着小风,喝着小酒,张皓就很是心塞。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啊! 到了造饭时间,陈三也不再与张皓闲扯,五大三粗的膀子抡起大铲子,上下翻飞,跳动的火焰映射在满是汗水,但是陈三的脸上自拿起锅铲之后,仿佛一下子就注入了灵魂。 张皓看着陈三,感觉这不是一个厨子在做饭,而是已经把做饭当成使命的人,在用生命写就自己的辉煌,这就是一个普通人所敬畏之处。 虽然众口难调,陈三做的饭不能让每一个官兵喜欢。虽然陈三这辈子都成不了一个川粤鲁的名菜大使。但是只要你喜欢,并且愿意把它当作自己人生的事业,那么再普通的工作也能做出极大的亮点,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不普通之处。 第135章 张皓收徒 告别了正在“忘我”做饭的厨子,张皓继续转悠,看到别的官兵都已经收拾休息,一个士兵还在利用这点时间,一招一式地挥出,虽然是很普通的格斗技巧,但是这名士兵练得一丝不苟。 虽然在高若男、李成甚至吕小九面前,目前张皓的那些拳脚功夫始终是个二流,但是丝毫不影响张皓在武功上面的涉猎,但是自己在军营中的老师,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张皓看着这名士兵比划的招式,说道:“诶诶诶,你这样练可不行啊!” 听到有人在朝自己说话,那名士兵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张皓,说道:“这位上官,在下练得可有所不妥吗?” 不同于见多识广的陈三,一眼就认出了一身短打的张皓,这名小兵完全没有办法将这个穿着随意的少年联想到今天威风凛凛、金甲金枪的小将。但是在这个军营中,不是谁都有资格穿着短打随意溜达的。 张皓说道:“你这套枪法,虽然一招一式深得精髓,但是徒有其型,而少有其味。你把枪拿过来。” 那名小兵忙把自己的铁枪呈了上去,经过半年武当心法和白莲心经的淬炼,长枪一到张皓的手上,便让人有了一丝少年高手的气质,同样的武艺,同样的招式,在张皓手中使出来威力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其内含的枪意森森,让场边的休息的士兵不断围了上来,不时地发出哄堂的喝彩声。 张皓本来就是人来疯,听到有人喝彩,那舞得更加起劲,张士诚的看家绝技,南少林的少林十三枪,潘元绍的祖传枪法,潘氏枪法。还有其他“老师”的拿手绝活,让张皓使得虎虎生威。虽然张皓现在的武功在当事人面前还不太够看,但是此时已经足以唬住那些只会一招半式的周朝士兵了。 这个识货的喊道:“这个是只有潘元绍将军能使出的秘传枪法!” 那个懂行的说道:“快看快看,这是主公的少林十三枪!” 还有人轰然说道:“这个就是俞岩道长在开观那天使出来的武当枪法,龙门十三枪。” “无论是武当还少林,好像都对十三特别钟 爱。十三果然是一个褒义词,如果见了人夸他在装十三,对于那个人实在是个莫大的荣耀。”张皓听着下边的人的话默默地吐槽。 场边虽然大部分人没有看出来,但也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说道:“这不是今天金甲金枪的二公子吗?” 另外一个人说道:“别瞎说,二公子何等英雄,这个高手虽然招式不错,但是这身穿搭有点掉身份,你想二公子怎么会穿这么一身来到这里。” 刚才是第一个提出疑问的也觉得有道理,便果断地将自己的看法否决掉。 等到张皓装十三完毕,场边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终于气喘吁吁的张皓最后一式打完,收枪而立,场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此时极善察言观色的唐境作为统帅越众而出,对周边的士兵介绍道:“将士们,这位少年英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大家看到的金甲金枪、备受高邮百姓爱戴的二公子!” 只见第一个提出疑问,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还不信,这不就是张二公子么!” 像极了梦中一世某些散户,选中的某一只股票,相信未来是一个十倍牛股,结果在别人的三言两语下割掉之后,最后果然涨上去,最后对别人说起来的时候:“你看我当初说的怎么样?”但是自己后悔的心都碎了,谁让当初自己不坚持呢? 张皓立在当场,脸色不变,左右颔首,像是在向欢呼的将士们致意。但是张皓自己知道自己事,用力过猛,已经压制不住汹涌的气血,只能在场上赶紧调息,并装作在向观众们致意的样子。 唐境看着张皓不说话,非常体贴地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们敬爱的二公子只是经过此次演练,竟然能将体悟更进一层,大家且稍待片刻,等二公子体悟完毕,再同大家说话。” 人群中的高若男听到唐境如此谄媚的话语,看着喘息地说不出话来的张皓,嘴上呸了一声,便掉头走了。 张皓听到唐境如此说话,便很自然地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快速地调理气息,什么体悟枪法,见鬼去吧,累的 快喘不过气了。 场上的众人也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张二公子体悟完毕,场面安静到了极点,将士们害怕打扰到张皓的沉思,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果现场掉下来一根针可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张皓调整完毕,骤然睁开眼睛,眼神精亮,环顾四周,对周围气息的感知竟然真让他突破了。李成看着张皓的气场,心道:“公子这修行速度也可以算古今第一人了吧!” 张皓自己不知道,但是场上的李成、唐境等人能感觉到张皓的变化,本来只是唐境的一句戏言,没想到一语成谶。 张皓仰天长啸,说道:“将士们,我刚才所演练武艺都是我朝宿将的看家本领,你们想不想学?” 四周的将士轰然应道:“想!” 张皓说道:“好,每天这个时候,我专门抽出一个时辰来给大家教这些本领,你们可愿意?” 将士们欣喜若狂,喊道:“愿意!” 张皓心道:“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不知道那群老家伙会不会生气!”但是此时张皓无法无天,整个地盘就他最大,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后看向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兵,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兵说道:“小人名叫花荣!” 张皓笑道:“这名字叫的好,今天看别人都在休息,只有你一人在一丝不苟地苦练,我想收你做我门下的第一名弟子,你可愿意?” 花荣在懵逼中说道:“小人愿意!” 张皓像极了看到满意女婿的慈祥父亲,说道:“你该叫我什么?” 花荣忙道:“师父,弟子愿意!” 四周的官兵一片唏嘘声,暗恨为什么今天苦练的不是自己,也羡慕花荣能够一步登天,成为张皓门下的大师兄。 张皓继续道:“明日开始苦练的将士如果有愿意加入我的门下,我会在考核的基础上,在咱们的出使任务结束后,选出最优秀的两名将士,成为我的弟子。” 唐境心道:“这张皓能做成安彩局和大周票号,再加上飞龙密探和逆风快递,这家伙果然有几分道行,几句话就收拢了一千名将士的军心。” 第136章 深夜寻“张怀民” 唐境既咋舌于张皓竟然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能够突破,更加让唐境感到惊讶的是,是张皓利用此次事件的能力。可谓是把所有的事和人都利用到了,盘剥到了极致。不对,是效益最大化了极致。 一个优秀的练武苗子,再加上两个惠而不费的承诺,就能让这些将士在陪着张皓出使的这段时间为其效死,怎么说呢?虎父无犬子吧。 伴随着开饭时间的到来,饥肠辘辘的将士们端起热腾腾的饭菜大快朵颐,张皓随意地找了个席位,嘴上说道:“兄弟,挤一挤,错个位置!” 那名战士看是张皓来了,连忙起身,张皓一脸微笑地怕了怕年轻战士的肩膀,说道:“坐坐,我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武功比你高了一点,学识比你渊博了一点,长相比你俊俏了一点,其他的真的一般般,收起你仰慕的眼光,一起吃饭!” 张皓说完,战士们轰然而笑,刚开始还非常拘谨的战士们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张皓和将士们一样席地而坐,聊天打屁。 张皓边吃饭边问道:“你们都介绍下自己,我都不认识你们!” 从旁边的一个瘦小的士兵开始,依次介绍起来。 “小的叫马四!” “好的,家里排行老四,我记住了!” “小的叫陈困!” “不错不错,还是个明星!” “小的叫柳阳!” “好名字,和我的张皓不相上下!” “小的叫颜九!” “好名字,大作家,你们大家族啊,排行第九!” “回主使,我家这一代只有我一个人,只是父亲为了显得人丁兴旺,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有内涵!” ...... 一顿饭吃的很是热烈,让士兵们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到最后有些恋恋不舍。张皓酒足饭饱之后,拍着肚子说道:“本公子走走去消消食,以后咱们也算是同僚了,经常多走动走动。本公子的车马你们都知道,想请教什么的随时来找我!” 张皓起身站了起来,中兵士也纷纷起身,张皓 随意地摆了摆手,让他们自行便是,自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一路回去的路上,向士兵们频频点头,然后得到士兵们热烈的问候,“二公子”,“主使大人”,等称呼此起彼伏,张皓对自己的转悠很是满意,成果颇丰啊! 说实话张皓是打算掌控这支军队的,一方面能够练练手,能够积累一些经验。二来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这些士兵的手里,这个时候不赶紧现身刷刷好感,难道等到大难临头才喊道:“我的张皓,我的父亲叫张士诚,救下我重重有赏!” 到时候让张皓喊救命肯定毫无压力,但是这些士兵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同仇敌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个花荣既是他自己的机缘,但是何尝又不是他的机缘。通过这么一个收徒的举动,成功地调动起了士兵的热情,还迅速加深了他和士兵们之间的联系。 深夜,野外蟋蟀局促地叫着,带动着周围的虫鸣一起应和。天空中月亮在几多云朵中穿梭,周边一片片的白云,映衬着月光更加皎洁,让这个世界更加幽静。除了一队警戒的士兵来回巡视,营帐四处鼾声一片,古代对于士兵深夜的军规非常重视,而且极其森严,一旦出现了“营啸”,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张皓第一次在军队中扎营,在营帐里面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起身,站在营地中,看着明月当空,想起了梦中一世大文豪的夜月寻张怀民。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 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 两人者耳。” 这段不足百字的小文让梦中一世的张皓深深着迷,曾经作为一个喜好独行的驴友,对这段话感触良深,为那时不能有一个张怀民在侧,共赏明月而深以为憾。 没想到时空辗转,明月依 旧高悬,但是自己已经不再是孑然一身。他有从小到大的挚友,有心心相印的佳人,疼爱自己的母亲和不怎么对付的父亲,还有敬爱的小师姑。怎么回事?怎么老想起小师姑?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时间仿佛有些些许的重合,张皓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那个“竹杖芒鞋”的驴友生涯,此时此地张皓想寻找自己的张怀民。于是从营帐里面拿出了两瓶花雕,向另外一个营帐走去。 军营里面是严禁饮酒的,但是张皓自己是主使,可不是军人。当然深夜在军营中走动也是不允许的,但是张皓自己的军队的主要负责人,巡查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张皓在给自己的地位上永远都是灵活的,而且极其“双标”。 张皓朝“小师姑”的营帐走去,来到营帐门前,张皓轻轻地喊了一声,说道:“小师姑,睡了没?” 高若男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还没睡,进来吧!” 营帐之内一片漆黑,孤男寡女共处暗室,而且都是二十左右血气方刚的男女,总会有一丝暧昧的气息。但是张皓此时道心通明,压根一点非分的心思都没有,在张皓的心中,小师姑的印象还停留在那缥缈的绝世一剑,将同样是高手的相先生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张皓拿出火折子,将营帐点亮。在黑暗一侧看到高若男若隐若现的一张俏脸。 高若男道:“张大使所来何事?” 张皓笑道:“无事,今天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门看到皓月当空,想起了大文豪苏轼的‘夜月寻张怀民’,所以师侄便来寻自己的‘张怀民’了。” 高若男嘴角会心一笑,说道:“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这半年的时间比过去两年的事情还多,如此我们身在此处,突然放下高邮的一切,反倒有些无所适从,走吧,苏才子,咱们这便去赏月。” 第137章 月下剑舞 不同于往日的高若男,总是一身锦服,穿着精致,今天高若男一袭白衣,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仙气飘飘。 当然这是月光皎洁的情况下,如同思凡下世的嫦娥。如果是在月黑风高的时候,那么说是鬼里鬼气的聂小倩也不过分。 张皓从怀里掏出两瓶花雕,把一瓶打开递给高若男,如果是洛雨霜在场,那么肯定会责备张皓在军营饮酒,破坏军营纪律,然后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茶叶,取走张皓的花雕,然后递上一杯香茗。 高若男却丝毫没有犹豫,抓起花雕,和张皓凭空碰了一下,便豪饮了一大口。两个人边走边喝,一路走出了军营。来到营地河边的一处奇石纵横的地方,两个人分别找了两块平滑的石头,各自躺了下来。 月光洒在了两个人的脸上,张皓侧头看向高若男,高若男的侧颜精致剔透,双目微闭,唇角隐约可见未尝的酒渍,给这样的侧颜又增加了些许的俏美。 张皓说道:“我就知道小师姑一定会陪我出来!” 高若男说道:“为何?” 张皓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个所以然,说道:“只是感觉!” 高若男笑道:“所以我才是你的‘张怀民’,而不是你的洛雨霜。” 张皓笑道:“小师姑,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不知道当不当说?” 高若男直截了当:“那就别说了。” 不理高若男,张皓自顾自地说道:“小师姑天纵之才,已经是武当最顶尖的高手,为何还在在高家屈就,做一个赌坊的主事?” 这是张皓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就像张皓现在作为张士诚的儿子,让他再去高邮的一个官府中做一个胥吏一样,如果张士诚敢这么做,张皓绝对会把委任状扔到他的脸上。 即使那个委任状是多少普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但是位置决定眼光,当张皓站在了张士诚的肩膀上再去看这个世界,他的眼光已经不是一介胥吏所能满足他的了。 高若男反问道:“我是高家的女儿,不 做高家赌坊的主事,我去做什么?” 张皓说道:“但您也是武当山张真人的关门弟子啊,这天下间还有你不能做的事情吗?为何还要拘泥于此地?” 月光照在高若男的脸上晦涩难明,只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我只是不想依靠武当,也不想依靠高家,只是父亲需要我的帮助,那我就回来了。” 张皓道:“那为何蛰伏到现在,以您的身手和身份,就算悄悄地把高家二房全部干掉也没有任何人会找宗房的麻烦?” 高若男终于扭过头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张皓:“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规矩的制定者,你天生都在打破规矩,然后制定一套符合自己心意的规矩。我不行,武功再强,能胜得过人心吗?如果长房再没有任何因果的情况下,除掉二房,那么其他各房如何看待长房?周边的豪门如何看待长房?高邮的百姓如何看待长房?” 张皓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强大如小师姑,也需要去守这个规矩!” 高若男想了想,笑道:“我也不想守,但是我不得不守!女子在这个事件本来就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而女子入仕更是带来异样的眼光,即使在主公主政不足两年的高邮,也未见一个女子成为一名官员!” 张皓豪饮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说道:“看来我与小师姑乃是相互成全。” 听到相互成全两个词,高若男错愕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相互成全。在武当山的时候,我就是要在强手如林的武当派中做师父之下的第一人,无他,为女子争口气而已。在赌坊,两年的时间我也将日昇带到了高邮最好的赌坊,而且专门拿出赌坊的一半盈利去针姬孤苦老弱。没有遇到你之前,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后面的话高若男没有说,就是这半年的事情可能让高若男自己做,也是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这也是风云际会,所有的条件都赶到了一块,才成就了他们安彩局和大周票号的 奇迹。 张皓听着高若男说着自己的传奇履历,感慨地说道:“小师姑,当世第一奇女子也!” 高若男哈哈大笑,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说道:“当初听张大使以混世魔王之姿,所做的一首诗,深有感怀,王侯霸业终成空,不胜人间一场醉!这一次敬张大诗人!” 高若男猛地喝了一大口,美酒从壶中如喷涌而出的江水,洒在高若男的俏脸和衣服上,但是高若男仿若未闻,仍然自顾自地饮酒, 张皓哈哈大笑,说道:“能得小师姑的欣赏,是师侄的荣幸。我这里还有词一首,请小师姑品评!” 高若男脸上异彩闪现,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张皓。 张皓轻轻地拍着石头打着节拍,唱道。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高若男听着少年的嗓子,让她奇怪的是为何能在张皓的嗓音中感受到如此的沧桑。此歌豪气干云,高若男只听得心中块垒迭出。 于是纵身而起,刷地一下抽出腰中的长剑,伴着张皓豪迈的歌声,翩翩而舞。太极剑结合太极心经,在这豪迈的歌声的催动下,剑气四溢。高若男一身白衣,在皎洁月光的注视下,在滚滚的江畔边,手中的长剑随着豪迈歌声的抑扬顿挫,化作滚滚剑影,美不胜收。 终于一首歌唱毕,高若男全力催动下的太极剑极耗心神,此时也是香汗淋漓。于是向江中纵身一跃,消失在江水之中。 张皓丝毫没有担忧,除非小师姑自己不想活了,那这区区江水又有何惧哉。果然过了些许瞬息,终于在江中一个白衣女子越水而出,绝代佳人微扬俏脸,头发和衣服因为浸泡在江中而贴在了身上,更显玲珑。 高若男转头看向张皓,微微一笑,颠倒众生。 第138章 远方关于诗韵的消息 一夜好梦,高若男的惊鸿一瞥都在张皓的梦里回放,而那美轮美奂的月下剑舞深深地刻在张皓的脑子里,原来剑真的可以通神,原来高若男的剑真的可以厉害如斯。 第二天,张皓在军中抑扬顿挫的训练声中醒来,伸了个懒腰,侍卫听到帐内的动静,便把洗脸水和毛巾陆续端了上来,这次出使,带着个书童不像话,而且到时候有危险还是个累赘,所以张皓从他的原来的侍卫中精选了四名机灵又武艺不错的当作此次出行的贴身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潘义端着水来到了张皓的面前,这名侍卫中比较年长,论武功可能不是四位中最高的,但是也是身经百战,也很有眼力见,所以现在张皓的起居都是他来照看。 张皓把脸伸进铜盆里面,呼啦两下洗完,然后结果毛巾对潘义说道:“老潘,今天咱们到哪了?” 昨天唐境只是和张皓说了一个大概的行程安排,具体的节奏还是要唐境来把握,每天早上确定行军方案,因为天气、道路以及敌军的情况都可能制约行军的速度,所以计划赶不上变化,需要统领临时调度,每天早上确定当天的行军方案。 潘义忙说道:“公子,今天咱们到宝应歇脚,那里是咱们大周与敌军淮安路的交界处,出了宝应咱们就算离开大周了。” 张皓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把李将军和相先生叫进来。” 潘义忙点头称是。 结果潘义还没有出门,就看见李成和相先生联袂而来,如一阵轻风飘了过来。潘义身手虽然算不上高强,但是也能看出来这是极其高明的轻身武功。 看到两人过来,潘义忙说道:“两位将军来的正好,公子正吩咐在下去找你们呢?” 李成笑道:“那刚好,我们也刚好有事,正准备求见公子!” 说完潘义把李成和相先生引进了帐篷。 张皓正在吃着“炊事院”里面陈大厨专门做的 小灶,真别说,竟然和展胖子的手艺不相上下,如果哪天陈三不想当兵了,这一技之长绝对饿不着他。 突然看见李成和相先生走了进来,张皓惊讶道:“你们是曹操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李成不解:“为何我们是曹操呢?” 相先生笑着解释道:“说曹操,曹操嘛!公子的意思咱们就是很快就对了!” 张皓向相先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道:“今天相先生与往日不同,连调皮话都会说了,难道有成姑娘的好消息?” 相先生忙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公子也,让公子说着了,还真有姑娘的消息,一直和姑娘在亳州联系的我们那位兄弟,经过多方打听,昨天终于传来了消息!” 张皓知道亳州那边随时可能传来消息,是以专门安排了逆风快递的快马,一旦有消息传来,马上从高邮送过来。 张皓笑道:“那请先生速速道来!” 相先生忙解释道:“自那日姑娘在真佛转世的盛会上揭露刘福通的恶行,在教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姑娘在教内贤名素著,威望极高,此次姑娘以破釜沉舟之态在万众瞩目之下,让刘福通的罪行昭然若揭。是以刘福通虽然派出了教内五大高手,不知道是姑娘功夫又有精进,还是有人故意留手,姑娘虽然深受重伤,经过多方打听,绝对没有落入刘福通之手?” 张皓感兴趣道:“那相先生可知谁比较有可能留手呢?” 相先生说道:“毛贵的可能性很大,当年毛贵是韩教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武功也经过韩教主的悉心指点。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毛贵对刘福通臣服也情有可原,但是一旦有了怀疑,那么毛贵再对刘福通忠心耿耿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尤其是知道那个小明王可是是个冒牌货!” 张皓继续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刘福通应该会起疑心,毛贵日后也可能遭到刘福通的清算!” 相先生 忙回道:“毛贵在军中地位极高,又身居要职,镇守要塞安丰府多年,而且又是目前白莲的第一高手,所以连刘福通想动毛贵也会投鼠忌器。” “况且其他人当然也有可能,那些长老本身在教内地位极高,有两个原本和刘福通旗鼓相当,自然乐见刘福通的罪行曝光。大刀敖和关先生是刘福通的亲信,他们与刘福通一荣俱荣,所以他们基本上没有可能性!” 张皓点了点道:“那就是白莲教也可能不是铁板一块,这就更加有利于我们做事了,这次亳州之行就很有意思了,那姑娘后来什么情况?” 相先生摇了摇头:“我们那位兄弟本身也在教中有一定地位,在离刘福通关系比较亲密的一名堂主了解到,那天刘福通勃然大怒,怒骂这五大高手不争气,而且教中许多暗器高手也没有及时出手,让刘福通自己觉得对白莲教掌控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所以依此判定,姑娘应该没有落在刘福通的手里。” 张皓问道:“姑娘的武功怎么样?目前年轻三大顶尖高手,若男、李成我都见过了,观音奴在大都,不知道姑娘是个什么段位?” 李成说道:“至少和末将不相上下,只是当初教主把末将推出来,成为所谓的三大高手,而武当的武当七子为其小师妹扬名,所以世人皆知武当的关门小师妹强于武当七子,而观音奴则是全真教莫掌门的亲传弟子,是大都为了宣传其能人辈出,所以把观音奴推了出来,说白了,我们都是各方势力的需要才会名声这么大,世间还有许多名声不显的高手,未必在我们之下。” 张皓一听这三大高手,原来是三方势力所推出来的代言人,这也难怪世人对白莲教、武当派和全真教如此推崇,他们想让谁上位还不是易如反掌?这不是所谓的“流量”和“炒作”吗?没想到梦中一世的各种流量小生,也是在炒古人的剩饭。 第139章 风水宝地 李成目前在张皓的眼中已经成了有名无实的“流量小生”,而张皓看李成的眼神也让“圣子”有点受伤。 相先生忙替李成解释道:“高行长我是亲自领教过的,那实在是没话说。观音奴下官还没有见过,不好评价,但是只有李将军的名声乃是李将军自己一拳一脚挣下来的,当初可是打遍江南无敌手,虽然有白莲教的推波助澜,但是李将军的实力那绝对是一等一的。” 张皓忙说道:“李大哥也算是我的半个授业恩师,师父什么水平我还能不知道嘛!那么姑娘没有落在刘福通的手中,我们如此快马加鞭必然引起刘福通的猜忌,反倒不利于我们到亳州之后的行事,所以我们不妨慢下来,让飞龙密探和你们亳州的人一边查探姑娘的消息,然后再做定夺!” 说到成诗韵,李成自己抛下了对自己名声的执着,忙说道:“公子所言甚是!” 张皓看向了相先生,相先生也忙道:“公子所言有理。” 张皓心也放了下来,这次张皓的安排本就是快马加鞭赶到亳州,营救成诗韵,所以让唐境把行程安排的如此紧密。现在成诗韵逃脱了敌手,虽然受伤了,但至少保留了希望,现在倒是可以按部就班,根据亳州的消息来决定他们的行军节奏。 于是张皓又让潘义把唐境叫过来,没想到潘义刚出门没有十秒钟,然后潘义又领着唐境走了进来,正在和李成和相先生说话的张皓抬头突然看到唐境,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唐境知道这个相先生乃是张皓所招的能人,目前在飞龙密探任职副千户,这次飞龙密探能在征讨常熟的战役中大放异彩,听说这名相先生居功至伟。 而李成作为张皓的侍卫统领,现在和他乃是上下级的关系,唐境与两人已经有了数面之交。向二人点了点头,说道:“下官正有事找主使,不知道主使找下官来何事?” 张皓说道:“你先说!” 唐境苦笑地说道:“根据大使的行军节奏,末将昨天根据路程 和地域,发现还是有些不妥,时间过于紧凑,战士们身心疲惫,一旦遇到危险,很难有战斗力,这将置我们使团于险境,所以下官来劝主使三思而行,重新考虑行军的节奏。” 张皓感觉今天应该看看黄历,怎么想让谁到谁就到,想干什么事马上不用自己说,下属连方案和理由都替自己想好了。 送走了那几位,张皓抱着头发呆,脑海里依然在想着昨晚高若男那惊鸿一瞥,实在是太美了,林青霞很美,但是太偏于英武,而高若男是兼具了英气和妩媚,再加上精致无暇的俏脸,张皓想着想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张皓正在流着口水,沉浸在昨晚小师姑少儿不宜的“湿身”画面的时候,突然潘义从外面进来道:“公子,高行长求见!” 张皓顿时跳了起来,说道:“我出去迎接下小师姑。” 没有昨日的一身便衣,今天的高若男穿着精致的丝绸上衣,腰间挂着鸳鸯玉佩,下着湖绿色的流苏裙,头上用一根碧绿的玉簪挽着头发,张皓顿时看呆了。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暗暗道:“这是小师姑,这是小师姑,这是小师姑......我不能对不起雨霜,我不能对不起雨霜,我不能对不起雨霜,才压制住心中的邪念!” 高若男完全没有昨日纵酒当舞之后的尴尬,很自然地对张皓说道:“张大使,明日我们到宝应有事否?” 张皓忙说道:“小师姑,我刚和唐统领说了,咱们前面的行军节奏过于紧急,难免让队伍疲惫,影响官兵的战斗力,所以我决定明天在宝应休整一天。” 高若男点了点头道:“一个月前我们的大周票号在宝应来了分票号,除了高邮的票号之外,其他的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张大使作为大周票号的创始人,是不是也有义务去考察一下宝应票号的发展?” 小师姑发话,张皓绝对没有一个不字,说道:“还是小师姑想的周全,没想到小师姑虽然身在军中,但是仍然心忧大周票号的发展,如此精神可嘉实在让师侄汗颜 ,明天师侄什么都不安排,专门陪同小师姑去视察咱们的大周票号!” 高若男嘴角含笑听着张皓的阿谀奉承,然后说了明天见,就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了。 张皓觉得这个地方绝对是自己的风水宝地,八字太和自己相合了吧!等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块地方买下来,然后盖上一个别墅。 随着行军节奏的改变,今天队伍没有了昨天急行军的感觉,终于像一个出使的师团,优哉游哉地向目的地进发,将士们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在上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还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闲话。 这个士兵说道:“昨天主使大人说每天要给咱们授艺,你说这事靠不靠谱?” 另外一个人说道:“当然靠谱啊,人家堂堂诚王二公子,使团主使,集贤院院长,安彩局大使,会忽悠你一个大头兵?” 这个人明显是张皓的粉丝,每一个官衔都张嘴就来,明显是比较烂熟于心。 此时另外一个人插嘴道:“那你说今天张大使传授给我们什么武功?是诚王殿下的少林十三枪吗?” 张皓的粉丝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现在主使大人的师父是在高邮开武当分观的俞岩道长,如果主使大人授业,肯定是武当的龙门十三枪,这也是为武当派选拔门徒的意思!” 第一个士兵说道:“你怎么连主使大人的师父都知道?” 这名粉丝说道:“那当然,从我们二公子一夫当关,英雄救美我就崇拜起我们的二公子,到设立安彩局,做了集贤院院长,创立了大周票号,还有二公子还成立了一个逆风快递和飞龙密探,我准备等我卸下现在的大头兵之后,就去逆风快递那里当一个“快递员”!” 第一个士兵不懂就问:“何谓快递员?” 这名粉丝说道:“这是二公子给逆风快递工作人员的称谓,听说他们的俸禄是咱们的好几倍呢!” 第一个士兵说道:“那我也想去逆风快递!” 这名粉丝向往道:“要是再能进飞龙密探,我陆小凤死也值了!” 第140章 官方应酬 队伍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就连路面的景色都美好了许多,张皓嫌弃马车内的酷热,特意蹬上借来的坐骑汗血宝马“霹雳火”,在队伍中央左顾右看,慢慢地前行。这个霹雳火明显没有从当年被鞭笞的阴影中走了来,对这个小少爷仍然有些畏惧,鼻子有时候还不情不愿地打着响鼻。 官道上偶见避让的人群,一个个精神饱满,虽然穿的简陋,但是能看到对生活的希望,从这一点看张皓觉得张士诚做的还是不错的。梦中一世记得史书上前期张士诚虽然克勤克俭,但是后期开始穷奢极欲,甚至建了一个花楼,收拢漂亮的姑娘供其淫玩。 史书可不可信姑且是另外一回事,还是一个朴素的明言,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当张士诚没有了进取天下的雄心的时候,肯定会退而求其次,释放心中的魔性。 张皓自问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变成张士诚那样,但是即便是受了十几年的高等教育,张皓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会!”回答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 路边的细柳在夏日微风的吹拂下带来一丝的凉意,天空中的太阳躲进了云层里,在这种环境下行军,比往常都会快了许多。才到晌午,队伍竟然就碰到了宝应迎接的官员。 宝应县县令邹琛和军队的最高指挥参将王学武都早已等在了那里,毕恭毕敬地站着,本来一张苦逼的脸,一身整齐的官府穿着,身上早已大汗淋漓。等前方的探子来报,道使团的车队已经来到了前方五里处。 两位上官连忙整理心情,换上了一副最洋溢的笑容,身材挺拔,等到使团的到来。 张皓遥远地就看到了一群人候在前面,因为还是自己的地界,所以不太担心会出现袭击使团的事情,而且唐境和李成也已经派出了斥候,查探前方及周边的情况。所以张皓目前还是才对自己的安危没有那么紧张。 等到张皓走到邹琛和王学武两人处,唐境一抬手,让后军令一次传出,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队伍就等在了那里 。张皓从马上跳了下来,强龙不压地头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群人能大老远的跑过来迎来,张皓总要把面子给人家做足。 张皓迎面笑道:“本公子奉父亲的命令,前去亳州出使反元联盟大会,父亲在本公子临走前,就三令五申,绝对不能打扰地方,更加不能骚扰当地百姓,两位父母官这是让本公子很难做啊!” 邹琛笑道:“下官邹琛,乃是宝应县的县令。主使大人说的哪里话,大周票号在宝应开业不久,现在创始人有幸莅临宝应,我当然是想请主使大人指点下我们官府该如何配合才是,这可不是骚扰,是为了宝应上十万的百姓着想啊!” 王学武也道:“末将乃是宝应的参将王学武。当初元军围城,出城追击的时候末将还觉得过于激进,没想到成果斐然,硬生生将百万元军打的粉碎,末将一路追击累攻从一个百户升为了参将。末将对于献策的谋士除了叹服之外就是感恩了。” 张皓听得好笑,没想到一个武夫还能说出这样谄媚的话,而且说得如此自然。 王学武继续说道:“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乃是主使大人所为,末将不才,宝应之地和元军的淮安路交汇,宝应城池前方二十里就是元军的前哨,双方屡有交手,互有胜负,这次主使大人前来,能为我等武夫解惑,指点一条明路,实乃我等三生有幸。” 两个官员竟然都有无可指摘的理由,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只要是对方想迎接,他们能找到一百条理由,但是如果他们不想迎接的话,也能找到一百条正当的理由。 张皓看了看唐境道:“唐统领,你看邹县令和王参将都如此盛情邀请,而且地方有难处,我们见而不闻也很不道义,不如我们到宝应县歇息一天,再启程闯一闯淮安路这条龙潭虎穴。” 唐境忙说道:“卫护百姓的一方平安乃是大周官员的义不容辞的职责,下官这就去安排,今天咱们就在宝应的城外扎营。” 张皓对邹琛和王学武说道:“那如此 就劳烦两位了。” 邹琛和王学武连忙说道:“荣幸之至。” 说完两天头前引路,张皓也上马带着高若男和李成跟了上去,张皓遥遥地对李伯升招了招手道:“李副宪,可愿同去宝应一行。” 即使马车闷热,李伯升也是穿着得体,一身官袍没有一点褶皱,这两天文官们都被张皓的急行军折腾掉半条命,李伯升还能有此卖相,一来李伯升当年随父亲李行素走南闯北,身子骨本就扎实,而来今天给了李伯升调整的机会,要不然李副宪也该晕的上吐下泻了。 李伯升笑道:“二公子且去,本官久不出高邮,这两天对这野外美景流连忘返,本官就不陪着了!” 见李伯升出来,两名地方官连忙行礼,又是一番言语恳切的邀请,而且理由也是那么的诚恳,只是李伯升只想好好休息,目前对吃喝应酬完全没有兴趣。 唐境则要负责这一千军士的起居作息,想跟着张皓去宝应县去小酌两杯只能是想一想。 张皓哈哈大笑道:“那如此就不打扰李副宪的雅兴了。那个.....张小天呢!” 张小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道:“禀主使大人,‘神枪太保’张小天在此!” 张皓大手一挥,说道:“张枪手头前带路!” 张小天道:“得令!” 张小天依然骑着它的那匹破马,慢慢地向前方走去,几息过后,张皓说道:“小天啊,你这破马多大岁数了,你们我们的军士都比你骑马走的快。” 张小天汗颜道:“不瞒二公子,我这匹破马的岁数我也不知道,是末将在攻打高邮的时候缴获的李齐的坐骑,但是这匹马一看就是一匹驽马,潘将军看末将还没有一个坐骑,就顺带着把这匹坐骑赏给在下了,你别看这家伙平时走路一步三挪,完全看自己的心情。但是在沙场上还从没有掉过队!” 张皓实在受不了这慢慢吞吞的前锋官,说道:“那行,我们先走了,我们吃完的时候你记得赶过来。” 张小天忙说道:“二公子瞧好吧,我一定及时赶到。” 第141章 淮安路:拦路之虎 宝应县,怡红院。 一看就知道,这家怡红院乃是高邮总店的连锁店,也是宝应此地最为豪华的酒楼,名为豪华,其实连高邮的怡红院装潢的一半都没有,更遑论扬州和杭州这些青楼胜地了。相对于高邮一个城池将近二十万的人口,宝应加上地方乡村的登记人口也不足十万,所以消费水平就很难和高邮相提并论了。 宝应的怡红院乃是三楼独栋小楼,通体被刷成红色,张皓看了一眼心道:“‘红楼’这个东西,看来从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暧昧的字眼啊!” 第三层最豪华的包房被早早地包了下来,邹琛和王学武进到怡红院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总想着要宝应最好的酒楼,但是这也是一家青楼啊!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女子能成为一名官员,还能做到如此高位。所以他俩浑然忘记了高若男的女子身份,等到来到怡红院的时候已然不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高若男轻笑道:“两位大人可能不知,我在高邮的时候还是日升赌坊的主事,诸位但行便是,不用理会我。主使大人家中的佳人乃是我的闺中密友,这次本行长除了出使之责,还有看护主使大人的责任,免得让主使大人在生活作风问题上犯错。” 邹琛和王学武对望一眼,这样他们更加迷糊了,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本来他们以为是张皓和高若男私下亲密的关系,才把高若男扶上了如此高位,看样子还不是这么个情况。 高若男武当小师妹的身份既没有得到官方的确认,也没有得到官方的否认,所以除了一些高邮的高层知道一些情况,其他人也只是风闻了这条传闻,具体信不信,那就是见仁见智了。所以明面上,高若男还是以大周票号行长的身份出使亳州。 张皓头疼道:“两位大人就听高行长的便是,那个李成你也别找姑娘了,莺儿姑娘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伤心。” 张皓自己 没有办法享受,自然也要把李成拉下水。 李成断然道:“末将绝对不会对不起莺儿姑娘的。” 张皓仰天叹了口气,说道:“好男人,其实我发现当初带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高若男噗嗤笑道:“希望你怕死的时候也这么说。” 张皓在这里不能以小师姑相称,还要以上官自居,搞得张皓高了也不是,低了也不是。而高若男却丝毫没有给张皓留面子。 邹琛和王学武忙说和道:“那各位上官里面请,咱们坐下说话。” 然后看了看远方,完全没有张小天的影子,给张皓确认道:“那个“枪手将军”是否还要咱们再等等。” 张皓摆手道:“不用不用,等他来了自然就上来了。” 终于众人在包房坐定,居于上位的自然是主使大人张皓,次席则是大周票号行长高若男,然后就是邹琛、王学武、李成依次而坐。 还有当地的名绅徐先生和钱先生在下首作陪。张皓不要姑娘作陪,高若男本身就是个姑娘,而李成则被张皓看着不能叫姑娘。而邹琛和王学武见贵宾们都是孑然一身,他们怎么好意思找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作陪。 最后,在宝应县最名贵的青楼的盛宴,众人觥筹交错,推杯过盏,纯纯的就是在青楼吃顿饭而已。 而高若男在这里就不动一点白酒,以茶代酒,把两名地方官和老绅士灌的晕晕乎乎,高若男在日昇赌坊做主事两年,这种事情可谓是手到擒来,让张皓看的一阵阵艳羡,果然女子的身份还是占便宜啊! 张皓自己现在喝的晕乎乎的,毕竟到了人家的地盘,不看僧面看佛面,张皓不大的酒量还要拿出诚意,不晕自然说不过去了。 酒过三巡,众人说到了宝应和淮安目前的局面,王学武说道:“只恨当初没有一鼓作气,打到淮安,让元军重整旗鼓,现在想再拿下淮安那就难上加难了。” 当初大周军队携大破元军之勇,元军闻风丧胆 ,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只恨当时高邮的可用之兵太少,打到宝应已经是用了洪荒之力了,再往前走,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淮安自古都是城塞要地,驻守兵马甚多,再加上收拢降兵,据城而守,拿下谈何容易?所以吕珍就下令收兵了。 如今宝应和淮安路形成了默契,虽然两边打的热闹,但是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就是你来我往,绝不往对方纵深追击十里地。 张皓听到王学武的叹气,说道:“那如果我军要借道淮安路,该如何是好?” 王学武问道:“公子为何不走徐寿辉的地盘,毕竟那也是香军,有刘福通的面子在,应该不至于为难咱们使团吧!” 张皓摇了摇头道:“那可不一定,徐寿辉和我高邮乃是死敌,双方虽然都是反元义军,但是在各自的地盘上也是你争我抢,如果借道,说不定会被徐寿辉那老东西给阴了,还不如直接借道淮安路来的爽快!” 王学武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军和元军有不进入对方十里纵深的默契,如果要打破,遇到元军的阻击,该怎么办?” 李成此时说道:“所以我们选的一千军士都是百战之兵,个个训练有素,不让过去我们就打过去!” 张皓则怂道:“能不能和元军那边说说,就放我们过去,秋毫不犯,交点赎金也行。” 此时张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把对方当成拦路的山贼给收买了。 王学武顿时汗了一地,早就听说二公子乃是有名的混世魔王,怎么也会有委屈求全的时候,忙说道:“我们与敌军已是死仇,对方有我将士的血海深仇,而我们将士也杀敌无数,这笔账早就没办法解了。” 而邹琛则说道:“我们大周举义旗,兴义兵,就是为了拯救亿兆在元朝官府黑暗统治下的黎民百姓,如果我们与他们达成私下交易,那么我们该如何自居?” 张皓忙赔笑道:“说说而已,来来来,赶紧喝酒。” 第142章 清河崔氏 张皓觉得自己气势有点弱,听到两位地方官的慷慨陈词,自己如果不表示一下,对不起自己混世魔王的称号,说道:“既然两个地方主观都觉得没有缓和的余地,那么为了天下苍生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办他!” 邹琛兴奋道:“怎么办他?” 张皓又是一阵气弱,放话可以,给梦中一世的一些键盘侠一样,在键盘上口号喊的震天响,但是具体怎么做,他怎么知道? 直接让他的一千将士,人衔枚,马裹蹄,然后像同为张姓的三国张辽在逍遥津干的一样,大喊一声:“一千将士,随我冲锋!”这是不是有点草率? 想一想都感觉这事有点蠢,淮安的地形不熟悉,敌军配置不知道,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 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张皓现在既不知己,也不知彼。两眼一抹黑,他是一个少年,再多些可能还是个受过些教育的驴友,虽然年少的张皓酷爱行军打仗,对谋略多有涉猎,但是水平连纸上谈兵都不算。 但是张皓还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长处,那就是现在场上最大的领导,转头看向李成甩锅道:“李将军,你说说,该怎么办他?” 这段时间李成在张皓的心中地位一降再降,名声是吹出来的,口才又一般般,武功也只是和白莲教的燕小甲和冯虎打的有来有回,肯定比自己强,但是能打过自己这个废柴也不是很牛逼的事情吧? 关键时候李成还真是能顶上去了,说道:“宝应此地三面环水,东面五十里处是鄱阳湖,西面是洪泽湖,淮安的背面则是横贯其中的淮河,这种情况下我们战略机动的空间比较小,通过大范围机动,调动地方主力不太可取!” 张皓一听,这绝对是做过功课的,虽然第一个意见不可取,但是明显是为下面做铺垫。 果不其然,李成继续说道:“看淮安地处平原,除了淮安府城大沟深,但其他城池易攻难守,我们如果趁夜拿下他的一个城池,比方说清河或者安东,此地位于运河之要塞,到时候元军势必会疲于奔命,我军则可以围点打援,在来路上设好埋伏 ,等到元军阵脚大乱,疲于奔命之际,我们使团则可以从容北上。” 李成的意思就是乱中取胜,但是也是火中取栗,稍不留神就可能烫了手,因为孤军深入也是军中大忌,要是被被人瓮中捉鳖,断了粮草,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但是目前如果两军对垒,一板一眼的打,短时间内也很难有突破的机会,而且敌军的注意力集中之后,再想搞些偷袭就比较难了。 王学武也是也是军中宿将,要不然也不会委任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听到李成如此说,王学武也陷入了沉思。 场面一时有些压抑,其中一名喝得醉醺醺的乡绅徐先生这时候听到他们的商谈,咳嗽了一下,说道:“主使大人,是这样,我在清河县有一名旧交,乃是清河崔氏长房的嫡子,曾言道元朝官府残忍暴虐,视百姓为蝼蚁,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元朝末日到来,他想投效高邮诚王,只恨投靠无门,如果您想取清河,在下倒是可以引荐。” 真是瞌睡来了马上就送上来了枕头,清河崔氏乃是传承千年的世族,这清河县虽然和那个清河早不是一回事,但是祖先可都是一个祖先。 王学武兴奋道:“在下曾有耳闻,这清河崔氏乃是清河第一大世家,如果他们愿意助一分力,咱们拿下清河的几率将倍增。” 李成豪饮了一杯酒道:“如果清河拿下,那这盘棋的棋眼就活了,我们甚至可以以清河为根据地,等到淮安救援之后内部空虚,拿下淮安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学武说道:“淮安乃是京杭大运河的命脉所在,一旦控制淮安,就算是控制住了进入江南的要塞,淮安不破,我高邮将固若金汤,他日我们水师大成之后,挥师北上,拿下大都指日可待。” 张皓撇了撇嘴,多吃几粒花生米,这俩货都不至于喝成这个样子。大都他是没有兴趣,但是清河的兴趣他不仅有,而且还非常大。如果真如这徐乡绅所言,清河崔氏想要投靠,那真的有可能再次搅起淮安路的风云。 张皓看向徐乡绅,问道:“徐先生,想请问这个清河崔氏投靠的消息属实否? 你说的那位旧交在族中地位如何?” 徐乡绅醉醺醺地,想到崔氏的遭遇,有些义愤填膺,说道:“主使不知,崔氏和官府有着深仇大恨毫不为过,年前元朝大军败退,这些各地来的兵油子,溃败的路上各种烧杀抢掠,清河崔氏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其家主的次子崔勉求学归来的路上被杀,分出去的六房一家十口被屠戮殆尽,连孩童都不放过,财货被抢劫一空。崔氏告到官府那里被各种搪塞,扬言这不是他们能管的事!” 看来这徐乡绅和崔家关系莫逆,才能如此的感伤,徐乡绅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那挚友乃是清河崔氏家主崔培明之子崔信,游学十年之久,在淮安一代极负才名,和在下相交多年,知根知底,因为宝应和清河较近,但是宝应蒙主公恩惠,才能安居乐业,清河却没有这种运气,清河的百姓也盼望着主公的正义之师早日降临清河!” 此时邹琛听到徐乡绅的说法,也佐证道:“清河崔氏一门被兵痞洗劫之事在淮安路传的沸沸扬扬,这事下官也有耳闻。听说崔氏每天都会派族人到淮安击鼓鸣冤,淮安路的总管府对崔氏这个‘上访户’很是挠头,但是人家是苦主,又是当地大族,不为人家伸冤就是了,再敢打压崔氏,很容易激起民变,所以总管府那边对崔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 刚刚和李成畅想完进攻大都的计划,王学武听后兴奋道:“清河崔氏的力量不可小觑,如果清河愿意投诚,我带上五千人马,我就能拿下清河。” 张皓有顾虑道:“既然人家是诚意投诚的,绝对不能打一杆子枣就溜了,至少要给其他家族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我们要树一个标杆,愿意跟随诚王的人,诚王也绝对不会亏待他!如果不行,我们宁愿崔家先蛰伏着,如果失了道义,那就得不偿失了。” 邹琛诚服道:“主使大人高瞻远瞩!” 张皓转头看向徐乡绅,说道:“那现在让徐先生联系崔信需要多长时间?” 徐乡绅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主使大人有所不知,这崔信目前就在鄙人的府上!” 第143章 淮安才是他们的目标 没有半个时辰,一个身材高岸,一脸疲惫的身影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灯红酒绿的三层小楼,这男子就是崔家嫡子崔信,这次崔信南下本意是通过挚友徐乡绅南下到高邮,找寻清河崔家的出路,没想到出路就在这座青楼里面。 缓步走进了怡红院,待走进三楼的包房,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摘下头顶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冷峻的脸。 张皓看到崔信的时候,第一感觉个子真的是高,古人的身高八尺已经是古代里面的长人了,用梦中一世的计量单位那就是一米八,但是张皓估摸这个崔信要有一米九左右。 比较一下,张皓自己一米七五的身高,自我感觉身边已经是领袖群伦了。而崔信却又比张皓高了十五公分 男子抬头看到座上的众人,启声问道:“不知道哪位是张皓公子?” 张皓起身道:“我就是!” 男子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张皓面前,沉声说道:“清河崔氏全部一千五百余人,所部精壮一千人,愿意为诚王殿下效忠,请二公子接纳!” 张皓心中有些激动,这是他自坠马以来第一次遇到一个世族纳头便拜,也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主角光环拉满是个什么感觉?这两天张皓感觉自己太顺了,顺到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个“楚门的世界”! 张皓按下心中的悸动,说道:“合族投靠,稍有不慎就是灭族之祸,阁下可是想好了?” 崔信说道:“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六叔一家灭门之祸,岂能说算就算。” 张皓摇头不信,这些话如果是李成说的,张皓大概就信了,但是对方可是存续千年的世家,虽然这些事情非常大,但是张皓觉得没有大到让一个世家如此决绝。 崔信继续说道:“元朝官府昏庸无能,横征暴敛,清河早已对大元不抱任何希望,如今家门横祸,还能让我们有什么留恋?” 张皓继续追问:“你们清河下面精壮将近千人,怎么还让你弟和你六叔一家蒙难呢?” 此事事关重大,张皓如果不问清楚,崔信倒是要考虑张士诚值不值得投效了,这个被 称为高邮奇迹的诚王二公子,崔信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神奇。 崔信答道:“二弟在淮安府学求学,当时刚好回来的就经此劫难,而六叔一家则是觉得清河崔家的老宅里面比较安全,没想到那天溃兵破门而入,横扫崔家老宅,六叔一家全部蒙难,老宅最后也被付之一炬。而大部分人躲在了崔家的所建的要塞里面,方才幸免于难!” 张皓点了点头,说道:“阁下难道这次就是为了商议投靠一事才来到宝应?” 崔信说道:“是的,清河崔氏既然决定投效,自然不能拖泥带水。而且清河崔氏自有身家,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去卖身的。” 自然是这个理,这才是大家族的底蕴。张皓心中疑惑稍解,便说道:“我可不是诚王,只是一个没什么权力的二公子,阁下找我可能也有点自降身价。” 崔信摇了摇头,说道:“这半年来,二公子如彗星般崛起,行事的格局和气度都已有了大家之象,而且在下也听了徐兄给在下带的信,所有的机缘都在其中,清河崔氏愿意向诚王投效!” 崔信说的含糊,但是张皓也听明白了,如果这次来的是世子张旭,他们也会选择张旭投靠,但是他们效力的自然是诚王。崔家是张皓招降的,那么崔家自然就打上了张皓的烙印。但是崔家的有些人会站队,但是崔家只效忠于主公,这就是崔家的生存智慧。 张皓笑道:“如此机缘,才能成就不一样的伟业,现在我的使命你可能也知道,就是要过淮安路去亳州,淮安路不让过,那我就把他踏平了再过!” 崔信忙说道:“如今崔家精壮上千人,皆是可战之兵,吾族叔崔培甫任清河县典史,其麾下亲信也有数百之众,还有清河守军中有我族弟崔泰,认副千户之职,所部两千人皆可起事!” 张皓和李成相对看了一眼,这就是人家的本钱啊,加入以后就能妥妥地拉起一个五千人的队伍,这清河崔氏果然名不虚传。 张皓断然道:“今日我就信了崔兄,如果大事得成,崔家在高邮骤登高位, 相信没有人会有意见。如果淮安不遂人意,我也会保证崔氏族人能够从容撤退,在高邮安居乐业,崔家也在高邮必有一席之地!” 这叫“千金买马骨”,崔信也知道他们最早地投靠,必定能得到厚待,再加上这次的无上的功劳,在高邮捞个侍郎的高位也非常有可能。 张皓看向王学武,此地论武官的官职,自然是王学武的最大,而且王学武手握当地守军的兵权,是以具体调兵遣将的事宜自然要王学武来交待。 王学武道:“事情宜快不宜慢,为免走漏风声,我等约定明日晚咱们以照明弹为信号,在子时的时候你们打开城门如何?” 崔信严肃道:“我们清河早已万事俱备,一夜变天绝对没有问题。” 李成继续说道:“事成以后,崔家需要找个机灵点的前去淮安报信,把清河危急的消息透露给淮安,我们在其必经之地设伏。等他们自投罗网。” 崔信说道:“没有问题!” 王学武说道:“那之后我们就倾我们所有可战之兵,利用所缴获的淮安军服,赚开淮安的城门,争取一击而破之。” 崔信没想到他们图谋的不仅是清河,竟然是淮安。惊讶道:“淮安可战之兵可有三万之众,不知道贵军战力几何?” 王学武说道:“目前宝应周边守军两万五千人,加上你们崔氏和公子的一千精兵,刚好超过他们!” 崔信有点觉得这个大头将领不太靠谱,兵法云:倍则围之,十则攻之,这家伙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就敢去攻城? 张皓给崔信吃了个定心丸,说道:“崔公子放心,我马上发书给不远处驻守的我四叔张士信将军,他那里还有三万精兵,拿下淮安绰绰有余!” 张士信向来和张旭关系甚睦,两人只差三岁,可谓是一起玩到大,所以和吕小九一样,在世子之位的争夺上天然站在了张旭这一边,张皓也不知道这个四叔会不会买自己的帐! 但是这安抚起崔信却极有作用,听到还有三万援兵,崔信才放下心来。 听说崔信抱拳道:“请公子放心,此番崔家定然不负所托!” 第144章 放最狠的话,背最重的锅 淮安一失,京杭运河的线路就被切断,元朝得不到江南钱粮的滋养而迅速萎缩,元朝崩溃的速度将被大大地加快。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场战役的是在一个青楼由一群醉汉做出的决策。唯一清醒的高若男,有点好笑地见证了这场有点儿戏的决定,虽然可能接下来的战斗极其残酷。 在后来的史书中也是用到了春秋笔法记述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战役,张皓与王学武等人在红楼与崔信秘密会晤,拉开了短暂而又激烈的淮安战役的序幕。 暴风雨来的前夜一般都是有些许宁静,等崔信连夜回去的时候,众人此时也从酒劲中缓过劲来,想想刚才发现的事情,众人都少了些许的觥筹交错的劲头。 邹琛使劲咽了口唾沫,想吃口菜压压惊,结果手竟然抖的有些压不住,刚刚他到底说了什么,还侃侃而谈。 而王学武和邹琛不一样,他还有半年前以一千的军队追击敌军上万人部队的壮举,目前三万对三万,有何惧哉!男儿建功立业正当时,王学武倒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酣畅淋漓。 李成则不同于王学武,个人名声很大,但是李成在军中最大也就是一个什长,高邮城外建功之后,中间虽有波折,最后直接升到了张皓的侍卫统领,还是第一次作为指挥参与如此重大的战役。 张皓和高若男对望了一眼,此时不同于张皓在崔信面前放的狠话,仿佛再说:“小师姑,你觉得我还能反悔吗?” 高若男轻蔑一笑,意思是:“你觉得呢?” 张皓大口喝了口酒,嚷道:“他妈的,人死卵朝天,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典型的“外强中干”,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口号给自己壮胆。 张皓从高邮出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战事,而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其中的核心成员,决定了此次战役的进程。 王学武有些疑虑道:“主使大人,这个事情要不要和主公汇报一下再做定夺?” 张皓一抹嘴上的酒渍,说道:“等报上了研究完,花儿都谢了,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怕个卵子!” 在高 若男面前张皓向来算得上温文尔雅,今天一反常态,不断地爆着粗口,张皓也需要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情绪。 突然间发现众人的眼睛齐齐地看着他,才知道可能目前在坐的,就他的个头算是高的。 张皓哼了一声:“老子顶就老子顶,如果这事弄坏了,我自缚向高邮请罪,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保证好崔家一族的退路。” 李成此时豪气顿生,说道:“末将虽然肩膀力量有限,也愿意和公子一起承担。” 王学武也说道:“崔家的撤退末将一力承担。”话说的很是滑溜。 此时其中的一名钱乡绅双眼散乱地看着屋顶,心道我今天这是造的什么孽,听到这些不该听的东西。 但是徐乡绅则是眼光冒出精光,见到众人打定主意要干波大的,遂说道:“吾儿徐麟,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心报效国门,今日适逢其时,不知道小儿能不能参与一下,做个马前卒。” 王学武哈哈大笑:“老徐你也不嫌羞,说自己儿子万夫不当之勇,但是敢来都是好样的,你让他过来,做我的亲兵试试水。” 徐乡绅此次立下奇功,为一潭死水的淮安送上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头,这次儿子要上战场,王学武怎么都要把他周全,所以王学武让他当个亲兵,又安全又能见世面。 徐乡绅摇了摇头道:“吾儿心性极高,让他做亲兵未必会来。” 这倒吸引了张皓的兴趣,张皓信奉一条:那就是牛逼的人都会有些脾气。比方说他自己。所以依此类推,这徐麟可能真有两把刷子。 张皓说道:“我什么正好缺个冲锋陷阵的,不行让他到我身边来。” 徐乡绅大喜,跟着一个参将哪有跟着二公子前途高啊,但是害怕王学武这里抹不开面,尴尬地朝王学武看了一眼。 王学武笑道:“老徐多大点事,主使大人都发话了,我还能硬抢不成,你还真当你家的麒麟子是个宝贝疙瘩。” 一句话让场面轻松了不少,趁着酒劲,众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此次的行动细节。 李成说道:“末将以为,此次行动的精髓就是出其不意,宝应必有 元军的密探,所以保证行动的隐秘性非常重要。” 张皓点了点头,偷袭都让人知道了,还偷个屁! 王学武说道:“明天我只通知下面的千户营的千户,以演练的名义向两军前线靠拢,等到天黑再直接行动,直插敌军腹地。” 张皓继续点头,对王学武说道:“注意保密!” 邹琛说道:“明日我便以宝应县的名义,开展抓捕细作的雷霆行动,方便军队的行事!”然后邹琛看了一旁做那那里战战兢兢的钱乡绅,说道:“我这两日棋艺精进,钱先生这两天暂时不回家,和我在县衙手谈几局如何?” 钱先生毕竟也经过风浪,知道邹县令害怕走漏了风声,将自己软禁起来。但是这样也好,如果这事泄露,那自己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忙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邹琛笑了和钱先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张皓。 张皓再次点头。 高若男疑惑道:“主使大人除了点头还会做什么?” 张皓想了想,说道:“吃菜吃菜!” 高若男...... 张皓语重心长地对高若男解释道:“这淮安和宝应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只是放了句狠话,就被顶上来干这件大事,军事我虽然很感兴趣,但是我觉得还是要把这个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才行,我只要背锅就行了。” 高若男比了个大拇指,说道:“真知灼见!” 张皓知道现在不缺专业人才,但是就害怕外行指导内行那样的瞎指挥,所以张皓不同于前面和崔信的侃侃而谈,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张皓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了。 王学武和邹琛对视了一眼,这话从一个十七岁的热血少年说出来,而且这个少年曾经还是个天王老子第一,我第二的混世魔王。只叹这高邮的奇迹制造者果然有两把刷子,名不虚传。 张皓心中忧虑地想着自己的前景,如果这仗打赢了,那么他大概只需要吃几军棍,开玩笑,擅自调动军队乃是大忌,即使赢了,也要承担擅自调动部队的罪果,顶多功过相抵。 但是如果这仗打输了,他估计要吃几百军棍了。我这何必呢,放最狠的话,背最重的锅。 第145章 暴风雨将来 昨晚上在众人离开怡红院的时候,张小天才骑着他的破马一步一挪地来到了怡红院的门口,张皓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张小天的肩膀,摇了摇头走了。 高若男脸上也笑道:“张将军速度挺快的,现在往回走,明天早上还能赶到军营。”不知道高若男自己有没有感觉,和张皓在一起,她好像话多了很多,人也开朗了很多。 李成也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张小天的肩膀,叹了口气跟着张皓走去。 张小天嚷道:“公子,这青楼里面没有姑娘总要管口饭吃啊,您这摇头是个什么意思?不是小天不行啊!” 暴风雨来临前的早上,张皓昨晚美美地睡了一觉,按部就班地起床吃了个早饭,顺便让潘义通知唐境,他晚上安排和宝应守军演习通过淮安的计划,他的一千军队要小范围的调动一下。张皓耍了一把小聪明,害怕唐境反对,竟然压根都没跟唐境提这事。 而李伯升就更别说了,如果提了说不定掉头就回高邮,跑到张士诚那里告状去了。所以目前这场战役仅限于昨天吃饭的那些人。这里就不得不提错过酒席的张小天,这厮在懵逼中强行在怡红院吃了顿好的,估摸着赶不回去,又扬言自己是王参将和邹县令所宴请的客户,再次获得了上等客房一套。 张皓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在没有决定的时候还要斟酌再三,考虑再三,怂逼再三,但是一旦决定下来,那就抛之脑后,且由他去,干就是了。 吃完陈大厨小灶里的的早餐,张皓和高若男汇合,一起赶往大周票号宝应分号前去视察。视察本来就是张皓和高若男定好的事情,只是因为有了晚上要夜袭淮安,才让这件事显得可有可无。但是张皓说了,去视察正好掩人耳目,方便部队的行动,那这次视察就势在必行了。 宝应很平常的早晨,早上夏天的阳光不算炙热,但也已经让人额头微微冒汗。天空中几朵白云懒散地挂着,有点过于随意的点缀,让这样的美景也显得有些慵懒。战士们按部就班地拉着号子,常规的训练,张皓依然会按时来到训练场上,耍上一套枪法,然后假模假 样地给战士们指点一二,而张皓的大弟子花荣却练得很是认真,一板一眼,绝不含糊。 仿佛一切都平静如常,等到事情处理完毕,张皓和高若男轻车简从,一起坐在马车里面前往高邮,身后也跟着一众二十几个侍卫,在自我保护方面张皓从不大意,谁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啥时候过来? 张皓看着闭目养神的高若男,说道:“小师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讲?” 高若男听得有点耳熟,心中好笑,闭着眼睛说道:“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 张皓再次自顾自地说道:“有一个问题在我心中很久了,你看李大哥天天修炼打坐,习练武艺,我只看到小师姑里天天忙这忙那,就是没有忙到武学上面,你这一身武艺是怎么练的?” 如果不是张皓亲眼所见高若男一剑制住相先生,张皓绝不相信高若男是个身负武功的绝顶高手,即使这是事实,张皓也觉得是武当派捧出来的“花瓶”。 高若男睁开眼睛,看着张皓问道:“那张大使觉得什么是修行?” 张皓说道:“那自然是盘腿打坐,苦练武功这样才算啊!” 高若男说道:“吾入山门五年的时间都是这样做的。” 张皓疑惑道:“那为何现在不做了呢?” 高若男轻蔑地看着张皓道:“这个有点深奥,很难跟你解释,所以说像你这种级别的武人从我这里学不到什么东西的,理解不同,层次也不同。” 张皓实在是对高若男修行的套路很是感兴趣,是不是有些捷径或者法门,不用天天苦逼地苦修,但是高若男的回答伤到了张皓脆弱的自尊。 为何成为脆弱?目前张皓所熟悉的人中,没有一个他打得过的,有一个算一个,张士诚、吕珍、潘元绍、高若男、李成、吕小九、燕小甲、相先生。就连张小天,好像张皓也不是对手,因为吕小九说过张小天的功夫和他差不了多少。 然后再往下数,高若琳、洛雨霜、张安.....算了,如果连他们都打不过,自己还算是人吗?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张皓燃起了熊熊的上进火焰,开始在车上打坐,高若男会心一笑, 也闭上了眼睛。 此后张皓和高若男两人在宝应分号负责人的陪同下,视察了票号的各项工作,张皓肯定了宝应分号的各项工作安排,也鼓励宝应分号勇挑重担,加倍努力,努力完成总行分配的各项任务。 行长高若男则是听了负责人对具体工作计划的汇报,并给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并对其工作中的不足之处提了很多改正的措施,要求负责人切实紧抓实干,把工作落到实处。 里面的视察如火如荼,而外围一个不安分的眼睛不停地往票号里面瞟来瞟去,终于确认两人确实是来视察票号工作,才悄悄地撤了出去。 与此同时,邹琛命令宝应县范典史开展每个季度一次的常态化细作抓捕工作,宝应县一时鸡飞狗跳,平头百姓大门紧闭,一旦被敲门,免不了又是一次破财免灾,从而消弭一次刁钻刻薄胥吏的盘问。 这种事情古今皆然,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是在基层,那群人一旦掌握权力,对百姓的盘剥更甚。 参将王学武宣布,每月一次的演练计划开始,重点演练双方敏感地区冲突后的处理反应措施,这种演练每个月都有,元军早已习以为常,而懒散地元军甚至会远远地看着大周军队的演戏,觉得就像玩一样,很有意思。 与此同时,崔家的议事厅则是全部高层汇聚一堂,待崔信汇报完昨日的事宜,家主崔培明问道:“信儿,可张皓是否可信?” 崔信诚恳说道:“不好说!” 众人哗然,崔培明追问道:“我们千年世家,如何敢为了一个不好说的承诺,就博上崔家的前程?” 崔信说道:“首先他们的军队来了,我们之后做好准备,有了信号之后才会有行动。其次我们崔家决不能绑着腐朽的元朝官府一起沉沦下去,那样才是万劫不复。最后因为他是张皓,能创出安彩局和大周票号的人,无论怎样都值得一试。” 清河是崔家的清河,想什么时候变天就能什么时候变,所以只要你们的军队来了,崔家才会献上清河这个投名状。 崔家一众高层互相对望一眼,都把眼睛看上了先祖牌位,这一把愿祖宗保佑! 第146章 找些能背锅的人一起扛 临近傍晚时分,夕阳斜照,洒下一片片金光,周边的云彩在这片金色的笼罩下,红通通的,被烧成一片片的火烧云。参观大周票号完毕的张皓和高若男,最后都有些心不在焉,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太大的,如果他们还能没心没肺地参观完大周票号,他们就不能归到“人类”这个范畴了。 做戏做全套,参观完大周票号,张皓和高若男继续乘坐马车,赶回城外的使团军营。 事态紧急,张皓已经早早地通知李伯升、王载文、蔡彦文、何襄等人在营帐等候多时,这些人经过一天的休整,身子骨薄弱的文官们终于缓了口气,今天终于走出了自己的营帐,而诗兴大发的蔡彦文看着宝应县周围的盛景,临着滔滔江水,更是赋诗一首,以抒豪情。 李伯升虽然四十出头,但也是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而王载文和蔡彦文有点沉不住气,王载文问道:“李副宪,您觉得主使大人召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这吏部主事王载文乃是王家家主王载道的亲弟弟,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在王家都地位颇高,可谓是王家的第二号实权人物。李伯升听到王载文所说,睁开眼睛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一定不会的太好的事情!” 蔡彦文忙问道:“何以见得?” 李伯升说道:“二公子如果能不搞点事情那就不是二公子了!” 这时候张皓走了进来,听到李伯升如此说,不满道:“李副宪,偷偷说人坏话可不是一个好的品德!” 李伯升脸上古井无波,说道:“我是正大光明的说,二公子有话就直说吧,希望我们能承受得住!” 张皓不满道:“诶诶诶,什么意思?我那种不计后果,只知道冲动蛮干,一拍脑门就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吗?” 李伯升、王载文、蔡彦文和何襄的眼睛同时看了过来,分明在说:“难道你不是?” 张皓哼了一声,说道:“多大的人了,还玩这样的小 孩子把戏,这次来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有一个泼天大功等着你们,清河崔氏准备投靠了大周,今天晚上就携全城百姓起事,归顺我大周!”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伯升不相信道:“只有这个?” 张皓说道:“当然,为了说服崔家归顺,我可是费了三寸不烂之舌,九牛二虎之力,你看我脸上起的痘痘,都是当时着急上火出来的。” 王载文倒是说道:“清河崔氏乃是千年世家,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时代,如果崔家愿意投诚,对我大周确实是大好事。” 张皓向王载文比了个大拇指道:“还是王主事有见地,这件事情功劳甚大,虽然是我一个人谈下来的,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本公子愿意将这份巨大的功劳拿出来,与在座的诸位一起共享。” 王载文有点喜形于色,如果这份工作有他的一份,那么他这个主事也能往侍郎靠一靠了。李伯升作为高邮的核心高层,可是知道张皓最近半年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将他当做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看待。看着王载文脸上的兴奋状,心中不禁冷笑,张二公子的功劳哪有这么容易拿。 果不其然,张皓说道:“各位知道,崔家倾全族投靠,这在江南都是件大事。崔家一族的投靠也能为其他名门世家做出榜样,所以如果确保崔家投靠之后全族的安全就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王载文此时表情也慎重起来,说道:“主使大人言之有理,那我们该如何作为呢?” 张皓说道:“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派兵接应崔家,阻挡来自淮安路元军的反扑,最终让清河全族退到宝应这边来,但是这样一来,宝应一下子就多了几千口人,人吃马嚼,所耗不菲。” 王载文本来还想说这是老成谋国之言,结果张皓突然来了个转折,这就夸不下去了。继续问道:“那么主使大人另外一个办法是什么呢?” 张皓说道:“另外一个办法就是, 我们一起帮助清河崔家把清河守下来,这样我们就能从容布置,同时在淮安路钉下一枚钉子,为我们下一步对淮安路的行动打下基础。” 李伯升一听感觉这才是张皓的目的,如果单纯是守住清河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淮安路钉下一个钉子,改日我大军前来,里应外合,淮安路也不是唾手可得。 李伯升质疑道:“主使大人真的只是派兵守住清河?那如果守不住呢?” 张皓说道:“那自然是派兵接应,把崔家接到安全的区域即可!” 这事怎么看都是无风险的一本万利,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隔岸观火即可,还是唾手拿下一份功劳,何乐而不为? 张皓继续说道:“但是这次事情极其紧急,淮安路那边已经对崔家起了疑心,如果让元军先发制人,可能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崔家那边已经准备好行动,等到汇报给老张肯定来不及了,我们今晚就准备开始行动,然后咱们再联名一起给高邮上个奏章,言说其中事态,让咱们便宜行事。” 这个参与如此重大的事情,再加上要有守军的配合,没有高邮的指示,那是大忌,所以张皓联名众位官员上书也是情理之中,说明这是他们使团班子的集体决议。 李伯升迟疑道:“这个便宜行事,到底怎么个便宜法?” 张皓想了想,说道:“自然是要保证崔家的安全了。” 何襄前面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皓一眼,说道:“本官愿与主使大人一起上书。” 李伯升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张皓敢以三万的兵力图谋淮安,是以不做他想,就点了点头,说道:“天赐良机,不取弗咎。那咱们就联名上书吧!” 张皓笑道:“那就麻烦何御史拟书,咱们联名上奏就是。” 看到这群人都在奏章上署下自己的名字,张皓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拉上了这么多人一起扛着,应该不会被揍的太惨吧!” 第147章 提前发动 正在值守的元军士兵在观赏完一天周军的表演后,百无聊赖的值守生活得到了极大满足,最后才意犹未尽地回到营地,结束一天的值守生活。而换防的士兵只是捞了个尾巴,就见周军收队回营了。 这在古代娱乐生活乏善可陈的时代,就好像一个老宅男深夜观摩影片,还没到进行到尽兴之处,突然断电一样,端的让人憋屈的紧。 随着夜色渐浓,时间正值初二,月黑风高,前线的树林深处窸窸窣窣,这些吸引到前方值守士兵的注意,举起火把瞭望,发现一切又重归于平静,才放下心来,转头关注别的地方去了。 李成作为此次突击小队的头领,也是身为前锋的统帅,同样作为队伍中单兵能力最强的武者,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值守的敌方士兵这种事情,李成自然责无旁贷。 让前锋部队在树林里隐藏待命,李成自己带着燕小甲和冯虎以及飞龙密探培养的几名骨干悄悄地摸到距离值守二十米处停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约约看到四个值守的士兵来回走动。士兵身上有示警用的鸣哨,旁边就是烽火台,分毫时刻士兵就能点起狼烟示警。一旦敌军示警成功,那么今晚的行动就将功亏一篑。 多年白莲共事的默契,李成给了燕小甲和冯虎一个眼神,燕小甲和冯虎点了点头,向两名敌军摸了过去。只见燕小甲身背一柄硬弓,腰间斜挎箭篓,悄悄地卸下长弓放在手中,然后摸出一支羽箭,瞄准了一名来回行走的敌方士兵。 而冯虎从紧身衣摸出一把飞刀,用嘴含住,向另外一名敌军潜行过去,因为飞刀的射程较短,所以冯虎为了保证一击必中,只能在不惊扰敌军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靠近敌军。 李成提气悄悄地向另外值守的两名敌军靠了过去,两个飞纵就来到了两名敌军面前,还没有等到两名士兵有所反应,李成手中的长刀出鞘,刷刷两下,元军士兵保持着惊讶的模样,缓缓地倒了下去。 随着李成的发动,燕小甲的长弓如月,飞箭像流星一样飞向敌军士兵,扑哧一声,箭羽没胸。旁边的士 兵转头看到被飞箭射中的战友,大惊失色,正要拿起挂在身前的哨子,却听到一身闷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颈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支飞刀。 三人确认值守的士兵断气了以后,便让突击小队的人陆续赶了上来,而后方的前锋部队得到信号,连忙跟了上去。 突击小队趁着夜色,一路来到这片区域值守的营地,营地地篝火点燃,虽然军队明令不许饮酒,但是在空气中依稀能闻到美酒的香味,可见元军的军纪如何不堪。 待到近处,只见衣着军官装束的元军头领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而其他的士兵则是拿着碗,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食物,不时传来士兵调笑周军演习时候的窘状。 不同于值守的士兵,这些人可不会身上有响哨,手边有狼烟。李成不管其他,一马当先,手持长刀,冲杀了过去。元军头领见到如魔神降临的李成,个个大惊失色,纷纷抄起手边上的武器应敌。 这些人如何是李成的对手,李成执紫电宝刀,手下无一合之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此时李成在真正展现了一名无敌战将所具有的本色。相较于高若男和成诗韵,李成自小摸爬滚打,名声都是自己一刀一刀拼出来的,所以李成的武功才称得上杀人之技。 在李成的刀下,没有任何多余漂亮的动作,干净而简练,快速地收割着敌方将士的人头,旁边的几名飞龙密探的成员为李成掠阵,防止可能飞来的暗箭或者暗器。 冯虎此时手执一把鬼头大刀,舞的上下翻飞,冯虎此时卸下了飞刀,上身赤裸,露出一身精肉,那把沉重的大刀竟然在冯虎的手中舞的轻盈无比。 燕小甲继续成了一个无情的收割机器,一支飞箭出鞘,就是一个敌军的惨呼,燕小甲的身边配了一个飞龙队员专门为他背着箭羽,燕小甲每射出一支箭,这名队名马上就将另外一支箭递了上来,事后张皓得知后只呼,这难道就是古代的“狙击手”吗? 敌军守卫就是一个百户营的数量,大约百来号人,没一会就被砍瓜切菜一般处理殆尽,而外围营地的 突击队成员戒备待命,等着收割逃窜出来的敌军士兵。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只剩下惨嚎的敌军将士,飞龙密探开始打扫战场,碰到惨呼的敌军就补上一刀,在这个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一旦被这些士兵示警,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中军王学武带着大队人马来到营地,就看见李成所带的小队正在调息休息,来的路上传令兵已经向王学武汇报了战况,一个百户营全歼,无一漏网之鱼,我军二十名突击队员无一伤亡,只有一名飞龙密探因为冯虎的大刀舞的太尽兴,没有注意到是自己人才被伤到。 这是什么样的战力,以二十对一百,一比五的比例,就是创造了零比一百的奇迹。王学武不是没有想过趁爷打破一个缺口,然后趁乱在敌军的地方搅和一番,但是他怎么做都觉得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值守的示警士兵干掉,然后再拿下这片区域的百户营。 李成看着跟随大队人马走过来的王学武,笑道:“王将军,幸不辱命,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王学武看到李成温煦的笑容,和身后飞龙密探个个桀骜不驯的眼神,第一次对张皓的力量有了些许恐怖的认识,在王学武的眼中,张皓虽然创立了安彩局和大周票号,但是始终认为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在真正的对垒中,力量才是王道。最后能决定权力最高走势的,只能是军队的力量。 现在王学武想着到张皓略显稚嫩又有点玩世不恭的笑容,第一次产生了敬畏,混世魔王出山,果然不同凡。 王学武向李成点了点头,问道:“李将军,可还要休整片刻?” 李成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热了热身,无妨!”然后一挥手,突击小队纷纷起立,进入到行军的行列当中。 王学武再次对这次突击小队表示由衷地赞叹,羡慕道:“什么时候我的手下才能有这帮子怪胎啊!” 大部队迅速越过两军的前线,向清河飞扑而去,谁知当大部队赶到清河的时候,城墙上灯火通明,崔信一脸忧虑地站在城墙上,崔家竟然已经提前拿下了清河。 第148章 后知后觉的唐境 时间回到当天傍晚,崔家的重要成员汇聚一堂,由于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筹划,这次行动按部就班,人人各司其职,而且清河被崔家经营的像铁桶一块,但是在分配事务的时候,崔家家主崔培明发现五房次子崔仁不在此列。 在询问五房家主崔培安之后,才知道自昨日确定起事之后,今天早上就没见过,五房已经多方寻找,也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崔培明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气息,这崔仁自小自负才学,但是在族中恃才傲物,不受人待见,常常心怀怨奎,这些崔培明都是知道的。但是想着家族的事情,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而且崔家一荣既荣,一损俱损,所以崔培明在召集家中主要成员参会的时候也没有单独撇开崔仁。 这个时候人不见了,绝对不是人在清河,嫖到失联。只能说这货叛逃了,逃到了哪里,肯定不用说了,一定是往淮安去了。马上让副千户崔泰去查询,去往淮安方向的城门是否有崔仁的踪迹。一查才知道,天刚刚亮的时候崔仁就已经出城去了。 这个时候崔家一下子从主动变成了被动,如果这个时候开始行动,等到淮安的援军到了,那就万劫不复了。所以崔培明当机立断,让崔泰斩杀千户,夺取兵权,崔培甫所控制清河的衙役也迅速将县衙一网打尽。崔家上千名的家族武装接手城防,清河宣告易帜。 王学武看到通火通明的清河城墙,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直觉,当初和崔信约定的是他们的军队到位以照明弹为信号,王学武当然不会觉得是崔家品德高洁,为了身下周军的麻烦,提前发动,从而为周军的进城铺平道路。 果不其然,崔信看到对方的照明弹升起,连忙开城门迎了上去,见到王学武就说了一句:“王将军,事情有变,我们崔家不得不提前发动。” 这种临时性决定的事情,怎么可能策划的万无一失,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纰漏,但是好在现在清 河已经在他们手中,即使到最后丢了清河,王学武还有崔家,这次可谓立在了不败之地。 王学武含蓄地安慰道:“崔公子,凡事怎么可能都预想周全,有点纰漏是正常的,” 崔信脸上晦涩难明,说道:“从淮安到清河,骑快马也就大半天的路程,那崔仁早上早早地出城,淮安一定得到了清河的消息。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援兵过来,不知道淮安路在想着什么打算?” 王学武问道:“淮安路总管满都拉图是个什么人物?” 崔信说道:“贪婪成性,极其好色,而且肚子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十足的大草包......” 从近段时间和满都拉图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崔信对这个淮安路总管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王学武一问,崔信这些词汇都是脱口而出。 王学武忙打断崔信,说道:“崔公子,有些心里话咱们还是别说出来了,既然这个满都拉图这个废物,那么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他是怎么上来的? 崔信说道:“因为他是元顺帝的小舅子!” 王学武一听,说道:“那我就了然了!你崔公子觉得我军是否还需要在路上设伏,等着元军上套!” 崔信叹了口气,说道:“要来早就来了,现在不来可能他们是真的害怕吧!”正在整军前来的满都拉图打了个喷嚏,哼了一声:“妈的,瞧不起谁呢!老子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王学武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军历练半年,野战还没有怕过谁,我这次带来的两万战力,已是宝应守军的主力,对上淮安路的主力不在话下,现在我就在城外扎营,咱们成犄角之势,防止淮安路的敌军来犯。” 崔信见王学武竟然不入城,这也算是对他们的绝对信任,忙说道:“那我这就通知父亲,等二公子到来,咱们再筹谋下一步的方略?” 王学武点了点头,让崔信先行回去,而他满腹忧虑地对着旁边李成说道:“这下淮安应该没啥希 望了!” 李成也郁闷地点了点头,知道现在淮安有了防备,以两万士兵攻城,还没有携带重型的攻城器械,城中还有三万人马,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张皓这边带着唐境和张小天,率领手下的一千将士,也已经突入到了淮安路的腹地,按照约定,张皓这一千骑主要从旁掠阵,淮安地处中原,骑兵来去如风,张士诚为了保障张皓和使团的安全,都是配合了一人两骑,可谓是骑兵的最高规格。 而王学武所率领的部队都是步兵,所以虽然他们提前行动,但是张皓后发先至,已经来到了提前设伏的路上。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唐境跟着张皓,满头黑线,本来张皓只是说让他们的护卫营跟着,说清河崔家准备来投,让他们的护卫营跟着壮壮声势,还说防范对方有诈,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唐境知道张皓和文官们上书的事情,所以不疑有他,直接安排全体官兵做好战斗准备,紧跟着张皓来到了前线,前方的火光影影绰绰,根据预定的信号,张皓知道这是李成已经拿下了前哨的信号。 张皓大手一挥,直接让部队开进了淮安路的地段。唐境感觉越走越不对劲,问道:“主使大人,这崔家安排谈判的地方难道是清河,咱们好像已经进了淮安路的地界了!” 听到唐境的疑问,张皓说道:“唐统领,自信一点,咱们不是好像,是已经在淮安路的地界,清河已经投诚,只是拿下清河显不出我们的水平,所以我想努把力,看有没有机会摸一摸淮安!” 唐境被惊的话都不会说了,指着他们孤零零的一千骑兵,说道:“就凭这么点人马?” 张皓忙安抚道:“王学武将军已经带领两万宝应守军杀到清河,再加上清河投诚的五六千人马,那时候我们就有将近三万人马!到时候拿下淮安不在活下。” 唐境问道:“那淮安有多少守军?” 张皓说道:“三万!” 扑通一声,唐境从马上掉了下来。 第149章 宿敌的第一次对决 在深夜中,护卫营的队伍打起了火把,如同一只左右腾挪的火龙,在官道上蜿蜒行进。张皓对着如丧考妣的唐境劝慰道:“唐统领,不要难过,事已至此,我们要做的还是勇敢面对。” 唐境别过头去,像是一个怄气的小媳妇,不愿意理这个始作俑者。虽然已经做好了这个“混世魔王”闯祸的准备,但是这家伙太能闯了,第一波就杀到淮安了。 张皓苦口婆心劝道:“那个唐统领,咱们这里我可是从来没有领过兵的,张小天最多当过一个百户,还是个副的,如果您再不出山,那到时候咱们能不能回去都不一定。” 唐境心道:“我也是个业余的好吗?主公选我是为了防止你路上被人毒死,没想过你会主动找人干仗啊!” 但是现在把队伍交给那两个二把刀,唐境心里面也着实不太放心,便问道:“主使大人,现在我们如何安排?” 张皓看到唐境转了性,忙说道:“咱们现在是和王将军他们会合,然后确定下一步的打算,现在咱们虽然拿了清河,但是深入腹地,稍有不慎,便会变成瓮中捉鳖的局面。” 唐境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先见到王将军再确定下一步的方案!” 张皓喜笑颜开道:“这才对嘛,战场上咱们就是兄弟,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 一句话,就把唐境拉下了水。 这个时候,前方斥候汇报说前方官道的出现分叉路,下一步该往哪里前进。熟悉地形的王学武和李成都在另外一个部队,而这边领军的竟然是他们三个“二把刀”以及一千名人生地不熟的将士。 张皓、唐境和张小天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迷茫。这个时候,作为主将就需要给队友以信心,张皓断然道:“那就走左边的那条道,我临走前专门看过地图的。” 在张皓看来,他们的一千精骑来去如风,这里又是平原,淮安路哪个地方都可以闯一闯,如果蒙对了,那就没有任何问题,即使蒙错了,那错了就错了呗! 唐境对张皓的决定表示怀疑,张小天凭借 这段时间和张皓的相处,基本可以断定此时张皓是在瞎猜,有点像扔硬币一样决定了这支队伍的前途, 但是两人也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听凭张皓的决定,毕竟现在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间发现,历史就是这么有意思,往往都是一些无心之举决定了一个时代的风云。 这边满都拉图也是接到崔仁的禀报,知道的崔家的异动。自崔家频频上访以来,总管府就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尾大不掉的家族。所以早早地买通了在家中郁郁不得志的崔仁,而崔仁听到元朝官府五品官职的许诺后,一拍即合。 在崔仁看来,对于崔家而言,那就是你不仁,我不义。凭什么崔信那个长竹竿就能受到家族的信任和重用,被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不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家主的爹么。 淮安路总管府这边,如果没有证据,就贸然去清剿一个千年世家,引起整个江南世家的反弹,必然会引起大都的不满,这一点满都拉图也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这段时间他基本上是放任崔家在暗地里搞事,对待崔信,那是又要钱财,又要美女,整个诉求就是逼着你赶紧反,要不然我没有机会收拾你。 等到清河的叛乱开始,满都拉图就迅速调动兵马,在他看来,清河崔家能有三千人的武装就不错了,所以这次他拉出了两万人马,以狮子搏兔之态将这个不安定因素铲除掉,这样淮安路以后才能长治久安。 想想满都拉图虽然是元顺帝的小舅子,但淮安路如此重要,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就被送上淮安路总管的高位? 满都拉图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进攻清河,而是采用迂回包抄的战术,拦住崔家南下的退路,在他看来,崔家如果想逃走,只能南下,并且投靠的只能是张士诚。 满都拉图亲自点起兵马,坐镇中军,趁夜向宝应方向进军,在稳固好防线之后,那清河就是秋后的蚂蚱,再蹦跶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听说崔培明的女儿名震淮安,明天我就要看看这个名震淮安的美女怎么个漂亮法! ”满都拉图恶狠狠地想着。 满都拉图不相信宝应的守军已经进入到淮安的腹地,就是因为他和王学武一样,都不相信有人能将一个百户营悄无声息地干掉,没有一丝痕迹,要知道他们手中的鸣哨三五里都能听得到,身边的狼烟一旦点燃,马上几十公里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满都拉图现在都认为他要对付的只是清河。 不巧的是,张皓选择的那条路并不是去往清河,而是直奔淮安,满都拉图的方向也是直奔宝应而来,这样两人将在人生中数次对话中第一次会面。 随着队伍行进,张皓留了一个心眼,只留下十几个照路的火把,其余人都悄悄地跟着,一路默默地前进。 飞龙密探前方的斥候不断来报,突然看到前方火把通明,出现了一个大部队,斥候想着难道这就是王学武将军的中军吗?怎么这么高调,生怕元军不知道他们来了一样? 当下迅速地向张皓汇报,这边继续观察他们的行踪,这支两万人的部队主要为步兵,因为从攻城的角度来说,骑兵没有任何意义,还多了匹战马的累赘。 “三个臭皮匠”听到斥候传来的报告,想着这么大的部队肯定就是王学武将军的部队了,但是王将军为什么又掉头回来了呢? 实在可疑?而且张皓所带的飞龙密探,而李成所带的也是飞龙密探,他们作为斥候的时候,一般前方五到十里的位置警戒,怎么那边好像没有咱们飞龙密探的人呢? 张皓怀疑道:“难道碰上元军增援的部队了?” 张小天此时说道:“要不试探一下?我穿上咱们刚刚从元军尸体上扒下来的军服,去探探路?” 唐境意外地看了一眼张小天,说道:“这条路九死一生,张百户三思啊!” 张小天说道:“唐统领可能不知道,我的那匹破马在战场上还没拉过稀,咱们把部队埋伏好,等我确认好给你们信号,趁着天黑,如果对面是元军,就让他们吃波好的。” 张皓和唐境对视了一眼,张皓说道:“那小天你小心,见势不妙就赶紧开溜......” 第150章 张皓第一次战场经验 曾经的张士诚所部潘元绍旗下潘元明部副百户,“神枪太保”张小天再次重现江湖,不过这次张小天没有那么高调,老实地换上了元军的服饰,甚至用刀子划拉了铠甲两下,让铠甲看起来更加的破旧。 紧接着又将铠甲上未干的血迹随便在脸上抹了下,一切准备妥当,张小天就骑上自己的破马,“求援”去也。 “报,总管,前方好像有一个人?“”元军的斥候也发现了张小天的踪迹。 满都拉图疑惑道:“一个人?” 斥候回道:“是的!” 满都拉图说道:“可知道那厮是干什么的?” 斥候继续说道:“好像受了伤,应该是我们自己人,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状况?” 满都拉图说道:“再探再探!” 张小天看到对方先遣队的时候,已经知道对面这个大部队竟然是元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道我们被人包了饺子? 按住心中的疑惑和手里的信号弹,来到对方的身前说道:“对面的兄弟是哪个地方的,宝应边界有大变,副百户田张奉百户之命,前来求援!” 元军斥候见对方是身着元军军服的人,便不疑有他,说道:“我们是淮安总管府的,兄弟怎么是这么个情况,宝应边界出现什么状况了?” 张小天一听,果然是淮安里来的敌军,故作惊讶道:“我这还没有来求援呢,你们怎么就赶过来了?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跑出来啊?” 斥候有问必答,说道:“当然不是去救援你们的,清河的崔家造反了,我们总管起兵去平叛!” 张小天大惊失色,这个“大惊”不是装出来的,真的是被惊吓到了,这不是说今晚清河才准备造反吗?这还没反呢,淮安的军队就杀到了,看来中间一定出了波折!而由于张皓选错的路线,才碰到了从淮安而来的元军。 此时张小天也半真半假地说道:“这就难怪了,今天晚上我们宝应边界被敌军攻城甚急,前哨的四名守军都 被偷袭,连烽火都没有来得及点燃,幸得我们百户营殊死抵抗,然后派末将前来紧急求援。” 斥候忙说道:“我们总管就在中军的位置,你随我速去向满都拉图总管禀报!” 张小天忙道:“理当如此,容我将信号弹发出,告诉那边后方的兄弟,末将已经求得援军!” 斥候点了点头,张小天迅速将信号弹放出,也就跟着斥候向中军的地方走去。 张皓看到信号弹,心中同样“大惊失色”,这个时候怎么淮安的守军就出来了,此时唐境说道:“主使大人,清河有变!” 张皓沉思道:“这波人马看来是向着宝应方向去的,如果清河有变,他们不去清河,而是来到宝应,很可能是想堵住清河或者我们宝应守军的退路。唐统领,依你看咱们这种情况如何处置?” 唐境也知道如果不阻止这一大波敌军,让其完成对清河的合围,连宝应守军都会有危险,断然道:“主使大人,我觉得咱们至少要拖延他们行进的步伐!” 张皓说道:“如果此时进攻,是不是张百户那边会有危险?” 唐境说道:“主使大人此时切勿有妇人之仁,而且张百户放了信号弹之后肯定就是纵马狂逃,他不是说他的破马没掉过链子吗?” 张皓摸了摸下巴,要不这次再“相信”张小天的破马一次。叫来传令兵说道:“传达下去,做好战斗准备,等下冲锋的时候切勿掉队。更加不要恋战。” 张皓不知道夜袭需要布置些什么工作,只能让那些将士不要掉队,他刚把这一千将士从高邮带出来,可不想还没走出张士诚的地界就出现损伤。 让人叫来两名百户营的百户布置命令,只见其中一名百户朱明说道:“主使大人,等会我们冲锋的时候你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会尽量选择敌军防守薄弱的环节突击,虽然凶险,但胜算还是很大的。” 张皓和唐境相对看了一眼,行家呀,问道:“这位将军是哪个部分 的?” 朱明昂然道:“标下乃是主公护卫营百户所百户,年前的时候跟随主公夜袭元营,阵仗可比这个大多了。” 张皓眼前浮现起张士诚看到自己嫌弃的嘴脸,但是自己出征的时候,还是派出了自己最精英的战士陪同,一股浓浓的父爱扑面而来。 张皓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如果咱们能全身而退,我记你一次大功!” 朱明忙抱拳道:“守卫公子,标下责任而已,不敢居功!” 张皓用力地拍了拍朱百户的肩膀。说道:“朱将军,接下来的战斗交由你全权指挥!” 朱明差点被拍了个趔趄,曾经日思夜想向那晚主公一样喊出:“将士们,随我冲锋!”,难道这就实现了吗? 刀出鞘,人上鞍,张皓万万没有想到,才两天的时间就要进行人生的第一次冲锋,刀剑无眼,心脏的跳动声仿佛只能用手才能压下去。 因为前边张小天使用了信号弹,这次冲锋的信号则是朱明的吼叫声,伴随着朱明大吼:“将士们,随我冲锋!”,朱明也万万没有到,才短短的半年的时间,自己就有幸能像主公一样,带领将士们血战敌营。这次竟然自己是主角。 一千骑兵有节奏地踏动地面的声音,让整个大地显得摇摇欲坠,而元军中军大营的满都拉图听到这马蹄声由远及近,也大惊失色,这股骑兵到底从何而来? 满都拉图来不及细想,忙命令军队进入战斗准备,队伍火把点燃,顿时四周通明,将天空照的如白昼一样,尽量将这次夜袭的不利因素降到最低。 但是满都拉图还是低估了战马的速度,在官道上由于地势原因,队伍还没有结成防守地形,张皓的一千骑兵就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现场。像一把尖刀一样只刺地方的心脏。 风声和吼叫声交加,仿佛空中在奏出一曲热血沸腾的将军令一样,手持虎头湛金枪的张皓,心中的恐惧早已不复存在,眼中只有对面的敌军,只有前进,前进。 第151章 再一,可再二 长枪舞动,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从丹田流出,贯注在手中的长枪上,一刹那,张皓觉得元军仿佛都在做慢动作,挥枪也好,直刺也罢,感觉对方前所未有的缓慢。 张皓手中枪若游龙,在其手下没有一合之将,说是“一合之将”有点过分,这次张皓很识趣地没有选择他那拉风的金盔金甲,所以对方的主将都对付朱明和唐境去了,竟然鲜有人回理张皓这个小喽啰。 所以张皓在第一次战场上,如同战神一样,神当杀神,佛挡杀佛,将一竿子元兵杀得上下翻飞。此时张皓的精神高度集中,一手操控着霹雳火,一手长枪刺出,毫不拖泥带水。 一千骑兵如同猛虎一样,直透敌军战阵,这次朱明吸取了上次张士诚夜袭的教训,没有直冲敌人中军大旗所在的位置,这次中军大旗固然重要,拿下基本就确保了此战的胜利。但是越是重要的地方,敌军越是守卫森严,一旦骑兵的速度被停滞下来,被敌军合围,那么他们这一千骑兵就危险了。 所以朱明在冲向中军大旗所在位置的时候,一个转弯,向反方向杀了过去。元军也没有做好准备,没想到敌人如此狡猾,近在眼前的中军大旗不攻,反倒来攻打他们这些小喽啰。而这群人怎么抵挡得住这一千精骑的冲击,纷纷四散而逃。 一千精骑顺势冲出了敌军的军阵范围,朱百户看了一眼张皓,意思是战还是撤退。张皓这个时候还能不知道自己临近出战前找到了一个宝贝,说道:“由你全权指挥!” 朱百户眼中露出兴奋之色,说道:“如果敌军阵型已有散乱的迹象,我军气势正盛,属下觉得还能再来上一次!” 张皓说道:“那就干!” 一千精骑再次一个大转弯,从侧翼再次向元军的阵营扎了进去,这次虽然元军已经有所防备,但是临时支起的防御远远经不起这波骑兵的践踏,刚建立起来的防御攻势瞬间土崩瓦解。 骑兵再次杀入了敌军的腹地,这次依然是朱明头前一路冲杀,专往敌军的薄弱七寸打,而元军也是在某处重点防御后,朱百 户顺势就绕过了这个防御,转而冲向其他薄弱的环节。 而其他方向的溃兵又再次冲击了本方的军中,仿佛散落在外的军士都是他们这群骑兵猎杀的目标,这时候有些经历过高邮之战的将士就想起来了半年前那个熊熊燃烧的夜晚,一股恐惧和绝望再次蔓延。这些守军都是当时的溃兵,他们经历了从高邮到淮安的亡命之旅。 那个夜晚,他们扔下了所有能扔掉的东西,铠甲、武器甚至自己身上珍藏多年的钱袋子,都被扔了一地,只为跑的更快一点,不成为敌军下一个目标。今夜的情况和当初又何等相似,有了一次恐怖的经历,那么第二次的决定就不会那么难,尤其是自己成为对方骑兵锁定的目标。 溃兵迅速形成,在冲击着本方军阵的同时,同样也冲击着本方结成军阵的士兵,已经结成军阵的这些士兵信心同样受到了冲击,他们的信心也在那晚被高邮所击垮,随着结成军阵的士兵有了开始退缩,元军督战队的大刀已经砍不过来,士兵如潮水般退却。 本来满都拉图在中军帐内不动如山,因为经过探子所报,这伙骑兵的人数有限,而且随着自身战阵的不断巩固,再过上一刻钟的时间,满都拉图相信,必让这伙骑兵有去无回? 但是突然中军警戒声大起,前方的溃兵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满都拉图眼中出现恐惧的神色,看向身边的副将问道:“什么情况?敌军还有其他的伏兵?” 前方探明消息的副将痛苦道:“禀总管,没有其他的援兵,只是我们这群曾经在高邮输过一次的军士,率先顶不住压力,开始后退了!” 副将说的含蓄,但是满都拉图却听的分明,什么后退,就是逃跑而已。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恐惧来自于对方,也来自于黑夜,因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援兵,再加上上次战败的经历,所以这次竟然被这伙骑兵打出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朱明惊喜地发现对方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对张皓说道:“主使大人,你看这元军有些不经打啊,这中军不攻自破了!” 张皓经过 两轮的冲杀,浑然忘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歇斯底里的兴奋,此时张皓尚能保持一丝理智,问道:“那我们下边该怎么办?” 朱明说道:“这次咱们的目标就是敌军的中军大旗!” 张皓兴奋道:“干!” 第三波冲杀开始,骑兵们的战马都沾染上了血迹,每一个骑兵的长枪都挂上了些许的血肉,再次的冲锋这群人犹如魔神降临一般,让元军看的胆战心惊。终于守卫森严的中军在溃兵和骑兵的联合冲击下,防御土崩瓦解,伴随着中军大旗的倒下,这两万名淮安守军彻底丧失了斗志,亡命而逃。 这次逃跑仿佛有了经验,依然是把能丢的东西全部丢掉,夺路狂逃,只要跑到自己人的前面,那自己就是安全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法则在这时候展现地淋漓尽致。 大势已成,朱明将对于分成四个小队,分别追击,当时朱明就是吃了集中追击的亏,人家潘元绍所部两千人的部队抓回来了将近两万名俘虏。而张士诚护卫营因为谨慎,三千人才抓回来了一万名俘虏,让护卫营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这次朱明大胆分兵,宜将剩勇追穷寇,一千骑兵犹如蛟龙一般,向这群肥羊飞扑而去,这群逃兵如何跑得过骑兵,不断地惨呼在后方响起,让跑在前面的逃兵胆战心惊,肝胆俱裂。 此时满都拉图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元军士兵的衣服,带着身边十几名武艺高强的亲卫,骑着骏马夺路狂逃,当对方第三次冲击军阵的时候,满都拉图就知道大势已去,这时候留下自己的有用之身才是正途。 含恨而去的满都拉图抛下自己的两万名将士,早早地骑着骏马就脱离了队伍,向淮安飞奔而去。 此时张小天骑着他的破马,也是跟着元军的溃兵一路狂奔,有些想打张小天破马主意的逃兵,都被张小天一枪刺死,甚至有几个窝囊的逃兵被马蹄子踢的不省人事。 张小天有他的打算,这时候他肯定是安全的,何不趁着自己的身份没有被拆穿,看后面还有没有机会。 第152章 夜奔淮安 满都拉图非常明智,夜晚军心涣散,四散而逃,死拖着只会死的更快,自己即使丢了这两万守军,也只是被自己的元顺帝大舅子斥责一下的事情,所以满都拉图的选择非常果断,带着亲卫亡命奔逃。 而一起奔跑的还有张小天,带着他的斥候有点于心不忍,这个苦逼总算找到大部队了,没想到还没一会功夫呢,大部队也被打没了。 斥候说道:“这位副百户,您这还要到哪里去求援,最大的援军已经打残了!” 张小天边跑边回头说:“我不信,淮安一定还有军队,百户和兄弟们还等着我呢,我一定要找到援军,营救他们!” 斥候感动道:“副百户真乃是忠义之人!” 说完便邀请张小天一道返回淮安,再从长计议。 不提和斥候一起返回淮安的张小天,三轮冲杀之后,敌军阵脚大乱,朱明组织队伍分批追杀,张皓自然不在此追杀部队之列。唐境和朱明劝住跃跃欲试的张皓。 唐境说道:“主使大人,过个瘾就可以了,没必要再次上阵了。” 张皓只是不理,说道:“我张皓顶天立地,我的战士们都在前方浴血奋战,我怎能一个人苟且偷生,放我过去,我还能再战。” 朱明另辟蹊径,也劝道:“剩下的都是功劳了,您追过去只是多分一些将士们的功劳!” 张皓才犹豫道:“果真如此?” 朱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主使大人,确实如此。” 张皓才就此作罢,当时缓过劲来的张皓,此时看着阵地上的残肢断臂,以及到处哀嚎的伤兵,再加上虎头湛金枪上面挂着的丝丝血肉。 毕竟是个是初次踏入战场的少年,即使以前打架也不过是头破血流,何时见过此等场面。张皓的脸白了又白,然后再惨白,对着唐境和朱明说道:“那个唐统领和朱百户,我有点不适,想去吐一下。” 说完转头跑到一个空地处,哇哇地狂吐。潘义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边拍着张皓的背边安慰道:“二公子,初次征战沙场,可是比小的 当年的表现优秀太多了。记得当初上战场之后,可是湿着裤子下来的。” 唐境和朱明对视一眼,仿佛在说:“这才是一个菜鸡该有的表现嘛,刚刚的表现太过妖孽,让他们这些老兵的脸该往哪搁?” 张皓边吐边问道:“小天那边什么情况?” 唐境说道:“没有发现张百户的踪迹,我已经派出去了斥候去搜索,张百户自己本领高强,又能随机应变,相信张百户肯定会没事的!” 张皓点了点头,根据这段时间对张小天的了解,心道:“如果说这一千人的队伍谁能活到最后,那一定是张小天。那狗东西实在是太滑溜了!” 清河。 王学武、李成和崔信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张皓的到来,王学武和李成都暗暗后悔,没有自己跟着他们,那波队伍里面的三个臭皮匠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呢! 此时已经是子时,正是黑夜中最黑暗的时刻,一方面是清河的行动被提前泄露,淮安肯定指望不上了。另一方面他们极其担心张皓的安全,这二公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多少个崔家都换不来的。 王学武派出去的斥候终于回来了,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在另外一条路线上,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杀声震天,斥候们细探之后,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部队和元军对上了,而且明显元军人多势众。 斥候不敢多待,连忙快马加鞭返回,回去叫人帮帮场子,但是这一去一回就是一个多时辰,王学武和李成心中如长草了一样,都快坐不住了。 尤其是李成,作为张皓的侍卫统领,还有张皓是自己的半个徒弟,让张皓置身于险境,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李成强自镇定,有点颤抖的手摸向茶杯,喝了一口已经放的冰凉的茶水,清了清嗓子说道:“请王将军予我五千兵马,援助公子!” 王学武叹气道:“李将军,这一个来回就是一个时辰,你再赶过去又是一个时辰,什么样的大战需要杀到三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 李成的脸色又难看 了几分。 王学武安慰道:“张主使所率领的护卫营那是清一色的骑兵,淮安又是平原,他们来去如风,轻易不会被敌军追上,如果是双方发生了大战,一定是张主使先发制人,如此他们肯定已经想好的退出的万全之策。” 李成听王学武说的在理,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王学武一拍桌子,断然道:“现在我们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如果那边元军势大,对张主使的护卫营穷追不舍,那我们不如围魏救赵,直接杀到淮安,让他们不得不回援。” 崔信听到如此说法,也劝道:“我觉得王将军此言在理,如果对方势大,那我们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敌军大举出城,淮安必定空虚,说不定我们一举拿下淮安也说不定,如此那波元军必然不攻自破。” 李成也知道这才是一个理智的军人该有的决策,只是自己关心则乱,只希望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少些莽夫的行径,那么主公给公子配置的这个护卫营,定能护公子周全。想通了此环节,李成便说道:“那如此就听两位的,咱们现在就调集人马,杀往淮安。” 宝应的守军没有进城,只是在城外安营扎寨,王学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整顿好了人马,再加上清河的两千义军,足足两万两千的人马,以急行军的姿态杀往淮安。 队伍放弃了所有的辎重,只带了两天的干粮,也像飞奔一样,向淮安冲了过去。另外一条路上,亡命奔逃的溃兵怎么跑的过身骑战马的骑兵,不停地被护卫营的将士收割着人头。 于是随着追击的推进,凡事能跑的元军全部都是四散而逃,就是希望撒下来的就算是将近两万头猪,他们希望对方也能抓的慢一些,这样给大部分人有逃跑的机会。要不然大家一窝蜂地都冲回淮安,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后面的周军屠戮殆尽。 敌军一分散,果然让追击的部队有些挠头,本来人员就不多,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兵,难道最后要一个骑兵去追三四十个人吗? 第153章 满都拉图总管在此,请速速派兵救援 士兵们都选择不往回逃,但是满都拉图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淮安,回到了淮安就算是安全了,而且淮安还有一万名守军,城高河深,也不是对方能够轻易就攻破的,而且自己背靠元朝的后方,可以轻易地获得支援,不出两日,支援的部队就会源源不断地进入淮安,到那时胜负尤未见分晓,他满都拉图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 两边仿佛是在比拼的脚力,王学武和李成他们占据了先发优势,还有清河离淮安的距离相对近一些,谁让满都拉图绕远想包抄清河呢,结果包抄没有包抄成,自己却成了丧家之犬,一路飞奔地赶往淮安。 但是好在满都拉图所骑的都是上乘的好马,个个膘肥体壮,脚力惊人,连续一个时辰的纵马狂奔,才见到马匹打着响鼻,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这时候旁边的侍卫劝道:“总管大人,后方的追兵离咱们已经很远了,马匹如果再按照如此速度跑回淮安,那这些战马就都废了。” 毕竟都是名驹,搁在张皓梦中一世,那都是玛莎拉蒂和法拉利级别的名车,而且自己身下的坐骑跟随自己多年,满都拉图也不舍得让自己的坐骑如此耗损,想着清河叛军能守着就不错了,断无可能去攻打淮安,便慢下了脚步。让马匹休息了一会,才再次上路。 满都拉图放慢了脚步,但是心急如焚的王学武和李成不会一丁点的放松,只有早一点向淮安发起攻击,二公子才会多一份安全的保障,是以不断地催动部队,继续狂奔,终于在寅时的尾端赶到了淮安的城下。 因为清河叛乱的消息,城墙上的元军早已提高警戒,此时的城墙灯火通明,王学武和李成看到此时的淮安,心也凉了一大截,如此雄厚的城池,自己又没有携带攻城的重武器,且只有区区的两万多人马,想要拿下淮安那可是天方夜谭。 王学武不由地暗骂:“这崔家也太不谨慎了,连造反这种事情也能被人提前知晓了去,要不是李将军及手下功夫了得,拿下了守卫的百户营,明天城墙上大概率就是挂着他们崔家上下的人头。” 但是骂归骂,还是要想办法的,这次他们攻城也是为了给张皓争取时间,并不是真的打算占领淮安,是以王学武看到守卫森严的城墙,也没有冲动地让战士们去送死,只是象征性地放了一轮弓箭。 但这足以因为 城墙上官兵的骚乱,副总管薛怀义看到清河的叛军竟然如此猖狂,而且竟然多达上万之众,难道那个崔仁的消息有问题,不是崔家上下的兵丁也就几千人马,加上收拢的清河守军,最多也就七八千人,在城外的架势,至少两万人,他们在那里藏了那么多的人马? 城墙上马上警戒的铃声大作,城墙下休憩的元军纷纷站上城墙,持刀戒备。 王学武此时便没有办法,看向李成,李成也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城墙末将能上去,但是只有末将一人,那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王学武惊诧地看了李成一眼,又看了看数丈之高的城墙,心道:“这家伙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这边两人坐困愁城,无可奈何之际,东边的天空也泛起了鱼肚白,红红的骄阳仿佛准备从地平线裂缝而出,洒出一地的光辉。在远处的官道上,二十几匹战马,驮着一干残兵败将,施施然地返回淮安。 这些不是别人,正是满都拉图和他的护卫们,以及张小天和那个斥候侯二。至于满都拉图怎么会和张小天碰到的,那此事说来话长,满都拉图放慢了脚程,而斥候侯二带着张小天返回淮安请求援军。 沿路刚好碰到了满都拉图和他的侍卫们在旁边休憩,侯二自然是认得满都拉图的,连忙拉着张小天说道:“田副百户,前方就是我们的总管大人,你求救找总管大人那算是找对人了。” 田副百户的称呼是张小天一开始使用了假名田张,将他的名字反过来报给对方,是以侯二才称呼张小天为田副百户。 张小天的眼睛晶晶亮,如获至宝地看着满都拉图,侯二只以为张小天终于为后方的兄弟们找到了希望,才有如此表现,心中叹道:“田将军真乃信人也。” 张小天忙纵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连滚带爬地来到满都拉图的身前,“泣声”说道:“总管大人,宝应边军副百户田张向您求援来了!” 满都拉图有点懵逼,看了看狼狈的自己,和身边挂着伤的侍卫,难道自己像是能够为这名副百户提供支援的人吗? 但是想一想在淮安自己最大,这种事情求到自己的身前也没有什么问题,便叹了口气道:“那个田副百户,这个你也看到了,我这次从淮安大举出兵,就是了解到张士诚那狗贼肯定会有动作,所以我才有此行动。” 满都拉图 很随意地就将此次出兵和宝应边界被袭联系在了一起,好像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一样,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棋差一招,被叛军率先突破,而且更让本总管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淮安守军完全没有从上次惨败的恐惧中走出来,被袭击的三个回合就阵脚大乱,不攻自溃!” 说完满都拉图狠狠地锤了下地面,说道:“那群骑马明显人数极少,只要再顶上两个回合,只要他们还不退,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两万守军损失殆尽,满都拉图心中郁气难平,只能不断地拿结实的地面出气。 张小天反倒觉得,这个总管迟早是个祸害,从他的眼光和睿智来看,如果昨天不是元军不攻自破,那么被追着打的可能就是张二公子了。 张小天忙说道:“总管大人,我们何不速速返回淮安,起兵再战。我们前方的兄弟们可都等着卑职回去呢!”说完张小天涕泪俱下。 满都拉图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对贪生怕死的元军深恶痛绝,这个忠义的副百户反倒引起了满都拉图的好感,说道:“田副百户尽管放心,等咱们回到淮安,我这就请求朝廷速发援军,征讨叛逆!” 张小天忙做感动状,说道:“属下替上百名兄弟谢过总管大人。” 满都拉图点了点头,骑上坐骑,向淮安飞奔而去,没想到竟然看到淮安被大批的叛军围的水泄不通。 警戒的斥候发现了满都拉图和张小天他们的踪迹,看他们身上穿着元军的服饰,连忙报给大营,王学武迅速安排人马前来擒拿,准备顺便问一下昨天战斗的情况。 满都拉图心中发苦,但又不能往回跑,这不是刚出虎穴,又如后方追兵的狼窝吗? 张小天纵马边跑边向城墙上的元军喊道:“我们满都拉图总管正在此地,请速速派兵救援!” 张小天生怕城墙上的元军听不清楚,提起丹田之气,纵声大喊,而且是骑着他的破马边跑边喊。 李成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走出军阵看到了张小天,心道:“这货怎么在这里,那个满都拉图总管在此地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昨天公子一仗打赢了!” 城墙上的元军开始骚动,满都拉图心中欣慰:“没想到在淮安愿意为他效死的将士竟然是一名小小的副百户!” 但是看到对面一样蠢蠢欲动的叛军,心道:“坏了,自己人知道了,叛军也知道了啊!” 第154章 逃出生天 王学武和李成的眼中闪现出巨大的惊喜,没想到对面这群衣着破破烂烂的一群残兵,里面竟然是藏着淮安最大的一条鱼。 城墙上的副总管薛怀义如遭雷击,看着远方那群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一波人,薛怀义很难将其与出城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满都拉图联想在一起,但是万一呢?如果对方真的是满都拉图总管,城墙上的官兵可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如果淮安丢了,最大的责任肯定在满都拉图,自己也是出兵勇救自己的总管,皇后的亲弟弟,元顺帝的小舅子,有功无过。如果自己不去救,满都拉图失手被擒或者战死,那可能第二天被赐毒酒一杯都是最轻的处罚了。 瞬息之间,薛怀义已经做出决断,淮安可以丢,但是满都拉图绝对不能不救,想通此点,薛怀义断然下令:“全城可战之兵全体做好战斗准备,出城迎敌!” 有些能看懂局势的参将连忙劝道:“副总管不可啊,我们城内的士兵据守已经捉襟见肘,怎么可能再去出城迎敌!” 薛怀义似笑非笑地看了这名参将一眼,说道:“那到时候就说夏参将劝阻本官,据城自保,不去救总管大人。” 夏参将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末将断无此意!” 薛怀义再次看向场上众将,问道:“各位还有问题吗?” 场上众将纷纷坚定的摇头,失了淮安他们还能去别的地方为官为将,这种利害关系他们还是分的很清的。 薛怀义意味难明地看了对方还是大喊大叫的张小天一眼,心道:“如果不是这狗东西瞎喊叫,他无知者无罪,到时候大都也怪不得他去。” 李成亲自带队向满都拉图这边猛扑过来,拿下这条大鱼,基本上也算拿下了半个淮安,所以李成率领一队骑兵,兴冲冲地向满都拉图杀了过来。 满都拉图眼中满是绝望,本来跑了一夜,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时候怎么还能跑得过那群生力军,一方面暗恨张小天这时候喊明自己的身份,另外也怪薛 怀义按兵不动,看着自己白白送死,假如今天他满都拉图能逃出生天,定叫他薛怀义悔不当初。 满都拉图的恨没有维持太长时间,突然淮安的城门大开,里面的军队竟然杀出城来,来营救他们的总管大人。 王学武眼中兴奋之色更浓,这说明对面那群残兵败将必然有一个是满都拉图,所以才能引出淮安之兵倾城相救。至于是捉住满都拉图,还是应对出城的元军,成年人才不会做这种选择题,他王学武全都要。 满都拉图正在亡命奔逃,回头看到出城当头的薛怀义,叹道:“薛将军真乃是忠义之士!”浑然忘了自己刚刚才骂了薛怀义的祖宗十八代。 满都拉图众人连忙开足马力,和李成拉开距离,而薛怀义带领的淮安守军果然向满都拉图这边汇合而来。 王学武连忙组织兵力,阻挡冲出来的元军。而薛怀义出城的时候已经做过战前动员,这次出城其实就是突围,如果能救下满都拉图,那么大家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如果救不下总管大人,那么淮安肯定回不去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就这样,破釜沉舟的元军竟然展现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王学武组织的精锐部队竟然难以抵挡元军的攻势,瞬间被元军冲出了一个缺口,和满都拉图汇合而去。 王学武大怒,这半年的时间周军未尝一败,建立起来了强大的自信心,尤其是见到元军,一个百户营就敢向一个千户营嗷嗷叫地发起冲锋。 见到元军中竟然还有这么难啃的硬骨头,王学武纵马上阵,指挥着手下的亲卫营向元军这边猛扑过来。元军丝毫没有恋战,且打且退,而满都拉图纵马跑出了一个大迂回,最终在李成的围追堵截之下,付出了近半亲卫的性命,方才与淮安守军汇合。 满都拉图一旦钻进大营,生生地松了口气,看着浴血奋战的薛怀义,忙说道:“薛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向临淮方向突围!” 盱眙(xuyi)和临淮 作为淮安路管理的地段,这次离淮安相对较远,暂时还没有受到波及,所以满都拉图想也没想就准备跑去他最后的根据地。 薛怀义忙说道:“遵总管大人号令!”虽然心里面也将满都拉图这个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此时薛怀义相对于以往,对满都拉图的尊敬更多了几分。 果然,刚经历新败的满都拉图对于薛怀义的尊敬倍感暖心,高声喊道:“将士们,随我突围!” 目前只有出去才有活命的机会,这也激发了元军的背水一战的勇气,这一万守军像一把尖刀一样冲向周军的军阵,而由于王学武要求轻装简从,队伍没有重武器,将士们大部分都是身披着轻甲,没有携带重甲,所以竟然抵挡不住元军的冲击,生生被撕下来一个口子。 这一万守军看到队伍竟然冲破了周军的层层防守,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在满都拉图的带领下,向着临淮方向绝尘而去。 王学武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这波军队从容撤退,便亲自带领亲兵营,一路追杀,没想到这群守军本身以逸待劳,加上身上装备精良,殿后的军队竟然和周军杀的旗鼓相当。王学武见满都拉图已经远去,再追已然不及,只能遗憾地鸣金收兵。 成年人想要的太多,不愿意做选择题,最后发现竟然两手空空,淮安守军没有留下来,满都拉图也没有捉住。让王学武气得直锤大腿。 但是淮安守军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等到满都拉图逃出生天,喘口气清点士兵的时候,才发现一起冲杀出来的一万名官兵,最后竟然只剩下五千人,而且大部分人都带着不大不小的伤,这次淮安之战败的可谓彻彻底底。 而王学武并没有遗憾太久,他的视线转向了这座横亘在京杭大运河要塞上的雄城,这座城池现在像一个不着寸缕的大美女,让王学武这个“老嫖客”看的垂涎欲滴。 备注:盱眙(xuyi)这个城市,说实话,小刀叫错了很多年。 第155章 兄弟的命可真是苦啊 此时的淮安城门大开,守军冲出去的时候,竟然都没有人去关闭城门,王学武和李成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淮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入囊中,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昨天张皓、唐境和张小天这三个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臭皮匠创造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迹。 这个时候从城内走出了一群手无寸铁的文官,只见为首的文官向王学武走了过来,俯身拜倒在地,恭敬地说道:“淮安府尹孙继志率全部佐官书吏,谨代表全城二十万百姓,向诚王殿下投诚,久闻诚王殿下仁义之师,凡下一城,不伤百姓一分一毫,有幸归于诚王殿下之列,不胜荣幸!” 身后的数百佐官衙役忙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有幸归于诚王殿下之列,不胜荣幸!” 王学武坐在马上,心中激荡,这可是媲美高邮的一座城池,虽然他好像也没有干什么事情,但是淮安却是他实实在在打下来的。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站在淮安的城头上,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要知道淮安一城都有三万守军,各个县城也有数千守军不等,在宝应前线,也有两万守军囤积于此,零零总总,整个淮安路的守军将近七八万人马,而整个宝应守军也就三万人马,所以攻取淮安这件事情,王学武也只是敢做梦的时候想一想,虽然和张皓嘴上说的一样,这次的目标是淮安,但是他怎么敢把淮安当做目标? 现在淮安和清河已经囊中之物,安东和宝应边界的元军孤立无援,必定难以为继,这样整个淮安路竟然大部分都划入了张士诚的势力范围。 而吕珍发动的常熟和平仓之战,打了两个多月时间,也就相当于拿下了淮安路的安东和清河而已,这样对比下来,吕珍的功绩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王学武整理心情,对着孙府尹淡淡道:“汝等自愿归于主公的阵下,对于你们的弃暗投明之举, 我除了替你们感到高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孙府尹说完,王学武便交待了进城官兵的队伍纪律,这是张士诚不断交代的,被张皓演化而来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无非就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什么烧杀抢掠,淫辱妇女那就更加不被允许了,一旦被抓住就地正法。 这样的纪律在常熟和平仓中被吕珍用了之后,交口称赞,不仅让百姓们的抵触情绪大大降低,甚至其他地方的百姓听到了常熟周军的所作所为,纷纷倒戈,为周军引路,通风报信,大大推动了常熟和平仓之战的胜利速度。 此时王学武也是在不断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不断学习下,不断阐明和强调队伍纪律,终于一切准备得当,队伍才慢慢地进城,接手城防。到现在王学武都不敢相信,一个完整的淮安城池就这样落在了周军的手中。 而对此次淮安之战做出决定性影响的张皓,此时有气无力地趴在了霹雳火的身上,骏马由潘义牵着,一步步地向淮安走去。 此时追杀的队伍都被撒了出去,只剩下张皓身边的亲卫和一个百户营来拱卫张皓的安全,但是这群昨晚杀疯了的战士,即是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元军,现在也敢悍然发起冲锋,斩对方的主将于马下,没办法,自信心过于爆棚也不是好事! 走着走着,张皓又有了一点反胃的感觉,现在张皓只要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开膛破肚的尸体,缺胳膊少腿的战士的哀嚎,以及自己的虎头湛金枪上的血肉。 没一会儿,马背上的张皓又开始大吐特吐,潘义一边拍着马背上的张皓,一边摇头,心道:“这二公子一上战场就经历昨天那样的大战,能有现在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而在另外一边,狡猾的张小天正优哉游哉地跟着满都拉图的残军,赶往临淮,如果说分配此次淮安的功勋,那么深夜探查敌情和今天喊出满都拉图的身 份让薛怀义无可选择,张小天绝对是功不可没,给他个五成都不算过分。 张小天觉得还能在满都拉图身上再割上一块肉,竟然躲过了周军的追捕和李成的寻找,只是临走的时候抓住了一个周军,让他给李成带去自己安好以及下一步行动的口信,就向临淮这边赶了过来,没一会的功夫,就追上了大部队。 没想到队伍中那个昨晚把他引荐给满都拉图的元军斥候,一眼看到了张小天,喊道:“田副百户,这里这里!” 张小天看到那个热心的斥候,连忙纵马赶了过去,说道:“唐林兄别来无恙啊!竟然大战之后还能看到兄弟,真是欣慰啊!想想我在边界上的兄弟......” 张小天的戏说来就来,刚刚还满脸春风,现在又有点泪如雨下的意思,斥候唐林忙劝道:“田副百户莫要再悲伤了,如此大战能活下来的都是侥幸,这次淮安三万守军,只存留了这五千人,连淮安城都丢了,咱们都活着已经不错了!” 张小天抽泣许久,终于止住了哭泣,问道:“总管大人无恙乎?” 唐林拍着张小天的肩膀说道:“幸亏你及时地喊出了总管大人的名号,才能薛副总管及时相求,你可是总管大人的大恩人啊!” 张小天摇了摇头道:“恩人实在不敢当,只是当时情况所迫,如果不喊出总管大人的名号,总管大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实在是小将不得已而为之啊!” 唐林说道:“总归是你救了总管大人一命,你可知道总管大人背景深厚,即使丢了淮安,相信也不会影响他的前途,你跟着他,将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一起落难的兄弟啊!” 张小天做激动状,说道:“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自己的兄弟。” 唐林感叹道:“本来你是求救而来,求到昨晚大部队那里,大部队被打没了。然后求到淮安那里,淮安又丢了,兄弟的命可真是苦啊!” 张小天...... 第156章 整个“晋西北”都打成了一锅粥 远在高邮的张士诚这两天陷入到莫名的焦躁之中,其中的缘由自无需多言,当然是他那个不省心的二儿子,什么战机转瞬即逝,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还有那个王学武,自己原来看上去多么老实稳重的一个将才,怎么张皓过去两天就被忽悠瘸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紧接着四弟张士信来信说,应张皓的的请求,他所率领的部队准备驰援宝应,因为事情紧急,所以请求给予临时出兵权力。话说的非常委婉,但是部队已经直发宝应了,还请求个屁权力。 当然了,崔家愿意归顺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崔家归顺,对于一个有志于问鼎天下的枭雄其意义不言而喻。可以说世家垄断了知识阶层,知识阶层又是人才的基础,所以寒门可以出贵子,但是寒门不会一直出贵子。 紧接着的两天时间,各地的战报纷至沓来,山阳一线和敌军交上了火,来报说对方有出兵异动,大举进攻我地,领兵大将张士德奋起抵抗,打退了对军多波进攻。 而宝应前线的消息更不用说了,张士信的部队已经与宝应前线元军的部队交上了火,由于敌军无心抵抗,张士信部队大获全胜,我方取得了大胜。 张皓所率的护卫营乘夜大破元军两万,斩首俘虏元军一万余人。我方取得了第二次大胜。 崔家归顺,联合当地乡勇,并与当地起义的守军,一起顺利拿下清河,再下一成。我方取得了第三次大胜。 王学武和李成率领宝应守军,在淮安城下与淮安守军打起遭遇战,我军将士奋勇杀敌,斩首五千人。我方已经赢麻了。 淮安城府尹孙继志携全体淮安佐官衙役投降,我军顺利接收淮安,我方已经赢的麻中之麻! 不停传来的捷报让高邮的城中振奋不已,但是具体怎么打的,怎么指挥的,张士诚全部都是看战报才能了解到,整个“晋西北”都打成了一锅粥,只有他们大本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唯一的坏消息就是来自张皓的消息,扬言自己患上了战后综合征,身体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向张士诚讨要一万 两的精神补偿,张士诚只回复了一个字:“滚!” 山阳线传来消息,守军陆续撤退,张士德所部顺利拿下山阳,张士诚看了看撇了撇嘴,山阳,小胜而已。这两天张士诚接收到的消息已经对胜利有些麻木了,所以胃口也越来越大,所以以往拿下山阳这种战略性的大胜都在张士诚眼里可有可无,也许只有拿下杭州或者扬州这样的重地,才能刺激一下张士诚麻木的神经。 短短五六天的时间里,自己的地盘扩大了一倍。那可是淮安路啊!每天早上一醒,张士诚都会扑到他的办公桌前,翻一翻那些军报,看到这些胜利的消息都还在,欣慰地拍了拍胸口:“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然后再回去睡觉,刘夫人虽然也对二儿子的表现非常骄傲,但是感觉自己的男人有点魔怔了,一大早上准时去看他的那些军报,极其准时。 现在张士诚很矛盾,一方面手下的将领打着战机稍纵即逝的理由,让张士诚着实有些恼火,要是这帮人以后全都打着战机的幌子,那他这个主公就很难办了,以后队伍大了,也就越来越难管了。但是张士诚也违心地想着,今天突然报告拿下了淮安,明天就到了扬州,后天就到了应天,然后大都...... 张士诚坐在中正堂晃了晃脑袋,白日梦也不是这么做的,想都不敢想。下方李行素、吕珍、蒋辉、潘元绍等文臣众将接齐聚一堂,商讨占领淮安的后续事宜。 看着张士诚不停地要脑袋,面面相觑,主公这是什么新毛病?原来怎么没有看到过呢?不会是被胜利冲昏了脑袋吧! 张士诚缓过神来,看到下方的重臣们诧异地看着自己,失笑道:“不怕各位笑话,我现在还跟做梦一样,觉得一切都不现实。” 李行素笑道:“当初主公在二公子传来消息的时候还大发雷霆,没想到二公子竟然给了咱们这么大一个惊喜,实在出乎意料啊!” 张士诚点了点头道:“那狗东西确实不一样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张士诚还是看到了张皓的改变,巨大无比的改变。 吕珍扼腕叹息道:“当初出使的时候,为了吕家的子孙后代着想,没有敢让小九跟着一起出发,没想到错过了这么大一个机缘!” 潘元绍笑道:“吕大将军莫要叹息,其实你们家小九参与了此次淮安之战,这次淮安之战出了大力的张小天和那些斥候,都是出自飞龙密探的门下,小九作为飞龙密探的主事,这份功劳可是实实在在的!” 吕珍开始了“商业互捧”,说道:“那个张小天还是你潘帅的门下呢,你这份功劳也是实实在在的。” 常熟和平仓已下,现在淮安一大半区域又收入囊中,整个中正堂也充满了欢声笑语。张士诚看着手下的文臣武将开着玩笑,笑道:“现在他们打下了淮安,各位看怎么顺利地接收,稳固住现在的大好局面?” 这时候蒋辉就说道:“主公,淮安新附,民心不稳,这个时候需要一个重要的人物坐镇,才能显现出我们高邮对淮安一地及百姓的重视,我举荐世子殿下,作为主公的代表,行使权力,稳固民心。” 蒋辉现在有点郁闷,前面前堵后截,终于让世子张旭没有赴亳州的险境,没想到错过了这么大一个机缘,如果这次拿下淮安的是世子殿下,那殿下的位置将无可撼动了。 但是蒋辉只想着好事,以张旭稳妥的性格,大概率不会想着拿下淮安,能做的就是把清河一地的崔氏接回来就不错了。 张士诚似笑非笑地看着蒋辉道:“张皓那狗东西刚打下的地盘,如果世子过去摘桃子,是否让人觉得世子所行有点操之过急了?” 蒋辉汗颜道:“还是主公考虑的周全,是下官欠了些思考!” 没想到张士诚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几天张二公子又送上来一个奏章,推荐世子张旭为淮安府的府尹,全权负责淮安一地的事宜!” 重臣都面面相觑,这个二公子心里面到底怎么想的? 张士诚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委任张旭为淮安府的府尹,全权负责所在区域的军政之事,同时委任张天琪为淮安府都指挥使,王学武升任副指挥使,节制淮安一府的兵马,” 第157章 人要懂得惜福,更要懂得进退 淮安的总管府,一进一进的院子让张皓有点迷路,每一个地方都是雕梁画柱,总管府内竟然引入了一条活水,伴随着这条“河”,周围假山、林木竟然少了许多江南的温婉,反而有点类似于北方的苍郁。这个总管府,跟高邮张士诚的王府比起来,诚王府堪比高邮城的安济院。 身在淮安的张皓还在休养,护卫营就驻扎在总管府中,偶尔想起战场上场景还是会有些反胃,但是张皓还会每天抽出一些时间为护卫营教授武艺,加深与战士们之间的感情。 张士诚对自己的儿子也确实没有留手,就是把每个军营的最强力的百户营组成了这个护卫营,战斗力可想而知,那天晚上以损失五十余名士兵的微弱代价,换得了将近一万多人的大胜,虽然张皓依然对那些牺牲的将士扼腕叹息,但是这已经是个战场上的“奇迹”了。 张皓事后分析,一来护卫营的战斗力着实彪悍,二来是夜晚,元军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最后还是年前的高邮之战,那场夜袭彻底摧毁了元军的信心,一旦有士兵动了撤离逃跑的苗头,这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张皓的大弟子花荣在这场夜袭中表现极为出色,不但作战勇猛,还有有勇有谋,竟然自己带着二十人的小分队,创下了俘虏上百人的战绩,让张皓大大的长脸。用花荣的话说:“不能给师门丢脸!” 那天出征的时候,除了文官没有跟随之外,高若男也被张皓安排留驻在宝应,美其名曰是保护各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其实是张皓觉得高若男虽然单兵能力惊人,但是战场上刀箭无眼,而且讲究的是军阵和群体的武力,个人的武力着实有点微不足道,所以为了高若男的安全,张皓最后还是强行以“主使”的命令,让高若男留在了宝应。 张皓出征的时候还“釜底抽薪”,把所有的可战之兵都弄走了,这下只需要几个剪径的毛贼,都可以轻松地收割这帮文官的性命,高若男只能以大局为重,留在宝 应守着这群文官。 等到张皓拿下淮安,没两天在一支宝应百户营的的护卫下,李伯升和高若男等人就来到了淮安这座城池。 对于文官们,当时和张皓一起上书的都有他们的签名,所以这次淮安之战,虽然他们寸功未立,但是只要有当时一起署名的奏章,他们就不愁没有一份功劳。 一旦淮安城,高若男就以“小师姑”的名义指点张皓的武艺,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达一个时辰之久,中间还传来张皓阵阵地惨叫声,其惨绝人寰的程度让潘义都听得心惊胆战,只希望高若男还记得张皓的身份,别把张皓打出个好歹来。至于劝架,劝架的人都在高邮呢?在这里张皓只有被毒打的份! 等到高若男神清气爽的出来,半天才见张皓鼻青脸肿的走了出来,看到潘义以后,还“人倒势不倒”地说道:“小师姑嘛,指点武艺向来都是这么严格,下次再敢这样,小心我批评她!” 于是之后的两天张皓都顶着鼻青脸肿的嘴脸处理淮安事务,现在委派的正儿八经的府尹还没有到来之前,张皓只能暂理淮安的事务。虽然有崔信还有孙继志等人的辅佐,但是依然忙的不可开交。众人看着一身是伤的张皓还要顶着身体的病痛,处理公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个效果倒是张皓没有想到的。 还有一个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经过高若男的修理之后,张皓走路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也有劲了。前边因为战场综合症的上吐下泻,总从高若男揍了一段之后,什么副作用全都消失了。张皓事后想想是不是自己有点贱皮子,需要“小师姑”经常修理修理。 终于在张皓被这些冗杂的政务折磨五天之后,新任的府尹已经走马上任,正是张皓推荐的人选:世子张旭。 至于为何张皓推荐张旭,确实没有想到更好的人选,淮安一地太重要了,而且这个地盘相当于重新打下来一个高邮,其中势力盘根错节,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能压得住场面的重 量人物来调和其中的矛盾,主持大局。张皓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大哥张旭做这些事情很合适。 对于那些挠头的政务,张皓被折磨的不胜其烦,但是张旭却有那个耐心,一层层地抽丝剥茧,很有耐心地去完成。这在张旭帮助刘夫人打理王府事务,以及开府以后的所作所为都能看的出来。 这时候列位看官就说了,这个张皓自己把淮安打下来了,然后白白让给自己的竞争对手,这是不是有点“圣母婊”呢? 张皓不以为然,你才是“圣母婊”,你全家都是“圣母婊”。这次淮安之战。张皓既然拿下了淮安,高邮那边的高层肯定不愿意张皓再掌控住淮安,这样就造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一旦张皓有什么异心,那绝对不可收拾。 同样还是之前张皓想的那样,现在天下未定,群雄并起,张士诚在当今乱世中,实力连“前五”都进不去,这时候就搞内部倾轧,勾心斗角是不是早了一点。 还有张皓自己本身就不耐处理政务,何如把这个事情大大方方地交给擅长做这件事情的人。这样以后,也让高邮那边的人看到自己的光明磊落,没有丝毫的私心。 这“好人好事”都做完了,张皓到底得到了什么呢?首先是一干文臣武将的忠心,比方说“百户”朱明,清河崔氏的嫡长子崔信,王学武向自己的靠拢,一千名护卫营的效忠,还有李伯升对自己的欣赏等等。 最后更重要的是声望,现在张二公子以“一千骑兵破元军两万”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大都,对手还是已经声名鹊起的满都拉图,这下张二公子踩着满总管的脑袋上位,俨然成为了新生代少年武将的代表人物。 声望平时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对于张皓确实最重要的东西。有了它,朝中的魑魅魍魉就不敢让他分毫,有了它,张皓即使身无他职,却可以在高邮呼风唤雨,有了它,张皓才能更从容地应对十年后的变局。 所以世上安有“全福”之人,人要懂得惜福,更要懂得进退。 第158章 兄弟再次见面 张旭和张士信携手而来,和张士信待在一起,张旭仿佛才找回了一个青年应该有的蓬勃和开朗,两个从小长到大的叔侄一路有说有笑,有打有闹。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经常一起玩耍的原因,两人连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竟然都有一些同步。 跟着一起前来的还有张天琪,这位“十八扁担”的宿将极善于防守,被委以重任,安排到淮安筹备城防事宜,并执掌淮安军队的指挥权。 这个重要的交接时刻,张皓一听说大哥过来了,马上颠颠地跑到城外来迎接,这几天实在把他搞的焦头烂额,对着孙继志抱怨:“你个狗日的,能不能啥事都像我汇报,我是你亲爹吗?” 作为一名降官,孙继志这两天战战兢兢,生怕有前科被翻出来或者被张皓找到了由头收拾自己,现在担任府城佐官,事无巨细,都一一向张皓汇报,生怕张皓寻到了错处。 他也不想想张皓是干什么的,整个过路财神,张皓等着张旭过来之后就要继续他的“使团生涯”,怎么会关心他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张皓还想着孙继志能够多多分担张皓的政务,结果就天天处理孙继志的破事,所以从“小师姑”那里受的气,张皓自然要把这些负能量转移到孙继志那里。 没想到孙继志甘之如饴,因为在他看来,只有真正的自己人,才会把他完全彻底的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作为张皓所部招降的降官,孙继志自然以张皓的门人自居,将自己视为一枚淮安的钉子,要死死地钉在淮安,为张皓发出在淮安的声音。 看来孙继志这厮也是做过功课的,了解了现在的高邮权力格局,直接站队到了张皓这边。 张皓看着张旭和张士信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两人,说道:“四叔,大哥,你们这一路走来有点磨蹭啊,耽误了我的使团事情,你们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张士信撇了撇嘴道:“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这家伙要甩锅,咱们紧赶 慢赶地过来,还被这厮嫌弃。” 张旭点了点头道:“张皓,本世子又来给你擦屁股了!” 这话当然是张士信给张旭分析的,张士信现在的政治敏感度,也能猜出张皓的想法,现在张皓面子上面全得了,里子也都有,所以此时张皓举荐你当这个淮安府的府尹,其实就是给他擦屁股,擦的好了还行,擦的不好还会落一身不是。 当然这些都是张士信私下给张旭的指点,但是张旭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了,因为君子不欺暗室,张旭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当面说出来了。 张皓丝毫不以为意,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我这是给大哥身上加点担子,擦屁股这话说的有点难听,肯定是四叔说的,你也可以理解为清理身体排出异物。” 张士信哈哈大笑,自张皓坠马苏醒以后,张士信一直在外领兵,除了新年的朝会,张士信就马不停蹄地赶往部队驻地了,所以和张皓的交际非常少,原来张士信自然是极其看不上张皓的,惹是生非,不干人事,但是这半年的时间,没两天就能听到张皓的消息,先是安彩局,然后就是大周票号,还有他的逆风快递和飞龙密探,让他觉得张皓到底是不是换了个脑袋,这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 真别说,现在他还真有点离不开张皓了,他的俸禄银子是大周票号发到他账上的,他们的部队也和逆风快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和夫人儿子的信笺也是通过逆风快递来发送的,这么个人想不引起他的重视都难。 一方面对张皓的“洗心革面”开心,毕竟也是他的亲侄子,但是也为张旭暗暗担忧,因为这俩人如果真的走到最后,面对着“那个位子”的争夺,越出色的张皓就是越大的威胁,而张士信自然是站在张旭一边的。 张皓此时看向飞扬的四叔,这个四叔和张士诚年轻的时候有点神似,但是更为俊朗和疏狂,张皓笑道:“小侄感谢四 叔的援助之恩,没有四叔在宝应前线的牵制,我们也不能赢得那么轻松。” 这话说的倒是实话,宝应前线还有两万守军,没有张士信的猛攻,这些守军能腾出手来,回援淮安,那么结果可能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张士信笑道:“我当时看了你的急信,心道这侄子出息了,都敢打淮安的主意。虽然四叔觉得你过于冒进,但是四叔向来钦佩敢想敢做的人。不管是谁在打淮安,我张士信都会帮帮场子。” 张皓马上比了个大拇指,说道:“仗义!下次如果四叔有难,小侄只要知道消息,定然千里救援!” 张士信骂道:“滚你的,你就不盼着你四叔点好!” 张皓哈哈大笑,引着张旭和张士信以及张天琪等人进入淮安城,一路上张旭和张士信看着没有一丝一毫损坏的淮安啧啧称奇,而百姓们的生活也没有受到影响,照样该干嘛干嘛,甚至连官员们的生活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也是照常上下班,只是城防被周军接收了而已,而这些和他们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张旭叹道:“我看了你们的军报,以一千军队就敢去冲击一个两万人的队伍,因为有了这个大胜,后面的淮安之战才有胜利的基础,父亲来的时候和我说起,在这乱世中,你比我更能适应这个世界,诚不欺我啊!” 张士信意外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大哥会给张旭说这种话,难道这是有所暗示了吗? 张皓笑道:“咱们俩互有短长吧!你看我虽然创立了安彩局和大周票号,基本上都是小师姑在帮我打理,我向来不耐烦处理这些事情,这两天淮安的事情把我搞的焦头烂额,但是这些都是你擅长的。” 张士信又意外地看了张皓一眼,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在这块表演起“兄贤弟恭”来了,但是看张皓一脸诚恳,丝毫没有假意的痕迹。这让张士信暗暗惭愧,难道现在争霸天下已经不流行“隋唐兄弟武斗”那一套了吗? 第159章 两条舔狗 兄弟之间的情谊,因为有了一个当主公的父亲张士诚,就天然地被看成了两个阵营,甚至就连张士诚也在悄悄地为两人营造出竞争的氛围,但是没想到两个当事人却是对这个“世子之争”各有各的看法。 张旭略过此题,笑着对张士信说道:“四叔这半年没有在高邮,张皓遇到了一个贵人,那可是名震天下的武当张真人的关门弟子,名震天下的‘三大年轻高手’高若男,被张皓以为左右臂膀,他和妹妹高若琳两个人撑起了大周票号一半的事业!” 张士信倒是听说过高若男的名号,一脸崇拜道:“‘武当小师妹’不知道让多少武林中人倾心,没想到让皓哥儿收到麾下!” 张皓受伤的脸上仿佛的依然还有淤痕,听到张士信的话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左顾右看了一番,才拍了拍胸口道:“四叔再莫说这样的话,是小师姑把我收到麾下了!” 张士信听到小师姑的名号很是惊奇,问道:“皓哥儿怎么称呼高若男为小师姑,难道你已经投到了武当门下?” 张旭解惑道:“谅四叔不知,现在张皓的师父乃是武当七子的俞岩道长,现在奉张真人的指令,已在高邮开观收徒。至于张皓是谁举荐的那就不用说了吧!” 现在不仅在高邮,甚至在周边都流传着张皓与小师妹的缠绵情事,这也让多少武林后起之秀黯然神伤,曾经的女神竟然被一个“混世魔王”给拱了,三个年轻人说起这些八卦新闻,俨然找到了共同语言,张旭甚至对张士信挤眉弄眼了一番。 张士诚也仿佛领悟到了其中的关系,叹道:“就连张真人都掺和进来了,皓哥儿你的能力不凡啊!要知道武当山乃是武林的泰斗,全天下能让张三丰亲自上阵的事情不多了,就连大都那位以‘国师’之位相请都没有请动。” 张皓现在对高若男噤若寒蝉,那天在屋子里面的一个时辰,是他生平最难熬的一个时辰,而且完全是单方面的吊打,一点还手余地都没有。张皓现在自诩为二流高手,结果对上高若男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现在听到这两个人在说起自己和高若男的八卦,万一小师 姑上头了,那后果不堪设想,连忙压低声音道:“两位手下领情吧,看看我脸上的伤,就是刚被小师姑给揍的,要是让小师姑再听到了,我就没有活路了!” 张士信对这位武当小师妹更感兴趣,说道:“皓哥儿,今天的接风宴你的小师姑到底来不来?四叔可是仰慕已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张皓说道:“那是肯定在的,小师姑还是我大周的高行长呢!” 张士信摇了摇头,很难置信武当小师妹原来还是的赌坊的主事,现在更是当上了大周票号的行长,在他的感觉里,武当小师妹应该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现在仙女下凡,这张士诚有点白莲花被淤泥玷污的感觉。 张旭作为张士信的发小,还能看不出张士信所想,连忙说道:“四叔可莫要这么想,高行长可是大周官场的异类,现在各个衙门都和大周票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我的老师蒋丞相见到高行长,也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大周票号是高邮官场的异数,高若男更加是异数中的异数,再加上她身后的背景,更为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张士信有点迫不及待,说道:“快点走啊!还等着干什么?别让高行长久等了!” 得,又一条舔狗! 接风宴设在了淮安最好的青楼朱阁,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最好的酒楼都在青楼呢,也只有张皓能够丝毫不介意在展掌柜的同福酒楼那个破地方吃饭,还能吃的不亦乐乎。 来到酒楼,众人已经在酒楼等候多时,张皓作为暂时的“主人公”,将众人向张旭、张士信还有张天琪一一介绍。 首先站着的就是千年世家家主崔培明,只有崔家的投诚才有了后面所有一切,所以今日崔培明占据c位实至名归。陪在他身边的还有他的嫡长子崔信,崔信看着这两天“苦难”得脱,神采飞扬的张皓,还有沉稳内敛的张旭,只谈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还有身后的张士诚四弟张士信,一脸倨傲地跟在后面。 当时说起崔家,就不得不提到崔家的那位叛徒崔仁,早上在朱阁好好的吃饭,没想到下午回不去了。孙继志在投诚以后 ,当时就命令衙役控制住这个叛徒,关押妥当,等到周军进城就移交给了崔信。 崔信对这个叛徒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没有崔仁,就没有满都拉图的深夜兴兵,自然也就不会有了后面的淮安大捷。然后这厮让崔家这个千年世家威严扫地,更让高邮的高层觉得这个千年世家没有想象的那么有价值了。 崔培明则是恨不得直接扒了崔仁的皮,但是崔仁已经不只关乎崔家,自然不能用家法处置,等到张皓进城,崔信向张皓讨了说法,张皓只是淡淡的一句:“有罪不罚,有功者何以论之!” 一句话决定了崔仁的命运,当天崔仁泪流满面地吃了碗断头饭以后,就被一尺白绫送走了,和自己的锦绣前程彻底永别。 再次就是原宝应参将,现任的副都指挥使王学武,这次虽然王学武战场上没有立下多大的功劳,但是他算是除张皓之外最高的军事统帅,其中决策没有他的同意,还有淮安城没有他的提前布局,也不会有此大捷,所以他排在第二位也没有什么问题。 其后就是李成、朱明等有功之臣,张小天因为还没有归队,所以错过了此次盛宴。然后就是一起署名的文官们,李伯升、何襄等人。甚至连原来的淮安“旧臣”孙继志等人也参加了此次掩护。 张皓将这些人一一介绍,最后压轴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小师姑高若男,张旭顿时抛掉了刚才的内敛,张士信也没有了之前的倨傲,看向高若男的脸上充满了热切。 今日高若男一身素服,不着粉黛,但是依然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感,当张皓恭敬地介绍完高若男后,张旭忙说道:“高行长在大周票号的手段非常,父亲让我向高行长多多学习。原来一直久闻大名,但是只恨没有机会,今天定当向高行长多多请教。” 张士信更加不堪,声音中有些颤抖道:“武当小师妹就该如此,更只能如此啊!” 淮安的旧臣们本来还对高若男的身份暗暗嘀咕,直道这是张皓极其宠爱的小妾,所以才带着一起参加宴会,没想到对前面众臣四平八稳的两位天之骄子,见到高若男竟然是这副景象。 第160章 新任府尹的欢迎宴会 高若男含蓄地点了点头,不同于后世那些明星的矜持,高若男此时的表现一点没有造作和矫情,既没有被两位天潢贵胄重视后的激动,也没有刚刚被忽略后的失落,或许这就是高若男。 张皓忙将这两名小粉丝拉开,在吩咐开席之后,鼓乐齐鸣,十余名身姿卓约的妙龄少女身着清一色的石榴裙,外罩轻纱,掩面徐徐而来。随着美妙的弦乐之声,翩翩起舞。 作为京杭大运河的交通枢纽,淮安路要比高邮发达了许多,这少女的舞技和姿色都比高邮的怡红院高了一个段位。更别提王学武了,这家伙只感受过宝应怡红院的风采,当时已经惊为天人,现在看是被比到地上去了。 等到这群少女表演完毕,这群少女没有翩然退去,而是分立在场上的众人身边,端茶倒水,醒酒布菜,有她们曼妙的身姿穿梭在这个宴会之上,外面青楼的管事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仿佛几天前的满都拉图还坐在那里,一切都没有感觉。 有一句说一句,管事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叛军,占领淮安以后秋毫不犯不说,还砍了自己两个试图淫辱民女的士兵,除了根据证据,查处了两家十恶不赦的豪族,其他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到青楼聚餐消费,也是照样付钱,但是该打的折还是要打的,他们现在的“临时府尹”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都不大气,买啥东西都要点折扣,不然就翻脸。 “临时府尹”张皓此时正在看着张旭和张士信,笑吟吟地说道:“大哥,我给你留下这大好局面,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负韶华!” 张士信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为难地问道:“皓哥儿,你选的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高行长毕竟是女子之身,如何能在这青楼之地!”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张皓也是其中舔狗的一员,当初一起到宝应怡红院的时候,张皓的为难也和张士信差不了多少。 而安排这场宴会的主要负责人孙继志听后脸马上刷地一下白了,他只知道张皓身边有一个关系匪浅的女子,但是没想到张皓会带着这个女子出席宴会,而且这个女子的来头好像非常大,就是自 己耳闻过的大周票号的女行长高若男。 高若男依然像上次那样笑道:“无妨,刚好替我家妹子看着主使大人,免得主使大人路上犯错!” 和上次一样的回答,张皓摊了摊手,说道:“四叔,看到了吧!” 紧接着张皓举起酒杯,对场上的众人说道:“这次我们淮安将迎来第一任的府尹,也是我们大周的世子殿下,这足以体现了我们诚王对淮安的重视和爱护,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同心同德,建设大周更加辉煌的明天。” 在场的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齐声说道:“恭迎世子殿下!” 众人满饮此杯,张皓再次添上了一杯酒,没办法,别人都有了俏丽的姑娘帮忙倒酒,只有张皓这里没有,只能自己来。 然后再次举杯说道:“这次淮安大捷,有赖于众将官三军用命,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有赖于清河崔家深明大义,在关键时刻舍身相投,有赖于原府尹孙继志率领全城投诚,方让此雄城免于战火,在此我张皓也感谢诸位,帮我这个使团的主使扫清的障碍,让前方一片坦途!” 其实就是因为前方淮安阻断了道路,所以张皓不得不想办法通过,当然悄悄地从山林之地绕过去,或者给徐寿辉那边的将领送点钱财打点一二能不能过去,当然也可以。但是张皓怎么会容忍自己委委屈屈地过去呢!这个淮安大捷其实最早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张皓想去这里过,你不让! 众人听了张皓所言,哈哈大笑,孙继志这个狗腿子忙喊道:“祝主使大人此去马到成功,一路顺风!” 众人不满地看了一眼孙继志,心道这厮还是会来事啊,马屁是说来就来啊,众人也忙说道:“祝主使大人此去马到成功,一路顺风!” 说完众人满饮此杯。 最后张皓再次倒上一杯酒,双手端起说道:“各位都知道,我们大周的福祉是为民请命,替天行道。元朝暴虐,才有了我父亲‘十八扁担起义’,所以后面我希望我们的淮安也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官府,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拜托诸位啦!” 说完深深一揖,然后满饮此杯。 在场的众位纷纷起身,举起酒杯说道:“定不负二公子所托 !”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的横渠四句已经传世数百年,现在俨然成为了每一个书生入世的梦想和目标,虽然经过多少年的宦海浮沉,很难有人能够坚守最早的初心,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把这个目标当做毕生矢志追求的方向,从生到死,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道光,照耀人们前行奋斗的道路。 张皓现在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但是不影响他说些这样的官话,然而台下崔信却听得热泪盈眶,生逢乱世,正是我辈匡扶正义之时啊! 张旭倒不会对张皓这些官话有太多感悟,因为说都会说,就看你怎么做的。他此时的关注点已经放在了淮安上面,看到淮安没有经受战乱的波及,依然欣欣向荣,便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张皓交给自己一个完好的淮安,自己如果再守不好,那就何谈“世子之争”!自己直接卷铺盖走人得了。 于是作为新任府尹张旭,待张皓满饮三杯结束开场发言之后,起身说道:“吾弟所言正是吾之所言,我来到淮安没有别的要求,第一,我们的部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必须一丝不差的坚持。第二,所有淮安的旧臣暂时不做调整,但是从今天起必须一心为民,如果有偷奸耍滑,鱼肉百姓者,定斩不饶。第三,从明天起,我淮安的府衙门口会立起一面大鼓,所有百姓都可以击鼓鸣冤,作为淮安的府尹,我每天都会在那里。” 张旭说完之后,场上众人也纷纷起身,说些什么定当追随世子殿下的场面话。 张皓皱了皱眉,这天天审这些鸡毛蒜皮的案子那还不得累死啊!但是累死累活都是张旭的事情,他可是乐的清闲。等到张旭说完坐下身来,张皓还是劝诫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府尹了,再说审案子也不是你擅长的啊,何不找一些专业、正直的官员代劳,你要是审出个冤假错案所算谁的?” 张旭哼了一声,小声说道:“你当我傻呀,就是先观察观察情况,整顿一下淮安的官场,过上一个月我就交给别人了。” 张皓一听,“呦呵”,有长进,世子殿下也在与时俱进! 第161章 身在淮安的二三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临时府尹”和“正式府尹”的交接极其简单,张皓直接一推五六二,将政务的一摊子事情全权都交给了张旭,一副找到了“下家”的态度。 张士信在诚心诚意地请教高若男的武艺时,竟然没有走过五招,一向自认为是个“高手”的张士信顿时心悦诚服,这才是武当小师妹的气派。这名“添狗”有心多请教两天,但是无奈自己军务缠身,还是一个部队的统帅,所以第二天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淮安。 虽然有不少淮安旧臣和乡绅开始走起了张旭的门路,但是只有孙继志和崔信却天天地往张皓休憩的地方跑,生怕别人忘了他们是张皓的人。有些想上位的淮安旧臣暗暗想着,等这个“混世魔王”走了看我们不找些你的黑资料,让你也知道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孙继志和崔信都在张旭的府衙里面获得重用,孙继志依然是府衙第二号人物,担任府丞之职,崔信则被任命为六品的治中,算是正式迈入官场,而那些整黑资料的人却被张旭逐渐疏远,让淮安的旧臣们一时摸不着头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才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当然是在战场上的生死时刻。张皓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不足和差距,在战场上,就连武功不如自己的朱明杀敌都比自己多,还有自己虽然藏身在行伍之中,但依然屡屡遭遇险境,幸得四大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才能护卫张皓周全。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张皓都在锤炼自己的武艺,一方面向李成求教,另外开始磨着高若男传授些武艺。高若男这次没有以“段位太低”拒绝,欣然接受了张皓的邀请。这让张皓闻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果不其然,张皓从早到晚都遭遇着惨无人道的毒打,高若男美其名曰“实战锤炼”,还蛊惑张皓,只要在接下来的路上能接下自己十招,江湖上都够你横着走了。张皓一听果然来劲了,便每天肿着个脸接受高若男的地狱式训练,让四大侍卫看着暗暗揪心,担心张皓会被高若男打成重伤暴毙在路上,成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反面范例。 张士诚的奖励也跟着张旭一起下发下来,基本上人人都官升,个个有钱领,即使是文官也有了一份参与淮安大捷的资历。 这个奖赏好像独独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张皓,甚至连个屁都不放一下,整个长篇累牍的奖赏压根就没有提到张皓的名字。张旭在宣读奖赏的时候看了看张皓的脸色,发现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张皓的脸肿的没有一个好地方,所以看不出变化。张旭心中又是一阵的自愧不如,这个弟弟现在的格局着实有些高深! 张旭从高邮带来的不止张士诚的奖赏文书,还带来了一些张皓的私人信笺,相对于升官加职的奖赏,这才是张皓重视的东西。 洛雨霜的信笺中是浓浓的相思之意,虽然字里行间都是柴米油盐的琐事,什么和他的中华田园犬之间更加友好的关系,在小院里面按照张皓的心意开辟出的菜园 ,浣秋姐姐和张安的矛盾之类的云云,虽然没有一句话提及思念,但是张皓能在每一个字里读懂洛雨霜对自己的思念和担忧。 摸着有些发硬的纸张,张皓能想象少女在临窗书写的时候,晶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纸张上。张皓抚摸着信笺,看了又看,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厌。 良久,张皓微微地叹了口气,珍而重之地将信笺贴身收藏起来。 然后就是吕小九的信,一打开信就能闻到满纸的醋味,满满地都是对张皓的艳羡和嫉妒,最后还通知张皓,他和高若琳已经订婚,等张皓出使回来,就能喝上他的喜酒了。这件事情也让张皓嫉妒的心有点抽抽。估计人家孩子都快打酱油了,他还是个处男呢。 最后就是刘伯温等人的信笺,无非就是对张皓不负责任的出击表示了批判,对张皓不顾自身安危的作为表示愤慨之类的云云,虽然张皓知道都是为他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拿起火折子给点了。 在离开之前,张皓央求高若男为洛雨霜、吕小九、刘伯温等人写下了回信,高若男想到了张皓那蚯蚓一样的字体,便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因为是小师姑捉笔,张皓给他们的回信也都比较官方,对洛雨霜是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之类的体己话。而对吕小九则直斥其为只会传宗接代的“种马”,而且对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大加批判。高若男也算是听出来了,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对刘伯温等人的回信没有烧他们信笺的时候那么洒脱,都是毕恭毕敬的承认错误,并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之类的道歉之词,完全没有了对吕小九嚣张跋扈的气势。 几封不同的信笺,有温情,有豪放,有卑微,高若男仿佛看到了一个精神分裂的张皓,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两天后,随着“临时府尹”和“正式府尹”交接结束,休整完毕的张皓也终于重新踏上了征途,带着他的使团继续向亳州进发。这次张旭没有送行,相对于在高邮,现在的张旭忙的脚不着地,自然也就没有心情送这个给他找了那么大“麻烦”的弟弟。 张皓坐在高若男的车里,此时两个人的绯闻都传到大都去了,也不用介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张皓一启程就钻到了高若男的马车里,虚心地向高若男请教,然后享受着武当派张三丰都享受不到的推拿手法。 这也是最近张皓被暴揍之后甘之如饴的原因,每次“实战锤炼”结束,都是高若男用武当特有的推拿手法给张皓进行活血通脉。被高若男锤炼之后其实都受了不小的内伤,如果不及时将淤血化掉,久而久之,那可就真成内伤了。 张皓一边享受着高若男的推拿,一边问道:“小师姑,您看这两天我的功夫有没有提高?” 高若男没好气道:“段位太低不评价,什么时候你能打得过你师父了,你就有和我讨教的资格了。” 张皓被高若男打击惯了,不以为意道:“那行,但是我感觉这两天的内气明显有所提升,我问李大哥,李大哥只是笑而不语,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意思?” 李成当然能看明白,高若男通过锤炼张皓筋脉和气血的方式来提升张皓,然后再通过武当的手法将提升的筋脉稳固下来,这算是另外一种的“拔苗助长”。但是李成看破不说破,高若男这种大高手,愿意给一个筑基期的张皓做这些事情,其情愫李成怎么看不出来呢?但是这些只能张皓自己来体悟。 高若男不动声色道:“你李大哥的外家功夫可以多多请教,将来上战场,对你有好处。” 张皓点了点头,继续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小师姑,您这一天忙着其他的琐事,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有什么窍门教教我呗!” 高若男没有像上次那样一口回绝,而是说道:“我们武当的修行讲究机缘和悟性,当武功到了一定层次,你对天地气息的感悟,对于自己身体的感悟,其实不用吐气修炼,就能达到修炼的目的,还有就是武功越高想要提升的难度就越来越大,所以为什么你师父俞岩的武功难以有进益,就是这个道理。” 在小师姑这里,俞岩成了一个反面教材和武功下限的角色。但是张皓却知道师父的武功高低,不敢向像高若男那样随意待之,而且张皓现在对俞岩的教学方式依然留有很大的阴影。 听到小师姑耐心地给自己解释,张皓对自己当初强令高若男留在宝应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那个......小师姑,我不是有意把您留在宝应,只是觉得战场上的个人武力的影响非常小,在万箭齐发之下,再高的武力也难以幸免。而且这次师侄剑走偏锋,也害怕有个三长两短,所以就把小师姑留在了宝应,事后想想,小师姑的武功即使不能在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自保肯定比我这个弱鸡要强吧!” 张皓说到最后自嘲地笑了起来。 高若男给张皓推拿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张皓趴在马车上,看不到此时花朵绽放的娇艳。高若男轻轻地吐了口气,然后脸色渐渐如常,继续帮张皓推拿,轻声说道:“我答应雨霜妹妹照顾你周全的。” 一切的行为都需要一个理由,高若男目前所做的都超出了一个保镖的责任范围,自然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张皓哈哈笑道:“没想到还是享受到我们家雨霜的关系,我还以为我和小师姑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呢!” 高若男听到张皓的调笑,手上不自觉就重了几分,马上让张皓哀嚎求饶,听得马车外的四大侍卫忍不住别过头去。 张皓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小师姑武学天纵之才,手段又是非凡,相貌如此出类拔萃,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师姑......” 这几天经过苦战,加上为稳定淮安所费的心神,张皓其实也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在高若男的推拿按摩之下,随着张皓的喃喃自语,逐渐进入了沉睡之中。 高若男看着张皓因为锤炼而俊朗英挺的侧颜,脸上还留着自己打的伤痕,嘴角逐渐流出晶莹的口水,高若男想了想,还是拿出手帕,将张皓嘴角的口水擦掉,维护了张二公子无比光辉的形象。 第162章 名将汤和 由于在淮安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张皓的使团加快了行进的节奏,经过三日的紧急行军,使团就进入到了濠州的地界,相对于高邮的富庶,随着使团越来越向亳州推进,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贫瘠,经过的村镇,孩童衣不遮体的跑在路上,瘦瘠的老农在田地里面辛苦的劳作,看到的房屋越来越简陋,百姓身上衣衫的补丁也越来越多。 张皓刚开始每天和李成还有高若男有说有笑,和李伯升谈笑风生,给花荣还有将士们指点武艺,和何襄......好吧,聊天这种事情找何襄干嘛。 但是随着使团越来越深入,张皓就一天天越来越沉默,原来除了高邮这个地方相对富庶的地方,在中华大地大部分地方的大部分人,为了一顿饱饭,一身暖衣还在苦苦挣扎。 到了郭子兴的地界上,虽然张士诚和郭子兴隔着淮安,没有太多的交集,但还是提前知会了濠州的官府,让他们在管控的土地上便宜行事。 此时使团前面来了一队引路的军士,领头的将领是一名千户名叫汤和。郭子兴也是为了防止张士诚利用使团做些渗透打探之类的事情,这一队观察有监察的职责,还有就是客人远道而来,自然要尽些地主之谊,为客人的行进给予一些方便。 当张皓听到汤和的名字,没有了初醒之后对朱元璋的噤若寒蝉,当然也有对朱元璋身边唯一得以善终得功勋名将进行了一番打量。 只见汤和中人之姿,一副标准的武将模样,豪爽的络腮胡子,睁开的时候极大的眼睛,宽阔有力的身材能看出此人武功定然不凡。这位朱元璋的引路人,也是陪着朱元璋走到最后的老伙伴,此时对张皓这种毫无顾忌地打量有点纳闷,毕竟自己才是一名小小的千户,犯不着让张士诚的儿子惦记。 但是张皓依然极有兴致地打量着汤和,这是张皓接触到的第一位朱元璋身边的猛将,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沙场交锋的对手,虽然刘伯 温和朱文正在梦中一世都是朱元璋的人,但是目前为止他们和朱元璋还没有任何接触。 这种赤裸裸地打量显得极为失礼和挑衅,高若男有些看不下去,悄悄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拉了一下张皓,放在以往,高若男绝对不会如此,但是这几天和张皓之间言谈无忌,而且每日为张皓推拿,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可能也是那夜的“张怀民之约”,让两人的关系亲密的许多,所以高若男提醒一下有些失礼的张皓,虽然不知道张皓为何对郭子兴的一个千户如此感兴趣。 张皓被高若男轻轻地推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哎呦”一声,这几天天天推拿,天天挨揍,搞得现在张皓一天不挨揍都不舒服,是以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走到身前,张皓的肌肉还没有在受到攻击之前就提前做出了反应。 高若男不满地拍了张皓一下,张皓才回过神来,对着汤和说道:“汤千户,这一路有劳了,不知道郭统帅准备如何款待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汤和有点尴尬,这个客人除了一开始毫不客气的打量,说出的话也有些咄咄逼人,高若男感受到今日张皓的不同,平时张皓对待别人都有些和风细雨,脸上连着浅浅的笑容,让人感觉就是一名邻家大男孩。但是今日张皓就像一名好斗的小藏敖,一开始就展露自己锋利的獠牙。 但是作为郭子兴派出来的接待代表,其为人处世自然有称道之处,要不然也不会被郭子兴委以重任,便不卑不亢的说道:“贵客远道而来,我代表主公前来自然要竭尽全力展现我们濠州的好客,但是如果贵客是个恶客,迎接他的就不是好酒,而是锋利的长枪了!” “嗬,一套一套的,还在这里给我整歌词。”张皓心道。 刚才的锋芒毕露之举只是张皓对汤和的一次试探,张皓迫切要掂量一下朱元璋身边这些人才的成色,看来不卑不亢的汤和,张皓知道朱元璋的崛起绝非偶然。 试探完毕, 刚才还阴着个脸的张皓,顿时满脸笑容,说道:“我们和郭统帅马上成为了好邻居,相信郭统帅已经知道了,我们刚刚拿下淮安,以后我们两家守望相助的好兄弟,为了将暴虐的元朝官府打倒,更需要我们双方一起齐心协力才是。” 刚才还在挑衅,此时又成了一副山水相邻的好兄弟,汤和对这个多变的张士诚二儿子有点不适,但是没办法,张士诚是郭子兴要拉拢的盟友,而郭子兴也想将张士诚拉拢到身边依为臂膀,再加上刚刚得到消息,短短几天的时间,张士诚所部已经拿下淮安,正儿八经地成为了郭子兴的邻居。而两人都有一名恶邻,那就是实力强大的徐寿辉。 汤和看到语气缓和的张皓,也说道:“主使大人所言极是,我们统帅也是这么想的,兄弟来了,我们自然竭诚以待,方能显出我们濠州的好客之道!” 张皓上前拍着汤和的肩膀,说道:“我和汤兄弟一见如故,就像多年未相逢的故人一样,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汤和看了看自己拉碴的胡子,当张士诚的叔叔都够了,这小狐狸竟然和自己称兄道弟,但是这个难缠的客人汤和还是谨慎对待,说道:“末将不敢高攀,如果让统帅知道,反而引人遐想,这件事情主使大人切莫再提!” 除了想套近乎,张皓也有离间汤和和郭子兴的意思,见汤和丝毫不上钩。张皓笑道:“既然汤千户如此谨慎,那就不勉强了,这几天就麻烦汤千户了!” 后面的李成和李伯升有点摸不着头脑,从上次的淮安之战后,两人都开始揣摩张皓的行为,总觉得暗含着某种深意,今日反常之举让他们在想张皓难道又开始图谋濠州了吗?看看自己仅有的一千护卫营?难道就凭着这帮人拿下濠州?好像善于创造奇迹的张皓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皓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说你们在想屁吃呢?还想着打濠州?你们咋不想着去打大都呢! 第163章 我觉得她很像雨霜 当晚使团露宿在一个村庄的旁边,而张皓、高若男、李成还有李伯升等使团的重要人员则被邀请当地的一家地主家住宿,也许是被授意不能失了“香军”的体面,晚饭也是在这队的统领汤和的盛情邀请下在地主家用餐。 经过三天艰难的行军,张皓第一次不用风餐露宿,这对张皓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现在只要能挨上小师姑的一顿毒打,美美地洗个澡,然后享受小师妹的推拿,实在是生平仅见的乐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皓开始喜欢上了被毒打后推拿的感觉,那种全身筋骨完全松散的状态让张皓总有气机提升的“错觉”!其实并不是错觉,只是张皓自己感觉如此提升的过于随意,不太敢相信。 张皓等众人在汤和的引领下,来到地主家宴会厅,此地算不上豪华,但是在安徽这个穷困的地方,竟然还有六进的宅院和如此大的宴会厅,实在让张皓感到好奇。 张皓便问道:“我们一路走来,当地的百姓都不算富庶,怎么你们家的宅院和其他人家相差如此之大!” 也难怪张皓等人会好奇,因为周边的是破败的村落,只有这家的宅院显得如此恢弘,和其他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家地主姓朱,朱员外便道:“我朱家乃是经商世家,在濠州甚至应天都有产业,所以就回来建了这座宅子,鄙人无能,所以就帮家族守着这个祖产!” 张皓好奇道:“不知道朱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朱员外语焉不详,说道:“也没有什么,反正就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平常就是做些南北货物的周转之类的!” 张皓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说的猫腻很多,很可能还是个大海商,但是这是人家的生意,还在濠州,张皓自然就不会过问,笑道:“所谓富贵不还乡便如锦衣夜行,你们朱家发达了怎么没有想着惠及乡里,一同致富呢?” 朱员外笑道:“怎么没有呢?这里的土地灾害较多,所以经常食不果腹,朱家也会调运些粮食回来赈济,还有如果想出工的,也可以到我们商行,但是那些孩子见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都不愿意回来了!还有前几年这里官府暴虐,各种苛捐杂税,百姓苦不堪言,所以能走的都走了,幸得郭统帅神兵天降,百姓们才有了一些好日子!” 朱员外说到最后,还不失时机地拍了一下郭子兴的马屁,毕竟自己就在人家的地盘上过日子,这种惠而不费的好话让朱员外能敞开说上一天。 张皓对朱员外笑道:“你们也算有心了!” 汤和此时劝道:“张主使,咱们别光在这里聊天,菜马上就凉了!” 宴客厅上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正应了陆游那句“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的名言,由于路上补给困难,陈大厨也做不出个花了,张皓看到了不免食指大动,笑道:“汤千户和朱员外实在有心了!” 于是众人纷纷上桌,汤和和朱员外见高若男一个女子之身坐在宴会厅上,而且按照座次,就坐在张皓的身边,级别非常之高,不免诧异。 张皓向朱员外介绍起身边的人等,当介绍到高若男的时候,说起高若男的履历,实在熠熠生辉,无论是最早在日昇赌坊,还是之后安彩局何大周票号,都让汤和和朱员外啧啧称奇,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 汤和叹道:“武当派张真人的弟子,名震天下的武当小师妹,也只有她能和高行长争一时瑜亮。” 而身后的一个小侍女听着高行长的履历,眼睛里面的光芒越来越亮,这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人生啊! 张皓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高若男,只见高若男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道:“汤千户过誉了,世上女子能力高绝者不知凡几,小女子不敢当汤千户如此美誉!” 张皓想了又想,这是在夸自己吗?而场上只有李成还知道高若男的身份,闷着头注视着饭桌的菜肴,生怕笑出声来。 朱员外忙招呼场上的众人用饭,倒上农家人酿制的美酒,还有现杀的鸡鸭鹅肉,被调制的鲜美无比,让几天时间里一直在吃行军餐的众人大快朵颐,就连高若男的小嘴都吃的满是油腻,本来清冷的脸庞多了许多俏皮。 这时候身后的那个小侍女悄悄地来到张皓的身前,端上了一杯美酒,细声说道:“山野村居,只有这些能招待贵客,请张主使满饮此杯,聊表我们乡村人家的心意!” 众人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些美味的菜肴上,等这个小侍女一说话,众人跟循着声音,看向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侍女。 小侍女和其他侍女的穿着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粗布衣裳,但是这个小侍女的丽色却是乡野中难以看到的,只见这个小侍女袅袅亭亭地立在那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说不出的俏丽。 张皓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这个小侍女的眉眼中总感觉能看到洛雨霜的影子。 张皓失神良久, 才接过小侍女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朱员外喝止道:“晴儿胡闹,小姑娘家家,谁让你跑出来的?” 名叫晴儿的小侍女说道:“早就耳闻高邮的张二公子乃是江南有名的混世魔王,所以人家想来看一看嘛!” 张皓一听,这混世魔王的名号都知道,这个乡间的小侍女可不一般呢! 朱员外忙起身对着张皓拱手道:“张主使,这是我二哥家的小女,自幼跟着其父亲走南闯北,这些日子他的父亲在外,就把她放在这里。平时野惯了,没有教养,实在无心冒犯主使!” 张皓摆了摆手道:“朱家小姐率真直爽,我的混世魔王的名号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我想不承认,也捂不住别人的嘴啊!” 晴儿噗嗤笑出声来,说道:“还听说张主使在高邮设安济彩票,开办大周票号,各种想法小女实在匪夷所思,令人叹服。还有高姐姐,你就是我辈楷模,天下女子都应像姐姐如此,巾帼不让须眉!” 高若男没有说话,只是对晴儿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极为喜欢这个直爽又美丽的女孩。 朱员外忙拉着晴儿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的小祖宗,您就别在这胡闹了行吗?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到应天去!” 晴儿嘟着嘴跟着朱员外出去,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向高若男说了一句:“改天定向高姐姐请教”的话,让厅内的众人不觉莞尔。 张皓则是怔怔地看着这个晴儿,越看越有点相像。高若男看在眼里,只是撇过头去,说道:“张主使,人家已经走远,不要再看了!” 张皓悻悻地收回眼光,悄声对高若男说道:“小师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个晴儿有点像雨霜!” 高若男哼了一声,威胁道:“别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就当做你的雨霜,如果你做了对不起雨霜妹子的事情,后果自负!” 张皓心中喊冤,但是看到一个漂亮妹子就说像自己的女朋友,这话却很像从一个渣男嘴里面说出来的。 当晚,张皓在经过高若男地狱式的锤炼以后,洗完澡准备享受小师姑的武当推拿,结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高若男,来到高若男的房间询问,只听见屋内一个声音悠悠传来:“累了,改天吧!” 张皓顿时有点想骂街,但是也只能在肚子里面腹诽一下,毕竟是小师姑呢,人家不想做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天夜里,张皓浑身疼痛地左翻右转睡不着觉,直到了二更时分的时候才在疼痛中沉沉睡去。 第164章 我姑父姓洛 第二天睡醒的张皓依然浑身疼痛,相较于每天推拿以后第二天的浑身舒畅,今天张皓难受的有点窒息,是以早上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一路哼哼唧唧,看到高若男之后,只是小声埋怨道:“小师姑,我觉得你有点无情,有点残酷,有点无理取闹!” 高若男看着张皓龇牙咧嘴的模样有些好笑,但是脸上面无表情,问道:“你说谁有点无情有点残酷有点无理取闹?” 张皓声音又弱了一分,说道:“我觉得你有点无情,有点残酷,有点无理取闹!” 高若男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皓,说道:“张大使今天想提前进入训练吗?” 张皓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落荒而逃,兴师问罪的过程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高若男看着仓皇逃跑的张皓,终于噗嗤笑出声来,想到昨天张皓所说的话,感觉也不是完全像一个花花公子所说的轻佻之言。 尤其是经张皓这么一说,越来越觉得那个叫做晴儿的“小侍女”真还有几分相像,如果有了这个代入感,会觉得越来越像。 高若男正陷入沉思,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高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只见晴儿褪去了粗使丫鬟的一身粗衣,换上了精致的绣服,头上换着漂亮的发髻,一身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看模样大概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可能是跟着其父亲走南闯北,性格充满了阳光和跳脱。 此时的晴儿正在忽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高若男。昨天还说要向“高若男多多请教”的晴儿姑娘,当时大家当做一个笑谈,没想到今天就兑现了。 高若男看着四周把守森严的院子,便温言问道:“你叫晴儿是吗?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晴儿狡黠地笑道:“我给他们说我是过来送饭的,还告诉他们高姐姐同意我今天向你来请教的,所以就让我进来了!” 能乔装打扮只为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混世魔王,这个丫头肯定不是一般人呀,这昨天大家当做笑谈的一句话,结果就被晴儿给用到 了。 高若男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仔细看这个小丫头,还别说,真有那么五六分相像,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心道:“不会是洛雨霜母亲的娘家人吧!” 端详片刻,看的晴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便羞涩道:“高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高若男轻笑道:“我看妹妹竟然长得这么漂亮,竟然连我这个女子都有些着迷了。” 晴儿也看着高若男迷恋道:“姐姐才是真的漂亮,像姐姐这么优秀的人,我都不知道什么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姐姐。” 高若男看着说话无忌的少女,看着远远逃遁的背影,鬼使神差地问道:“刚刚那个高邮诚王殿下的二公子怎么样?” 高若男问的随意,但是晴儿思索了半响,认真地说道:“我觉得配不上姐姐,这家伙我早就听说过,有道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这个混世魔王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关于他做的那些不着边的事我都听过一箩筐。” 看来晴儿真还了解过混世魔王,并且给他的童年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高若男继续问道:“这个混世魔王不是改邪归正了吗?这半年还创建了安彩局和大周票号,人家以后还是皇家贵胄,我一介商户之女,怎么就配不上我了?” 晴儿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姐姐长的太漂亮了,而且气质那么好,就是觉得那个混世魔王配不上姐姐!你看那个混世魔王,走起路来没着没调的,人又长的猥琐,昨天我还老觉得他总是色眯眯地看着我呢!” 张皓如果在场,一定要让这个小丫头尝尝成人世界的残酷,饭可以乱吃,话一定不能乱说。 看来晴儿对张皓的观感极差,没有一丝的好感,高若男轻笑道:“可能它不是色眯眯的看你,只是让他想到了自己在高邮的一个关系亲近的人。他觉得你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 晴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那姐姐可不要被那家伙给骗了,我的表哥们在青楼的时候见到 漂亮的姑娘,都会说姑娘很像我曾经的一个故人!” 高若男看着晴儿煞有介事的表情,便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懂这么多?” 晴儿可能极其佩服这个高姐姐,还是高若男天然让人有信任之感,自豪道:“那可是,我从小就跟着父亲跑南跑北,还坐着大船出过海呢,这次父亲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把我放在了祖宅让我的三叔照看。” 高若男说道:“那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一定非常好吧!” 想起了不在身边的父亲,晴儿有些失落,说道:“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从小就跟着父亲,父亲当然是极好的。但是父亲实在是太忙了,总是没有时间陪我。” 高若男点了点头道:“姐姐能明白,我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父亲也总是特别忙,后来姐姐去了一个地方,整整十年的时间没有回过家。” 晴儿不可置信道:“难道姐姐不孤单吗?”突然间晴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可怜了。 高若男眼中晦涩难明,说道:“有时候会吧,但是姐姐的事情太忙了,有时候只要足够的忙碌,就会把一些事情暂时忘掉了。” 晴儿半信半疑,说道:“姐姐,真的吗?但是好像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高若男抚摸着晴儿的小脑袋,说道:“真是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晴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对高若男说道:“姐姐,刚才我给你说起的混世魔王的事情,千万不要对你们的那个二公子说起哦!” 高若男问道:“这是为何?” 晴儿解释道:“我的姑姑嫁到了亳州,听说现在就在高邮那边,我姑父本来是亳州的官吏,后来亳州那边闹动乱,高邮那边比较平静又富庶,就去投靠那边的亲戚了。听说我姑父现在在高邮为官,官还当的挺大的。如果让那个张二公子听到我在说他的坏话,会不会回去给我的姑父穿小鞋?” 高若男好像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问道:“那你的姑父姓什么呢?” 晴儿说道:“我姑父姓洛!” 第165章 晴儿妹妹的“真面目” 众人在吃饭的时候,高若男悄悄地将“晴儿的姑父姓洛”的消息说给了张皓,此时张皓才恍然大悟。 当初走的时候洛先生给了张皓一张纸条,上面记录了洛先生在亳州留下来的人脉,方便日后张皓在亳州行事,但是还没走到亳州,竟然就走到了丈母娘的娘家。只叹这天下实在是太小了! 张皓啧啧称奇了一会,然后突然想到昨天因为多看了一眼这个晴儿姑娘,说了一句晴儿很像雨霜,就被高若男以洛雨霜闺蜜的名义惩罚了张皓,让昨天张皓一夜苦熬。 现在看看,说什么来着,按照晴儿姑娘的说法不就是洛雨霜的亲表妹,这俩人相像当然在情理之中了。张皓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没想到遭此横祸。张皓幽怨地看向高若男,如果张皓的怨念可以杀死人,那么现在的高若男已经千疮百孔。 高若男别过头去,给了张皓一个优雅的后脑勺,对张皓射出来的目光视而不见,然后看着朱家烹饪的美食若有所思。这样的招待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地主的正常水平, 朱家是不是也知道洛先生在高邮混的风生水起,这次盛情款待除了濠州那边的诚意,可能也有朱家自己的意思在里面。 张皓见到高若男不理会自己,便在吃饭的时候哼哼唧唧,不是这里喊痛,就是那里不舒服。李成、李伯升等众人自己用完饭之后,两脚麻溜的走人,众人都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碍眼。 高若男用餐完毕,张皓看到高若男要走,马上再次鬼叫起来,痛楚的分贝又大了许多。终于高若男向张皓撇了个眼神,张皓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跑到自己的房间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好,高若男跟着走进屋里,无奈地伸出纤纤玉手给张皓开始推拿,被冤枉的张皓所期待的武当推拿,虽迟但到! 这厢见的朱家议事厅内,却是另外一个场面。朱员外和家族中的人物都在悄悄地议事,个个神情 严肃。那个一脸憨厚的长相,又叫朱立明的朱员外对晴儿说道:“晴儿,你觉得那个高若男是否已经意会到了咱们的底细?” 晴儿点了点头:“是的,四叔。侄女能感觉到最后高姐姐听到我说洛家的时候有些触动,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此时的晴儿没有了刚才的天真烂漫,小脸严肃地看着朱立明,说出的话不再像是一个少女。话说跟着父亲从小走南闯北,怎么可能还是个“傻白甜”。张皓如果现在在场,肯定会惊呼这个小丫头片子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才是真正的主角啊! 然后晴儿恨恨地说道:“那个混世魔王,从昨天就色眯眯的看着我,这个四叔是不是也看到了,可想而知他是如何霸占我的雨霜姐姐的。” 张皓英雄救美的事情在高邮传播广泛,但是在对外的发声都是那个女子被救助后已经离开了,只有高邮的高层才知道洛先生的那个女儿为了报恩,委身在房内服侍张皓。 其实这主要是为了洛雨霜的声誉着想,洛家在给朱家通信的时候也只是说了洛先生在高邮已经为官,自然不会提起洛雨霜险遭地痞侮辱,但是侧面提起了洛雨霜在张皓身边的事情。 所以朱家就自动脑补了一段剧情,张皓在一次闲游中看到了貌若天仙的洛雨霜,根据这个混世魔王的正常做法自然是占为己有,然后由于洛雨霜的受宠,爱屋及乌,就提拔了洛先生入朝为官。 从此可以看出朱晴儿对张皓怨念的由来,那个混世魔王就是个霸占雨霜姐姐的大色狼。 朱立明的儿子朱权也说道:“这个张二公子和那个高若男打的火热,关系如此紧密,刚刚有下人回报,说张二公子大早上的和高若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朱晴儿又恨恨地说道:“人渣。” 朱立明倒是比较理智,说道:“这次高邮出使的使团级别很高,有李副宪和各部的主事,这个张皓再如何荒淫,也 不可能做出白日宣淫的事情吧!” 朱晴儿哼了一声,说道:“那可说不定!那个高姐姐的魅力那么大,试问世间几个男子能顶住,何况是张皓那个大色魔!” 这两个年轻人始终绕不开张皓现在的“色魔人设”,朱立明打断摆了摆手道:“这个却不去提它,现在张士诚势力的发展一日千里,前几日你爹来信说张皓以一千骑兵破元军两万,拿下了淮安、清河以及山阳等地,再加上前面吕珍率军打下的常熟和平仓,张士诚的崛起已经无人能阻挡,我们何不好好地利用洛先生和雨霜的优势,和张二公子打好关系,为咱们也留一些余地!” 这时朱立明的弟弟朱立东说道:“四哥所言即是,看这郭子兴非是枭雄之姿,加上这次濠州内部火并,濠州城内的香军大伤元气,现在濠州已经处在张士诚的淮安的旁边,被吃掉也是随时的事情,只是这个千户汤和为人极是精明,如果让他看出来我们开始向张士诚靠拢,那朱家可就万劫不复了!” 朱立明点了点头道:“那依六弟之言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立东说道:“除了现在洛家在高邮的地位之外,我们朱家能让张士诚感兴趣的无非是海商,现在张士诚控制淮安之后,肯定会着手建立水军,我们家中不少这方面的能人异士,何不引荐一二?” 朱立明无奈道:“还是那个问题,在那个汤和的注视下我们朱家怎么可能有所动作?” 这时候朱晴儿说道:“叔叔,不若我再过去找那个张皓,直接向其言明如何?” 朱立明摇了摇头道:“现在立场难明,如果你直接过去说出如此重大的事情,必然让他们对你前边的表现有所猜忌,信任度大大降低。再者说我们朱家也是大族,就像清河崔家一样,让我们加入也要给予我们一定的承诺才是!” 众人都陷入了苦思,只听到门外的管事汇报道:“张二公子来寻小姐!” 第166章 朱权的前程 众人面面相觑,这边他们正担心汤和看出来端倪,会来寻朱家的晦气,才让晴儿以一个“傻白甜”的姿态接近高若男,然后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们朱家的身份,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行事如此不着调,直接就跑了过来,这让他们朱家该在濠州如何自处? 但是人家二公子来了,也不能不接待,这样反倒让人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想到此处,朱立明一阵心累,无奈道:“那就快快有请!” 只见张皓和高若男联袂而来,虽然依然鼻青脸肿,但是经过高若男的调理,此时的张皓容光焕发,见到谁都轻轻地点头,态度和蔼极了。仔细想想,可不就是回娘家的女婿的表现嘛?虽然这是洛雨霜娘家的娘家,张皓当然就是朱家女婿的女婿。但是张皓极其上道,俨然以朱家的女婿自居。 朱立明紧张地向后面看了看,见濠州那边无人跟来,才放下心来。 张皓见到朱立明有些慌乱的眼神,马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说道:“朱叔放心,来到这里的都是自己人。” 连朱叔都叫上了,朱立明还能说什么呢?连忙笑道:“张公子既然已经知道,那咱们当然就是自己人了,不知道我姐姐,也就是朱夫人现状如何?” 张皓笑道:“朱伯母现在能吃能睡,身体倍棒,老是听她老人家说起濠州的事情,她很是惦记你们呢!” 张皓叫的亲切,朱晴儿暗暗地呸了一声。 朱立明则喜上眉梢,看来洛家现在高邮过的还不错,他当然也替姐姐高兴,毕竟洛家当初逃难投奔亲戚过去的时候,让他还暗暗地替朱夫人担心了一段时间。于是肃容道:“那个贤.....张公子,我姐姐一家能有今天都是拜张公子所赐,请受朱立明一拜!” 张皓连忙拉住,说道:“这如何使得,您是雨霜的长辈,以后就叫贤侄,再叫张公子就见外了!” 朱立明要拜,张 皓强行不允,朱立明见张皓如此诚心,也只能顺势起来了。然后对张皓介绍起朱家的情况,说道:“我们朱家大部分人都在外面经商,现在祖宅同辈的只有吾六弟朱立东。” 说完把朱立东引荐给张皓,张皓忙上前的见礼,说道:“朱六叔,晚辈这里有礼了!” 然后朱立明指着朱权继续说道:“这是吾家犬子朱权,表字玄仪!” 张皓上前说道:“大哥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不知道大哥可有入仕,濠州郭统帅定然不会放过大哥这样的人才吧!” 可能得益于朱家的优秀基因,洛雨霜和朱晴儿都生的貌美如花,就连朱权这厮也长得相貌堂堂。听到如今闻名遐迩的张二公子如此夸赞自己,朱权心中也是欣喜,浑然忘了刚刚还在和朱晴儿一起批判这个“色魔”! 朱权忙见礼道:“让公子见笑了,玄仪现在还未能入仕,父亲前两天还说要走走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看能不能进个衙门当个小吏!” 张皓不满道:“大哥如此人才,竟然还要走关系,濠州不去也罢,如果大哥看得上我们高邮,我们那的衙门你随便挑。” 此时张皓开始大包大揽,以权谋私,他现在还是集贤院院长,担负着为国选贤之责,照顾照顾几个自己人易如反掌。当然现在集贤院掌舵的是知院刘伯温,肯定也不会让张皓弄的乌烟瘴气,如果朱权是个废物肯定给安排一个“高大上”的闲职挂起来。 现在张士诚的势力发展很猛,要不然也不会有清河崔家举族来投。在这种良好的势头下,再加上有刘伯温坐镇,各方文人武将纷纷来投效,现在高邮的人才呈现井喷式发展。 朱权有些喜出望外,郁郁不得志的他看了一眼朱立明,只见朱立明忙说道:“小儿能得张公子的垂青,实在是他三生有幸,权儿,还不感谢公子的举荐之恩!” 朱权连忙上前就拜,而张皓 则连忙拉住,说道:“都是自己家的事情,大哥这样就见外了,我这边有出使之责,可能一时半会还回不到高邮,我等会就手书一封,你如果着急带着交给集贤院的刘知院,他自会给你安排妥当!” 朱权感激道:“多谢公子!” 张皓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看向朱晴儿,说道:“这位就是晴儿妹妹吧!昨天我就觉得眼熟,果不其然,也只有朱家这么优秀的传承才能长出这么标致的女子。” 朱晴儿此时甜甜地叫道:“张大哥,晴儿这边给你见礼了!”说完还蹲下身子福了福,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高若男看着小萌妹一样的朱晴儿,笑道:“张大使,今天我差点就被晴儿妹妹给迷惑了,晴儿妹妹可是很不简单哦!” 朱晴儿继续卖萌,听后不依道:“高姐姐你说什么呢,人家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子,可没有什么不简单的。” 张皓可不知道自己在朱晴儿心目中的形象极其恶劣,张皓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朱晴儿,露出一个“知心大哥哥”温和的笑容,说道:“别听你高姐姐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个单纯漂亮的少女。” 朱晴儿眼珠子一转,试探地问道:“张大哥给我玄仪大哥找到份前程,不知道给我这个单纯漂亮的小妹妹送些什么呢?” 张皓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像是高若男说的,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现在张皓骑虎难下,再说给这个送了,那个没有也不像话,便问道:“那晴儿妹妹想要什么呢?” 朱晴儿眼中露出兴奋的表情,说道:“我想像高姐姐那样,成为一个行长。” 张皓满头黑线,现在大周票号的行长可是高邮最炙手可热的职位,别说朱晴儿了,现在张皓自己都想上去过把瘾。不过这个朱晴儿倒是看的还挺准的。张皓只能说道:“行长只有一个,而且这个行长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你再换一个可好?” 第167章 历史的岔路口 众人一脸古怪地看着朱晴儿,仿佛在说:“你咋不上天呢?” 朱晴儿吐了吐小舌头,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想了想说道:“那我想跟着高姐姐,多学习学习本事,为我们天下的女子争一口气!” 张皓断然拒绝:“不行,你小孩子家家的,等你长大了我就让你跟着高姐姐,现在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 朱晴儿泫然欲泣,一挺胸,愤而说道:“谁说我小了,我现在都快十三岁了!我爹说过完年就要给我找个婆家,到时候我嫁人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皓现在满脑门汗,眼神求助似地瞄向朱立明,朱立明连忙喝止道:“晴儿,不要胡闹,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应天去。” 朱晴儿果然老实了,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只是跟张大哥开个玩笑,四叔这么认真干嘛,不去就不去了呗!” 小师姑说的一点都没错,而且这个小丫头还不是一般的不简单。张皓忙转移话题道:“朱叔,我听说咱们朱家有个远房的亲戚叫做朱元璋,现在可是濠州的二号人物,权哥儿的前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找他呢?” 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张皓这次专门登门拜访,一来就是要看看朱家对自己和朱元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二来就是打听下朱元璋的消息,毕竟是本家,他们知道的消息肯定更多。 至于汤和对会不会产生怀疑,有朱元璋这个远房本家镇着,还有汤和虽然目前在郭子兴手下效力,但是和朱元璋私交甚笃,甚至朱元璋来投靠的时候都是汤和引荐的,再加上即使知道了朱家和自己的关系,高邮越强势,郭子兴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就是下午就动身前往濠州了,时间不允许,容不得磨磨蹭蹭,张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只能快刀斩乱麻,直接找上门来了。 听到张皓说起朱元璋,朱立明也松了口气,看来朱四叔也对朱晴儿很挠头,忙说道:“我那个远房的本家住在钟离太平乡孤庄村,那时候他还叫朱重八,听说自小受了不少苦,大灾之年的时候,他的父母和几个姐姐都没能熬过去,甚至还当过乞丐。” 张皓在梦中一世听到过朱元璋的轶事,还看过不少的电视剧,知道朱元璋童年的艰辛,但是现 在听着朱立明讲述朱元璋的往事,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朱立明继续道:“因为朱家在凤阳是大姓,所以事后很久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本家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但那时候朱元璋已经去了皇觉寺。我们便再也没有过问。后来听说这孩子屡有奇遇,竟然短短时间内,从郭子兴帐下的一名亲兵,成长为目前濠州权倾一时的二号人物,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为什么朱元璋叫做“天命之子”呢!那就是妥妥的老天爷赏饭吃,你只要举起一个碗,老天爷都能掉上来两块金疙瘩。当然也不排除老天爷看小时候的朱元璋实在太苦了,所以才让他的以后的日子顺风顺水。 张皓越想越沉重,这样一个被幸运光环笼罩的人物,他有能力避免十年后的厄运吗?看到朱立明看着自己,张皓忙调整心情,说道:“朱叔请继续,那朱元璋无根无基,正需要朱家的资源,这不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吗?” 朱立明叹了口气,说道:“可能这孩子天生有傲骨,也可能他心里面对其家人逝去,而我们不闻不问心怀芥蒂,所以自朱元璋成事以来,都没有找过我们朱家?” 张皓故作扼腕道:“他不来找你们,你们不能去找他吗?” 朱立明摇了摇头道:“现在听说朱元璋最信任的都是他小时候的发小,有徐达、常遇春、胡大海、关德兴等人,这些人都已经在濠州身居高位,而朱家却没有在他的考虑之列,这不为了权儿的前程,我还想再试试运气,看能不能让他通融通融!” 张皓想了又想,好像朱元璋拉扯出来的朱家子弟没有几个,能知道的就是朱文正,还被朱元璋亲自咔嚓了,看来朱元璋确实对朱家的怨念很大啊! 然后张皓问道:“你对远方本家怎么看?” 朱立明说道:“去年我曾经拜访过一次,朱元璋这个人胸中自有韬略,善于结交,可能是自己出身的原因,很能礼贤下士,听说最近新投入他门下的一名谋士叫做李善长,乃是滁州一地极有智慧和名望的高人!” 张皓的心又沉了一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小蝴蝶的拨弄,现在各路英雄的发迹的速度都在加快,朱元璋本来是平定滁州的时候才得到李善长的投效,没想到现在已经在其帐 下共事了。 高若男问道:“公子何以对这个朱元璋如此忌惮?”在高若男的印象中,张皓非常关注朱元璋的动向,只要听到他的消息都神色凝重。 张皓强笑道:“没事,只是听说了这个人的一些事情,英雄惺惺相惜而已。” 高若男知道张皓说的不是心里话,但是也没有追问,然后高若男看向朱立明,说道:“既然朱元璋对本家如此疏远,咱们也没有必须非要凑上去。现在洛大人是高邮的户部侍郎,而雨霜和张大使两人感情甚笃,而且按照朱夫人的关系,你们和高邮的关系应该更亲近才是。” 这事不正是朱家心心念念的事情,但是张皓主动招募,而朱家又有些自矜,不愿意上杆子地依附,现在作为局外人,高若男说出这样的话却极恰如其分。 张皓也忙说道:“朱叔,我张皓就把话撂在了这里,如果朱家想要在高邮有晚饭吃,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一定保证朱家也有口肉吃!” 朱晴儿想了半天,说道:“不是你有口汤喝,就一定保证朱家有口肉吃吗?” 张皓摇了摇头,说道:“那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怎么能饿着雨霜来给你们送肉吃呢!” 众人不禁莞尔,纷纷心道:“没想到这个张皓还是如此风趣之人。” 朱立明上前握住张皓的手道:“张公子,我前边听大哥说过,诚王殿下自击败百万元军之后,其势力已经无可阻挡,我大哥朱立文对投靠诚王早已心向往已久。这次蒙公子不弃,朱立明在此保证,朱家愿效犬马之劳。” 张皓听到了一个关键之处,问道:“朱叔,你叫什么名字?” 朱立明说道:“我就朱立明啊!” 张皓喃喃道:“朱......立......明,难道有些事情冥冥中早已给了暗示?” 朱立明不安地问道:“我这名字可有什么不妥吗?” 张皓笑道:“无妨无妨,朱叔名字起的极好,” “如果朱权最后入职濠州,成为了一名小吏。那朱立明就只能选择朱元璋,别无他途,为了儿子也要向朱元璋靠拢。但是现在朱权被张皓的一纸手书给送到了高邮,朱立明代表朱家又正式向自己投效,朱元璋没有了“朱立明”,那以后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张皓如是想着。 第168章 到达濠州 现在的张皓有点玄学,单单一个名字就像洞悉了时代走向一样,也只有张皓有这种感觉,朱晴儿觉得这个张大哥除了是个大色狼,人还神神叨叨的。 在张皓走出朱家的内堂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汤和来找张皓,张皓看了一眼汤和,说道:“昨天朱家那个小妞长的不错,我去问问朱员外有没有兴趣让朱家的女儿做妾?” 汤和神色一缓,说道:“哦?不知道结果如何?” 张皓摸了摸鼻子,说道:“朱员外不仅友好地送本公子出来了,还与本公子约定了下次商议的时间?” 朱家在濠州可是大族,又和自己的兄弟朱元璋是远房亲戚,如果朱家和张士诚那边有牵扯,还是很麻烦的,便继续问道:“那朱员外怎么说的?” 张皓神色倨傲道:“朱员外说,想让朱家的女儿做妾,等下辈子吧!” 身后的高若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到众人的眼神飘了过来,连忙又掩住了嘴。 汤和也不由地失笑,这个张公子到底是年少慕艾,虽然听说能力出众,但是在女人这块确实没谁了,身边跟着如此漂亮的女子,竟然还敢跑到朱家的内堂,让人家的女儿做妾。这都不是一个正常人干的事。 下午使团就离开了朱家,浩浩荡荡地赶往濠州,按照张皓的要求,作为张士诚的代表,张皓将和郭子兴洽谈进一步的合作事宜。张皓盘坐在马车上,手指捏着莲花指印,濠州一带的官路上的地面,远不如高邮和淮安修的平整,一路上摇摇晃晃,在这种情况下,按照高若男的说法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张皓喜出望外,还有这等速成之法,甚至盘算起了等这次出使回来,在高邮挖出一条坑坑洼洼的路专门用来修行。结果就这样走了一个下午,气机刚凝到丹田里面,遇到一个大坑就震的消散于无形。 没办法,继续来吧,结果遇到的都是颠簸的小坑,真心别说沉到丹田了,感觉全身的真心到处乱窜。张皓顿 时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忍不住的一阵阵干呕。这时候高若男轻轻握住张皓的手,感觉手中一丝丝凉意传导到体内。张皓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慢慢地平复下来。 梦中一世的张皓看武侠电视剧,一个人在前面盘膝而坐,身后一个绝顶高手双掌覆于背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头上出现一阵阵白烟,决定高手双目紧闭,脸上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留了下来。些许时辰过后,一个速成的高手就出炉了。 张皓惊喜道:“小师姑,你在给我的体内导入真气吗?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修行?不行,绝对不可以?” 张皓作势要甩开高若男的手,但是两只手还是紧紧地抓着高若男,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假的不能再假。 高若男看着一身是戏的张皓,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导入真气?就是用真心帮你调理你窜动的气机而已,真心乃是自己丹田所存,需孜孜不倦地修行提高,从来没有导入真气之说!” 张皓有些遗憾地说道:“电视里面都是骗人的!” 高若男早已习惯了张皓不着调的怪话,然后说道:“你的那个大弟子花荣还是一个学武的好苗子,悟性和根骨都是上佳!堪称习武中的上上之选!” 张皓惊喜道:“还有这等事情,那和我比如何?跟我比还差了多少?” 高若男认真地看着张皓一遍又一遍,心道:“这家伙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然后很不客气地说道:“如果笼统的来说,从根骨来看,你和他之间也就差了一个俞岩。”现在师父俞岩在张皓和高若男的对话中已经成了一个量化指标。 张皓一听傲娇道:“虽然花荣很出色,但是跟我比始终是个二流!” 高若男鄙夷道:“我是说你和花荣差了一个俞岩。” 这段时间自从被张三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张皓放下心中的芥蒂,没几天所有的不适就消失了。然后武学进境远远地快于其他人,尤其是 在武学基础的真气修炼上,张皓说是一日千里有些夸张,但是就连天纵之才的高若男和李成,都追不上张皓的速度。 张皓不信道:“凭什么,我这种修行速度李大哥说我可以算得上古今第一人,难道花荣比我这‘古今第一人’还厉害?” 高若男不屑道:“你运气好,而且这个运气随着你的进境越高,用途就越来越小,最终会归于正常人的速度?” 张皓不服:“你们就是在嫉妒我!” 高若男都被这货给气笑了,继续打击张皓道:“修行白莲心经和武当心法的前提是从来没有练过心法。白莲心经也是真心修行中的无上经典,还通过上善若水般的武当心法融汇在一起,方能使真心修行达到一日千里的进境,同时还需要高手为你保驾护航。你得天独厚,这三个条件同时具备,才有了今日的速度。” 张皓想了想还真是,白莲心经世上能修炼者寥寥,武当派中没有一个人修行过其他门派的心法,再加上华夏大地上的三大年轻高手有两位在给他保驾护航,这份待遇也算是全天下独一份了吧! 张皓想通了其中关节,竟然开始沾沾自喜,认真地看着高若男精致的脸,说道:“从古至今,运气从来是实力的一部分!” 高若男看着张皓认真的表情,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不再和张皓计较这个话题,说道:“那花荣怎么办?等回去了交给你师父俞岩教授如何?” 张皓说道:“那怎么行,我的师父教我的徒弟,那不是乱了辈分了吗?不行不行,我的徒弟必须我来教!” 张皓打定主意要当一个庸师,误人子弟。而这段张皓随着和高若男相处的越来越多,明显对高若男的尊重少了不少,连小师姑都叫的都没有以前勤了,甚至有时候还能顶撞几句。所以说,男子和女子没啥两样,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伴随着两个人闲聊的说话声,使团慢慢地来到了濠州,郭子兴的大本营。 第169章 小姐出逃 濠州这座城池比不上淮安,也不如高邮,当地大部分人都是以务农为主,少有些有眼光的或者难以维持生计的人才会走出家门,到应天或者扬州等富庶之地去做活,可能他们就是华夏大地最早的农民工,朱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郭子兴在占领濠州之后,即使在军费拮据的情况下,依然抽出了一部分资金修建城墙,只见濠州城城高数丈,壕沟纵横,在这个易攻难守的地方,郭子兴生生地建出了一个防御的堡垒,从此可见郭子兴能在强敌环伺下立足,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离濠州城还有两里的地方,一队人马已经等在了那里,护送的汤和忙向前跟中间一名年轻的公子抱拳道:“二公子,张主使就在后方!” 只见那名公子生的眉清目秀,十四五岁的年纪,严肃的小脸有和其年纪不对称的成熟,虽然努力装出来的痕迹比较明显,这名公子纵马向张皓的马车迎了过来。 张皓在马车里面的加强修炼成果颇丰,至少高若男是这么说的,但是对于张皓,那可真是爽到了极点,全身窜动的真气让张皓现在又是一阵阵的晕眩,这种感觉有点类似的梦中一世的晕车,但是难受的系数却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当潘义禀报濠州那边来人的时候,张皓正在一阵阵的反胃,呕...呕...呕。 张皓觉得高若男在故意恶心自己,但是他没有什么证据! 张皓走出马车,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在注视着自己,看到张皓出来,那位少年严肃的脸上流出一些笑意,说道:“前面这就是以一千破敌两万的张二公子吗?” 张皓:“呕...呕...呕...” 这名少年有些呆滞,自己审视了一下今天的穿着,问道:“小弟长的如此不堪,竟然让张主使如此厌恶?” 张皓忙摆了摆手,说道:“呕...呕呕。这个公子勿怪,路上颠簸,只是有点晕车!容本公子缓上一缓即可。呕...呕...呕!” 高若男无奈将手搭在张皓的手上,那股熟悉的 冰凉的感觉再次来临,让烦躁汹涌的气血稍得平息。 “晕车”?这名公子第一次听说这个字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小弟郭天宝,奉父亲之命,前来迎接张主使一行,主使能在濠州逗留,让我濠州蓬荜生辉。” 郭天宝幼稚的脸上写满我很成熟,说出的话也很有“内味”,张皓有样学样,整了整衣冠,扬声说道:“本公子仅代表高邮诚王殿下拜见濠州郭统帅,一路上来感谢郭统帅的照顾。” 说完拿出了一个官方的拜帖,双手递给郭天宝,一个不到十五岁的郭天宝,一个还未到加冠的张皓,两个人像过家家一样在进行着他们认为最隆重的外交仪式。 等到交接完毕,郭天宝说道:“张主使,我这边已经在濠州最好的酒楼布置了最好的宴席,盛情邀请你及使团人员参加。” 张皓也绷着脸,说道:“感谢郭公子对我等的招待,待我们使团安营扎寨之后,定当携使团出席盛会!”按照礼仪,除非得到城池最高指挥官的允许,使团成员可以携带部分侍卫进入城内,护卫营则需要在城外驻扎。 郭天宝忙说道:“理该如此!” 说完郭天宝深施一礼,带着众人告辞而去,转身之后,明显感觉其绷直的身子终于松了下来,随着功力渐进,听力相对于常人也有了一定提高,张皓明显听到郭天宝在转身后深深地松了口气。 高若男看着张皓道:“有意思?” 虽然练功都是为了张皓好,但是张皓被高若男折腾了一路,对高若男现在很是不满,哼了一声道:“有意思之极!” 姑且不提护卫营开始安营扎寨,跟随在护卫营的后面,两个娇小的身影行色匆匆,身着粗布衣衫,头上裹着汗巾,气喘吁吁地向濠州而来。 只听一个明显悦耳的少女声音响起:“哼,不让我跟着高姐姐,那我就偷偷的跟来。”这个少女明显就是朱家小姐,古灵精怪的朱晴儿。 旁边的少女则是愁眉苦脸地说道:“小姐,您这样跑出来,要是让 老爷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奴婢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等给四爷说好了,咱们再坐着宽敞舒适的马车出来,何必这样子走到濠州,现在累的腿都快抽筋了。” 朱晴儿不悦地看着他的贴身丫鬟,说道:“侍剑,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反正我都逃出来了,我四叔现在不知道怎么跳脚呢,怎么可能让我再回去。” 贴身丫鬟侍剑说道:“那总要给家人报个平安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担心呢!” 朱晴儿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亲,想了想道:“那就等咱们追上了高姐姐他们,再让那个大色狼去报信。” 侍剑不安道:“咱们两个弱小女子,要是遇到打家劫舍的盗贼,把咱们抓到山上当大小老婆该怎么办?” 朱晴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但也是第一次出来,听侍剑说话脸色明显地白了白,强自鼓劲道:“放心,小姐我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有小姐我罩着你,别怕!” 侍剑和朱晴儿年龄相仿,要是再能比朱晴儿成熟一点,也断不会让朱晴儿做出这种没谱的事,毕竟这不是电视剧,这是正儿八经的乱世,即使朱晴儿有几分机巧,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生存的几率也是极其渺茫。 而他们身后的朱家宅院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平时极其跳脱的朱晴儿上午叫吃饭没有动静,下午也没有情况,朱立明就感觉要出问题,让几个老妈子带着仆人撞开朱晴儿的绣房,发现早已人去房空。 这下朱立明和朱立东两个人直接毛了,朱立文只有膝下只有一女,平时疼爱非常,要不然也不会走到哪都带在身边,要不是这次出海太过凶险,朱立文也不会将朱晴儿放到老宅。要是让大哥知道了朱晴儿失踪了,那还不得翻天了呀。 朱立明连忙让兴致冲冲准备收拾包裹启程的朱权联络乡里,往四面八方寻找,由于朱晴儿说过想跟着高若男学本事,那么濠州就是朱晴儿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亲自带队,匆匆地赶往濠州。 第170章 书生的执念 等到张皓和使团走进濠州这座古老的城池,年初的兵变的余波仿佛还没有散尽,路上的行人稀少,店铺也早早地关门了,虽然郭子兴已经解除了宵禁,但是百姓们还是早早地回家,关上了大门。 走习惯了高邮平整的道路,走在濠州让张皓还是有很大的不适,没想到一路上都是大的颠簸,到了城里就是小的颠簸,让张皓一顿吐槽,终于使团的马车在一个酒楼前停下来。 不同于张皓原来所接受的宴请,所谓的酒楼都是青楼,这次还真是酒楼,虽然因为年代较长有些破旧,但是依稀能看到曾经辉煌的痕迹。台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门前的跑堂知道今天有贵客登门,便连忙招呼里面的伙计出来帮忙,热情的态度不亚于“河底捞”。 使团众人便在濠州官府的人的引导下,前往大厅,好像自张皓出了高邮之后,每到一个地方就免不了这样那样的宴请,除了在淮安打了个仗,还有路上行军的时间,一旦到了一个城池就免不了这样的宴请。 觥筹交错,是何襄极其厌倦的,而且自己又不饮酒,就显得和场上的众人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人的名,树的影,能把张皓彻底打服,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他这个异数的存在。 终于这次何襄说道:“张主使,下官今天有些不舒服,宴席就不参加了,刚好下官对濠州的风土人情神往已久,难得有此机会,下官想要领略一番,肯定主使批准。” 听何襄如此说,除了高若男,场上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足以看出何御史带给场上的众人压力之大。张皓忙说道:“何御史自行便是,你一人在外面不安全,唐统领,派出两个护卫,保护何御史的安全。” 何襄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足以见得何襄也在成长,要搁在卖家产的时候,肯定断然拒绝,一个人潇洒离去。 众人齐齐目送何襄远去,场面一下子热络了许多。礼部主事蔡彦文对王载文说道:“一路上咱俩双文会,还没有好好的喝上两杯,今天必须一醉方休。” 王载文哈哈大笑道:“蔡老兄所言极是!” 唐境也对李成说道:“李将军,今天终于有机会把酒言欢 ,也让兄弟称量下你的斤两。” 李成豪爽道:“唐将军尽管来便是,我李某人都顶得住!” 张皓不爽道:“各位各位,这是干什么呢?你们这是在自相残杀吗?里面濠州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等着咱们呢,进去以后,今晚已让他们一个站着出去,把那群人给老子全部放倒!” 众人哈哈大笑,欣然应诺。 出使的路上,长路漫漫,别人可没有一个高若男在旁边指点练功,这群文士带来的书看翻了好几遍了,有何襄在身边喝个酒都不自在,喝酒的时候还要注意仪态,何御史在旁边盯着,生怕这群人损坏了高邮的“国格”。 何襄走在濠州街道上,夜色渐近,街道上已经人烟稀少,有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往家里赶去。有些能力的酒楼在门口已经挂上了通红的灯笼。 在稍微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都能看到乞丐和流民的聚集,在这些乞丐的前面,放着一个破碗,手里面拄着一个棍子,再加上一身破衣服,可能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想到此时使团的众人正和濠州的当权者在酒楼里面把酒言欢,何襄就觉得一阵荒谬,还有衣不遮体的百姓在濠州游走,他们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民脂民膏,却视百姓的冷暖于无物。 何襄幽幽地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书香门第,何襄脑海中的浮现起曾经耳熟能详的文章,这些曾经让他读的心潮澎湃。 有孔子的“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可知也"。有屈原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有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有魏征的有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张载的横渠四句“为生命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这些流民和乞丐深深地刺痛着何襄的内心,半年前何襄只是一个落魄的书生,甚至穷的要变卖祖产,但是那时候的何襄依然纯粹,不屑于和张皓讲价,不屑于满街的留言, 北宋名臣陆游曾言,位卑而忘忧国,这句话一直成为何襄读书的动力。但是这半年的时间,何襄看到的是身边 官场的蝇营狗苟,尔虞我诈。 他现在能做到的只能是独善其身。他慢慢要对安彩局的些许的贪腐视而不见,甚至要忍受资助安济院的银子有一部分被下面的人拿走。何襄也学会了退让,但是他的内心也没有丝毫退让,既然是当初在街头看书卖祖产的青年。 何襄抬头远方将要落下的太阳,此时夕阳慢慢走近了地平线下,还有些许的余晖洒在周围的云彩上,让人能看到些许的染红的云彩,仿佛在努力地提醒着人们一天的逝去,让人不禁有时不我待之感, 何襄看着天空,记得二十年前有一名诗人叫做张养浩,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禁悠悠地叹了口气。突然看到那座濠州最好的酒楼灯火通明,那里面有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用短短的半年时间,开办了安彩局和大周票号。安彩局的银子被他全部捐了出去,大周票号所放出的贷款养活了数万百姓。平时那个少年看起来投机耍滑,视钱财如命,但是做的事情都让何襄深深叹服。 何襄不由地想到:“”这种少年仿佛有用不完的魔力,去改变这个乱世。自己的责任仿佛就是督促这个少年不断地前进,去看着他一步一步完成上天赋予他的使命,这好像才是自己的责任和重担。 张皓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襄当做重点目标盯上了,此时正在向郭天宝敬酒,突然打了个激灵,身上一阵寒意冒出,下意识地看到高若男和李成都在自己身边,才放下心来,继续饮酒。 何襄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前方几个乞丐正在围着两个小乞丐模样的人,声音轻佻,言语粗鄙,这个时候何襄正义感无处释放,忙带着侍卫冲了上去。 这两个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逃出来的朱晴儿和他的贴身丫鬟侍剑。只见朱晴儿和侍剑都双眼含泪,恐惧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冲了进来。这名小乞丐一眼就看出这是昨天宴席上张皓身边的那个御史,这个御史长得实在过于英俊,所以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朱晴儿哇地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何大哥,是我呀,朱家的朱晴儿。”说完便冲向何襄的怀里,抱着何襄哇哇大哭。 第171章 晴儿历险记 何襄看着两个梨花带雨的少女,瞥了一眼那群乞丐流民,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猖狂嘴脸,看着何襄和他身后如狼似虎的侍卫,吓得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趴在何襄怀里的朱晴儿看到这些逃窜的流民,顿时有了狐假虎威之感,撺掇着何襄说道:“何大哥,快点快点,把那些恶人都抓起来砍了,要不是你来了,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了!” 何襄皱眉问道:“那群人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 朱晴儿看着何襄严肃的眼神,也不敢信嘴胡诌,只能如实说道:“那群人看我们两人像穿的破旧,就以为我们俩是新来的流民,就想欺负我们,还说我们俩细皮嫩肉的,要把我们献给他们的大哥享用一番!” 说到最后朱晴儿双目开始泛红,要是没有在这里遇到何襄,他们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平时的机巧和聪明在对方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面前,尤其是在力量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朱晴儿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更别说旁边有点“白痴化”倾向的侍剑了。 何襄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追上去把他们领头的揍上一段,别把人打死了,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有做啥让朱家后悔终生的事情。” 侍卫们看着朱晴儿伤心欲绝,听着这个少女的哭诉,心中早已义愤填膺。此时听到何襄的吩咐,那还用说,便像猛虎出笼一样向那些流民扑了过去。 何襄再次看向这两个弱小的小姑娘,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跑到濠州来了?” 朱晴儿讷讷地说道:“前边我不是想和高姐姐学本事嘛,我四叔不让我跟着去,我自己就偷跑出来了。” 何襄怒道:“胡闹!” 朱晴儿和侍剑心中一凛,对何襄突然的发怒有点慌了心神。朱晴儿自小被家族捧在手上,说是掌上明珠毫不为过,什么时候被人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时眼泪扑簌扑簌地终于落了下来。 何襄不去看朱晴儿的眼泪,冷声说道:“你知道这乱世人命如草芥,你们两个被人抓到深山,或者直接被人杀掉,有几人能知道,别人想要活着已然不易,你们倒好,横竖都在作死。” 朱晴儿本来被训斥的心中难过,但是听何襄最后说的很有意思,竟然噗嗤笑了出来,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 何襄对付贪官污吏可以横眉冷对千夫指,任对方如何出招,我自岿然不动。但是面对这个宜喜宜嗔的少女,何襄想发火却有点发不出来。只能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两个饥肠辘辘的少女忙不迭的点头,两个小脑袋点的比小鸡吃米的速度还快。 何襄大手一挥,说道:“走吧,先带你们去填饱肚子。”说完就安排一个侍卫等着那些“执行任务”的侍卫归来,自己带着朱晴儿主仆二人来到一个酒店,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酒楼比较破旧,连濠州的二流都算不上。菜肴也不算美味,厨子兼老板一双油乎乎的手让朱晴儿看的直反胃。但是当看到上来的菜肴后马上食指大动,她们今天一路奔波,遭遇了许多的变故,连饭都没吃上。 何襄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这两个人马上拿起筷子,二话不说,扒起一碗米饭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直等到两人吃到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才终于停了下来,向何襄一五一十地诉起苦来。 原来朱晴儿出门的时候,准备还是相对周全的,什么路引、银票和散碎的银子都带的周全,毕竟多年行走在外的经验,这些东西朱晴儿还是知道的。 朱晴儿原来都是在朱立文的羽翼之下,她只是一个小雏鸟在身后被保护的很好,但是朱晴儿却以为已经具备在在外的本领,再加上朱晴儿自己也有一些机智,总是被家族的人称赞如果晴儿是个男子,将来成就不输其父。 朱晴儿一方面对别人的称赞感到欣喜,但是另外一方面就觉得愤愤不平,凭什么如果是个男儿,才能有其父的成就,女子之身怎么了?作为一个掌上明珠,朱晴儿丝毫没有感受过因为 女子地位低下而带来的歧视,所以总是想着能够给女子争一口气,做出一番事业,让父亲为自己感到骄傲。 这个心思一开始只是一个萌芽,但是等到朱晴儿听到高若男的事情后,这颗萌芽迅速地茁壮成长,成为了一棵蔚然成荫的大树,朱晴儿觉得谁也没有权力阻止她追逐自己梦想。 于是当张皓和朱立明断然拒绝朱晴儿的请求之后,朱晴儿的早已蓄谋已久的计划就开始实施,裹挟上自己的侍女侍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裹,选择好已经踩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路线,用上了对家丁准备已久的说辞,终于朱晴儿踏上了这片自由的天空。 前边刚开始的时候还顺风顺水,但是慢慢地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就知道出门在外的艰辛,虽然有路引和身份的证明,但是过一个沟坎或者河流,就有守卫的士兵收取路费,这不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劫匪,而是正经的官兵,打着各种幌子收取费用。所以从古至今,越是困难穷苦的地方,一层一层的盘剥就越严重。 朱晴儿还知道出门在外,财不露富,在军士面前准备的都是散碎的铜钱,但是朱晴儿却看不得和自己一路走来的穷苦百姓对军士的苦苦哀求。 这些穷苦百姓拿出自己烧的一些炭或者采摘的一些时令水果去濠州贩卖,身上本来就没带什么银子,遇到军士的拦路收费,只能苦苦哀求。朱晴儿看不过眼,于是拿出银子帮那些穷苦百姓垫付了过去。 这一垫付不打紧,就为后来埋下了祸根,军士没想到这个身着朴素的两个少年竟然如此财大气粗,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为那些泥腿子付了路费。这些军中的老油子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看两个少年穿着都是粗衣粗布,应该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发了一笔横财,便知道今天遇到了一只肥羊,其中一个黑瘦的军士嘿嘿笑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如果要垫付的话要付双倍的价钱。” 朱晴儿听后人都跳了起来,粗声粗气地说道:“凭什么?” 那名黑瘦军士冷声道:“就凭这个地方是我管的,你要过就过,不过赶紧滚开!” 朱晴儿恨不得马上回去,带上朱家庄的壮丁把这个狗日的军士大卸八块,但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自己又要追赶使团,只能咽下这口气,再拿出两倍的价钱送了上去。 黑瘦军士笑道:“这才对嘛,大家好好商量才不至于伤了和气。”说完给了同僚一个眼色,让这群人过去了。然后双手掂了掂铜钱,想着今晚到哪里去喝酒。 这群穷苦百姓自然对朱晴儿主仆二人感恩戴德,但是现在朱晴儿就如同一个身怀黄金的婴儿走在路上,难免让人兴起贪念。 这时候几个眼色狡黠的百姓聚到了一块,其中一个嘴角长毛的人开始说道:“那两个年轻小子还挺有钱的,人家要两倍的价钱说给就给了,那些钱咱们卖一个月的炭可都赚不回来,他说给就给了,说明身上还有‘大家伙’!” 说完手上还掂量了两下,仿佛在凭空称量银子的重量。 另外一个矮小的人说道:“现在大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如果这个兄弟真的如此慷慨,那不如将我们剩下两个月的饭钱也一块拿了吧!” 其中一个明显像带头大哥的满脸络腮胡子的人,阴狠地说道:“那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说不定我们接下来几年都不用卖炭了!” 络腮胡子手做了一个向下砍的姿势,看向其他两人。另外两个人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跟着后面一个老者听到了,这三个人本来就是乡里的泼皮,无人敢招惹,现在突然决定打家劫舍,老者感恩于朱晴儿在路上仗义施银之恩,便悄悄地把那三个人的消息告诉了朱晴儿主仆,让他们跟紧他们,只要他们在场,相信这伙人不敢轻举妄动。 朱晴儿大惊失色,觉得此时遇到了“农夫与蛇”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这位老者的话,想到赶上使团就 安全了。连忙加紧了脚程,快速地向濠州赶路。 没想到这倒正和了这群泼皮的心意,在乡里面前他们确实不敢平白多了两条人命,再说人家刚刚帮了自己,这种禽兽行径如果其他人看不过去,强行为那两个少年出头,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同行的十几个人,他们只有三个人,他们是势单力薄的一方。 如今朱晴儿二人脱离了队伍,这三个人连忙追了上去,老者看了直摇头,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希望那两个少年好人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了。 朱晴儿两人怎么比得上那三个大汉,不一会儿朱晴儿就看到那两人走了过来,此时朱晴儿心念急转,断尾求生,向旁边的河里面把包裹一扔,扬声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不是想要银子吗?现在老子就算把它们扔到河里,也不让你们得到!” 朱晴儿说完之后,就带着侍剑夺路而逃。那群人本身是为财而来,现在钱财被扔进河里,他们打捞即可,要那两个少年的命有何用?、 三人便停下了脚步,而听到朱晴儿说话的十几个路人也停下了脚步,所谓见者有份,凭什么这些银子就让你们得了去?纷纷驻足看着三人。等到天黑的时候,此地就多了三个新土填埋的土坑,那十几个人惊喜地发现包裹里面竟然是二十多两银票子,还有几张银票,只是这些银票已经被水泡烂,再也没法用了,让这些人大呼遗憾。 朱晴儿和侍剑一路亡命奔逃,才总算摆脱了那三人的追逐,但是他们俩此时已经身无分文,只能在饥饿交困中赶往高邮。 到了高邮的城门口,已经到了准备关闭城门的时间,好在朱晴儿将路引贴身放着,才不至于被当做奸细抓了起来,但是还是付出了一个贴身玉佩的代价,这个玉佩是她娘留给他的遗物。此时也只能当做进入城门的一个筹码,至此主仆两人已经形如乞丐,身无分文,终于来到了濠州城内。 再之后就是何襄看到的事情了,朱晴儿想到娘留给自己的贴身之物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地黯然神伤,眼睛又红了起来。 何襄叹了口气,说道:“世道如此,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平安来到濠州,已是大幸,至于这些身外之物,我想你娘亲能知道她留给你的玉佩帮你躲过一场劫难,他泉下有知,也一定感到欣慰的。” 朱晴儿刚才一直强自忍耐,听到何襄如此说,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啜泣起来。 何襄只能继续问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朱晴儿咬了咬牙说道:“当然是继续找使团,跟在高姐姐身边学本事。” 何襄意外地看了朱晴儿一眼,没想到这个少女的心性如此坚韧,要是搁在一个闺中女子,遭此横祸,肯定是想着回家,没想到朱晴儿依然想着自己的目标。于是何襄问道:“那如果张主使拒绝了你,或者是朱员外带人找了过来,要把你带回去该怎么办?” 朱晴儿此时眼中仿佛有些空洞,只是喃喃地说:“四叔如果要把我带回去,那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此时的朱晴儿只想着父亲说过的话,再过一年就给找一个婆家,这次可能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何襄看着朱晴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亦或者一个心性相仿的人同样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坚持奋斗。何襄点了点头道:“那这样,你修书一封,说已经被张大使收留,让你四叔放心,免得你的家人为你担心。” 朱晴儿忙点了点头,问道:“你能让高姐姐收留我吗?” 何襄摇了摇头,说道:“不能,但是我可以把你藏在军中,这段出使之旅能不能让高行长接受你就看你的造化了,如果不行,那我觉得你该死心,等出使结束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地回到你的朱家庄!” 私自在军中藏了一个人,何襄已经为朱晴儿担了偌大的干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襄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朱晴儿看着何襄棱角分明、俊朗的侧脸,心中一阵恍惚,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172章 濠州夜宴 这边张皓对朱晴儿的事情一无所知,使团的众人还沉浸在何襄不在现场的欢愉之中,唐境和李成你一杯我一杯地在拼酒,护卫营交给朱明他们很放心,此地位于濠州的附近,现在和濠州城基本上似友非敌,所以一直行军紧绷的心神终于稍能缓解。彼此相爱相杀,濠州武官的能力不够打的,只能他们内部自相残杀了。 王载文和蔡彦文不胜酒力,现在已经喝的脸上通红,对付濠州的那帮文官,这两位俨然已经牺牲在战场上。 两位“二公子”倒是稳坐钓鱼台,看着下面的官员捉对厮杀,他们两个云淡风轻地看着场上的一切。两个人浅尝辄止,相互试探着对方。 十五岁的郭天宝毕竟对付张皓有些难度,自己故作成熟地想套对方的话,结果自己的被张皓套过去了不少。只听张皓说道:“听说年初郭统帅一家在年初遭遇兵变,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提前察觉到其中变化?” 郭天宝马上警惕起来:“哼,小样,想套我的话,门都没有。”郭天宝脸色不变,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只怪父亲太过忠厚老实,才被那帮奸人得逞。” 张皓看着郭天宝的警惕,忙说道:“郭老弟,切莫觉得为兄是在打听你们的内部事宜,觉得我是对你们濠州有所图谋,说句老弟不爱听的,你们濠州有什么值得我们高邮图谋的。” 郭天宝有点不忿,凭什么我们濠州不受你们待见,思索再三,矿产嘛,好像没有什么矿产。粮食,三年就出一次灾荒,民不聊生。什么桑蚕,纺织之类的那就更别提了,都被江南那些富庶之地垄断了。 越想越自惭形秽,郭天宝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无奈地说道:“虽然听得张老兄的话很不爽,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事实。” 张皓满意地看着郭天宝,说道:“这才对嘛。我父亲的心意你可能了解了,就是大家同为抗元的中坚力量,更加需要团 结一心,一致对外。而且咱们身边也有一些虎狼之人对咱们虎视眈眈,更加需要咱们两家同心协力才是。” 郭天宝说道:“我父亲的想法也是如此,看来与诚王的心思不谋而合。” 张皓继续说道:“那话就说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们濠州到底有什么实力,能让我们大周与你们合作,就拿这次叛乱来说吧,就明显看出你们内部势力纷乱,到时候一旦开始合作,不是拖了我们大周的后腿?” 一听此事关系到两大势力的合作,不由得郭天宝不认真对待,而且张皓说的在情在理。于是老实回答道:“其实我父亲与孙德崖和赵均用一直意见不合,他们又都是一起起兵的老人,所以父亲不方便拿掉他们,况且他们手上都掌握军权,军中也有不少将领拥护他们,所以父亲不敢轻举妄动,结果被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张皓一听果然如此,郭子兴想除掉他们,而孙德崖和赵均用却也想拿下郭子兴上位,那么朱元璋就是这次权力斗争中最大的受益者。因为郭子兴要培养新人,瓦解孙德崖等人的势力,所以郭子兴给朱元璋一军将领的地位,还有朱元璋回到当地招募新兵,郭子兴也给予了充足的粮饷。对于粮饷紧张的濠州,这确实已经非常优容了。 张皓继续问道:“那为何孙德崖对你们一家软禁而加害呢?所谓慈不掌兵,那些人也是杀人不眨眼,怎么干出这种手尾不净的事情。” 郭天宝不满地看了张皓一眼,合着你就盼着我们郭家满门遇害,你才开心了是不? 张皓拍了拍郭天宝肩膀,说道:“老弟,不要这么敏感,咱们只是探讨一下,让你我在面对此斗争中多长点见识,况且明天我就赶往亳州了,咱们两兄弟多交流交流,提升下感情,以后咱们高邮和亳州就是自己人了!” 郭天宝也想到明天张皓拜见完父亲之后,就要赶往亳州。完全看不到张皓 能对濠州有什么图谋,也慢慢地放下心来,说道:“张兄可能不知道,濠州城里面也有不少我父亲的嫡系部队,那帮人软禁了我们一家之后,对外只说我父亲病重,不方便见人,如果我们一家遇害,那他们几个人也讨不到好去。” 张皓点了点头,问道:“那个郭老弟你别多心啊,还是咱们那个问题,既然两家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怎么过统帅如此大意,让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郭天宝脸色有点纠结,话都赶到了这份上,只能扭扭捏捏地说出了其中的缘由:“我父亲那两日突然得了急症,连续昏迷,才让那帮贼子得逞了。” 张皓总算解开了心中第一个谜团,郭子兴一代枭雄,在早期起事的那帮义军将领,能力比较差的,自己的坟头都长了几尺草了。剩下来的谁没有两把刷子,郭子兴更是在濠州这个困顿贫瘠之地独占鳌头,可见其能力之强。 张皓举起酒杯,对郭天宝说道:“老弟,敬你一杯,这个算是祝你们郭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话要是别人说起来,郭天宝当场就要拔刀把人剁了,但是对方是已经闻名遐迩的张二公子,郭天宝只能捂着鼻子端起酒杯,和张皓一饮而尽。 此时高若男看着主位上的张皓和郭天宝窃窃私语,想到张皓一说起濠州来就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知道张皓今天不把小天宝榨干,那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而文官们看到两位公子相谈甚欢,也很是欢喜,高邮这边知道自家的公子不会让人占了便宜,濠州这边都知道自家公子少年老成,也许在凭着年龄的迷惑,让高邮这边吐露一些秘密。 于是双方的文官武将更加的热络,伺候的侍女们也更加的忙碌,穿梭在众人之间,端茶倒酒,唐境和李成已经杀疯了,濠州城的武将已经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而王载文和蔡彦文,则是再次奋起余勇,不能堕了高邮的威风。 第173章 尾大不掉的朱元璋 张皓看到下边突然热络起来的气氛,看着郭天宝道:“老弟,他们这是怎么了?” 郭天宝也茫然不解,摇了摇头。 张皓咳了咳,扬声说道:“这次我们大周是带着诚意和善意而来,想让郭统帅看到我们朋友的真心,诸位,请满饮此杯,祝我们之间的合作更加亲密,我也祝濠州的明天前程似锦。” 众人呆了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但是假大空的好话不是谁都能说的这么不要脸,一起,一起欣然应诺,满饮此杯。 张皓喝完后看着郭天宝,对着郭天宝说道:“老弟,你这养鱼呢!” 郭天宝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何时见过如此上等的劝酒之法,只能愁眉苦脸的喝了下去。 张皓揽着郭天宝的肩膀说道:“老弟,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老是剩下个一星半点的算什么事啊!” 郭天宝喝完之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只见张皓说道:“老弟啊,你不知道兄弟苦啊,被我那不着调的老爹发配到千里之外的亳州,当一个没有名堂的主使,我家里还有如花似玉的媳妇等着我迎娶呢,结果我这么一出使亳州,我一个发小已经在结婚的事上捷足先登,马上就要娶媳妇过门了,哎兄弟这心里苦啊!” 突然张皓撇的一下给了自己一巴掌,郭天宝愣愣地看着张皓,不知道又是闹哪出。 只听张皓说道:“真他妈不是东西,喝酒的时候怎么能想女人呢!来,兄弟,再走一个!” 郭天宝哭笑不得地看着不着调的张皓,人家都挨了一巴掌了,还能说什么呢?继续喝吧,都是“二公子”,谁还能比谁差多少呢?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郭天宝此时和张皓搂着肩膀,称兄道弟,只听郭天宝说道:“张大哥,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一个如张大哥投缘之人!” 张皓唉声叹气道:“能不投缘吗?都是二公子,天生就是与大哥作对的。” 郭天宝一听,张大哥说的极是精准 啊,于是问道:“张大哥也有这些苦衷吗?我父亲现在扶我上位,和大哥分庭抗礼,虽然平时看不惯大哥的一些做派,但是不至于反目成仇吧!” 张皓揽着郭天宝的肩膀,说道:“郭老弟,你不会真以为是你父亲看上了你吧,其实是郭统帅想让世子郭天叙快速成长,所以才推出了你这个对手。你想想是不是你那次病重之后,有了危机感,所以督促世子的时候更多了。” 郭天宝一听,酒都醒了一半,想想正是如此,从今年年初开始,自己的职位被一再提拔,不少官员明里暗里向自己效忠,不就是让大哥产生一定的危机感吗?至于扶你上位,别想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上位了谁能服你呢?到时候主弱臣强,更成大患? 郭天宝看向张皓,问道:“难道诚王殿下也是有过病重吗?” 张皓叹了口气道:“那倒不是,主要是我那个大哥太过优秀,我父亲害怕大哥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才把我推了出来。” 郭天宝正在喝着闷酒,听了张皓的话,一口酒就喷了出来。紧接着是一阵连续的咳嗽,咳嗽完之后就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张皓看着笑岔气了的郭天宝,不满道:“郭老弟你这什么意思?拿兄弟的痛处取笑?” 郭天宝强行忍耐,终于忍住了,然后倒了杯酒,还笑着对张皓说道:“请张大哥不要责怪,兄弟实在忍不住。” 张皓瞥了郭天宝一眼,见人家道歉的这么有诚意,便放过了他,拿了酒杯和郭天宝一干而尽。然后说道:“兄弟,那处理掉孙德崖和赵均用之后,提上来的都是郭统帅的亲信,为何你父亲更加着急了呢?” 郭天宝听到张皓的问话,也陷入了沉思,现在濠州的当权之后主要是朱元璋和张天佑等人,自己的义姐马秀英嫁给了朱元璋,而朱元璋是父亲亲手提拔上来的亲信,现在跟随朱元璋上位的邓愈,徐达,常遇春等人都身居高位 ,听说朱元璋又新收了一名幕僚叫做朱元璋,很是厉害。而另外一名张天佑就平庸了许多,貌似没有可取之处。这样看来这个朱姐夫的势力竟然已经恐怖如斯了。 张皓慢慢地说道:“我在高邮听到你们这边的战报,郭老弟想一想,当时为何朱元璋能够在你们郭家软禁后的第二天就兵临濠州城下,而据我听说,这个朱元璋他的兵将可离濠州不近吧!” 郭天宝越想越心惊,再加上父亲在世子郭天叙和朱元璋出使亳州之后,就迅速地整合部队,将自己的亲信部队不断地调往濠州,可能父亲已经没有原来那么信任自己这位部将了。 自己在郭府被软禁的时候,看到朱元璋神兵天降,杀的孙德崖措手不及,当时自己满心当做朱元璋是个可靠的忠臣,难道驱虎吞狼,最后来个一个更大的祸患? 虽然明知道这个“张大哥”在挑拨,但是却不由地郭天宝不深思。 张皓看了郭天宝不停地看着自己,没好气道:“老弟,你是不是觉得为兄在挑拨你们的关系,我在高邮的时候,分析濠州的这场动乱,觉得朱元璋还真是个人物,你想想这次叛乱谁是最大的获利者,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亳州第二号人物,你父亲和叛军火并,一大部分亲信将领被杀,你想想填到这些位置上的人有多少是你父亲的人?有多少是朱元璋的人?” 郭天宝双手颤抖地端起酒杯,又独自喝了一口,越想越心惊,突然之间发现濠州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天了。等到这个濠州城姓朱的时候,他这个姓郭的还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郭天宝疑惑地看着张皓,问道:“张大哥,为何你对濠州的情况了解的如此详细?好像亲临一样,还有濠州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势力,你父亲大破百万元军,已经名震天下,为何关注起朱元璋这个小角色?” 张皓嗤笑了一下,说道:“只是小角色吗?” 第174章 郭府家事 郭天宝心事重重地回到郭府,刚进门,就听到一名侍卫叫住自己,说道:“二公子,统帅让你一会就去见他。” 郭子兴没有称王,也没有称帝,所以下属称呼他都是统帅。实力不允许,郭子兴也没有好大喜功的心态,是以才能在这个是非之地立足。这时候张皓肯定要忍不住吐槽一下张士诚了,还大周,还诚王..... 郭天宝此时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炎炎夏季的热度没有随着夜晚的到来而有所改观,反而更增烦闷。各种虫鸣让夜空中的月亮更加恬静,但是照在郭天宝的身上,却觉得格外地孤独,郭府这座濠州城最大的建筑,在清冷的月光中,也让人觉得有点落寞。 郭子兴坐在案几的后面,虽然拿着奏章,却显得心事重重,有心翻阅,但是总是静不下心来,索性就把奏章甩到一边,靠着太师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中,郭子兴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汤和的引荐下,走进了自己的帅帐,虽然人瘦面黄,但是眉宇间总能看到年轻人的勃勃生机。郭子兴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把他收为亲兵,慢慢地这个人中龙凤开始脱颖而出,在战斗中悍不畏死,在队伍中又能团结袍泽,做人就公平仁厚。备受将士们的好评,就连曾经引荐他的汤和也俨然以他为尊。 当时孙德崖和赵均用叛逆之心昭然若揭,郭子兴急于发掘新鲜血液,从而增加对抗孙德崖的筹码,这时候这个年轻人自然走进了自己的视野。 自己的义女马秀英,那是当年自己的恩人马公临死前托孤,让自己代为照顾,马秀英模样端庄,秀外慧中。郭子兴看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的义女模样颇为般配,也做主把马秀英许配给他为妻。 五年前,他还是一个小乞丐,是他把这个年轻人从一个小乞丐,再到亲兵,到什长,到百户,到千户再到参将, 一步一步提拔成为了一名位高权重的将领,甚至兵法韬略,都是自己悉心指导。 就是这样,俨然如再生之德的培养,换来的是年轻人掩饰不住的狼子野心,濠州的将领徐达、常遇春、邓愈、周德兴、胡大海还有谋士李善长,年轻人的野心已经不能满足了他目前的位置,而自己的亲信将领则纷纷遭到排挤,或者被年轻人打压拉拢,这一切让郭子兴越来越不安。 而更加让郭子兴不安的是自己的身体,如果自己还在,那么还能镇着这个年轻人,如果自己不在了,谁还能管得住这个犹如龙入大海的苍龙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年初那次晕倒之后,郭子兴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每隔一天都会昏迷一次,等到自己不在了,自己的儿子郭天叙是个庸才,郭天宝虽然少有慧根,但是无奈年龄尚幼。 这一切郭子兴那是看在眼里,将来一旦自己离去,这世上还会有郭家吗?古来多少兴衰事,对于前一位掌权者哪次不是斩草除根? 郭子兴越想越激动,不自觉地心潮澎湃,大声地咳嗽起来。 这时候郭天宝走了进来,看到脸色惨白如纸的父亲,连忙端上一碗参汤递了上去,然后帮郭子兴轻轻地拍着后背。 郭子兴缓了许久,咳嗽声才终于停了下来,眼光看向郭天宝,充满了暖意,问道:“小宝,今天和那个张公子谈的怎么样了?” 郭天宝眼中一黯,说道:“回父亲,那个张公子实在狡猾,孩儿没有从他口中知道什么情报,反倒是让他把咱们濠州的消息套的七七八八了。” 虽然张皓说的都是实情,分析的也是实事求是,但是醒酒后的郭天宝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张皓给自己下的套,还有张皓的分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有离间濠州君臣关系的嫌疑。 但是不管郭天宝如何的告诉自己张皓在离间濠州的内部关系,但事实就在那里,容 不得他不多想。虽然郭天宝年纪不大,但是颇为早熟,看上身处的环境,让他看到事情总会多想一些。 郭子兴哂笑道:“和半年就挣得如此名声的张二公子相比,你还想从他那讨到便宜不成,说不说,都让他套了什么话?” 于是郭天宝就一五一十地将宴会上与张皓的对话信息说给了郭子兴,郭子兴越听越心惊,这个张二公子随在几百里之外的高邮,但是如亲临一样,都让张皓说到了痛处,也和事实所差无多。 郭子兴疑惑道:“我们濠州本就贫瘠,在各大势力根本排不上号,张士诚刚刚击败百万元军,风头一时无两,怎如此关注我们一个小小的濠州?” 郭天宝说道:“回父亲,我当时也有此疑问,张二公子说了句只是小角色吗?感觉对他的关注尤在父亲之上?” 郭子兴黯然道:“现在世人都能看出为父乃是强弩之末,你们兄弟面临强敌环伺的局面,为父不在的时候,你们兄弟更要相互扶携才是。” 郭天宝双目含泪,忙劝道:“父亲切勿说这些丧气话,父亲的身体再疗养些许时间就好了。” 郭子兴摆了摆手道:“父亲的身体自己知道,人总有一死,小宝不要担心。为父戎马半生,从一个小小的地主创下如此功业,这辈子也没有白活,只是有些牵挂,让为父难以释怀。” 郭天宝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郭子兴在那里说话。 郭子兴继续说道:“如张皓所言,你姐夫朱元璋的职位已经容不下他的野心了,为父在的时候还能压着他,但是你哥哥中庸愚钝,你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年龄尚小,难以服众,到时候军中的骄兵悍将如何看待你们俩?” 郭天宝仅仅十五岁的内心还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但是其实已经知道这些是在心中已经演绎过多少遍的剧情,听到父亲终于亲口说出来,一时讷讷不知怎么开口,楞在了原地。 第175章 同志,你好 郭家父子一夜交谈,其中经过旁人无从得知,但是从郭天宝从郭子兴的议事堂中出来的时候,泪流满面的身影让人察觉到濠州可能出现的巨变。 张皓回到营地,想着和郭天宝交谈的种种,虽然在套话的时候用了些技巧,但是张皓在说起对朱元璋看法的时候,句句发自肺腑,像是在郭天宝提醒,或者是在给郭子兴一个提醒,同时何尝不是在给自己一个提醒。 高若男陪着张皓来到营帐,等到营帐里面只有张皓和高若男两个人,张皓才错愕地看向高若男问道:“小师姑,还有什么事吗?” 高若男找了一处座椅安稳地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我一直觉得张大使心事重重,看到张大使看着濠州时候的样子,我觉得张大使的心事可能就在濠州,我一直很好奇,濠州这么个贫瘠的地方有什么能让张大使如此忌惮和惦念的,若男虽然不能分忧,但是也愿意做一个倾听者,不知道张大使能否告知?” 在高若男的印象中,张皓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永远的玩世不恭。但是凭借高若男的感觉,那不是张皓的模样,张皓的内心中永远有一种危机感,那种时不我待的危机感,那种只争朝夕的危机感,所以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张皓在高邮才做出了别人一辈子也完不成的伟业。 在淮安,张皓才能果断的孤注一掷,剑走偏锋,选择了对于自己最危险的一条道路。在高若男的眼中,真正像自己师父那样的大高手出手,永远选择最稳妥的一条道路。但是张皓的选择,每一次都不出高若男的意料,都是在剑锋中行走,选择的永远是最危险也最艰难的那一条路, 现在张士诚挫败百万元军,声名如日中天,所以才有了清河崔氏的慕名而投,高若男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纨绔二公子如此的急迫,甚至于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选择了那条最危险的一条路,高若男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从张皓来到濠州,高若男仿佛找到了答案。张皓看到了濠州,仿佛看到了一个曾经相交甚厚的故人,一个似海深仇的敌人,一个神往已久的旅客,此时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张皓从来到濠州的那一刻,高若男就感觉张皓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只有置身于敌军的腹地,才能有此安稳的心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时的张皓就是这样,徜徉在濠州这片地方,张皓的心神才能真正舒展开来。 这些想法萦绕在高若男的心中已经很久很久,今天高若男感 觉自己摸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心中不一问究竟难以释怀。 高若男放松地坐在了那里,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走的架势,张皓很苦恼,这些东西对高若男说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异数。 张皓慢慢地走到了高若男的身前,看着高若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的愿意听我说,我说了你愿意相信吗?” 高若男看着从未有过郑重的张皓,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的,张大使,我做好准备了。你愿意说,我便愿意听!” 张皓让侍卫倒了两杯茶,放在案几上面,茶香袅袅,帐篷里面一片安静,偶尔从帐外传来一阵阵军队的号子声,张皓和高若男相对而坐,慢慢地品着茶,相对无言。 张皓终于打破了平静,说道:“若男,你相信命运吗?” 这次张皓第一次以平等的身份叫起高若男的名字,以前张皓曾经称呼过高若男高主事、高行长、小师姑。甚至在私密的时候也和洛雨霜叫起过高若男。因为在张皓眼中,从来都把高若男当做一个共事者,一个志同道合者,甚至最后一个志向相投的人。但是今天张皓终于在最初的时候叫起高若男名字时候,再次叫起若男,那就是今天把高若男当做了一个能够托付人生最最重大事情的人来看待。 高若男仿佛有所感应,正经地坐起身来,说道:“张大使尽管来,若男在听。” 张皓看着高若男说道:“我在坠马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有能够飞翔于天的机器,也有一日千里的汽车,还有高达百丈的摩天大楼......” 张皓认真地看着高若男的眼睛,说道:“我说的这些你信吗?” 高若男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信!” 张皓继续说道:“在那里,我不是一个皇家贵胄,更加不是一个有钱人的子弟,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芸芸众生的一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几百年的时间!” 高若男长吁了口气,继续说道:“张大使请继续!” 张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经过十几年义务教育的学习,知道了张士诚必会被朱元璋所击败,天下最终一统,归于明朝,此后明朝开启了长达三百多年的国祚。之后明朝灭亡,满清入关......” 张皓一点点地叙述他在梦中知道的历史,这些都是他耳熟能详的,但是对于高若男仿佛来自先天的神祇,击打着高若男的心灵。 高若男凝重地看着张皓,听着这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年对自己将这些历史一点点娓娓道来,看着张皓说 到南明小皇帝跳江时候的决绝,听着张皓说到签订辛丑条约的屈辱,听到张皓说起五四运动兴起的振奋,听到张皓讲到开国大典的骄傲,高若男看在自己的眼中,不是屡屡化腐朽为神奇的妙手“张大使”,也不是开古今之未有的大周票号开创者的张皓,看他眼中,只有一个为中华民族沉沦和兴起感到无比骄傲的少年,在向高若男说起自己民族的屈辱和辉煌。 说到最后,张皓已经泪流满面,看着帐篷顶上洁白的白布,对着高若男说道:“虽然我知道这一切就是梦,但是我在那个梦里面活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时间我感觉到了国人的屈辱和奋斗,此时一梦千年,我再次来到了这里,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改变中华的屈辱?” 在听到张皓说起五四运动的时候,张皓慷慨激昂地说起了梁启超先生的那部少年中国说。张皓慷慨激昂地说道:“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这就是张皓的家国情怀,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国,张皓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改变,但是张皓却在努力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在这个世上,张皓背负了未来,关于中华民族的未来,虽然现在看来这个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一切只有张皓知道,那这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高若男静静地看着张皓说道:“所以你知道主公必定能在高邮之战中取胜?” 张皓点了点头道:“我不知道,只知道张士诚没死!”何止没死,梦中一世的张士诚只是突围了,而现在的张士诚则是夜袭元营,大破百万元军,名扬天下。 高若男继续说道:“所以你也知道常熟和平仓必定会被主公囊于麾下?” 张皓点了点头。 高若男继续问道:“那淮安呢?” 张皓怔了怔,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高若男继续道:“所以现在的历史就是和你知道的历史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了?” 张皓想了想,想否认又不知道从何否认。 高若男举起茶杯,说道:“我为中华有张大使如此男儿而感到无比骄傲,虽然你身上还带着未来十年的枷锁,少年强则国强,我永远记得张大使这句话,并且我高若男发誓,一定与张大使为了这句话而矢志奋斗。” 张皓看着高若男凝重的表情,举起茶杯说道:“同志,你好!” 第176章 棋差一着 第二天,张皓一身盛装,正式拜见郭子兴。使团一众皆是神情严肃,在他们看来,可能这是高邮自建立政权以来第一次外事访问。 李伯升作为使团的副使,在淮安一战中存在感较低,但是今天却是他的战场,因为这些礼仪及规制,在出行前他研究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但是到了淮安不讲究这些,在朱宅讲究不起来,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而张皓在昨天经过和“郭老弟”的深聊,觉得完全掌握了打开濠州困局的钥匙,目前张士诚愿意伸出手来,对于郭子兴可谓是救命的稻草,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会做出的决断,没有道理郭子兴会拒绝,张皓信心满满,抬着头看着已至中午的烈阳,这大夏天的,穿这种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啊! 议事堂的郭子兴感觉有些畏冷,也和张皓一样穿着厚厚衣服,时不时地咳嗽两声,神色有些委顿,下首的郭天宝担忧地看着郭子兴。 郭子兴感受到郭天宝关怀的眼神,向郭天宝微微地笑了一下,给了少年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到使团来到堂前,只见李伯升龙行虎步,站到堂前,中气十足地说道:“使团主使诚王殿下次子张皓,副使李伯升携全体使团成员拜见郭统帅。” 说完向旁边的侍卫呈上相当于“国书”的拜函。 郭子兴知道这是高邮为亳州做准备的,没想到在濠州先预演了一下,郭子兴笑道:“鄙舍简陋,当不得使团的如此大礼,听说张二公子以一千破敌两万,已经拿下了大部分淮安,实在可喜可贺,以后我们也算山水相连的邻居了!” 李伯升忙说道:“礼不可废,郭统帅名震八方,我们再隆重的礼节都是应当的。” 这句吹捧让郭子兴有些兴奋,到了他这个时候可能所图的无非一个“名”字,还有就是子孙后代的前途,郭子兴叹了口气道:“廉颇老矣,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张二公子在淮安一战成名,你们这些人不断的成长,我们能不老吗?” 张皓听到郭子兴说到了自己,忙说道:“听说濠州城内的 徐达将军,常遇春将军个个都是万人敌,如果回来的时候有幸能再逗留一段时间,一定要向两位将军多多请教。” 站在人群中的徐达和常遇春脸上都抽搐了一下,如今世子郭天叙和朱元璋已经启程前往亳州,此时没有老大能给她们顶住压力,徐达只能出面道:“张二公子如今名震天下,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如何与二公子相比!” 郭子兴还能不知道张皓这是赤裸裸地挑拨,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是看了一眼徐达道:“如果张二公子真的能看得上,切磋一下也无妨的。” 徐达此时还没有后期军神的气度,听到郭子兴的吩咐,忙回道:“谨遵统帅安排。” 张皓继续笑嘻嘻地说道:“昨日与郭二公子相谈甚欢,可能都是‘二公子’,彼此极是投契,希望濠州和高邮两地能如我们俩的友谊一样。” 郭子兴却摇了摇头道:“昨天小宝把你们交谈的事情给我说了,他说能感觉你对我们的副统帅朱元璋很是忌惮,和我们濠州联合也不过借我们的手除掉我这个女婿,所以如果本着这个目的的话,本帅不能答应你!” 本来自信的表情没有来得及收回来,整个议事堂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郭子兴与朱元璋之间的角力,大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想到郭子兴竟然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而张皓本来觉得郭子兴只有和自己合作这一条路,所以才会觉得手拿把攥,不知道郭子兴是有别的图谋,抑或有别的想法,人家偏偏就不选这一条路。 张皓按下心中的疑惑,皮笑肉不笑道:“郭帅实在高估本公子,我可不知道你们濠州的事情,更加不知道濠州将帅不和的信息,我们本着合则两利的态度,和濠州结为兄弟,既然郭帅另有打算,那本公子就不打扰了。” 说完起身欲走,这时候作为副使的李伯升头脑没有发热,连忙安抚住张皓,对郭子兴说道:“我们高邮无心制造你们濠州的矛盾,现在乱世格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况且元军必不甘心自己的失败,随时都有南下的可 能,郭帅何故如此呢?” 郭子兴脸上毫无表情,只是说道:“张公子无需再言,我郭子兴一生坦坦荡荡,现在濠州城内流言四起,说要借助诚王的力量除掉我的女婿。且不说年初我女婿及时赶到,郭家满门早已不在这个世上。就是我的女婿有什么不轨,我郭子兴就能清理门户,不需要外人的介入。” 议事堂内朱元璋的嫡系都是脸色一松,这两天不知道何故,张二公子和郭子兴结盟是为了对付朱副帅,这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如今郭子兴当面说出来,足可见其光风霁月,还是对朱元璋一如既往的信任。 张皓看着稳坐如山的郭子兴,还有旁边有些窃喜的徐达和常遇春们,只有郭天宝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张皓终于叹了口气,按下心中的无限遗憾,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郭天宝突然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父亲,朱副帅如果真的没有野心,可愿意放下手中的军权,安心做一个濠州城府尹,或者父亲大可以将所有的濠州财富倾囊相授,看我这个姐夫愿不愿意归隐山林?” 郭子兴斥道:“小宝,不要做这些小儿无知之言,你一向自诩聪慧,如果连是非忠奸都不能分辨,那你这聪慧不要也罢。” 郭天宝满脸的不服气,但是郭子兴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小宝不用再说了!” 然后张皓看着郭天宝,仿佛抓到了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向郭子兴躬身说道:“郭统帅戎马一生,所考虑的肯定比我这个毛头小子要多的多,是在下浅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不能和郭帅成为朋友,也希望咱们以后不要成为敌人!” 郭子兴咳嗽了几声,罕见地站起身来,说道:“二公子少年英雄,我郭子兴虽然自认有些本事,但也有自知之明,现在垂垂老矣,这以后天下的舞台就是你们的了,郭子兴永远不会与诚王殿下为敌。” 虽然没有得到郭子兴想要的承诺和合作,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张皓向郭子兴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第177章 霹雳雷火弹 正式拜会完郭子兴之后,张皓再次踏上了前往亳州的行程,别人出使都是一路吃吃喝喝,怎么到了自己这块,就像九九八十一难一样,每到一个地方就像过关一样,而且关关难过。 临别之际,郭天宝来为张皓饯行,郭天宝看着张皓,诚挚地说道:“我劝过我父亲,但是没有成功,虽然我知道你不一定对濠州有多大的善意,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对朱元璋的敌意,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张皓笑道:“郭老弟,咱们终究是年轻人,比不上那些老狐狸,你父亲去过的青楼比你下的馆子还多,好好学吧,年轻人!” 张皓现在依然在耿耿于怀,本来以为稳妥的事情结果落得这个局面,所以对郭子兴这个老头也没有那么客气了,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郭天宝没听出张皓的不爽,叹了口气道:“是呀,昨天我问父亲,父亲只是不说,只说你这边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只是借刀杀人之策罢了。” 张皓有点尴尬,这知道不说破,这点规矩都不懂,你们郭家人真的难相处,埋怨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除掉了朱元璋,不是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等到朱元璋慢慢做大,你们想到自己的后路了没?” 郭天宝汗颜道:“我父亲让我跟你搞好关系,等到万不得已之时,就让我去投奔你。” 张皓实在想不通郭子兴这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儿子的后路都想好了,却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好气又好笑道:“那没问题,高邮的大门永远为郭老弟敞开!” 郭天宝感激地拱了拱手,然后拿出一盒子东西,小心翼翼地交给张皓,说道:“这是我父亲送给你的,叫做霹雳雷火弹,一旦发射爆炸,威力惊人。父亲说你这次亳州之行艰险重重,再加上你现在的名声,各方势力都欲除你而后快,所以这个就送你防身,也算是弥补我父亲歉疚之万一。” 这名字听上去都这 么拉风,而且用的盒子都是上等的楠木,可想而知其重要性,张皓顿时对郭子兴的敌意大减,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说完就从郭天宝的手中接了过来,完全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郭天宝依依惜别的眼神中,张皓向郭天宝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马车,只见高若男和李成都在马车之中。平时和小师姑温存习惯了,突然来了个第三者,让张皓有点错愕,问道:“李大哥怎么来了,有事?” 只听李成说道:“亳州那边有消息,说刘福通突然全程通缉圣女,大索全城,誓要将师妹一举拿下。” 张皓皱眉道:“这是为何?要拿早就拿了,怎么突然这个时候紧迫起来?” 李成摇了摇头,说道:“那名兄弟虽然是个堂主,但也是边缘人物,具体什么原因不太清楚,好像是刘福通丢了什么宝贝?” 张皓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诗韵姑娘这么让人不省心呢,伤还没好呢,又出来搞事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活得好好的,速来抓我么!” 李成汗颜道:“给公子添麻烦了,那现在我们该如何行事?” 张皓说道:“这既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说明圣女的伤已无大碍,所以才会重新有所行动,坏消息就是刘福通肯定在防备上更加严密,我们的行动也必定在其监视之下,一旦事泄,咱们能不能走出亳州都难说了!” 李成肃容道:“末将但凡有一口气在,都要护着公子安然离开亳州。” 张皓拍了拍李成的肩膀,说道:“李大哥切莫说这种话,李大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成姑娘当初也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个事情我责无旁贷。” 李成知道感激的话不必多说,只是向张皓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向高若男点了点头,走下马车去了。 高若男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皓,说道:“算无遗策的张大使今天终于失算了?” 张皓有点恼羞成怒,但 是对面是小师姑,这事情只能打碎牙咽到肚子里面,笑道:“连诸葛亮都有失街亭的时候,我这个臭皮匠失算了算什么?” 高若男看着张皓,浑然没有被濠州郭子兴戏耍的恼羞成怒,而是淡然接受,让高若男更加高看了张皓一眼。 从濠州出来的时候,高若男一直在分析这两天的前因后果,第一天郭天宝的夜宴,张皓通过郭天宝将濠州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而通过郭天宝和张皓的对话,郭子兴也知道了张皓的态度,但是张皓对郭子兴的态度却一无所知。 所以自此以后,其实都是张皓处于被动的地位,而郭子兴的剑走偏锋也确实让高若男没有想到,难道郭子兴害怕驱虎吞狼,最后张皓在濠州尾大不掉吗? 高若男失笑道:“张大使将来定非常人也!” 张皓不管高若男的夸奖,这段时间张皓通过以“一千破两万”的成名之作,得到了无数的赞誉,所以现在对夸奖有点免疫,而是献宝似地拿出了那盒霹雳雷火弹,说道:“小师姑,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高若男看了一眼,然后揭开盖子,看着一个火气的发射装置,还有十几枚黑色的圆球,高若男掂量了一下,问道:“这可是传闻中的霹雳雷火弹。” 张皓竖起了个大拇指,说道:“小师姑真的见多识广,这个是郭天宝刚刚送给我的,说是郭子兴转交的。” 高若男说道:“霹雳雷火弹乃是西域人从中国学造火药之法而制,形似念珠,中藏烈性火药,以强力弹簧机括发射,一触即炸,杀伤力极大,天下能挡者寥寥可数。就算是我,如果在我一丈之内发射,受伤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张皓喜笑颜开,顿时就原谅了郭子兴,这个老人家,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不是,自己还能揪着人家不放,浑然忘了刚刚还当着郭天宝的面,嘲讽郭子兴是个“人在濠州,嫖到失联!”的老嫖客。 第178章 激烈的“徒弟选拔赛” 高若男看着喜笑颜开的张皓,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这么没有安全感,天天就想着收拢这些宝贝。 只见张皓小心翼翼地将发射器和雷火弹放在匣子里面,然后放在马车上面暗格里,才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地说道:“搞定。” 让高若男看的一阵摇头。 突然张皓看向高若男问道:“你见过朱家那个小丫头没?” 高若男问道:“朱晴儿?” 张皓点了点头,说道:“出城的时候朱立明找到我说朱晴儿离家出走了,那个小丫头对你崇拜的很,按照他留下的信笺应该是来找你来了。‘ 高若男疑惑道:“没有,可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张皓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如果高若男见过朱晴儿还能不通知一下自己。叹气道:“谁说不是呢,现在兵荒马乱的,万一要是有个意外,听说朱家老大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高若男看着张皓眼中的悲悯,和他年龄不匹配的沧桑,说道:“朱晴儿那丫头古灵精怪,定能逢凶化吉的。” 毕竟是萍水相逢,有多么伤感倒不至于,张皓也只能说道:“希望她没事吧!我已经给郭天宝说了,委托他好好地找一找那个朱晴儿。” 高若男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张皓突然想到这两天在濠州的事务繁多,张皓作为一千军士“总教头”的职位都是打打酱油,其他的让唐境和朱明代劳,这让当初信誓旦旦要与战士们同苦共难的张皓有些汗颜,虽然每天都来点个卯,但是都是打一套枪法之后就溜之大吉。 而另外意外的时候战士对此一点怨言都没有,他们觉得是二公子在考验他们的悟性,如果这些枪法都悟不透,还谈什么成为如今名噪天下的张二公子的弟子。 于是军中呈现了你追我赶的势头,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即使在急行军的几天里,都没有出现丝毫的松懈,在军中到处可见将士们相互切磋和较劲的比试,围着的士兵时不时为两人的表现发出喝彩声。 现在军中除了张皓的大弟子花荣,据张皓从朱明那里了解,还真是出了一些佼佼者,首先是什长范剑,这个士兵真是人如其名,平时行事都是贱贱的,但是他的武学造诣在他所在的百户营中可是有口皆碑的。这也让他在这一千人中脱颖而出。 除了博闻强记,看了张皓一遍枪法都能耍个七七八八,主要还是他的悟性,如何发力,如何将枪法的威力发挥出来,颇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就拿张士诚的少林十三枪,这厮虽然威力不如张士诚,但是从刁钻和诡谲来说,竟然还尤有胜之。 还有小兵丁力,他不像范剑已经是徒弟选拔赛的种子选手,平时名不见经传,为人极其低调,平时苦活累活都抢着干,但是这个丁力的眼神天生有一种狠劲,就算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兵被这种眼神盯着,心里面也会毛毛的。用朱明的话说:“这小子指定在进军队之前见过血。” 当这个丁力手上握住长枪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此时他就是一个高手,这种错觉李成给出了答案,这就是天生的枪者,他的肌肉,身材和性格都与这把钢枪无与伦比地契合,如果说范剑的厉害之处在于他的悟性,那么丁力就只是他的天分。这种天分连李成都动了收徒之心,等着万一张皓最后没有选择,一定第一时间把他抢过来。 最后一个则是憨厚的柳阳,那天和张皓一起吃饭的士兵,这个柳阳纯粹靠着他的天生神力来驾驭这条长枪,所谓一力降百会,在比试中被柳阳撞断的长枪都快上两位数了。 目前就是这三个人遥遥领先,其他人则与他们相去甚远,但是大家的功夫在你追我赶下,都涨了一大截,张皓想起来在梦中一世上学的时候军训时候的场景,各个班级你追我赶,口号喊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此时张皓已经在战士们心中建立了极大的威望,毕竟带着他们在元军阵营中三进三出,在付出极其微小伤亡的情况下,获得了如此大的战果,等他们回去以后,大 部分人都能官升一级。 张皓走在军营中,看着将士们都在勤修苦练,张皓知道这种情绪一旦被挑动起来,都不需要再鼓劲,就能让这些人为了荣誉而坚持下去,就这三大种子选手,在高若男和李成看来都是极佳的学武苗子,即便是在武当派里面也是高位堂主你争我夺的对象,而在这里竟然为了能得到一个“庸师”的指导而奋不顾身,让高若男和李成深感明珠暗投。 张皓突然在一个角落里面,看到了花荣,作为已经入门的大弟子,张皓给花荣布置了极其刁钻的任务,他让花荣在一片空地绑了一个用粗布做成的“佩奇”,这个佩奇是张皓根据梦中一世一个小孩子极其爱看的动画片小猪佩奇起的名字,虽然张皓到现在都没有搞懂那个动画片好看的点在哪? 这个小的如指头一样的佩奇挂在那里,张皓要求花荣一刻钟必须出枪刺中五百下,没想到励志的花荣第二天就自己把这个目标定到了一千下,目前正向一千五百下发起冲击,这是在十五分钟的时间完成,张皓想一想都觉得自己胳膊酸。 看着花荣依然在聚精会神地练习,张皓摇了摇头,心道:“谁说我是个耽误孩子的庸师,这孩子不是练的挺好的么!” 本来张皓想出来对将士们鼓鼓劲,没想到这种情绪都不用激励,甚至还需要压一压这种风气,万一竞争越激烈,出了人命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张皓可不愿意这群宝贝出现任何闪失。 同时暗暗想着要不要为这群玩命的疯子加一加餐,虽然自己手上没有什么银子,但是高若男有啊,这次出门张皓特意“借”了高若男五千两银子备用。说到加餐,张皓就隐隐约约空气中一股诱人的香味。 循着香味,张皓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陈三这里,只见陈三依然手持着一个大锅铲挥汗如雨,脸上专注的神情俨然一个大高手在认真研读着手中的秘籍,这名跟随张士诚一路走来的老兵,以这种方式诠释着生命的意义。 第179章 你都知道了? 突然间,张皓发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宽大无比的军服。只见这个身影悄悄地摸到已经做好的饭菜前,趁着陈三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两个大碗,猛打了两碗,然后像个小老鼠一样远遁而去,陈三若无所查地会心一笑,然后转过头继续开始他的大厨事业。 张皓一路尾随这个“小老鼠”,直到在一个营帐前停了下来,张皓四下望了望,这不是何襄的营帐吗?虽然张皓和何襄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两人平时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张皓看到何襄出没的时候都退避三舍,而何襄平时深居简出,没想到何襄里面竟然还藏了人。 张皓悄悄地趴在营帐旁,如今筑基期巅峰的耳朵,可以敏锐地捕获到营帐里面的对话,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埋怨道:“小姐呀,下次你不要再让我干这事,要是被人抓住,就连何大哥都脱不了干系。” 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啦好啦,我这不是要在何大哥面前装淑女嘛,不能吃的太多,谁知道何大哥为了避免浪费,每次打回来的饭菜只有那么一点点,我这两天饿的前胸贴后背,都快晕过去了。” 张皓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惊得瞠目结舌,这个不就是朱立明挖遍濠州都要找出来的朱晴儿吗?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到军营里面的,怎么还被何襄给收留了?现在张皓的脑子里面满满的问号! 贴身丫鬟侍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姐呀,你这是何苦来啊!” 朱晴儿一脸花痴地说道:“如果何大哥喜欢,我愿意这么做。” 张皓心中无数个草泥马跑过,这个何襄可以啊,都开始玩起金屋藏娇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下的手,竟然把人家的小姑娘给拐走了。这朱晴儿才十三岁吧,何襄这家伙都二十二了,真不要脸,禽兽。枉我这么长时间还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呸! 里面的侍剑打断了朱晴儿继续发花痴,说道:“小姐,赶紧吃吧,等何大哥回来你就 吃不上了。” 朱晴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狼吞虎咽地扒拉起来,里面的形象实在不好对外人言,要是让晴儿他爹朱立文看了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张皓这么长时间都在被何襄寻晦气,从安彩局开始就被何襄如影随形地盯着,这时候终于抓到他的把柄,这下张皓要来个人赃并获,要让军营中的人都知道何襄这是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张皓要让何襄在军营中彻底“社死”,尴尬地恨不得搬到月亮上去生活。 而何襄正在李伯升的帐内出席文官会议,自从上次在濠州出现了巨大的外交危机,让李伯升觉得还需要加强外交准备工作,多做一些准备,免得到时候出现状况了手忙脚乱,辱没了高邮的声望。 王载文和蔡彦文叫苦不迭,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天天都在苦逼的开会,甚至就连唐境也被安排来参加会议。而何襄倒觉得这种事情乃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是以不仅积极出席会议,还会在会议后做些笔记,提出一个建设性的建议,让李伯升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大升。 何襄从李伯升营帐出来之后,已经到了饭点,依然是自己打了饭菜端到自己房内,这个事情本来是百户营的士兵可以帮忙打回来,但是何襄从来都是亲力亲为,这个事情在第一次拒绝了士兵的好意后,自此以后都是何襄独自和官兵们一起去排队打饭。 何襄端着饭菜,看到自己营帐门口的张皓,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看着自己,何襄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张皓心中憋了无数种说辞来揭露这个伪君子的面目,没想到何襄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顿时让张皓准备的说辞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能酣畅淋漓地揭开何襄的真面目,多少让张皓有点意犹未尽。 张皓指着何襄说道:“你承认了是吧,你承认了是吧!” 何襄面无表情,说道:“张大使,来都来了,那就进来一起用餐吧!”说罢便拎着饭菜钻进了营帐,张皓看着走 进去的何襄,等在空中的双手有点无所适从,两只手晃了两下,才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现在连伪君子都能做的如此云淡风轻了么!” 一时觉得自己有点心虚,给自己鼓劲道:“我心虚什么,这家伙才是应该心虚才对。”张皓便也跟着钻进了营帐。 刚进去就听见朱晴儿说道:“侍剑你真是的,饿了就大大方方地让何大哥多带些饭菜就是了,干嘛还要自己偷偷摸摸的去打。” 张皓一听,顿时想起了在家中逍遥自在的张安,当初张皓甩锅的时候不就是这样?这位小姐甩起锅来也不遑多让啊!张皓暗暗地向朱晴儿比了个大拇指。 侍剑委委屈屈地站在旁边,含泪接下了这个黑锅。 朱晴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看到跟着进来的张皓,眼神在短暂地慌乱后就平静下来,亲切地叫道:“张大哥也来了。” 张皓现在感觉好像这个事情另有隐情,叹气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晴儿如娇似嗔,说道:“张大哥好过分啊,人家都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发现人家,都觉得张大哥心里面根本没有我这个娘家的妹子。” 当初朱晴儿可是旗帜鲜明地反对张皓和洛雨霜这门婚事,现在却俨然以娘家人自居,看来形势也会让人慢慢地低下那个高昂的头颅。 张皓心中都乐了:“这个小丫头可以啊,偷偷摸摸地钻到我的军营里面,反倒先声夺人,说起我的不是了。” 但是朱晴儿这个娘家的妹子也说到他的心坎上了,想到了远方的洛雨霜,心中一阵柔软,觉得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这个大舅哥有责任照顾娘家的妹子。 只听张皓说道:“晴儿妹妹尽管道来,有什么事情大舅哥一定为你做主,如果有些人欺负了你,也一定要告诉我,大舅哥一定重重地责罚他。” 说完张皓也挑衅似地看了何襄一眼。何襄只是回了一个白眼。 朱晴儿看着何襄“不畏权贵”的表现,又是一阵的花痴。 第180章 朱晴儿的去向 何襄也是对这个小花痴很是挠头,尴尬地叹了口气,说道:“晴儿姑娘是我在濠州的时候碰到的,当时晴儿正在落难被几个乞丐欺负。” 然后何襄就看向了朱晴儿,何襄没有把朱晴儿的事情告诉张皓,也是考虑到在濠州的话,张皓肯定转手就把朱晴儿转交给朱立明了,虽然这对于朱晴儿是最安全的,但是何襄看着为了自己的生活而不懈努力的朱晴儿,觉得自己应该帮她一次,给他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 现在已经离开濠州快三天时间了,张皓再想把朱晴儿送回去已然不及,何襄也准备找机会给张皓说明此事,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但是何襄觉得这是他要做的,也是何襄自己的“道”,这要认为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那肯定是“道之所在,吾往矣”的态度。 朱晴儿紧张地盘弄着手上的玉佩,这个就是当初朱晴儿为了进门而送给守门士兵的,当然被何襄委托濠州的官员追索了回来。当初不知道它有多么珍贵,但是失而复得之后才知道它对自己的重要性,平时都是贴身收着,偶尔想念母亲的时候才会拿在手里摩挲,仿佛向母亲倾诉自己的心事。 场面一下陷入了沉静,何襄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要替朱晴儿代劳,解铃还须系铃人,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来解决。但是朱晴儿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被锁在闺房里面再也出不来,再也见不到何大哥。平时的伶牙俐齿此时也不见了踪影,只是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手上,落在那个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 张皓叹了口气,问道:“你朱四叔找你都快找疯了,有没有想过你家人的感受?” 朱晴儿连忙抬起头说道:“离开濠州的时候我已经给朱四叔留过书信了,说了我要跟高姐姐去学本事,让他和我父亲不要担心。” 张皓看着一脸坚定的朱晴儿,问道:“你想成为像高姐姐那样的人?” 朱晴儿连忙点了点头。 张皓郑重地说道:“晴儿妹妹,你要知道像你高姐姐那样的人,很多因缘际会,还有很多的因素才造你高姐姐的今天,比如说天赋。这些就连我 都不能望其项背,你可能做一辈子都看不到你高姐姐的背影,但是还要承受来自这个世界的诘难和世人对女性抛头露面的偏见,何如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朱晴儿紧绷的小脸摇了摇。说道:“我可能没有高姐姐那样的能力,也达不到高姐姐那样的成就,但是我从家里面跑出来,吃了那么多苦,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就是想告诉自己的父亲,告诉朱家人,那些男子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女子也一定能做到,而且做得比他们更好。” 何襄看着小小的朱晴儿,此时觉得朱晴儿瘦弱的肩膀上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这种精神力量也让何襄觉得朱晴儿无比强大,充满了斗志。 “这是中华女性自我觉醒的先驱啊!”先知先觉的张皓叹了口气,他对这个时代的女子充满了包容,正是他对这个时代女性地位的一种悲悯,所以才会有了高家姐妹的传奇,而正是高家姐妹的励志故事,同样鞭策了一些女性开始自我发现,鼓励了她们能够冲破束缚,实在自己的价值。 而遥远的朱晴儿只是受到高若男影响的其中一员,自从朱晴儿知道了高若男的事迹,心中隐藏的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张皓严肃道:“跟着你高姐姐,你高姐姐是个很严肃的人,你做错事情她会批评,不会把你当做我的小姨子而特殊对待,你每天做的工作非常繁重而琐碎,并不想你想象的那么高洁,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朱晴儿没想到张皓愿意为他开这个口子,大喜过望,说道:“我都能做到!” 张皓看着朱晴儿身后的侍剑,考验道:“你一个小学徒,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算个什么事?把她送回到朱家怎么样?” 侍剑一声悲呼:“小姐,我不离开你!” 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侍剑和朱晴儿亦婢亦友,此时也心如刀绞,对侍剑说道:“侍剑,你先回去,等我发达了再接你过来。” 何襄顿时别过头来,这都是哪给哪啊?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从小受的什么教育,从哪学来的这些匪话。 张皓看 着如同生离死别的主仆二人,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说道:“好了好了,那就先不走了,你们俩都先留着吧,但是说好了,在军营里面,一切都要以军纪行事,以后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再也不要做了。” 张皓的脸转向了那盆饭菜,朱晴儿面容羞涩,和侍剑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张皓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们这次亳州之行极其凶险,一切都要令行禁止,绝对要按照命令行事,明白了吧!” 朱晴儿连忙举手道:“绝对服从命令。” 张皓脸色稍豫,冷哼道:“还有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最后没有通过你高姐姐的测试,觉得你做这个事情不合适,你也要老老实实地回家,明白吗?” 朱晴儿听到回去的消息都很紧张,见到张皓如是说,连忙保证道:“到时候我绝对二话不说就回去,绝对不会哭闹!” 但是一旦留下来,朱晴儿的脑子就活泛起来,等回到高邮,就能见到雨霜姐姐,记得小时候和雨霜姐姐见过几次面,对自己甚是疼爱,如果高姐姐实在不同意自己留下来,倒是可以走走雨霜姐姐的路子。 张皓把朱晴儿撂在一边,转头看向何襄,说道:“何御史,这次行事重大,何御史在军中私自窝藏两人,而且长达两天未报,你可知罪!” 何襄知法犯法,自然低头诚恳认罪,说道:“是打是罚,下官悉听尊便,不敢有半句怨言。” 张皓心中冷笑,这可是你说的,这个老子就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还没有冷笑完,朱晴儿泪眼婆娑地拉着张皓的手,哭道:“姐夫,何大哥都是为了我才破例做了这些,如果何大哥因此受罚,那我这辈子良心都难安了,姐夫要责罚,那就责罚我吧!” 朱晴儿一张小脸吹弹可破,但此时眼泪鼻涕混做一团,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张皓再次败退:“好了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决不能再犯!” 朱晴儿终于破涕为笑,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度,直接将鼻涕吹出了一个泡泡。搞得朱晴儿大囧。 这边何襄也不是个二杆子,俯身道:“小官保证绝无下次!” 第181章 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感同身受 当张皓带着朱晴儿和侍剑两个小丫头来到高若男面前,连高若男如此的定力都感觉受到了惊吓,那边朱家都快把濠州翻过来了,合着这个小祖宗竟然真在这里躲着呢! 高若男脸色不善地看了张皓一眼,问道:“真的不是你私自把朱晴儿藏起来的?” 张皓二话不说就把何襄供了出来,说道:“都是何襄干的好事,那天咱们去接受我郭老弟的夜宴,何襄结果在路上碰到了朱晴儿,但是晴儿妹妹正被几个地痞欺负,所以这家伙就英雄救美把晴儿妹妹救了下来,还感其勇气可嘉,为了帮晴儿妹妹实现心中所愿,把晴儿妹妹藏在了军营。” 最后张皓一锤定音,为这个事情下了一个结论。说道:“我认为这个何襄就是个伪君子,大尾巴狼,觊觎晴儿妹妹的美貌,打着帮晴儿妹妹实现梦想的幌子,把晴儿妹妹拐带出濠州。” 本来朱晴儿还对张皓说自己何大哥是个“伪君子”大为不满,但是听到张皓后面说起觊觎自己的美貌,又是一阵娇羞,想着难道何大哥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但是平时何大哥对自己说话不假辞色,心中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高若男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朱晴儿,咳嗽了两声,说道:“晴儿妹妹,既然张大使都说了,那你就咱们留下了,这段时间就暂时吃住在我这里,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说。” 朱晴儿还以为高若男会不会不太好说话,但是高若男却让她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如果张皓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邻家大哥哥,那么高若男给她的感觉就是在父亲店铺中那种知性的前辈,身怀高超技艺,但又丝毫没有高傲。朱晴儿心中暗叹:“就凭这份修养,高若男能够走到今天也绝对不是偶然之事。” 从小跟着父亲见多识广的朱晴儿,对高若男充满了好感和崇拜。而高若男心中叹息着张皓又找来了这两个拖油瓶,看着张皓无奈道:“张大使,我们女子说些体己的话,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了。” 朱晴儿此时不太清楚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只奇怪张 皓不是高邮的“二公子”吗?怎么好像还要服从于高若男一样。 张皓仿佛丢下了两个麻烦,屁都没放,就走出了高若男的帐篷。 这段旅途中的小插曲终于在高若男收留朱晴儿之后而告一段落,后面张皓的行军生活再次回到了热火朝天的徒弟选拔赛当中,平时张皓跟着高若男在马车上经历了地狱式的修炼,不同于前边动不动就要高若男以真气帮助张皓稳住心神,现在张皓被高若男辅助的时间越来越少,下车之后也再没有昏昏欲睡甚至恶心呕吐的感觉。 而在晚上的打坐中,张皓竟然神奇地发现自己凝练真心的速度大大增加,而且修行的速度又有所增加,实在让张皓喜出望外。殊不知前面要不是高若男在旁边坐镇,张皓早就走火入魔,身受重伤了。 走出濠州之后,张皓就来到了刘福通的地盘,第一站就是战略重镇,由目前白莲教第一高手毛贵所镇守的安丰府。安丰最早起于春秋,著名的吴楚大战就发生在这个地方。这里扼守着淮河黄金水道的咽喉位置,是以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在南宋时候,这里是南宋抵抗金军入侵的桥头堡,冲锋在抗金的最前沿的阵线,在南宋的安全方面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在元朝,安丰被升格成为安丰路,走进了这个地方最辉煌的阶段,刘福通在打下安丰之后,一直作为自己大后方的存在,委以重兵把守,并派出了军中第一骁将,白莲教教内的第一高手毛贵镇守于此。元军也把这里当做收复安丰当做了他们的重中之重,自刘福通占领安丰以来,这里的战斗从来没有消停过。 安丰经过淮河的冲积,土壤肥沃,沃野千里,但是连年的战乱让人们流离失所,野外可以看到大量荒芜的农田和面黄肌瘦的流民。张皓一路走来,心情越来越沉重。 看着破烂荒弃的村庄,依稀能够看到昔日的富庶和辉煌。村子里面只有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在此苟延残喘,稍能行动的人都逃离了这片人间炼狱,希望在别的地方找到一片人间乐园 。 到了吃饭的时间,村子里面偶有几柱袅袅升起的炊烟,张皓下了马车,进入了一户只剩残垣断壁的破房子,一对老夫妻惶恐地看着这个闯入者,张皓看着桌子上面的野菜,还有碗里面清可见底的粥,张皓的心中又沉重了几分。 最后只是让侍卫留下了两袋大米,叹了口气,在那对老夫妻感恩戴德中走了出去。张皓想到一路走过去的流民,还有另外几柱升起的炊烟,张皓才觉得自己的力量是何其的微小,让张皓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军营,这一天,张皓史无前例地没有练功,一直都在发呆,坐在马车上,高若男看着张皓,也没有规劝张皓练功,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前几天张皓都会体察民情,在马车上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用张皓的话说,就是领略下华夏的大好河山。 但是今天张皓把马车的帘子拉的严严实实,仿佛只要自己没有看到,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些正在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华夏同胞,只要自己不去想,他们仿佛依然在安居乐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地生活。 但是张皓现在亲眼所见人间之惨况,张皓才有了更多感同身受。以前想的更多的总是张家十年后的祸事,想的是自己的得失,想的是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人。但是张皓这一路走来,却是每一个芸芸众生的同胞,正在面临着如同张家十年的的惨况。以前在高邮的时候,张皓自己能做的多少就去做多少,从来不愿意勉强自己。 但是张皓现在想想,如果自己能够再努力一些,是不是可以让一些人,或者能够让一部分人避免如同张家一样的悲剧。要知道一城一地,经过一场战争就犹如蝗虫过境,十室九空。 高若男从张皓回来的表现知道张皓的心中所想,此时看着有些低沉的张皓,罕见地伸手握住张皓的手,说道:“为中华崛起而努力,与君共勉!” 张皓看着高若男清澈的眼神,用另外一只手握住高若男伸出来的手紧了紧,说道:“与君共勉!” 第182章 安丰古城 来到安丰地域不久,使团就被安丰的斥候发现。不久之后,安丰城还出来了一队兵马,为使团担任引路和护卫的职责,来人正是安丰镇的参将毛贵之弟毛兵,前面郭天叙和朱元璋经过此地已经有过接待任务,所以这次也算是驾轻就熟。 张皓此时正在马车上打坐修炼,这个时代容不得张皓颓废太长时间,现在多一分力量,未来就多了一分保命的能力。此时的张皓浑然没有了前几天欲仙欲死的感受,在颠簸行进的马车上,张皓驾驭真心的能力有了一定的提高,再不用高若男动不动就用真气帮张皓疏导。 正沉浸在修炼之中的时候,侍卫通报说安丰参将毛兵将军求见。 毛兵?毛病?瞧这名字起的,张皓在心中忍不住吐槽,打坐徐久的张皓也有点受不了马车上压抑的空间,蹭地一下窜出了马车,抬头仰望天空,觉得空中稍显炙热的天气让他分外的感觉温暖。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貌似这个时代的将军们很喜欢留着这样的短须,来显示他们的粗犷。毛兵拱手道:“贵使莅临,蓬荜生辉,进入我们的防区之后就由我们安丰守军卫护使团的安全。今晚主使大人如何安排?” 张皓看了看天空,只觉得天色尚早,虽然使团启程的时间很早,但是在淮安耽搁了时间,又在濠州逗留了两天,现在时间已经稍显紧迫了,而濠州的郭天叙和朱元璋的使团已经在两天前就经过了安丰,所以张皓说道:“感谢毛兵将军的卫护,使团在前些日子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我觉得还是赶路要紧。” 毛兵虽然名字叫做毛兵,但还是对这个名字很是敏感,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贵使如此看重我刘丞相的大会实在是我等的荣幸,使团经过安丰之后,两天之后就能够到达颍州,途中可能没有大的城镇,需要颍州才能够得到补给。” 毛兵只是礼节性地提醒张皓接下来的行程,但是张皓一听感受盛意挽留啊!要 不然为何把前路说的这么苦。 张皓想到两天后的艰难跋涉,便觉得在安丰歇息一下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便说道:“既然毛兵将军如此盛情相邀,那我等再不停留一下,就对不住安丰百姓的盛情。” 然后对旁边的唐境说道:“唐统领,咱们今晚在安丰歇息一晚如何?” 唐境忙说道:“主使之言大善。” 毛兵看着两个人犹如在唱双簧,心里面对不要面皮的两人一顿打骂,脸上还是如阳光一般的笑脸,要不然使团告到亳州,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于是对两人说道:“那请使团跟随我等前往安丰。” 说完便领着安丰守军在头前带路。 随着使团一点点的接近安丰,张皓终于领略到安丰的雄伟。梦中一世,作为驴友的张皓曾经到过安丰古镇,那里和这个安丰岂是同日而语,而是那时候的安丰古城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留下一些仿古建筑矗立在那里。 安丰起源于春秋,历史上著名的吴楚之战就发生在这里,因处于淮河水域的黄金水道,所以这里也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到了元朝被升格成为了“安丰路”,此时的安丰城也达到了他的“城生巅峰”。 颍州起事后的刘福通,第一时间拿下了安丰,并派出了白莲教第一高手,军中重将毛贵镇守安丰,作为自己的后方大本营所在。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梦中一世,彻底毁灭这座名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皓的父亲,张士诚。 那时候的张士诚已经接受了元朝的招安,而那边刘福通被王保保的围攻下,最终只能带着小明王韩林儿败退安丰,此时张士诚助纣为虐,派出了吕小九的父亲吕珍率领十万大军围攻安丰,而刘福通也是在这一场惨烈的战斗中战死。 张皓看着此时的安丰城,一时心潮澎湃,不知道今夕何夕,就好像当初他背着那个背包,流连在安丰古镇的大街小巷一样。 而想到那个好大喜功的老爹张士诚,张皓想着:“现在张士 诚再也不会走招安的老路了吧!” 经过张皓半年多的洗脑,好大喜攻的张士诚俨然以解放困苦中的华夏百姓为己任,虽然目前来说他连反元力量中连前三都排不进去,但不妨碍他有如此志向。 此时如果元军的使者再来招安,张士诚指定把他的脑袋挂在高邮的城墙上。可能这就是改变,张士诚在改变,这个世界也在改变,有些和梦中一世的相像,但又不那么相像。 “这也许就是好的开端吧!”张皓欣慰地想着。 进入安丰城,李成的心情也显得格外地复杂,进入城门的时候,门口还贴着他和相先生等人的通缉画像,多亏了白羽神魔莫测的化妆技巧,要是他们本色出现,指定被安丰的守军当场拿下,而现在他们作为座上宾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这座城池。 想到第一次和师父韩山童来到安丰布教的场景,李成百感交集,此时师父已经做古,而刘福通却达到了师父没有的成就,这里已经处处供奉无生老母,到处都飘扬着白莲教的旗帜,虽然他已经不再相信“入教之后皆平等,无生老母之下皆是兄弟姐妹”之类的话,但是如果做到这一点的是自己的师父那该是多好。 而相先生等人也跟在侍卫里面,他们曾经都是白莲教中的长老或者堂主,看着被元军剿杀的白莲教如今兴盛到了这种程度,对刘福通的态度也变得复杂起来,是他把白莲教带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但也是他把白莲教当作了自己追逐名利的工具,使得白莲教现在俨然成为了他的私产。 张皓这次歇息的地方只是官府的驿站,当然安丰城中最好的饭店还是青楼,但是白莲教讲究入教后人人平等,所以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所以这次招待过往的使团都是在驿站里面。 两天在马车上的颠簸和营地生活,即使到了驿站,能躺在舒服的床上对于张皓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张皓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好好地泡上一个澡,然后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第183章 第二次遇刺 毛兵在安顿完张皓的行程之后便起身告辞,现在守军将领毛贵身在亳州,他作为毛贵的弟弟,现在俨然成了为大哥的代言人,众将把它当做安丰城的第二号人物,平时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毛兵说道:“主使大人歇息便是,本将这边告辞了!” 张皓带着和煦的笑容,笑道:“毛兵将军自行便是!” 毛兵再次皱了皱眉,说道:“主使大人,就叫我毛将军即可!” 张皓从善如流,说道:“好的,毛兵将军!” 毛兵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拱了拱手,黑着脸告辞了。 等到毛兵走后,李成问道:“这个毛兵乃是毛贵之弟,平日仗着他哥在白莲教的权势,喜欢欺凌教内兄弟,听说当时还霸占过一个漂亮的女教徒,被毛贵知道后差点打死。公子何以对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么有敌意呢?” 张皓疑惑地看着李成,说道:“没有啊,你没看到我笑的有多么温暖!” 李成顿时无语,毛病将军毛病将军不停的叫,没看毛兵走的脸都黑成了什么样子。 张皓悄悄地说道:“既然我们和刘福通是敌非友,而且安丰城又是如此重要,我们现在何不趁机试探一下安丰城守将的成色,到时候如果真的兵戎相见,总能多一些了解。” 李成叹服道:“公子高见。” 相较于每到一城的夜夜笙歌,这次张皓来到安丰之后就“简朴”多了,虽然也是好酒好肉,但是没有温香如玉的小娘在旁边伺候,张皓总觉得毛兵待客不周。只能说张皓向腐朽堕落的深渊滑的也有些快。 每次在吃饭前,张皓都从袖子里面拿出“唐门”特制的银针悄悄地试下菜色,张皓原来可不相信银针试毒的事情,但是当唐境给张皓演示了一遍之后,便深深叹服,一个毫无任何异常的饭菜在唐境试了银针变黑之后,张皓找了一只公鸡,没一会儿这只公鸡就一命呜呼了。 唐境介绍说这不 是一般的银针,这是唐门中一个天赋异禀的长老所集合各种物质,甚至还加了些天外陨石,才打造出来的这支银针。目前市上所存留的也不过十几支。这个银针马上被张皓所笑纳,果断收入囊中,没想到这根针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张皓的饮食现在还没到那种规格,需要有人提前试吃。自己的小命要紧,张皓自从得了银针之后,饭前都会悄悄地拿出银针确认没事之后才会食用。但是张皓做的非常隐蔽,用手从袖子里面戳出来,然后用闻香味的方法将银针插入饭菜中,高若男看着张皓的小心思,不由地暗暗好笑,要说怕死,张大使在高若男的心中绝对是排的上号的。 本来只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例查,但是这次竟然出现了问题,当张皓将银针插入到最后一道菜,银针竟然变黑了。张皓这段时间本来都是例行公事,最后一道菜甚至都想忽略掉,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出了问题。 张皓看着变黑的银针,眼中茫然地看向了唐境,这个时候,惯使暗器和下毒的唐境此时也连忙起身,查看起那道饭菜。然后唐境从手中拿出另外一根银针,再次插入到那道菜的时候,依然是变黑。 唐境把银针擦拭干净之后,再次把银针插到别人的饭菜当中,竟然都没有变色,没想到刚到刘福通的地盘,只是在安丰,竟然在悄无声息间,张皓经历了人生中第二次刺杀。 这个事情没有凌厉的暗器,也没有蒙着黑面的高手,但是这却是最难以防范的,如果没有张士诚安排的唐境这个唐门高手,今天大概率张皓就要一命呜呼了。 按下心中的惊惧,张皓连忙让人去控制驿站厨房内的厨子和送饭的奴仆,当侍卫赶到的时候,这些厨子和奴仆已经悉数身亡,可想而知这个杀手是何等的毒辣,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断然将这些人赶尽杀绝。 当侍卫们把看到的情况告诉张皓的时候 ,张皓连忙带着唐境等人前去查看,顺便邀请高若男和李成同去,因为此时张皓脑海中能想到的就是那记破空而来的飞箭。 待看到横七竖八死者的惨状,此时张皓从战场上适应了这种场面,表情相对平静。而嚷嚷着跟着前来的朱晴儿就没有这种定力了,脸色发白,忍不住干呕,连忙跑了出去。 高若男给其中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连忙跟着出去。此时唐境正在检查死者的身体,一个个查验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死者全部死于暗器,但是这种功力绝非庸手,全都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在后脑位置插入了银针所致。” 说完唐境从一个死者的后脑中,抽出了一根银针,这种伤隐藏了头发中,如果不是唐境这种高手,甚至在一时半会之间,都可能找不到死因所在。 张皓点了点头道:“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得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都熟悉的人,并且没有任何防备,那问一问前院的人,看看厨房里面少了谁,结果就会水落石出了。” 唐境说道:“主使大人所言极是,现在我已让驿站的人去通知他们的毛参将,这件事定然需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张皓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张皓隐隐觉得这个刺客可能和高邮城外的那个刺客都不是一路人。 在一片沉寂的氛围中,毛兵参将匆匆地赶来,当听到张皓遇刺的消息后,毛兵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今天在城外的时候直接把这位大神送走就是了,干嘛还要说那些废话,结果没想到晚上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如今事情已经来了,心中涌动着后悔二字的毛兵只能跨上快马,将刚揽入怀中的侍妾推开,带着部众前往驿站,当毛兵来到现场的时候,安丰府的仵作和推官都已经来到了现场勘查,果不其然,在唐境没有透露死因的情况下,仵作们一时半会没有查出这些人的死因。 第184章 错综复杂的案情 死者有的躺在地上的,有趴在桌子上面的,甚至碗中的饭菜还有些温热,只有一个门口倒在门口,满脸的惊恐之色,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两名仵作排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几名死者的死因,这时候毛兵身后一名其貌不扬的侍卫越众而出,在死者的身上摸了半天,终于在刚刚唐境拔出银针的位置抽出了那根银针,紧接着几个银针陆续从死者的脑后拔出。 等来到最后一个死者处,这个死者的银针已经被唐境拔出,侍卫摸索的半天,然后看了死者脑后微小的针眼,侍卫深深地看了张皓一众人等,然后返回向毛兵复命。 侍卫禀道:“参将大人,这群死者均是被善用暗器的高手刺入头部百会穴,一击致命,这几名死者明显知道刺客的身份,对其没有任何防备,刺客杀人于无形。而门口的那名刺客明显看到了那名刺客杀人的现状,然后用飞针刺杀,所以门口的死者才会有惊恐的表情,而那名刺客的飞针明显其准头不如这几位。” 侍卫看了张皓这边一眼,继续说道:“使团明显也有高手,我刚才在检查其中一个人的时候,银针已经被拔出,说明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人知道了死者死亡的真相。” 毛兵叹了口气,说道:“段护卫辛苦了。” 然后转向张皓说道:“主使大人,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在安丰,实在是我毛某人的失职,好在贵使有高手存在,方能化险为夷。” 那名段护卫地位很是超然,看向了张皓一众人等,说道:“江南霹雳堂段无忌,想请问高手什么来头?” 唐境目无表情,回答道:“蜀中唐门唐境。” 段无忌躬身对毛兵说道:“禀参将,如果这名刺客是针对使团,为何前面的濠州使团安然无恙,单单要对高邮使团下手。有没有可能是高邮使团监守自盗,故意嫁祸于安丰?” 顿时高邮使团个个面色不忿。 段无忌说道:“在下的一个猜测,做不得准,如果有冒犯贵使团的地方,下官给您赔个不是。” 毛兵的脸上顿时舒缓了很多,段无忌这招反客为主,就是要将这水搅浑,那么他们安丰的责任就少了很多。 突然形势突变,高若男突然欺身而上,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软剑 在手,已经搭在段无忌的喉咙上面,冷声说道:“再敢泼一滴脏水在我们使团身上,你的脑袋就不属于你了。”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段无忌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阵营中竟然有此等高手,在自己毫无反应之下就被拿下了,而且段无忌有感觉,如果自己再说一句话,那么这名绝色女子真的会断然出手。现在的相先生心有戚戚,当时在高邮城城外的时候也有此同样的感觉。 安丰方见自己人被控制,纷纷抽刀而立,两方的对峙火药味愈来愈浓,这时候毛兵有点骑虎难下,如果把这潭水搅浑了,那么安丰即使事有不察,但对方嫌疑未消,所以这件事可以在模棱之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如今对方阵营中果断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制住了自己身下的得力干将段无忌,如果没有制住还能说对方恼羞成怒,被识破后怒而杀人。现在人在对方手里面,这下自己再继续叫嚣,那置段无忌于何地?段无忌乃是江南霹雳堂堂主魏秋生的亲传弟子,颇得段秋生真传,这个段无忌是他必须要保的人。 毛兵为难地看向张皓说道:“贵使遭此横祸,我心中也甚至不安,如今我这个侍卫也只是小小的猜测,并无冒犯使团的意思,还是贵使手下领情,莫要伤了两方的和气。” 毛兵虽然暴躁,但是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要不然毛贵也不会把这个重要的城池交给他。这几句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连张皓都暗暗点头。 张皓看着头上冷汗冒出来的段无忌,心道:“我说你呀,惹谁不好吗,非要惹我的小师姑,这下看怎么收场?” 最后只能张皓当起了和事佬,说道:“高行长,您看要不算了,留这家伙的一条狗命,如果再叫嚣,我必亲斩他于马下。” 高若男哼了一声,唰地一下收剑退了回去。 段无忌心中陡然一轻,这个女子给他的威压竟然远高于自己的师傅,师傅总是告诉自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年轻气盛,不以为然,今天终于撞到铁板上面了。有心放两句狠话,但是还是没敢说出口。默默地回到了毛兵的身后。 这时候毛兵向身边的侍卫问道:“驿站的人都到齐了吗?到底是少了谁?” 驿站的驿长是 一名老者,一看就知道很会来事,马上说道:“禀参将,驿站人员一共三十六人,除了这死去的七人,其他均在此处。” 毛兵和张皓对看了一眼,如果段无忌刚才所说的没有问题,是他们所认识之人,那么这些人中会不会就有刺客呢?难道刺客如此大胆,竟然还敢在这里看热闹? 毛兵一一询问,每个人都在忙碌,而且这些人都在安丰知根知底,要说突然是个惯使暗器和下毒的高手,他们都不相信。 张皓不动声色,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几方势力,首先最有可能的就是元朝的刺客,因为自己刚刚打下了淮安,对元朝有切骨之痛。其次就是徐寿辉,这家伙和张士诚有世仇,势力双方也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张皓作为高邮一名如彗星般崛起的人物,如果死在了刘福通的地界上,那么刘福通肯定脱不了干系,一旦双方交恶,那么徐寿辉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然后就是刘福通,如果刘福通已经知道张皓和李成以及成诗韵之间的关系,那么刘福通对张皓动手的理由就很充足了,现在使团刚进刘福通的地界,就发生了刺杀事件,虽然安丰有卫护不严的责任,但是大多数人不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这就是灯下黑啊! 最后就是那个破空一箭的刺客,事后高若男和李成分析这家伙大概率来自于军中,而且修行的刚猛的路子,大概率不会是那个人,但是不能保证这方势力还有其他的杀手,被这帮人盯上,张皓寝食难安。 但是今天肯定很难问出什么结果,张皓索性就卖了一个好给毛兵,沉着脸说道:“这件事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但是我相信安丰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到时候见到刘丞相我也会禀明此点。” 毛兵心中一松,总感觉这张皓对自己充满了挑衅和敌意,没想到最后这家伙退了一步,让毛兵有了绝处逢生的感觉。毛兵忙说道:“感谢贵使大人能体谅下官的难处,贵使放心,下官一定追查到底,给贵使一个交代。” 张皓摆了摆手,说道:“还要麻烦毛兵将军再给我们准备些饭菜,到现在一口吃的都没有呢?” 现在张皓再叫“毛兵将军”,毛兵再也没有一丝的不适,看来这个名字真的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第185章 朱晴儿崭露头角 这次毛兵专门从倚翠楼叫来了大厨,并且饭菜经过试吃以后,才色香味俱全的来到使团的面前,饥肠辘辘的众人终于吃上了一份可口的饭菜,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进城的时候还是烈阳高照。 李成又问道:“公子,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向这个毛参将发难,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张皓白了一眼,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道:“发难了还能有这顿饭菜吗?” 李成汗颜,公子也是个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啊! 张皓继续说道:“我感觉这次刺杀很大概率不是刘福通,而且从那个段无忌的说法来看,这次郭天叙和朱元璋都住了这个驿站,怎么他们不去刺杀,到了咱们这块就开始了,摆明了是针对我们!” 徐久之后,当张皓抓到那名刺客的时候,刺客的答复是郭天叙和朱元璋来的时候,他那天喝多了,所以没有下手。张皓感慨什么叫做“气运之子”,连老天爷都在拉偏架,吹黑哨,这该怎么玩? 李成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公子所言极是,以后咱们更加需要谨慎行事,感觉进了刘福通的地盘之后,我就浑身不自在。” 张皓也深有同感,前面顺风顺水,自从到了濠州之后,就是诸事不顺,先是濠州的时候就在以为绝对没有问题的情况下,郭子兴拒绝了自己的联张抗朱提议,打了张皓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来到安丰,就遇到了这个刺杀事件,还好张皓谨慎,要不然这一百多斤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皓看向正在一心对付自己美食的唐境,问道:“老唐啊,你们这些用毒高手,下毒的本事我是领教到了,不知道解毒怎么样?” 现在张皓一身装备,身着金丝软甲,还有一身金甲护体,再加上平时和小师姑形影不离,但是这下毒却是防不胜防啊! 唐境停下进食,想了想道:“这很难说,末将带着本门能解百毒的丹药,但说是解百毒,各种毒物的毒性各不相同,所以只 有对症了才有效,其他的只有知道了下毒的毒药,才能找到对应的解药。” 张皓皱着眉毛说道:“合着你们是只管杀,不管埋啊!”看来对唐境这种高手的业务不精很是不满。 唐境笑道:“主使大人所言极是,我们这个行当可不就是只管杀,不管埋么!治病救人那是郎中的事情。” 张皓一拍大腿,遗憾道:“早知道就应该把薛神医带上,那个老家伙虽然有点贵,但确实好用啊!路上有个头疼脑热还能有个照应。” 李成疑惑地看着张皓,说道:“公子可能不知道,武当的功夫独步天下,但是在药理一道也颇为独到,张真人所炼制的丹药据说能活死人,生白骨,在杭州和扬州等地都是千金难求,在大都没有一粒丹药镇宅,都不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现在若男姑娘就在这里,公子何以舍近而求远也?” 张皓顿时眼光炙热的看向高若男,眼光甚至不断往高若男的怀里乱瞄,高若男撇了张皓一眼,说道:“那是师父练出来大补丸,被大都的那些老男人引为灵丹妙药,张大使年纪轻轻难道也有这个需求。” 张皓尴尬地笑了笑,心道:“老子还是个老处男呢,想用也没地方用去啊!” 但是这种话她现在万万不敢跟高若男说的,只是讪笑着看着高若男。 高若男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一粒药丸,扔给张皓。说道:“这是武当的解毒丹,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小毒还是能解的。” 张皓感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当初跑到日昇赌坊到底寻到了一个什么人物,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就连解毒这种医者的事情都能求到高若男这里。张皓连忙奉若至宝地捧在手里。 朱晴儿在旁边问道:“张大哥,你为何这么怕死呢?”这两天他可算了解了张皓的日常和手中的宝贝,那些稀世宝贝都武装到了牙齿,听说张皓睡觉的时候身上那件金丝软甲都不脱的。 这问的很有攻击性嘛!但是张皓 还是耐心地解释(辩解)道:“这个晴儿妹妹就不懂了,话说谁能不怕死了,每个人都怕死,但是死要死的值得,有些人死的轻于鸿毛,有些人死的重于泰山,我留着有用之身,投入到建设华夏大好山河中去,有什么问题吗?等到我年老的时候回首往事,不因虚度年华而感到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感到羞耻,难道这样的人生不值得吗?” 朱晴儿两眼圆瞪,讷讷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叹息道:“第一次才听到有人把‘怕死’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这熊孩子,解释不通! 朱晴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张皓说道:“张大哥,刚刚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在炉膛旁边有一块没有烧完的布料。” 这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兴趣,都惊奇地看着朱晴儿,这姑娘都吐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有这惊人的观察力。 朱晴儿被大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而且布匹生意做的比较多,父亲常常给我说各个地方布匹印染的特色,所以耳濡目染,就会懂一些。” 张皓大感兴趣,说道:“晴儿妹妹,还知道什么,请继续。” 朱晴儿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那块布料虽然是粗布,但是明显有松江布料的特色,而安丰一带由于其淮河一带土地肥沃,所以一般棉布布匹都是自己种植,基本自给自足,所以很少会有松江的布匹专门拉到安丰来卖,当初有人拉了两船松江的粗布,价格又高,质量也比不上当地的粗布,所以赔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拉到北方卖掉了。” 高若男含笑看着朱晴儿,眼神很是满意,也是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帮工竟然还是个生意上面的行家。 唐境和李成则是一脸惊奇地看着朱晴儿,唐境暗叹:“这个主使大人刚刚还在吐槽自己的失败行程,这随便捡来的一个丫头竟然都是个行家。” 李成也暗叹:“公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第186章 真相呼之欲出 众人再次来到了案发现场,此时死者的尸体已经被移到了义庄,等到了案结之后再被家人领走安葬,这里还有几个安丰府负责刑名的衙役还在勘察,而朱晴儿所说的那截布条,此时显眼地在那里,还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张皓让刑房的衙役在外面稍等,之后便让朱晴儿再去勘查那截布条。 朱晴儿指着那张布匹说道:“张大哥,你看这张布匹,这种布采用‘经直纬错’的织法,很有立体感,而且松江布匹比较细腻,质量做的确实没的说。” 然后指着一名衙役,然后对众人解释道:“你再看安丰当地所织的布匹,相对粗糙,没有那么细腻,安丰的织法还是传统的织法,而‘经直纬错’的织法是松江独特的织法,绝对错不了!” 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竟然一匹不显眼的布匹还有这么多门道,有句话叫做“隔行如隔山”,古人诚不欺我啊! 朱晴儿看着大家异样的眼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觉得松江的布料出现在这里很不寻常,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专门从松江带了些布匹回来。不知道对各位有没有用,这是自己的一点浅见!” 这怎么是浅见,从刺客故意烧掉的衣服来看,刺客大概率是换上了驿站人员的衣服逃之夭夭。而松江这个地方可是在江西,那么这次刺杀的主使就呼之欲出了,就是现在盘踞在江西松江的就是徐寿辉。 话说能千里迢迢跑到这个给张皓下毒的徐寿辉,现在的势力仅次于刘福通,因为他是“香军”,而张士诚则是盐贩出身,和徐寿辉不是一个路子,再加上两家平时地界接壤,所以两个的龌蹉从来都没有断过,渐渐成为了两个水火不容的义军首领。 当初徐寿辉与邹普胜以及彭莹玉在蕲州(今湖北蕲春)利用白莲教聚众起义,也以红巾军为号。攻占蕲水(今浠水)之后,他被拥立为帝,国号天完(一说大宋)。 怪不得他和张士诚两个人互相看不惯,又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家伙。 第二年,所部以“摧富益贫”等口号发动群众先后攻占今湖北、江西、安徽、福建、浙江、江苏、湖南等大片地区,众至百万。声势直逼刘福通,但是其部队的战斗力实在没法说,连败连战,接连被元军所击败,彭莹玉战死,连自己的老巢都差点被端了 后面随着元军被各方势力蚕食,徐寿辉终于才站稳了脚跟。现在也是仅次于刘福通的第二势力,声势早已大不如前,但是势力仍然不容小觑,其手下的四大金刚太师邹普胜、元帅倪文俊、将军赵普胜、傅友德。个个都不是庸手。 如果现在如日中天的张士诚和势力第一位的刘福通出现火并,那么无论从各个方面都是一个利好,再加上张士诚今年势力猛增,张徐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两家世仇一样打来打去,徐寿辉自然也不能坐看张士诚继续变强。 人在蕲州的徐寿辉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通过一片没有烧完的布角,就知道了刺客的由来,不知道徐寿辉知道真相后该作何感想? 张皓一众人确认之后,便带离开了厨房,虽然驿站刚死过人,但是张皓他们这些刚从淮安的尸山火海中走出来的,已觉得只是个寻常事。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现在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毛兵早早地前来拜见张皓,昨晚安丰府的刑房衙役忙碌了一晚上,只是追查到最近送餐的一个名叫老曾的人经常出入驿站,现在这个人踪迹全无,可能早已经逃之夭夭,只让毛兵徒呼奈何! 见到张皓之后,毛兵叹了口气,说道:“主使大人,我们刑房衙役查探了一个晚上,追查到一个名叫老曾的人最近经常给驿站的厨房送菜,但是等到我们准备捉拿之时,这厮早已人去房空。” 张皓在心中冷笑,你这个速度,能查出个鬼来,但是 要不是朱晴儿有这方面的专业能力,他们也在各方势力中猜来猜去呢。张皓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问道:“隐藏的竟然如此隐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毛兵有些汗颜道:“实不相瞒,确实如此。” 张皓抬头仰望天空,说道:“也不是我不想为将军打掩护,但是我们作为使团,代表着高邮出使而来,现在遇刺,毛兵将军给我们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毛兵也知道不太好交差,无奈道:“本将定当继续追查,大索全城,一定给主使大人一个交代。” 张皓摇了摇头道:“我今天都要去亳州了,你给我个交代还有什么用?” 毛兵尴尬道:“那您以为如何?” 张皓貌似疲惫地摆了摆手道:“算啦,就这样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希望毛兵大人记得我的这个人情。” 毛兵忙说道:“毛某人定铭记于心。” 张皓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影疏懒,姿势说不出的潇洒,窗外的阳光刚刚照入房间,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使团的车队缓缓地驶出了安丰,张皓坐在马车上,心有余悸。从濠州出来的时候自己只是遗憾,这次从安丰出来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从前面的顺风顺水转换到如今这个局面,相信宿命论的张皓觉得都是朱元璋的锅,是这个“气运之子”夺走了他的运气,让他霉运缠身。 高若男坐在马车上看着张皓,此时高若男的马车已经让给了朱晴儿主仆,而高若男平时都待在张皓的马车上,对于他们这种关系,一众使团人等不管知道内情的,还是不知道内情的都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皓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看着窗外,然后又匆匆地缩了回来,现在的张皓更加谨慎,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成百年身啊!家里面还有雨霜等着他回去呢,张皓对自己的谨慎终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187章 各怀心思 身边的高若男从两地走出来之后,默默地盘算着如果拿下这两个地方之后该如何开设新的票号,高若男的“野心”都倾注在了这个票号上面,野心说出来好像对高若男有些亵渎,那就姑且称之为梦想吧! 高若男若有所思看着这畏畏缩缩的张皓,很想想象这是那个带着一千人的骑兵径直冲向了两万人的元军,然后再在尸山血海中吐上一夜, 在高若男的眼中,张皓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有时候却豪气干云。有时候脑子脱线得像一个十几岁的顽童,可是在某些时候又缜密地像一个谋士。有时候他像一个超脱于爱恨之外的贤者,昨天他又为那些陌生人的疾苦而惆怅不已。 高若男越接近张皓,就越觉得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偶尔蹦出来的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作为张士诚的儿子,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诚王次子,而是一个邻家的大男孩。 他看待别人的眼中都是平等的,无论是和其宴饮的高官猛将,还是底层的贩夫走卒,张皓都能相处的极其坦荡,这就是那么多人,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将,对张皓产生好感的原因,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不装”。当然这不代表张皓没有城府,高若男自从了解了张皓的理想,就知道张皓的心中,其实藏着星辰和大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若男看张皓越看越顺眼,觉得这就是一个成熟男子该有的样子,就像现在的张三丰跟个老顽童一样,如果这世上有谁敢说张三丰没脑子,大家都会说那个人没脑子。 张皓毫无所觉,此时认真地掏出洛雨霜的那封亲笔信,摩挲着用泪水浇筑的纸张,张皓想着临别时候的深情一吻,心中感慨。高若男心有所感,看着张皓嘴角的笑容,心中泛起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高若男冷哼一声:“张大使,这是已经过了筑基期了吗?现在就开始分神了?” 张皓连忙将信笺贴身收起来,双手捏出法印,才是继续修炼。高若男撇了张皓一眼 ,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后边的马车上朱晴儿愁眉苦脸地坐在马车上,烦躁地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埋怨道:“自从跟着高姐姐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何大哥说过话了。” 侍剑一脸疑惑地说:“何大哥毕竟是男子,如果当时为了救咱们还情有可原,现在在高姐姐这里,何大哥注意点男女之防也是应该的呀!” 朱晴儿不服气道:“那高姐姐为何就能和张大哥孤男寡女共处一个马车,我就不行?” 侍剑连忙拉住朱晴儿悄悄地说道:“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主使大人和高行长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朱晴儿哼了一声道:“果然男人都是骗人的嘴,小时候娘曾经告诉过我,长的越俊朗的男子越会骗人,张大哥这是端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如果张皓在场的话,完全会把这句话当成一种表扬来看待。 人在屋檐下,你这头还抬得笔直笔直的,小侍女对她的小姐很是无语,说道:“这个主使大人就是看着锅里面的,有什么问题吗?” 朱晴儿撇了撇嘴道:“还是爹爹好,一辈子只有娘一个人。” 侍剑也叹道:“老爷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但是小姐也不能要求所有的男子都和老爷一样啊!况且主使大人这样的身份,张家人口不兴,以后主使大人的妻妾肯定不会少的。” 侍剑看着朱晴儿满脸不服气,幽怨地看道:“朱四爷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小姐也看了,这次可能是小姐最后的机会了。而回去以后侍剑可能就要离开小姐了。” 等何襄把书信交到朱立明手里面的时候,打开信的朱立明才长舒了一口气,几天不见的朱立明一下子憔悴了很多,恨恨地说道:“回来的时候,一定打断侍剑那丫头的腿!” 朱晴儿是大哥朱立文的心头肉,朱立明没有办法,现在俨然已经迁怒到了侍剑的身上,但凡能早一点通风报信,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人这几天过的如此煎熬。于是朱立明给朱晴儿的信中各种言语的规劝和软硬威胁。给侍剑的信就直接多了,对侍剑 的过错记在账上,如果没有照顾好小姐,回去的时候加倍责罚。 朱晴儿连忙安慰道:“你放心,朱四叔那个人都是外冷内热,再说有本小姐护着你,只要你不打算出去嫁人,以后尽管跟着本小姐就是。” 侍剑娇羞道:“那个即使小姐成亲我也不会离开小姐的。” 朱晴儿提防地看了侍剑一眼,警惕道:“难道你也看上何大哥了吗?” 侍剑顿时捂脸,这个小姐已经没法要了,这才几岁就开始没羞没躁地说看上这个,看上那个了。 随着离亳州的距离越来越近,何襄一众文官们变得更加忙碌,除了赶路,每天的例行会议都开到了晚上,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自己的营帐。虽然偶尔脑海中会浮现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但是大部分时间何襄都被进入亳州以后的事情所占据。 作为使团副使的李伯升对于文官们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淮安的角色可有可无,濠州的时候貌似又毫无作为,安丰张皓被刺,这个真不是他们文官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那么到了亳州,就是他们一展宏图的时候了,这时候断不允许再掉链子了。是以天天在思考双方的利弊得失,如何在谈判的时候攫取更多的好处,而何襄就是谈判任务的中坚分子,再加上何襄这个人又极其勤勉,所以李伯升找何襄的时候最多。 何襄疲惫地回到了营帐,就见到一名侍卫手中提着一个东西。对何襄说道:“何御史,这是朱小姐送过来的。” 何襄点了点头,然后提着走了进去,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喷香的烧鸡,在军营这种地方,吃的都是大锅饭,虽然陈三的手艺不错,但是大灶就做的远不如小灶精细了,是以在深夜饥肠辘辘的时候,竟然有一只香味浓郁的烧鸡摆在何襄的面前...... 何襄想了想把烧鸡又包了起来,然后提着又走出门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身又放回桌子上面,之后坐在旁边看了半响,才叹了口气,打开包着烧鸡的油纸,细细地品尝起来。 第188章 颍州的盛情 随着队伍行进到颍州的地界,在颍州的斥候开始他们的安保工作之后,张皓终于战战兢兢地来到了颍州的地盘,两天的行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切风平浪静,张皓丝毫不敢放下戒备,需知道厄运来的防不胜防啊! 颍州是刘福通的根据地,也是刘福通的家乡。所以无论在政策上面,还是在福利方面,刘福通都给予了他的家乡最大的实惠,土地免税十年,家中只有一个男子的免役,种种之类的好处让颍州的老百姓对刘福通感恩戴德。如果你在这个地方敢当面骂刘福通或者说刘福通的回话,肯定会被淹没在颍州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刘福通举办反元联盟大会。刘丞相撺掇的这件事情,颍州百姓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而经过此地的百姓对来往的使团都是盛情款待,刚刚过去的郭天叙和朱元璋都会颍州百姓的盛行感到诚惶诚恐,实在是太热情了,让他们有点受宠若惊。 使团没有走过十里,就有一个百户规模的队伍迎到了前面,只见一名将领一身甲胄,站在了队伍前面,此人乃是颍州守将李喜喜。 这名字虽然很喜感,但是不要怀疑,不同于毛兵将军是笔者杜撰出来的,这个李喜喜绝对真有此人,而且依然是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原谅那个时候人们的文化程度不高,听这个名字至少要比张九四高级很多了吧。 李喜喜可是刘福通的心腹爱将,否则也不会给放到自己家乡这么敏感的位置,此时见到高邮的使团走了过来,李喜喜一脸盛情地说道:“主使大人,末将那是颍州守将李喜喜,颍州百姓等候您等多时了,现在就请您到颍州,我等扫榻以待。” 张皓也迎了出去,说道:“颍州百姓的盛情本主使心领了,只是现在路途紧张,距离反元联盟大会召开就在眼前,刘丞相费尽心力,举办了这项盛世,如果耽误了,本主使不仅有负父亲大人的重托, 也有负刘丞相的一番心血。还是赶路要紧,就不在颍州耽搁了。” 因为出发的时候唐境交代过,在颍州绝对不能说刘福通半句坏话,所以张皓说的这句话入情入理,句句都带着对刘丞相的期待。让李喜喜顿时心生好感,心道:“刘丞相的威名果然深入人心,连张二公子这样的少年将军都对刘丞相推崇备至。” 这更不能让张皓随便过去了,虽然张皓说的紧迫,但是反元联盟大会也是七天以后的事情,颍州下一站就是亳州了,只有两天的行程,耽搁了半天总不打紧吧! 于是李喜喜说道:“张主使心系大会,我等心中俱有荣焉,如果张主使不在颍州用顿简餐,那我们颍州心中难安啊!” 张皓只是摇头,一口咬定时态紧急,赶路要紧。张皓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进颍州城,要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等着自己呢! 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李伯升出声劝道:“主使大人,现在李将军盛情难却,但是我等实在赶路要紧,不行就在城外设个场所,吃个简单的饭菜如何?” 张皓一听,虽然又多了一事,但是总好过进城吧!而且吃饭在哪吃不是吃,于是两人各退一步,就决定在颍州城外十里的官道附近摆下宴席,盛情地欢迎主使一众人等。 颍州果然是富有,李喜喜一声令下,只见各种桌椅板凳从颍州城内搬了出来,猪肉羊肉一只一只地从各家饭店中抬了出来。而美酒更别提了,颍州尚酒,颍州当地的男子即使没有花生米的情况下,都能自己喝上二两。 一个巨大无比的酒缸从城门里被抬了出来,李喜喜对着张皓说道:“一路舟车劳顿,咱们今天放松放松,好好地喝上两杯。” 张皓脸上有点发白,这要是喝下去会喝死人的。张皓的酒量很差,每喝必醉,这家伙看样子是不准备让自己站着上马车啊!难道颍州的劫数是应在了这里吗? 李喜 喜看着目光呆滞的张皓,说道:“我们颍州有个规矩,敬的酒都必须要喝,如果不喝的话,那可是对敬酒的人大大的不礼貌!” 张皓嗓子有点发干,咽了口唾沫,说道:“那当然,那当然。” 颍州的厨师尽出,各大酒楼的掌勺师傅在一番烹炒闷炸之后,各色琳琅满目的菜肴陆续上桌,让人看得食指大动,而这一次,因为是和他的护卫营一起吃饭,护卫营的将士们也有幸能品尝到颍州大厨们的厨艺。 搁在濠州和安丰的时候,都是两地的后勤把东西送到军营,交给陈大厨烹饪,虽然陈大厨做的不错,但是吃多了也会腻不是 于是当使团和颍州的高层们入席,在李喜喜的再次热烈欢迎之下,颍州城外的宴席正式开席,将士们直吃的汁水横流,一脸的满意,好吃到差一点把自己的手指头咬掉。 张皓所在的位置,李喜喜在左,旁边甚至请来了名妓相陪,这名名妓穿着端庄之余,胸前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隐约在轻纱之内,只让场上的文臣武将看的色授魂与。不知道为什么,高若男看到张皓与这样的女子勾勾搭搭就一脸的不舒服。而张皓也隐约有些感觉,如果自己和这位名妓过从太密,接下来自己的修行可能就会有些波折了。 于是张皓只能向着李喜喜频频举杯,搞得这位名妓一脸的幽怨,本来希望凭借自己的本事和天分把张皓迷的神魂颠倒,让这样一位新晋天下闻名的少年将军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那自己的名声有望更上一层楼。但是这个小将军好像夫人在侧一样,连看一眼自己都要偷偷摸摸的,更别说和自己有什么交流了。 李喜喜这边只当棋逢对手,对张皓的举杯来者不拒,而颍州的众人,也大都知道了张皓以一千破两万的事迹,对这个少年英雄很是神往,所以排在后面的武将、文士还有乡绅都快成一个长队了,都是准备和张皓敬酒的。 第189章 颍州城下论英雄 张皓此时已经上头了,我高邮的威名需要我张皓一力承担,颍州小儿,哪个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张皓横刀立马,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叉着腰,和敬酒之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一抹嘴角的酒渍,然后仰天大笑,豪爽到了极点。只让旁边的名妓看的异彩连连,这才是少年气概啊! 李喜喜虽然对张皓的豪气很是佩服,但是颍州也没有怂货,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弱了刘丞相的气势,于是直接脱下铠甲,举起杯中之酒,连干了九碗。 扬声说道:“我颍州讲究九九归一,九碗就是我们颍州最盛情的礼节,请贵使满饮九碗。” 张皓毫不相让,不知道是最近修行精进,还是今天气氛到了,或者是张皓这段时间被压抑的太久了,有点放浪形骸,端起酒碗,每吃上一块牛肉,就喝上一碗酒。身边将士们不能饮酒,但是人人谈兴甚浓,一片熙熙攘攘之声,而附近的两桌则都是相互攀酒的声音,身处其中,张皓隐隐有种错觉,我他娘的上了梁山了吗? 张皓晕晕陶陶地喝了九碗之后,周围一片叫好之声,李喜喜笑道:“张二公子真乃是不世出的少年英雄啊!当初传来消息,说小将军凭千骑破敌军两万人,斩敌上万,此种勇武只有当初卫青和霍去病能与之媲美了。” 张皓哈哈大笑,一不小心打了个酒嗝,很是影响形象,张皓一点都不自知,一边揽着李喜喜的肩膀,一边醉醺醺地说:“那这不是和将军瞎吹,那天夜里我虽然说是万人敌有点夸张,但是百人敌还是绰绰有余的,在我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将,一路过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只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现在张皓面前只差一个惊堂木了,但是自己说自己的事情,总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张皓此时很想念身边有个吕小九,还有张小天,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来个张安也行,没有个捧哏的,张皓说的总差点味。 李喜喜看张皓醉酒之后一顿海吹,一时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良久之后才说道:“将军勇武。” 张皓听得有些索然无味, 叹道:“英雄,无敌寂寞啊!” 高若男此时看着张皓的发挥,不知道是他自己这两天压抑的太久了,还是故意放浪形骸留给刘福通破绽,还是压根就是张皓的憨人气质发作,总归让高若男忍不住转过脸去。 高若男作为一名女子,还是一名如此绝色女子,堂而皇之地坐在主桌上面,可见其身份绝对不低,颍州的官员不知深浅,也不敢贸然去打扰,是以只有高若男保持了难得的清醒,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她和成诗韵一样,还没人能喝倒她? 李喜喜赞道:“有张二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还有刘丞相这样不世出的奇才,到时候刘丞相作为盟主一声令下,相信推翻元朝,将元朝的皇帝再次赶到草原也是指日可待。” 高邮的使团听了这句话,场面顿时有些冷场,李喜喜说完之后,只是自顾自地饮酒,好像没有丝毫的不妥。刘福通现在是势力最大的没问题,他的威望也是最高的也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在联盟大会还没有开的时候,就把这个盟主的名头落在了刘福通的身上就有点不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开什么联盟大会,刘福通直接一纸命令,开始发号施令就行了。 李喜喜说这个话的对象,还是即将赶往亳州的高邮使团,这些人可是代表着张士诚的一方势力,他们也不一定服气刘福通成了盟主,平白在自己的头上多了一名顶头上司。 可能是颍州实在太崇拜刘福通了,所以刘福通当这个盟主实至名归,理所应当。要不然我们刘丞相一纸邀请,你们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李伯升此时出声道:“刘丞相威名素著,领袖群雄是没有问题,但是既然是大会,那肯定是有商有量,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才能定出来一个办法不是!” 李伯升也知道颍州对刘福通的尊崇,所以虽然有所反驳,但还是给他们留了很大的颜面。 但是其中一个颍州的官员仿佛很不服气的样子,嘴里也带着喝醉之后极大的口气,嚷道:“我们刘丞相的邀请,群雄纷纷前来,不正是我们刘丞相众望所归之象吗?试问天下英雄,除了刘丞相,还有谁能当得盟主之位? ” 张皓顿时来了兴趣,醉醺醺地说道:“那江西徐寿辉徐公如何?” 其中一个官员站起身来,说道:“徐公同样的香军出身,在白莲教中的地位本就没有没有我们刘丞相高,而且要不是我们刘丞相在前面顶着,徐公千年的时候可能就被元军拿下了,而且说句不中听的,没有彭莹玉的徐公,还是徐公吗?” 这名官员颇知时事,对徐寿辉的评价虽不中,亦不远也。 张皓继续问道:“那浙东方国珍方将军如何?” 李喜喜说道:“方将军海贼出身,为将可也,为帅远不如也!” 张皓继续问道:“那濠州郭子兴郭统帅呢?” 又一名官员站起身来,哈哈笑道:“郭统帅当初和我同为白莲教堂主,何德何能坐上那盟主之位?” 张皓继续问道:“那四川明玉珍、广州何真如何?” 李喜喜摇了摇头,含笑不语。 张皓不解地问道:“难道天下英雄只有刘丞相一人吗?” 李喜喜继续摇头,说道:“天下诸君,能与刘丞相并称者,末将觉得只有张士诚将军一人尔?” 李喜喜在梦中一世作为三大北伐大军的一路统帅,其眼光还是有的,张士诚携破元军百万之威,加上最近拿下常熟、平仓以及淮安,势力大增,是以被李喜喜当成刘丞相最大的竞争对手,今天李喜喜在这里抛出这个话题,就是要试探高邮使团的口风。 梦中一世,刘福通和张士诚确实是南北一时瑜亮,但是随着朱元璋和陈友谅的崛起,这两个人的星光顿时黯淡了下去,说句不好听的,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刘福通和张士诚自此就退出了争霸天下的行列。 而现在张士诚已经不是那个张士诚,刘福通呢?张皓隐隐有些期待,刘福通越难对付。对他们进入亳州之后的行事越麻烦,但是不妨碍张皓对这个历史留名的人物有所期待。 李喜喜期待地看着张皓,看它如何作答! 只见张皓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扬声吟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第190章 狭路相逢 “劫数啊劫数......”,唐境安慰着躺在马车上的张皓,张皓一首临江仙让颍州的现场鸦雀无声,就连不熟悉诗词的将士们都觉得这首词很有逼格。 而成功装逼的张皓则迎来了一场更加猛烈的敬酒风波,张皓这个少年已经终于在“敌军”的不断冲击下轰然倒塌,这一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睡着的时候张皓人还在颍州,等到睡醒发现已经身在亳州了。 张皓嘴角一歪,转头拉着高若男的手,哇地一笑哭了出来。那天感觉把生平的酒都喝完了,张皓来者不拒,劝都劝不住,你知道当把自己的胆汁都吐了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吗?张皓知道...... 唐境本来听说张皓醒了,进来准备汇报下这两日的情况,看到这一幕,唐境很识趣地转头就走。 高若男看着狼狈逃出去的唐境,摇了摇头,有心甩开张皓的手,看这家伙哭的这么凄惨,有点于心不忍。前边的濠州被郭子兴拒绝以及安丰的刺杀,是被动的结果,这尚有可怜之处,但是在颍州城下,就是纯纯的自己作死了,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头都没有回一下。 要不是高若男不断用真气疏导经脉,张皓可能成为第一个醉死在路上的主使,如果说是李喜喜有意为之,那只能说刘福通真的是在下很大的一盘棋。 虽说是作死,但是张皓这厮确实将一个少年的任意豪侠和年少轻狂展示地淋漓尽致,再加上那一阙足以名垂千古的诗词,以及颍州作为刘福通的家乡和商贸必经之地,同时又是大部分反元联盟大会的使团路过之处,相信张皓的事迹连带着这首词都会迅速地在华夏大地上传播。这波声望也刷了个十足。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这几天高若男每每回味起这段词的时候,都觉得身上冒起了鸡皮疙瘩,好的诗词就是如此,确实会带给人震撼和力量。 张皓哭了一会,发现高若男冷漠地看着自己,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这两天在半睡半醒之际能感觉到高若男用真心不断疏导翻涌作呕的心潮,所以人家衣不解带地照料了自己两天,这个时候是不是表示一下谢意。 张 皓嘴角咧出一个自己感觉最开心的笑容,说道:“这两天实在麻烦小师姑了,” 高若男撇了一眼张皓,心中好笑,但还是板着一张脸说道:“下一次还这么干吗?” 张皓连忙摇头说道:“再也不敢了?” 高若男突然问道:“回回都麻烦小师姑,你到底准备拿什么来谢我?” 张皓还真认真地琢磨起来:“小师姑是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要功夫有功夫,要智谋有智谋,缺什么呢?缺个男人,我自荐上去怎么样?即使雨霜没打死我,小师姑会不会打死我,再说雨霜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张皓现在这种心态很符合梦中一世的渣男,家里面的喜欢,外面的也喜欢,都不想放手,想两个都抓住,但是暂时也过不了心里面这个坎,就这样慢慢地维持下去,做成一个既定的事实。 高若男的情意张皓怎能看不出来,堂堂的武当小师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天手把手的指导张皓,这份情谊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再说现在高若男的手不是还让张皓牵着呢么?如果高若男不喜欢,保证摸到高若男的那只手已经离开了张皓的身体。 张皓依然在心中恪守着好男人的底线,但是手上一点都不耽误,摩挲着高若男的手,扭扭捏捏地说不出话。 高若男脸上冷笑,刚准备甩开张皓的手,这时候侍卫潘义禀报道:“前方出现了一大批兵马,我们和那群兵马都刚好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唐统领已经前去交涉!” 所谓无巧不成书,前方有一个三岔路口,两拨兵马都来到了那个岔路口。古代的官道上只能走一波兵马,所以现在只能等一个先过去,然后另外一方才能通过。如果对方互不相让,那一定也是前来参加大会的使团,这时候就是给自己的势力挣脸面的时候了,怎么可能让路呢? 不一会儿,唐统领阴着脸回来,见到张皓说道:“主使大人,对面是浙东的方国珍,而且这次大会,还是方国珍亲自率队,看来今天是很难善了了!” 张皓揉了揉脑袋,对着高若男哭丧着脸道:“小师姑,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高邮吧!” 高若男顺势从张皓手中把手抽了出来, 笑道:“那个睥睨天下英雄的少年豪杰,遇到了这点事就退缩了?” 张皓汕汕笑道:“小师姑,你是了解我的,那天耍帅耍过头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躺上三天!” 高若男不理惫懒的张皓,看向唐境道:“唐统领,你所说的不好善了是个什么意思?” 唐统领皱眉说道:“浙东的方国珍对常熟和平仓觊觎已久,早就把这两地看成了自己的禁脔,如果吕大将军虎口拔牙,将常熟和平仓夺了下来,可不就是跟把方国珍家的祖坟刨了一样吗?” 张皓继续唉声叹气:“这个张老匹夫招惹的事端,却报应在我的身上,什么世道啊!” 高若男和唐境相视一眼,有些话张皓说的百无禁忌,但是他们俩就不能置喙了,还有这个张皓运气确实有点差,是不是出淮安的时候把运气都用完了,所以才走的步步荆棘。就连狭路相逢这种事情都遇到了,而且好巧不巧,对头还是早已对张士诚心存不满的方国珍。 唐境看着烦躁的张皓,问道:“要不要让李副使和方国珍交涉一下?” 张皓哼了一声,说道:“交涉个屁,对面摆明了就是搞事情,再交涉就要被欺负到姥姥家了。” 张皓拉开窗子喊叫道:“潘义,把老子的战袍和坐骑拿过来,我要与那方国珍大战三百回合!” 张皓就要跳下马车,酒后两天没有吃饭的张皓,跳下之后腿脚一软,栽倒在地上。张皓倒人不倒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地站起身来,一抹脸上的灰尘,扬声道:“两日未能走出马车,今天这张脸看着古朴的亳州大地,喜不自胜,做了一次亲密接触。我这个解释很合理吧!” 高若男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说道:“反正张大使的牵强附会是出了名的,走吧,咱们去会一会浙东一霸方国珍。” 张皓如此衰弱,高若男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过去,而且张皓这家伙有些时候极好面子,只能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张皓果然就着台阶马上下来了,对唐境说道:“李大哥哪去了,等到了前边千万可别离开我的视线,要不然我没安全感。” 唐境..... 有时候张二公子的面子真的聊胜于无。 第191章 勇者胜 张皓内罩金丝软甲,身披赤金铠甲,头戴紫金狮子盔,手握虎头湛金枪,腰跨承影宝剑,上衣中暗藏袖箭,各种防身和暗器等物一应俱全,让旁边的朱晴儿又长了一次见识。 张皓跨上霹雳火,霹雳火不安地打了个喷嚏,这些天好久没有和暴躁的二公子有交集了,霹雳火过的不要太舒服,和张皓突然的亲密接触让霹雳火有点不适 那边听到对面是张士诚的使团,怒不可遏之余又有点喜出望外,自张士诚拿下常熟和平仓之后,本来对这两地磨刀霍霍的方国珍对这两块富庶之地垂涎已久,并且还佯攻试探过几次,就等着将两地的力量消耗之后再一举拿下。 没想到张士诚竟然先下手为强提前把果子给摘了,那天听说张士诚拿下常熟的消息,方国珍把珍藏的瓷器都摔了个粉碎,可见其心中之愤怒。但是事后也无可奈何,张士诚的势力扩张速度太快,方国珍就算咽不下这口气,也只能将气出在自己的瓷器上面。 随着张士诚越来越强大,身在张士诚之侧的方国珍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所以这次方国珍亲自带队,前往亳州,就是为了拉拢刘福通,给自己找一个强援。但是这不代表方国珍心中那口气吐出去,这些出身低微的草莽英雄,最注重的就是一个脸面,方国珍觉得,张士诚已经在自己脸上拉屎撒尿了,自己还要忍着,还不如当初自己做海贼的时候来的舒心。 方国珍路上也听说了张皓以一千破敌两万的事迹,只是对此不以为然,他平时对张士诚关注颇多,知道张士诚的大儿子比较争气,而二儿子就是一个败家子,怎么可能突然转性变得如“霍去病”附体一样了。肯定是张士诚夸大宣传,然后树立起虎父无犬子的形象,进而推高自己的声望。 所以这次遇到张皓,一定要给他们记一辈子的沉重教训,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他才不相信那个败家子一下子成了有勇有谋的少 年将军,这次虽然杀掉那个张皓不太可能,但是弄瞎他的眼睛,卸掉一个胳膊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方国珍带着手下的精兵猛将来到了双方对峙现场,这次方国珍亲临亳州,手下的能人异士悉数随从,手下自己的大哥方国璋乃是第一高手,乃是神刀门有数的高手,这个神刀门是不是很熟悉,吕小九的师傅就是神刀门的长老,和方国璋乃是师兄弟的关系,如果单论这层关系,吕小九还要叫方国璋一声师叔,但是方国璋却早早地叛出神刀门,吕小九听到方国璋肯定是一句“人人得而诛之”,当然这是另外一段轶事了。 远方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的少年将军飞奔而来,只见少年金甲金盔,手握金枪,等到近前一看,只见这少年脸色发白,气息孱弱,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方国珍就知道来人是那个“败家子”张二公子了。暗暗地呸了一声:“果然让老子说着了,这狗东西就是张士诚推出来打名声的。” 张皓不知道自己被人鄙视了,抬头看了一眼对方领头的将领,嗬,长的真是黑啊!方国珍一向以白身黑面而著称,这一度被人看作他必然不是平常人的重要证据,这时候有看客就要问了,方国珍不是做过海盗吗?脸上黑一点不是很正常吗?关键是经过海上的风吹雨淋,这厮的身上还是很白,但是脸上已经可以与黑夜融为一体,走在夜里,让人感觉有一个无头的尸体诈尸一样。 张皓纵马来到了方国珍的前方,说道:“我说老黑啊,我们先来到这里,你不让我们通过是个什么意思,这到哪里都没有这个道理啊!” 方国珍在浙东也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没想到这里虎落平阳,被人称作老黑,此乃方国珍平生最忌讳的事情,勃然大怒道:“你个黄毛小儿,如此没有教养,你爹没有教你好好做人,今天我来教你怎样尊重前辈。” 张皓哈哈大笑,笑的有点过度,忍不住连续咳嗽了 一声,讽刺道:“一个在海上打劫的海贼上了地就成精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是海贼,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强盗什么时候不抢劫,该学夫子一样教人礼仪了?你能教什么?母猪的产后护理吗?还是打劫的十大注意事项?” 朱晴儿非要跟在高若男的后面,扬言这才是学本事的时候呢?没想到两军对垒,竟然是耍起了嘴皮子,而张大哥竟然如此的尖酸,嘴上没有一个脏字,却把方国珍损的体无完肤。听到母猪的产后护理,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方国珍勃然大怒,在亳州这个地方看在刘福通的面子上没办法对张皓下手,但是杀一个小侍女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给三弟方国瑛使了个眼色,方国瑛张弓搭箭,刷地一下,箭若流星,只扑朱晴儿面门。 而李成一直在盯着对方的行动,在方国瑛出手之际,只见李成手腕一转,手中多出来一个硬弓,方国瑛出手之后,李成的箭后发先至,砰的一声,只听见两只箭相撞的身影,方国瑛的箭生生被李成射落下来。 方国珍和方国瑛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高手,知道对方阵营中有一个厉害的角色,这个人竟然能直接击落方国瑛射出来的冷箭,其功夫可比方国瑛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这时候方国珍才觉得有些轻敌了,对方能让一个败家子领衔使团,肯定是有厉害的人物陪同,没想到张士诚短短时间,竟然能收罗到如此厉害的高手。 这时候张皓的声音幽幽传来:“这是咋了,放了个闷屁吗?有胆放冷箭,没胆子出来认?” 方国瑛在浙东也是个人物,哪听得了这种话,策马出阵朗声道:“某乃台州方国瑛,箭是老子射的,何人敢与我一战?” 张皓给李成使了个眼色,李成心领神会,一握手中的硬弓,转瞬之间,一支飞箭流星一样飞向了方国瑛,只听方国瑛一声闷哼,肩膀中箭,栽落马下。 第192章 文斗 双方的形势急转直下,随着方国瑛的受伤落马,方国珍的部队纷纷抽刀而立,做好了开战准备,而两边负责护送职责的两拨刘福通的人马都急的满头是汗,这联盟大会还没有开始呢,方国珍就和张士诚的使团在亳州城外展开了一场火并,这要是传到大都那里还不被元顺帝笑掉大牙了。 而张皓则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一副没事人一样,不屑道:“偷袭者恒背偷袭之。老子最烦别人放冷箭了,要是让你好好的走到亳州,那我的张字倒着写!” 方国珍没有转过弯来,张字倒着些好像还是张。不过张皓说的没有毛病,经历过高邮城外的惊险之后,张皓绝对不允许别人对自己再第二次放冷箭。 而唐境看到对方已经抽出兵刃,也一挥手,让护卫营的战士们做好了战斗准备,双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当然唐境也没有放在心里面,就好像两条狗隔着一个大门吠叫的厉害,现在犹如猛虎下山一样重拳出击,但是真打起来的时候那就说不定了,就和梦中一世的键盘侠一样唯唯诺诺。 刘福通的护卫营无疑就是那两条狗之间的大门,你们两个在这里掐架,问过人家主人同意了没有。 方国珍看着脸色惨白的方国瑛,脸上的恨意更浓,但是此时却知道对方有高人在场,真打起来可能还得不了什么好处,但是如果就此罢休,那他方国珍就决计不做人了。 方国珍看向了身边的谋士丘福,问道:“如今局面丘先生有何妙计?” 丘福想了想说道:“欲破此种局面,可以上中下三策!” 方国珍一听丘先生果然是大才,短短时间就能想到三策,大喜道:“那上策如何?” 丘福说道:“那就是主公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三寸不烂之舌,使对方败退,一方面不显得主公以大欺小,另一方面更能看出主公的气度?” 方国珍想到刚刚张皓那张刁钻的嘴,叹了口气道:“那中策呢?” 丘福说道:“那就以斗将之法,如果能够在武将之间的武力对战中占得上风,也能显出我方的实力!” 方国珍又想到了对方那个高人,自己的武功虽然高于方国瑛,但是也没有信心接下 那雷霆一击的神箭。继续问道:“那下策呢?” 丘福说道:“自然是三军执锐,以一力破百会,看对方护卫营虽然都是骑兵,但是人数明显不如我们,现在这个地形明显不利于骑兵的作战,所以如果打起来我们的赢面也很大。” 方国珍看着两边担任护卫工作的刘福通的百户营,知道如果这样打起来,那他方国珍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于是断然道:“那就中策,对方里面虽然有个放冷箭的,但是手上功夫可不好说,我们今天就会会这帮人!” 丘福附耳过去,说道:“那主公可以如此......” 方国珍面色阴沉地听着,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皓百无聊赖地看着方国珍和他的谋士在那里嘀嘀咕咕,肯定没有在说什么好事,但是今天这件事情张皓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奉陪到底。此时张皓也觉得今天打不起来,剩下的无非就是斗嘴皮子,那肯定是张皓最喜闻乐见的一项运动,张皓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舞台,打打杀杀多伤和气。而且自己还有一个杀手锏,如果自己发现自己吵架吵不过对方,那就只能关门放何襄了。 此时一身文士打扮的丘福骑着马,缓缓地来到了两军的阵前扬声道:“我主公听说贵使大人乃是诚王次子张二公子,在淮安以千骑破元军两万,实乃少年英雄,我主公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以多打少,胜之不武,现决定向少年英雄提出一对一的决斗,以表达我军的尚武以及对贵军的尊重之意,如果主公不幸战败,主公将会主动退后,为贵军让路,为强者让路。” 这就是丘福的打算,主将对主将,明显看张皓的气色有问题,这时候还不趁你病,要你命吗? 本来听那厮的意思是准备斗将,张皓盘算自己手下的将领,高若男还是算了,虽然武力值满分,但是这个时候让小师姑出场大杀四方,那方国珍的脸是彻底没地搁了,打脸也不是这么个打法,这简直就是把面皮给削了下来。然后就是唐境、李成、冯虎。这几人的武力值在高邮的整个武将中都是佼佼者,次之的还有朱明、燕小甲等人,燕小甲也是箭术通神, 但是单纯的手脚兵刃的功夫还是差了一些。 没想到算来算去,最后竟然算到了自己身上,那个方国珍竟然要找自己来单挑,难道就知道自己是个软柿子随便拿捏,让这狗东西看出来了,自己在这些人里面本身就是弱鸡,再加上刚刚大醉苏醒,那可不是弱鸡中的战斗机。 众人的眼光看向了自己,他们当然知道张皓刚刚醉后初醒,但是战场上可不讲究这些,而且张皓此时盛名之下,方国珍提出挑战也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战场上可不管你的那些理由,只有你披上铠甲,拿起武器,可都是清一色的战士。而不会说这幅铠甲之下,是在感冒还是在拉稀的一副身体! 张皓看着众人一副怜悯的样子看着自己,心中顿生豪气,哈哈笑道:“今日能与浙东黑脸有一场厮杀,实在足慰平生,能够为大周争取些许荣耀,我张皓何惜此身。” 朱晴儿站在后面,暗暗点头,张大哥好样的,关键时刻果然能顶的上去。 结果朱晴儿肯定的点头还没有结束,只听到张皓继续说道:“但是此次行程干系重大,更加不能辜负刘丞相的一番心血,老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实在也是我们反元力量的一大损失,本公子倒是有个建议,诸位要不听一听如何?” 这时候一直希望能够平息事端的两个亳州百户,顿时一起点头道:“公子此言大善!” 张皓含笑向两个捧场的亳州百户回应了一下,说道:“所谓比斗,也有文斗和武斗之分,那咱们就以武会友,以文斗来进行今天的比斗,也全了刘丞相一番汇聚反元力量,解救天下苍生的心意,不知道这位先生以为然否?” 丘福暗中白了白眼,心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不行吗?” 但是面上不显,只是说道:“不知道张公子说的文斗是个什么比法?武斗是个什么比法?” 张皓说道:“文斗就是我们汇聚天下武功招式,以口述的方式讲述出来,然后将化解之法和所采用的招式一一说出,最后不能说出的人就算是认输,这样的比斗实是将武者对于武功的理解和广博体现的淋漓尽致,一方答不上来,这样也算是高下立判了。” 第193章“激战”正酣 这边的丘福第一次听说这种比斗,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总不好说自己的主公就是想卸了张皓一个胳膊或者一条腿吧!再坚持下去,就授人以口实,还有刘福通那里也不好交代。只能无奈地叹道:“那我便回复主公,看主公意下如何?” 说完就直接回到自己的阵中,见到方国珍,此时方国珍黑着脸,他已经听到了那边张皓的说法,这是个什么鬼名堂?今天才这么一会方国珍就感觉张皓是个小狐狸,诡计多端。而且像个小泥鳅一样想抓又抓不到。 方国珍于是问道:“丘先生以为那厮这个提议如何?” 丘福说道:“现在我们也不能逼的太过明显,而且张皓这话把大义站住了,这次反元联盟大会本身就是为了团结各方力量,咱们还没有进亳州城,就在这里打生打死的,到时候刘福通那里也说不过去啊!” 方国珍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依先生便是!” 一刻钟之后,两方的军阵已经退出了一个位置,张皓和方国珍站在场上的两端,只见张皓不动如山,镇定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而方国珍则是黑脸阴沉,全神贯注,只待给张皓致命一击。 张皓一派宗师风范,抬起手来,说道:“方将军年龄较长,方将军请先出招。” 方国珍怎么会占一个小孩子的便宜,说道:“张公子年龄较幼,张公子请先出手。” 张皓一脸坚持,说道:“方将军先请!” 方国珍道:“张公子先请!” ...... 如是谦让了十个回合,只听到两名亳州“裁判”说道:“不行在下掷一枚铜钱,两个将军通过猜铜钱回来决定出手顺序?” 张皓脸上淡淡道:“善!” 方国珍黑着脸道:“甚善!” 终于在掷了铜钱之后,先后顺序诞生,张皓先行发言,哦不,先行出招! 张皓摆开架势,说道:“那方将军请了,我这边一招衡山派的‘白鹤亮翅’只取你的面门。” 方国珍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左手挡住你的掌 法,右手一个少林派的‘黑虎掏心’,猛锤你的胸口。” 张皓轻蔑一笑道:“我一个‘野马分鬃’,兵分两路,只取下路。” 方国珍哼了一声,蔑视道:“那我就来一个‘大鹏展翅’,护住下路,再来一个‘平沙落雁’,转攻你的身后。” 张皓仿佛重视起来,大喊道:“来的好,那我一招‘青龙出水’,分击你的上中下三路!” 方国珍一听怒道:“你只有两只手,怎么能够同时攻击我的上中下三路?” 张皓淡淡道:“我还有一只脚?” 方国珍想象不到张皓的攻击画面,但是继续说道:“那我就来一个‘万佛朝宗’,分攻你的太阳、百会、人中、膻中、命门五穴。” “妈的,反正都是口嗨,吹牛逼谁不会。”方国珍愤愤地想着。 张皓骂道:“你是个蜈蚣吗?只有两手两脚,怎么同时攻击我的五个穴位?” 方国珍也是淡淡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速度就是这么快怎么了?” 张皓怒道:“好,看我的。我来个反客为主,一个落英神剑掌,手掌化作万千掌影,分攻你的全身位置。” 张皓更狠,都不按照什么穴位了,直接一上手就开始了全方面打击。 方国珍好像早就料到了张皓的如此之说。张牙舞爪地说道:“那我就用少林派的金刚狮子吼,一气降百会,直接破你的落英神剑掌,并通过真气直扑你的七经八脉。” 张皓破口大骂:“吹什么牛逼,你会金刚狮子吼吗?” 方国珍也丝毫不退让,说道:“落英神剑掌乃是峨眉派的不传之秘,你怎么就会?” 张皓怒道:“那好,我一个猴子偷桃,只取你的子孙后代!” 方国珍破口大骂:“无耻,我还你一个猴子偷桃,让你马上进大都当太监。” 张皓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连别人的招式都学,呸,不要脸!” 方国珍怒道:“你连猴子偷桃的招式都试出来了,你有耻?” 场下的众将纷纷别过脸去,无颜看自己的主将 在场上的所作所为。高若男想着:“千万别让人知道张皓的师父乃是我武当七子俞岩,还是师傅早有谋算,不让张皓进入武当山门,实在是太丢脸了。丢他老爹张士诚的脸就行了,千万不要将武当也搭进去。” 唐境倒是一脸佩服,心道:“还是主使大人有办法,一番操作化解了方国珍的必杀之势。” 朱晴儿看的瞠目结舌,心道:“这就是战场上的厮杀吗?怎么和平时四叔说的不太一样呢?” 而对方的丘福则叹道:“这就是少年英雄吗?怎么跟个地痞流氓一样?” 而旁边的战士也是一片嗡嗡的声音,有人在评述两人的招式,有人则在分析两人背后的深意。 此时张皓和方国珍的交战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猴子偷桃都已经是初级阶段了,什么吐口水啊戳眼睛挖鼻孔的招式开始陆续登场。 而旁边的亳州百户暗暗祈祷着:“救苦救难的刘丞相你怎么还没有到啊!”这个地方仿佛是人间炼狱一样,两位百户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只听远处一个声音响起,中气十足道:“方将军,张公子,两位给我刘福通一个薄面,就此作罢如何?” 两人正在战斗的不可开交,突然听到刘福通的声音,同时说了一声:“滚!” 然后张皓率先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刘福通,笑的如沐春风,说道:“原来是刘丞相亲临。别人谁来都不行,这个面子我只给刘丞相。” 方国珍也哼了一声,抱拳道:“刘丞相,久仰久仰,方国珍这里有礼了。” 刘福通一派儒雅风范,含笑向方国珍点了点头,说道:“此官道甚宽,足以容下两人,请两位主使移步,我在亳州已经备下了薄酒,欢迎两位不远千里的莅临。” 说完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皓和方国珍谁也不服谁,各自别过头,哼了一声,并排向亳州走去,两人互不相让,你走快一点,我也走快一点,你再走快一点,我比你更快一点,不一会儿,就将大部队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第194章 熟悉的气息 宴席上,张皓和方国珍还是互相不对付,彼此看上一眼就开始吹胡子瞪眼,当然,现在张皓现在还没有胡子,就少了一个有力地展示自己愤怒的武器。刘福通对两人的态度仿无所觉,继续言笑晏晏地劝酒,经过一番酣畅淋漓的“战斗”,张皓没有了早上宿醉醒来后的烦恶,感觉自己又是个“人”了,眼神中对方国珍充满了挑衅,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的意思。 刘福通留着长须,修剪的整整齐齐,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笑容,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纪,妥妥的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成功人士。 对于酒桌上面张皓和方国珍的明争暗斗,刘伯温仿若未觉,频频劝酒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都是反元力量的一方英雄豪杰,什么事情不能静下心来慢慢说呢?” 方国珍正独自饮着酒,听到刘福通如此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张黑脸顿时变成了苦大仇深的表情,叹道:“刘丞相,那张士诚欺人太甚!” 张皓对他们二人以往的过节只装作不知,讥笑道:“方大将军,这戏有点过了吧,我就是没有看在你快要入土年纪的份上给你让道,再说明明是我们先到的岔路口官道,理应是你们相让,现在咱们一块来到亳州,实在是已经占了偌大的便宜,到了这块还卖起惨了!” 说完傲娇地把头一抬,双眼斜视四十五度,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方国珍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皓一顿好怼,顿时一张脸憋的通红,怒道:“你凭什么说是你们的使团先到的岔路口?” 自古以来,一向讲究“先来后到”,张皓说自己先到,那就是代表自己胡搅蛮缠,以长欺少。这“大义”怎么能被张皓轻易夺了去? 张皓哼了一声,说道:“刚刚我听下属汇报,我们的斥候已经先行来到岔路口等候,之后过了一刻钟,你们的斥候才到!” 方国珍 怒道:“放屁,我的斥候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在那等着了,你们的斥候还在被窝里面没睡醒呢!” 张皓看着刘福通一摊手,说道:“刘丞相你看看,来到亳州了这家伙的斥候还要提前查探二十里,这是明摆着对丞相不信任吗?” 方国珍惊愕了一下,本来想双方都死无对证,那么就强词夺理,多说些时间,没想到竟然被张皓抓到了漏洞,但是方国珍的脸不仅黑,还可以不要,说道:“你胡说,我没有,这不可能。”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 这个时候丘福已经看出来了,不能让方国珍和张皓直接争论,那小子太贼了,一不小心就掉到他设下的陷阱。 丘福忙出声道:“这件事情本来只是小事,我主公大人大量,不再计较,而且正值反元联盟大会召开的时候,我们各方更应该群策群力,拯救万民于水火才是,这样也不辜负刘丞相的一番心血。” 张皓愣愣地看着丘福,心道:“这个主公不要脸,下面的小弟果然也不怎么样,这不是早先时候两方对阵的时候自己说过的话吗?这就当着‘原创’的面现学现卖了。所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黑者墨!” 李伯升毫不犹豫地揭穿丘福,说道:“这位大人拾人牙慧的事情还是少干,这些话不是早些时候我们主使说过的吗?” 丘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来说有何不可?” 刘福通也对这两方势力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很挠头,连忙劝道:“各位,今天各位看在我刘福通的薄面,来到了我们亳州,主要是共议大事,希望能够放下成见,一切向前看才是。” 张皓从善如流,说道:“刘丞相所言极是,小子言语无状,让刘丞相见笑了。” 见张皓如此识相,刘福通给向张皓以慈祥的微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刘福通看向张皓,有些意味 深长地说道:“张公子在高邮建安彩局,设大周票号,在经济一项出类拔萃,没想到竟然还是文武双全之人,在淮安一战成名,以一千骑兵破元军两万,让老夫深恨膝下没有如此麒麟子啊!” 方国珍此时还没转过弯来,哼了一声道:“原来的混世魔王要是能文能武。母猪都能上树了。”方国珍依然保持着对张皓的固有印象,一点都不相信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张皓的手笔,还是觉得这是张士诚故意将张皓推出来的。 刘福通大有深意地摇了摇头,说道:“方兄且不可这么说,古有吕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天张公子厚积薄发,一战成名,都是古今的佳话。” 方国珍至少还知道现在这个地方叫做亳州,于是哼了一声,没有再反驳。 刘福通看向张皓继续说道:“张公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错觉,感觉张公子身上的气息非常熟悉,但也说不上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张公子师承何方?所习练的是什么功法?还是仅仅是我二人很投缘的原因?” 正在对付这亳州名菜“亳州鱼头”,吃的浑然忘我的张皓,听到刘福通如此说,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但是现在丝毫的犹豫都可能加深刘福通的怀疑。于是放在手下的鱼头,还煞有介事地擦了擦嘴,其实脑中飞转,在想怎么组织措辞才能将刘福通应付过去。 张皓望向高若男,心道:“对不起了,小师姑,现在只能让你们武当顶上去了。”于是断然对刘福通说道:“其实如果别人问起来,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但是刘丞相发问,小子也有一见如故之感,怎么敢不如实告之。” 然后指着高若男说道:“实不相瞒,我的师傅乃是武当七子之一的俞岩俞道长。我们这位大周票号的高行长,其实师承武当山张三丰张真人,乃是天下闻名的三大年轻高手中最神秘的武当小师妹,道号妙真。” 第195章 圣女的消息 场上的众人,包括大部分高邮自己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叹,张皓还很“人情世故”般地对高若男说道:“小师姑,快来见过刘丞相。” 高若男给了张皓一个大大的白眼,而此时刘福通却不敢端着架子,说道:“久仰武当仙子大名,一直未能得见,没想到今日骤然相逢,果然只能张真人才教出如此天纵之才的弟子。” 这句话既夸了高若男,更是夸了张三丰,这件事事关家师,高若男对刘福通颔首道:“得刘丞如此夸奖实不敢当,家师也曾经说过,天下英雄,刘丞相可占其一。” 能得张三丰的这一句评语,就连刘福通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这就是张三丰的影响力,只是按下心中的激动,追问道:“不知道如今的天下英雄,还有哪些人能如得了张真人的法眼?” 高若男对“老宅男”没有在座的那么尊重,只是无奈道:“那倒是不知,只是家师还说过,只是在元朝阵营中,除了已经人在云南的脱脱,还有一个名叫扩廓帖木儿的将军,汉名叫做王保保,此人不可小觑。” 刘福通郑重地点了点头,能和脱脱齐名,却能够得到张真人认可的绝对是不可小觑之辈。那么张皓那边关于“熟悉的气息”自然就烟消云散了,什么熟悉的气息,那是武林泰斗武当派真气所散发出的王霸之气。 张皓此时故作疑问,问道:“刘丞相,与我小师姑齐名有大都的观音奴,这个妹子我估计只能等咱们打到了大都才能见上了,但是第二位高手则是你们白莲教的圣子韩咬儿,我在路过安丰的时候看到圣子正在被通缉,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这样的大高手背叛师门呢?” 刘福通和煦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郁,仿佛有对韩咬儿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也有对其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的愤怒,良久只剩下一句叹息道:“让各位见笑了,我们白莲教那位圣子,本来极有希望继续教主韩山童的衣钵,成为我白莲教的下一代掌门,没想到 那厮被元朝官府蛊惑,秘密叛教,导致教主被杀,教主一脉损失殆尽,你说这厮到底该不该杀?” 刘福通说到最后,须发皆张,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的样子。张皓心中暗暗冷笑:“这不就是梦中一世那些传销的套路,假话说得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张皓此时如感同身受一样,怒道:“听说教主韩山童待韩咬儿如亲子一般,竟然能干出这个欺师灭祖的事情,实在可恨!” 刘福通的愤怒也慢慢平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遗憾道:“这叛徒手段着实惊人,虽然我们白莲教百般寻捕,都未能发现他的踪迹,让我们教主死不瞑目。” 张皓抱拳道:“刘丞相放心,如果有用得着我们高邮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我们定然全力配合。” 方国珍感觉今晚的戏都要给张皓和高若男都要抢完了,连忙说道:“我们台州也是,有需要刘丞相尽管说话。” 刘福通感慨道:“有各位同仁这句话,刘某心中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时候张皓突然说道:“刘丞相,还有个问题,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听到坊间传闻圣女的消息,就在贵教佛陀诞生大会的时候,听说圣女现身,说了刘丞相一些坏话,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福通脸色突然阴郁起来,阴侧侧地看着张皓。 张皓一脸坦然,说道:“不瞒刘丞相,这次反元联盟大会,我们大周本来就中意刘丞相作为我们的领头人,坐上这个盟主的位置,率领群雄,救华夏万民于水火之中。” 刘福通的脸上稍微松缓了下来。 张皓继续道:“但是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子觉得这个人的一定能急公好义,主持公道,并且品行得到群雄的认可。当然刘丞相迎立小明王的时候那是在江南是有口皆碑的。小子无心调查亳州的事情,也对贵教的恩怨没有兴趣。但是想着既然成立联盟,那就是大家的事情,这种利害关系下,我们希望我们找到的是一个真正带着大家走向 胜利的盟主。” 说完后张皓摊了摊手,然后很坦然地看向刘福通。 刘福通看着张皓满脸的诚意,终于说道:“我也不藏着掖着,不瞒各位,圣女在圣坛闹事的传闻确有其事,我估计圣女是受到了圣子的蛊惑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圣女在我白莲教内部颇有影响力,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给本相造成了很大的烦扰。但是本相相信清者自清,这些事情总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张皓继续真诚地提问道:“那为何丞相不与圣女当面说清楚,就像丞相说的,清者自清,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呢?” 刘福通摇了摇头道:“当时白莲教教众全都在那里,只会越描越黑,所以本相只能把圣女‘请’下来当面和他说清楚。但是圣女误会了本相的善意,对我派出的护卫刀斧相向,那群侍卫不得已自卫,圣女在教内名声颇佳,而且也只是受人蛊惑,所以本相严令暗器偷袭圣女,所以圣女最后带伤遁走,本相也没有办法。” 如果张皓不知道内情,肯定觉得刘福通实乃一代贤相,但是从张皓知道的消息就是圣女重伤,生死不明,而所谓的禁止暗器偷袭,也是刘福通唾面自干的说法,那天各种暗器好手,或是心向圣女,或是碍于圣女的威望,都没有动手而已。 张皓只是摇头叹息道:“希望圣女迷途知返,与我等共谋大事。” 刘福通却说道:“估计很难了,圣女拼杀的太过凶狠,虽然当场没有留下圣女,但是白莲教第一高手毛贵毛将军却说与圣女交手之后,虽然手下留情,却知道圣女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如果不能及时诊治,十日之内断无幸理。本相这段时间也在疯狂地寻找圣女,一来希望圣女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二来圣女武功高绝,也是我白莲教的一大高手,本相不忍就此殒命,但是很遗憾,十日已过,依然没有找到圣女的踪迹。” 张皓心中咯噔一下,然后只能装作醉酒后的失态,向刘福通举起酒杯掩饰过去。 第196章 张皓报仇,十天不晚 一场酒宴下来宾主都没有尽欢,张皓心中想着成诗韵的事情,虽然一下接一下地举杯,但是明显动作的生涩了很多。 方国珍本来想着如何与刘福通增进下一步的关系,但是半道杀出来一个高若男,刘福通明显对高邮那一方的重视程度大大增加,谁能得到张三丰的认可,谁就能在将来的天下对决中占得道义上的上风。这张士诚手下的能人不少啊! 而刘福通则是在张皓的疑问下也是心事重重,虽然毛贵告诉她圣女有死无生,但是万一呢?生要见人,活要见尸,如果在这次大会上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他刘福通就要彻底“社死”在亳州了! 等张皓和使团的人一等回到驿站,马上召集了“白莲余孽”开会,李成、相先生以及燕小甲、冯虎还有白羽等人齐聚于此,早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张皓凝重的表情,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张皓叹了口气,说道:“今天从刘福通那里得到消息,圣女重伤,白莲教第一高手毛贵曾言圣女所受的伤十日内未能及时医治,断无幸理。” 从他们赶到亳州,相先生就命人紧急对接了内部的兄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传来,相先生等人都知道事情可能并不乐观,其实他们隐隐有一种期待,希望圣女落在了刘福通手里。即使被刘福通抓住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知道圣女还活着,总比现在生死未卜强啊! 冯虎是成诗韵的终极拥趸,听到这个消息,眼中目眦欲裂,铁拳狠狠地砸在墙壁上,自责道:“当初我就不该为一己之私留下来,让圣女一人回到亳州,圣女一人来到大会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圣女受伤了,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 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这份铁血柔肠,白羽的眼眶已经红了,在怡红院的时候,成诗韵的妆容都是白羽帮忙化的,这样“闺蜜之情”确实情深义重。 相 先生则是拍了拍桌子,怒道:“各位千里迢迢跑到亳州,只是刘福通的一句话就让你们放弃希望了吗?想想我们这些年一起经历过的,凶险的多了去了,都是化险为夷,现在圣女不用带着我们这些累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取了性命?” 冯虎再次猛锤了一下桌子,肯定地说道:“相先生说的有道理啊!” 张皓被这厮给逗乐了,骂道:“你现在也是飞龙密探的百户了,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的,你这样子会显得咱们的飞龙密探很low懂吗?” 冯虎憨憨地笑了一下,虽然知道很low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看向张皓,问道:“公子,平时就你最狡猾......” 燕小甲“啪”的给了冯虎一巴掌。 冯虎怒目看向燕小甲,问道:“你打我做什么?” 燕小甲仿佛揉着打疼了的手腕,悠然说道:“没什么,看你头上有只蚊子!” 冯虎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张皓说道:“公子,你说相先生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太聪明的人知道了一种利于成诗韵的可能性,自己想不明白,但是他很识相地找那些看起来比较聪明的人确认这个事情,在他看来,这群人中最聪明的就数张皓了,毕竟连圣女都曾经暗骂张皓是个小狐狸。 张皓对于这个憨货有点挠头,看着他一副期待地看着自己,张皓白了一眼道:“一点道理都没有,圣女已经没救了。” 人生的大喜和大悲来的太快,冯虎仿佛受到了二次惊吓愣在了当场。 张皓也没有继续戏弄冯虎,说道:“那当然是更不可能了,而且既然我们都来到亳州,当然也有所行动,要是人家一句话咱们就放弃,那咱们这趟出使也是不是太儿戏了。” 冯虎此时不好意思再问话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智商虽然不多,但还是有那么一点,既然确定了圣女还有活着的希望,非常识趣地站到一边去了。 张皓对相先生说道:“咱们这次 只能隐秘寻找,你们也不宜过多联络原来的旧部,如果咱们在这里被人识破的话,想逃出去那就难如登天了。” 相先生捋了一下长须,问道:“那公子以为我们该怎么去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张皓说道:“你们这些人都不要一起出面,由白羽去联络旧部,旧部也要找那些绝对能信得过的打探,切不可大意。” 白羽连忙郑重地点了点头。 高若男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亳州这么大,你们这样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样,大会就这么几天,你们准备找到几时?” 张皓胸有成竹道:“白羽那边只是要确认刘福通没有找到成姑娘就行,如果成姑娘没有意外,当他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亳州的消息,她肯定也会主动向咱们这边靠拢!” 高若男好笑道:“那张大使是准备贴张告示,告诉世人你张二公子已经莅临亳州,如果成姑娘看到了,速速相见。” 张皓详做怒状,说道:“让小师姑说着了,我还准备再发一个告示,说武当小师妹下山首战,将在亳州之巅对决白莲教圣女。希望各位亳州百姓到时莅临观礼。” 随着高若男和张皓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原来对自己的礼敬有加的张皓再也回不来了,让高若男很想念那个对自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俞岩不成器弟子。 高若男顿时给了张皓一个好看的白眼。 张皓继续说道:“各位可能忘了,来亳州之前,我们还有一笔血债还需要让有些人来偿还?” 众人面面相觑,淮安是你打下来的,按道理也是满都拉图找你算账才是。难道这个小公子对于颍州被“围攻”一事耿耿于怀。此时就连高若男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张皓在众人的眼光中无奈叹道:“忘记仇恨是对被害人最大的伤害,你们不能替被害者去原谅施暴者。” 相先生此时终于问出了众人的疑惑,悄声说道:“难道公子这次是带着密令来的?” 第197章 闹市争锋 众人的表现让张皓很不满意,张皓也不再卖关子,“怒其不争”道:“难道本公子在安丰遭受到的残害各位都忘了吗?本公子的性命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这个仇我怎么能忘?本来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天不晚,因为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这次徐寿辉的人来了,如果我还要咽下这口气,那我的武境修为都要受到影响?” 众人恍然大悟,果然还是公子记仇啊,虽然说是血债有点过分,但是被刺杀了要是还不讨要一个说法,还真不是张皓的性格。但是这又和武境修为有何关系? 旁边不再发言的冯虎终于疑惑地问道:“这个和公子的武境修为有什么关系?” 张皓说道:“我害怕一心报仇,武境修为太快,对自己的身体不利。” 众人顿时有点不想理这个公子,高若男看着“普信男”张皓,直接说道:“有正事快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张皓终于惹恼了向来心平气和的武当小师妹,看着有些暴躁的高若男,张皓马上麻利地说道:“很简单,我准备明天去堵徐寿辉的使团,讨要说法。这种八卦事情在百姓之中传播的最快,这样成姑娘能迅速知道咱们已经来到亳州的消息并和咱们汇合。” 高若男问道:“完了?” 张皓道:“完了!” 高若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其他的众人不敢掉头就走,但个个都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今天“天完使团”前去正式拜见小明王韩林儿,天完是徐寿辉的国号,不同于主流的张士诚的大周,刘福通的大宋,朱元璋后面自称吴王,陈友谅自称汉王,徐寿辉非要玩非主流,搞了个天完政权。 使团的主使是徐寿辉的次子徐元,副使则是刚刚干掉了倪文俊的平章知事陈友谅。作为四大金刚之一的倪文俊,徐寿辉原来的四大金刚现在缺了个腿子,成了三缺一了。 徐寿辉起事较早,如今的徐元已经有了高高在上的矜持,俊朗的小白脸上的有着符合其年纪的轻浮。 而旁边的陈友谅却是满面春风,一脸的和煦。一双银色的头盔下,一双眼睛偶尔射出来的光芒,也能让人看到初登高位后陈友谅上位者的威严。 史书上描述的陈友谅都是凶狠彪悍,猜忌心极强,阴狠狡诈之辈,但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是那一副长相,早被徐寿辉给剁了,还能让他活着干掉自己,然后和朱元璋分庭抗礼? 使团行进在亳州最繁华的大街上,这次使团也是带了将近两千人的队伍,但是进入亳州城的只有一个一百人的护卫,在亳州这个地方,各个使团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有些还有着极深的仇怨,所以每次出门,徐元和陈友谅不敢托大,一百人的队伍倾囊而出。 当队伍快要走到街尾的时候,只见前方一阵骚乱,大旗招展,一个金甲金盔的小将骑着汗血宝马,气势汹汹地阻挡住了去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皓是也。 陈友谅一挥手,护卫营停止了前进。只见张皓骑着骏马走在前面,唐境、朱明等武将跟在后面,高若男则带着小学徒朱晴儿低调地留在队伍里面。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众人寻找高若男的眼光,昨天的酒席之后,神秘的武当小师妹现身亳州的消息不胫而走,让武林中人甚至熟知武事的平头百姓都对高若男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高仙子”,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响声不绝于耳,这就是新一代武学高手的光芒,把张皓金甲金盔风骚出场的风声压到了地底下。 张皓满头黑线,对亳州百姓的八卦之心吐槽不已,而高若男也无奈带着朱晴儿,骑着马缓缓地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最后来到了张皓的身后,向百姓们挥手致意。这种做法就是明白地告诉亳州的百姓,她高若男现在是张皓的下属,可是给足了张皓面子。 这个时候百姓们才想起来那个以千骑破敌两万的张二公子,古来在百姓们对英雄美人和才子佳人都充满了幻想,现在看到高若男如小鸟依人般地跟在张皓的身后,正是成全了那些 平民百姓的想象,顿时呼哨声大起。 当高若男走到前面的时候,徐元的脸上露出了贪婪和着迷的神色。在蕲州的时候,徐元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但是顶着当世三大高手名头,张三丰关门弟子光环的高若男不是徐元轻易亵渎的对象,而看到高若男和张皓犹如神仙璧人一样站在一起,顿时妒意大起,像高若男这样的身份才是自己的良配。 但是徐元这种人非常知道该对着什么样的人露出什么神色。于是故意忽略掉张皓,看向高若男,一脸庄重地问道:“前方可是武当门人高仙子当面,久仰大名,神往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友谅瞥一眼徐元,对徐元和张皓争风吃醋的做法一笑置之。 高若男丝毫不理徐元,转身就带着朱晴儿退回到队伍当中,朱晴儿看着高若男在亳州百姓中的声望,两只小眼睛的星星都快溢出来了,心道:“高姐姐原来这么厉害啊!” 张皓看向天完使团,扬声说道:“不知道平章知事陈友谅将军可在?”以牙还牙,张皓故意忽略掉徐元,直接去问陈友谅。果然还是张皓的那句话,一般不记仇,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除非他报不了,比方说和张士诚的恩怨局。 陈友谅叹了口气,扬声道:“本人就是陈友谅,不知道张公子如此架势,挡在我们使团的前面,有何见教啊?” 张皓皮笑肉不笑道:“陈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在安丰的时候对本公子下毒的时候,可有想过本公子能活着来到亳州?” 陈友谅是知道天元谍子的行动的,所以张皓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个事情,让陈友谅还是在心中出现了波动,真应了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不然就连陈友谅这样的人物都做不到波澜不惊。 但是陈友谅面上不显,说道:“张公子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天元所为?” 张皓哈哈一笑:“怎么连陈将军这样的人物,都是敢做不敢认的鼠辈,看来真是天完无人了呀!” 第198章 本公子的场子,本公子自己找回来 张皓的发言如同投放在湖中的炸雷一样,在围观的百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场面一时嗡嗡作响。使团从高邮过来,路过淮安的时候没有动手,到了濠州也没有动作,刚刚到了安丰,结果就对张皓出手了,幸好张皓没事,如果真出事了,那亳州这边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张士诚只有两个儿子,平白无故一个就死在了安丰,那和刘福通也断然没有和解的机会了。 陈友谅脸色沉静,倒是徐元不知道内情,只当张皓含血喷人,当即反驳道:“放屁,你说我们天元是什么,什么脏水都能朝我们泼?想要诬陷我们,要看看我们将士们手中的家伙答不答应!” 徐元看了一眼后方的将士,将士们很配合的说道:“不答应,不答应……” 张皓好整以暇,伸了只手,潘义马上呈上来一个盒子,张皓说道:“果然不给你们拿点干货,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是不会承认!” 接过盒子,张皓拿出其中的松江布条,朗声说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在逃跑的时候,留下了这个没有烧完的布条,这个布条是我们和安丰府的邢司一起在现场找到的证据。” 这时候唐境马上问道:“这个就是一个普通的布条,有什么问题吗?” 张皓给了唐境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布料,根据我们使团的专业人士鉴定,这个布料乃是出自天下闻名的松江布料,其中的针织工艺乃是数百年来的不传之秘。” 朱晴儿傲娇地将小胸脯抬的高高的,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张皓继续说道:“经过邢司调查,由于价格和成本原因,以及安丰本来就是纺织重镇,所以在过去三年的时间,各大商户没有进过一匹的松江布料,而我们使团的纺织的专业人士曾言,松江的布料基本上只供江西。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毒害本主使,然后杀害驿站厨房七 口人,必定出自江西。” 徐寿辉的地盘就在江西,出自江西那基本上明说这次投毒是他们干的。陈友谅面沉似水,看着张皓说道:“张公子,仅仅凭借一个布条,就断定这个是我们干的是不是有点牵强?要知道虽然松江布料虽然主供江西,但也行销天下,为什么不是大都那边的人干的呢?” 张皓当然没有其他的证据,但是丝毫不影响张皓作为“苦主”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们使团,张皓哼了一声:“你们的刺杀看似严密,但是在本侦探眼中处处都是破绽,这个只是其中一部分,等到见了刘丞相,咱们当面对质。” 徐元大怒道:“狗贼,你含血喷人,污我天完的清白,贼子可敢与我一战?”徐元向来以武力自恃,这个时候张皓拿出似是而非的证据,虽然不能完全证明是他们天完的碟子所为,但是众人有这个猜测那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如何破解呢?徐元给出的办法就是一力降百会,但是这在围观的群众看来那就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岂不更加坐实了张皓的说法! 而陈友谅的态度让人耐人寻味,陈友谅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越来越沉默,就算是当街杀人到了官府对质也要狡辩三分,这对主副使到底是怎么回事?生怕不知道这事是他们干的?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头上裹着粗布,脸色有些发白,走两步就咳嗽几声,脖颈之间偶尔露出来的的皙白不禁让某些男子多看几眼,只道这中年妇女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美人。 中年妇女看着张皓趾高气昂的样子,想到离开时的时候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以一千破敌两万,举世闻名的张二公子,脸上露出了故友重逢后欣慰的笑容,这个中年妇女不是别人,可不正是所有人都在寻觅的成诗韵吗? 张皓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这厮向来是个“人来疯”,人越多越起劲。而且张皓也知道 要找软柿子捏,这个徐元可不正好,扬声回应徐元的叫嚣:“贼子,那日杀我不死,今天你们就可以吗?你们想想破坏我高邮和刘丞相之间的紧密的关系,就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刘丞相一心为万民谋福祉,看看你们天完做的这些破事,来啊,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张皓反手抽出虎头湛金枪,枪指天完使团,风头一时无两。 徐元大怒,就要持枪冲出与张皓大战,陈友谅连忙劝道:“公子从长计议啊,这个时候咱们任何动作都只会越描越黑,到了刘丞相那里,是非自有公论,一个没有烧完的松江布匹肯定没有办法让咱们天完认罪,但是就害怕芸芸众口,一旦大家都认为咱们是投毒的凶手,那即使咱们不认也没有办法了。如果失了大义,将来行事咱们肯定处处掣肘,这是阳谋,咱们必须谨慎应对。” 徐元终于冷静了下来,再看一下对面得意洋洋的张皓,心中恨恨道:“改日定当取汝狗命。” 陈友谅走出使团,手中却没有携带兵刃,来到张皓对面,和煦地说道:“张公子的遭遇我们天元深表同情,但是是非自有公论,张公子仅仅凭借一块布匹,就辱我天完的名声,我们断然不能接受,而且这是刘丞相的地方,作为客人在这里打打杀杀岂非有喧宾夺主之嫌,不如我们一起到面见小明王,让小明王和刘丞相主持这件事情如何?” 张皓有些遗憾,如果徐元冲出来和自己打上一架,那无论是不是天完干的事情,都肯定有一坨屎贴在他们的屁股上。但毕竟是陈友谅,处理这件事情最大限度的弱化了此事的负面影响。只是让陈友谅应对有距,倒显得这个徐公子更加草包了。 但是张皓宣传的目的已经达成,软柿子没有迎战那也没有办法,但是张皓还是张皓,这个时候一定要“宜将剩勇追穷寇”,扬声道:“本公子的场子,本公子自己找回来。” 第199章 诗韵现身 一把长枪在手,再次举起指向天完使团,而挑衅的人不用说,还是徐元。 徐元忍无可忍,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虽然陈友谅把徐元劝住了,但是以徐元这种徐寿辉第一,他第二的性格,连小明王和刘福通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受得了张皓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纵骑提枪直扑张皓而来,唐境连忙提醒道:“主使大人小心!” 张皓朗声道:“来得好!”提枪迎面在大街上直接和徐元战作了一团。 徐元也算是年少成名,当年和其父徐寿辉在蕲州起事,一枪挑落了蕲州守将冯龙,自此一战成名。而张皓成名的原因则是来自于他的纨绔,“混世魔王”的名号让张皓在各方势力中当成了一个笑谈。 虽然有了以“一千破敌两万”的名声,还有了创设安彩局和大周票号的成绩,但是混世魔王的名号实在太根深蒂固了,大家都对张皓的成绩半信半疑。 现在看张皓的表现,竟然与已经成名的高手徐元竟然战的有来有回,甚至场上高手从气息和枪势来看,竟然隐隐高于徐元一筹,让众位高手侧目。 这个时候陈友谅等人只能焦急地看着,如果现在去相帮或者劝住,那他们天完使团的脸那真的丢的一干二净了。 两人战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张皓越战越勇,枪势如龙,气势如虎,将徐元笼罩在虎头湛金枪的枪影之中,而徐元越战越心惊,气息有点散乱,每一次兵刃的撞击都会让徐元的虎口一阵发麻。突然张皓一个变招,虎头湛金枪卖了个破绽,偷袭徐元的腹部未遂,而张皓将自己的上半身的空虚暴露在徐元面前。 徐元大喜,心中的恨意抖现,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可怪不得我了,想拿我当你成名的垫脚石,看你到没到那个资格!徐元挥舞银枪,挺枪直刺张皓的胸口。 唐境大惊:“主使大人小心啊!” 张皓嘴角突现冷笑,一个翻身,躲过徐元的必杀一击,而虎头湛金枪如毒蛇吐信一般直 刺徐元的肩膀,只能“啊”的一声,徐元中枪落地。 这次轮到天元那边发出惊呼了,只见陈友谅忙和身边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身形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张皓和徐元的中间,手中的银枪挺立,硬生生地挡住了张皓人和马的双重冲击。 而这次张皓握枪的手已经有些裂开,手中鲜血顺着金枪淌了下来。张皓知道碰到了高手,今天这个仇想报彻底看来是难了。于是将金枪顺在了身后,悠悠道:“看来天完不仅刺杀不讲究,连这种事情也不讲究!” 只见那名将军一身铠甲,面上无须,但是一脸坚毅,扬声说道:“末将张定边,乃是陈副使手下部将,做事无状,唐突张公子的地方,还请海涵。” 元末第一猛将张定边,北少林主持玄空的第一俗家弟子,气势不动如山,面上不卑不亢,站在了那里。 张皓定睛看了张定边许久,现在张定边名声不显,但此时已经龙跃于野,随着陈友谅的得势,这位猛将也将随着陈友谅冉冉升起。张皓心道:“不知道这一届的张定边能不能争气一点,在鄱阳湖大战中,一刀砍了朱元璋。” 此时另外一个声音幽幽传来,一个身如巨塔,眼若铜铃的大汉纵马来到了现场,只听这名大汉说道:“末将小明王座下安丰守将,毛贵见过两位公子,两位身在亳州,理当遵守我亳州的规矩,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刀斧相向视我亳州的律法于无物,可是为客之道?” 这位安丰的守将,毛兵的哥哥,梦中一世带着东路红巾军北伐,一路打到了通州附近,让大都都城一片慌乱,最终因为粮草不继就败下阵来。这样的一代名将终于现身了,张皓拱手道:“一直听闻白莲教第一高手毛贵毛将军,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毛贵连忙向张皓行礼,这边的护卫将徐元带到后方处理,虽然看上去血流如注,但只是皮外伤,所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对于徐元就是这样了,在亳州这 个天下英雄云集的地方,被一个曾经的小混混打败,实在心有不甘。 陈友谅这边向毛贵诘问道:“毛将军请了,对方伤我使团主使,还请贵方主持公道。” 毛贵作为安丰守将,在安丰搞出的事情已经让毛贵很是恼火,这个事情毛贵当然也算是当事人,这时候理应给个说法。毛贵看向两边,首先对张皓说道:“在安丰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我安丰照顾不周,本将给张公子赔罪了。” 然后对陈友谅说道:“陈副使,这个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不能轻言结果,我也愿意相信贵方是清白的,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陈友谅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此事情还未调查清楚,那对方伤我主使该怎么说?” 毛贵叹道:“技不如人,有何话可说?” 正在后面疗伤的徐元听到这句话,顿时感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气晕了过去。 张皓此时出了风头,事也办完了,其他狗屁倒灶的事情肯定就交给李伯升和何襄他们去白扯了,这种向毛贵拱了拱手道:“本公子还有要事在身,各位失陪了。” 来得快,走的也快,一溜烟的功夫队伍就消失在街道尽头。毛贵和陈友谅望着这个张士诚的次子,心中涌出一种这小子很不好对付的感觉,很有可能成为自己所在势力的心腹大患。 人群中的成诗韵望着快速消失的张皓,心中也升起了一阵荒谬之感,那个几个月前还在指导自己怎么唱“爱的奉献”的少年,如今的武功进境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如果在高邮城外他有这样的武功,也不至于面对那一箭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有这个少年竟然能够在打伤一名使团主使以后,毫发无损地径直扬长而去。 张皓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几个月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奇遇,让成诗韵充满了好奇,望着张皓远去的方向,成诗韵慢慢地跟了上去,但是稍微走两步,就要停歇以后,紧接着一段急促的咳嗽声。 第200章 神助攻 天完使团也没有能再去拜见小明王,只能放下行程,派人向小明王告罪说明情况,然后带着受伤的徐元回到了驻地,其实没过一会徐元就苏醒了,当时实在是太丢人了,索性就一直晕下去了。 回到驻地,徐元就清醒过来,脸上有些苍白,骂道:“陈将军,为何不帮我砍了那个小混混?” 陈友谅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个张皓明显手下留情,如果真的要对公子下杀手,现在公子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徐元想到张皓在刺向胸口的那一枪的时候,自己已然绝望,没想到刺中的竟然是肩膀。 徐元犹自嘴硬道:“他把我挑落下马之后,不是还想对我补上一枪?” 陈友谅说道:“这就是那厮厉害之处了,两将相斗,按照规矩均不得相助,但是那厮明显留下来了时间,让我们有营救公子的机会,这样更加坐实了他苦主的身份。如果公子伤重不治,在道义上高邮反倒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徐元嘟囔道:“你们还真看着我被那厮杀死吗?” 陈友谅却道:“如果我们不救,那厮也不会杀了公子,反而会指责我们不搭救公子,离间我们的关系。” 徐元沉默了半天道:“那厮竟然如此厉害?” 陈友谅道:“这些都是阳谋,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占了道义上的高点。” 徐元反问道:“那陈将军我们到底有没有刺杀张皓?” 陈友谅此时怎么会承认,但是含糊说道:“现在江南如战国乱世,群雄并起,各方势力倾轧,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只有张皓这厮把这些手段公之于众。” 徐元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之辱,他日定让那个小混混百倍偿还。” 因为张皓的捣乱,天完使团没有第一时间觐见小明王,而郭天叙和朱元璋的濠州使团则进入到了小明王所在的王府。徐寿辉、郭子兴都属于“香军”部分,所以虽然不受小明王直接管辖,但是他们都承认小明王乃是他们名义上 的最高领导。 郭天叙和朱元璋第一时间拜见了小明王,此间内情不详,但是在郭天叙和朱元璋离开的时候,小明王竟然亲自将两人送到了屋外,可见其重视程度。对于这个精神领袖,作用大到足以让刘福通号令群雄,所以这次朝觐小明王,徐寿辉相当重视,但是由于张皓这个搅屎棍,让天完使团丢掉了第一时间接近小明王的机会。 张皓替朱元璋顶住了一次刺杀,又在亳州,为朱元璋创造了一次单独面见小明王的机会,可谓是朱元璋的“小福星”了。 此时刚刚给了朱元璋一个“神助攻”的张皓志得意满地坐着喝茶,回到驿站的张皓第一时间就放出去了何襄,耍嘴皮子这件事情终究不过瘾,张公子能动手的时候,嘴上一般都不胡咧咧,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对接。李伯升带着何襄等人摩拳擦掌,早就准备好了和各方势力,大战一场。 列位看官可能看到的都是两国高官之间亲切会谈,友好交流,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发展全面性伙伴关系之类的积极向上的画面。但是殊不知在私下的会谈中是怎样的风云诡谲,刀光剑影?其中的凶险程度可以说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战场。李伯升带领众文官秣马厉兵,就是为了今时今日,当听到天完使团和亳州的官员到来的时候,李伯升马上带着何襄气势汹汹地杀出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何襄出去的时候,还得到了“小迷妹”朱晴儿的加油打气,而罕见地何襄这次没有冷着一个脸,而是报以一个僵硬的微笑,让朱晴儿看得心中一阵酥软。 张皓翘着个二郎腿,腿抖的跟个帕金森一样,虽然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张皓的心情,对阵徐元这个已经成名的青年高手,能够游刃有余地拿下,这是张皓第一次在实际的战斗中取得胜利,骄傲一下总是难免的。至于虎口被张定边震裂,人家是第一猛将,没有被震下马就是胜利。 关键张皓 才习练心法的半年的时间,就能取下这样的战果,怎么不能让张皓得意,鼻孔朝天。张皓只当自己天赋异禀,乃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殊不知这也是张皓自己努力的结果。 在没有习练心法的时候,张皓为了在与吕小九和其他纨绔对战的时候增加赢面,苦练武功招式,打磨的极其精细,其单纯武功上面的造诣已经不输成名的高手。后面加上武当心法和白莲心法的双重加成,张皓的内力一日千里,才造就了张皓现在看上去的“速成高手”。 高若男最近对张皓的忍耐程度在直线般的下降,随着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动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高若男伸手就给了张皓一个脑锛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皓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说道:“被人用内力震的虎口开裂,还能得意成这样,俞师兄怎么招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张皓憨笑道:“小师姑,那您回忆回忆,我是怎么被师父招过去的?” 高若男伸手捂脸,只恨自己当初手上多事,给师父请求了这件事情!现在这厮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要不是这厮是个主使,还需要这张脸彰显高邮的门面,高若男现在肯定打的他满地找牙了。 张皓一脸神秘地说道:“小师姑,你感觉和我对阵的张定边的身手如何?” 高若男眼中露出凝重的表情,说道:“单凭内力就做到这种程度,如此刚猛的内力应该出自嵩山北少林,如果如此厉害,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号啊!” 张皓问道:“你不是说有些不世出的世家子弟,武功不在你们之下吗?” 高若男冷笑道:“客套话,你还真信了。” 张皓…… 高若男正在收拾有些得意的张皓之际,一身中年妇女打扮的成诗韵来到了驿站门口,看到驿站正在招聘老妈子的告示,便揭了下来,有些佝偻这身子。对门房笑道:“这位官人,我看您这边正在招老妈子,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知道能不能做这样的仆人?” 第201章 圣女不息,白莲不灭 门房看到这个老妈子年纪不算大,身子骨也算硬朗,冷冰冰地说道:“那你的龟符可有携带?” 这里说的龟符相当于古代的身份证,在古代乌龟可是长寿的意思,古代的“玄武”那是龟蛇一体,寓意长寿吉祥之意。只是到了明朝之后,乌龟才有了众人都懂的贬义成分。 成诗韵连忙笑道:“带了带了!”说着取出来龟符,毕恭毕敬地送上了龟符,还从兜里面掏出了二十文钱,一块递给了门房。 门房掂了下铜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和蔼了很多,还提醒道:“那你跟我来吧,我们这里现在入住了使团,进来以后千万不可唐突了贵人!要不然惹下灾祸什么顶不住,听说那个小主使暴戾成性。刚一住进来就把天完使团的主使给打伤了。” 小道消息传的果然很快,张皓回到驿站屁股还没坐热呢,这边的门房就已经得到了他的丰功伟绩。 成诗韵跟着门房亦步亦趋地来到了驿站内院,在主宾客房处,成诗韵看到张皓张皓如同一个二流子一样躺在那里,隐隐出来高若男好像正在训斥的声音,摇了摇头,张皓终究没有逃过那个小丫头的五指山。 继续跟着门房来到后院,看到一个管事狗腿子一样的站在那里听着驿长的训斥,听声音是驿长说起驿站的贵宾对餐食以及桌具的干净程度很不满意。成诗韵撇了撇嘴:“人废还真是事多,被陈友谅部将一枪震得虎口破裂,只会在这些下人面前找事情。” 等到颐指气使的驿长唾沫横飞地喷了半天,管事摸了一把已经湿润的脸,信誓旦旦地一定完成任务,保证贵宾的满意,驿长才心满意足地背着手向前院走去。 风水轮流转,刚刚被训的跟孙子一样的管事此时背着手,鼻孔朝天地对门房说道:“没看到本管事正忙着吗?什么事?” 门房暗叫了一声晦气,连忙轻声细气地答道:“禀陆管事,前边咱们不是辞退了办事不力的老妈子,现在有一个新应聘的,您看下是否合适?” 陆管事低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成诗韵,看着白 皙的脖颈,顿时来了兴趣,但是当成诗韵抬起头来,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觉得这个美妙的脖颈配上这样苍老的脸庞暴殄天物,但是这确实这个时代女子通常的情况,一张久经劳作后未老先衰的脸庞。 陆管事叹了口气,问道:“龟符可曾核对过?” 门房连忙说道:“已经勘查过了,准确无误。” 陆管事对成诗韵说道:“我们这个贵宾别的没什么要求,就是不准仆人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入房间,这个你能做到吗?” 成诗韵粗声说道:“贵宾让咱干啥,咱就干啥!” 陆管事点了点头,现在人手缺乏,刚好有个能够用上的应急,他也求之不得,于是说道;"那好,你就负责高邮使团的打扫事宜,你跟我到这里来,我把平时需要做的事情给你交代一下。” 成诗韵对着门房感激地点了点头,连忙跟着陆管事,像一个“实习生”一样,学习去了。 这边张皓不管高若男的训斥,依然自顾自地翘着二郎腿,在那一个人得意。在高若男这里,张皓已经彻底地摆烂,或者说作为唯一对张皓知根知底的人,张皓放下心中所有的芥蒂,完全以一个最真实的性情面对高若男。 张皓不耐烦道:“小师姑,你能理解第一场作战就战胜成名高手的心情吗?你懂吗?” 高若男想了想:“我第一出关,对阵的就是师兄俞岩,把俞师兄打败算不算?” 张皓郁闷地点了点头,当然算,而且起点比自己高多了。人比人,气死人。张皓刚刚才有的傲气就被高若男打击的烟消云散。 张皓恨恨地说道:“李大哥何相先生这些人怎么回事?我在外面打生打死的,他们可倒好,游手好闲地在驿站里面享清福,我回来了也没有迎接一下。” 高若男都没办法吐槽这厮了,这家伙对别人说要低调,不要擅自行动。结果现在又开始说别人的不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候李成、相先生以及燕小甲、冯虎、白羽等人联袂而入,只见相先生对张皓拱手道:“公子,我们这些游手好闲 之人迎驾来迟,万望海涵。” 这些人中只有相先生最懂张皓的秉性,和他平等的相处就对了,这样的人你要是把他看成老夫子一样尊敬,那你在他这里永远都挂不上号了。 张皓哈哈大笑:“你们还知道来啊,白羽,你那边打听到了什么情况?” 众人虽然被成诗韵的消息忧心忡忡,但是被张皓的情绪所感染,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只见白羽细声细气地对张皓说道:“禀公子,我联系了和我们传信的那个堂主,那名兄弟透露圣女依然没有消息,但是刘福通今天突然下达命令,明松暗紧,抓紧搜索圣女的行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皓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现在咱们来亳州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再加上本公子大发神威,怒斩徐元......” 高若男提醒道:“只是刺伤而已,还没斩呢,麻烦张大使不要夸大其词,误导下属。” 张皓从善如流,说道:“本公子怒伤徐元,轰动全城,相信如果圣女在亳州的话一定能听到这个消息,到时候肯定会来找我们,如果不来找我们,那就是圣女不方便或者其他可能,那种情况,就算我们踏破铁鞋,也肯定寻找不到圣女的踪迹。” 在场众人虽然觉得张皓说的有点绝对,但也知道这种情况其实是大概率事件,刘福通差点翻土三尺找成诗韵了,还是没有找到。就凭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找到成诗韵? 张皓继续说道:“现在的白莲教已经不是过去的白莲教了,所谓的众生平等,四海皆兄弟也不过是一个口号,看看一路走来等级森严,犹过于元朝的制度,就知道想要拯救万民,我们需要更好的制度,以及更好的手段。” 张皓希望白莲教的众人摆脱白莲教的囚笼,放下白莲教的心魔,最终要放下的就是他们的圣女成诗韵。但是圣女是所有理想体的化身,她是最志同道合的同志,最相濡以沫的伴侣,最肝胆相照的兄弟,她仿佛是在场所有白莲教众理想的化身,如同一团火焰,圣女不息,白莲不灭。 第202章 全TM是幻觉 这些白莲教的精英们已经对白莲教失去了敬意,作为他们心目中的图腾,圣女才是他们心中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寄托,所以一听到圣女受伤的消息,这帮人就跟炸了锅一样,就要撂下挑子就往亳州来。张皓思来想去,如果想要得到他们真正的臣服,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服圣女。 但是张皓只能在心中无奈呻吟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现在张皓陪着白莲教的兄弟们出生入死,千辛万苦来到了亳州,能做的都做了,能救到成诗韵那是皆大欢喜,但是万一救不到呢,或者是说诗韵姑娘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呢? 现在张皓就要开导下这些兄弟们,以后脚踏实地地跟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心一意跟着自己创造一个美好未来。 张皓继续说道:“圣女敢于在亳州佛陀大会上直斥刘福通,说明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我不知道各位怎么想,但是本公子总感觉那个遥远的江湖是属于圣女的,天下之大任我独行,一代女侠,纵横江湖。你们跟着圣女的时候,或者让圣女有所牵挂,所以放不开手脚。” 想了想说的这段话有点伤到别人自尊了,张皓咳了咳道:“主要也是你们这些俊才没有放到合适的位置上面去,现在你们在高邮的各个位置上面找到了自己发挥的空间,并且利用自己的力量贯彻着圣女的愿望,我觉得这是圣女愿意看到的。也能圣女希望看到的。” 虽然不愿意相信,当下张皓必须给他们打下预防针,别到时候真的知道了圣女不幸身亡的消息,这群人抄起家伙就要找刘福通去寻仇。那到时候他们能不能走出亳州都两说了。 场上的气氛再次压抑起来,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中,高若男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名妇女,如此身手让高若男心中警铃大起。 但是熟悉的气息散发出来,那双在高邮的眼睛直看着高若男,两人虽然道不同,但也 不影响互相欣赏。高若男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成诗韵的身份,看着张皓在那里滔滔不绝,高若男有点想笑,连忙忍住,然后给了成诗韵一个眼神,让他走了进去。 成诗韵抹去脸上的妆容,现出原来那张精致俏丽的面容,随着成诗韵的进入室内,白莲教的众兄弟显得异常兴奋,张皓看到众兄弟的异状,只当自己的演讲感染了众位兄弟。 张皓双手在背后,脸成四十五度斜向上仰望头上的无垠的星空(房梁),叹道:“所以圣女一旦不幸,我们不能消极,不能只想着报仇,与刘福通拼个鱼死网破,最后一死了之,我们要继承圣女的志向,为了拯救更多的人,为了天下兄弟姐妹的平等,继续奋斗。” 张皓说到兴奋处,不时地挥舞着拳头,只听一个声音在身后幽幽地传来:“张公子,你这是准备救人的打算吗?” 正在忘形的张皓猛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吓的脖子僵硬地像机器人一样转了过来,看到一张有些发白的俏脸含愤看着自己,这个人不是成诗韵是谁? 张皓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对着高若男指点了一番,高若男仿若未觉,就像张皓面上只有空气一样。张皓连忙向众位兄弟比划,只见只有也好像莫名其妙一样看着张皓。张皓手不停地比划,仿佛想要解释什么,最后摊了摊手,无奈地缩了缩脖子,转身两眼一翻,吓晕过去了。 众人没想到已经从尸山火海中走出来的张皓心理素质这么低,但是现在有三大高手在侧,也不担心张皓会发生什么事情。高若男好笑地走到张皓面前,将手放在张皓的脉搏上,用独有的武当真气帮张皓调理紊乱的气息。 不一会儿,张皓醒转过来,睁开眼睛成诗韵一张俏脸再次映入眼帘,张皓感觉打开方式不太对。重启一下,赶紧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成诗韵还在那里。 张皓对成诗韵说道:“大姐,你要是有什么没有 交代的事情,或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交给我就是了,千里一线牵,珍惜这段缘,诗韵姑娘你能找到我也说明咱们缘分不浅,只要你划出条道来,我张皓要是眉头皱一下我‘张’字倒着写。” 张皓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但就算这时候还不忘耍小聪明,成诗韵马上揭穿了张皓的小聪明:“张字倒着写还不是姓张么?张公子净会消遣本姑娘。” 张皓讪讪笑道:“那你也不能随便提吧,要是你现在让我把刘福通宰了我也没有那个实力不是!” 成诗韵说道:“那倒不用,就是想张公子能加入白莲教,助我振兴白莲教?” 张皓刚刚还在挖成诗韵的墙角,转眼自己都要被挖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不对,也算了了诗韵姑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心愿吧! 这边张皓正准备无奈答应,现在轮到高若男不答应了,说道:“张大使现在已经是我武当七子中俞岩俞师兄的弟子,将来经过师傅同意,是要加入我武当派的,怎么能随便另投别的门派?” 张皓连忙劝道:“小师姑,诗韵姑娘已经是人间的一缕冤魂,这点未了的心愿我再不答应,她要一直纠缠我怎么办?” 然后悄悄地高若男说道:“没关系,我现在只是答应她,等到诗韵姑娘去投胎了,那就是天知地知,我知诗韵知,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这么个事情......等等,小师姑,你能听到我们俩说话?” 高若男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张皓一把抓过成诗韵的手,平时身手高绝的成诗韵竟然被张皓一把抓住了,然后摸到成诗韵粗糙的掌心,还有些许温热的手掌。张皓猛地抬头看了看场上的众人,看到场上的众人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 突然间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张皓径直走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嘴上喃喃道:“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全tm是幻觉......” 第203章 大还丹 驿站的管事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小主使很是头疼,刚刚派过去的仆人地一遍都没扫呢,又被这个小主使给赶跑了,可能脾气太过暴戾,那名中年妇女竟然没有等自己过去就走了。 “造孽啊!”管事恨恨地想着。 管事来到那个主使那里的时候,只见几个军官正在那里跑操,边跑边喊着什么“一二三四”的口号,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胡须老长的中年文士,这也太过分了,那么个读书人竟然让这个纨绔子弟这么糟践。 张皓喝着茶,看着李成、相先生几个人在那里接受肉体上的惩罚,具体的惩罚原因,则是因为这几个人用右脚迈入张皓的屋子。 管事看到张皓坐在那里,品着茶,看着那几位在那里跑操,而那被称作武林三大高手之一的武当小师妹高若男则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管事撇了撇嘴,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心中一阵腹诽的管事来到张皓面前的时候,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这就是作为一名管事最基本的素质修养。 张皓看到管事看向李成他们几个在绕着院子跑,便解释道:“这几个人最近吃饱了撑的,所以本公子让他们多锻炼锻炼。” 管事忙点头称是。 张皓继续道:“还有你今天过来的那个老妈子,又是不经过本公子的允许就擅自闯入本公子的房间,现在的人素质就这么低吗?通报一下有什么影响吗?知不知道这是做人的最基本的准则,知不知道这是做人的最基本的底线,完全不理会别人受得了受不了,那个老妈子我直接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管事心道:“得,又赶跑了一位。”但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管事这次接受起来就很轻松写意了,还有张皓的吐槽又喷了管事一脸的唾沫星子,管事最基本的素质修养又加上了一条,唾面自干。 张皓继续说道:“今天本公子首战得胜,你中午的时候给我加两个菜,然后来上几壶酒,本公子当浮一大白 。” 管事忙道:“理当如此,小人这就给您去安排。” 张皓向他挥了挥手,管事忙出去了,仿佛这是是个虎狼之地,不能久留。 张皓对着李成他们几个人说道:“继续跑啊,别给我偷懒!”在职场上,让你的上司彻底的“社死”,下属们还能有好日子过么?但是在李成和相先生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阴霾,仿佛梦中一世在跑操的昂扬少年,还“一二三四”地喊着口号。这就是圣女成诗韵带给这群人的变化。 张皓对屏风里面的成诗韵没好气地说道:“诗韵大姐,快出来吧!” 成诗韵从屏风里面笑着出来,劝道:“张公子,都是自己人,您不必如此为难,我给你提的小小要求你不答应也罢!” 一听到刚刚的片段,张皓都尴尬地想抠脚,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自己一头钻了进去。连忙摆手道:“这件事情休要再提,你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成诗韵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你早上大张旗鼓地去挑衅天元使团,我刚好打探消息的时候路过这里,就跟着过来了。” 张皓骄傲地看向高若男,说道:“在哥们这计策怎么样?立竿见影,一下就找了个圣女,那刘福通手下这帮废物,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高若男都不想理这货,而是看向了成诗韵,说道:“你的伤是个什么情况?听张皓说,你们白莲教第一高手毛贵扬言你身受重伤,十天之内断无幸理。” 成诗韵笑道:“是这个说法,幸好有我师父教过的白莲秘术,所以才苟活了些许日子,但是伤是没有好的,就觉得自己要等些什么人,所以才这样坚持下去。” 张皓没有感觉成诗韵说的那么惨,还是对成诗韵刚才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挖苦道:“呦呵,还真是有什么未了结的心愿呢?说来听听,本公子看能不能满足你!” 高若男对于此时的无状有些不满,拍了一下张皓,说道 :“成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等到伤情再次发作的时候,就是成姑娘丧命之时。” 那边跑操的人听到高若男的说法,也都停下了脚步,李成说道:“我怎么不了解还有这等秘术?师父也没有教过我啊?” 成诗韵苦笑道:“那是因为师父觉得,你可能永远都用不到,所以才没有教给你!” 相先生一脸焦虑地看向高若男,问道:“姑娘既然能够看出成姑娘的伤情,那一定有医治的办法是不是?” 高若男叹了口气,说道:“就像张皓刚才说的,千里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张皓连忙制止道:“小师姑,打住打住,说好都不再提这茬的。” 高若男哼了一声,便揭过此节,说道:“当初师父来到高邮的时候,因为张皓的修行之路是开了古今未有之先河,所以修行道路上肯定出现各种危险情况,所以就在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枚大还丹!” 相先生惊呼中夹杂着惊喜,问道:“就是大都皇宫中的镇殿之宝大还丹,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听说张真人一直所炼制的大还丹不超过五个?” 高若男点了点头,说道:“活死人,生白骨有点夸张了,但是这枚丹药确实不凡,而且炼制极其复杂,所要求的药材都很难寻觅,所以师父才穷极一生,炼制出来了五枚丹药!” 张皓大喜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公肯定不会放下我不管的!” 高若男无奈地看着张皓道:“但是我觉得,现在成姑娘可能更加需要这枚丹药,而且我们道教也讲究一个缘法,成姑娘的白莲秘术可能等的就是这枚丹药?” 张皓哭丧着脸:“那是我的。” 高若男无奈道:“我知道,但是成姑娘更需要这个,等咱们回到高邮,我再修书让师父拿过来一枚。” 高若男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张皓,张皓不信道:“少来,刚刚你们还说这丹药只有五枚,哪有那么容易再拿上一颗!” 第204章 倾心投效 张皓只是不理,依旧像个“祥林嫂”似的说着:“那是我的......” 成诗韵也知道这枚丹药的重要性,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所谓生死有命,当初既然身入白莲,那么我早就做好了为教中兄弟姐妹牺牲的打算。” 张皓看了一眼成诗韵,虽然身受重伤,但此时的成诗韵依然恬淡,仿佛说到的那个伤重不愈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成诗韵身受重伤,自己千里迢迢赶赴救援,如果本来能活命的丹药因为自己的自私而错过了治疗的机会,这个以后自己怎么看自己?身边人怎么看自己?甚至远在高邮的洛雨霜怎么看自己? 张皓最后忍痛说道:“那就把大还丹先给诗韵用吧!” 高若男的剑藏在衣服里面,至今张皓都不知道高若男的剑到底藏在哪里,有心进一步探究,但是张皓知道,那需要冒着生命的危险,非常划不来。 当高若男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的时候,众人都带着瞻仰的心态看着高若男打开小盒子,里面一粒形如鸽蛋一样大小的药丸静静地躺在那里。 高若男将大还丹交给成诗韵,此时成诗韵手上拿着大还丹,笑着对张皓说道:“张公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张皓捂着胸口不看成诗韵,恨恨地说道:“赶紧吃了,少废话。” 成诗韵眼中多了一丝的暖意,这颗大还丹可以说是张皓将自己的第二次生命送给了自己,张皓的挣扎只是让成诗韵感觉这个慢慢长大的少年更加真实。 成诗韵吞服了大还丹之后,临时征用了张皓的床,盘膝而坐,高若男运用真气帮成诗韵将大还丹炼化,成诗韵的头顶开始慢慢出现了丝丝的白雾,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如果高若男不在场,没有武当真气加持的大还丹效果一样大打折扣,只能说这枚大还丹确是为了成诗韵而来。 张皓看着成诗韵的脸随着泛起红晕,再到满脸红霞,最后才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伤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张皓的心中又开始吐槽起来:“不仅霸占了我的床,还抢了我的药,还扮成鬼来吓我,我真是个冤大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诗韵的脸上的红晕开始慢慢消退,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人一般,刚刚那种苍白憔悴的身影缓和了很多,但是脸上却大汗淋漓,就像刚从水里面出浴一样,高若男 慢慢地将成诗韵放倒在床上,说道:“诗韵姑娘和我的体型相当,我去拿我的衣服过来给诗韵姑娘换上。” 高若男转头就往出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交待道:“现在诗韵姑娘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们莫要打扰他,而且诗韵姑娘这段时间忧思过甚,你们最好能开导一二,这对她的伤情很有好处。” 高若男走后,场上陷入了沉静,此时的成诗韵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狡黠,不再是白莲教中高高在上的圣女,也不再是那名天生的歌者,只有一张宛如芙蓉出水般的容颜安静地躺在那里,将所有的俗事全都抛到了一边,沉沉地睡去。 张皓看着成诗韵,心中顿生无限的怜惜,感觉这个二十多岁正值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当中的姑娘,背负了本不该她承受的一切,这些有白莲教的希望,有教中兄弟的安危,还有师父的血海深仇。 这时候相先生的声音传来,说道:“公子,我们出去说话吧,让姑娘好好休息一下,她实在是太累了。” 张皓点了点头,带领众人从后室走了出来。相先生看向众人,又看向了李成,李成点了点头,带领白莲教众人俯首拜倒在地,扬声说道:“李成,携白莲教旧人相文山,燕小甲,冯虎、白羽参见公子,今日后定当惟公子马首是瞻。” 冯虎更是直接道:“我冯虎这两百多斤就卖给公子了!” 张皓摆了摆手道:“你们不要以这种方式来回报我对圣女的赠药之恩,其实我到现在还有点后悔呢,所以各位大可不必如此。有一说一,我是很想各位能够彻底地投效到我这里,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我希望你们对我们从事的事业充满了希望,看好我能带你们走向一个更好的明天,而不是现在什么劳什子的报恩?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心相交,成其久远。” 张皓梦中一世听说这段台词,好像是某个银行的广告词,张皓觉得很有味道,就记了下来,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相先生忙说道:“这段时间,公子在考察我等,我等未尝没有观察公子之意,这几年的时间跟着圣女颠沛流离,走着走着兄弟们都散了,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些人跟着圣女,但是我们这些人也有抱负,也希望能有明主相随,成就一番事业。” 就像长征一样,最后能够留下来 的那些人,无论其意志,还是能力都经受住了考验,这也是张皓对这些人如此求贤若渴的原因。 相先生继续道:“公子贪财,却能为安济院的老人和孩童一掷千金,公子好色,我等却从未见公子流连青楼。” 相先生说的是张皓当年追求如烟的事情,张皓悻悻说道:“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相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公子知人善任,不拘一格,像高行长这样的人物都能被张皓委以重任。公子善于整合权力,无论是安彩局还是大周票号,公子都能充分利用所有的资源,团结最广大的一部分人,这也是公子如此顺风顺水的原因。” 有时候连张皓也不知道,有些穿越者做事向来困难重重,怎么到他这里就是顺风顺水,其实团结最广大的一部分人,就是他能够顺风顺水的原因,想想整个高邮城都是自己人了,大家都是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发,怎么可能不是万事顺遂? 张皓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本公子还是有很多缺点的,就比方说这个好色,对方一用美人计,我就臣服了。” 相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听说就连如烟那样的绝色都被公子打发到扬州做卧底去了,其实公子才是对女子品貌欣赏最高的人,相某人斗胆,公子身边的无论洛小姐,还是高行长,或者是我们的圣女,都是在下生平未见的绝色。” 张皓连忙打住,悄悄地说道:“你说我小师姑我勉强接受了,你们的圣女是个什么意思?” 相先生连忙笑道:“我们的圣女年岁也不小了,所以下属们也想要圣女有个归宿不是……” 张皓摸了摸下巴,还真认真的考虑起来。 高若男取回衣服已经有些时间,只是房间内在上演臣子效忠的戏码,高若男就站在了门外,静静地等待。其实高若男愿意拿出那粒大还丹,未尝没有替张皓招揽这群人的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群白莲义士个个义薄云天,张皓如果拿出自己的救命之药去挽救成诗韵,李成和相先生他们怎能不心悦诚服。只是没想到这群人越说越没谱,说着说着就安排起了圣女的婚姻大事了。 当张皓说起“小师姑我勉强接受了”的时候,高若男罕见地脸上泛起一丝丝的红晕,但是当张皓开始考虑圣女的事情的时候,高若男用力地咳了咳。 第205章 何襄杀疯了 屋内的人没有君臣相得,或者是“执手相看泪眼”,只恨没有早遇明主,但是此时大家已经心照不宣,倒也没有那些浮夸的表演。 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一旦多了个异性,场面就显得有点分桃短袖之感,那场面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显得尴尬起来。看到高若男走了进来,屋子里面的人都浑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连忙站起身来,然后对着高若男又是一阵感激之词。 高若男不理这群人,只是向里屋走了进去,让这些人很是莫名其妙,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现在怎么突然晴转多云了? 张皓为高若男解释道:“无妨无妨,女人嘛,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天的。” 男人们连忙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圣女成功得救,张皓的这次出访任务算是完成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张皓就交给了李伯升和何襄他们,出访其实就是为了对话,如果让张皓上阵,就凭他那张嘴,损人都能损出花来,到时候都不用谈了,直接打起来就是了。张皓现在自认拳头很硬,多半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所以这件事情交给文官们也算找对了人,李伯升带着何襄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与各方面势力进行了会面。 其中最卓有成效的是,李伯升他们另辟蹊径,联络了比较小的势力,诸如四川的陈友定,苗家杨完者,山东王权,重庆的明升,还有徐州的孟海满。这些人割据一方,遭到元朝疯狂镇压,这时候面对如日中天的张士诚主动伸出来的手,自然满心欢喜地一拍即合。双方的关系进一步升温,各方都认为两方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未来的合作事业定能更上一层楼。 然后对上天完徐寿辉的时候,虽然双方打来打去,还是必须的沟通还是需要的,只是这样的沟通必然夹杂着各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李伯升表面上和和气气,何襄发挥着毒舌技能,天完徐寿辉本来两家就有世仇,所以在谈的时候不免夹杂着火药味,何襄以一人战对方五名自认雄辩之士,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在闲暇的时候还能喝口茶。最后那五名天完使团的成员被喷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而在面对刘福通使团的时候,和主人的谈话虽然要和和气气,但是在真正谈到相互之间利益的时候,那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刘福通一心要做盟主,但是他的实力虽然是一众反元势力中最强的,但却不能领袖群伦,甚至声望方面还不如击败元朝百万大军的张士诚,但是他一大优势就是大宋的“名义君主”乃是小明王韩林儿,所以那些香军天然就是他的下属,如果再能得到张士诚的支持,那么他这个盟主的位置才算是坐稳了。 本来使团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不 争这个虚名,所以这个盟主之位让给刘福通也是应有之义,只是张皓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这时候不趁机提提要求,难道要当个只履行义务,不讨要权利的冤大头? 于是李伯升在前面装老好人,何襄在后面“背刺”,每当双方要达成协议的时候,何襄就以御史的身份控诉李伯升丧权辱...主公,回去定当禀报主公,参李伯升一个渎职之罪。 李伯升只能一脸为难地看着大宋洽谈的官员,一个本来俊朗的中年大叔,脸因为纠结而有些变形,仿佛这么个下属做的事情就连他这个副使也看不过去,无奈这名耿直的下官脾气就是这样,李伯升只能对着大宋的官员一阵道歉。 之后的谈判中,李伯升的任务就变成了道歉,好在李伯升作为一名文臣,在道歉的方法和口吻上层出不穷,让大宋的官员感受到了足够的诚意。两天的谈判时间,大宋为了得到盟主之位,双方达成了一下友好的互惠合作。 1、允许大周票号在大宋开办业务,并给予一定的税费支持。高行长参与此次官方使团的应有之义。 2、由大宋打通长江沿线河道,重点促进丝绸、粮食以及食盐等重大物资的贸易,提供官府保证的贸易,禁止此类贸易受到当地官员的盘剥。这一条对于大宋也是喜闻乐见,但是大周刚刚打下的常熟和平仓乃是重要的粮食和丝制品重地,这次也替他们找到了销路。 3、作为盟主,大宋为大周提供安全保障,在张皓拿下淮安后势必会带来元朝的反扑,虽然也不知道这个反扑什么时候会来,但是有备无患,一旦元朝来攻,大宋即使是围魏救赵,也能减轻大周这边的压力。 4、应武当山俞岩道长的请求,贵教长老公孙渊和梁伯渠乃是其至交好友,耳闻两位长老下狱,俞岩道长食不甘味,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所以希望能够释放两位长老,并将二人接到高邮修养。这个要求可大可小,如果高邮和教主一脉有勾结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就很严重了。如果仅仅是武当派俞岩的个人感情,两个年迈的长老给了也就给了。最后刘福通决定还是给张皓一个面子。 最终,李伯升和何襄用一个惠而不费的盟主位置,换取了经济、外援以及白莲教两位重要人物。当然那两个白莲教的重要人物都是添头。 说起两位长老,其实来源于成诗韵的轶事。话说仅仅两日的时间,成诗韵的脸色便已无异样,只有偶尔的咳嗽还在提醒着她现在还是一个伤员。一张精致的脸上虽然依然严肃,但是张皓提醒她女子不要经常皱眉,要不然很容易起皱纹的。 成诗韵当时嗤之以鼻,但是之后成诗韵当眉头紧皱的时候就 会突然的疏散开了,就像摸到了一块刚出炉的馒头一样,眉头一皱就连忙展开。 只能说张三丰的药果然神奇,现下的成诗韵不仅行动自如,就连武功也恢复到两三成的样子,已经进入到康复阶段的成诗韵心思活泛起来,曾经待之入父的两位长老还在大牢里面押着呢,自己虽然得救,但是想到公孙长老和梁长老还在狱中受苦,其心煎熬可想而知。 成诗韵就开始了筹谋营救那两位长老的计划!计划很简单,此时成诗韵第一时间找张皓“商量”,现在成诗韵也有了张皓依赖症,解决不了的问题清一色都推给了张皓。张皓欲哭无泪,你当我是哆啦a梦的小口袋吗?只要有所求,必有一款适合你。 但是看着成诗韵还有些憔悴的小脸,以及因为受伤而更加瘦削的身体,张皓的怜香惜玉再次占了上风,这件事情强来肯定不行,那么只能智取。这时候张皓就想到了已经“杀疯了”的何襄。 可能最近张皓提的要求有点多,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诸如关心何襄的身体,饭菜吃的是否可口?住的地方可还习惯这类的废话。搞得何襄不胜其烦。 最怕领导突然的嘘寒问暖,何襄忍无可忍,说道:“张大使,还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于是张皓就把营救白莲教长老的事情提了出来,何襄扭头便走,说道:“等着吧!” 结果第二天的功夫就来了消息,白莲教两名长老当时就“交付”给了使团,李伯升和何襄直接就让人将这两名一身是伤的长老抬到了张皓的住处。 本来公孙渊和梁伯渠对高邮使团营救自己百思不得其解,难得是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当两位长老被抬到张皓的住处,看到梨花带雨的成诗韵以及后面跟着那个俊朗的少年,公孙渊和梁伯渠自以为读懂了一切。 因为早早地被捕,成诗韵在真佛大会上的事情两位长老一无所知,于是张皓只能打着指点武功的名义跑到了高若男的房间,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成诗韵和两位长老,一绪别情。 自小无父无母,成诗韵来到白莲教之后被两位长老一手带大,成诗韵看着两位长老一身是伤,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公孙渊胡须已经花白,叹息道:“痴儿莫哭,我们都是要入土的人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而稍微年轻一点的梁伯渠关注点不在此,操着一口天津卫的方言说道:“那个小子是个什么情况,我瞧着不是好人呢!” 成诗韵罕见小儿女地推了一下梁伯渠,梁伯渠一身是伤,顿时疼的吹胡子瞪眼。成诗韵连忙帮陈伯渠揉了揉,开始将这半年的事情一一给公孙渊和梁伯渠道来,只听得两位白莲教长老感慨万千。 第206章 高伟 且不提成诗韵和两位长老一绪别情,这边张皓却收到了一个人的请帖,邀请张皓前往亳州的酒楼明月楼赴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皓一直以来碎碎念的朱元璋,这次亳州之行,张皓见到了已经称王的方国珍,遇到了刚刚发迹的陈友谅,还有已经处在人生高光时刻的刘福通, 但是独独对于朱元璋,张皓有一种矛盾心理,这种掩耳盗铃一样的矛盾,就好像如果张皓没有见到朱元璋,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另外张皓却对朱元璋所有的消息,事无巨细,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甚至包括朱元璋爱吃什么东西。张皓相信只有越了解对手,才能增加打败对手的机会。 现在侍卫将这份烫金的请帖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了桌案上,现在张皓再也没有办法逃避,对手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还能往哪里逃呢?可能朱元璋还不知道,如今名扬天下的张皓竟然因为他一份请柬而患得患失了许久。 高若男坐在张皓的对面,看着张皓有些凝重的表情,问道:“可是你梦中一世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张皓点了点头。 高若男继续问道:“朱元璋?” 张皓意外地看了高若男一眼,虽然张皓向高若男提及过梦中一世的事情,但是还没有向高若男说过最后定鼎天下的人物到底是谁。 高若男若无其事地说道:“很难猜吗?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大使,面对方国珍、刘福通这样的一方枭雄都毫无惧色,却独独到了濠州为了一个二把手费尽口舌,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张皓悄悄地高若男说道:“那我在设宴处埋下刀斧手,以摔杯为号,等到朱元璋进来我就让刀斧手把他剁成肉酱如何?” 高若男仔细地看着张皓,仿佛在分辨张皓这句话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看了半天,高若男感觉到张皓第一次对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动了如此大的杀心,而且这份杀心竟然如 此的强烈,而且张皓也丝毫不掩饰对朱元璋的畏惧,朱元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才能从一个起于微末尘埃之中的乞丐最后在张皓的梦中成长为一代枭雄? 高若男虽然对张皓的梦中一世的事情半信半疑,但是张皓的某些认知和先知性的学问都让高若男不得不慎重以待,虽然道教不讲究因果,但是他们还是相信几世身的说法。 高若男看着张皓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我陪你一起去赴宴,如果这个人真的有如此大的威胁,你不用摔杯,给我一个信号,我亲自出手帮你除掉这个祸患!” 从某个方面来说,高若男从来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善良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短短时间掌控了一家赌坊,成为一个城市的地下女皇。她更加不可能驾驭大周票号这样一家金融帝国。 这边张皓正在为一份请柬患得患失,在亳州城的正中央,辉煌的丞相府就坐落在这里,亳州城正中央位置,占据这里的不是小明王韩林儿,而是刘福通,就能知道大宋的权力结构到底如何了。 在大周的权力最核心处,刘福通高坐于案几之后,下首依次坐着元帅杜遵道、平章知事罗文素,蒋廉文,而那天围攻成诗韵的五大高手之四,李武、崔德、关先生以及敖顺都悉数在列,却独独缺少了第一高手毛贵。 如果高若男在场,肯定还能一眼认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高家二房的漏网之鱼,高家二房的嫡子高伟。此时的高伟没有了往日作为世家公子的倨傲,而是身子佝偻着站在后面,眼中不时散发地森寒的光芒。 刘福通看了一眼高伟,内心评价:“霸气外露,该死!”但是高伟投靠的时候是“带资进组”的,而且一次就向贫瘠的大周捐献了将近五十万两的白银,从而让高伟这样一个书生在今时今日位列在亳州的核心班底之中。 这时候,只听杜遵道打破了平静, 说道:“经过全城的缜密搜查,依然没有圣女的踪迹,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着实有些古怪。” 负责抓捕人物的罗文素叹道:“亳州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圣女在白莲教众威望极高,有一些内部的人都不想让咱们找到圣女。还有当年跟随圣女流窜的明香堂堂主白羽,极擅易容之术,乔装打扮改头换面以后,让我们该如何搜索?” 刘福通知道罗文素说的乃是实情,就包括那天在真佛大会上的时候,要不是某个人留手,也断不会让圣女能够全身而退。要说某个人,当时围攻圣女的有五个人,现在缺的那个人,不就是刘福通怀疑放水之人。 这时候高伟扬声说道:“丞相,您不觉得高邮的使团索要白莲教的长老有些古怪吗?” 刘福通看了一眼高伟,问道:“有何古怪?当年梁长老和公孙长老确实和武当有些交集,这个老夫还是知道的。” 高伟说道:“在高邮之时,我曾经买通一波流贼去刺杀高若男......” 众人都一脸怜悯地看着高伟,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你这败的着实不冤。 高若男看出众人眼中的古怪,沉声说道:“当时我们二房在高家如日中天,确实轻敌了,还有莫说我高家,全天下有几人知道高若男乃是张三丰的关门弟子。” 高家二房既低估了高若男,同样低估了宗房的高林语,这名高家家主将高若男拜入武当的事情守口如瓶,即使对高家二房步步紧逼,也没有动用高若男这颗最大的力量。 众人也点了点头,都感觉张皓真的是走运了,随便找个人都是武当派张三丰的关门弟子,当然张皓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伟继续说道:“当初我买通的这些流贼,听说他们的出身就是来自亳州,这些人武功虽然不凡,但是奈何对方以无心打有心,最终功败垂成。而且后来我私下打探,这些人好像投靠了张皓......” 第207章 深夜子时是非多 高伟话没有说完,而是给众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场上的众人都是二傻子,二傻子早就被战场淘汰了,剩下来的哪个不是九死一生,历经磨难,所以高伟的话如果再加上张皓索要与成诗韵关系匪浅的二位长老,那张皓和白莲教的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杜遵道看向高伟,说道:“你刚才所说可是属实?”高伟与高若男有血海深仇,而张皓虽然这是掠阵,高伟也早已将其视为帮凶,所以杜遵道第一时间就是确认高伟有没有通过这件事情暗中构陷张皓与高若男。 高伟双膝跪地,斩钉截铁地说道:“白莲无生老母在上,学生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说绝对句句属实。” 杜遵道点了点头,看向刘福通,说道:“丞相,高参事所说不可不防啊!张士诚占据高邮之后,连下常熟和平仓,现在新取淮安,势头一时无两,如果再与教主一脉有勾结,其心所图非常之大啊!” 刘福通沉着脸,仔细地琢磨着得失利弊,徐久方言道:“那我等该如何行事?” 相对于这次的反元联盟大会,教主一脉却是关于到刘福通的根基,一旦事泄,那他刘福通就成了天下的笑柄,从一个忠义的部署变成了一个“背刺”教主的叛徒,名不正则言不顺,将来问鼎天下,试问天下之人怎么服气这么一个人坐上九五之尊的宝位? 罗文素说道:“此事宜快不宜慢,当迅速调集人马,围住驿站,再逐一搜索白莲教徒和圣女的踪迹?” 杜遵道却考虑的比较多,说道:“对方毕竟是使团,如果要搜查,要以怎样的名目去搜查才能让人信服?还有如果对方有联络的白莲教众,你如何确定这些人就藏在驿站,而不是在城外的军营之中?” 罗文素顿时一时语塞,瓮声道:“就这样前怕狼,后怕虎那怎么能调查的了呢?”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关先生说道:“那何不这样,我们可以在驿站附近炮制一桩劫案,对方中有白羽这样的极擅易容之 人,所以如果我们需要搜查,必须在他们最掉以轻心的时候......” 刘福通眼神一亮,看向关先生道:“先生请继续讲!” 关先生说道:“所谓最薄弱的时候,无非就是深夜子时,那时候妆容要么模糊,要么直接洗掉,而且这些人来亳州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问题,所以他们自己也会放松警惕,” 关先生进入白莲教之前,乃是刑房的吏员,所以这些事情也是其业务范围内的事情,操作这样的事情也算是重操旧业而已。 傍晚,张皓身穿着金丝软甲,袖箭和暗器都收藏妥当,检查再三,终于和早已收拾停当的高若男一起前往明月楼赴宴,这次张皓还带上了大部分的侍卫以防意外,毕竟这个亳州城里面对头不少,有一个方国珍,还有一个刚刚被自己打败的徐元,还有潜在的对手朱元璋,甚至就连刘福通都都是友是敌都不好说。 高若男无奈地看着张皓,怎么说这厮呢!怕死吧他敢率领一千骑兵就冲向了两万元军,不怕死吧,这出去赴宴都武装到了牙齿。 出门的时候,只见一名乞丐正在那里乞食,眼中左顾右盼,见到身着华贵的张皓和高若男从驿站走出来,那名乞丐连忙走上前去,哀声说道:“这位贵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小有嗷嗷待哺的两岁婴儿,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们这可怜的一家人吧!” 高若男看着这个乞儿,想起了自己在高邮曾经救助过的那些乞丐,在高若男出使亳州前,她听说日昇赌坊已经很久没有为乞丐施舍过东西了。不是没有了高若男的坐镇,日昇赌坊吝啬了,而是实在没有可施舍的人,有的都是些游手好闲,天天好吃懒做的二流子,赌坊又不是善堂,怎么可能容忍这帮人打秋风。 要问这些人哪去了,最大的善政就来自于张皓的以工代赈,就是张皓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高邮只要有把子力气的,都能通过自己的双手有一碗饭吃。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张皓,也太需要把大 周票号开到这世界上需要它的地方了。 高若男看向张皓,眼光坚定了许多,即使张皓的梦中一世,一统天下的是那个濠州的朱元璋,但是在高若男的心中,为万民带来福祉的只能是张皓。 张皓看着这名乞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救不了太多人,但是苦难就在眼前,却容不得他视而不见,只能从口袋中拿些“暗器”。 不好意思,掏错了。张皓连忙将东西从乞丐碗里面拿了回去。乞丐也目瞪口呆,第一次见施舍了以后再拿回去的。 但是乞丐没有楞太长时间,张皓重新把一些散碎的银子放在了眼里,真诚地说道:“我就装了这些,都给你了。” 乞丐看着碗里的散碎银子,目光闪烁了一会,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张皓的大腿,小声喃喃地说道:“我家婆姨说今天出门定能遇到贵人,真是见到活佛降世,但是家里的婆姨也想提醒下贵人,有道是深夜子时是非多,最近又天干物燥,一定要关好大门,小心火烛,小人祝大人以后升官发财,早日娶到像旁边姑娘这样的婆姨。” 高若男没好气地横了那名乞儿一眼,好端端地提起我作甚?虽然高若男的脸色没那么友善,但是手上却很实诚,竟然掏出了比张皓多两倍的碎银子放在了乞儿的碗中,说道:“你话说的很好,以后再莫要说了!” 乞儿...... 张皓哈哈大笑,摆脱了乞儿的纠缠,说道:“今天承你婆姨的吉言,你的任务肯定超额完成了,赶紧回家吧,最好以后能找个活计,有手有脚的,再莫要做乞丐了。” 乞丐悻悻地笑道:“那是一定的,但凡能有活路,谁愿意当乞丐呢?” 张皓用力地拍了拍乞丐的肩膀,没有说话,转身上马车去了。 一路上张皓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突然想起了乞丐的那句话,对高若男说道:“你说那名乞丐说深夜子时是非多是个什么意思?” 高若男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张皓,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 第208章 张朱会 马车转眼就停在了一明亮之处,只见一处四层高楼处,赫然写着明月楼三个大字,笔势遒劲,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门口的拴马桩拴着各色各样的名马,这场面张皓梦中一世的堪比豪华会所门前,停着法拉利、兰博基尼等各种名车。但是现在来看,从段位来说这些名马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更多是地位的象征。 张皓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很自然地伸手,高若男嫣然一笑,搭着张皓的手从马车的车案上下来。对面一名二十七八方岁的男子看到张皓和高若男,扬声说道:“这位可是名震天下的金甲少将,以一千骑兵破敌两万,张皓张公子吗?” 听到声音传来,张皓打量了一眼这个男子,只见这名男子颧骨略高,配合和宽厚的脸型一点都不突兀,两只眼睛深邃而明亮,鼻梁坚挺,颌下已经续起了断然,顾盼之间,自有英武之气。 朱元璋,原名朱重八,濠州发生旱灾。次年春天又发生了严重的蝗灾和瘟疫。不到半个月,朱元璋的父亲、大哥以及母亲先后去世。只剩下朱元璋和他二哥。最后为了活命,只能进了皇觉寺剃度出家,当了寺庙的一名行童。 之后当地再次闹起了饥荒,寺内施舍不足,朱元璋就踏上了化缘修行之旅,说白了就是寺庙没饭吃了,自己去讨饭吧!朱元璋讨饭三年,三年又三年,终于朱元璋在这个元末乱世,在同乡汤和的引荐下,加入了郭子兴的义军。这一年朱元璋二十五岁。 加入郭子兴义军,朱元璋有着非比寻常的生存履历,在郭子兴的队伍中不断脱颖而出,而郭子兴随着与孙德崖和赵均用之间的斗争日益白热化,也在大力培养亲信和新人,朱元璋脱颖而出,不仅成了郭子兴的乘龙快婿,而且迅速地在军队中站稳了脚跟,并笼络了一大波人才。 最后风云际会,短短的三年时间,朱元璋已经成长为濠州的第二号人物。 张皓想象了朱元璋各种各样的模样,何家俊那样俊朗的帅哥,胡军那样的铁血真男人,陈宝国那样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士,还有唐国强......还是算了,一想到唐国强张皓的思绪总是跑偏,被带到蓝翔技校那里去了。 现在当朱元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是一个稍长自己年岁的年轻人,他的眉目之间藏着年少多舛的早熟,但是又不缺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这样一个人,即使是素昧平生者,也很难对他产生什么恶感。 张皓扬声道:“对面可是濠州副帅朱元璋朱兄当面!” 朱元璋笑道:“正是在下,得见张公子一面,三生有幸,请张公子里面请!” 两人的谈笑之间,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生涩,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两人携手走进了明月楼。 张皓走进了明月楼,看到食客众多,笑道:“朱兄没有诚意啊,请客都没有包下这座酒楼。” 朱元璋丝毫不以为忤,哈哈大笑道:“为兄要是包下了这座酒楼,回濠州的时候只能光着屁股回去了。而且现在大会召开在即,来来往往的贵人要么是一方诸侯,要不就是领兵的元帅,张公子看朱某人的脸够不够大,能让明月楼包场给我?” 张皓环顾四周,想了想道:“朱兄的脸盘之大,我看场上之人无出其右。”朱元璋的脸确实有点大。 朱元璋笑道:“父母所授,我们只能接受不是,我们濠州那里这是有个说法,脸盘大是福气,我估摸着郭帅重用我,其实是给濠州汇聚点福气。” 听着朱元璋的自黑,张皓哈哈大笑:“朱兄英雄之姿,福气肯定是大大的有啊!” 朱元璋也笑道:“那就借张公子吉言了。” 两人携手走进了一个古雅的包间,只见包间内文房四宝,各色瓷器古董,应有尽有,张皓看来,高雅是高雅,但是和吃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待众人坐定,朱元璋介绍 道:“此酒楼乃是刘丞相的胞弟刘福全所开的酒楼,张公子见多识广,可能知道其他各地最好的酒楼其实也是青楼,只是刘福全乃是白莲教的堂主,身份使然,亳州的最好的酒楼就是这家明月楼了。” 看来为了请张皓吃这顿饭,朱元璋确实做了很多的功课。 张皓笑道:“有小师姑在,我这一路走来,青楼的风光一直无法消受啊!” 高若男撇了张皓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喝茶,丝毫不理会张皓的吐槽。 朱元璋则笑道:“如武当高仙子在身边,张公子再去什么青楼,那朱某人也看不下去了。” 张皓暧昧地解释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朱元璋摇头失笑,谁没有年轻过呢! 随着客人到齐,漂亮的侍女鱼贯而入,捧上来了各色的美食,除了亳州当地的特色,竟然还有高邮口味的菜肴,可见朱元璋的用心。 离开故土多日,张皓看到家乡的蟹黄肉包,不禁食指大动,赞道:“没想到在亳州这个地方,还能吃到高邮的蟹黄包,不虚此行啊!” 高若男轻笑道:“张大使不远千里,跑到了亳州吃了个高邮的蟹黄包,何来不虚此行之说?” 张皓讪讪笑道:“小师姑不知,吃了这么多食物,还是觉得家乡的菜肴最是受用啊!” 朱元璋笑道:“张公子所言极是,我也只中意濠州的馍馍,别的地方吃不出那味。” 两人寒暄至此,都没有询问对方的打算,两个第一相见的人,彼此熟络地像多年的老友。 灯火之间,张皓向朱元璋讲述自己少年之时做过的糗事,“酒醉鞭名马”以及“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的桥段,让朱元璋听了哈哈大笑。 而朱元璋则向张皓倾诉少年时候的困苦,从家中亲人的离去,再到寺庙里面当和尚,最后穷困潦倒当起了乞丐。 这样的人生让旁边的高若男都听的唏嘘不已,终于明白张皓为什么对朱元璋如此忌惮,这样的人物能够在那种人生境遇下活过来,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 手中按住腰间的长剑,但是张皓与朱元璋谈笑无忌,始终没有动作,最终悠悠地叹了口气,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朱元璋前二十年的生活被厄运笼罩,却依然乐观,所谓天降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最终百炼成钢,朱元璋也完成了究极进化,从而成长为一名通向最高位置的男子。 而张皓则是空怀三十年的郁郁人生,又经历了两次向死而生的蜕变,一朝梦醒,才发现早已往事不可追,如今让自己重新面对十七岁开始的人生,张皓则是有了更多的理解和认知,关于人生的,甚至关于来世的。 所以如果说非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个人,最能理解张皓的,可能就是朱元璋了,这点就连高若男都不能比拟,而最能理解朱元璋的,也可能是张皓。因为两人都有对苦难自己的理解。 陪同朱元璋的丁德兴、胡大海等人不知道为何他们的郭副帅如此的放浪形骸,而唐境、朱明等人则是对张皓今天面对一个似敌非友的人,如此掏心掏肺。两人觥筹交错之间,很难相信这两个最终会走向对手的人,会是这样惺惺相惜。 两人在这场饭局中,没有谈及任何关注高邮和濠州的利益关系,没有丝毫尔虞我诈的斗争,只有两个人杯酒尽欢。 当走出明月楼的时候,张皓醉眼朦胧的眼睛看了朱元璋的背影,终于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向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高若男问道:“什么感受?” 张皓叹了口气:“他和我是一类人。” 高若男说道:“为何?你是养尊处优的二公子,而朱元璋是尘埃里的淤泥?” 张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高若男继续说道:“你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人将来他可能是你的大敌!为何不让我除掉他?” 张皓自嘲般笑道:“人家请咱 们吃饭,咱们却想着怎么干掉他,于理不合啊!不能以德报怨,也不能以怨报德不是!” 高若男看着张皓,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 张皓道:“是呀,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就算将来我将来有幸走进最后的对决,即使在这场对决中失败了,最后我带着家人远走故土,那样我也认了。如果我利用一点微薄的先知,只想要除掉挡在前面的对手,我觉得才是一个懦夫。” 张皓像是在跟高若男在说话,但是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努力给自己一个解释。 只听张皓继续说道:“朱元璋就是鞭策着我的一条鞭子,有他在,我在武学道路上丝毫不敢懈怠,更加不敢沉溺于温柔乡,只能努力向前,强大自己,才能在最后可能的对决中占得一丝先机。即使没有朱元璋,以后可能还会有王元璋,刘元璋,那时候没有动力的自己还能否顶得住他们的冲击?” 高若男说道:“万一你败了呢?” 张皓说道:“如果我败了,我也只是离开这片故土,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生活而已。况且像朱元璋这样的人,我也希望上天能给他一次机会,也是在给我一次机会!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也会把他当做我最厉害的对手,用尽我所有的手段去打击他,” 高若男叹了口气,有些明白了张皓的矛盾心理,说道:“那就听你的。” 张皓意外地看了高若男一眼,如果自己没有说服高若男,估计今天高若男就成铁血刺客了,果然还是个狠娘们啊! 在另外一个方向,一名文士问道:“此次会晤将军对这位张公子的感观如何?” 朱元璋直言道:“很好!” 那名文士说道:“那将军可知道这名张公子,曾经在来亳州之前,在濠州拜会过郭帅,虽然两人屏退左右,但是我们的探子从细节处了解到,那名张公子和郭帅所说的事情大概率就是对付将军你!”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朱先生之前就和我说过了。” 这名文士叫朱升,著名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就是朱升提出来的,而且他也是张皓梦中一世,为数不多得到善终的谋士。朱升继续说道:“那将军为何不与那个张公子聊一聊合作的事情,毕竟你们的对手还有徐寿辉和刘福通?甚至还有更大的元军?” 朱元璋说道:“都是聪明人,就不说那些了,虽然从未谋面,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名张公子对我的重视,朱先生,你说这是为何?” 朱升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与张皓从未有过交集,也没有过什么仇怨,那为何这厮对将军有如此大的怨念?” 朱元璋挠了挠头,天知道啊,叹了口气道:“现在上有郭帅的猜忌,旁边又多了个张皓虎视眈眈,再加上本身濠州穷困,民生凋敝,举步维艰啊!” 朱升笑道:“将军从一个亲兵,短短四五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将军都发愁,那别人都没处说理去了。” 朱元璋失笑道:“先生说的也对。只是我们也需要做更多万全的准备,一旦濠州实在待不下去,我们也有个去处才是。” 朱升沉思良久,说道:“滁州之地如何?” 朱元璋摸了下短髯,看着朱升笑道:“看来先生早就谋划好了后路了!” 朱升一本正经地说道:“未虑胜,先虑败。这是一个谋士该做的。”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名武当的高仙子,好像对你动了杀机?” 朱元璋问道:“何以见得。” 朱升摇了摇头,很想说这是一个顶级谋士的直觉,但是很怕朱元璋打自己,毕竟这种直觉极不靠谱。 朱元璋想了想道:“如果张公子派人来刺杀我,我倒真没有那么忌惮他了,就是他明知道我是一个对手,依然放任我,那才是我害怕的。” 朱升听了若有所思,最后附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