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seed]暗号是2887》 第1章 初生的双翼 【ce（宇宙纪元）30年代，基因工程的风潮发展到了最巅峰，人类因此制造出新的对立架构。 在受精卵阶段便接受基因调整而出生，这些被称作“调整者”的全新人类们，对旧有的人类“自然人”而言构成了一大威胁。这些调整者们无论在智力、体力等各方面都凌驾于自然人，虽然他们仅占少数，却有囊括学术、体育等所有领域顶尖地位之趋势。终于这种落差形成了对立，寡不敌众的调整者在地球各地都受到迫害。被赶出了熟悉的土地，宇宙便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净土。 不多时，成为调整者们根据地的plant开始扮演起重要的角色。这个自ce50年代起启用的境外领土，担负起为能源问题而苦恼的地球提供丰富宇宙资源的能源，和运用无重力环境制造出的工业产品的重要角色。但其中的利润不仅部份被在地球的宗主国独占，宗主国也禁止plant生产武器与粮食，藉此巩固自己的支配性。 这是无庸置疑的支配与榨取。调整者们当然对此提出抗议，同时也向地球方面要求独立与之对等贸易。双方对此虽协商多次，却每每宣告失败，导致双边的紧张关系逐渐升高。而后——ce70年，因为“血腥情人节”的悲剧，地球与plant之间的紧张情势终于一瞬发展成真正的武力冲突。 没有人会怀疑，地球军将以数量的优势获胜。然而战局却大大的违背最初的预测而陷入泥沼，就这样过了十一个月之久——】 呵呵。——ce60年，5岁的拉克丝·克莱因如此心想。这是她突然穿越到此后，对脑子里多出的几段只言片语唯一的想法。 “来，躺在椅子上，妈妈要开始帮你染发了。“身后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拉克丝乖巧应了声，躺好。刚过肩的粉色发丝如水般泻下，被一双手拢起，浸入水中。 “妈妈。”拉克丝看着天花板上的精致浮雕，出声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不染发呢？” 她这一世的母亲，罗琳格·克莱因，柔声道：“很快，等爸爸来接我们去plant，拉克丝就可以着留长长的头发，和妈妈一样哦。妈妈还会给拉克丝编好多漂亮的发型，让拉克丝成为plant最漂亮的孩子！” ——漂亮的孩子，这是拉克丝穿过来后常听到的形容词。虽然离那部动漫里她的出场还有10年，未来的粉□□姬已经展现出惊人的美丽……蓝紫色、温柔的眼睛，柔顺的淡粉色头发，莹白的肌肤和嘴边浅浅的微笑……就像一张面具似的，有时候拉克丝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这个漂亮的调整者孩子，还是…… “马上就好了。”她的母亲手法温柔地为她吹干发丝。 此时，拉克丝一头粉色长发已经被染成了最普遍的深棕色，她的儿童梳妆台上还放着一副圆框眼镜，透过变色镜片，她的眼睛就成了深绿色。这不止是为了让她看上去不那么漂亮，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调整者的孩子怎么可能近视呢？ 罗琳格匆忙地收拾起染发工具，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同样戴上一副眼镜：“拉克丝，钢琴课后记得直接回家，维克特叔叔今天不能去接你，妈妈会在7点前回来做晚饭。” 拉克丝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跟在妈妈身后，犹豫着……到底还是没用撒娇的语气，闷闷道：“其实我可以自己染发的……而且我也知道怎么做速食，很简单。” 玄关处，罗琳格换好鞋，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低着头鼓着嘴，就知道她不开心了。罗琳格伸出手笑眯眯地揉了把女儿棕色的头顶——手感真好——笑道：“嗯，妈妈知道小拉克丝很厉害，这周又学会了三首曲子，看完了三本书，还帮妈妈养起了三盆花，真棒！” 她柔声道：“可是小拉克丝的胳膊还不够长，手也不够大，自己染头发要费好多好多力气，不如就让妈妈代劳吧！拉克丝也知道，妈妈很忙，所以妈妈也很享受帮可爱的女儿染发的过程呢，拉克丝就纵容妈妈一下吧~” 拉克丝有些别扭地玩起了手指：“那好吧……妈妈再见。” “晚上见，我可爱的拉克丝！” 罗琳格离开了，去她工作的奥布农业研究所，一时间两层小楼里只剩下拉克丝一个人。 是的，她现在在奥布，全称奥布联合首长国，那个动漫中以中立立场著称的国家。可哪怕奥布“不拒绝调整者的居住”，她和母亲还是要隐藏自己调整者的身份，避免带来任何麻烦。 她们和一位忠于希格尔·克莱因的护卫——维克特一起，居住与自然人混居在市郊的住宅区中。为了保证安全、随时转移，她们家里没有贵重物品，所有窗户都上锁并装了铁网，每个卧室里都修了暗道。她自己也是，小小年纪就得把防弹背心穿在连衣裙下才能去上钢琴课。毕竟蓝色波斯菊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发生袭击…… 而她的爸爸，希格尔·克莱因，现在因为理事国对他和帕特利克·萨拉建立的“黄道同盟”——一个主张要求plant群星有自治权及贸易自主权的团体的打压，活动不得不转入地下，各种躲藏已经持续两年之久。至于什么时候希格尔的活动才能回到明面，什么时候她和母亲才能自由行动……以心理年龄并不年幼的拉克丝看来，还早着呢。“很快”，不过是母亲在安抚女儿罢了。 钢琴课后，拉克丝乖乖地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等大巴，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各种霓虹灯、巨型显示屏上乱晃。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将近6年，可还没等她好好看一眼这个绚丽的、充满未来感的世界，各种危机就已经令她的心疲惫不堪，什么时候小命不再受蓝色波斯菊威胁，她才能打起精神来瞅两眼。 看着公交站附近的荧屏上，新闻中理事国对plant的新政策播报，拉克丝正思考着自己还要继续等待几年，就见一道张扬的金色一闪而过。 匆匆跑来的金发小孩一屁股坐在拉克丝身边，气喘吁吁时还不忘记掏出个帽子戴上，用小手努力地把金发塞进帽子里。 “嘿，你的眼镜能借我一下么？”听声音是个女孩子，她匆匆道，也不等拉克丝回答，小女孩直接从拉克丝鼻梁上摘走了眼镜戴在自己脸上，然后抱臂低头做出副等车等到打瞌睡样子，实际上正眯着眼打量她们的斜后方，一套反侦察玩得熟练得像是做了无数次。 金发、长得像男孩的女孩子，如果拉克丝没看错的话，她的眼睛是棕色……以及，这里是奥布的行政中心亚拉法斯岛，首都欧罗法图。 拉克丝慢慢瞪大了眼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快速搏动着，一个疯狂的可能性正在她脑海中成型。 过了一会，金发女孩忽然放松下来，仰头呼出口气，摘下眼镜递给拉克丝，随口道：“谢啦。” “真烦人！天天不许出门不许出门，破游戏都通关不知道多少次了，又没漫画又没剧，谁呆的住。”她语速飞快地嘟囔着，似乎笃定身边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出来透个气都要拉一帮保镖，我看下次直接开个强袭去逛街得了，最强驾驶舱，从没死过人，完美！” 等她意识到拉克丝半天没把眼镜接过去，这才扭头正视了她一眼，对眼前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屁孩”不耐烦道：“喂，我说谢啦，你还要不要啊你的眼镜。” 拉克丝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接过眼镜，盯着眼前的金发暴躁小女孩，幽幽开口：“2887？” 金发小女孩——卡嘉莉·尤拉·阿斯哈，定在原地做了两秒雕塑，随即下巴掉在了地上。 “你……你……”她神色从震惊到惊惶，最后怒气冲冲地睁大了眼，卡嘉莉一把拉起拉克丝的手，两个小女孩手拉手离开公交站，最后跑了起来，直到附近的某个公园里。 卡嘉莉确定这小破公园里只有真的不懂事的小屁孩在玩之后，瞪着拉克丝压低声音恶狠狠道：“8766？！” 拉克丝没忍住：“……噗。” “……？你笑屁啊！” 第2章 交错的绒羽 “我是n刷这部动漫的时候穿来的。”卡嘉莉以一种绝不符合大家贵女的坐姿，大马金刀地跨坐在一个蘑菇形墩子上，颓废得恨不得点支烟增加氛围感：“当时刚毕业，面试十几家公司才混到一个offer。开了瓶冰啤想找个下饭旧番看看，谁知就穿了，到现在都快六年了吧。” “我也差不多，放松时想找部旧番下饭就穿来了。”拉克丝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秋千上，微笑道：“只不过我拿到的是博士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 “……？”卡嘉莉脸上写满了“您连这都要卷？”的不可置信。 拉克丝轻描淡写地跳过，问道：“这么说，我们都把这部番看了很多次，那么……你还记得这部作品的大事件的具体时间吗？” 说到这个，卡嘉莉一脸烦躁：“不知道，谁会去记那些啊，我现在只知道ce70年的……”她忽然愣住。 “血腥情人节。”拉克丝替她补上，卡嘉莉还在发愣，拉克丝已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得到的信息都是一样的。只有几句简单的提示，其他的细节一概没有。” 卡嘉莉猛地站起来：“你是说……！”有人导致了她们的穿越？！ 拉克丝微微一笑：“谁知道呢。”一部番看再多次，记不住繁杂的历史年表也正常，毕竟动漫又不是她们的人生。 “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吧。”拉克丝轻描淡写道：“成为了卡嘉莉·尤拉·阿斯哈，又来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事，有什么打算吗？” 卡嘉莉一脸阴沉：“那当然，首先尤尼乌斯7的核平老娘必须蝴蝶掉！还有就是……”她忽然握拳：“拂晓赶紧给我做出来啊我要开！” “噗……”拉克丝没忍住又笑了，卡嘉莉瞪了她一眼：“高达诶！如果不是自由和正义拿不到，我还想开正义呢！”说着，她做了个正义高达的拔剑姿势，自豪道：“多帅！” 拉克丝笑着摇摇头，她捡了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沙漏的形状，然后用一个圆圈圈起来，又在边上写了一个英文字母g，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就有两个目标了，一个是阻止尤尼乌斯7的悲剧，一个是……拥有我们自己的高达。” 听到她的用词——我们自己的高达，卡嘉莉两眼放光：“还有，还有赫里波利斯！还有尼高尔小天使！还有，还有……” 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拉克丝不紧不慢地在沙地上又画下一个圆筒形状，标上h。 卡嘉莉因为兴奋而急促的呼吸慢了下来，她慢慢道：“还有反中子干扰器……不能让克鲁泽把反中子干扰器的技术给地球联合。” 拉克丝看了她一眼：“说到点子上了。”她在沙地上加入nj和njc两个缩写并圈在一起，它们分别代表中子干扰器和反中子干扰器。 “那些悲剧，必须避免。”拉克丝用树枝点了点代表尤尼乌斯的沙漏和代表赫里波利斯的圆筒。 “不该发生的，不能发生。”njc这个缩写被拉克丝打了个小叉。 “而我们所需要的，必须尽快得到。”拉克丝把代表高达的g和nj/njc连在一起，并画了个小三角以示重点。 卡嘉莉看着沙地上的标志喃喃道：“如果提前研发中子干扰器，尤尼乌斯7就不会被核平。” 拉克丝补上一句：“而我们也可以提前得到搭载有反中子干扰器的核动力高达。” 听出她句子深处的含义，卡嘉莉看向这位外表同龄的女孩，深棕色头发和眼镜下的深绿瞳色，虽然漂亮，但是原著中似乎没有出现这样的人物，她惊异道：“你到底是谁？” “拉克丝·克莱因。”拉克丝轻声道。 卡嘉莉不敢置信：“可你的头发……”她刚说出口就发觉自己犯傻了，现在奥布虽然不拒绝调整者，可是蓝色波斯菊愈发猖狂，没有调整者敢张扬地把自己的不同展现出来。 “我要回家了。”拉克丝看看时间，再晚妈妈就该到家了。她看向卡嘉莉，眨眨眼，透出几分狡黠：“我是homeschool，只有周末下午会来市里上钢琴课。” 闻言，卡嘉莉有些犹豫：“可是……我们的计划……”她真的等了太多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样穿越而来的人，居然没说几句话就要分离。 “现在是ce60年，我们才五六岁。”拉克丝耸了耸肩，“与其想着每天怎么偷溜，不如想想怎么让奥布之狮相信自己的能力？” 卡嘉莉着急道：“可我真的不是那块料！我是学原画的，又不是学zz的，我没这脑子啊！” “同为祖国人，送你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拉克丝轻描淡写：“把奥布军权抓在自己手里，你还怕‘卡嘉莉’被逼婚？” 一时间，卡嘉莉哑口无言。 拉克丝朝她笑了笑，像个真的5岁小女孩那样，天真地朝新朋友挥手道别：“再见啦~” 卡嘉莉愣愣地看着她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朝她的背影喊道：“等一下！” 她因为激动而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到底是研究什么的博士？！” 拉克丝远远地回答道：“我还不是博士，我学心理学。” 这次，卡嘉莉足足呆滞到拉克丝人影都不见了才反应过来，她一屁股坐回蘑菇墩子上，抚着额头喃喃道：“主修心理学辅修音乐，踏马的弹幕成真了。” 卡嘉莉慢慢冷静下来，看着眼前沙地上的图样，她用脚一个个慢慢抹去，直到最后一个字母——代表高达的g。 她的眼神坚定下来，掏出手机开机，给现在正满市找她的保姆发了条信息，让他们过来接自己。 卡嘉莉看着那个大写的g，心里发狠：不仅是那个全家紫毛的赛兰家族，还有奥布的陷落，等等等等，既然卡嘉莉现在是她，那些心思诡谲的渣滓就别想动奥布半根毫毛！ “其实心理学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什么看一眼就知道你的生平你在想什么……那都是外行人的臆想。” 在这之后，卡嘉莉和拉克丝又见面了几次，并交换了联系方式。为了不引起注意，她们只能再面对面交流时才能讨论一些真正重要的东西。 拉克丝解释道：“你可能总认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有意地引导你往某个方向去想，然后得到我想要的反应罢了。” 卡嘉莉好奇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按照你想的反应？” 拉克丝捧着茶杯抿了口红茶：“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思维方式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独特。” 为了能光明正大的交流，卡嘉莉在拉克丝上钢琴课的儿童课外兴趣活动中心也报了个班——学工业设计，据她说是为了以后自己的高达做准备，而拉克丝不知该感慨这个年代儿童学什么都有还是该感慨同乡对高达的执念……虽然她对高达的执念也很深就是了。 现在她们正在活动中心的公共休息区喝茶，课间时间，没有大人会来关注两个小女孩在聊什么。 拉克丝看了眼周围的“同龄人”，慢慢道：“对局势的判断也是如此。被压迫就会反抗，而独立的第一条件是经济，或者说粮食，然后就是军事。” 她刚过了六岁生日，父亲照样缺席。但希格尔·克莱因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她，安抚她说自己今年之内肯定会来地球，接妈妈和她去plant。 如果说曾经拉克丝对此是不以为然，认识卡嘉莉这位老乡之后，她的思路就一下子被打开了。她们对对方的影响是互相的，她帮助卡嘉莉确定目标，卡嘉莉也帮她看到了许多她此前没看到的东西。 卡嘉莉压低了声音：“父亲一直在为粮食的事到处找关系……理事国，他们又在向奥布施压，他们希望奥布放弃中立加入联合。”理事国一直在遏制以希格尔·克莱因为首的黄道同盟的活动，不允许plant拥有自治权和贸易自主权，同时要求plant加大对地球的能源资源供应，否则就在粮食上对plant进行制裁。 闻言，拉克丝心中一个计划成型，她对卡嘉莉微笑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关系又这么好。既然我要离开地球，那邀请你和你的家长吃顿饭……很正常吧？” 卡嘉莉狐疑：“我先不问你怎么促成奥布代表与plant的合作，你要怎么保证这次会面的安全？给理事国知道了奥布和plant都吃不了兜着走。” 拉克丝端着红茶慢悠悠道：“plant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粮食，奥布一个98粮食靠进口的岛国也是如此。我反问你，你怎么知道奥布跟plant之间就没有合作？” 见卡嘉莉瞪大了眼，拉克丝低声补充道：“阿斯兰·萨拉，未来贵公子的母亲，现在就在奥布的殖民星、赫里波利斯的农业研究所里工作啊！”她母亲罗琳格·克莱因和蕾诺亚·萨拉是曾经的大学同学、同事兼好友，罗琳格时不时就会提起蕾诺亚的研究进展，以及她与拉克丝同龄的、可爱的儿子。 啊这……卡嘉莉静止了两秒，认真道：“请问您在调整基因时调整了智商吗？还是说只是我蠢而已。” 拉克丝耸肩道：“我是第二代调整者，没有经过调整。估计是这具身体的遗传？我感觉上辈子我要是有这脑子，20岁我就能读到博士后了。” “想来也是。”卡嘉莉沉痛道：“来了之后我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比以前要大得多。” “不过……说到阿斯兰。”卡嘉莉忽然想起这个，眼里冒出名为成年人的ws光芒：“你觉得是阿斯兰好还是基拉好？btw其实我比较喜欢迪亚卡那种type，尼高尔也很可爱，伊扎古也是，想让人绑住之后狠狠……” 拉克丝不得不喊停：“你冷静一点。”她提醒道：“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吗？等有了军权有了政权之后再……？” 卡嘉莉一拍脑袋：“对啊！有权有钱，红衣白衣啥没有啊！鲜肉多着呢，像阿斯兰那种半路跑掉还骂我一顿最后带着个小老婆回来的辣鸡我才不要呢！” 这次轮到拉克丝静止了半秒，默默喝茶，心想：基拉虽然也很可爱驾驶自由时也超帅……但是他黑啊，还矮！第二部的时候才170呢，更别提还有初恋情人宇宙女鬼芙蕾。 两个成年灵魂的思维忽然就不独特了，瞬间高度一致：是啊，有钱有权美男一堆，何苦吊死在两棵歪脖树上？ 第3章 振翅 ce60年下半年，时隔大半年之久，希格尔·克莱因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来到地球，把久别的妻女拥入怀中。 希格尔明显很高兴，踌躇满志的一点也不像躲藏了几年的活动家，在乖巧的女儿提出要再见自己的好友一次后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在女儿说“爸爸放心，我已经在市郊的一个餐厅订好了包厢，那里离穿梭机发射基地很近，既不会引起注意，也不会耽误行程。”，时，希格尔还有些伤怀地感慨女儿太乖巧贴心了，这些年真的委屈了女儿云云，并愉快地带着家人和护卫来到餐厅，直到…… 奥布之狮、plant黄道同盟首领，乌兹米·尤拉·阿斯哈、希格尔·克莱因，两个成年人、大政治家、思想家、活动家，愣在当场。谁也没想到，当天上午才见过面的人晚上又见到了，而且这次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牵线。 他们第一时间同时认定是对方以自己的女儿为借口私下会面第二次，找机会谈一些在白天的会面中不能谈的事。罗琳格也愣住了，她为奥布的农业研究所工作就是为了换取奥布对plant的支持，然而现在…… 卡嘉莉爽快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她大声道：“叔叔阿姨好！”，然后奔向拉克丝，语气欢快：“拉克丝！你终于来了，快过来！我点好了你喜欢的沙拉，还有香草冰激凌蛋糕呢！” 说着，卡嘉莉暗暗与拉克丝交换了个眼神：给两位父亲大人挖坑，你爽了吗？——拉克丝眨眼：当然爽了。 “叔叔好。”拉克丝先是拉起小裙子对乌兹米行了个淑女礼，然后才跟着卡嘉莉入座，小声笑道：“谢谢！你不是喜欢烤肉吗？我查过评价，这家餐厅的烤肉做得很不错，我们可以多点一些。” “嘛，毕竟最后一次见了。”卡嘉莉是真的有些伤感：“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吃饭，你却要离开地球了。” 拉克丝安慰道：“放心，我会给你发邮件的，视频邮件。”这个时候的民用宇宙即时通讯还很贵。 说着，卡嘉莉对还站在卡座外的父亲招手道：“爸爸，快过来，这就是我上工业设计课时认识的朋友，拉克丝。她唱歌和弹琴都很好听哦！” 拉克丝则对自己还站在包厢口的父母道：“爸爸，妈妈，她就是我说的卡嘉莉，他们工业设计班的学生都比她大几岁，可成绩都没她好呢。” 事已至此，两家父母也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希格尔和乌兹米对视一眼，看来他们都被自己大胆的女儿算计了。 寒暄，入座，上菜。两家父母就像不知道对面人的身份一样，只谈女儿，不谈公事，仿佛理事国的威胁不存在似的，普通又适度热络地吃完了一餐饭。 埋头在巨大的圣代山下，卡嘉莉偷偷给拉克丝递了个眼神：他们不谈合作，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太浪费了？ 不用着急。拉克丝挖圣代的勺子不动如山：我们设计这次会面，目的不是深化他们的合作，而是增加我们在各自父亲心中的分量。 她们还只是孩子，哪怕她是调整者的小孩，天生比其他人走在前面，可在他们父母眼里，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有她们展现出实力，说话有分量了，才能被大人们重视。 就像拉克丝的钢琴课，哪怕她把全世界的钢琴曲的铺子都背下来，以她的臂长，还是难以触及那个最远的琴键。 而目前，在plant设置农业星、设计ms、开发中子干扰器及反中子干扰器，这些都是最远的琴键，她现在要把那些琴键也收入掌中。 晚饭结束。 两家父母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与好友道别、依依不舍，最后分别坐进座驾。耳旁忽然安静下来，车窗外星空绚烂，隔音良好还防弹的车里只有人类轻微的呼吸声。 卡嘉莉在奥布之狮颇有压迫力的眼神下表情讪讪目光游移，但想到她和拉克丝的计划，又鼓起了勇气，顶着乌兹米的视线瞪了回去，嚷道：“我和拉克丝是真的好朋友！朋友要回国了，我和她聚个餐很正常！” “‘回国’？”奥布之狮敏锐地抓住了卡嘉莉的用词，后者脸色一僵，忽然意识到这时plant名义上还是地球联合的殖民地，别说军事机关扎夫特，就连最高评议会都还没实权呢。 乌兹米想到希格尔今天上午和他谈的事情，沉沉地叹道：“看来你猜到了plant会独立啊。” 卡嘉莉嘴硬道：“不独立，难道任由理事国剥削？而且，要是plant不会独立，父亲也不会和黄道同盟合作吧！” 乌兹米静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这个往日只知胡闹的女儿一眼，道：“那你有计划了？” 卡嘉莉眼睛一亮，脱口道：“我……” 与此同时，另一边。 “拉克丝。”上了车，希格尔长出一口气。 拉克丝微笑应道：“是，爸爸。” “你今天太令父亲惊讶了。”希格尔眼神复杂，既有惊叹也有伤怀，他的掌上明珠啊，早慧成这样，到底是她自己真的想这么做呢？还是形势所迫？ “对不起，爸爸。”拉克丝清澈的蓝眼睛看着她这一世的父亲，语气是与她年纪不符的温和：“我也想让父亲慢慢接受……可是惊喜所带来的冲击或许更能在父亲心中留下印象——您的女儿并非庸才。” 拉克丝的另一边，罗琳格也很是伤怀地握着女儿的手。他们这些第一代调整者从小就在争议中长大，没有童年可言，没想到等轮到自己的孩子，竟然也是如此。 拉克丝用眼神安慰母亲，声音似乎能鼓舞人心：“爸爸，妈妈，我和卡嘉莉是真的朋友，是我们一起计划了您和阿斯哈代表的会面。” “而我和阿斯哈代表并没有讨论有关粮食的事，并且你对此似乎不感到意外？”希格尔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思考道：“你早就知道了plant和奥布的合作，但是你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拉克丝首先回答了父亲第一个问题：“毕竟只是两个任性小女孩的道别晚餐而已，家长在饭桌上谈公事那可不就太不会读空气了？”她俏皮地眨眨眼，然后是第二个问题的回答：“plant现在最需要的是理事国之外的稳定的粮食来源，这没错，可是下一步呢？” 希格尔呼吸一窒，想到好友帕特利克·萨拉的主张，沉默了。 拉克丝轻声道：“武装。” 希格尔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孩子。而拉克丝也平静地看向他。 普通孩子有真实而清晰记忆的年纪一般是三岁左右，但拉克丝不知自己是因为身体的遗传基因被改变还是因为穿越，她最早的记忆就是和罗琳格生活在plant的一个秘密植物园里，母亲穿着沾染泥土的白大褂忙碌地工作着，同时还要看护摇篮里的她。 希格尔也把这个秘密植物园当作家，每天回来后主动接过家事的负担，照顾她，照顾疲惫的罗琳格。即使生活困苦，希格尔和罗琳格还是会努力装点。罗琳格会带她看植物园中她精心培育出的花朵、带她认识冒险从地球偷渡上来的各色蝴蝶、雀鸟；希格尔则抱着小拉克丝一本本地读自己的藏书，从《君王论》、《资本论》，到第一位调整者乔治·格雷恩的自传，甚至是《都灵协议书》，除了调整者的事业，他把一切都献给了家庭。 拉克丝不是个无情的人，更别提她把希格尔和罗琳格的所有努力都看在眼中。此时的她一无所有，除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但如果能帮助到他们，不仅仅是希格尔后来被枪杀的下场，甚至是plant的胜利，只要能保护他们，让父母免受伤害，拉克丝决心用上自己的一切力量。 而现在，她要迈出第一步了。 她继续说道：“plant要独立，那在宇宙中开辟自己的农业星势在必行，我估计研究人员都已经在暗中招募了吧，然而理事国不会对plant的独立坐视不理。到那时，被蓝色波斯菊控制的理事国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希格尔·克莱因与帕特利克·萨拉筹备已久的计划，然后抛出了颗真正的炸弹：“比如说……一颗核弹？无论是威慑还是断绝plant的根基都很合适。” “……拉克丝。”希格尔声线有些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爸爸。”拉克丝倾身向前，用自己的小手附在希格尔的大手上，认真道：“我知道爸爸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发生。可是如果这真的不可能发生的话，爸爸又在害怕什么呢？” 对于说服父亲希格尔的第一步，拉克丝有着绝对的信心。为什么她和妈妈要在奥布隐居，而希格尔的黄道同盟又只能在暗中活动？自ce55年以来，蓝色波斯菊对调整人的态度是越来越温和还是越来越疯狂？这一切，希格尔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他认定自己这些年无法在plant上保护妻女，又怎么可能跟帕特利克·萨拉一样，将亲人送去中立国奥布。 希格尔逐渐冷静下来，他反握住女儿的小手，深呼吸：“拉克丝，你……或许跟帕特利克、艾萨利亚他们，有些话要谈。” 拉克丝报以轻松的笑容：“谢谢爸爸。” “还有……”希格尔伸手揉了揉拉克丝的发顶，将女儿搂入怀中：“你一点都不任性。” 这句话是对拉克丝之前那句“两个任性小女孩的道别晚餐”说的。拉克丝在希格尔温暖宽阔的怀中眼眶一酸，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安静体贴的乖孩子，拉克丝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希格尔吻了下她的头发，一手揽着她一手与罗琳格交握，轻声道：“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活得再放松、恣意一点吧！爸爸成为了最高评议会的议员，既然决定把你接回plant，就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第4章 振翅2 “你是不知道，我差点没被爸爸吓死了！”视频中，卡嘉莉瞪着眼睛夸张道，抚胸长吁口气：“结果我就从工业设计班转到隔壁的历史兴趣班了，淦！爸爸非说我一定要满了10岁才能进军校。你不知道这历史兴趣班有多无聊，上课老师能把我念昏过去……” 卡嘉莉的吐槽还在继续，拉克丝端着杯红茶，嘴角带着微笑认真听着她叙述琐事。 她此时正坐在一栋玻璃温室中，跟动画中基拉被救上plant后养伤的温室有点像，但大得多。身边各色植物长势繁茂，花香袭人。温室中还有座小型喷泉，拉克丝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决定以后等自己的机甲做出来了就把喷泉上的尿尿小屁孩换成初号机的模样！喷泉的水也换成橙汁！ “……总之就是这样，历史课、时政课不说，回家了还要补基础搏击和枪械原理！”卡嘉莉看上去咬牙切齿，不过拉克丝还是能从她兴奋未褪去的眼睛还有翘起的嘴角确定，她其实乐在其中呢。 视频播到最后，卡嘉莉的兴奋劲终于下来了点，开始说正事：“还记得那个名字叫纽特的小孩吗？他一直想跟我抢工业设计班的第一来着，结果等我转班了他还没进前十，哈！由此看来，我们的未来隐现曙光！还有，不知道你回家后吃的还合口味吗？需不需要我把奥布特色沙拉的菜谱给你发过去？” 视频结束，拉克丝默默思考：卡嘉莉已经摸进了奥布的军工支柱——曙光社，并暂时没有发现高达g系列的开发……毕竟就连plant的第一款msginn，都还在设计中呢。但她肯定还是发现了什么，比如火力超过地球联合现用的新型ma设计之类的，才想着要把东西给她看。 拉克丝整理好思路，开始录制回复邮件： “看到卡嘉莉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我最近也是，钢琴老师发现我唱歌还行，于是就多了几门课程。”唱歌是她一直擅长的，只是再奥布不敢表现出来而已。当你得到了一副宛若天籁的嗓子，中二如她怎么可能放弃成为粉□□姬的机会呢？不仅是要享受一把国民歌姬的待遇，这也与她未来的计划有密切关系。 多出来的几门课程，除了一直在自学的历史、经济、时政、心理，她还主动要求父亲找人教她防身技，当然，还有枪械。毕竟如果有机会坐进ms里却不知道怎么开枪那就太丢人了。不过体育方面的学习进展明显不如文科类，这让初尝调整者的甜头的拉克丝有些气闷。 视频中的她狡黠道：“要是下次见面，卡嘉莉掰手腕输给我可就不好啦，啊，不过我比卡嘉莉大几个月，我会让着卡嘉莉的。” “食物的话，不得不说我确实很怀念奥布的饮食，最简单的沙拉都那么好吃。你之前送给我的菜谱我都试了个遍，可惜没有沙拉，有机会的话还是把沙拉菜谱发给我吧？也不知道plant上有没有足够的香料把奥布的特色沙拉酱调制出来。” plant的食物十分单调，面包加一块人造肉饼就是一餐，好一点的再给你杯果汁。据说plant能源工厂里的普通工人每餐实行配给制，四分之一个手掌大的营养压缩包，甚至没有香精调味。 即便如此，拉克丝也执意要求农业与军工并行，因为—— “就像我们的祖先，没有农药的保护，他们怎么在虫害的威胁下得到丰收？” 回到plant当天，希格尔的好友帕特利克·萨拉专门来停泊区接他们一家，并在克莱因宅共进晚餐。饭桌上希格尔和帕特利克谈起农业研究所的筹建，拉克丝俏皮地插了句嘴，引得帕特利克抚掌大笑。 两天后，取得帕特利克认可的拉克丝顺势给出ginn和cgue的设计草图——这当然出自原身职业是画画的卡嘉莉之手，虽然很多物理上的问题需要解决，可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构想便能让开发的时间无限缩短……调整者们一旦肝起来那就是卷王中王。 视频录制到了尾声：“唉，你也别老是挖苦纽特·斯卡曼德同学，对他好点。他是个热爱动物的孩子，也很努力，就是在工业设计方面可能需要点时间进步。” 纽特·斯卡曼德——这是拉克丝和卡嘉莉约定好的暗号，代表nj中子干扰器和njc反中子干扰器。拉克丝交出ginn和cgue的设计草图其实就是交给了最高评议会的议员之一——兼粒子物理学家、数学博士，奥森·怀特。他和此后研发出反中子干扰器的尼高尔的父亲、尤里·阿玛菲一同工作，是plant目前发展军工的中流砥柱。 可惜，帕特利克·萨拉等人都更着急研发出能在火力上完全压制地联合ma的msginn，而不是看上去还有些遥远的中子干扰器，于是nj与njc设想就被暂时搁置了，这让已经把算盘打到中子惊跳器上的拉克丝颇为扼腕。 她对着摄像头，笑容带着点忧伤：“真的想再次见到你，卡嘉莉。并且把我的新朋友介绍给你，迪亚卡、伊扎古，还有尼高尔。尤其是尼高尔，他是个很爱弹钢琴的男孩子，在我唱歌的时候还帮我伴奏，比你还小一岁呢。” 她是不会放弃的，她不仅要把nj和njc提前蝴蝶出来，中子惊跳器她也要早早蝴蝶到手，甚至她不介意再多发展一点。还有尼高尔小天使，她一直在想该如何把尼高尔救下来，先混熟就是第一步。 录好视频邮件，点击send，拉克丝稍稍松了口气。 温室外传来一道男声：“拉克丝小姐，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拉克丝扬声应道：“好，我现在出来。” 她在“听说”父亲有位同事的孩子也喜欢钢琴，他的母亲还是plant难得一见的钢琴家时，拉克丝就主动要求与尼高尔一起上钢琴课。至于声乐，暂时plant还没有能指导她的人才，她只能跟着琴声自学。 因此，她现在并不在4月aprilius阿普利里乌斯市，即plant黄道同盟目前内定的首都市，而是在5月maius麦乌斯市。在这里，尼高尔的父亲刚刚连任了市代表，并与8月sextilis赛可斯提里斯市的市代表奥森·怀特一起，进行ginn的开发。拉克丝选择在5月麦乌斯市的别邸暂居就是因为这些。 市内不大，护卫开车两分钟就把拉克丝送到了阿玛菲府上，在那里，还只有半人高的小尼高尔正拉着母亲罗米娜翘首以盼。 “拉克丝！”见她下车，尼高尔飞一般地跑了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完全没有他们第一次见时的羞涩。 “拉克丝，我又把曲子改了一下！”尼高尔迫不及待地拿出新琴谱给她看：“主旋律不变，但副歌部分的调子我把它改得更低更能衬托拉克丝的声音，如果有合适的歌词……” “尼高尔？”罗米娜·阿玛菲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幼子，提醒道：“音乐课可不能在大门口上哦。” 尼高尔一下涨红了脸：“是、是，妈妈……” 罗米娜笑道：“还有，要叫姐姐。” “老师早上好。”拉克丝笑着接过尼高尔手中的乐谱，站在尼高尔身边与他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差一岁而已，而且一起上课的话那就是同学嘛。尼高尔君。” 趁尼高尔脸红，拉克丝乘机揉了把他一头蓬松柔软的淡绿色头发，拉着他往大门里走，“歌词的话，我昨晚写了一段，待会儿我们一起试试……” 罗米娜看着两个小萝卜头手拉手走进屋，半晌笑着摇摇头，真是年代不同了，这些孩子身为二代调整者，相比他们第一代调整者能更早地发掘出自己的潜力。6、7岁就开始作词作曲？放在ce30年前谁敢想象。 【我有件礼物想要呈现给你； 那是在孤独漫长的夜晚； 依然会在远方闪闪发光的； 满天繁星。】 简单清冽的钢琴，伴随着难以分辨年龄的轻柔女声，很快吸引了这栋宅邸里所有人的注意。 【……虽然不断失去； 虽然百般费解； 虽然受尽排挤； 虽然无法实现； 但依然拼命挣扎； 依然坚信到底； 依然昂首； 向前迈进。】 阿玛菲家的第二层地下室也能听见隐约的歌声。 尤里·阿玛菲与奥森·怀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侧耳倾听。他们桌上的ginn武器设计图已经完成，第一部ginn骨架正在深入地下15米的秘密军工厂中被组装成型。 21米多高、铁灰色、还残缺的钢铁巨人看上去毫无美感，却承载了所有参与制造它的工人们期待的目光。 帕特利克·萨拉刚从12月december迪森贝尔市赶到，一下车就听见了拉克丝与尼高尔的合作。 【……尽管我们的手中空无一物； 却能因此紧紧相牵； 当你一人时请别迷茫； 因为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放手。】 帕特利克在车旁站了一会儿，直到歌声结束才走入府邸。 钢琴课后，罗米娜带着两个孩子吃午饭，饭后尼高尔被带回房午睡，拉克丝却在阿玛菲的护卫的指引下来到地下实验室。 帕特利克和奥森、尤里三人已经等着了，见她进来，帕特利克明显心情很好：“ginn组装完成了，我们的小歌姬也要来看看她么？” 拉克丝关好门，然后才微笑着开口道：“萨拉叔叔、阿玛菲叔叔、怀特博士，先说一句恭喜。不过，我来找三位是为了我之前提出过的另一个构想。” 闻言，三人的眼神都变了，帕特利克微微眯眼，眼角皱纹令他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加年长且威严：“还是中子干扰器？”他习惯性地想斥责拉克丝好高骛远，却想起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别说自然人，就算用第一代调整者的成长轨迹去推断他们也是无用。自己6岁的时候能拿出超越时代的ms设计草图？显然不能。 帕特利克静下心来，沉声道：“你说吧。” 拉克丝走到房间里的ai终端前，把自己的终端连上，在房间中投影出数个立体设计图纸，以及三个词：中子干扰器、反中子干扰器、中子惊跳器。 前两个词他们都已见过，只是看到最后一个词时，房间里唯一的粒子物理学家奥森·怀特登时倒退半步，被心中冒出的可怕猜想惊得说不出话来。 拉克丝心中势在必得，蓝紫色得眼睛却清澈得毫无阴霾：“之前萨拉叔叔似乎对nj与njc不怎么看好，那么我这次就来浅谈一下他们的战术及战略意义。以及最后的：中子惊跳器。” 第5章 振翅3 到底要朝哪个方向催生科技树？拉克丝从穿到这个世界起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答案是：seed世界观中最能颠覆世界的科幻武器不是高达，而是中子干扰器。 “第一，核，无效化。”拉克丝目光落在帕特利克身上，声线冷静清晰：“理事国目前最大的杀器是什么？如果核威慑消失，plant和非理事国们能做多少事？” “再深一点，如果能把中子干扰器投放到地球，那早已把化石能源消耗殆尽的地球，尤其是理事国和他们赖以生存的核电站……？” 如果核能从世界上消失，不仅理事国堆积如山的核弹会报废，核电站也会报废，地球毫无疑问会陷入能源危机。与此同时，主要依靠太阳能和深空探索的plant却能安然无恙，甚至还能乘机拉拢非理事国，以提供能源为由换取粮食，甚至是政治支持。 如果说第一步是为plant的独立创造机会，第二步就给了plant翻身称霸的可能……可代价将建立在地球150亿人口受灾的基础之上。 阿玛菲和怀特两人冷汗都下来了，而帕特利克的思维却在为这疯狂的构想燃烧，如果说希格尔的梦想是与自然人和平共处，那他的梦想…… 房间里三个成年人还在烧脑，拉克丝已再度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第二，反中子干扰器，保证只有plant能使用核能，这里我就不多说了。重点在中子惊跳器。” 她指向最后一个单词：“设计是远程核反应失控装置，让目标的核武器里自由中子加速运动导致核裂变失控自爆。” 拉克丝扫视房间里的三人，问道：“退一万步，如果我们能在理事国发射核武器前实现精准打击，plant会获得怎样的战果。” 说完，拉克丝终于体贴地闭嘴了，让三位成年人转得着火的脑瓜子冷却一下。 足有半分钟之久，奥森·怀特先开口，他语气虚弱道：“反中子干扰器和中子惊跳器比较麻烦，但中子干扰器相对简单，我可以先着手完善干扰器的设计。” 拉克丝笑了：“谢谢您，怀特博士。我还可以给您一个设想，中子干扰同样会干扰目前人类使用的通讯设备，我们可以用它来隔离plant中理事会的间谍。” 奥森·怀特无力地摆摆手，表示自己光听着肝都要爆了。 拉克丝则一脸轻松：“好了，说完构想……我们刚组装好的ginn怎么样了？能启动吗？” 尤里·阿玛菲结巴道：“那，那个……刚组装好而已，没有涂装也没有武器系统，驾驶os也在开发测试中。” 拉克丝目光闪了一下：“os测试？那测试驾驶员是谁？” 帕特利克·萨拉回答道：“劳·鲁·克鲁泽。” 拉克丝的心跳差点停了一拍，就听帕特利克继续道：“我知道你很注重保密问题，相信我，我们也是如此。克鲁泽那孩子可以相信，他是个调整者孤儿，父母都死在ce55年的□□中了。他12岁就孤身一人来到plant，加入了我们黄道同盟。” 拉克丝顿了一会儿，这才道：“没问题，我相信帕特利克叔叔。不过……”她看向帕特利克的眼睛：“叔叔能答应我吗？不主动暴露新型武器的存在，至少在plant独立之前，我们不主动暴露我们拥有ms。” 帕特利克思考了下，他其实倾向于在ginn能实现量产后就向理事国示威并宣布独立，但是考虑到驾驶员人手、nj的设计开发及其战略意义……帕特利克深深地看了眼拉克丝：“叔叔答应你。” “谢谢萨拉叔叔。”拉克丝其实也知道，武器既然已经被制造出来，仅凭现在的她肯定无法控制驾驶员朝不朝地球扣下扳机，但能拖一点是一点。 拉克丝又看向奥森·怀特，认真道：“还有关于nj，这三个设计必须只有现在在场的我们知道，制造组装时也不能让工人知道他们在制造什么。诞生于plant的nj永远留在plant，也只能被plant掌握。” 帕特利克严肃道：“你不说我也会做好保密工作的，这三个设计将成为调整者独有的武器。” 拉克丝点点头：“那么，谢谢三位叔叔，我先走了。” 没等她离开实验室，帕特利克忽然道：“拉克丝，你上次说这些草图都是你的朋友设计的？” 拉克丝回过头，面上一片云淡风轻：“是的，一位很好的朋友，但恕我不能透露她的姓名。此外，她还会继续向我们提供设计。” 等小女孩离开了，奥森·怀特看着nj设计草图上与ginn草图上相同的狂草签名，喃喃道：“……c&l？我似乎没有在期刊上见过这个作者组合啊……” 离开阿玛菲宅的拉克丝远没有帕特利克等人想的那么精明……她正生自己的气呢。 为她开车的护卫是希格尔新调来的调整者，20岁，名叫纳交戈沃。他高眉深目，有着浅金短发和浅灰色眼睛，据说出身于欧亚联邦北部，性格稳重又不失灵活。他让拉克丝叫他纳戈就好，发音简单。 拉克丝看着纳戈身上的绿衣制服，这身制服已经与后世的扎夫特绿衣十分相近了，只差扎夫特的标识。 拉克丝开口问道：“纳戈，你知道劳·鲁·克鲁泽这个人吗？” “知道。”青年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克鲁泽比我还早一点进入黄道同盟，驾驶ma很有一手，目前是萨拉大人的下属。” 拉克丝沉默，是她疏忽了，哪里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打听到这位诡辩天才boss现在原来就在给萨拉打下手。 不过不急，冷静，拉克丝暗暗对自己说道，seed里的战争不是因为克鲁泽的存在才引发的，理事国和plant之间迟早会爆发战争，他只是在战争开始后推了一把。 纳戈注意到拉克丝的异样，他敏锐道：“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拉克丝想了想，问道：“我的护卫队内，有情报方面的人才吗？” 闻言，纳戈想起希格尔在把他和其他五人安排给自己女儿时的嘱咐，笑道：“当然，除了我以外，还有达哥斯坦，我们都很擅长情报搜集。” “那就好。”拉克丝振作起来：“麻烦你们，帮我查两三个人。” “塔莉亚·库拉迪斯，雷·扎·巴雷尔，以及，吉尔伯特·迪兰达尔。提示一下，后者可以从l4殖民星孟德尔入手。” “是，拉克丝小姐。” 此时的迪兰达尔议长应该才22岁左右，库拉迪斯舰长也才19岁，雷……应该已经6岁了。如果能提前找到他们，很多悲剧说不定就不会发生。 安排好这些，拉克丝暂时松了口气，剩下的……就看卡嘉莉那边的进展吧。要想化解调整人和自然人之间的矛盾，只有她从plant入手肯定不够，中立强国奥布将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只可惜，拉克丝与卡嘉莉都过分关注发展军事与控制“反派”们，反而忽略了自己扇动蝴蝶翅膀时会引起的另一些“小小偏差”…… ce61年年初，第一台ms，ginn被秘密研发出来，同年年中，cgue系列被作为队长机武装完毕。ce61年年末，拉克丝·克莱因与尼高尔·阿玛菲合作推出第一首单曲《寂静的夜里》，紧接着是第二首第三首《rain》、《永远同在》。 两个调整者孩子的音乐并没有在plant以外的土地上掀起水花，甚至还被蓝色波斯菊嘲讽调整者装腔作势，再次把“不自然”、“人工”、“天上的怪物”等说辞拿来翻了一遍才熄火。而就在蓝色波斯菊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奥布本土、奥布殖民星赫里波利斯、斯堪的纳维亚王国、月面都市哥白尼……等等相对中立的、不起眼的地方，清澈静谧的女声合着钢琴曲开始悠扬地回荡在人们耳边。 正在家中接受格斗训练的卡嘉莉再次被教练打趴下，乌兹米走进训练室，喊停，把一份调查报告扔在卡嘉莉面前。 卡嘉莉一边喘气一边念出报告标题：“过去3个月里，奥布，流行歌曲榜单，儿童歌曲榜单……被屠榜！”最后三个字是卡嘉莉看了榜单数据自己换的，然后捧腹笑倒在地：“哈哈哈哈哈她成功了！” “这就是你与她的合作？”乌兹米揉着额头，自己的女儿不知该说是脑子好使还是不好使，“你帮她在奥布等中立国宣传她的歌，那她就能帮plant立国？让奥布保持中立？” 乌兹米皱眉道：“她的歌确实不错，简单，容易入耳，但歌词和音乐都太软弱了，不能激起人们心中的斗志！” 卡嘉莉笑完了，哼道：“我说老爸，别小看商场魔音灌脑的单曲循环啊！再说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像泰勒那样的流行歌手流行乐……” 乌兹米：“……”他这傻女儿是不是在生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比如响博士在调整她的同胞兄弟时不小心也给她敲坏了一个控制智商的基因？ 卡嘉莉冷笑道：“这只是个开始。什么叫糖衣炮弹，什么叫星火燎原？整个宇宙中，除了plant，还有哪些地方有调整者混居？” 乌兹米心头一跳：“你是说她这是在吸引中立国的调整者去plant居住？” “这不是我们目的。”卡嘉莉摇头否认，她难得认真道：“我们要的是人心，除了蓝色波斯菊以外的人心。” 她和拉克丝的计划绝不只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以为我们的行为在第一层，目标在第三层，那就让他们以为他们在第五层低头看着我们，实际上我们已经在大气层之上开高达了。” ce62年2月14日情人节，拉克丝与尼高尔在plant11月november诺文贝尔市新建成的5区开始了第一场演唱会，受众是从plant各市搬来诺文贝尔5区进行能源生产的工人、研究者，无门票设置。就在一个简陋的工厂里，一架钢琴，两个孩子，甚至没有扬声器，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对自己命运的歌唱。 【…… 想要守护之物 让我更加坚强 这模糊不清的世界； 就用这双手为它点缀五彩斑斓。 即使得不到旁人的认同； 即使不曾拥有像样的地位； 我们小小的双手也一定； 能为明天的某人带去笑容。 尽管我们的手中空无一物； 却能因此紧紧相牵。 当你一人时请别迷茫； 因为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放手。 我有件礼物想要呈现给你； 那是在孤独难耐的夜晚； 依然会在远方闪闪发光的； 满天繁星。】 首次问世的新歌《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在仅有千人的工厂中没有得到任何掌声，只有从人们饱经苦难的脸上无声落下的泪。 第6章 第一份意外 ce61至62年间，拉克丝还发现了一个令她惊讶的意外。 那天，纳戈和达哥斯坦来向她汇报有关某三人的线索。 达哥斯坦是位有着红发和深肤色的少年，拉克丝隐约想起后期克莱因派沙漠之虎麾下就有这么一位活泼小哥。 达哥斯坦把有关三人的资料展示在光屏上给拉克丝看，库拉迪斯和迪兰达尔几乎不出拉克丝的意外，两人正在热恋中，就在2月februarius菲布拉利乌斯市。前者目前在一个大型民用机械厂担任开发主管，后者则是菲布拉利乌斯市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 拉克丝看着这份详尽的资料微微颔首：“很厉害啊，达哥斯坦。” 红发少年骄傲地挺起胸膛，纳戈却指着资料道：“这位吉尔伯特·迪兰达尔……他在孟德尔出生，在l4群星学习，有着其他人不可比拟的学习经历，为什么只担任一个普通的研究员？” 纳戈看向拉克丝，语气肯定：“以他的履历，进入希格尔大人筹建中的泛基因研究所也不为过。” 拉克丝将迪兰达尔的资料又翻了一遍，喃喃道：“他今年23岁，却已经超过两年没有以第一第二作者发表任何一篇文献……”这是为什么？她的印象中，迪兰达尔的成就应该会更高，然后近5年间，也就是与库拉迪斯分手前，提出命运计划。 达哥斯坦插嘴道：“这位迪兰达尔确实有点奇怪，不过我觉得跟着他们的这位雷·扎·巴雷尔更有问题。” 拉克丝看向雷只有半张纸不到的资料：“什么问题？” “他今年5岁，可是我怎么也查不到他3岁前的历史，就好像他被迪兰达尔收养之前从不存在似的。”达哥斯坦一边说一边操作电脑，调出一个视频：“小姐不是叮嘱过我们看好劳·克鲁泽吗？您看看这个，这时我在跟踪那孩子时的意外发现。” 视频以一个奇怪的极低的角度拍摄，一开始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雷，为什么你一直在避开我？” “……我没有避开你，劳，我只是在过我自己的生活。” 画面清晰了，那是一个青年和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他们都有着一头金发，精致的下颌弧度似乎有些相似。他们站在一栋建筑物的背阴处，周围没有人声。 拉克丝眯起眼睛。 那个孩子抬头看向青年，语气平淡：“是劳把我交给吉尔，让吉尔抚养我的。” 青年慢了一拍才回答道：“……雷这是在怪我离开你？” “怎么会呢。”雷似乎冷笑了一下，“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出生，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 青年的背影忽然僵硬。 雷不看他，转身离开：“劳也是，去过自己的生活吧，属于‘你’个人的生活。” 金发小孩离开后，青年在原地一动不动，站了许久。 视频结束，纳戈看向拉克丝：“小姐？” 后者正盯着已经黯淡的屏幕思考着，神情有许些掩饰不住的惊异。 纳戈低声道：“拉克丝小姐，您让我们查这三个人，以及监视劳·克鲁泽，到底为了什么？” 拉克丝按下思绪，抬头看向这位青年：“纳戈猜是为什么？”关于到底要不要蝴蝶得那么厉害，比如忽然说出几个陌生人名并要求追查……可她只要一想到尤尼乌斯7的悲剧，还有创世纪、镇魂曲，那点顾忌就被彻底抛在脑后。 这个世界有多危险，她在穿来的前6年就已经切身感受到了。不利用能利用的一切，她恐怕只能得到与那个“拉克丝”相同的结果。 纳戈还没回答，达哥斯坦便大大咧咧道：“嗐！总之小姐不会害plant。劳·克鲁泽那家伙还是新武器测试的重要人员呢，这时候可不能出任何问题。” “重点不只是劳·克鲁泽……”纳戈轻声道：“迪兰达尔是基因学者，在孟德尔生活过，克鲁泽也在孟德尔生活过，还有这个3岁前没有任何资料、一出现就已被克鲁泽托付给迪兰达尔的孩子……他长的，与克鲁泽太像了。” 拉克丝感兴趣的眼神落在纳戈身上，微笑：“所以纳戈得出了什么结论？” 纳戈神色难看，没有说话。即使身为调整者，他也难以接受心中的猜测。 “好了，相信我吧。就像达哥斯坦说的，我不会做有害于plant的事。”拉克丝轻描淡写道。 “父亲最近不是在2月菲布拉利乌斯筹建泛基因研究所吗？”拉克丝吩咐道：“以研究所的名义给迪兰达尔一份offer，如果他接受了，就告诉他我们实际上在筹建属于调整者的、基因调整与优化医院，然后让他选个部门任职。” “如果他不接受呢？”纳戈问道。 拉克丝目光闪烁：“那就以我的名义给雷·扎·巴雷尔发一份offer，就说……我在找plant上同样对音乐、尤其是钢琴感兴趣的孩子，邀请他来4月阿普里乌斯。” ce62年，拉克丝与尼高尔第二场演唱会也大获成功，被住在遥远群星上的调整者们称为“来自宇宙的空灵之声”。第三场演唱会被安排在未来首都、4月阿普里乌斯市1区举行。 同年，自拉克丝第一张单曲发行起，从地球与殖民星迁往plant的调整人人数稳定增长。这并没有引起理事国的注意，但一时间诡异的和平让部分中立国乃至理事国的人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基因调□□潮就像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冒着《都灵协议书》的风险与蓝色波斯菊的威胁，许多人开始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阿普里乌斯市，1区。 这次，拉克丝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剧院，“白色交响曲”。剧院刚刚完工，内部许多细节还未装修完毕，舞台上甚至没有任何装饰，只按拉克丝的要求在背景板的位置安放了一块仿“evidence01”的巨大雕塑墙。 “数十年前，世界第一位调整者从木星带回了它。” 演唱会开始前，观众还未进场，拉克丝和希格尔、罗琳格、帕特利克和阿玛菲等人，站在舞台上，面对这巨大的带翅膀鲸鱼化石雕塑谈话。 帕特利克·萨拉背着手，面对evidence01雕塑，感慨道：“乔治·格林回到了地球，为我们揭开了宇宙奥秘的一角，改变了世人对待基因调整的态度……却没能给调整者带来自由。” 他转过身来，眼底热切得像是岩浆迸发：“而你，拉克丝。今天，你将代表所有调整者，迈出自由的第一步！” 相比后世的萨拉议长，亲笔写好自己的演讲稿的拉克丝却一点激动的表现都没有。她穿着身浅湖蓝的极简风长裙，粉色长发披肩，表情平静：“谢谢萨拉叔叔。” 帕特利克下舞台去检查安保工作，舞台上还有尼高尔的父母在，他们正围着儿子小声叮嘱些什么。 “拉克丝。” 还在看鲸鱼化石的拉克丝抬起头：“爸爸，妈妈。” 希格尔和罗琳格眼中都是止不住的担忧，罗琳格忧郁道：“拉克丝，你其实不用做这些事的。你可以轻松点，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希格尔想的是另一个方向，他严肃道：“拉克丝，从今晚过后，你就是，恐怕也只能是plant的政治象征。你知道着代表着什么吗？” 拉克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为自己担忧的父母，平静道：“如果牺牲我一个人的‘童年’，能为更多调整者孩子换来童年，我很乐意。”毕竟她也不需要“童年”这种东西了。 “而且，就算今天我没有站在这个舞台上，不成为任何人物，plant就不会独立吗？”她反问道：“如果没有我，黄道同盟还是会选择独立，选择为调整者的利益而战斗，到那时，我还能置身事外吗？”就算她能“规避”某些事，希格尔和罗琳格也不能。 希格尔闭了闭眼，罗琳格也轻轻叹了口气，她半蹲下来拥抱自己的女儿，鼓励道：“那就放手去做吧，像萨拉说的那样，让未来从你手中诞生！” 希格尔则蹲下来平视女儿，压低声音：“那么拉克丝，爸爸希望你能坚持你现在的立场。记住，plant要的是和平，不是以任何名义发动的战争。” 拉克丝抱紧母亲，眼中终于露出一点惊讶，看来她的父亲并非对萨拉的想法一无所知。 演唱会在寂静的夜里开始了，不同于前几首歌给人的清澈感，这次压轴的新歌的旋律堪称寂寥。 【悲哀地被生下来，遭到沾污的那孩子； 你却说那孩子“很美”。 而在一旁远观的我眼中， 看起来是如此丑恶。】 拉克丝坐在弹琴的尼高尔身边，声音中的情感悲伤动人。 【闷得慌的温室，天真无邪的消遣； 趁虚盯上的，纤细的孩子。 过剩的幸福，看场合用的道德； 我悄悄将怜悯隐藏了起来。 你抚摸着那孩子的头，一味只对其说“真是好孩子。”； 以看向那孩子的眼神看着我。 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 温柔地活着就好了呢。】 观众席中，远远的一个角落，金发蓝眼的男孩慢慢低下头，将脸埋在手心里，他的悲恸无人知晓。 “雷……”在他身边，一位浅棕色短发的女性揽住男孩，另一边黑发的青年也把手放在男孩的背上，无声地安慰他。 【看着那不被周围人所爱，被嘲笑的孩子； 我隔着窗户感到了安心。 不是我真是太好了。 你猛力地拍打，口中谩骂着“真是坏孩子”； 请治好和那孩子不一样的我吧。】 库拉迪斯抱紧雷，迪兰达尔则在雷耳边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 温柔地活着就好了呢。 想要变得温柔，想要变得正确； 想要变得美丽，就像你一样。 想要变得温柔，想要变得正确； 想要变得美丽，就像你一样……】 第7章 第二份意外 “我短暂的人生，开始于躲藏、掩饰、不承认自己。” 最后一首歌结束，拉克丝站起身，面向剧院中两万多名观众，不需要话筒，只借剧院特殊的墙壁构造就将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座诸位，有不少是第一代调整者，也有与我相同的第二代调整者，你们的童年又是怎么样的呢？” “我曾以为，当我来到plant后，在我的同胞中，我能得到渴望已久的自由。不再躲藏，不用掩饰自己，承认自己调整者的身份，拥抱无限可能的未来，成为任何一个……我想成为的人。” 拉克丝话锋一转：“可是，我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不少听众心里都是一震。 “我们拼命学习，拼命研究，因为没有价值就会被抛弃。” “我们拼命工作，无暇顾及其他，只因为不生产就会被威胁。” “这是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时，拉克丝声音飘渺的，可话却在每个人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帕特利克·萨拉在后台狂热地看着台上的女孩，在他身后，一个戴着半脸面具的青年冷冷地勾起嘴角。希格尔和罗琳格则紧紧拥抱着对方。 “难道，我们的生命不属于我们自己？”拉克丝继续问道：“就因为我们的基因调整过，我们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吗？” “在最初的时候，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的梦想是什么，还有人记得吗？” 观众席中出现轻微的躁动，拉克丝站在剧院唯一的光源下，却觉得台下每个人的眼睛都灿若流星。 ——调整者们沉寂已久的心开始燃烧。 “我们的梦想，我们的未来，我们要成为的那个自己……”拉克丝扫视全场：“如果还有人记得的话，那就去追求吧，放手去创造吧！” 这次清亮的童声不再孤独地响起，无数人的呐喊震动了整个剧院：“因为我们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我们有权利，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第三场演唱会，或者说是变相的温和版“独立宣言”，大获成功。 地球此前甚至没有给予这场演唱会一点关注，只有几个中立国的小媒体和plant群星一样，实时转播了整场演唱会。此后，热议，或者说争议在地球圈内迅速传播开来，理事会慢了半拍才向plant表示批评，重申理事国是plant的宗主国，而plant是理事国的殖民地，并且提出如果黄道同盟的活动继续，理事国将限制向plant提供粮食。 理事国的反应早在希格尔等人的计划之中，甚至没人把这当一回事。演唱会后，黄道同盟成员开始了他们继获得最高评议会席位后的第二次大型庆功宴。 作为庆功宴的主角，拉克丝自然无法避免地被拉去认人。除了黄道同盟的成年人，还有他们的孩子，以及近两年因黄道同盟的活动而加入的调整者，林林总总上百位重要人物塞满了整个宴会厅。 “他叫伊扎克·玖尔。”有着一头银白色短发的高挑女性拉着一个男孩来到拉克丝面前笑盈盈地介绍，又催促道：“伊扎克，快打招呼！” 这个高傲的银发男孩哼了一声，恨不得用鼻孔看她：“你好啊！出尽风头的家伙！” “啊啦！”艾萨利亚·玖尔惊道，随即批评儿子：“伊扎克，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不可以这么粗鲁地对待女孩子！” 旁边，一个深肤色的金发男孩对拉克丝说：“别看他嘴硬，其实是你的粉丝噢，拉克丝小姐。” 拉克丝眨眨眼：“你好，请问你是？” “迪亚卡·艾尔斯曼。”男孩朝人多的方向一偏头，示意道：“达特·艾尔斯曼是我爸。” “迪亚卡！！！”伊扎克好不容易从母上大人的制裁中挣扎出来，随即对好友怒吼：“谁是粉丝啊别胡说八道！” “啊，不好意思，说错了。”迪亚卡对拉克丝轻佻地wink了一下：“他是粉头俱乐部no1那种，上次还拿一艘战舰模型跟我换了你的海报。” “……”伊扎古一张白净的脸涨成番茄色，眼看就要炸了。 虽然已经在plant生活了一年多，拉克丝的确还没把后世的克队四红衣认全。伊扎古生活在2月菲布拉利乌斯市，迪亚卡在3月马提乌斯市，拉克丝又在4月5月、11月之间来回奔波，既要盯军工又要写歌唱歌，还真没机会正式跟这两人见上一面。 这时候，男二阿斯兰应该还在月面都市哥白尼吧？和他青梅竹马的基拉发展基……正想着，拉克丝忽然瞅见帕特利克·萨拉带着一个蓝发男孩朝他走来，越近越是能发觉男孩出众的俊美。 拉克丝：……？ 帕特利克笑容满面：“拉克丝，这位是犬子阿斯兰，跟你同龄。” 未来的贵公子此时也是个教养良好的孩子，他翠绿的眸子直视拉克丝的眼睛，声线还有些稚嫩：“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阿斯兰·萨拉。今晚能亲身感受你和尼高尔的演唱会，是我的荣幸。” 拉克丝诡异地静止了，盯着阿斯兰俊秀的脸脑子转得飞快：怎么回事，为什么阿斯兰不在月面都市而在plant，明明他母亲蕾诺亚都不在plant为什么阿斯兰在？他不是应该从小被送去哥白尼与基拉培养感情……呸！是生活学习，然后过几年再回plant，期间还情谊满满地亲手做了一只友情鸟多利送给基拉当道别礼物，最后等抢高达了再和基拉在赫里波利斯见面——吗？？？？！ 啊！这！ 拉克丝表情僵硬，脑中警铃大作：她玩脱了——！ 瞬间她就明白了阿斯兰出现在这的原因，都是因为她自己！因为她把ginn、cgue、nj等等设计提前给了黄道同盟，黄道同盟背地里拼命肝军工肝农业忙得不可开交表面活动自然减少，所以直到现在理事国几乎一年里没怎么找plant的麻烦，蓝色波斯菊也因为调整者的低调而消停了不少，表面上的和平加之帕特利克·萨拉觉得有了ms就有了底气，只差没把老婆也接回来了哪里还会把儿子送去哥白尼读书？？！ 拉克丝：……要是阿斯兰与基拉互不相识，抢高达那一照面就能把基拉宰了，然后未来世界最强uace连座驾都没上就可以打出gg。 虽然脑子里的吐槽乱成毛线团，现实中拉克丝只是愣了一两秒，然后反射性地向阿斯兰问好：“你，你好，初次见面，谢谢你对我们的音乐的喜欢。“ 迪亚卡在一旁欠揍地起哄：“哟，我们的既能作词作曲又能发表‘独立宣言’的粉□□姬居然也有结巴的一天？阿斯兰，你又迷晕了一个女孩还是位名人，有何感想啊？” 拉克丝&阿斯兰：………… 度过漫长一夜，第二天，为应对理事会的声明，plant最高评议会召开会议讨论，随后，黄道同盟核心成员在克莱因府相聚。 达特·艾尔斯曼和艾萨利亚·玖尔在秘密会议中报告：“菲布拉利乌斯和马提乌斯的工厂中，自然人的比例已经不到百分之一，等下一次选举开始，市代表5个席位都能被我们的人拿下。” 希格尔点头：“很好，但是小心，不要做得太明显，我们不能重蹈覆辙。权力的过渡一定要慢，这个时候不能让理事会发现任何异状。” 目前评议会60席位有14人是自然人，最高评议会中12里两人是自然人，理所当然的，他们都是理事会塞进plant的钉子。 现在，能百分百确定居民都由调整者组成的只有6月junius尤尼乌斯市，希格尔和另一位黄道同盟成员路易丝·莱特纳正从尤尼乌斯7区开始，着手一部分卫星改造成粮食生产基地。 “还有隐藏在我们中间的自然人间谍。”帕特利克忽然道：“为了扩张我们的军事实力，尤其是给ms配驾驶员，我认为我们需要把所有能接触到一级机密的人进行基因筛查。” 说到这里，他隐晦地看了坐在会议室角落的拉克丝一眼，继续道：“的确，许多调整者只调整了致病基因，而非优化或特化某个方向，但确保核心人员的纯粹性不仅是为了保密，也是让更多有能力的人帮助壮大我们的同盟。” 希格尔蹙眉，似乎在衡量基因筛查的必要，帕特利克转头对他说：“希格尔，我知道你的忧虑，可是你想想，万一我们的农业星被发现，理事会肯定会对我们进行威慑，到时候如果我们没有成熟的武装力量，又怎么保护农业星？” 他语气加重：“希格尔，我不仅是为了建立我们自己的武装，也为了农业星的保密。我们做基因研究理事会不会管，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拥有独立的粮食来源！” 说到这个份上，希格尔在心底叹了口气，道：“我明白，秘密进行基因筛查吧。但是筛查结果不能给被试看，并且每个被筛除的人都要妥善处理。” 帕特利克精神一振：“你放心！” 这一茬过去，希格尔继续道：“从现在开始，直到新评议会选出，我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需要隐忍，直到诸位全部加入最高评议会。” “尤其是外交，我们要继续与奥布的合作，增进与中立国、非理事国的关系，后者可以从大洋洲与南美共和国入手，以技术和能源换取支持。” 说着，希格尔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光屏，下一份提案的落款是拉克丝·克莱因，他的女儿：“还有理事国中的东亚共和国。我从奥布得到情报，原来东亚共和国一直有相当数量的调整者混居其中，有的甚至身居要职，这可能跟蓝色波斯菊的宗教势力在那边影响力小有关。总之，东亚共和国或许将是我们从内部分裂理事国的突破点，这方面交由赫尔曼，你来跟进，可以吗？” 希格尔看向坐席中的某个面孔稍有些东方特色的青年，后者笑着点头：“没问题。” 几小时后，会议结束。 希格尔·克莱因在书房整理好资料，踱着步子走进大宅后的温室里，他的妻子和女儿特别喜欢在绿色植物的包围中享用晚餐。 说是“享用”，比起地面上的食物还是差太远了。餐桌中间一盘自助取食的面包，每人的盘子里都只有一块煎人造肉饼、几块土豆。调料是最普通的椒盐与番茄酱。 “拉克丝，”希格尔边往肉饼上撒盐边对沉默的女儿挑起眉毛：“今天的会议还满意吗？”他打趣道，“我和帕特利克、尤里、奥森，拿出来的提案里几乎都有一份出自你的手。可是你似乎兴致不太高啊，是因为我们这些大人太无趣了？” 如果是不熟的人肯定看不出来，拉克丝的心情明显没有平常好，她对父亲笑了笑，说：“没有，看到plant的进展，我其实很开心。” “才怪。”罗琳格扑哧笑了，她对丈夫做出说悄悄话的手势，实际上音量一点也没小：“希格尔，我跟你说，这还是艾尔斯曼家的小子告诉我的呢，咱们女儿昨晚见了萨拉家的阿斯兰，看直了眼睛说话都开始结巴，直到今天都魂不守舍呢。” “是吗？”希格尔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爸爸眼睛里冒出八卦的光：“哦哦哦我们的拉克丝也长大了啊！” 拉克丝：“……” 说着罗琳格朝拉克丝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女儿，眼光不错！别看你萨拉叔叔现在这么老气横秋，年轻的时候不帅怎么追到蕾诺亚。还有蕾诺亚，当年她和妈妈我都是农学院的院花！所以阿斯兰长大一定帅！” “……呵呵，并没有，说笑了。”拉克丝手中的叉子僵硬地戳了下盘子里的肉饼，在希格尔和罗琳格两双四只bulingbuling的眼睛热切的注视下恨不得当场逃离克莱因宅跑去萨拉家把某个蓝发贵公子揪出来扔到哥白尼去。 草，拆散了青梅竹马的主角，要是基拉真被阿斯兰一刀gg了那以后的剧情她怎么圆回来！ 第8章 第三份意外 远在地球的卡嘉莉正忙着呢。趁拉克丝在中立国刷人望、调整者口碑改善，她以吸收调整者人才为由提出改变奥布对调整者的宣传口号，引导社会舆论，以及推出实质上的优惠政策，现在抓紧时间正在把政策一点点落实，哪里知道拉克丝刚成功了一小步就搞出了个大危机。 “蜜纳。”卡嘉莉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伸展自己僵硬的脊背，她对身边比自己大许多的少女说：“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帮忙，我估计这个月都写不完这堆东西。” 隆德·蜜纳·萨哈克，她是奥布五大家族萨哈克家的仅剩的双胞胎之一。因为人丁稀少，又不曾在奥布政坛上活跃，萨哈克作为五大家族实际上的存在感比属于小氏族的赛兰家还低。 在卡嘉莉在学业与政务间焦头烂额时，15岁的蜜纳·萨哈克主动站了出来，以萨哈克家末裔的身份支持阿斯哈家的独女卡嘉莉，而后者在梳理了遍动漫剧情，确定这个萨哈克的确没做出什么大事之后就接受了。蜜纳·萨哈克自己就是调整者，关于调整者的政策变更有她帮忙那是再好不过。 而且……卡嘉莉瞄了眼蜜纳打字时那起飞的手速，心道难道打字快是所有调整者的必备技能？嘛，以后异端、村雨系列做出来了，她麾下的力量能多一份是一份。 乌兹米也对卡嘉莉接受蜜纳的投诚没说什么。 ce62年年初，在确定plant的ginn即将实现量产后，卡嘉莉毫不犹豫地把m1异端的设计图给了老父亲，并叮嘱他一定要背着所有人进行开发，收获老父亲难以言喻眼神一枚。 乌兹米敲着桌面问道：“设计这个……ms的人，c&l？” 被奥布之狮怀疑的目光盯上，卡嘉莉汗毛直竖：“是我朋友！我和我朋友一起开发的！”这话……基本没错，拉克丝回忆动画里ms的各种机体设计与武器装备概念，然后卡嘉莉发挥画画的本行把他们综合整理成一张张草图。 奥布之狮沉声道：“你这个时候拿出设计图……我猜plant那里应该也有一份类似的吧？” 何止，plant都快量产了，卡嘉莉背上冒汗，面上自信满满地保证道：“老爸放心！m1异端的性能绝对比plant的强！”她这是实话，m1异端在原著中本身出现时间就比ginn晚，开发时还偷了了g系列高达的数据，综合性能比ginn或后期地球联合的强袭短剑都要高。 乌兹米哼了一声，勉强相信，然后连夜带着设计图飞去奥布晓之岛，那里的秘密军工厂仅有部分忠于阿斯哈家族的曙光社成员和工人才知道。 plant群星上，拉克丝正在生闷气，也不知是身体变小了对情绪控制也会受影响，还是身边的人都开始了解她，现在不仅父母看出她心情不好，连纳戈、尼高尔等人都看出来了。 拉克丝从来都是一段时间里主要做一件事的人，其他事虽然能兼顾但是不会放太多精力。而现在还“滞留”在plant的阿斯兰就成了她心中的“头等大事”。 正在写新曲的尼高尔发觉拉克丝正不自觉地发呆，笔下的歌词好久没动过了，不由道：“拉克丝？” 拉克丝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尼高尔瞅瞅身边没人，偷偷凑过来对她说：“如果实在想见阿斯兰的话我们就去嘛，反正现在大家都在阿普里利乌斯，我叫上迪亚卡伊扎古他们，阿斯兰不会怀疑哒。” 拉克丝呆愣地看着小天使亮闪闪的大眼睛：“……啊？” 尼高尔小声道：“迪亚卡跟我说过了，你喜欢上了阿斯兰对吧？没事，拉克丝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阿斯兰肯定也喜欢你的。” 拉克丝闭了闭眼，心中好大一个草字。 迪亚卡……下次黄道同盟开会，绝对要跟你爸讨论一下你的言行问题！谣言都传到小天使耳朵里了！还有，谁想见阿斯兰啊？她现在只想离阿斯兰远远的，最好是从月球到plant那么远！ 拉克丝都不知道该怎么编给卡嘉莉的邮件暗语了，难道要说：此时红色的骑士和蓝色的骑士未能相识，他们再见时恐怕便是终焉……呸！ “尼高尔，我必须澄清一下……”拉克丝打起精神来，咬着牙微笑地想解释。就在这时，琴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小姐！”半掩着的门被敲了两下，然后纳戈直接推门进来，看了眼拉克丝和尼高尔，面色阴沉：“抱歉，拉克丝小姐、阿玛菲少爷，就在刚才，11月诺文贝尔市5区，一共3家工厂遭自杀式爆炸袭击，其中包括小姐和少爷第一次开演唱会的工厂。”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你永远无法掌控所有细节，意外每天都在发生。 拉克丝被送回克莱因宅，就这几分钟里，新消息继续传来。诺文贝尔市除5区外，1区3区的安保人员都查出携带微型炸弹的近十名自然人，他们的目标全是能源工厂，要是再晚哪怕一点点，损失至少扩大数倍。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目标是主要进行能源生产的诺文贝尔市而非行政中心阿普里利乌斯？如果说是因为作为黄道同盟乃至plant口舌的自己说了做了什么，难道不应该来刺杀她吗？回到克莱因宅，拉克丝坐在温室里，反复思考、推论。 继“温和独立宣言”后，最高评议会对理事会的回复是坚决否认，希格尔等人则光速安排好拉克丝的第四场演唱会。时间就在下周，地点12月迪森贝尔市。黄道同盟的计划是在还未有明确分工的12月迪森贝尔市建立plant第一个军校，当然表面上还要用综合科学学院之类的理由掩饰一下。 拉克丝手边的光屏弹出一条紧急新闻，蓝色波斯菊通过媒体公开发表声明，承认诺文贝尔的恐怖袭击出自他们之手，理由是“天上的害虫就算跑回天上也还是害虫，而害虫必须清理干净”。 拉克丝手支着脑袋，食指轻轻敲了敲额头。如果说蓝色波斯菊发动袭击是因为他们发觉有越来越多的隐藏身份的调整者开始迁往plant，那么他们的目标为什么不是拥有大量新鲜人口的10月奥克多贝尔市，而是11月诺文贝尔市的能源工厂？ 拉克丝脑海中的几个点慢慢被连城线……msginn上个月开始实现量产——能源工厂被破坏，plant将无法完成理事国的要求定额——plant与理事会交涉，结果肯定令人失望——最后，刚被点燃斗志的plant民意激愤，大量调整者将主动加入黄道同盟并立刻被武装起来…… 果不其然，plant最高评议会在两小时后与理事会交涉：其一，理事会轻描淡写地略过了plant惩治蓝色波斯菊恐怖行为的要求，理由是蓝色波斯菊成员都是大西洋或欧亚的平民，只能在理事国本土走法律程序，不让plant管，被抓到的蓝色波斯菊成员也必须引渡；其二，理事会驳回plant对今年输往理事国的能源减量的合理请求，要求能源必须按时按量供给，否则粮食免谈。 拉克丝一脸冷色地关掉新闻。排除掉其他原因，最后一个即使令人不敢置信那也是真相——劳·鲁·克鲁泽！他在逼迫plant武装起来与理事国对抗！拉克丝感受到一股怒火从胸中燃起。 最高评议会散会，黄道同盟核心再度集中到克莱因宅。 帕特利克·萨拉这次强烈要求利用民愤立刻开始武装反抗，玖尔等人甚至隐有同意萨拉的想法，要求把拉克丝和尼高尔等黄道同盟的孩子们与重要技术人员先送出plant，去中立国避难。 希格尔则说他和赫尔曼已经争取到了南美共和国与大洋洲的支持，理事国中的东亚共和国也在与他们交涉中，近期很可能同意以新民用机械设计来换取东亚在理事会中为plant说话。 “msginn，新武装，那是我们的底牌！”希格尔环视全场，目光重点落在帕特利克身上：“为了plant能平稳顺利地立国，这种时候我们不能把大量人力放在军事上，不能先于理事国开启军事冲突。这不仅会引起理事国对plant农业星的关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外交资源也会受影响！” 帕特利克只差没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如果隐忍低调是夹着尾巴的话，是的。”希格尔毫不退让，他盯着帕特利克的眼睛：“你还记得你的基因筛选计划吗，如果此时大量招募不知底细的人接触我们的新武器，何谈保密？” 帕特利克一时无言，他忽然注意到拉克丝又在角落旁听会议，想起她提供的nj与中子惊跳器即将完成，到底按捺住了。 希格尔沉稳道：“理事国越要逼迫我们，我们越要低调，等待63年年初的换届选举。将plant彻底清理一新后，我们将建立世界上一个纯粹的、全民同心的国家。” 他的话明显说服了在场绝大部分成员，大家同意希格尔的方针后，尤里·阿玛菲犹豫道：“那迪森贝尔的第四场演唱会呢？” 希格尔看了拉克丝一眼，刚要开口，忽见拉克丝站了起来。 “第四场演唱会如期举行。”拉克丝发言时给人的沉稳感颇有乃父之风，她看向阿玛菲、玖尔、萨拉等人：“不过我的提议是，第四场由我一个人进行就好，尼高尔等人先去月面都市哥白尼或者奥布躲过这半年吧。” 希格尔在心中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此时如果取消第四场演唱会，我们将失去民心。” 一周后，迪森贝尔市。 帕特利克·萨拉作为市代表与议员，亲自指挥了整个演唱会场地的布置与安保工作。有史以来第一次，拉克丝的演唱会观众需要经过安检才能入场。 拉克丝正在后台一个人整理演出服，因为尼高尔自己强烈要求，阿玛菲也没能拗过儿子，只好让他陪伴拉克丝上台。 “爸爸你也说过，身为人，我有义务保护比我弱小的同类，作为调整者，我更有义务保护此时身份比我更加重要的同胞。”这是尼高尔的原话，说的时候他不卑不亢，浅色的眸子清澈如一潭春日的湖水，让一直把他当成小孩的拉克丝很是复杂。 想到这里，拉克丝轻轻叹了口气，是她小看了这个世界，低估了从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每一个人。 “咚咚”，化妆间的门忽然被敲响，守在门外的纳戈说：“小姐，您有一位客人。” 拉克丝稍有些意外，她似乎没有邀请谁：“请进。”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正式西装的金发男孩推门走进，抬头时，拉克丝看到了他静如死水的蓝色眼睛——雷·扎·巴雷尔。 第9章 第四份意外 “今晚，肯定会有刺杀。” 没有寒暄，上来就是这样一句话，饶是拉克丝都怔了下：“你怎么确定……” 雷垂下眼眸：“因为……劳他就是这样的人啊。”他重新看向拉克丝，“而你似乎并不惊讶。” 此时拉克丝也冷静下来：“我没那么乐观。” 雷打量着这位与他记忆中模样相同，却做出许多不同的事的拉克丝：“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演唱会如期举行？” “因为演唱会是必要的。”拉克丝平静道：“plant所有调整者都在看着我、看着黄道同盟的行动，他们需要确定他们的领导者是否坚定。而如果要建立武装，仅仅一场袭击还不够，习惯了忍耐的调整者需要更多愤怒驱策。” 雷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如果你永远因为‘必要’行事，劳肯定会继续利用这份‘必要’，然后……将世界推向极端。” “那你呢？”拉克丝忽然问道：“你的选择又是什么？” 雷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开口道：“我很喜欢……你上次的歌，它跟我曾经听到的不一样。”那首《温柔的人》让他感觉自己被理解了，不再孤独。 “谢谢你的喜欢。”拉克丝微微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的歌你也会喜欢的。” 演唱会在一片安静却又紧张的氛围中开场。 【……那个孩子，在孤独地哭泣； 突然想起，已经逃出来的过去的无力。 将重要的记忆，一味的隐瞒； 为被迫带来世界的自己哭泣着。】 虽然拉克丝的风格比起第一首单曲已经变了不少，但新歌明显不同于此前的任何一首，这首歌更加的压抑，莫名的情感随着旋律开始在所有人心中鼓胀。 【那次变故的辛酸苦痛，似乎能把大地都堆积。 别人能走向别的道路，但我们却无法回头。 我们的自由是什么，是遇见的迷宫吧……】 钢琴陡然激烈起来，曾经静谧的女声忽然高昂。 【仅仅是被生下来，就要带着以罪恶作为代价的，没能死掉的心； 残留的爱也被夺走，一切变得空空如也！ 解放我吧！让我苦痛吧！杀了我吧！梦魇黑夜的终点是； 已经被决定的，残酷业报之中的凄烈无比的惨状——】 从娴静到激烈的转变是震撼人心的，歌词也让人想起才过去不久的爆炸案，以及遇难的所有……同胞！ 【追求着谁都无法玷污的真实的爱，尽全力活下去的心； 光是走路就像妨碍了别人一样的，枯萎的世界； 这些痛苦我早习以为常，也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 无力地笑着的那些日子，如果只这样做，你能允许，那我就拼命忍耐下去给你看。】 拉克丝的歌声是前所未有地坚定，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眼中是对未来的答案迫切的追寻。 【落在常世和现世的交界之处，在天地之间徜徉吧！ 拜托了！你是挑战无边黑暗的人。 你是目光向前，探寻光芒的人！ 生命是怎么说都不分高低贵贱的。 所有的心都会，化作永远闪耀的光芒，义无反顾地前进。】 歌曲落入尾声，在所有人沉浸在心中复杂的情感中时，一个青年捧着束鲜花经过台边的保安，走上舞台。他满面热切，大步走近拉克丝。 【是的，我们啊，就算痛苦万分，也必须大口呼吸； 是的，一定有一天，我们会喜极而泣吧！】 拉克丝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还十分年轻，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稚气，但越是靠近，她就越能注意到他握紧花束握到青筋暴起的小臂，还有逐渐从热切转变为疯狂的五官…… 来了！ 拉克丝就像任何一个欢迎粉丝的歌手那样，对他伸出双手，似乎在迎接那束花，口中唱着最后的歌词： 【人活下去的意义，那就是因为你出生了，尽全力地去呼吸吧！ 我们还好好活在当下，怎样的困难也能披荆斩棘！】 观众席上突然传来一道因急迫而刺耳的大喊：“拦住他！” 是雷，拉克丝在心底笑了。 “去死吧——女巫！！！”蓝色波斯菊青年已经冲到了拉克丝身边，大吼着从扔下花束，他手中握着一根从花束中抽出的细木桩，迅速朝拉克丝扎下。 拉克丝反射性地抬手护住头脸，她今天穿了身特质的演出服，上身是防弹材质，两臂薄纱般的布料据说韧性能挡下大部分普通材质的尖锐物。 削尖的木桩刺下，特殊材质的护臂的确挡住了它，然而拉克丝与一个青年的力量对比实在悬殊，木桩擦过护腕，在拉克丝没有防护的上臂擦过，带下一片血花。 “拉克丝！”比保安还快一步，台上的尼高尔在雷喊出声时就已冲了过来，他在拉克丝倒下时一把抱住她往远离男子的方向滚了一圈，见袭击者举起木桩还要刺下，尼高尔发挥出了与他外表不符的力敏，他伏地一脚踹在男子脚踝上，后者踉跄了下，随即被他自下而上又一脚踢在拿木桩的手上，凶器脱手而出。 保安冲上台按住这个袭击者，后者不断挣扎，状似癫狂：“怪胎！都是怪胎！为了蓝色清净的世界——” 两天后，胳膊还吊着的拉克丝乘坐民用穿梭舰离开plant前往奥布殖民星赫里波利斯，同行者阿斯兰·萨拉，以及她一男一女两个护卫纳戈和狄娜。 此时，plant所有公共大屏幕上都在播放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 “这首歌是献给诺文贝尔市的牺牲者的镇魂曲，名叫：《笼中鸟》。” 视频中，拉克丝不像前天的新闻中那样扎了绷带，她还没有受伤。拉克丝少见地作了开场白，然后一旁冷清的钢琴声响起，轻柔的女声浅浅合唱。 【内心丰富的人像是， 透过彩色玻璃闪耀的斑斓的光。 愉快的生活就像是， 温暖的烛火。 宽广的绿色星球， 丰富而又美丽的水， 雄伟的自然现在仍旧抚育着人们。】 这首歌曲的开头就像拉克丝刚出道时发出的几首歌一样，静谧，悠扬。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理解； 我们会走到地平线的另一边。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理解； 我们会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迈进。】 可惜好景不长，刚才还温暖的钢琴忽然变得冰冷，视频中的拉克丝十指交握于胸口，声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漠。 【所有生灵，终有一天，会死亡。 无论我们是否愿意； 那一天终会到来。】 冰冷的钢琴声节奏像是鼓点，尼高尔似乎在用他的琴声向世界发问。 plant的调整者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侧耳倾听。 【这是从黎明天空飞下来的天使？ 还是从石头裂缝中爬出来的恶魔？ 眼泪，愤怒，哀伤，残忍！ 和平，混乱，信赖，背叛！ 我们将会抗争我们的命运， 我们决不屈服于我们的命运！ 悲伤和决意怀揣在心中， 我们展示自己的决心继续向前。 没人能够肆意地剥夺别人的生命!】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肆意剥夺别人的生命！” 随着第一声呐喊响起，紧跟着第二声：“我们绝不屈服！” 调整者被压抑已久的怒火正在形成浪潮，人们愤怒又悲伤的声音震彻群星。 5月麦乌斯市宇宙港，港内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笼中鸟》，尼高尔与母亲罗米娜·阿玛菲和黄道同盟的几位重要研究院一起，乘穿梭舰启程前往月面都市哥白尼。 这个初见时羞涩地躲在母亲身后的孩子，此时面色平静，眼神不再躲闪，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ce62年年中，两次针对plant调整者的袭击事件，先是最高评议会内部，再到评议会与理事会，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拉锯战。 ce63年，新一届最高评议会成立，尤尼乌斯7区至10区改建成功，自此plant60以上的粮食需求实现自给自足，调整者生活得到极大改善。此外，ginn、cgue量产超过万架，驾驶员数千人，还发展出侦察型ginn、重火力zuoot。宇宙舰艇也开始量产，尤其是纳斯卡级高速战斗舰，冈瓦纳级超大型宇宙航母也已经建成两艘。 ce63年年中，应对日渐高涨的民声，新最高评议会无视理事会的警告修改plant法律，拒绝引渡任何在plant犯下反人类罪行的罪犯，随即，已关押了一年的10名蓝色波斯菊恐怖分子在行政中心阿普里利乌斯市被枪决。 自此，追求自由独立的黄道同盟即plant，plant即调整者。调整者们从理事国掌控下独立建国的野心彻底展露出来。 当然，自刺杀后一年间发生的事暂时与拉克丝无关。 她坐在前往赫里波利斯的穿梭舰上，透过圆窗看着沙漏状的plant群星逐渐远去，受伤不久的胳膊还隐隐作痛，心情难以言喻。 她知道第四次演唱会为了形势一定要开，也算计到了自己会被刺杀（无论是刺杀者真的瞒过了安检还是某些人故意放刺杀者入内），以及被刺杀能再度激起调整者的愤怒，令民众拧成一股绳，她甚至还提前录了《笼中鸟》来表示自己就算暂停营业了心也与plant调整者们同在。然而她没算到…… “到赫里波利斯还有11个小时的航程，”坐在她身边的阿斯兰小心道，他也察觉了这位平时一直微笑着给人带来梦幻般的幸福感的歌姬此时心情绝对称不上好，“不如先睡一会儿？一直醒着的话会很累吧。” “嗯，那我先睡一会儿，阿斯兰也休息吧。”拉克丝对他报以微笑。 同样是中立的殖民地，为什么，尼高尔被送去哥白尼，而她和阿斯兰被送去赫里波利斯？ 首先她是打算继续在plant暗中微操的，哪知道包括希格尔在内的所有黄道同盟成员都一致认为她至少要出国半年以上避风头。帕特利克·萨拉还提议把自家仔跟拉克丝绑在一起扔到赫里波利斯交给蕾诺亚照看，至于这里面打了什么主意……闭目养神的拉克丝用她现在被染成跟阿斯兰一样的深蓝色的头发丝儿都能想出来。 好你个帕特利克·萨拉，不仅演唱会演我，连这都要算计！ 还有，就算她这一波操作成功把阿斯兰送出plant，可阿斯兰没去成哥白尼也是寄，基拉可是与阿斯兰分开之后才搬家赫里波利斯并入籍奥布。现在两个男主角没能成为青梅竹马……拉克丝已经不敢想象到时候抢高达时会发生什么事了。 唉……世事无常世事无常。拉克丝感受着右臂的疼痛，暗想要不直接把g系列高达在plant上蝴蝶出来算了，可那样的话帕特利克·萨拉恐怕会空前膨胀，不知父亲和她还能不能弹压住…… 从plant到赫里波利斯，拉克丝胡思乱想了一路。同样伪装了相貌的两个护卫扮成拉克丝与阿斯兰的监护人，等到了赫里波利斯的停泊口，蕾诺亚·萨拉已经等着了。她驱车带两个孩子回家，护卫分开走但目的地相同。 不得不说，奥布的殖民星给人的感觉跟奥布很像，和平、宁静、繁荣，就像一片于外界纷争无关的世外桃源。蕾诺亚对两个孩子表示出了十足的欢迎与心疼，停好车，一手牵着一个往她的住所走去。 等到了未来的家门口，拉克丝注意到对门邻居门口大开，门口地上还放着几堆没拆的纸箱，不由问道：“萨拉阿姨，那边是……” 没等蕾诺亚回答，只听对门里一道女声传来：“基拉·大和！赶紧收拾你的房间！真是的，搬来第一天就开始打游戏，像什么样子！” 拉克丝：…… 第10章 幼驯染是如何炼成的 蕾诺亚把煮好的咖喱牛肉用保温盒打包了一大盒，又把现烤奶油曲奇整整齐齐码了一盒，重的交给阿斯兰，轻的交给拉克丝。 蕾诺亚蹲下来用鼓励的语气对两人说：“我们的邻居也是今天才搬来，估计没时间做饭，妈妈就多做了一些，现在小拉克丝和小阿斯兰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把咖喱和曲奇送给我们的新邻居。” 拉克丝：……（她还没从“命运的惯性”中回过神来） 阿斯兰犹豫道：“那个……直接送给人家的话，人家会不会……”他从小与父亲独居，还没有串门的概念。 蕾诺亚解释道：“这是奥布从东亚那边带来的风俗哦，比如哪家做了好吃的，可以给邻居也送一点，增进关系。尤其是刚搬来的邻居，他们收拾家里已经很忙了，我们也要帮一下人家才好。” 拉克丝抬头看了蕾诺亚一眼，虽然同样是温柔，同样在奥布，她的母亲罗琳格明显更加小心谨慎，而蕾诺亚对他人则抱有更多善意。 拉克丝整理好心情，对蕾诺亚笑道：“好的蕾诺亚阿姨！我们去试试吧！”看看对门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传说中未来的uace。 等他们出门，邻居家门还开着，门外过道上堆积如山的纸箱只剩下一个，绝大部分都被堆进了客厅里。 阿斯兰还在犹豫，拉克丝已经开口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房里已经传出脚步声，之前听到的女声传来：“在的，来了来了。” “啊啦，好漂亮的孩子！”那是一位有着温柔眉眼的女性，年纪似乎比蕾诺亚小一点，她弯下腰笑眯眯地看向二人：“是双胞胎吗？你们好！” 阿斯兰浑身僵硬：“啊……呃……嗯……阿姨好……” 拉克丝粲然一笑：“是的，我们是双胞胎！阿姨好，我叫伊兹妮·萨拉，他叫阿斯兰·萨拉。” 女人笑道：“好可爱！伊兹妮和哥哥今年几岁啦？” 明明是我比较大，拉克丝在心中吐槽，但没反驳：“6岁，快7岁了。”这是阿斯兰的年龄，她的话已经七岁半了。 “啊啦！果然跟我们家基拉差不多大呢，他7岁了哦。基拉——快出来——”女人朝屋内喊道，然后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请别介意，我们今早才到，家里还有点乱。” 虽然还有很多箱子没拆，但餐桌餐椅什么的已经收拾出来了，拉克丝把手中的曲奇盒子放在桌上，再扯下阿斯兰的袖子让他也放下咖喱，然后说：“妈妈说阿姨估计没有时间做饭，所以让我们送了点食物来。” 阿斯兰补充道：“是曲奇饼干和咖喱牛肉。”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你们，真是帮大忙了，我确实没时间好好做餐午饭，本来想微波一下肉卷什么的将就一餐……” 正说着，房间里传来箱子翻到的声音，似乎好多零零碎碎的玩意跟着掉了一地，一个男孩匆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来了妈妈，好香啊！是咖喱……吗？” 见到客厅里站着的两个陌生孩子，基拉·大和睁大了眼，他和他母亲一样有着温柔的眼睛形状和独特的紫色眸子，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呆得可爱。 他母亲催促道：“快，自我介绍。他们是我们的新邻居哦，伊兹妮·萨拉和阿斯兰·萨拉。” “我叫……基拉……大和。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基拉讷讷道，他看起来倒不像是尼高尔之前那种羞涩，反倒像因为第一眼冲击太大，所以没反应过来。 棕发紫眸，五官精致，乍一看分不出人种，但比较有东亚人的秀气感。拉克丝心里暗道，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那个基拉·大和了。 “你好~我叫伊兹妮。”拉克丝微笑，即使她的粉红长发全染成深蓝色也无损她颇具冲击性的美丽，刚才基拉就是被相对于普通同龄人可谓是精致至极的两人给惊到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阿斯兰礼貌道：“初次见面，我叫阿斯兰·萨拉。” 就这？拉克丝暗中瞄了眼他俩，完全没有世纪相见的感觉嘛。 送食物的任务完成，基拉的母亲在他们临走前拿出自己做的卷心菜肉卷打包好塞他们手里。拿着稍烫的、还散发出从未尝过的香味的肉卷，阿斯兰又有点不知所措，拉克丝则乖巧道谢，拉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回家。 这就是来到赫里波利斯的第一天，蕾诺亚工作非常忙碌，她专门请了两天假来布置给两个孩子的房间、购置生活用品，又帮他们在赫里波利斯的学校申请转学生学位，再把家里的冰箱塞满……是的，蕾诺亚是赫里波利斯农业研究所的科学家，忙起来根本没时间回家做饭。 就算有新闻上的报道和克莱因夫妇的叮嘱，蕾诺亚在帮拉克丝的伤口换药时还是没忍住惊呼了声，仿佛伤的不是拉克丝而是她自己，还把隔壁阿斯兰吓了一跳。 “真的不痛吗？”蕾诺亚紧张地看着拉克丝。 “阿姨放心，不怎么痛的。”拉克丝微笑道，她说的是实话，尤其是在确定男主们见面了之后，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点痛，最多感到有些麻烦而已。 “可是……”蕾诺亚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在她眼中，拉克丝右上臂已经被缝合的伤口就像只大蜈蚣似的爬在女孩纤细的胳膊上，拆下来的绷带还沾着点点血渍。 “没事的。”拉克丝轻描淡写：“过两周就能拆线，再用除疤仪照射一下，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唉……”蕾诺亚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她感受到好友罗琳格千里迢迢给她打宇域加密通讯时的心情了，这孩子是真的…… 蕾诺亚为拉克丝的伤口消毒后抹一层生长因子凝胶，再用无菌绷带扎好。然后她半蹲在拉克丝面前，叮嘱道：“即使拉克丝觉得这没什么，就算今后不会留下疤痕，可拉克丝的爸爸妈妈，还有所有关心你的人，比如我，都会为拉克丝感到疼痛，因为拉克丝遇到危险而感到恐惧。所以，拉克丝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拉克丝半晌无语，只能答应道：“对不起，阿姨。我会注意的。”至少在赫里波利斯的时间里，只要蓝色波斯菊不找上门，她没机会以身犯险。 第二天一大早，蕾诺亚为两个孩子留下早餐和午餐后就去上班了。等拉克丝和阿斯兰醒来，不大的单层洋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吃早餐的时候，拉克丝一边打开光屏看新闻，一边问道：“阿斯兰君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阿斯兰愣了下：“……没有。” 拉克丝看了家门一眼，微笑：“后天我们就要正式入学了，这两天必须选好主修课程才行。隔壁的那孩子估计也会跟我们同时入学。” 阿斯兰没明白她的意思：“嗯……” 拉克丝语气轻飘飘：“基拉君跟我们同龄，也是男生，阿斯兰君不如去找他讨论下专业选课？昨天我注意到他有个箱子里全是少年工业编程和基础机械的书。” “真的吗？”阿斯兰眼睛亮了，他想到拉克丝怎么知道自己对这些感兴趣，只是吃早餐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 早饭过后，拉克丝把兴冲冲的阿斯兰送出门，感觉自己像个看儿子去找朋友的老母亲。其实阿斯兰还想拉她一起去，但拉克丝拒绝了，她还有事要做，懒得掺和两个小男孩的幼驯染养成。 上午先看新闻，无论是理事国非理事国plant或地球，全部快速浏览一遍。然后自己练习声乐，再给新歌写歌词。午饭后喝杯茶提神，被伪装后住在附近的纳戈和狄娜接走，继续她的基础体术和枪械训练……这方面练了快两年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连尼高尔都能空手打败袭击者了，她还只能反射性地抬手挡一下，对比出的差距让拉克丝很是懊恼。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只可惜她伤还没好，纳戈和狄娜拒绝帮她训练，只上了一小时的枪械理论课就把她送了回去，还说：“好好休息！受伤了还逞能，小心长不高哦！” 拉克丝：……行叭，仗着我现在还是小孩你们是大人呗。 等她回到家，阿斯兰还没回来。直到晚饭时间前，阿斯兰忽然冲回家把她拉到隔壁基拉家里，说：“妈妈晚上要忙得比较晚，基拉说可以到他们家吃晚饭，阿姨今天还会做昨天送给我们的卷心菜肉卷哦！” 莫名其妙地坐上基拉家的餐桌，桌上是香喷喷的热饭热菜，对面就是基拉软乎乎的紫眼睛，这次轮到拉克丝不知所措：“啊……呃……嗯……谢谢……” 第三天，拉克丝又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饭便开始给卡嘉莉写邮件，离开plant前希格尔给了她一部分黄道同盟在奥布的间谍的权限，现在她联系卡嘉莉就方便多了，不用编太多暗语。其次，第四场演唱会之后，雷让迪兰达尔找关系来医院里看望她，两人交流过后，拉克丝的助力又多了一个。 雷答应帮拉克丝盯着劳的动向，反过来要求拉克丝不能对迪兰达尔下手，“至少在他做出错事之前不行”。 拉克丝答应了，同时把自己发单曲赚的钱和黄道同盟给她的报酬拨出七成分别投资给plant的“后天基因治疗与完善”项目，以及dssd深空开发。 “我还是很喜欢传说与命运高达的。”拉克丝在给雷的邮件里如实写道，“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坐上高达的想法。” 写完两封邮件点击send，拉克丝还想着要看一下间谍送来的新情报，就听见家门被打开的声音。 “欢迎，拖鞋穿这双吧，妈妈刚好买多了。”这是阿斯兰。 “可是它是粉色的诶……”这是基拉。 “因为它本来是给拉……给伊兹妮的，买大了就多了出来。” “噢……” 拉克丝把资料全部关掉，桌上摆好写到一半的歌词，走出房间就看见两个男孩在吵嘴。 “所以说，要是在你家我们等明天开学了都选不好课！” “蛤……难道阿斯兰不喜欢玩游戏？明明阿斯兰玩的也很起劲嘛，还说绝对要赢我……” “蛤？！到现在还没选好课的到底是谁！” “唉，知道啦……这种事还有时间嘛……” “你叹什么气啊！” 拉克丝：……虽然她推了一把，但你们未免熟得太快？还有阿斯兰你在plant呆了6年多都做不到和伊扎古他们吵嘴吧？ 阿斯兰注意到站在房间门口的拉克丝，刚想打招呼，忽然又想起什么，抬手指着她对基拉怒道：“不仅我，连我妹妹都选好课了，就你还在打游戏！” 拉克丝：……又关你妹我事？ 基拉垂头丧气：“知道啦——阿斯兰你把你的选课表给我抄一下就好了嘛……” 阿斯兰恨铁不成钢：“我主修选微型机械，辅修里还有体能训练，你不喜欢也要跟着我选？！” “反正差不多嘛……”基拉看到拉克丝，脑袋里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兴冲冲地对拉克丝说：“伊兹妮酱，你选了什么课呀？能借我抄一下选课表吗？” “……”拉克丝和阿斯兰同时沉默了下，拉克丝清了清嗓子，扬起一抹微笑：“抱歉……看样子基拉君比较喜欢工程方面的学科，我主修与辅修选的都是人文类，比如世界近代史和音乐史。”以及基础心理学、高级心理学、当代心理学研究、心理学前沿……等等。 未来程序猿·基拉震惊：“诶……原来那种课程真的有人会去选啊……” 第11章 黑夜边缘 普通人的学习生活开始了。 两家实在住得近，基拉和阿斯兰自然而然地一起上下学。最终基拉还是抄了阿斯兰的课表，然后为微型机械手工课叫苦连天。 “如果只用上编程课就好了……”基拉背着昨晚熬夜赶制出来的作业，半死不活地走在阿斯兰身边。 阿斯兰深深地叹了口气，咬牙：“谁叫你把两周的作业压到最后一天做！明明可以做得很好的就是不愿意去做而已！” “可是……”基拉苦着脸，“之前就是没有做嘛……新买的游戏还没通关……” 阿斯兰毫不留情：“游戏pass了你这门课就能pass？！” “诶……？明明阿斯兰也玩得很开心的！” “我可早把作业做完了！” 在柔和的人造阳光中，早晨的上学路上，一个蓝色长发的女孩安静地走在前面，两个男孩吵吵嚷嚷地走在后面。 吵了一会儿，男孩们忽然安静下来。 基拉扯了扯阿斯兰的袖子，小声道：“为什么你中午都不叫伊兹妮酱一起吃饭啊。” 阿斯兰犹豫了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好像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吃……” 撇去在plant认识的那点时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将近两个月了，但拉克丝的存在对于阿斯兰来说还是像之前那样遥远。他听过她的单曲，也曾数次听到父亲夸奖这位与他同龄的女孩，虽然内容多半他都不懂，但阿斯兰也逐渐明白，拉克丝每天思考的东西估计跟自己每天考虑的东西差别很大。 所以，即使拉克丝改变发色，换了名字，甚至不再出声唱歌，她在阿斯兰心里还是那位站在光中的歌姬，而非“同龄人”。 听到阿斯兰的回答，基拉瞅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纠结，但还是道：“虽然我们现在学校调整者很多，阿斯兰你这么受欢迎，估计以前也没有经历过……” 阿斯兰一脸迷茫。 基拉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以前的学校都是自然人，我打字都得时刻注意着控制速度别打太快……很多自然人会嫉妒我们的。” 这次阿斯兰听明白了，一脸古怪：“你是说……拉，呃，伊兹妮可能会被自然人欺负？” “是啊！”基拉认真道：“我好几次看到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上课，午休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呆着。阿斯兰，伊兹妮她似乎真的没有交上朋友。” “呃……”阿斯兰不知该说什么，他看了眼走在前面得拉克丝，此时她正在滑动光屏，大约是在看新闻。“被自然人欺负”？开玩笑吧……那可是能跟父亲在一张桌子上开会发言的人……被自然人欺负？ “我觉得应该不可能。”阿斯兰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换来基拉不赞同的眼神。 对拉克丝到底有没有被自然人欺负的话题到此为止，但阿斯兰还是答应基拉去邀请拉克丝中午一起在饭堂吃饭。 “好啊。”拉克丝微笑答应。 “啊……嗯。那，11点45哦。”阿斯兰心情复杂地走向工科班级。 就是这种感觉，你要是不去邀请她，她也不会主动来，如果邀请了，毫无疑问她也会答应，这让阿斯兰感觉十分地捉摸不透。 是以，阿斯兰没注意到等他走后，文科班几个女孩子围住拉克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伊兹妮酱！那是你哥哥？”、“好帅啊！”、“有照片吗？”、“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拉克丝笑眯眯道：“马上要上课了，看，老师来了。” 女孩们飞快地跑回座位。 午饭，不出阿斯兰的预料，又是他和基拉在说话，拉克丝只有在被问到时才回答一句。饭后拉克丝很自然地道别，直接无视了阿斯兰犹豫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是来上第二次初中或高中的。拉克丝在学校里找了块清净阴凉的地方打开笔电，开始处理黄道同盟给她发来的情报。 最近plant和理事会表面上还在打嘴仗，背地里plant已经得到了大洋洲、赤道联合、南美共和国的支持，不仅扩宽了粮食进口渠道，还开始了许多交易……比如基因调整。与此同时，卡嘉莉那边对她能够围观双男主的幼驯染生活表示羡慕嫉妒，然后告诉她奥布的第一台m1异端也已经组装完毕。 但是理事国背地里也没少做事，ce61年初卡嘉莉发给拉克丝的设计图——宇宙战适用的改良型ma梅比乌斯零式现已完成量产，主要配给理事国精英机师。 拉克丝在心中默念一个名字：穆·拉·弗拉格。如果没记错的话，弗拉格家的高度空间认知能力就是从穆驾驶梅比乌斯零式开始显露出来的。不知道在她的“改编”下，这位自然人的ace什么时候才会崭露头角。 “伊兹妮酱——” 远远地传来了一道喊声，拉克丝手下光速切屏，抬头便看见基拉顶着中午稍有些炎热的光线跑了过来。 基拉在她面前停下，气喘吁吁：“伊、伊兹妮酱……呼、呼……” 拉克丝微笑道：“别着急呀，放松点，深呼吸。”说着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 基拉接过手帕擦汗，缓过来后，他打着哈哈对拉克丝道：“好几次都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乘凉？”他看到这处角落里还堆着许多建筑垃圾，只有一颗稀稀疏疏的小树，实在称不上好地方。 “乘凉？这倒是没有。”拉克丝轻笑着否认了，“只是不想回课室而已。” 基拉立刻想到了今天早上他的猜测，说到底他就是因为自己的猜测，然后又从天台上远远看见拉克丝一个人坐着才跑过来的。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如果不喜欢现在的班级的话，不如换个课修？比如工业设计史之类的，那里面调整者应该会多一些……” 拉克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眼前的基拉和阿斯兰今天的异常，不得不说，这让她提起了许些兴致。 她起了点逗弄眼前的男孩的心思，比如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他真的相信自己被霸凌了，然后观察他的反应……这应该会很有趣，但拉克丝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把电脑侧过来给基拉看：“其实我是觉得班上太吵才出来的，我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找灵感。” 电脑上显示的东西令基拉看呆了：“你、你这是在……写歌？” “是的。”拉克丝想起现在还在月球的尼高尔：“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我作词，他作曲，然后我再唱出来、录音。” “哇——”基拉惊讶道：“就像那位拉克丝小姐和尼高尔一样？” “是的。”拉克丝耸耸肩，故作无奈，“但我们差远啦，我们的歌几乎没有人听。” “这是我最近写的歌词，还没有配上曲子。”拉克丝指着一段歌词给他看，“不过我其实已经有点灵感了。” “哇哦……”基拉半是犹豫半是期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听你唱一下吗？” 拉克丝点头：“当然。” 基拉赶紧搬了块水泥墩子坐好，两手支着下巴，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拉克丝见了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她调出伴奏，开口唱道：“homeisbehind…theworldahead…andtherearemanypathstotread……” 这首歌与拉克丝此前的任何一首风格都不同，伴奏的声音在前期小得几乎听不出来，只有轻柔缓慢的女声，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throughshadow…totheedgeofnight…untilthestarsareallalight…” 直到此时，一直被忽略的伴奏慢慢进入听者的注意，但伴奏声却并非女声所唱的那样静谧，也并不像歌词中讲述的那样……群星闪耀。 “mistandshadow…cloudandshade…” 伴奏愈发突出，杀机隐现，仿佛一根正在无限紧绷的弦，随时就要绷断。而女声则愈发缓慢、苍凉，古老的故事也到了尾声，而结局绝不会像任何一个英雄故事一样充满了胜利、荣誉、幸福。 “allshallfade…allshallfade……“ 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消失了，令人心中陡然一空，只剩女声继续讲述这个故事的结局——一切都将消散，一切都将成为虚无。 短短一曲结束，基拉猛地吸了口气，他竟从歌曲的中间便忘了呼吸。 拉克丝合上笔电，目光打量着基拉现在的表情：“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她没有用歌来称呼它，而是故事，她直觉基拉听得懂。 基拉顿了顿，小声道：“怎么说呢……”他的神情有些纠结，似乎在绞尽脑汁地寻找词汇：“自出生以来，世界就已经向我们展开，或许所有人的结局都是回归尘土，但途中我们走过的路、看到的风景，这都是真的……” 拉克丝定定地看着他，基拉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继续道：“或许我可能理解错了吧，只是觉得，如果只因为结局惨淡就不去经历，那会很遗憾的。” 拉克丝低头笑了笑，说：“没有，你是对的。何况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基拉：“什么？” “没什么。”拉克丝轻笑道：“谢谢，你给了我下一首曲子的灵感。” 基拉不明所以：“哦……噢……” 拉克丝收起笔电，对基拉说：“走吧，午休马上结束了，一起回课室？” 基拉精神起来：“好啊，走吧！” 拉克丝与基拉并排走在校园中，心思却早已飞到天边。这首歌其实是她这些年以来，所有负面情绪的写照，伴奏中那根饱含杀机、就要绷断的弦或许就是她心中仅剩的理智，又或许是她对自己的未来的解读。 一个人压抑一周就很难受了，何况她压抑了这么多年。劳·鲁·克鲁泽搞事，她无法揭穿反而还得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刺杀；迫切地想要开发g系列高达制衡理事国，却又怕帕特利克野心膨胀到一发不可收拾；同时还得兼顾plant的民心，尽力掌握地球圈内所有情报，与卡嘉莉一起引导事态走向…… 殚精竭虑至此，她还是漏了好多重要的事，如果基拉一家没有提前搬来赫里波利斯，她的全部布置几乎都要推翻重来。 人都是会累的，在赫里波利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和平后，拉克丝也第一次感到累了。 第12章 土豆与番茄酱 ce63年初，新年，蕾诺亚难得的有了三天假。 带着两个孩子把赫里波利斯市内几处大型博物馆、工业学院、卫星中轴电梯、中央公园等当地著名景点玩了个遍后，萨拉和大和两家人约好一起去远离市内的郊外踏青。 说是踏青，其实只是个小型植物园加人工湖罢了。人类即使来到了天上，也会怀念湿润的泥土中青草生长时的散发出的香气。 蕾诺亚意外地和基拉的妈妈很是投缘，大和一家又只有基拉一个调整者孩子，他的父母一旦有什么疑问都会来向蕾诺亚请教。 此时，蕾诺亚与大和夫妇一起去附近的移动餐车买热狗，拉克丝、阿斯兰和基拉三个孩子坐在人工湖边，前者难得没有抱着笔电或光屏看资料，而是对着湖面发呆，后两人坐在地上一身是汗，手中还紧紧握着他们刚放飞的风筝的线。 “啊！热狗来了！”基拉第一个蹦了起来。 “好好，别急。”三个大人把一大袋热狗一个个拿出来：“这个是沙拉酱的，阿斯兰？蜂蜜酱的，基拉。” 轮到拉克丝，蕾诺亚在袋子里翻来翻去都没找到拉克丝要的蜂蜜芥末酱热狗，其他两位大人也找了遍，发现袋子里只剩下他们点的蛋黄酱和番茄酱，看来是餐车给错了。 “哎呀真抱歉，太大意了。”蕾诺亚懊恼，“我去找他们换。” “没事的。”拉克丝指着袋子里剩下的热狗说：“不是多了一个番茄酱的吗，我吃那个就好。” 见蕾诺亚还在坚持，拉克丝一边解释现在餐车前又排起长队、换热狗不知道多麻烦，一边直接伸手把番茄酱的热狗拿来。 旁边，基拉看了看远处的餐车，又瞅了眼大家手里的热狗，忽然上前一步。 拉克丝刚要拆开纸包，一只手就把她手中的热狗拿走了，换上另一个已经拆开的、散发着蜂蜜甜香的热狗。 她有些意外，基拉却满不在乎地撕开番茄酱热狗的包装，说：“我其实什么口味都没问题，但伊兹妮酱似乎不太喜欢番茄口味吧？” “这个……确实。谢谢。”拉克丝拿着热狗顿了两秒，然后慢慢咬了一小口。她的确不喜欢番茄酱，因为plant上的特殊调味品几乎只有番茄酱，她早就吃腻了。虽然继续要她吃上十年她也能吃，可有其他的换自然更好。 “不过……基拉君是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番茄酱的？”一边小口小口地啃跟蜂蜜芥末味差不多的蜂蜜酱热狗，拉克丝问道。 放风筝耗光体力的基拉早把热狗吃完了，他倒在草坪上长出一口气：“因为伊兹妮酱在学校里从来不吃沾了番茄酱的薯条，啊，这么一说是连土豆都不吃呢。” 阿斯兰奇怪道：“为什么不吃蘸番茄酱的薯条就是连土豆都不吃？” 这次是基拉看了阿斯兰一眼，语气古怪：“我说……你身为哥哥居然连自己的妹妹不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吗？” 阿斯兰僵硬：“啊……呃……这个……”因为拉克丝在家里看起来什么都吃啊！蕾诺亚或者他做什么拉克丝就吃什么，从来不挑食。plant上也是，蔬菜几乎只有土豆和胡萝卜，调味料就是番茄酱，就连最高评议会的议员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也没听说plant会给粉□□姬特殊待遇。 基拉干脆坐身起来，在拉克丝饶有兴致的看戏眼神中跟阿斯兰掰着指头道：“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比如我们点汉堡薯条套餐，伊兹妮肯定会选汉堡加小份沙拉，而且汉堡绝永远是‘对不起请把番茄酱换成芝士酱谢谢’的芝士汉堡！还有伊兹妮从来不吃土豆炖菜，番茄只吃沙拉里的新鲜番茄，配菜里的洋葱也绝对会剩下一点……啊，这么说，伊兹妮应该也不喜欢洋葱吧。” “啊啦~”拉克丝单手捧脸，对基拉眨眨眼睛：“被发现了呢。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毕竟连欧尼酱都不知道我不喜欢土豆和番茄酱。” 这个“欧尼酱”的称呼让阿斯兰背后一凉，想起由他做饭的时候他做了多少次土豆咖喱还让拉克丝多吃点…… “哈哈哈什么嘛。”基拉毫不留情地嘲笑阿斯兰：“天天让我注意细节，结果连自己妹妹的‘细节’都没注意到呢！” 阿斯兰脸黑了：“那是因为你干什么都要人担心！对着图纸都做不出作业，上学期还差点挂科！伊兹妮她可是学年第一啊！” 拉克丝的笑容逐渐收敛，基拉则哼道：“又来了，家庭教师阿斯兰——就爱用成绩衡量人。” “你——！” 两个男孩日常拌嘴开始，拉克丝移开视线，表面平静内心冷漠地拿出光屏开始看资料。 为什么注意不到她的喜好？因为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在拉克丝眼中，阿斯兰就是一张刚写了没几行字的白纸，他的任何想法都是透明的。 不用半年，拉克丝早就摸透了阿斯兰的性格。阿斯兰的确很有责任心，会照顾人，但他用心的照顾永远只会在某个范围内，被划进范围的人他可以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牺牲自己的利益满足对方。但是如果在这范围外……抱歉，你只能感受到礼貌、尊重，他或许是个骑士，你却不是他的公主。 在看动漫时被阿斯兰的颜吸引是一回事，真正相处下来，拉克丝终于明白那位“拉克丝”为什么会果断放弃他，也明白了自己其实从未真正喜欢过阿斯兰的性格。 何况……拉克丝拿着光屏的手捏出了12分力道：难道强大的人就不需要被关心吗？她明白阿斯兰只是习惯于先关心需要帮助的人，这是一回事，但自己心口不舒服的感觉是另一回事。 ce63年1月，新年氛围逐渐散去。拉克丝得到plant的研究进展：中子干扰器的前身、中子干扰素已被开发出来，并且第一台由12枚量子菲涅尔透镜组成的中子惊跳器也已完成。 不得不说这着实令人激动，拉克丝思考了一会儿，在秘密邮件里附上三份ms草图和一份从卡嘉莉处拿到的情报，并回复道：“凡是被大量使用的武器，总有一天会流到敌人手中，然后迅速被模仿被超越。在此基础上，我们需要更为尖端的、令敌人一时间无法破解的武器……” “理事国‘阿尔特弥斯计划’情报如下……” 就像动画前期的欧亚联邦宇宙要塞“阿尔特弥斯”，在g系列高达被夺时，它的全防御光束盾还是欧亚联邦独有的技术，后期直接发展成各个势力人手一堆阳电子盾。大西洋联邦主导开发的ps相转移装甲也是如此，前期为g系列高达独有，后期扎夫特创世纪使用的ps装甲厚到阳电子炮都打不穿。 “这次我所设计的三台ms将作为绝对的尖端机被使用。这个ms系列的形象，我希望它能成为‘和平支持者’们的旗帜。” 在草图上，三架ms与目前ginn系列的粗犷形态完全不同，它们更为纤细、流线型设计更多，比例与姿态更接近人形。一架ms手持巨大管风琴状武器，第二架手持长狙击枪型武器，最后一架ms手中什么都没有，背后却展开三对六只机械羽翼。 “新机体将不使用zgmf的前缀，它们名为：angel-x01de福音；angel-x02dee裁决；angel-x03s圣光。” 写到这里，拉克丝手指抚摸着光屏上的草图，眼中久违地染上点点热切，这是她给自己设计的机体，系列直接用天使命名，尤其是01号福音天使。拉克丝心中稍感不爽，如果不是和卡嘉莉剪刀石头布输了，她本来想直接叫它初号机呢。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福音这个名字更加适合它的特殊性能。 奥布现在m1异端已经秘密生产了百架，os开发中，拿到阿尔特弥斯的情报后想必卡嘉莉也会拼命把大型光束盾肝到手，让它们成为守卫奥布领土的秘密武器。 拉克丝和卡嘉莉讨论过到底要不要把ps相转移装甲和g系列高达在奥布提前蝴蝶出来，结论是——不行，奥布因为和各方势力都有牵扯，自身就像个大漏筛，各种情报穿堂过，如果不是奥布参与了阿尔特弥斯要塞的建设，卡嘉莉又哪那么容易拿到情报。 plant也不行，帕特利克·萨拉心野人狠，要是现在给他一台创世纪随便用，第一天月面基地就能gg，第二天地球80的生物都会湮灭在创世纪的光辉中。 写完给阿玛菲、怀特等研发人员的邮件，拉克丝又给父母写了封邮件，表达自己迫不及待想回plant的心情，然后毫不意外地被罗琳格一句“好好享受学校生活呀”给打了回来。 “啧。”拉克丝轻轻发出了一声不符合淑女形象的气音表达不满，没想到某人敏锐地听见了。 现在是春假，三人窝在萨拉家，拉克丝也没有闷在房间里，而是坐在餐桌上用笔电，边上基拉和阿斯兰正一人一个游戏手柄在电视机屏幕里大战。 基拉边摁手柄边偷偷看拉克丝，他的分心很快被阿斯兰发现了。 “我想……伊兹妮酱一定是个内心丰富的人吧。”借着游戏音遮掩，基拉小声对阿斯兰说道。 “……”阿斯兰一脸难以言喻，他发觉最近基拉对拉克丝的关注越来越多，而且时不时能冒出一句像是刚才的“内心丰富”、“孤独……？感觉又不像”、“她平常都不怎么说话吗？和阿斯兰你呢？”之类的话。 阿斯兰真的很想说，你知道你在谈论的是plant国民歌姬吗？她平时的确没几句话，可在plant上几句话就能动员几千万人，而且就算在赫里波利斯她也没闲着，依旧保持三个月一首新单曲的频率稳定涨人气。 “嘛……我是感觉，没有面对面的交流的话，恐怕会很孤独吧。”基拉放下手柄挠头，“但是如果真的去和伊兹妮酱说话，虽然也说得上话，但是我们似乎从没真的去理解她的想法，光说我们的游戏、机械、编程……她大概也不感兴趣。” 阿斯兰心里吐槽：你也知道她不感兴趣啊？ “所以她到底喜欢什么呢？”基拉试图从阿斯兰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处得到答案。 阿斯兰努力思考：“呃……音乐？历史？” 对于这些答案，基拉撇嘴：“音乐或许吧，但是我感觉音乐对她来说更多是工具，而非兴趣。” 阿斯兰放弃了：“我也不知道。” 基拉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开始翻书包，拿出平常用来随手记灵感的本子写下一段又一段狂草。 阿斯兰凑过去看，读了几行后眼神凝固：“你这是在设计……可成长型……ai？” “对！”基拉下笔如飞，只恨自己的电脑留在家里没带来不然可以直接把程序写进电脑里：“春假过后，下学期的编程课就要讲到简易ai了。我提前预习了下，觉得可以结合机械课，做个小型机器人搭载这个ai。” “然后呢？”阿斯兰表情古怪：“你要把这个机器人送给伊兹妮？” “是！”基拉停下笔，紫色眼睛闪闪发亮，“有些话确实跟人很难开口，可是如果是一个能做出回应的机器人，就算是伊兹妮也能放开来交流吧。” 阿斯兰沉默：“……我先不问其他，就一项，你认为以你的手工，做得出‘能跳跃、会招手、会主动与人互动’的机器人？” 基拉吐舌：“这不是还有你嘛~” “你……唉……”阿斯兰扶额认命。 第13章 哈罗与离别 如果说在阿斯兰心里，拉克丝还是那个遥远的粉□□姬，在基拉心里，拉克丝只是住在隔壁的、一个话少恬淡但内心世界却十分丰富的同龄女孩。 基拉从小生活在自然人中，在搬来赫里波利斯前没有朋友。他只能闷在自己的书堆里、游戏里，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时光。 然而阿斯兰和伊兹妮的到来改变了他的生活，赫里波利斯对调整者宽松的社会氛围也改变了他。学习和生活都不再是一个人了，除了在家人面前，他还可以在他们面前展示出真实的自己，不再掩饰调整者的身份。 阿斯兰和伊兹妮也令他第一次感到归属感，“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人跟自己一样啊……”，在刚认识他们的前两个月，基拉经常这样在心里感慨。不仅是手速，他们还跟得上自己的思维。他和阿斯兰有着相同的爱好，学校课程也一样，在其他方面，一些阿斯兰并不关注而他又感兴趣的地方…… “伊兹妮酱居然也关注了这个账号？”一次，基拉意外发现拉克丝正在阅读由东亚共和国发布的新闻，他惊喜道：“我也关注了他们！我觉得他们很多话比理事国的官方媒体说得更加切实！” 拉克丝笑了笑：“的确，毕竟理事国目前主要被大西洋联邦控制，而他们那边……” 基拉接道：“蓝色波斯菊太多了！”他不满道：“他们总把主观的话当客观讲，还包庇蓝色波斯菊！” 除此之外，基拉其实也做不到与拉克丝有什么更深入的交流，一方面受限于眼界与知识，另一方面……基拉其实是个内心十分敏感的孩子，他能感受到拉克丝对他和阿斯兰有意无意的回避。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种回避不像自然人对调整者的歧视，而更加像是她的心里藏着另一个世界，如同她歌声中的那个苍凉的故事，她把自己的心掩藏起来，避免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所以她才温柔地笑着，沉默着，用他看不懂的目光打量外界。“伊兹妮”对基拉的话永远有回应，但“伊兹妮”只是个外壳，她丰富的内心是他永远触不到的地方。 “这是……给我的？”拉克丝愣住了。 “是，是……它的名字叫哈罗。”基拉紧张地将一个粉红色球形机器捧在手中，“它搭载了我写的成长型ai，我已经输入了很多词汇，再通过与人的交流，它可以不断学习更多新词。” “啊……”拉克丝愣在当场，睁大的蓝紫色眸子让她看起来更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 基拉捧着哈罗，期待地看着她：“对它说‘hello’试试？” 拉克丝的目光终于从基拉来到他手中的粉红色球形机器上，她怀着无法吐露的复杂情感，对这外形熟悉的小东西轻声道：“hello？” “hello！”哈罗的电子眼亮了起来，伞盖状的两只小手从身体部分顶起，像是在对拉克丝打招呼：“hello!i’mharo!whoareyou” 拉克丝笑了，这一笑犹如冰消雪融、春暖花开：“hello,haromynameisla…” 她顿住了，哈罗和基拉同时歪头看她，前者可爱，后者紧张：“youalright”、“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我很喜欢……”拉克丝把小哈罗从基拉手中捧起，目光温暖：“谢谢你，基拉。” “……”基拉明显怔了一下，忽然移开视线，下意识地去摸后脑勺：“啊……没事。就，做作业，顺便做的而已……” 太漂亮了……那双蓝紫色笑眼一瞬间的的冲击让他说不出话来，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人呢？仅仅是目光都让他感觉自己正飘在云端，如梦似幻。 基拉身后传来阿斯兰的声音：“哪里只是作业哦，作业是简易ai，能对话就够了，他差点做了个真的人工智能出来。” 阿斯兰说完，拉克丝这才想起基拉这两个月都没怎么玩游戏，反而学业上异常用工。 阿斯兰打了个哈欠，跟基拉一样，他们脸色都有几分憔悴，显然夜里也在赶工。如果说基拉满怀热情地想赶紧把哈罗做好，他就是因为……“目前最简单的指令是睡眠、启动、待机。能量的话直接用家用的无线充电器就好，它自己会去充电，充一次可以活动七天。” 说着阿斯兰上前一步，这次压低了声音道：“我向纳戈他们要了仪器，给它加装了微型的武器感应系统，警戒状态下，半径10米内如果有未录入的人持有武器，它会出声报警。” 听到这里，拉克丝就算再不懂机械也知道这只粉色机器人绝不是两个孩子能随意做出来的。不仅是基拉，阿斯兰也让她改观。 拉克丝看向阿斯兰，语气诚恳：“谢谢你，这正是我需要的。” “没什么。”阿斯兰摇摇头，他知道拉克丝的不容易，当初拉克丝被刺时的新闻还历历在目，如果自己能帮到她一点是一点。 “哦对，还有。”阿斯兰看了基拉一眼，为难道：“我……还没告诉他……” 拉克丝摸摸手中的哈罗，眼神软了下来：“还是不要说了吧……就这样……” “啊！”呆了半天的基拉忽然反应过来，他连忙去翻口袋，掏出个手掌大的纸盒，递给拉克丝，不好意思道：“这……其实是给哈罗做外壳时剩下的，因为材料质量不错，硬度柔韧度都有，尤其是电镀后的光泽……” 他唠叨了一会儿，然后才发现自己都在说些非工科人听不懂的话，于是硬着头皮直接把小盒子塞进拉克丝还捧着哈罗的手里，涨红了脸，飞快道：“我先回家了！妈妈叫我回家吃饭！” 说完抓起书包就跑，仿佛拉克丝和阿斯兰会吃了他似的。 阿斯兰耸肩：“基拉那家伙，做哈罗做到一半突发奇想就做了这个。我们是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发卡啦，他就按材料原本的弧形切割了一下，再电镀……” 是的，这是一个发卡，拉克丝把它从小盒子里拿了出来。它由两片弧度相同的金属错开拼接而成，是浅金色的，光泽感就像基拉唠叨的那样美，仿佛一抹月光正被自己捧在手中，灿灿生辉。 谢谢你，基拉。拉克丝看着发卡，在心中无声地说。 这时，家门被敲响，纳戈的声音传来：“小姐，可以出发了。” “嗯。”拉克丝将哈罗待机后放进自己的小手包里，发卡直接戴在头上。染成深蓝的发色后，她额前的刘海显得厚重了许多，现在小部分刘海被夹了上去，露出下面精致的眉眼。 阿斯兰犹豫道：“真的……不跟基拉说一声吗？”妈妈是因为太忙了赶不上，可基拉的话，要是明天上学，基拉发现拉克丝没跟着他一起，他要怎么解释啊…… “抱歉，这就麻烦你了……”拉克丝低声道，笑容有些无奈：“其实……我是不擅长道别的人啊。”像基拉那样被宠大的孩子，虽然懂事，可要是忽然跟他说离别，他怕是会忍不住哭出来吧。 于是，悄无声息地，plant的粉□□姬于ce63年2月5日，乘穿梭舰回到plant本土。2月14日情人节，阿普里乌斯市1区白色交响曲剧院，与她的第一场演唱会同日，拉克丝再一次公开站在了plant的舞台上。 奥布的赫里波利斯也转播了拉克丝的演唱会，爱看电视的孩子肯定不会错过，比如基拉。 从公众眼中消失了大半年的歌姬又长高了，粉色长发瀑布似的披在肩上。很多熟悉拉克丝的观众都注意到，以前从来不戴任何饰物的她现在在额前夹了一枚金色发卡。弧形流畅的发卡嵌在她浅粉的发丝上，在舞台镁光灯的照射下衬得拉克丝精致的五官愈发出尘。 “……伊兹妮？”基拉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急忙去敲对门，把阿斯兰拉到电视跟前。他指着电视中的拉克丝，还有她的发卡，还有在钢琴上蹦跳的哈罗……他眼中满是迷惑、惶然、不解，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不见了，感谢大家今日聚在这里，听我歌唱。”拉克丝的声音响起，比记忆中伊兹妮的声线更加安静、平稳，温柔得不似真人。 “第一首歌，我想送给我的一位挚友，感谢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与陪伴。” 钢琴声起，拉克丝缓缓开口： 【ifyouneedmei\""mhere, i\""vebeenwaitingforyou 还是会想起，熟悉的声音； 无法违背内心，即使行差踏错，又要重蹈覆辙。 眼泪的意义为何，请回答我，我只想永远封存它。】 【sojusttellmenow justtellmenow whyareyoucryingnow 即使我已经回不来了， 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即使如同那即将凋零的花朵般，孤独寂寞。 是你让我知晓了，我的名字。 能够被你找到我已经很满足了。】 钢琴声渐缓，歌词给人的感觉也愈发遗憾。 【即使永恒迎来终焉，一切都消失殆尽。 走过了浅滩，早已空无一人。 但你的余温还残留着，请听我说完。 我只想将你拥入怀中。 即使再也无法实现那个愿望……】 【sojusttellmenow justtellmenow whyareyoucryingnow idon\""twannawakeupfromthissweetdream 即使我已无法陪你去任何地方。 因为这里有真实的我，还有你的陪伴。 即使到最后一切都消失于无形，我也不想错过。】 歌声再一次高涨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伤感，随后急转直下，粉红的歌姬低声浅唱，一切已然过去，再不能回头。 【sojusttellmenow pleasetellmenow whyareyoucryingnow ifeelyoueverywheresoi… igottatellyounow gottatellyounow whyamicryingnow…】 电视机前的基拉抹了把脸，狼狈地移开视线，不去看电视中的人。 【即使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即使如同那即将凋零的花朵般，孤独寂寞……】 第14章 动乱起始 赫里波利斯上的和平还在继续，plant与理事国之间的气氛却像一根绷紧的细弦，政治嗅觉敏锐的人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ce63年年初，plant新最高评议会成立，希格尔·克莱因成为议长。 同年年中，评议会不顾理事会抗议，修改plant法律后枪决关押了一年的蓝色波斯菊罪犯。对此，理事会表示“要给plant一点颜色看看”，下令63年下半年地球给plant的粮食供给减半。 为此，plant调整者开始频繁的游行，人们支持态度强硬的新评议会，对理事国的负面情绪进一步加深，许多能源工厂甚至出现集体罢工，还滞留在plant上的自然人因为萨拉议员的基因普查政策，或自愿或不自愿地纷纷撤离。 ce64年年初，理事国因plant缩减能源供应而感到不满，高层之间冲突不断。大西洋联邦要求理事会使用武力，欧亚联邦暂不表态，理事国之一的东亚共和国却反对武力威胁plant。理事会未能做出统一决定，民间蓝色波斯菊的恐怖行动愈发猖狂，不仅是中立国，甚至波及到了理事国：数名蓝色波斯菊在东亚共和国被抓，后者拒绝了大西洋联邦的引渡要求，依法枪决。 ce64年年中，隶属大西洋联邦的ma在plant尤尼乌斯卫星群附近出没，被藏身碎石带的侦察ginn发现。其后，理事会以大西洋联邦与欧亚联邦赞成、东亚共和国弃权的方式达成一致，以plant违背条约为由，直接停止供应粮食，并公然把战舰和ma开到尤尼乌斯附近宇域进行威慑。 对此，plant最高评议会的回应是拒绝公开尤尼乌斯内部景象，并称因理事国长期用粮食威胁plant，plant为了应对人口增长，不得不通过其他渠道获取粮食，并在声明中称“感谢所有无私帮助人类同胞、热爱和平的人”。 plant声明发出后，理事会立刻重申plant是理事国的殖民地，plant为理事国生产能源是义务。此条声明被评议会无视，plant的游行愈发高涨，抗议理事国对plant调整者多年来的压迫。 ce64年年底，12月。几乎要产生能源危机的理事国终于坐不住了，尤其是大西洋联邦的几个重要城市与军工企业。2日，在尤尼乌斯附近徘徊已久的战舰和ma试图强行进入尤尼乌斯，plant出动ms积极防御，第一次尤尼乌斯攻防战打响。 新武器ms一上场就夺得了全部优势，仅出动了五小队、30台不到的ginn，以及纳斯卡级战舰三艘，零伤亡换理事国ma尽数击坠，攻击力最强的纳尔逊级战舰也全部被打坏了引擎（故意没打舰桥和燃料舱），灰溜溜地被护卫舰拖回月面基地。 理事国的第一次进攻仅维持了半小时，ms表现出的压倒性性能震惊世界。在此基础上，希格尔·克莱因否决了帕特利克·萨拉乘胜攻打月面基地的提案，要求先稳定民心，巩固外交。 于是，首次展现出强大战斗力的plant在胜利后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提出“不会主动进攻他国，但对待来犯者将积极行使自卫权”、“宇宙开采获得的资源将首先提供给调整者友好的国家”、“惠及全人类的宇宙探索项目将不受plant和理事国的关系影响继续展开”。 这次声明在地球圈引起一片哗然，不少眼馋plant资源已久的非理事国各怀鬼胎。plant本土，迪森贝尔市的黄道同盟军校的存在被公开，从12至35岁，无数调整者涌入军校参军，希望能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尽一份力。 理事国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在月面基地重整态势后，大量战舰从月球出发开往l5plant群星，以新型ma梅比乌斯作为主力，阿伽门农级巨型母舰也开出了三艘。 然而这次却与上一次紧贴着plant发生的攻防战不同，理事国舰队在还未靠近群星便发现plant纳斯卡级战舰和ms已在虎视眈眈，。 ce65年1月1日凌晨，地球上的人们正庆祝跨年，宇宙中的l5攻防战为他们献上无数无声的烟花——新型ma梅比乌斯惨败，除驾驶梅比乌斯零式的某位少尉击坠了3架ginn，理事国没有获得任何战果，一艘阿伽门农级母舰也被彻底击毁。 ce65年1月15日，plant的黄道同盟更名为自由黄道同盟，即zodiacallianceoffreedomtreaty，国防军zaft正式成立，帕特利克·萨拉任国防委员会长。数名在尤尼乌斯攻防战与l5攻防战中有出色表现的前护卫队队员被奖励红衣、白衣、黑衣不等，尤其是驾驶ginn单机突破阿伽门农级母舰的劳·鲁·克鲁泽，扎夫特直接奖励了他一艘纳斯卡级战舰威萨留斯号，及指挥官专机cgue。 自此，理事国与plant不断在l5附近宇域发生摩擦，理事国舰队还专门派军拦截由南美共和国、大洋洲联合等地送往plant的粮食等物资，导致小规模战斗不断。期间扎夫特几乎没有伤亡，但理事国靠庞大的人口基础支撑，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两个月后，联合国出面调停，邀请plant最高评议会与理事会首脑前往月面都市哥白尼举行协商。 “绝对不要去。” 哥白尼协商前，雷·扎·巴雷尔来到克莱因府。跟拉克丝一起坐在温室花房中，雷再次强调：“这虽然不是陷阱，但蓝色波斯菊会把它变成陷阱。” 拉克丝安静地喝着红茶，不得不说，这些年plant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了，从袋装茶末到大盒的茶饼，滋味自然不一样。 “雷……是得到了什么准确的消息么？” 雷神色一暗：“没有。劳……我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他在有意地避开我。” “因为基因普查政策，以及我专门提醒扎夫特分出舰队去保护运输货船。”拉克丝倒没有任何遗憾的表现，“除了把尤尼乌斯的情报泄露给理事国，计划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止，他肯定会有所警觉。” 雷忧虑道：“他真的没办法了吗？你不是说后天基因完善的项目已经有了很大突破……” “是的，”拉克丝看了他一眼：“但是突破是对还在生长期的孩子来说的，就像雷，你经过基因治疗至少能多活30年，而且这30年间技术还会再次突破。但克鲁泽……他恐怕已时日无多……”所以他才要抓紧最后的时间，为这个从没给予他丝毫善意的世界带来最可怕的报复。 温室里一阵沉默，在置物架上安静待机的哈罗滚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雷忽然道：“那个……” “嗯？”拉克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他说的不是哈罗，而是旁边一盘下到一半象棋。 “像你们这样的人，都很喜欢下象棋么？”雷表情古怪，不仅迪兰达尔喜欢，劳也喜欢，现在他又在拉克丝这里见到了。 “噢，那个是我爸爸妈妈玩的，其实我不会下象棋。”拉克丝轻飘飘地说，在雷不理解的目光中眨眨眼，微笑：“因为象棋是两军对垒，而现实中的棋盘上可不止两军。” 就算理事国中还有心思不同的东亚共和国呢，何况已经与plant建立稳定贸易关系的南非统一体、赤道联合，甚至是直接表示出亲plant倾向的大洋洲。还有那个一直在棋局里捣乱，被各种势力利用的蓝色波斯菊…… “你放心，我猜到了蓝色波斯菊的打算，哥白尼协商不可能顺利进行。”拉克丝垂下眼帘，声音轻缓：“而且我们也需要哥白尼协商‘不顺利’，问题只在于如何把损失减到最小。” 经过半个月的筹备，理事国、plant、联合国首脑们都将于4月1日到达月面都市哥白尼。plant的5位评议会代表专门由最近风头正盛的克鲁泽队威萨留斯号护送。 威萨留斯号停留在月球圈附近，舰上所有人亲眼目睹了哥白尼中爆发的火光。期待着这一刻发生的劳·鲁·克鲁泽却不甚高兴，因为他在看见几位议员的面孔时已经猜到了：plant里有人知晓了蓝色波斯菊的行动，并把曾经抓住的理事国间谍小小“改造”了一番，比如整容，比如声带去除，然后再装上发声器与炸弹——礼尚往来。 4月1日哥白尼一案后被称为恐怖愚人节，plant议员、理事会首脑、联合国秘书长等人全部遇难。plant对蓝色波斯菊表示严重抗议，理事国则称此事为plant的自爆作战。 自此，从西历开始便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联合国可以说是彻底解体，理事国也因首脑死了大半而又发生了新一轮权力争夺。地球陷入了长达三个月的混乱。 而早有准备的plant在发文悼念遇难者后，新闻发布会上，希格尔·克莱因先细数理事国经年来的□□，再说调整者对世界科技发展无私的贡献，最后宣布——plant脱离理事国统治正式立国，定都阿普里利乌斯。 “黑色（丧服）宣言”一经发出，世界哗然。从地球迁往plant的调整者人数骤增，仅一个月后plant总人口便达到了五千多万，是10年前的三倍。评议会就料到了，各市有条不紊地接纳新人口、分配人力资源，实行计划经济，扩大国防军规模，稳定外交关系。 ce65年7月，地球终于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理事国宣布解散，以大西洋联邦为主导，转而成立了地球联合omni（opposemilitancy&neutralizeinvasion反对战争、抵制侵略的缩写）。参加国几乎由所有大西洋联邦和欧亚联邦的国家组成，都有着浓厚的反调整者社会基础。 一个月后，迟迟不表态的东亚共和国也做出决定，加入地球联合。 新成立的地球联合与曾经的理事国几乎没有不同，只是多了几个眼馋plant资源的小国而已。地球联合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联合舰队，并对地球上所有拥有质量加速器的国家：南美共和国、南非统一体、奥布，发出声明，称要不就加入地球联合，否则交出质量加速器。 南美共和国还在犹豫，南非统一体和奥布直接发表声明称他们将保持中立。于是，8月底，南非统一体首都内罗华陷落，维多利亚宇宙港的质量加速器落入地球联合手中。见此情形，自忖没有能力对抗的南美共和国宣布投降，9月，巴拿马宇宙港的质量加速器也落入地球联合。 地上的地球联合在膨胀，天上的plant也在吵架。以帕特利克·萨拉为首，最高评议会直接把轨道降落作战搬上台面，甚至要攻陷地球联合的月面基地。 希格尔·克莱因站着与帕特利克·萨拉对视：“这个时候出兵，大洋洲会怎么看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赤道联合又会怎么看我们？plant现在只能在经济稳定发展的前提下行动，如果主动进攻，我们将不占任何大意。” “听听，反对战争、抵制侵略，这不就是地球联合的名字吗？而他们又在做什么呢？我们现在就是在坐以待毙！”帕特利克·萨拉冷冷道：“我不会再听一个10岁小孩的指示了，希格尔。不战斗就会死，不战斗调整者就没有未来。” 见萨拉竟然把拉克丝放到台面上讲，偌大的会议室里登时寂静无声，不少曾帮拉克丝做事或者现在仍然在直接或间接听取拉克丝的意见的议员低下了头，比如负责军工的尤里·阿玛菲，比如负责外交与情报的赫尔曼·古德。 拉克丝用她超越年龄的眼光在暗中为评议会提供建议是事实，但调整者的成人年龄是15岁，按理说她根本并没有参政资格。这也是为什么拉克丝自回国后除了唱歌就十分低调，并不再出现在黄道同盟的正式场合——某些人已经开始觉得她碍眼了。 第15章 天使降临 听老友这样说，希格尔难以置信：“帕特利克，如果说10岁的孩子都知道现在的plant经不起战争，那你呢？plant要的是和平发展，而不是把你军校里还不满15的孩子塞进ginn里去送死！” 帕特利克眼神更狠：“能为调整者的未来做出贡献，所有人都该感到荣幸！” 这话一出，不少议员都开始皱眉，尤其是阿玛菲等清楚扎夫特军力和军校现状的国防委员。 现在的扎夫特，真正能够做到熟练操作ginn实战的其实还是黄道同盟数年积累的一千多位老兵。前段时间刚从军校出来的一批新兵，虽然已经在军校里秘密训练了两年，可是实战比起老兵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在战场上被击落的往往都是这些孩子。 静了一会儿，希格尔忽然问道：“帕特利克，你想通过战争得到怎样的结果？” 帕特利克目光坚决：“调整者曾受过怎样的对待，自然人也该尝尝。” “呃……那个……”在这紧绷的氛围中，有一个位议员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是扎夫特军工的首席科学家奥森·怀特。 与他开发的一系列堪称凶猛的兵器不同，奥森·怀特其实是个厌恶斗争的人。如果不是被推选成了最高议员，他宁愿整天窝在实验室里都不想出来听克莱因和萨拉吵架。 奥森·怀特将一份文件投影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那是一份计划书，名字叫《降临》。 奥森·怀特斟酌着用词，慢慢开口：“我知道现在plant内主站的呼声很高，而且，等地球联合彻底整备好军队，他们也肯定会大举进攻plant。” 帕特利克的表情放松下来，仿佛大局已定。 奥森·怀特却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不能先出击。这场战争，不能由我们首先发起。” “你……”帕特利克眼看着又要站起来，奥森·怀特赶紧道：“为了保证胜利，所以才有了这份计划，现在我把计划的详细内容发给大家，请大家认真阅读。” 希格尔也坐回位置上，这份计划他没看几行眉头就皱了起来——“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但为了让调整者利益最大化，我们必须扮演好一个受害者、正当防卫、被迫反击、正义的使者……的形象。主动发起战争将得不到任何支持，可是如果我们成为正义的使者，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积极行使自卫权，去营救我们在地球上的盟友，并用我们的技术帮助他们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页纸，其实就一个意思：让战争在计划中发生，并走向预期的结果。 希格尔看着这份详尽的计划书，心中有预感，自己的女儿今后的政见或许会与自己或帕特利克都大不相同。 计划的第一步，受害者。 ce65年，12月。地球军通过高雄、维多利亚、巴拿马的质量加速器将大量军备送往月球，联军在月面基地集合，备有ma、战舰数万。同时地球联合向plant发出警告，要求plant最高评议会立即解散，扎夫特解散，接受地球联合军的入驻并恢复对前理事国及现地球联合的能源供应。 plant自然拒绝，并称自治自卫是plant作为主权国家的权力。于是，当天12月20日，地球联合向plant宣战，战争正式打响。 无数战争机器向plant推去，却被拦在l5之外的宇域不得寸进。plant临时建成的小型军事要塞波亚兹漂浮在战线与plant群星之间，ginn蜂拥而出。 胶着的战争持续了三天，扎夫特老兵队长带新兵，与联合军的伤亡控制在1比7左右。但联合军毕竟有着巨大的数量优势，又可谓是倾巢而出，阿伽门农级母舰都来了至少5艘压阵，沉了一艘再从月球补一艘，到12月24日时，战线已经无限逼近plant群星。尤其是尤尼乌斯，地球军得到的指令就是优先摧毁农业星——尤尼乌斯7到10区。 见靠近尤尼乌斯的战线被突破，波亚兹内的扎夫特指挥官正要让战舰前去补上，被艾萨利亚·玖尔议员拦住。 “先让它保持这样！”玖尔神情紧绷，她手边有一个小屏幕，上面一个表示危险的红点正在接近战线的缺口。 她摁住耳麦低声道：“降临第一阶段开始，驾驶员出发。”——计划的第二部，正当防卫。 说完，她大声命令道：“10秒后，优先指令将被传送至所有人的机体上，现在小队们保持战线稳定，不要着急补缺也不要后退。” 奇怪的命令下达，集体意识高的扎夫特军对此却没有任何疑问，立刻执行。 只见地球军密密麻麻的ma中忽然有一个小队掩护着什么冲了过来，目标直指缺口后的尤尼乌斯。 玖尔议员的声音在扎夫特全频道中响起：“不要上去，所有ms、战舰，后退！后退！” 被掩护着的东西由于ma小队被打掉一个，不少扎夫特ginn都通过摄像头看到了那东西上的图案，然后身心皆是一震——核弹。 要是让这东西碰到尤尼乌斯——几乎所有士兵心中都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去挡，然而一道平静的女声在频道中响起：“扎夫特的将士们，请后退。优先指令已被传送至你们的机体上，请及时规避。” 地球军忽然感觉前进的压力一松，立刻加大马力冲出包围，要把核弹送出去。 数道呐喊在地球军频道中响起：“为了蓝色而清净的宇宙——” 话音未落，所有通讯器中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噪音，紧接着，惨白刺目的光芒占据了所有视线，战场上每个显示器中都只能看见一片白光。 地球军愣住了，按指令避开的扎夫特也愣住了，蓝色波斯菊则急切地想要看到卫星爆炸后的碎片，波亚兹内，玖尔和指挥官们也焦急地看着荧屏，心中祈祷着…… 核爆光芒散去，一架ms出现在世人眼前。那是一架有着粉白色机械两翼的机体，它体型比ginn稍大，线条流畅，外壳暖白色。明明是钢铁巨人，可一眼看上去人们只能想到神话中的天使。机体酷似人类的面容与蓝眼睛，就像从天国到来的使者，怜悯地看着人类的纷争。 “那是调整者的ms！别被骗了！”地球军中有人反映了过来，在频道里嚎叫：“作战失败，第二小队、第三小队快来！一口气给我突破它！” “可是那个机体……”频道里有人犹豫道，“刚才那个机体挡住了核爆。” “它只能挡一次！”地球军中的蓝色波斯菊盯着白色ms手中已经扭曲的管风琴状武器，道：“那个东西……无论是什么原理，肯定只能使用一次！在他们更换新装备前给我把尤尼乌斯炸了！” 眼见地球军中又有两支相似的小队冒头，扎夫特的士兵也看到“天使”手中近乎全毁的武器，都意识到到这东西恐怕是一次性的，于是又要上前阻拦。 波亚兹内，玖尔议员摁着耳麦，激动得几乎不能保持声音平稳：“降临第一阶段完成，第二阶段开始！” 扎夫特频道中，刚才响起过一起的平静的女声再次响起：“将士们，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已被传送至你们的机体上，请各小队重新集合。在通讯失效后，请队长们按指令直接带队配合作战，波亚兹指挥部短期内将不会再下达指令。” 扎夫特都懵了，难道那样的武器还能马上送来第二架？还有通讯失效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指挥部短期内不会再下达指令？ 即使不解，习惯于相信同胞的调整者们还是立刻放弃阻拦核弹，在战线上各自集合。 眼看着第二、三枚核弹就要冲过战线的破口飞向尤尼乌斯，“天使”呼地展开背后折叠的粉白色机械翼，同时尤尼乌斯群星中又一架白色ms朝着核弹飞来。它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第一架“天使”身前，随即，ms也展开背后叠起的金色机械羽翼，足有三对。 与第一位“天使”不同，这位天使面容平静、疏离，三对羽翼翼展也更大，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但隐约似乎能看见什么亮晶晶的粒子从它和第一位天使的羽翼间飞出。 嘶啦地一段噪音，地球军和扎夫特军一架一架地失去了信号。两枚核弹眼看就要撞在第二架ms身上，后者垂下的双手微微上台，双手掌心、眉心忽然亮起。 又是一次无声的爆炸，等刺目的光芒过去，人们终于看清了第三架ms的样子，母舰里的某些欧亚联邦高级军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见它双手、眉心处展开了三面圆形光盾，极大的保护范围超过机甲本体面积的三到五倍。 ——那是欧亚联邦宇宙要塞的光束盾技术、阿尔特弥斯之伞！ 前线，扎夫特各小队已开始按事先提供的指令作战，而骤然与战友、母舰失去联系的地球军都成了没头苍蝇，始终无法重整战线，开始大片大片地被扎夫特小队清扫。 “怪物们——”蓝色波斯菊的军官在通讯中徒劳地喊着：“总部呢？还有核弹赶紧送过来啊！打了三天才拿下的战线，绝对不能被调整者抢回去！” 巧了，月面基地里不少人人跟他想法一致，数枚备用核弹从月面升起，迅速飞往前线。 在地球军的破溃中，第三架白色ms升起，它有着灰绿色的眼睛与羽翼，面容冷肃，肩上架着一杆大得与它的体型不符的枪型武器，背后长长的电缆与母舰相连。 “降临第三阶段，开始。”——计划的第三步，被迫反击。 “砰——”这是只有跟第三架ms相连的母舰内才能听到的沉闷声音，白色ms肩头的武器被发射出去，恐怖的后座力让大如ms都是一震。 如同天边划过的流星，“审判之矛”笔直地飞向月面基地，比寻常导弹快上数倍的速度没有任何ma能拦截……此时也没有任何ma有精力去拦截。 从plant远远地看去，地球军月面基地炸开了一串漂亮的礼花，为12月24日、难得的平安夜增光添彩。 “天使”的母舰内，人们痛快地嘶吼——“为了扎夫特！”、“为了调整者的黎明！”、“我们胜利了！” 帕特利克·萨拉也在这艘舰艇内，他走向舰桥的某个角落，在那里，这场戏剧的作者正撑着脑袋看向窗外，三位“天使”正安静且肃穆地漂浮在宇宙中。 一道可爱的机械声在帕特利克之前先开口：“拉克丝~” “哈罗，怎么了？”粉□□姬回过头来，见是帕特利克·萨拉，脸上对他扬起一抹礼貌的笑容，“萨拉议员。” 帕特利克看向她的目光既有审视也有惊叹，他沉默了会儿，也露出笑容：“怎么叫得这么生疏，和以前一样我叫叔叔就好。” 拉克丝从善如流：“好的，萨拉叔叔。” 不等帕特利克·萨拉再开口，拉克丝首先捧起哈罗，站起身对帕特利克道：“抱歉，萨拉叔叔，我恐怕要先失陪了。现在附近所有通讯都受到干扰，爸爸妈妈估计很担心我。” 说完，拉克丝拿着果汁飘往格纳库，那里有人已经准备好穿梭小艇等着了。 帕特利克·萨拉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心中暗暗叹息。 这次作战打得完美不说，也给了他继续开战的借口。拉克丝甚至先他一步提出要向全球直播战斗全过程，而且还要以第一视角让人们看着核弹朝他们飞来。 但是拉克丝跟自己的政见、或者说目标又不完全相同，她始终坚持不到万不得已不对地球使用中子干扰器，这是个很大的遗憾。 如果能改变她的想法就好了……帕特利克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这才返回庆祝的人群中。 第16章 命运的潘多拉魔盒 尤尼乌斯会战、又称平安夜之战，ce65年12月24日后，福音、圣光、裁决三位机械天使的形象传遍世界。而且从当日参战的扎夫特士兵开始，调整者们都在争论一个问题——他们的歌姬，拉克丝大人到底在不在某位天使的驾驶舱里。 因为那天通过扎夫特全频道给他们下令的女声实在是太像拉克丝的声音了，可惜拉克丝除了唱歌外只有零星的演讲，他们实在缺少音频对比。 “估计是高层用拉克丝小姐的声音做的指导语吧”，传言最后变成了这样，天使三机也没有再在战场上出现过。 另一边，赫里波利斯。 阿斯兰把一个扁平的正方形礼盒递给基拉：“给你的。” 基拉好奇地端详这个轻飘飘的粉色盒子，它上面还用白金色丝带打出了繁复的花结：“这是什么？好轻哦，什么芯片吗？” 阿斯兰耸肩：“我不知道，不过……”他小声在基拉耳边说了句什么，后者表情立刻变了。 基拉冲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盒子放在书桌上瞪着它。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给他送礼物呢？明明他们的生活已经天差地别…… 基拉摩梭着盒子边缘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拆开了这份来自plant歌姬的礼物。 那是一张外形仿唱片的光碟，基拉把它放进笔电里，开始播放。 【homeisbehind… theworldahead… andtherearemanypathstotread…】 刚听完开头，基拉瞪大了眼，这是当时拉克丝还是伊兹妮的时候唱过给他听的歌！ 现在这首歌显然被完成了，伴奏从钢琴换成了提琴之类的乐器，愈发显得歌声空灵。曾让他感到窒息的结尾部分在歌词结束后多添了一小段婉转忧伤的旋律，让歌曲整体更加平衡，故事也显得更加苍茫大气。 光盘中还有第二首歌曲，这是首他从未听过的新歌，风格更加接近拉克丝近期的曲子。基拉小声念出歌的名字：“e……n……炎？” 【嘶声呼喊出再见与感谢， 是比悲伤更重要的事情， 想传达给你远去的背影， 希望还能来得及感受你的温暖与痛楚……】 “这首歌真的不打算发表了？” “没关系，适合发表的歌还有很多，但《炎》只有一首。” plant，阿普里利乌斯市，克莱因宅。现在陪伴在拉克丝身边、与她一起写歌的不是尼高尔，而是雷。 尼高尔的父亲阿玛菲在拉克丝回plant时就把尼高尔也接了回来，但是在目睹了战争后，尼高尔本人的想法却发生了改变。他主动加入扎夫特军校预备批，选择他父亲擅长的专业，去学武器制造了。 对此，拉克丝也不能说什么，命运和意外哪个先到还真不一定，她只能庆幸尼高尔的目标暂时还不是ms驾驶员。 雷则是因为监护人迪兰达尔在菲布拉利乌斯市的研究任务极其繁重，而库拉迪斯又去plant军校接受为期5年的士官进修，根本没人照顾他。他不想去托儿所，只能接受拉克丝几年前给他的offer来克莱因宅当童工。 ——反正劳已经不信任自己了，继续停留在劳身边也没用。雷苦涩地想。 现在已经是ce66年，时光飞逝。从ce64持续到ce65的大大小小的战争让人逐渐习惯了它的存在，而可怕的惯性还在推动战争继续发展。 ce65年的最后几天，宇宙中的地球军在静默中度过，毕竟能送上天的部队都送上天了，然后都打得七七八八，连基地也因为核弹近距离引爆而损失惨重，扎夫特没追过来把月面基地一锅端还真得感谢调整者的仁慈。（其实是评议会稳健派尽力争取的结果） 讽刺地是，12月25日圣诞节，plant发表声明称他们还将继续坚持从前的不主动侵犯他国的政策，但是会积极行使自卫权，保护plant自身与同盟国的领土不受侵犯。 重点在最后半句，12月25日当天下午，南非共和国就主动联系plant要缔结盟约。隔了一天才秘密到达plant的南非领导人签字速度快得令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盟约条款。而后，大洋洲也来了。既没质量加速器，又山高皇帝远，自西历以来大洋洲联合都穷惯了。之前与plant暗中交易时大洋洲就很积极，现在更是张开双臂欢迎扎夫特。 这句欢迎可不是乱说，盟约签订的下一秒，大洋洲立刻发文批评地球联合军入侵南美和南非的行为，表示自己站在plant这边。此话一出，之前一直忽略大洋洲的地球军立刻发动地上部队借道赤道联合直取大洋洲西北，却没想到敌人其实不在地上而在天上——扎夫特轨道空降部队，来了。 24小时内，在大洋洲的积极帮助下，扎夫特军一边降落一边接收从天上发来的大型快递包。等地球军千里迢迢赶到，卡潘塔利亚基地也建成了，并且大洋洲领海范围内民用军用通讯设施全部失效，连指挥ma起降都做不到的地球军只能原路返回。 眼见plant在地球都有基地了！南非也开始向plant求助。于是，从ce66年1月起，plant的地上战争正式打响。 地球联合毕竟底蕴深厚，扎夫特与地球军打了四天才抢回南美的巴拿马宇宙港。地球联合的生产力又比plant强，接下来的推进就变得愈发困难。尤其是地球联合还在通过世界树源源不断地往月面基地送舰队，直接威胁plant本土安全，扎夫特两头作战，即便ms仍具压倒性优势，但…… “要知道你不可能永远把nj封锁在plant上。”雷提醒道。 “嗯，我知道。”拉克丝一边写歌词一边回答。 帕特利克·萨拉两年前就想直接把中子干扰器钉遍全球，但拉克丝一直明里暗里地阻止。因为后面的创世纪、独眼巨人、尼伯龙根、镇魂曲……哪个超级兵器不是核能消失后的产物。 因为人类手中还有最强的核能在，所以他们暂时不会想着去发展更具毁灭性的武器。而一旦核能不存在了，人们被逼上极端，为了取胜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目前只有plant需要攻占的地方扎夫特才会配合战术使用中子干扰器，比如大洋洲和南美。这段时间帕特利克·萨拉又提出要断掉地球军进入宇宙的最大通道——世界树，以保证本土安全，连希格尔都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此前是因为战时特殊政策，希格尔·克莱因得以连任三年议长，时间一到，在民间和军部同时有着极高人气得帕特利克·萨拉毫无悬念地当选，希格尔连任失败。 从此拉克丝更加深入简出，没事绝不出现在军部要员的视线范围内。只通过同样在国防委员会内的阿玛菲提醒了帕特利克·萨拉一句——如果地球军月面基地失守，别急着让军队进驻，她猜地球军很可能已经准备了不使用核能也可以改变战局的超级兵器。 果不其然，知道没了世界树宇宙就会彻底被plant掌控的地球军打起来十分凶猛，在中子干扰器的强烈干扰下，连事先强化过通讯设备的扎夫特都完全联系不上队友与母舰，所有人在寂静的深空中各自为战展开死斗。半个月后，地球军格里马尔迪战线终于崩溃，基地内的指挥官毫不犹豫地开启双亡的自毁系统——独眼巨人。 世界树之战，不仅地月通道被彻底破坏，月面基地也变成一块焦土，保住小命回到地球的地球军只有令人咋舌的个位数，打上头忘记警告又同样失去通讯能力的扎夫特也伤亡惨重。 伤亡惨重，然而地面上还有维多利亚宇宙港和高雄宇宙港在地球联合手中，他们还可以用质量加速器继续送军队上天，只是效率低很多。所以还打不打？新议长帕特利克·萨拉的决定是：打！ 休养生息半年，维多利亚港争夺战开始，欧亚联邦的地球军这边和扎夫特作战，另一头大西洋联邦的地球军又开始骚扰巴拿马，东亚的地球军进攻卡潘塔利亚。刚夺得维多利亚港，巴拿马又失守，三线作战打得帕特利克焦头烂额。 不过也是因为坚持打，留下来的扎夫特新兵都成了老手，期间ginn和cgue又更新换代了一次，扎夫特和地球军的战死比率超过了1比10。还是10台最新锐的ma围攻一架ginn才有机会击坠。 大洋洲和南美、南非、赤道联合，还有中亚的泛msl会议，在这几个在战争中要不亲plant要不保持中立的地区，人们已经开始习惯调整者、或者说扎夫特的出现，大洋洲甚至有扎夫特刺激当地经济发展之说。调整者从天上带回地球的新民用科技着实改善了这些地区人们的生活。 打到目前为止，帕特利克·萨拉都没有真的把全球无核化的设想付诸现实。直到某一天，他信任的下属劳·克鲁泽为他带来了大西洋联邦某个军事基地的资料图。图片中，堆满能容纳数百架ms的格纳库里整整齐齐地码了无数个导弹，所有导弹无一例外，全部印着放射物的标志。 拍照的间谍还贴心地在下面标注了导弹的尺寸，一米长，直径约10厘米。因为大质量的放射性物质会被plant提前侦测出来——平安夜之战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大西洋联邦研发出了超小型核反应堆，计划把小型核弹伪装成陨石，投放到宇域l5附近。 plant群星的设计可以防一定速度与质量的陨石，等他们发现撞上群星的不是小陨石而是核弹，什么都晚了。 “如果再不实施全球无核化，总有一天先死的是我们。”帕特利克·萨拉私下发给希格尔的邮件中写道：“是让150亿人受灾还是让plant毁灭，我选择用150亿自然人换调整者的平安。” “历史要怪罪的话怪我就好，把我与战犯写在一起也无所谓，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plant被核弹摧毁，尤其当销毁核弹的按钮还在我手中。” 这封邮件希格尔也给拉克丝看了，拉克丝闭了闭眼，心道这就是潘多拉魔盒的开启。她转头便给奥森·怀特写邮件，后者在换届时暂时退出了最高评议会，现在只是个普通议员。 “三台天使试做机可以拆了。使用旧外壳零件，给天使系列加装灵活性高于侦察型ginn的关节，同时装备光束枪、光束剑、光束盾，以及量子通信分离式小型光束炮。os直接用ginn的就好，后续改良交给未来的驾驶员。新机体名为：angel-ap01，命运。” “‘命运’？！”雷难以置信地看着拉克丝，后者无奈地笑了笑：“确实，如果不加龙骑兵系统，我可能会把它留给自己或者给其他人。但是既然装了龙骑兵系统，以目前的技术估计也只能做到2至4枚，我还是想把它留给你，雷。” 前缀a代表着atomic核动力，p代表原型机，从捕获的地球军ma梅比乌斯零式上扎夫特也得到了通过量子通信控制的分离式武器的技术。除了装甲还不是ps装甲……这基本上就是后世“命运高达”的原型。 “非常抱歉，这话听起来是在逼你上战场。”拉克丝自嘲道：“可是在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手中却没有力量，这才是最令人伤感的，不是吗？” 魔盒开启 雷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份“礼物”，一方面他的确对命运高达乃至命运这个词都有执念，另一方面……在同龄的“最强调整者”还只能摸索着驾驶g系列强袭的时候自己能坐上装备核动力以及龙骑兵的命运……光想想就要笑死了好吗！这才是命运对人开的最大的玩笑。 当然天使系列的命运还没那么快做好，拉克丝说明了这台ms是她全资，以后也归她私人所有，怀特的团队自然把扎夫特的任务放在第一位。再加上这台机又搭载小型核反应堆又搭载反中子干扰器，还有一堆最新锐的光束武器，少说也要3年才能交货。 于是拉克丝又自己出资购买了三台二代ginn一台队长机cgue，给自己的护卫队。她的护卫队从开始的六人，到现在只剩三人。其他人因为都隶属扎夫特，轮流在军校、战场上服役。只有最早的，她小时候在奥布曾保护过她几年的维克特早早退役，代替纳戈成了她的护卫队长。 “维克特叔叔，您都升为白衣了，为什么现在就退役？”拉克丝有点好奇，这位维克特今年也才30岁，是最早加入黄道同盟的人之一，当过护卫又搞过情报，后来在保卫尤尼乌斯的战斗及世界树之战都立下赫赫战功。 “因为……”维克特看着这个差不多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到底没说出实情，只苦笑道：“战斗的话，还是交给其他人吧，我感觉我还是比较适合当一个普通的保镖。” 因为他再也不想感受那种寂静无声的恐怖了。世界树之战，扎夫特为了最大化ms的单兵优势而大量投放中子干扰器，通讯被干扰到什么都听不见，黑暗的宇宙中一点声音都没有。驾驶员只能通过几面屏幕，看着敌人朝自己杀来，或是友机无声地炸开。 这种可怖的寂静持续了半个月之久，世界树之战后，接近七成的幸存者都选择了退役。 拉克丝打量着这位在自己小时候还会牵着自己的手去上钢琴课的人，心中默默把建立战争ptsd疗养院与每艘战舰的医疗班必配备心理治疗师的计划提上日程。 “那你们呢？”拉克丝转向其余三个人，目前留在她身边的护卫是纳戈、卡尔西、利彻，达哥斯坦与狄娜、埃尔法目前都去地球了，听说达哥斯坦就在巴尔特菲尔德身边当副官。 拉克丝笑道：“等下次见，狄娜他们应该就是红衣了吧，纳戈确定不升个白衣？” 早在赫里波利斯，两位伪装成情侣同居了半年的护卫真成了情侣，只可惜因为轮班制度，一年至少分开3个月。 纳戈笑着摇摇头：“红衣就好，她说穿红衣站在一起最好看。” 卡尔西是个活泼程度跟达哥斯坦有得一拼的青年：“狄娜姐升红衣我信，可就达哥斯坦那家伙的驾驶技术，什么时候用ginn开枪能不脱靶再说吧！” 这话一出，大家想起达哥斯坦第一次上ginn的时候那副紧张样子，都笑了出来。克莱因府的温室花房，某些时候的确像世外桃源，仿佛走进这里就能撇开一切纷争。 ce66年12月25日，又是一年圣诞，无核化作战开始，上万枚中子干扰器被投放到地球，通过事先设定好的程序启动，一分钟内钻入地下数十米深。 地球上，上百亿家庭正在布置华丽的圣诞树下享受节日的欢乐气息，下一秒，灯光熄灭，网络断连，所有通讯设备都成了一块废铁。 远远地从群星上望去，地球除了赤道、大洋洲、南非和南美还有点点光芒闪烁，其余曾经无比繁华的城市群都陷入一片黑暗。 奥布本土亚拉法斯岛，首都欧罗法图。 ce66年的“圣诞节危机”并没有给奥布带来多大损失，顶多是网络信号差了点，主要依赖地热能的奥布几乎没有核电站。 但奥布也并非完全安全。他们拥有地球上四个质量加速器之一的辉夜，地球军早就打着他们的主意了，甚至在南美投降后还把舰艇开到奥布领海外威胁。 对此，奥布也把舰队开出来，一边大喇叭全频道重申奥布将永远保持中立立场，一边用舰队的大型光束武器对准地球军舰队每条船船头前方3米的海面开炮，把所有舰艇掀得人仰马翻。此时光束武器还没有常规化的地球军舰队根本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徘徊在奥布领海外长达半个月之久，悻悻退去。 这半个月，对于98粮食靠进口的奥布来说，如果没有赤道联合与太平洋联合暗中资助，恐怕仅仅一周就要发生饥荒。 那时卡嘉莉急到要把m1异端放出去，还是乌兹米更加坐得住，不仅继续隐藏奥布ms的存在，就连光束盾技术都没拿出来。 此时，卡嘉莉正在办公室里看拉克丝发给她的邮件，通过数年的努力隶属黄道同盟的情报组织终端机终于建成，她和拉克丝之间的交流更方便了。目前卡嘉莉还差一年从军校毕业，但奥布国防部已经给了她大佐的的军衔，只是没有实职。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里面的人她都十分熟悉：深肤色金发笑容轻佻的迪亚卡、银发蓝眼一张臭脸的伊扎古、绿发绿眸雌雄莫辨的美少年尼高尔，以及蓝发贵公子阿斯兰。他们都穿着一身黑领红衣，只有拉克丝穿着一身白紫相间的连衣裙，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站在他们中间，微笑。 “这是他们正式进入部队前我们最后一次聚会。”拉克丝的笔触有几分伤感，“我拖了许多年，可阿斯兰刚从赫里波利斯回来就被萨拉塞进了军校，同时尼高尔他们也志愿参军了。”即使知道他们身为高官之子，不带头参军是不可能的，拉克丝还是心中难受。 “萨拉议长又在打小算盘。”帕特利克·萨拉在拉克丝还未到法定成年年龄时便开始明里暗里地暗示拉克丝和希格尔，试图用一场联姻来缓解两家人的关系。 然后就被拉克丝用礼貌拒绝，她连嘴角的弧度都不想多给一分。14岁的阿斯兰对此还懵懵懂懂，一点实感也没有。他顺从父亲顺从惯了，母亲蕾诺亚又全力支持，阿斯兰也说不出这时候就把自己的未来订下有什么坏处。 拉克丝表示拒绝，希格尔沉默，母亲罗琳格支持女儿的决定，但plant希望看到曾经黄道同盟的两大巨头和好的人可不少，还跟拉克丝有联系的怀特议员就是如此，他和赫尔曼·古德等人都希望两位创始人能够齐头并进，而不是分裂成克莱因派与萨拉派，然后议员们纷纷站队。 同样的，希格尔的沉默也是因为这个。调整者以效率为先，即使不从情感角度考虑，两个拥有强大声望支撑的当权者联合起来，对plant的发展有利无害。 当然还有有其他小心思的，比如伊扎古的母亲玖尔议员，她暗示拉克丝如果看不上阿斯兰可以考虑自家大傻子，最近升职进最高评议会的艾尔斯曼议员也是，就连尼高尔的父亲阿玛菲也开始对儿子挤眼睛。 这些议员对她的情感生活的热心程度令拉克丝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比如给阿玛菲和怀特的设计图纸太少，给玖尔议员的战略提议也太少，对暂时掌控终端机的赫尔曼的情报要求也太少……你们似乎很闲啊！？ 拉克丝是懒得理这些，在她眼里14岁的少年跟她谈人生谈哲学还不够格。然而在某次演唱会之后，阿斯兰现身会场送花，两人见面的照片直接上了plant所有头版头条，每块大屏幕滚动播放，媒体抓着拉克丝和阿斯兰的眉毛形状都要说他俩肯定两情相悦…… 拉克丝：……信不信等老娘成年了，直接去竞选市代表、60人议会议员、最高评议会议员，最后是——议长！萨拉叔叔，您猜猜plant市民更支持谁！ 这些话如果是用写的，拉克丝能把牛皮纸都划穿，可惜只是电子邮件，卡嘉莉笑得肚子痛。 她当然可以幸灾乐祸，原著中和卡嘉莉订婚的赛兰家族这几年差点被卡嘉莉整垮，赛兰军工的研发人员全被阿斯哈家和曙光社挖走。另外奥布五大家族除了阿斯哈家，其他家族都被乌兹米与她压得抬不起头。而乌兹米也不会给女儿背上联姻这种政治任务，卡嘉莉自然是打好算盘等着上位后慢慢挑。 啧，什么叫女王选妃？这就叫女王选妃！卡嘉莉美滋滋。 幸灾乐祸完，卡嘉莉开始给拉克丝写回信：“心疼一下你，实属男上加男了哈哈哈哈。” “昨天得到的新情报，g计划已到最后关头。五台机体组装完毕，os研发中，包括我的‘使徒’在内。” 由大西洋联邦第八舰队总督暗中发起的g计划，目标是开发给自然人使用的gat-x系列ms及其搭载舰。期间还“顺便”开发了一系列技术，比如ps装甲，比如海市蜃楼系统。 写到给自己准备的机甲——eva-p01 使徒，卡嘉莉两眼放光，打字都用力几分：“ps装甲，加海市蜃楼系统，幻象粒子光束盾、以及光束武器。这还只是原型机，等把它带回奥布，我还要在村雨系列的设计上加幻象粒子或者直接光束盾，做一个小队的尖端机体，成为奥布的……lord camelot！” 写着写着，卡嘉莉下意识地念出了声，边上副官位置的办公桌上，蜜纳·萨哈克浅笑道：“camelot？卡嘉莉小姐又在计划着什么呐？” 跟了卡嘉莉这些年，蜜纳也发现了卡嘉莉不着调的言行下堪称可怕的人脉关系与战术眼光，但凡见过这小姑娘指挥舰队往地球军船头开炮的一幕，谁都不会把她当真傻子。 卡嘉莉在军校的成绩也充分证明了她在军事上的天赋。不仅基础课程全a，武器设计、ma驾驶、战术指挥这三门课，卡嘉莉年年都是第一。没人怀疑，她将在成年后以阿斯哈家族之名接过国防部部长的大任，最后继承她父亲首长代表的位置。 如果说最开始向卡嘉莉·尤拉·阿斯哈投诚是家族的安排，经过这几年的观察和自身的成长，蜜纳·萨哈克对卡嘉莉有了更高的期盼。 她是个调整者，一个为了继承萨哈克家族的荣光同时保卫奥布而出生的调整者，血统上甚至跟现在的萨哈克族长没有一点关系，纯粹的计划的产物。 蜜纳在接受自己的命运后一直有一个愿望，她希望隐藏着强大国力的奥布能够在世界的棋盘上占有一席之地。尤其在卡嘉莉把奥布自主研发的m1异端的存在告诉她之后，蜜纳更加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她已经受够了被称为奥布之狮的乌兹米的中立政策，她相信等卡嘉莉上台后，奥布一定能在卡嘉莉的带领下，成为西历的“日不落帝国”。 “lord camelot啊……”卡嘉莉伸展了下因长时间伏案而酸痛的肩颈，回答道：“是理想之城的意思。” 因为陪伴与信任，卡嘉莉并没有过多隐瞒：“我准备建立一个约12台机体的小队，他们将成为奥布的最强防御。” 蜜纳的笑容僵在脸上：“最强防御？” “是的。”卡嘉莉给了蜜纳一个“等着瞧吧”的眼神，大谈特谈：“我的想法是这支部队必须有着高机动、高隐蔽性的能力，并且特化防御能力，就像是一个活动堡垒，能够在任意时刻任意地点保护奥布不受超级兵器的攻击。” 蜜纳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试图引导：“高机动高隐蔽性？听起来像一支很适合奇袭的队伍。” “是吧！”卡嘉莉拍桌子赞同，“你想想，如果地球军把军舰开过来了，或者要远程发射什么武器，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这支队伍，实现精准打击！防患于未然！” 蜜纳忍不住道：“既然有这样的实力，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卡嘉莉一脸“你傻啊”：“像奥布这样放在世界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芝麻岛国，越不引人注意才活得越久。不中立？要是被地球军知道我们的技术，信不信地球军立刻放弃攻打扎夫特先用ma把奥布给淹咯~” “……啊，嗯。卡嘉莉小姐说的是。”蜜纳整理好心情，重新拾起温和的目光……为什么奥布就只能苟且偷生？明明有着这么强大的实力，却只能夹在地球联合与plant之间两边讨好…… 蜜纳在文件上签下的名字力透纸背。她绝对不会放弃，为了奥布的崛起——！ 作者有话要说：lord camelot——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游戏fgo里玛修的宝具名称。原理是用亚瑟王的饭桌把城墙召唤出来当盾牌（雾！ 然后是的！要开始走剧情了！！！撒花~~~ 棋手与棋子 ce71年1月。阿斯兰刚从宇宙中返回阿普里利乌斯，一身红衣还未换下，萨拉议长就交了个任务给他：“去克莱因府替我向希格尔问个好，顺便把这个交给拉克丝。你们两人也许久没见了，好好叙叙旧吧。” 阿斯兰接过父亲手中的内存盘：“是，父亲大人。” 阿斯兰出门前不可避免地看见玄关的小桌上放着佣人为他提前备好的花束，是玫瑰。他心里略有些不适，但还是拿上了花束，驱车前往克莱因府。 父亲两年前就跟他说想让他和拉克丝联姻，很明显，拉克丝根本没这个意思，可期待用一场盛大的婚礼冲淡战时紧张气息的人实在太多。即便官方没承认半句，媒体和民众都愿意往这方面想，他们期待好事发生，期待最高评议会是紧紧凝结在一起的。 到了克莱因府，阿斯兰在车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花束留车里了。 上次，住在克莱因府的那个雷·扎·巴雷尔，看到他拿着花束站在门厅里，他看自己的那种眼神……还有拉克丝接过花束时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微笑，阿斯兰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父亲大人，您的想法是您的想法，况且就算您和克莱因大人都心照不宣那也是您和克莱因大人的事，别牵扯到我们这些小辈身上啊……阿斯兰心中有苦难言。 这个时候正好比下午茶时间早一点点，阿斯兰被管家迎进门，刚好能听见最后一段钢琴声。随后，一个留着金色半长发的少年从二楼慢慢踱下来，拉克丝紧随其后。 “辛苦了，明天开始录制？” “不辛苦，我倒是觉得结尾部分还能再……” 正与拉克丝说话的金发少年看到了一楼门口的阿斯兰，说到一半的句子便收了回去。雷朝阿斯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对拉克丝说：“我去通知艾利斯先生准备下午茶。” 拉克丝微笑：“好。” 这位代替尼高尔成为拉克丝御用作曲兼伴奏的雷，钢琴上的造诣绝不比尼高尔差，却长了张天生没表情的脸，说话也八风不动。金色半长发松松地在脑后束起，整个人的气质精致却冷漠。 阿斯兰时常能从这位金发少年身上感受到莫名的熟悉，不是长相和性格，而是他的走路姿势、说话语气。那简直就像……就像他的红衣同僚们，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气质。 而且阿斯兰不知道自己是招惹过雷还是怎么样，总感觉他似乎很讨厌自己……比如这种时候，雷下到一楼，路过阿斯兰跟前时半个眼神都不给，仿佛站在那儿的是一团空气。 “我……得罪过他吗？”被拉克丝领着走向宅邸后方的温室，阿斯兰小声问道。 “啊……这倒没有……”拉克丝心中好笑，可谁让你们上辈子当过对手呢，于是挑着眉毛加了一个字：“……吧？” 阿斯兰：“……” “对了，请问克莱因大人在府上吗？” “爸爸刚好出去了呢……最近一直在诺文贝尔市主持工厂改建。” 阿斯兰心说父亲大人您肯定知道克莱因大人不在阿普里利乌斯！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父亲交给自己的内存盘，递给拉克丝：“给你的。” “啊啦！”拉克丝接过内存盘，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眨着眼睛问道：“这次不是玫瑰花吗？” “呃……嗯……”阿斯兰脸热得恨不得把头塞进地里当鸵鸟，他怎么感觉拉克丝这几年越来越喜欢捉弄人了！？明明小时候还很正经！迪亚卡那句是怎么说的来着？腹黑？果然就是这样的吧！ 拉克丝知道阿斯兰在想什么，轻笑道：“哎呀，怎么脸红成这样。哈罗？你看看，阿斯兰现在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粉红哈罗蹦蹦跳跳地来了：“not at all! i\""m better!” 被哈罗鄙视了的阿斯兰眼神死，心道小心我下次给哈罗维修时把它的电线剪断几根…… 等他们走到温室，白色圆桌上已经备好了一壶薄荷茶。拉克丝将内存盘放在一旁，亲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阿斯兰面前。 “说起来，尼高尔下一场演奏会定在3月14日，白色情人节。” “好事，尼高尔还没跟我说。” “估计他也才得到消息吧。”现在他们这些同时是扎夫特精英，同时又有其他技能、尤其是艺术类技能的少年兵，几乎都会被要求在拿到出色战果的同时表现出自己的其他方面也不比战斗差。 这是希格尔等人为了应对蓝色波斯菊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而拿出的稳定民心的方案，拉克丝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提倡全面发展”——因为调整者有这个实力，“年纪轻轻就能在多个领域拿到令人瞩目的成就”——同龄的调整者就是比自然人强，“我们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在为国打赢战争的同时还能完成自己的梦想……之类的。 拉克丝抿了口茶，心道如果能用演奏会把尼高尔留在plant，错过基拉与阿斯兰死战的时间，那就太好了。 “拉克丝呢？” “嗯？” “拉克丝2月肯定会有演出的吧，3月还会在尼高尔的演奏会上露面么？” “如果尼高尔邀请的话，我个人更想坐在观众席上听他独奏。”拉克丝摩梭着杯沿，忽然道：“都1月了，基拉君就快开学了吧？” 听她这么问，阿斯兰也是一愣，随即目光软了下来，语气怀念：“应该是，我走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工业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今年也该快毕业了。” 拉克丝翘了翘嘴角，心情不错：“不知道他会选择成为工程师还是程序员。” “肯定是程序员！”阿斯兰斩钉截铁：“大学还选机械课？以他那踢一脚挪一步的态度肯定会被劝退。” “程序员啊……真好。”拉克丝捧着茶杯笑而不语。 说是“叙旧”，萨拉议长的意思他们都知道，但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在下午茶时间快结束的时候，阿斯兰适时提出告辞。拉克丝把他送出家门，回到她工作的琴房后，把来自萨拉议长的内存盘连接电脑，很快投影出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文件。 “奥布联合作战……？” 拉克丝每年2月都会有一场演出，一般都在2月14号。但是今年萨拉议长却给了她一个“特别任务”，要求她出国去奥布殖民星赫里波利斯开演唱会，并且演唱会的时间被提前至她的生日——2月5日。 任务细节：要求她在演唱会中说出“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并且“感谢奥布在我弱小的时候保护我，帮助我度过难关”。 读完整份计划书，拉克丝讽刺一笑，杀人诛心呐。 奥布表面上宣称自己是中立国，私底下却跟每个势力都有牵扯，对此所有政客心照不宣，却没人会把它拿上台面讲。因为一个强大的中立国只有在它保持中立的时候好处才是最大的，奥布才能一边能跟plant进行技术交流，一边又能帮地球联合开发ms。奥布一旦倒向任意一方，另一方都会无法接受，继而反扑。 萨拉议长的计划是，昭告天下奥布早就干过在理事国眼皮子地下庇护plant重要政治人物的事，利用舆论令奥布失去中立立场。奥布只要不想被地球军生吞就只能向plant求助，而plant肯定也会派出“正义之师”、“前去报恩”。 不得不说这部剧本写得真好，既遵循了克莱因派主张的“积极行使自卫权保护本土及盟国不受侵犯”，又能把奥布拉进plant阵营。 拉克丝沉思了会儿，帕特利克·萨拉最近做事还算有分寸，尤其是ce69年成功连任后。按照战时政策，如果他在ce72年再次成功连任，他还能在议长的位置上坐到ce75年。 但是她父亲希格尔·克莱因与最近起来的艾琳·卡纳巴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战争再拿不出一个令国民满意的结果，仅靠扎夫特的支持，帕特利克·萨拉恐怕难以连任第三次。 所以……这份特别任务背后的意思是什么，与克莱因派求和？ 拉克丝忽然想到一点，萨拉议长怎么会越过自己的父亲直接给她发布任务？哪怕所有plant调整者在成年后都有为国工作的义务，当然通常是轮流进入区行政府帮工拿个外快。 拉克丝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父亲真的打算跟萨拉派讲和，那自己就没有拒绝的必要了。只是卡嘉莉那边还是得事先提醒一下，别真的走上萨拉议长的剧本。 写好给卡嘉莉的邮件，发送出去后，拉克丝叫来护卫队长维克特，问道：“之前评议会送给我的民用舰银风号，我记得它的格纳库至少可以容纳4台ms？” 闻言，维克特肃然：“是，但是银风号没有弹射口，ms只能使用尾部的货运通道飞出去，机体的初速度会受到影响。” “没问题，只要ms能出战保护舰艇就好。”拉克丝嘱咐道：“命运天使，还有另外三台ms，所有武器全部装备，在2月前搬进银风号。麻烦您了。” “是，小姐。”维克特应下，然后疑惑道：“您这是要去哪？”除了远距离跨市演出，拉克丝基本不会动用银风号，更别提一次性带上包括命运天使在内的四架ms。 “去赫里波利斯，2月的演唱会提前了。”拉克丝回答，然后在维克特震惊的目光中苦笑：“这是萨拉议长的剧本，我只希望赫里波利斯的人们不要讨厌我的歌。” 要是自己要来赫里波利斯开演唱会的消息一公开就被奥布游行抗议，那可就尴尬了，拉克丝心道。 “你太小看你在奥布的粉丝群了。”对于拉克丝的担忧，卡嘉莉嗤之以鼻，这些年她几乎是拉克丝在奥布的总代理兼经纪人，对于奥布人有多喜欢拉克丝的歌一清二楚。 “你以为你那半年就能买下一台高达的收入是怎么来的？奥布人可喜欢你的歌了，尤其是稍微与爱情沾边的那几首。建议你再写几首专门歌颂爱情的歌去赫里波利斯唱，门票都给你买爆！” 卡嘉莉写完安慰拉克丝的邮件，扭头就把萨拉议长的绝密特殊任务一字不落地告诉老爸乌兹米，后者沉吟半响，冷静道：“我知道了，让萨拉放马过来。” 走出老爸的办公室，卡嘉莉嘿嘿一笑，挥手招来等在一旁的蜜纳：“帮我准备一艘穿梭舰，你跟我2月1日出发去赫里波利斯，偷偷的。”10年过去，终于有见老乡的机会，她怎能不抓紧！ 蜜纳目光闪烁，她没问卡嘉莉为什么要秘密出行，而是问道：“卡嘉莉大人，这个时候去赫里波利斯……是那台ms完成了？” “那当然！”卡嘉莉兴冲冲道：“等拿回原型机，我就给你、阿萨奇还有朱莉他们一人做一台eva。从eva-01s到11s，我要组一个12机ace中队！” 蜜纳·萨哈克微笑应道：“谢谢卡嘉莉大人，我很期待。”如果自己的托付付诸东流，或许她应该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并亲手实现它。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走主线！ 目前的阿斯兰根本没开窍，而且拉克丝的性格也不吸引他。 雷对阿斯兰的恶感纯粹是因为上辈子没分出胜负（输了），然后也受不了阿斯兰什么事都听父亲的。看到傻乎乎地拿着花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的阿斯兰，雷其实还有种偶像塌房的错觉——原来大道理一套一套还自行破解吉尔的洗脑的阿斯兰年轻时也傻缺成这样……粉错人了！（雾 棋手与棋子2 ce71年2月4日，格林威治时间23点。 “居然在这种地方。” 银风号数十米高的格纳库中回荡着雷的声音：“那位碧莎小姐找你都快找疯了，演唱会还有不到20小时开始，不去休息真的行吗？” “啊啦，那可真是对不起碧莎小姐。我现在暂时睡不着。” 不大的格纳库满载四台ms，拉克丝正漂浮在格外与众不同的那台ms脸前，端详“命运天使”无悲无喜的面容。 命运无常、命运弄人……人们总能找到无数词汇控诉命运对他们不公，可即便被命运打倒无数次，人依旧会爬起来，试图主宰命运。 拉克丝嘴唇微动，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在这张棋盘上下了这么久的棋，终于，我也成了棋子之一。” 1月15日，她正式接受萨拉议长的任务。20日，奥布政府同意拉克丝·克莱因以平民身份前往赫里波利斯举行演唱会，与此同时，赫里波利斯开始进行宣传——“来自plant的和平之歌” 讽刺的是，20号当天拉克丝就在萨拉议长的引荐下与上次大战的英雄现在的白衣队长劳·鲁·克鲁泽握手，plant官方派出护送拉克丝前往赫里波利斯的就是克鲁泽队。 一艘纳斯卡级威萨留斯号，一艘劳亚级伽莫夫号，cgue两台，ginn12台。其中白衣队长一人，黑衣舰长两人，红衣精英驾驶员五人，绿衣驾驶员七人，这份战斗力放战场上5分钟就能打掉一艘阿伽门农级……萨拉议长甚至还专门聘了一位叫碧莎的经济人兼形象设计师给她，向克莱因派表达了他的最高诚意。 殊不知，拉克丝防的就是劳·克鲁泽。 原计划她要在2月1日到达赫里波利斯，休整后进行一系列新闻发布会、签售会、见面会……把本来已经有九分的气氛炒到十二分再开演唱会。但拉克丝以“为习惯和平生活的奥布群众特别写歌”为由，硬是把时间拖到2月4日早晨才出发，5号晚上开演唱会，6号就走人。 拖这么晚还有另一个原因：拉克丝从2月1日起就跟卡嘉莉失去了联系。但她推断，以卡嘉莉的性格，她肯定会跑来赫里波利斯给自己一个惊喜。问题是，现在拉克丝身边还跟着劳·克鲁泽，这到底是谁给谁惊喜又或者是惊吓还另说。 劳·克鲁泽……为什么来护送自己的是他？他是萨拉的心腹不假，但……拉克丝总有种自己正像个棋子被人摆弄的感觉——克鲁泽他到底知不知道赫里波利斯上即将开发完成的g系列？巴基露露、传说中的神舵手，还有穆·弗拉格，以及他护送的一船地球军专门为操作g系列而训练的驾驶员们，这些人现在在哪？地球？还是已经到了赫里波利斯？ 问题太多了，意外太多了，她到底该怎么行动？银风号，她的护卫们，命运天使，卡嘉莉，基拉，阿斯兰…… 或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雷从舱口飘到她身边，同样抬头望向命运天使安静的面容，开口道：“你很早之前问过我，问我是否还有坐上高达的想法。” 拉克丝把视线从命运天使上收回，看向身边的金发少年。 “我当时没能回答。你说你要把这第一台核动力ms给我驾驶的时候，我也没有回答。我原以为我是厌恶这些兵器的，可当我再次坐进‘命运’的驾驶舱……”雷自嘲地笑了：“恐怕我没有回答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厌恶了它，而是内心深处还怀念着手中充满力量的感觉，可却又惧怕这种想法。” “我没有厌恶‘命运’，也还憧憬着力量。”雷回过头，正视拉克丝：“只是现在的我有了新的目标。为了守护未来，我会驾驶‘命运’。” 在雷的眼中，拉克丝看到了曾经在尼高尔眼中见过的坚定感，这令她久久无言。 穿着身休闲装的雷朝拉克丝行了个标准的扎夫特军礼，道：“我先走了，你也去休息吧，许多事不是靠想就能有答案的。” 拉克丝没有回答。 等雷即将飘回船舱，忽然听见拉克丝的声音说：“如果，有任何意外发生。答应我，‘命运’搭载的反中子干扰器技术绝对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 雷回过身，再次朝拉克丝行了个军礼：“是。” “还有，”拉克丝看向他，微微笑了：“替我向迪兰达尔先生与库拉迪斯小姐道喜。” 这次，雷的眼睛睁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些年，一直拥有拉克丝大笔投资的plant的基因技术再度突破。继雷接受后天基因治疗后，他们二人也接受了自体遗传因子调整。1月底，塔莉娅通过试管婴儿怀上了期待已久的孩子，她和吉尔伯特的婚礼就定在今年4月8日，也是塔莉娅的生日。 拉克丝重新看向命运天使，眼中出现久违的期待：“至少，命运……或者说原本的棋局已经因为我的行动而改变了吧？” 接下来，就看其他棋手怎么落子了。 “演唱会？！在赫里波利斯？！”不大的实验室里，安静的氛围被基拉一声惊叫打破，引得其他人凑了过来。 “还好教授不在，不然你边工作边看新闻就要被发现啦~”他的好友托尔·肯尼西顺手钩住基拉的脖子，探头朝他的屏幕一看：“哇哦！” “米莉！塞伊！卡瑟！”托尔兴奋地招呼其他人：“是拉克丝·克莱因！那位粉红精灵要来赫里波利斯开演唱会啦！” 她的女朋友米莉雅利亚笑着拍了他一下，然后对基拉道：“没想到基拉也对那位拉克丝大人有兴趣啊，之前还说不是粉丝呢。” 见几位好友都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基拉很快涨红了脸，干脆抱起电脑朝外冲去：“真的不是粉丝啦——” 是的，他自认为不是拉克丝的粉丝，但是……基拉叹了口气，想起还摆在自己书架上的光碟，心情复杂。 那大概，只是一次偶然的、短暂的相遇吧。这段记忆本该很快模糊、消散，可是却被自己封存了起来，就像那张保存完好的光碟，只需要一点触发，回忆时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 演唱会门票价格不贵，而且赫里波利斯的学生们无论年纪都有优惠。基拉半推半就跟朋友一起买了票，并在2月5日晚，坐在了剧院当中。 与他同时在剧院中坐下的还有带着帽子、激动得买了一堆荧光棒的卡嘉莉，她身边跟着蜜纳·萨哈克。不过她们的坐席就不是基拉的二等位了，卡嘉莉大手笔直接买在第一排正中间。 晚上8点，演唱会正式开始。 因为战舰不能进中立国，威萨留斯号和伽莫夫号停留在附近宇域中。只是现在，战舰上只有舰长和队长留守，几位红衣精英都不见人影。 剧院中，拉克丝以一首她的经典曲目《寂静的夜里》开场，随后少见地对观众说到：“能被奥布的大家欢迎，我很感激。来之前特地为大家作了几首新曲，希望大家喜欢。” 她的话在剧场中引发一波呐喊的热浪，观众们恨不得把手中的荧光棒挥成风车。以基拉的位置，他其实根本看不清拉克丝，所以基拉注视着剧院正上方的四面大荧幕，那里有着拉克丝清晰的身影，她的微笑、粉色长发、简洁又不失华丽的礼裙，以及……夹在发间的金色发卡。 基拉终于像周围的同学们那样举起了手中的荧光棒，在荧光的海洋中就像一根刚发芽的小苗，脆弱又孤单。 “这首歌，名叫《日和》。” 【的确，这是条长廊， 地板砖是四个角的拼图。 并排行走着，在我们不变的回家路上。 迎面吹来的夏风里， 承载着来自公园的邀请。 两人坐在长椅上， 消遣着永远没完的暑期。】 按照卡嘉莉给的“市场调查报告”，拉克丝稍微改变了自己的曲风台风。生活和平富足的奥布人更加喜欢活泼的、跟爱情相关的歌曲。 这首歌调子简单轻快，拉克丝也一改自己几乎不在台上走动的风格，而是像散步那样，从舞台这头走到那头。边走边唱着歌，就如同邻家女孩夏日里随口哼出的几节音符。 【你对我说，笑一下嘛。 虽然想稍微试一下， 但是在低下的侧脸旁边， 本应开心笑出来的都没能成功。 胡乱赖皮地吹着口哨。 只是，只是一直紧牵着手， 比起用语言诉说，我还是更赞同陪在你身边什么的……】 剧院里热闹非凡，不大的殖民星内万人空巷。 与此同时，几个穿着气密服的身影从赫里波利斯矿星入口潜入，目标是——与矿区相连的奥布曙光社工厂。 【顺着邮局驿站的那条路前行， 登上坡道的脚步声， 两两重叠地出发了， 寄出日光洒下的影子。】 “系统入侵成功，红外警报解除，摄像覆盖……”某个在手臂上的便携电脑上敲敲打打的人抬起头，透过气密头盔能看见一张清秀如女孩的脸和浅绿色的眼睛：“现在工厂内只剩卫兵。” “嘿！奥布人还真喜欢我们的国民歌姬啊。”某个头盔内传来迪亚卡的声音，他笑道：“怕是整个市的人都在中央剧院里？” 伊扎克啧了一声：“自然人！” “不要松懈！”阿斯兰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冷静道：“克鲁泽队长的命令是潜入曙光社，查找有无任何新型武器的资料。我们现在连曙光社的门都还没进呢！” 剧院里，拉克丝似乎完全不知道克鲁泽队的行动，她还在用和软的声音唱着： 【我在写着这样一封信， 对于那时的两人来说，现在的话就一定能明白。 淹没在发车的铃声之中， 总有一天，会把这个梦延续下去……】 几人穿过通风管道朝曙光社中心地带摸去，途中经过一处类似废弃的仓库的地方。 尼高尔：“那个是……梅比乌斯零式？好旧的机体。” 阿斯兰也看了眼：“跟现在的零式有点差别。” 迪亚卡皱眉：“可为什么地球军的机体会在奥布的曙光社里？” “哼，这还用问？”伊扎古骂道：“可恶的自然人。” 【1年、2年、3年、4年…… 这样延续下去的，我们的明天…… 比起过去，至少给人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曙光社内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只有少量卫兵还在巡逻。在很接近中心地带的某个仓库里，几人见到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东西。 “你们快看！这是……！” “ms？！不是ginn或cgue，这是……地球军开发的ms？！” “快！去下面的操作台复制资料，带回去给克鲁泽队长！” “等一下，那边有卫兵！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红衣小队被前所未见的g系列惊得额上冒汗，他们从未想过，仅仅是一次潜入任务就发现了这样大的秘密。要是地球军真的拥有了能与ginn匹敌的武器，那现在地面上还在胶着的战局…… 伊扎古从来都是心思最快也最果决的那个，他立刻道：“我们应该炸了它们，绝对不能让数据流回地球！” “不可以！”阿斯兰猛地抬头，“拉克丝的演唱会还在进行，如果我们现在把这里炸了，plant的行动将再无正义可言！” 伊扎古怒道：“那就眼睁睁地让地球军得逞？！” “你等等伊扎古！”尼高尔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指着小屏幕，上面是他刚从曙光社系统中破解出的资料：“看，这些都是地球军的研发项目，g计划，包括战舰成员在内的所有人全是地球军！奥布只提供了部分技术与地点。也就是说……” “我们可以伪装成地球军入侵赫里波利斯，扎夫特介入只是为了保护本国公民。”此时阿斯兰的头脑冷静得可怕：“然后把这些ms和数据都拿走。” 【在这里，说把手牵住， 好像把明天也一并牵住了一样。 比起用语言，我果然还是更赞同陪在身边这种做法呢。 比起昨天来，看，确实靠得更近了……】 剧院里，拉克丝一曲结束，她笑着朝观众挥手。被笼罩在聚光灯下的她就像神话中的精灵又或者是天使，不染凡尘。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歌曲《日和》by canappeco 棋手与棋子3 演唱会接近尾声，在最后一首歌前，拉克丝停了下来，站在舞台中央开口道：“其实……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的生日。” 说着，在一片惊呼声中，大荧幕中的拉克丝红着脸微微低下头，用手不自在地拨弄了下垂在胸前的长发。 “会选择今天在奥布的赫里波利斯举行演唱会也是如此。”拉克丝用充满温暖与感激的目光看向台下，每个人都觉得她在注视着自己。可只有台上的人才知道，在强烈的镁光灯中，她顶多看见一片荧光灯海。 “我7岁时曾在赫里波利斯生活过……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奥布敞开怀抱接纳了我，保护了我……也养育了我。”拉克丝的话中带着深深的情感，她双手在胸前交握，垂头闭目，仿佛在祈祷：“所以，我将我的生日与这最后一首歌，献给赫里波利斯，献给奥布，献给所有温暖的人们——” 轻柔静谧的伴奏声响起，拉克丝慢慢开口唱道： 【夜色在水波中摇动， 波澜不惊的寂静令人神伤。 绿树成荫的岸边， 绚美的黎明。 只要耐心等待， 用纯洁的心灵……】 观众席中，不少人因拉克丝的话语和这首触动人心的歌曲湿|了眼睑。基拉愣愣地看着荧幕中姿态娴静的拉克丝，忽然记起“伊兹妮”不告而别的那天，他将哈罗和发卡送给她的那天…… “原来那天是她的生日……那是份生日礼物……”基拉喃喃自语，明白了为什么拉克丝会千里迢迢送给他那盘光碟，以及里面那首从未发表过的歌曲——《炎》。 另一边，卡嘉莉一边笑一边挥荧光棒，心道这家伙装|逼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聚光灯中，拉克丝眼中带笑，五官清丽却悲伤： 【灰暗的海空的对岸， 有处没有争斗的沃土。 是谁向我诉说？ 或是存在于谁的心中？ 为滋润那平息水流， 流涌动的大地所作之曲， 即使现在已不在人间， 也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获得。 无论何时，总有一天，一定……】 “阿斯兰……”劳·克鲁泽浏览着他欣赏的下属上交的作战提案，半张银色面具之下，嘴角翘起：“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堪称完美。” 阿斯兰站得笔挺，肃然道：“您过奖了。” “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实施吧，在那位歌姬离开赫里波利斯之后。”克鲁泽扫视他麾下的五位红衣，嘴边噙着笑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了扎夫特。” 舰桥中所有人立即起身行礼：“为了扎夫特！” 【握着水之证， 忍受这一切艰难困苦。 宽广地，温柔地流淌着…… 到达那寂静的对岸。 无论何时，总有一天，一定， 牵着你的手】 2月6日上午，卡嘉莉正在一辆飞驰的无人驾驶汽车中把玩手中的通讯器，一脸不耐。明明都在同一颗卫星上，她已经向拉克丝那边发出无数条面见请求，可两天了都没有得到回复。 “啧！”卡嘉莉把通讯器塞回兜里，压紧被风吹起的帽檐。 旁边的蜜纳察言观色道：“是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卡嘉莉黑着脸，“计划很顺利。” 蜜纳眼中闪过暗芒，顺利就好。 进入曙光社，在警卫的带领下，两人见到了正在为地球军也为奥布研发自然人ms的研究员们，卡嘉莉挨个握手过去。研究员带着他们进入一处秘密格纳库，在大门封锁、警卫也离开了后，研究员这才打开格纳库顶灯，遥控机械臂摘下覆盖在巨大机甲身上的防尘布。 那是一架身形修长的ms，表面呈黑灰色，头部有着独特的角状突刺。 “我的……‘使徒’！初号机！”卡嘉莉面上难掩激动，这还是没有启动ps装甲的状态，装甲启动后，这台ms的外形将无限接近eva初号机。 一旁，蜜纳正从研究员的终端处接收机体的详细说明，她一边飞速浏览，一边问道：“请问，这台ms的os已经开发完成了吗？” 研究员苦笑：“基本上吧，我们其实是在异端的os的基础上给‘使徒’开发os的，可是……” 蜜纳把他的话接了过去：“可是没人能用异端简单的os去控制这台功能复杂的ms。” 研究员一愣：“是……”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卡嘉莉已经迫不及待地登上升降梯，只等去钻驾驶舱了，她催促道：“快点！” 蜜纳收起已接收完所有数据的终端，微笑着朝她走去：“是，卡嘉莉大人。” 等三人都登上升降梯，梯子启动，从ms的脚下逐渐上升。 蜜纳忽然问道：“卡嘉莉大人，即便有了这台ms，您依旧不打算带领奥布走向世界？” “走向世界？你还在想奥布搞称霸什么的啊？”卡嘉莉视线还在‘使徒’身上，随口答道：“‘使徒’不是用来称霸的，是用来防止人类变橙汁……啊呸！总之奥布不可能搞什么称霸的啦，苟住才能发育成功~” “都这时候了……您还在说这些——！” 砰地一声枪响，卡嘉莉猛然回过头，就见研究员的尸体正从升降梯边缘滚落。 在蜜纳下一枪扣下时，卡嘉莉多年来的军事训练终于体现出了效果。她右手抓住蜜纳的□□，左手用力把枪往右推—— 砰——! 本该打在她眉心的子弹打在了她右肩上，卡嘉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可她的两手仍旧死死握住蜜纳持枪的双手，半点也不松懈。 卡嘉莉两眼冒火：“蜜纳……你为什么……” 蜜纳·萨哈克，此时脸上还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就像一张撕不下来的面具：“卡嘉莉大人，应该是我问您为什么，为什么您和阿斯哈大人就是不愿意正视奥布的强大？” “你疯了！”卡嘉莉大吼道：“警卫！警卫！！！” 蜜纳诡谲一笑：“晚了。” 只听见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格纳库地动山摇，头顶的金属层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地震？不，殖民星中不可能有地震。那就是陨石？还是……有人入侵？！ 念头闪电般地划过脑海，卡嘉莉抓住升降梯摇晃的机会伸腿将蜜纳绊倒，抓住她持枪的手腕往升降梯边缘狠狠砸下！ 脆弱的指骨受到重击，蜜纳反射性地松手，□□滑出升降梯，坠落在地。 “可恶……”蜜纳眼中终于染上恨意，她双腿反绞住卡嘉莉的双腿，左手袭向她的脖子，趁卡嘉莉双手回防，蜜纳抽出靴筒内的匕首—— “唔……” 腰侧瞬间的剧痛令卡嘉莉连叫都叫不出来，蜜纳本想抽出匕首给她最后一击，可是格纳库内震动得愈发剧烈，升降梯边上的巨大ms都在摇晃。 再不出去恐怕都要死在这，蜜纳迅速做出抉择，她抛下卡嘉莉，自己借着ms的凸起的外壳往上跳跃，找到位于ms脊背处的驾驶舱钻了进去。 开启ms主机、启动神经网络、覆写操作系统、系统再启动、调出武器列表……复列位相能量炮？ 蜜纳毫不犹豫地选择火力最大的相能量炮，开启ps装甲，第一炮直指头顶金属层，然后脚下推进踏板踩到底，驾驶使徒从被爆破的大窟窿中飞出曙光社。 卡嘉莉在她炮轰天花板的时候攀在升降梯下躲过了雨点般砸下的金属与碎石，眼看着开启了ps装甲后有着紫色外壳与绿色关节的使徒扬长而去……卡嘉莉努力攀回升降梯，控制它降落回地面。 她倒在废墟中，左手按住血流不止的腰侧，面前就是被开了一个大洞的天顶，从洞里还能看见外面你来我往的绿色光束。 “这开局……真是……糟透了……！”卡嘉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的确糟透了，无论是对卡嘉莉来说，还是对距离此处不远的基拉和阿斯兰来说，都是一样。 殖民星内，有着红色外壳的神盾高达从矿坑中飞出，另一架动作摇摇晃晃的蓝白色ms紧跟着从坍塌的矿坑里走出来。 阿斯兰神色焦急，不断调整信号频道：“基拉！基拉·大和？” 听见通过通讯信号传入的声音，被迫坐进这个ms里的基拉的惊讶得连覆写操作系统的动作都忘了。 “阿斯兰？……阿斯兰·萨拉？”刚才他看见的，毫不犹豫地开枪杀人的扎夫特真的是阿斯兰？ “真的是基拉？真的是你吗？” 殖民星中的战斗还在继续，还滞留在地表的奥布平民，都看到了扎夫特的ginn正与“地球军的新型ms”作战。在扎夫特的“压制”下，三台地球军ms“力有不逮”，只能停下对殖民星内部的破坏，飞出停泊港离开殖民星。 战斗中，扎夫特的ginn注意到另一个紫色的ms从工厂中飞出，ginn立刻飞了过去，紫色ms却一点恋战的心思都没有，举起手中的白色长炮管，对着殖民星外壁就是一发——轰！ 复列位相能量炮轻易地在外壁上开了个口子，ms从中飞了出去，连带着卫星内的许多树木、大量水体、甚至是车辆房屋，都被真空吸入宇宙。 “那是什么东西？！”扎夫特的频道里不少驾驶员都被这个意外惊到了，老兵出声道：“别管了！不是地球军就是奥布，把它交给队长对付。” “阿斯兰！” “是！”被叫到的蓝发少年浑身一震，就听见通讯器里的声音继续道：“阿斯兰快走，把机体运回威萨留斯号。地球军的母舰就要出来了！” “明白。”阿斯兰忍下心中的不解与焦躁，踩下推进器，圣盾高达也跟着离开殖民星。 赫里波利斯中正在避难的人们，都期待手扎夫特赶紧打败突然出现在中立国肆意破坏的地球军，好让赫里波利斯平静下来。可下一瞬，矿区工厂发生巨大爆炸，一艘陌生的红白相间的大型舰艇从漫天烟尘中飞出。 一进入殖民星内部，那艘舰艇就对准扎夫特开炮，果然是地球军母舰。被ginn避开的高能光束炮和追踪飞弹不少都落在了殖民星内，几条与主轴链接的支轴都被击断，贯通支撑整个赫里波利斯的主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为什么地球军要入侵赫里波利斯？我们可是中立国啊！” “因为plant的拉克丝在啊！地球军真是一群疯子……” “快让他们停下！再这样下去，赫里波利斯就要彻底崩塌了！” 奥布的人民对眼前的一切一知半解，而被迫驾驶强袭、在ginn手下搏命的基拉也无法理解。 另一个也从棋手沦为棋子的拉克丝正漂浮在银风号的舰桥内。就在刚才，她通过舰桥的显示屏看到赫里波利斯被开了个小洞，一架特别眼熟的紫色ms从中飞出，速度奇快，在附近宇域待机的银白队长机cgue也没能追上它。 “怎么样？” 雷从拉克丝身旁靠近，面色沉沉，回答道：“阿迪斯舰长说，劳的意思是让我们配合作战，继续停留在当前宇域，伽莫夫号会保护我们。等赫里波利斯内的战斗结束，威萨留斯号再护送我们离开。” 拉克丝笑了笑：“如果我不配合作战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中歌曲就是拉克丝那首著名的《水之证》，歌颂和平的歌曲拉开战争的序幕 棋手与棋子4 把时间拨回ce71年2月6日上午，赫里波利斯内大多数人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昨晚看演唱会看到11点的上班族打着哈欠上班，学生一边谈论着plant的大明星一边上学，商场开始营业，曙光社也逐渐运转起来。 在赫里波利斯的宇宙港内，刚完成轮班的自卫队正在替银风号指挥出港。总控室内，年轻的士兵目送那艘载着粉□□姬的银色民用舰从港口消失，感慨道：“要是那位拉克丝大人是奥布人就好了……” 同僚一巴掌打在他背上，嘲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追她？小心扎夫特第一个把你暗杀咯。” 士兵涨红了脸：“哪有啊！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话拉克丝大人就可以经常在奥布开演唱会了！” “值班时间就给我严肃点！”与这些毛头小子不同，在宇宙港坐镇的奥布军长官可没那么好糊弄。昨晚这位年过五十的长官也看了演唱会的直播，不过在拉克丝深情倾诉的时候，他没有像大多数观众那样被感动到，而是惊得打翻了手边的啤酒，一晚上提心吊胆，就怕地球联合突然发表声明要进攻奥布。 眼看着银风号离开赫里波利斯附近宇域，雷达中两个大型战舰热源也与银风号回合，plant三舰开始返航……长官终于松了口气，回过头对手底下嘻嘻哈哈的年轻人训斥道：“那可不是一般平民！plant调整者15岁就能参政，而她去年就已经被选为60人议会议员之一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主动提出暂时不……” 话还未说完，忽然，殖民星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隆声，紧跟着是剧烈的震荡！ 总控室内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几面屏幕同时显示出是曙光社与矿区相接的地方产生了爆炸，现在正浓烟滚滚。 从未经历过战争的通讯兵还没反应过来：“矿区发生事故了？为什么要拉警报？” 长官怒道：“是敌袭！” 因为赫里波利斯是采矿卫星，没有战略意义，上面的自卫队也几乎没有战斗经验，ma也只配备了两个小队。 这时，矿区的爆炸处飞出三台型号陌生的ms，两台直接举枪朝赫里波利斯市内开炮，一台朝宇宙港飞去。 “真是和平啊，奥布！”赫里波利斯内，所有通讯频道都被占据，一个声音从中传出：“让我们这些每天活在战火中的地球人羡慕极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地球人……地球军？ 只有扎夫特的频道中，伊扎古毫不留情地挖苦道：“追女人的时候要是能把这份口才拿出来，你也不至于被拒那么多次，迪亚卡。”他一边说着，一边操纵“决斗高达”进入赫里波利斯宇宙港，破开格纳库大门，对准里里面为数不多的ma乱枪扫射。 紧接着是总控室，决斗高达的脸出现在总控室的玻璃窗外，然后就是漆黑的枪口。 此时，总控室内刚响起另一道通讯：“这里是扎夫特威萨留斯号。我们侦测到赫里波利斯内似乎有地球军ms活动，需要扎夫特介入吗？” 长官心道：完了。年轻的通讯兵却顾不了那么多，立刻接起来自威萨留斯号的通讯，吼道：“需要！请扎夫特帮助我们……”剿灭卫星中的地球军。 后面半句还未说出口，决斗高达已经扣下扳机，赫里波利斯自卫队总控室炸毁。 一切都在按照冥冥之中的命运、或者说剧本在走。 起晚了的基拉匆匆赶去教授的实验室，却被曙光社内的爆炸阻拦了脚步，差点介入扎夫特与曙光社卫兵的战斗。 哪怕气密头盔上还沾染着他刚刚杀死的人的血，基拉还是认出了他，愣道：“阿斯兰……？” “基拉……？”本该毫不犹豫地挥刀杀死所有妨碍作战的人的阿斯兰也停下了动作，即便4年过去，双方都不再稚嫩，阿斯兰还是认出了基拉。 他犹豫了，所以没能杀死在场最后一个地球军军官，还有一部ms在地球军手中，而且基拉很可能就在驾驶着它。阿斯兰驾驶圣盾高达回到威萨留斯号上时，他知道自己该考虑的是如何弥补自己的决策失误，可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基拉不敢置信的脸。 阿斯兰一拳砸在更衣柜上。明明，离别时他们互相约定了还要再见。自己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战争绝对不会波及中立国。可是现在…… 他加入了扎夫特，即便是被命令也开过枪了。而基拉，他又为什么会坐进地球军的ms里！以一个调整者的身份！ 另一边，在曙光社的某堆废墟中，卡嘉莉好运地捡到了蜜纳落下的□□，她躲在格纳库里，以升降梯为掩体，正与格纳库门外的卫兵对射。显然，除了那个最先被杀死的研究员，蜜纳着实在赫里波利斯上安排了不少人。 虽然捡到了□□、弹匣里还有子弹，可是……卡嘉莉始终不敢放开按压伤口的左手，更不敢把匕首拔|出来。 是选择子弹用光后被枪杀？还是选择死于内出血？ 卡嘉莉两枪又带走一个卫兵，剩下最后那个见势不妙，干脆拔了个手|榴|弹扔进格纳库。 握草！卡嘉莉往深处一扑，掀起厚厚的ms防尘布盖住自己。随即轰隆一声巨响，热浪翻滚。第二次承受爆炸的格纳库开始摇摇欲坠，碎石铁块不停地落下。 烟尘弥漫间，卡嘉莉忽然瞅见刚才自己靠墙的位置被手|榴|弹炸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至少足够一个人钻过。 没有犹豫，她立即行动起来，利用灰尘遮蔽视线的短暂几秒冲了过去。穿过墙壁，对面是另一个格纳库，里面除了一些零件，只有一架配置陈旧的梅比乌斯零式。 稍早些时候，拉克丝的银风号刚与两艘战舰会和，就被要求停留在附近宇域。劳·克鲁泽发来通讯，说要优先执行战斗任务，让拉克丝配合作战。通知完，威萨留斯号便开走了，只留下伽莫夫号待命。 对此，银风号上所有人都感到不满，但萨拉议长送来的形象设计师碧莎却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船舱里。 拉克丝两次要求维克特和雷去交涉，克鲁泽却再无回复，回答她的都是次一级的舰长阿迪斯，要她配合作战。 拉克丝的笑容有些冷：“如果我不配合作战呢？” “维克特叔叔，请帮我接入当前宇域全频道通讯。”拉克丝把视线从已然开始震荡的筒状卫星上移开，笑意未达眼底：“我恐怕比克鲁泽队长想象得要任性一点。” 见坐在舰长位上的白衣护卫立刻按拉克丝所言行动，碧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那个……拉克丝小姐……” 在她把规劝的话说出口前，拉克丝已经笑眯眯地看向她，语气轻松到有些调皮：“啊啦，碧莎女士，您要是再不出声我都以为您已经先回plant了。” 此前演唱会的所有准备工作，碧莎半点都没能参与。无论是服装的选择还是灯光、妆发，拉克丝和她的护卫队熟门熟路地搞定了一切，她就像个人形行礼。 而现在……碧莎看着拉克丝笑盈盈的蓝紫色双眼，反射性地咽了口唾沫：“毕竟、毕竟克鲁泽队长……” 在她身后，拉克丝的护卫之一，狄娜上前一步，挟持住碧莎的胳膊，差点没把她拽一跟头。 “如果无法看着我‘捣乱’的话，那就回休息舱坐着吧。”拉克丝微笑：“何况，我不会让萨拉议长为难的，请碧莎女士放心。” 碧莎被带了下去，维克特对拉克丝道：“小姐，本舰已接入全通讯频道。” 拉克丝小小的深呼吸了下，飘向一旁的cic位。 殖民星内，红白相间的战舰与强袭高达还在与ginn、cgue群战斗，赫里波利斯的无数建筑、工厂，乃至中轴都发生了爆炸，本可自行修复损伤的殖民星外壁已经多出了好几个空洞，在这样下去，毫无疑问赫里波利斯会彻底崩解。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在全宇域全频道响起：“敬告奥布殖民星赫里波利斯内的扎夫特军、地球军。” “拉克丝？！”强袭高达内，因高强度用脑而一头冷汗的基拉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手中的斩舰刀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里是，拉克丝·克莱因。”女声并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拉克丝的声线冷静克制：“plant的理念是：‘不主动侵犯他国，并积极行使自卫权保护自身及盟友’。而我，在plant最高评议会与奥布行政府达成一致时，双方都认为，此行，我应为奥布带去‘和平之声’，而非战争。” 某架银白色cgue里，劳·克鲁泽轻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个人偶……雷……” “奥布是中立国，无论plant与地球联合有何种恩怨，扎夫特与地球军都不应在中立国开战。” 赫里波利斯内，刚才还在交火中的两军都因为拉克丝的发言暂时停下了动作，防空洞内的人们面露期盼。大天使号中，暂时坐上舰长位的某个黑发女性却并未因此而松口气。 拉克丝继续道：“如果要战斗的话，请扎夫特军与地球军先离开赫里波利斯，将和平还给奥布的人们。” 扎夫特的频道内，不少士兵都在为拉克丝的话犹豫，克鲁泽打开通讯，道：“就按歌姬说的，全队撤出赫里波利斯。” 舰长阿迪斯着急道：“可是，那艘新战舰一看就是特化型的，如果不在赫里波利斯打下来，以纳斯卡级的推进力，后面恐怕再难有机会！” “没事，最重要的数据已经到手了。”克鲁泽勾了下嘴角：“所有人返回母舰，到奥布的宇域外待机。” 见扎夫特军一架架离开赫里波利斯，不仅大天使号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基拉也是。他垂下头时才发现，因为过度紧张，自己出的汗一直从额角流到了鼻尖。 “基拉·大和！”通讯器里忽然传来玛琉·拉米亚斯的声音，基拉猛地一震。 “快！把强袭和装备都运上大天使号！我们必须尽快脱离赫里波利斯。” 等拉克丝松开摁着通讯按钮的手指，回过头，这才发现包括雷在内的几人都在看着自己。 维克特虽然在她要求时毫不犹豫地帮她接通了通讯频道，可现在也一脸担心：“那个克鲁泽是萨拉议长手下的红人，您这样做……” 话音未落，舰桥内忽然响起来自威萨留斯号的通讯，拉克丝直接在cic的座位上摁下接通键。 克鲁泽戴着半张面具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看他身后的背景，恐怕是刚下ms就在格纳库要求舰桥联系银风号了。 克鲁泽的声音中充满笑意：“拉克丝小姐，刚才的您可真令我惊讶。” 拉克丝点点头，也微笑道：“彼此彼此。” 克鲁泽继续道：“刚才多谢您的提醒……但想必您也知道，作为扎夫特的一员，我们不可能放弃那艘地球军母舰。恐怕，您必须自行返回plant了。” “是的，我明白。”拉克丝表示理解：“银风号将自行返回plant，请克鲁泽队长放心。” “非常感谢，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就好。”劳·克鲁泽朝她点头，面具下的眼睛却看向站在拉克丝身后的某位金发少年。 “那么，祝您一路平安。” “祝您武运昌隆。” 简短的通讯断了，拉克丝立刻转身对维克特等人吩咐道：“不要走最短航线回plant，赫里波利斯与地球之间有片面积足够大的小行星带，我们从那里绕道走。” 维克特疑惑道：“为什么？没有护卫舰，万一遇上流窜的地球军……” “地球军？呵……”拉克丝到底没把心中的猜想说出口，她双手撑着cic桌面，语气沉沉：“那个小行星带里藏有终端机的信号增强设备，到底能不能活过这一劫，恐怕只看‘速度’。”无论是自己，还是“大天使号”。 看是银风号先把讯号发出去，还是“地球军”先找到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祝您一路平安。”——老狐狸假话 “祝您武运昌隆。”——小狐狸假话 双方都恨不得对方赶紧狗带。 还有，大家可以猜猜，拿到“初号机”的蜜纳跑去做什么了（。 逆梦 由于公历末至西历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宇宙开发探索，地月之间有一圈被称为“小行星带”、或是“碎石带”的宇宙垃圾场。垃圾场主要由各种废弃卫星、宇宙舰艇、甚至是mams等武器组成。 银风号一离开赫里波利斯就引擎全开，全速朝碎石圈推进。数小时后，一片灰蒙蒙间偶尔闪着零星光点的碎石圈已进入主摄像头范围内。 拉克丝拿出自己特制的终端，接入银风号主机：“以它的波长搜索终端机的信号增幅器。” “是。” 银风号引擎减速，利用惯性继续接近碎石带。很快，主屏幕上弹出“接入成功”，拉克丝调出自己已经编辑好的报告文件，以及银风号录下的在赫里波利斯上发生的所有战斗，全部通过信号增强设备发送给plant最高评议会。 维克特疑惑道：“为什么要特地把赫里波利斯的事发回给评议会？奥布肯定也很快会问责。” “不是奥布问责的问题，而是……”拉克丝正要说明，她的终端上忽然跳出一连串的通讯消息。 拉克丝下意识地翻到最上面，一看时间——2月5日23点，发件人都是同一个：真嗣要当咒术师。 是卡嘉莉！ 拉克丝赶紧点开来看，前几条都是见面要求，但是最后三条不一样，发件时间只比当前早10到8小时左右。 【真嗣要当咒术师：使徒被蜜纳·萨哈克夺取，我们怕是造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真嗣要当咒术师：我驾驶梅比乌斯零式离开了赫里波利斯，因为燃料不足，被某个爱捡东西的家伙捡到长腿上了。】 【真嗣要当咒术师：我目前在长腿上驾驶零式战斗。另，蜜纳·萨哈克可能跟不少势力有牵扯，她的小目标不止一个亿。】 这三条短讯读下来，拉克丝几乎没把薄薄的终端捏碎。 蜜纳·萨哈克！灯下黑啊，这次跟劳·克鲁泽合谋的是你么？！ 拉克丝脑中思绪转得飞快：如果克鲁泽真的找了地球军来伏击自己，而卡嘉莉的使徒又落到了蜜纳手中，并且蜜纳就是那个把赫里波利斯上的g计划泄露给克鲁泽的人…… 拉克丝浑身一震，立刻对维克特说：“快！熄灭引擎，进入碎石带找掩体，把银风号藏起来！” “太慢了。”——看着热能准星中的舰艇标识，蜜纳·萨哈克冷笑道。她驾驶着使徒，手中白色长距离复列位相能量炮尾部用电缆连接母舰，从极远的宇域中，一枪射|了过来。 即便光束武器还远达不到光速、射程又长，银风号还是慢了一拍，舰尾被光束扫过，带起一连串的爆炸。 “第一、二、三层装甲全破！第一引擎脱离，舰体14至20区封锁！” “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光束？！通过入射点推算敌舰位置！好远……不可能！有效射程内根本没有敌舰！” “快进入碎石带！银风号撑不住下一次攻击！” 因为舰体强烈的震动，拉克丝紧紧抓住cic的椅背固定自己，咬牙道：“那是台特化型ms，一旦由母舰供电，它的复列位相能量炮最远射程是纳斯卡级的主炮的15倍！而且是10秒一次的连发！” 10秒一次？！所有人都被惊到了。银风号刚拖着黑烟飞入碎石带，下一秒，舰首前闪过一道光束，大量碎石炸开，银风号再次受到冲击。 “来不及了。”维克特看向拉克丝，沉声道：“银风号目标太大，目前这个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在碎石带里跑过地球军。我的提议是，放弃银风号，我和狄娜、卡尔西、利彻驾驶ms出击，把地球军拦在碎石带外，雷驾驶命运带拉克丝小姐离开。” 在拉克丝开口前，雷点头道：“赞成，只有分散目标，我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说着，他直视拉克丝的双眼，后者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反对。 舰上四名护卫、雷、拉克丝，还有被从船舱里拽出来的碧莎，一行人迅速赶到格纳库。爆炸声还在周围响起，他们藏身的碎石带也撑不了多久了，舰体内四处都是刺耳的警报声。 维克特进入队长机cgue，狄娜和利彻进入ginn，最后一位卡尔西本来要把碧莎也送进拉克丝的救生囊，然而他想了想，拽着碧莎把她塞进了另一个救生囊里，手速飞快地调整救生囊内的仪表盘，把救援信号拉到最大，然后锁定。 “抱歉啦~”卡尔西毫无诚意地咧嘴笑道，随手关上救生囊舱门，把碧莎惊恐的喊声关在里面，然后启动预设的逃生程序。 四位护卫都进入机体，纷纷从银风号尾部货运通道飞出。拉克丝抱着哈罗坐在救生囊里，小得还不够命运天使的机械手大。 雷带着拉克丝飞出银风号，没飞多远，那艘银色的舰艇就在火光中沉没了。命运天使继续在碎石带中潜行，银灰色的外壳让它能够轻易融入周围的环境。 “请一定保护好拉克丝小姐。” “请保护好拉克丝小姐，拜托了。” “你可是在模拟战中用初代ginn打败了队长机的人啊，雷，小心别被击坠哦！” “我们去清理掉地球军舰队，数量应该不多。如果我们失败，雷，保护小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cgue带着ginn飞出碎石带，听到通讯器中传来几人最后的声音，雷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该说的话。” 救生囊里，拉克丝一愣。 “‘别为了我而放弃生命‘、’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之类的，猜都能猜出来。” 拉克丝沉默了，她算计过敌人也算计过自己，甚至把自己摆在棋盘上作为棋子行动，还拿出了“降临”计划并亲手指导着它发生……但是当身边的人真的因自己而遇到生命危险时，她这才发现，她只是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其实根本没有。 “这是战争。”雷平静的声音继续从通讯器中传来：“人人都会死，生命不过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大筹码。而维克特他们，把筹码放在了你身上，无论你接不接受。” 就像她父亲希格尔说过的，一旦站上这个舞台，她就成了plant政治的一部分，因相信而追随她的人随之而来，为了她放弃自己生命的人也随之而来，无论她是否接受。 “我明白……我都明白……” 拉克丝抱着小哈啰蜷缩起身子，仿佛这样就能把心中的苦痛重新掩埋。 “活下去，然后实现你给他们的承诺——属于调整者的、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这才是你能做的。” 雷将救生囊藏在数个碎石中间，操控着命运天使把周围空间堆满各种宇宙垃圾，然后对拉克丝道：“我去支援维克特他们，走运的话就是我们来接你，不走运的话……plant的救援队应该会在6小时之内到达。” 命运天使正要飞走，雷忽然听见拉克丝在通讯内说道：“那架机体……使徒，最好别跟它近战……” 为什么不能近战，因为卡嘉莉为了让eva-ap01使徒有无限接近初号机的特性，使徒的所有关节都是仿生关节，材料都是以目前的技术最为柔软的金属。她还给它开发了一个生物ai，粗暴地把自己的部分脑电波复刻了进去。 当机体保护目标受到威胁时，比如驾驶员本人体内激素、酶、脑电等各项数值达到一定程度，无力扭转战局，使徒装载的生物ai就会越过驾驶员的操作，使用备用电源开始“暴走”。而ai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死敌人。 虽然不知道当驾驶员不是卡嘉莉时生物ai还会不会启动，但光是使徒的顶级配置——ps装甲、海市蜃楼系统、能扭曲光束的幻象粒子光束盾，以及光束武器，除了不是核驱动，eva-ap01使徒堪称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ms。 拉克丝很清楚，以她的护卫们加上雷的战斗力，最幸运的结果就是先击毁使徒的母舰，然后用龙骑兵系统加核动力放使徒风筝，让它不能打远程也不能近战，在不触发“暴走”的情况下耗干使徒的电池。 然而现实总能给抱着幻想的人们一顿暴击。 【只要你想， 就击穿我的心脏吧。 如果我这不可靠的人今后， 还能成就什么的话……】 命运天使的推进速度比cgue还快得多，当它顺着热源找到袭击者的舰艇时，两艘舰艇已经沉了一艘，另一艘被使徒毫不留情地当成掩体，相能量炮一道光束同时贯|穿母舰及其对面的ginn。 卡尔西的机体被打掉了整个上半身，他只得拉动弹出装置逃生。狄娜被这种不分敌我的打法惊到了，在频道中怒吼：“什么玩意！” 维克特指挥道：“狄娜准备狙掉它的相能量炮，我和利彻掩护！” 【总是能够， 理所应当地等到， 春天来临。 尚且如此认为的那时候…… 只要闭上双眼， 看到的一定是正确的梦。 尚且如此相信的那时候……】 “没想到拉克丝也会写出这么……的歌词。” “怎么的歌词？” 久违的来到她的工作室探望的尼高尔苦恼地寻找词汇：“感觉……很绝望啊……” 维克特的战术是正确的，但使徒不按常理出牌。它躲在被自己击穿的母舰后，等母舰爆炸的光芒散去，三机的监视器中都失去了使徒的踪影。 “雷达……扫描不出来，热能也是！” “在哪！总不可能一瞬间就跑了吧？” 通讯中，雷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海市蜃楼系统，所有侦测设备都没用。” 没时间解释了，按照刚才拉克丝传输给自己的关于这部机体的描述，雷已经在心里定下了作战计划：“大家尽量不要和它近战，还有这部机体的驾驶舱口在脊背上。” 话音未落，命运天使背后四只机械羽翼唰地展开，中子干扰素散布的同时，银灰色龙骑兵飞了出去。每枚龙骑兵上都有四个光束炮口，一时间十六道光束齐射，照亮整片宇域。 维克特眼角余光瞅见身边一抹紫色从光束轨道上闪开，立刻抬枪射击。可使徒的推进器实在太快，它不仅不远离维克特的cgue，反而突然靠近，手中的破甲刀朝cgue的驾驶舱刺去。 维克特多年的战斗经验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他猛踩推进踏板，机体瞬间上升，破甲刀错过驾驶舱扎进了cgue下腹。 “打它驾驶舱！”维克特操纵cgue用双腿锁死使徒上半身，同时右手就要拔出光束剑将使徒斩首—— 【只要你想， 我可以飞去任何地方。 如果没用的我今后， 能找到生命的意义的话。】 拉克丝叹了口气，放下笔：“果然这首歌没办法发表啊……” 尼高尔想了想，道：“拉克丝的音乐……不需要所有都为政治服务嘛。” “诶？” 娃娃脸的尼高尔一笑就显得比少女还可爱，完全看不出是个马上就要军校毕业的人：“写的音乐首先用来取悦自己，这才是乐趣，不是吗？” 雷下意识地开枪了，可大脑像是忽然被浸入冰水中。他刚刚想起，这部机体的资料上还写了个很可怕的功能……它能通过其他机体的破损处，汲取该机体的能源来补充自己。 cgue拔剑的动作忽然停止，眼灯熄灭。而朝着使徒背后射来的三道光束被它反手一拦，便扭曲着朝深空射去。 蜜纳看着再度满格的能量槽，目露兴奋：“要是您在的话，我真想对您说声谢谢，卡嘉莉大人……谢谢您替我制造出了如此强大的兵器！” 深紫色的ms弃了已然失去所有能量的cgue，手中握着破甲刀，回头看向三机，尤其是其中形状姿态独特的“天使”，无机质的眼灯竟给雷一种自己正被凶兽当成猎物盯着的错觉。 上一世，哪怕等待他的是弥赛亚的自毁，他都没有害怕过。可是现在，为什么他握着操纵杆的手会颤抖？ 【将爱意与憎恨， 紧紧相连。 做成一生都无法醒来的， 自暴自弃的梦吧。 潜入记忆的深海， 捡拾爱的碎片。 在你的心中、永远…… 即使这份爱像诅咒一般， 缓慢地 、缓慢地、 侵蚀了我的身体。】 最终，这首歌的音乐部分还是由拉克丝与雷合作完成了。 雷与尼高尔的音乐风格其实很不相同。虽然二者都是全才，但后者喜欢轻松的、活泼的、令人感到安宁的音乐，而如果让雷自行创作，他能把一首已经被尼高尔评价为绝望的曲子直接写入土。 拉克丝又与他们不同，她写词的风格多变，可作曲却容易往讽刺的道路上跑偏，给人一种冷眼旁观的漠然感。 所以这首歌的成品变得很是颓废，录音时拉克丝的声线时而懒散、时而高亢，配上十分有节奏感的伴奏，真正意义上地成了她从未尝试过的曲风。 “辛苦了。又要写去赫里波利斯唱的新曲，又要帮我打白工。”拉克丝叹气。 “没事，我挺喜欢这首歌的。”雷倒是一扫平日里的冷酷感，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心情不错。 拉克丝试探道：“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 意识到自己可能在笑的雷立刻绷紧了脸：“没有！”其实是吉尔昨晚打电话给他了，告诉他塔莉娅终于怀孕的消息。 【只要你想， 就击穿我的心脏吧。 如果没用的我今后， 能找到生命的意义的话。】 明明……明明命运已经被改变了……他会有未来，吉尔与塔莉娅也是！ 深空之中，命运天使在雷的呐喊中挥下光剑，四枚龙骑兵封死使徒的逃脱路线。身旁狄娜与利彻两机均已被击坠。 ——未来唾手可得，我又怎么能死在这里！ 救生囊中，拉克丝紧紧抱着自己，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漂浮在窄小的船舱内。她曾觉得独自一人也是种享受，可现在沉默的宇宙却令她感到无比冷寂。 哈罗安静了一路，却在此时轻轻开合自己的机械手，用清脆的机械音说道：“it\""s alright, lacus everything will be alright” 它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kira said everyone will be there for you”这是当初基拉给它录入最基础的词汇时灵光一闪编的程序，只要主人哭了，它就去安慰。只是没想到，这个程序直到八年之后才被触发。 拉克丝抱紧了哈罗，哽咽道：“是，我知道。” 她红着眼眶，努力对哈罗露出笑容：“我会振作起来的，cause i have a war to win, revenge to avenge, and someone to protect” 【无法抑制地， 忍不住流泪的夜晚， 做出能填满那些时间的， 闪亮的梦吧。】 【无论是会应验的梦，还是与现实相反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中的歌词选自《逆梦》，有改动，原曲是剧场版咒术回战0的主题曲（配合该曲食用本章效果更佳 另、海市蜃楼幻象胶体被开发出了几种不同的用途，最著名的两个是完全隐形与扭曲光束炮的盾 拉克丝以前是个往棋盘里落子的造梦者，可是现在却成了身不由己的棋子，也发现自己保护他人的梦是不实际的。 雷以前是个没有梦的棋子，现在刚尝到美梦的滋味，就发现这个脆弱的梦恐怕要被现实摧毁。 蜜纳与克鲁泽也是，他们的合谋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夺取机体能削弱地球军，杀了拉克丝能再度激发plant的集体仇恨，战局若因此进一步扩大那么各势力包括奥布就能重新洗牌……等等。 所以章节名为逆梦。 命定的相遇 欧亚联邦建造的、阿尔特弥斯之伞，自建成以来因为其地理位置几乎没有战略意义而被扎夫特忽略了数年之久。终于在ce71年2月的某天，这座被称作绝对防御的铁壁毁在了盟军的新兵器手中。 大天使号因未能得到补给，在逃往月面基地的途中不得不冒险靠近碎石带，期望能在这巨大的宇宙垃圾场中收集到足够的水源、弹药等物资。 此时，基拉自己都不知道距离赫里波利斯上的变故已经过去几天了。时间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强袭的显示屏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而已，他个人的意志也是。 他不想战斗，但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他被迫坐上了强袭。他不想对阿斯兰开枪，但是不开枪的话代价就是大天使号上的所有人。 去宇宙垃圾场搜集物资也是，谁又说得清楚，在几次大战中，因地球重力而加入宇宙垃圾场的mams和战舰上，是否还保存着他们同胞的遗体…… 哦对，还有同胞这个词。基拉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同学将一车车碎片运入大天使号，脑海中响起的却是那个欧亚联邦军官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你已经背叛了你的同胞。既然如此，来帮欧亚联邦打仗不也一样？” 同胞……到底谁才是同胞呢？是人类？还是自然人？还是调整者？ 正当基拉陷入痛苦的思绪中时，强袭的雷达响了起来。基拉打起精神去看，愣住了：“……国际救难讯号？” “……我说你啊，怎么老爱乱捡东西！” 离开赫里波利斯的时候顺手捡了一个燃料耗尽的梅比乌斯零式原型机，上面还有个来历不明的金发少女。如果说前者还能帮大天使号作战，这次捡个救生囊回来可真就只会给本来就物资不足的大天使号浪费粮食。 娜塔尔·巴基露露的声音里夹杂着少许无奈，基拉也无言以对。另一边，某个穿衣风格十分中性化的金发少女翻了个白眼，她用自己肚子上还没好全的刀伤打赌，再过不久你们大天使号一船人都得靠这救生囊里的人渡劫。 大天使格纳库的角落，基拉发现后抱回来的救生囊正放在那里。舰长玛琉·拉米亚斯和穆·弗拉格上尉对视一眼，两人此刻的心情，就像孩子见着弃犬就要捡回家的双亲一样，还能怎么办呢。 工程师马德克操作着救生囊外锁，回头喊道：“要打开咯。” 四周待命的士兵们同时举起了枪，双层的舱门在发出一个咔哒声后打开了，可出来的却不是一个人……那是个粉色的球状物，它飘了出来，圆形机械手像翅膀似的拍动，球的正中间有两颗小豆眼闪着光，看来应该是宠物机器人，原本严阵以待的士兵们这下全都看傻了眼。 基拉抬手捂住了嘴，双眼惊恐地睁大。他亲手编程的小机器人也第一眼认出了他，欢快地朝他扇动机械手：“haro~!” “谢谢，辛苦你们了。” 舱门中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所有人又惊讶地回头去看。 轻飘飘的淡粉色占满了他的视线，基拉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心中的猜想成了现实。 柔软的粉色长发和长长裙摆如波浪般飘动，从舱门中出现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彷的少女。五官精致、面容温柔可爱，还有那一抹令见者都会觉得幸福的微笑……那名少女飘浮在半空中的模样看来绮丽又梦幻。 “啊啦……？” 她的身体似乎就要因惯性而这么飘走了，基拉惊觉起来，赶紧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好纤细的手腕。 “基拉？真的是你吗……” 多年不见……或许应该说是多年不曾真的见面的少女和他贴得好近。她微微一笑，被那双如春日晴空般温和的蓝眼睛凝视着，基拉愣愣地，脸不自觉地红了。 “诶？” 突然间，少女的脸上浮现疑问的神色，她的目光停在基拉的制服徽章上。 “哎呀……” 她四顾张望，然后以有点苦恼却又不急不缓的语调说：“这……不是扎夫特的船吧？” 整个格纳库静默，只有卡嘉莉捂着肚子拼命憋笑，生怕把伤口笑裂。 隔了半晌，副舰长巴基露露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喂不要挤啦。” “听得见什么吗？” 船舱前聚集了一堵人墙，基拉被推挤到最前排。他陪着托尔……该说是被托尔拐着脖子半推半就来的，谁让托尔听到了那句“基拉？真的是你吗”，而且基拉自己也想知道玛琉他们会对拉克丝做出怎样的决定。 他们跑来这里想偷听，却不知几时身后又多了赛伊和卡兹，到最后连不少士官都加入了，后排又推又挤得不得了。 突然间，压在门上的重量消失，门唰地打开。少年加士兵们“哇”的一声往前扑倒，被副舰长以冰冷的眼神俯瞰。 “你们不是还有搬运的工作要做吗！快点回到岗位！” 大家一溜烟的逃跑了。 刚才的粉发少女就坐在船舱里，好奇地看着他们。她认出了基拉，笑着就朝他挥手。基拉满脸通红，慌慌张张地也逃了。 门再次关上，恢复平静之后，玛琉·拉米亚斯轻轻的咳了一声。 “对不起，那么——” “我是拉克丝·克莱因……这是我朋友，哈罗。” “haro~！” “克莱因啊……我记得plant上一任最高评议会议长，好像就叫做希格尔·克莱因？” “啊，希格尔·克莱因正是家父，您认识他吗？” “……那么，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赫里波利斯之后……您不应该早就回到plant了吗？” “是的，我们启程回plant，可没想到途中遇上了地球军的船……地球军似乎不相信我们是民间舰，直接攻击了我们。其他人让我搭乘救生囊逃了出来，在那之后……” 舰长、副舰长，加上驾驶员上尉，三堂会审的结论是他们只能暂时把这位plant重要人物放在船上。毕竟又不能送她回plant，地球军和plant又在交战中，她虽然是平民可无论身份还是人望与家世都不平凡…… 军官们离去之后，拉克丝走近墙上的屏幕，上面显示着船外的情况。看着周遭飘浮的无数碎片，她轻轻地摸了下哈罗，仿佛在自言自语：“第一个来的……会是谁呢？” 只有周围无人的时候，拉克丝温柔的神情笼上一丝悲凄，表情虚幻得像是随时都会融化似的。 第一个摸进“关押”她的船舱的人是卡嘉莉。准确来说，三位大天使的军官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到了。 卡嘉莉还偷拿了一壶水和一只袋装小面包。 老乡见老乡，还是10年后的第一次重逢，两人间却没有泪崩啊拥抱啊互诉衷肠之类的环节，而是相对而坐两两无言。 卡嘉莉首先开口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她难掩懊恼：“我还以为萨哈克家族能用呢，毕竟他们族长都放权了，谁知道……” 拉克丝平静道：“这不怪你，给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她还花了将近10年来接近你。” “比起这些……对于蜜纳·萨哈克下一步动作，你有线索吗？” “……难说。”卡嘉莉努力回忆道：“那家伙据说是萨哈克家专门制造出来继承家族的调整者。刚接触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她的梦想是一个‘每个人在不妨碍他人的理想的情况下能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这么一个空泛的东西。” 拉克丝目光闪烁：“听起来像个理想主义者。” “可是后来，她变了。”卡嘉莉面色沉沉：“尤其是当她知道我们已经开发出m1异端的时候，还有g计划。她似乎……想让奥布在国际上站出来，以称霸的方式。” 拉克丝轻轻挑了下眉：“称霸？让奥布用武力称霸，然后在世界范围内实现自己的梦想？” 卡嘉莉揉着额角，肚子上的刀口还隐隐作痛：“谁知道呢。” 拉克丝沉默，她的目光在卡嘉莉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腹部：“你这个样子……不赶紧回到奥布真的好吗？奥布应该还有人在等着你吧。” “是啊，阿萨奇还有朱莉他们……”卡嘉莉叹息，但目光却在发狠：“我如果现在回去，无非两个结果：蜜纳带着使徒躲起来，或者，她越过我把使徒交给首长会议，削弱阿斯哈家族的声望，并且要求奥布量产高端机型。” 拉克丝敏锐道：“你回到地球后还打算在沙漠里走一遭？” “因为我们清楚克鲁泽的目的，但不知道蜜纳的目的！”卡嘉莉目光炯炯：“我不能就这样回去，至少不能这么早。只有确定我死了，蜜纳才会展开她下一步行动。” “我之前跟她提过camelot计划，如果她能让奥布行政府确定我已死，最好包装成为了保护奥布未来的机体而亡，那下一步就是……” 拉克丝冷冷地勾起嘴角：“她这打的是‘哀兵必胜‘的算盘。” 卡嘉莉和拉克丝在房间里呆了至少几个小时，把两人目前的状况和下一步都理清楚了，卡嘉莉抬头一看屏幕显示的时间，朝拉克丝坏笑道：“拉妖，该你出场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称呼拉妖……拉克丝静了静，脸上扬起一抹令见者感到梦幻般幸福的微笑：“那走吧，刚好我也饿了。” 基拉好不容易完成搬运任务，肚子空空地来到餐厅，还没进去就听见餐厅传来少女们的争吵声，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不要就是不要！” “芙蕾你真是……怎么这样！” 芙蕾和米丽雅莉亚正对着一个餐盘争论着。基拉走了进去，小声问站在一旁的卡兹：“……这是怎么了？” 卡兹一脸疲态：“就是你捡回来那个女孩子的餐点，米莉叫芙蕾送去，芙蕾说不要。就这样吵起来了。” 芙蕾一边跺脚一边叫道：“不要啦！叫我去靠近调整者，很可怕的诶！” “芙蕾！”米丽雅莉亚紧张的叫住她，芙蕾转头一看基拉也在，立刻明白自己失言，只得补充道：“啊……当、当然基拉是不一样的……” 一句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芙蕾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可是那女生是扎夫特的人吧？调整者不管是反射神经还是什么都很厉害，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她看向米莉雅利亚和卡兹，甚至是基拉，似乎在寻求赞同：“对吧？” 米莉雅利亚叹气扶额，基拉低头沉默着，反而是卡兹咕哝着回答道：“我想……她应该不至于直接朝你扑过去吧。” 芙蕾根本听不出这是敷衍：“那种事谁知道呀！”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自餐厅门口响起：“啊啦……谁要扑向谁呀？” 基拉反射性的转过头去。 有着浅粉色的头发和一袭白紫相间的长裙，站在那微笑的，就是她们争执的中心、拉克丝·克莱因本人。 其它人全部呆在当场。卡嘉莉站在拉克丝身后半步的地方，努力遏制自己嘴角疯狂上扬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卡嘉莉：请开始你的表演 拉克丝：……………… 既定的剧本 ce71年2月7日，plant评议会接到了奥布有关赫里波利斯上的战斗行为的问责，同时一封秘密邮件也发送到了所有评议会议员手中，里面有详尽的、赫里波利斯上的战斗记录。 同一天稍晚些时候，银风号、威萨留斯号、伽莫夫号均未按预计时间回到plant，前者最后的信号发出点显示在小行星带中。很快后两艘船被联系上了，劳·克鲁泽被萨拉议长兼国防委员会会长要求紧急返航。 盛怒之下，帕特利克·萨拉用扎夫特的信号增幅设备，给克鲁泽打了个跨宇域即时通讯。 哪怕被顶头上司call到自己头上，克鲁泽还是该干嘛干嘛，以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度假的姿势靠在队长室的沙发椅里，手边还放着半盒药丸与一杯水。 “请相信，我绝对没有破坏计划的意思，也没有波及赫里波利斯和拉克丝小姐的打算。”克鲁泽悠哉游哉地把玩那剩下的半盒蓝白相间的胶囊药丸，一边应对萨拉议长的怒火：“我知道，所以请您先看一下我的报告书。我已将从赫里波利斯上获取的地球军新型ms的资料全部发给您了，与该系列机体交手过的令郎也会将其中一部机体带回plant。” “因为那些机体的性能实在可怕，所以当时我个人的判断是夺取机体优先。”克鲁泽随口便将自己此行的本职——保护拉克丝·克莱因，给推到了不知第几位。 萨拉议长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想必是在看资料，很快，他沉声道：“克鲁泽，我安排你去保护拉克丝就是因为她比这些ms重要得多！” 克鲁泽讽刺一笑。 萨拉继续道：“地球军即便制造出高性能ms又如何，这些技术里，除了ps装甲与海市蜃楼系统，其他都不值一提！何况高性能就代表着不可量产，短时间内这些ms根本构不成威胁。” “其实还有一份资料，萨拉议长。”克鲁泽忽然道，抬手点击send，将另一份东西发给帕特利克·萨拉。 不巧，就在他刚被要求返航后不久，他在途中捡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驾驶着机密型号ms的雷·扎·巴雷尔。 那部机体即便被破坏得千疮百孔也能看出和ce65年平安夜之战中出现过的天使三机是同系列，何况机体附近宇域还残留着浓度惊人的中子干扰素……他记得能在战场中迅速大量释放中子干扰素也是这几部机体的特点之一。 但是还有一点细节令他十分感兴趣。不是雷为什么会驾驶ms，也不是这部天使ms到底被什么破坏成了这样，而是…… “天使系列ms一直都是扎夫特高层机密，这一点我明白，但是这部天使机体的能源似乎与众不同。虽然驾驶员已提前将动力炉熄灭，又销毁了一些部件，但里面的放射性残留物依旧令人惊讶……” 话说一半，点到为止，克鲁泽很明白这个道理。剩下的一半，就由萨拉议长去发散思维。 果然，通讯另一边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嘶哑：“一小时内，到波亚兹见我。” “是。”克鲁泽轻松地笑了。即便奥森·怀特和尤里·阿玛菲把nj与njc的秘密埋得再深又如何，命运站在他这边。 武器嘛，开发出来却不用，多浪费。 大天使号上。 “所以你现在在这条船上是什么身份？”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出身奥布的ma精英机师！” “出身奥布？在一群地球军中间？” “诶嘿嘿……反正是扎夫特先攻击了我们，我就把受的伤推在扎夫特上咯，说我是g系列计划知情人之一，要跟他们一起去月面基地或者回地球什么的。” 果然九分真一分假最能取信——走在大天使号的生活区长廊中，拉克丝对卡嘉莉几不可见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懒得跟她讨论mams之类的话题。 这是她“修身养性”十几年之后能做出的最“出格”的行为了。不得不说这不仅没有破坏她的形象，反而让她更有烟火气息，更像个真实的“人”。 卡嘉莉笑得不怀好意：“你……不会是这么多年都没学会怎么操作mams吧？” 拉克丝：“……” 卡嘉莉捂嘴夸张道：“不会吧不会吧~第二代调整者的代表！国民歌姬！plant的希望！居然不会开ms？” 拉克丝：“…………”拳头硬了，硬了！ 如果说上帝给她拉克丝·克莱因开了很多扇窗，那不巧，驾驶ms这种需要手眼协调反应极快的精密操作就是上帝给她关掉的那扇大门。 练了这么多年的体术，拉克丝最多打一个两个自然人，开枪十发九脱靶，至于驾驶ms……下辈子吧，或者等谁给她开发个傻瓜专用os，说不定她还能坐上去看看风景。 所以，当来到大天使号的食堂附近，听见里面的争执声前，拉克丝其实已经憋了一肚子邪火——不就是驾驶个ms吗？！她驾驶不了她还不能用嘴遁动（hu）员（you）别人去驾驶了？！信不信她三句话说（guai）服（pian）世界最强uace来给她当打手！ 这位内心恶龙喷火表面天使微笑的少女，款款走进食堂，用飘然的语调说道：“哎呀，要是吓到了你们，那真不好意思。” “其实是我渴了……还有，说起来也挺难为情……我肚子也很饿，要是能让我吃点东西……” 食堂里的少年少女们好不容易才回神过来，芙蕾慌忙叫道：“……等、等一下！他们没给房间上锁？” 她惊恐的样子仿佛拉克丝是什么异形之类的玩意要来食堂开饭：“讨厌！为什么扎夫特的人可以擅自跑出来！” 拉克丝笑眯眯地说：“不是‘擅自’哦，我有好好的问过，说‘我可不可以出去呀……’这样。” 卡嘉莉倚在食堂门口，朝内比了个手势：“我刚好经过，就顺便把她带来吃饭了。” “呃……舰长他们应该不会同意的吧……”卡兹被卡嘉莉颇有压迫感的视线盯着，想到对方驾驶ma的实力，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 他说不出口，不代表芙蕾能忍，她看上去完全无法理解，朝卡嘉莉喊道：“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个扎夫特！” 不等卡嘉莉开口，拉克丝先微笑着朝芙蕾走去，口中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是扎夫特。扎夫特是plant国防军的名称，正式说法是zodiac alliance of……” “谁管啊！”芙蕾慌忙后退：“什、什么都一样！反正你是调整者！” 拉克丝眨眨眼，蓝紫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不一样呀，我确实是调整者，但我不是军方的人呢。” 她望着芙蕾，语气真诚：“你没有穿军装，也不是军方的人吧？那么，我跟你就是一样的。” 带着一抹足以融化每颗心的温柔笑容，拉克丝伸出了右手。一阵和缓而轻盈的气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名被称作plant国民歌姬的少女似乎天生就有着调动身边的人情绪的能力。 但是，芙蕾看着她伸向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漂亮的脸因厌恶而扭曲：“什么啊……讨厌……不要！为什么我得跟你这种人握手！” 拉克丝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愣住了，芙蕾又扯开喉咙喊道：“一个调整者，别靠近我！” 旁观了全过程的基拉，呼吸一滞。芙蕾所表达出的毫不犹豫地拒绝，同时也刺伤了他。 面对无害且抱着善意的拉克丝，芙蕾仍旧能说出这般过份且伤人的话，就因为拉克丝是个调整者。 基拉垂下眼帘，胸中跳动的心脏似乎也变得冰冷……再怎么努力融入也没用，因为他们是调整者，这是永远无法颠覆的事实。 最后，过足瘾的卡嘉莉留在食堂大快朵颐，基拉端着给拉克丝准备的食物，一路送她回关押她的房间。 “果然只能待在这里啊……”回到房间，拉克丝脸上仍带着浅浅的笑，语气却有些落寞。 放下餐盘，基拉转身面对拉克丝……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是的……抱歉。” 她会怎么想呢？她是怎么看他的呢？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可是现在的自己……基拉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现在穿着地球军的军服，为地球军战斗，还将阻止了赫里波利斯上的战斗的拉克丝也牵扯了进来…… 她应该安全回到plant、继续当她的歌姬才是，而不是流落到大天使上，受……的侮辱。 仿佛没看出基拉郁结的内心，拉克丝在基拉对面坐下，右手托腮，轻声道：“其实，能见到基拉君我已经很高兴了，还好基拉君没有受赫里波利斯上的战斗的牵连……而且，刚才我还‘见到’了卡嘉莉……” 听着她的话，基拉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就见拉克丝朝他暖暖一笑：“如果能够坐下来，和基拉、卡嘉莉一起聊天、一起用餐就好了。” 即使落到敌军手中，生命受到威胁，她还是淡然的、乐观的。基拉像是看见什么刺眼的东西，不由得再次别开眼神。 他艰难地开口道：“……这是地球军的战舰，难免有人会对调整者……不太喜欢……”当然，也不喜欢我……哪怕他一直在拼命保护他们。 后半句没出口的话又刺伤了基拉自己，忽略胸口的痛楚，他很快补上一句：“况且现在又是战争中，所以，我想是没办法了。” 说出口了，基拉心里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她？好不容易见面，她看起来又很期待。而且自己替自然人找借口又有什么用呢？又不会因此就能被当成同胞接纳。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基拉不禁转过头去，不想让拉克丝看到自己。 “那可真遗憾呀……”拉克丝的声音里带着微小的叹息，但她很快又轻松起来：“不过，能在这么多年后再次亲眼见到基拉，我真的很幸运。” “谢谢你。” 基拉不由自主地重新看向她，拉克丝笑眯眯道：“如果不是你捡到了救生囊，我恐怕要留在宇宙中等死了吧，所以说，谢谢。基拉君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很善良啊。” “我……”基拉有些意外，同时也感到心虚。他这样真的是救了拉克丝？而不是害了她？ “我……并没有，我只是……” 拉克丝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小声的纠结，而是捧起手中的粉色哈罗，对基拉说：“还有哈罗也是。” 基拉：“诶……” 此时，拉克丝温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说实话，被一个人留在宇宙中，四周一点声音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很可怕。但你送给我的哈罗安慰了我。” “它说，基拉说：‘没关系，所有人都会在我身边、支持我’，所以我才能撑到现在。” 配合着拉克丝的话，哈罗扇了扇机械手，声音还是基拉当初设定的那样可爱：“it\""s alright, lacus~~you are the most wele!” 基拉愣住了，“kira said everyone will be there for you”——那是他当初突发奇想给哈罗编入的程序，句子也是他设置的，触发条件是哈罗的主人在独自哭泣。那时他还咕哝着“伊兹妮那么坚强这一段估计永远用不上吧”之类的话，可是现在…… 他忽然偏过头去，似乎这样就能让发酸的眼眶缓解下来。 如果能让一切都回到当初…… 作者有话要说：拉克丝：看我三句话策反你们的uace 魔盒之恶 基拉和拉克丝离开之后，餐厅里除了卡嘉莉还能吃的开心，其他人之间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卡兹小心地开口道：“芙蕾，你是‘蓝色波斯菊’吗……” 蓝色波斯菊，一个标榜自然主义的极端活动集团。这个团体以宗教教义为基础，自公历末就初露端倪，从ce30年代起率先抵制基因调整，并以“人类回归自然”、“蓝色而清净的世界”等为口号而进行各种抗议活动。 可惜抗议活动在ce55年左右变成了暗杀、刺杀等恐怖行为，其中甚至发展出一支专门进行恐袭和海盗行为的危险派别。目前蓝色波斯菊的主要控制区域就在大西洋联邦，地球联盟中不少高层都是蓝色波斯菊的成员。 而芙蕾的父亲正是大西洋联邦外务次官、乔治·阿尔斯塔。 “才不是呢！”芙蕾撇嘴否认，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可是，那些人说的也没错啊。又不是生病，干嘛要人为改变自己的基因呢？那种人本来就是违背自然的，是错误的存在嘛！” 她一脸嫌恶，随后又环视着其它人的脸，好像自己刚才谈论的是什么包包服饰，自然地寻找他人的赞同：“其实你们也都这么想的，对吧？” 又是一阵沉默，米莉雅利亚无法忍受地皱起眉头，再怎么说那位拉克丝也开口阻止了赫里波利斯上的战斗。而卡兹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懒散的女声：“先不提调整基因是否违背自然，喂，大小姐——” 卡嘉莉拖长了声音：“这么热爱自然，我可没见你少用不自然的东西啊？你堆在脸上的化学用品都能给我的ma当一天燃料了。” 芙蕾与卡兹呆住，米莉雅利亚“噗”地差点笑出来，连忙找借口回舰桥。 卡嘉莉继续输出：“还有，如果不想违背自然常理，那就不要来宇宙啊，直接从大天使号上跳出去得了，‘自然’地变成宇宙垃圾。或者说比起违反常理地在宇宙中飞行，在地面上当一只无忧无虑的猴子可能更适合你，光屁股跑来跑去的猴子至少比你穿衣服的样子看上去‘自然’多了。” 这次连卡兹都没忍住，迅速溜了。芙蕾被卡嘉莉一顿诡辩说得目瞪口呆，半晌，哇地一声哭着跑出食堂。 这才是蓝色且清净的世界，卡嘉莉心道自己阴阳怪气的本事有进步，满意地继续享用她的午饭或晚饭。 plant宇宙要塞波亚兹。 在出席奥布的问责会议之前，劳·克鲁泽先带着阿斯兰来见帕特利克·萨拉。他把他在返程路上救回来的几个克莱因家的护卫——包括雷在内，的战斗过程给萨拉议长复盘了一遍，又把破破烂烂的命运天使给他看了。 萨拉议长立刻转移了喷火对象。 “当初，是谁给拉克丝做这台核能机的。”他回到阿普里利乌斯，把尤里·阿玛菲与奥森·怀特叫来国防委员长办公室。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算冷静。 奥森·怀特硬着头皮道：“……是我。” 阿玛菲斟酌了一下，补充道：“反中子干扰器是我装的。” 萨拉气笑了：“那你们知不知道她拿这台ms去干什么了？！嗯？随便把一台核能ms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驾驶员，然后放在自己身边一藏就是好几年……” “当初说不能提前使用nj技术的是她，现在第一个用上njc的也是她！如果不是你们还算聪明给反中子干扰器加了自毁装置，这会儿地球军都要用核弹来砸plant了！” 两个孩子都老大了的议员一声不吭。 萨拉议长按捺住怒火：“我本来以为地球军开发的ms没什么威胁，但是你们看看这两份数据。” 他在室内投影出两份战斗记录，一份是强袭对战圣盾与ginn，一份是命运天使对战不明紫色ms。 “有调整者的叛徒在地球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地球军就能开发出自然人也能轻松使用的ms。其次……奥布！”萨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们在帮助地球军开发ms的同时也在给自己开发更高端的武器！你们做的核能机对上他们的电池机，看看，我们的优势在哪？真的有优势吗？” 奥森·怀特沉默了一阵，问道：“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萨拉立刻拿出一份早就提出然而被搁置的提案——创世纪。 阿玛菲深吸一口气：“议长阁下，超常规武器的常规化正是因为人们不断地将新的超常规武器投入战场……” “别跟我提拉克丝那套理论。”萨拉冷冷地打断他：“属于扎夫特的核能机现在开始生产，设计就用天使系列与g系列的数据，同时创世纪计划正式启动。如果我们不先一步使用超常规武器主宰战场，那输的就是我们！” 出了萨拉的办公室，两个军工领头的科研大佬脚步沉重地走在行政大楼里。 “……‘凡是被大量使用的武器，总有一天会流到敌人手中，然后迅速被模仿被超越……’”奥森·怀特小声念了一段ce63年拉克丝把天使三机的设计图给自己时附上的邮件内容。 阿玛菲苦笑：“那孩子一直都很有分寸，又看得比谁都远……她早就料到了地球军会开发自然人用的ms。要是扎夫特将核能机常规化，谁知道什么时候地球军就有了反中子干扰器技术呢。” 奥森·怀特长叹一口气：“老了，肝不动了。我把创世纪做出来就退休吧……” 阿玛菲瞪他：“你在说笑？！你走了我岂不是得被……”被萨拉加拉克丝压榨死。 在阿普里利乌斯的市医院里，雷正躺在病床上，逐渐从梦中挣扎着醒来。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核动力炉没那么容易被抽空，眼见两个同伴纷纷被击坠，雷只感觉大脑在发烫，使徒被他一剑自肩膀斜砍至腰侧。如果不是ps装甲有一定抗光束武器效果，他那一剑本可以直接斩开使徒整个上半身。 饶是如此，使徒似乎也被命运天使的反扑惊到了，原地停顿了一瞬，被最后一枚龙骑兵捕捉，光束从远离战场的地方斜向下射出，贯穿了使徒的脑门直至后颈。 卡嘉莉不会给自己做一台没有合适的os连启动都做不到的ms。搭载在使徒上的生物ai不仅是为了“暴走”功能，也为了帮助卡嘉莉更好地控制使徒的行动，让她能够在os不完备的状态下操作使徒进行战斗。 蜜纳能在数十秒内重写使徒的os一是因为她熟悉这台ms的配置，二是因为她的确聪明，放在调整者里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卡嘉莉的生物ai已经帮她负担了使徒的大量微操作，比如主摄像头在她没有控制时便按照她潜意识中的目标转向，比如战斗中能量分配给武器更多还是分配给ps装甲、仿生神经系统。 使徒大脑中枪，生物ai的紧急修复程序启动，控制能力下降；后颈被打穿，生物ai暂时失去对使徒身体的控制，反应速度再一次降低。 蜜纳突然感觉刚才宛如自身的肢体的使徒变得迟钝了，就像是os刚开发出来的m1异端，不说远狙，连抬枪瞄准的动作都无比缓慢。 所幸电池还够，但对面也是操作熟练的尖端机体，而且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能源，被使徒侵蚀了这么多次还能活动。蜜纳刚才打上头的脑子逐渐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原本的目标是拉克丝·克莱因，再评估下使徒目前的战力…… 深空之中，命运天使与使徒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后者开始慢慢后退。退出ms射程范围后，使徒猛地朝小行星带推进。 ——不能让它找到救生囊！雷心里这么想道，想要可身体和大脑却因为长时间高度紧张而不听使唤，视野逐渐发黑。 ……至少，要把njc的存在销毁……不能被任何人得到…… 雷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暖白色——这里是医院，还有个人站在旁边…… “下午好，雷。” 留着半长金发的男子正站在雷的病床边，银白面具下的半张脸噙着微笑，声音是熟悉的和蔼：“要是你再不醒，我就只能先出发了。” 雷定定地看着他，脑子里却在回忆自己确实有按下反中子干扰器按钮，命运天使的核动力炉肯定也会因为周遭的中子干扰素而熄灭…… 想到这里，雷冷静了几分：“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拉克丝小姐呢？” “真冷淡，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呢。”克鲁泽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并没有为雷的无礼而感到生气：“2月9日，早上9点。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搜救拉克丝·克莱因，议长和评议会都很重视这件事，还特地拨了两个小队给我。” 听他这么说，雷只感觉自己的胃正不断下沉：“9号了……我们遇难那天是7号，你们现在还没去搜救！” 克鲁泽摊手：“毕竟我们又要应对奥布的问责，还要报告关于地球联合开发的新武器……其实8号就有先遣队去小行星带看过了，可惜只发现了银风号的残骸，侦察型ginn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就被击坠。” 雷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拉克丝已死，克鲁泽就会直接被萨拉议长安排到前线，毕竟哀兵必胜。而现在他既然还要去继续搜救，就说明plant至少现在还没有拉克丝的确切消息。 克鲁泽并不在意雷怎么看自己，他拿起雷床边的一份检查报告，戴着手套的手碾过报告上的几行文字，将报告放在雷的枕边，语气还是一贯的悠闲：“医生说，家属要注意，接受过后天基因完善治疗的孩子，至少5年内不能进行太高强度的战斗或之类的训练，不然大脑、心脏、神经系统都承受不了……容易发生晕厥、癫痫等不良反应。” 后天基因完善治疗……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雷只感觉如坠冰窟。 他抚着报告，微笑着：“雷，按照调整者的成人年龄，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自己注意身体。” 雷移开视线，声音有些低哑：“我的监护人不是你，别在这装好人……” 克鲁泽顿了下，晒然一笑道：“也是。” 他看向病房外，透过百叶窗，某个穿着白大褂的黑发男人正在护士站询问，想必很快就会找到病房。 “那我走了。”克鲁泽朝床上的雷点点头，后者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离开雷的病房，克鲁泽也没让昔日的好友发现自己来过。迪兰达尔虽然与他还有点联系，但友谊……？呵……后天基因完善治疗，他可从没听迪兰达尔说起。 雷也是，没有上过一天军校却有扎夫特秘密编号，还能驾驶ms……那孩子的秘密也越来越多了。 克鲁泽回到威萨留斯号，拿出药盒，和水吞了两粒。 他抚摸着透明药盒的边缘，心道这大概就是他的宿命。生下来便没有父母的爱，友谊也不会长久……出于某些复杂的心理和准备，他将一枚老弗拉格的克隆胚胎解冻、培养……可那孩子也不亲自己，明明与自己很像，有着同样的容貌，同样出色的ms驾驶能力，甚至……同样的基因，同样的基因病。 但现在他和雷又不一样了，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他解冻雷的时候可没想到plant的技术发展得这么快，而雷又恰好适龄。所以现在雷的基因病治好了，他的没有，两个人的基因不一样了，命运也不一样了。 人类生而有欲望所以为人，而有欲望就有妒忌、憎恶……就会创造悲剧。克鲁泽看着军官室内纯白得一尘不染的天花板，任由恶意将胸中所剩无几“心”撕裂。 既然他已不再是亲人、兄弟、半身……那就让他完成自己最初的目的吧。雷自己也说过，他得感谢自己让他出生，无论自己目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萨拉议长并不是为军部私自给拉克丝做ms而生气，拉克丝和他爸投资了70以上的扎夫特军工（毕竟有斯堪的纳维亚王国的家底，以及拉克丝自己赚的钱），克莱因家完全可以独立出来成立军工企业但是他们没有，萨拉其实还得庆幸这一点。 萨拉生气只是气拉克丝偷偷做出核能机后没有投放战场使用，而且还被自然人开发的ms打爆了，他借题发挥要实现自己的创世纪计划。 至于劳与雷的关系，之前看过大佬翻译的有关seed d问答，劳制作雷很可能是出于某种罪恶的完全抹除个人意志的目的，就如老弗拉格制作他们一样，本文采用了这个阴谋论。 善之名第章恶之事 基拉走出拉克丝的房间时，赛伊正巧从通道另一头朝这跑来。他向基拉招手，基拉便在门口停下脚步。 赛伊跑过来，带着歉意说：“……我听米莉说了。” 基拉其实并不想去回忆食堂中发生的事，勉强道：“嗯……” “别太在意。”塞伊没有发觉基拉的抗拒，继续用友人的口吻说：“芙蕾就是反应有点大，你也知道，她是大西洋联邦出身，总之我等一下会去跟她说的。” 大天使号上这段时间……或许早在赫里波利斯上就是这样了，赛伊和芙蕾已经完全不掩饰他们的男女朋友关系，后者在阿尔特弥斯上还为了保护塞伊而供出了基拉就是强袭的驾驶员，结果被好一阵责备。 据说芙蕾的父亲、大西洋联邦外务次官乔治·阿尔斯塔，有意让女儿今年毕业后便与塞伊·阿盖尔完婚。后者不仅在学校里是明星学生，家族在地球上的产业也不少。 基拉心里又想道，即便同样来自大西洋联邦，塞伊就能毫无芥蒂地跟自己交朋友，但芙蕾却……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轻盈的音乐——是歌声。基拉和塞伊同时转过身去，那是从拉克丝的房间传出来的。 【内心深处在呼唤。 我想走进悸动的梦中。 虽然悲伤总是会重演， 但是我一定能在某处与你相逢。】 是《永远同在》！基拉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这首歌，那歌声无比的清澈，听起来与演唱会或发行的版本又不一样，就像是亲密的人正倚在自己肩上，快活地哼出曲调，心中的郁结自然地被春风吹散…… 基拉那颗几乎要被刺碎的心，现在也因此染上几分温柔的色彩。 “好美的声音啊……” 塞伊也忍不住赞叹，他虽然不认识她，但拉克丝的演唱会他也去了，何况粉□□姬的名声世界皆知。哪怕在地球，她的歌曲也能年年霸占排行榜，街头巷尾的屏幕也常播放她的mv。正如plant调整者们所自豪的，她不仅是个深受调整者喜爱的歌姬，她的存在和歌声能抚慰所有人的心。 【每每重蹈覆辙，人总是， 仅知道碧空之蓝。 虽然永无止境的道路看起来总在延续， 但这一双手一定会拥抱光明。】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就这么站着静静聆听敌国歌姬的歌声。 可下一秒，赛伊随口道：“不过，那也是调整了基因才会有的吧？” 说着他便继续向前走去，基拉怔在原地，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再次被冻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大天使号逐渐远离小行星带，朝月球靠近。紧接着，他们“幸运地”联系上了地球军的第八舰队先遣队护卫舰“蒙哥马利”、“巴纳德”和“洛”。 其中旗舰蒙哥马利上还载有一位大西洋联邦的重要人物：外务次官乔治·阿尔斯塔。 然而，还有另一只扎夫特军舰几乎与他们同时发现了先遣队的存在——肩负搜救拉克丝·克莱因任务的威萨留斯号。 “地球军的舰队在这种地方做什么……？”舰长阿迪斯疑问道，但队长克鲁泽只是凝视着显示出数条航线的大屏幕，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长腿要从‘阿尔特弥斯’前往月面基地，你觉得地球军会怎么做？” “长腿”——这是威萨留斯号成员对大天使号的戏称，因为它的两舷形状让人联想到动物伏踞的前脚。 阿迪斯：“长腿肯定需要补给……难道这是去迎接长腿的舰艇？” 克鲁泽指着屏幕上的一条航线：“拉可尼与波尔特队的会合比预定时间延迟了。如果那是给‘长腿’送补给的舰……可不能就这么放过。” 同在舰桥的阿斯兰表示质疑：“我们去追长腿？可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搜救拉克丝……” 舰长阿迪司也疑惑地看向克鲁泽，后者仍带着一抹神秘不可解的微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们是军人，就算身负搜救拉克丝小姐的任务，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少女而错失取敌的机会。”再一次，克鲁泽轻飘飘地把此行职责放到了第……不知道多少位，“况且，我也不想被后世的历史家嘲笑啊。” 话说到“军人”的份上，阿斯兰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将焦急放在心底。他其实同样担心在大天使号上的基拉，阿尔特弥斯陷落，也不知道基拉有没有受伤，而且……他其实根本不想与他战斗。 大天使号上，某人在舰桥搜索到第八舰队信号后便又摸进了拉克丝的房间。 “你真的要以身犯险？” “无论我想或不想，等扎夫特出现，大天使号要脱困就只能拿我当挡箭牌。” 卡嘉莉烦躁地在狭小的船舱中踱步：“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在开战前就带你去舰桥，让扎夫特停手，而不是等到……再由基拉把你送回去。” 拉克丝表情平淡得好像事不关己：“我以为你很欣赏英明果断的巴基露露。” 卡嘉莉瞪她：“喂！别忘了我也要出战的！而且……”她压低了声音：“基拉肯定不能同时保护大天使号和第八舰队，你真的要让他受这种创伤？看着自己承诺要保护的人死去？那家伙……这几天简直就是他的噩梦，从赫里波利斯到阿尔特弥斯再到现在，别看他现在驾驶强袭有一手，最开始那抗拒的样子……” “卡嘉莉。”拉克丝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卡嘉莉一愣。 “苦难成就人。”拉克丝神色平静，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不经历失去，人怎么知道自己所拥有的珍贵；不经历绝望，人怎么知道自己身在梦中还是现实；不经历苦难，一个16岁的孩子……” “你也知道他是个16岁的孩子！”卡嘉莉抬高声音打断了拉克丝的话，她头一次对拉克丝表示愤怒：“我以为，做我们所能做的、避免不好的事发生，是我们的目标！” 她的语气着重在“我们的”这三个字上，拉克丝定定地看着她，移开了视线，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力感：“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萨拉不会只派克鲁泽出来，肯定还有其他精英部队在搜索大天使号，包括载有g系列另外三台机的伽莫夫号。” “现在的我没有理由再阻止扎夫特与地球军战斗。最坏的结果是我被押送至月面基地，然后……地球联合就将面对调整者的集体仇恨，比如一发创世纪？萨拉早就想这么干了。”拉克丝自嘲般地说。 “退一步讲，如果我在大天使号进入月面基地前被送还，你们也要面对已经集结完毕的扎夫特军队，这种情况下基拉又能做什么？” 卡嘉莉半晌无言以对，她的确没想到这么多，不说大天使号肯定不会放人，就算她能把拉克丝在进入月面基地前送出去，区区第八舰队在扎夫特面前也不过是一堆目标巨大的靶子罢了。 但是基拉……他不是个被贴上“未来的uace”、“最强调整者”的标签的道具，他是个人！是个不断忍受着隔阂、猜忌、还有战斗的折磨，却还是会挺身而出的少年…… 在她们沉默的时候，大天使号内各处响起警报声：“全舰第一战斗准备！”——扎夫特，来了。 拉克丝单手盖住眼睛，轻声道：“对不起，卡嘉莉。去吧，做你认为是对的事。” 卡嘉莉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可以把拉克丝带去舰桥，然后巴基露露肯定也会立刻同意利用拉克丝的身份阻止扎夫特进攻。 明明是早在计划中的事，为什么执行起来就变得如此困难？明明连g计划都是自己暗中推动的，可为什么在看到基拉疲惫的样子时她还是会愧疚不堪？就连使徒意外被抢走，她都可以拿自己的命当筹码去看蜜纳下一步的行动。可是现在…… 卡嘉莉恶狠狠道：“就按剧本走！谁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呢！你个主修心理的待会儿给我做好本职工作！”无论是对于拉克丝，还是她，还是基拉，都一样！不经历苦难，哪来现在的卡嘉莉？ 说完，她夺门而出，在通道里还与刚换好衣服出来的基拉擦肩而过。卡嘉莉狠狠瞪了基拉一眼，随即先一步乘电梯下格纳库。基拉被瞪得莫名其妙，却又没赶上，只得着急地等待下一班电梯。 房间里，拉克丝对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愣了好一会儿。 “真是输给你了……幸运的家伙，醒悟得比我快。”说着，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湿润，重新打起精神。 待会儿还有场好戏要演。 奥布本土亚拉法斯岛，首都欧罗法图。 “你的意思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为这个而放弃了生命？” “……是。卡嘉莉大人为了保护机体，被扎夫特……” “哼！”身穿紫色首长制服的男子听都不想听，转身离开格纳库，对手下吩咐道：“回行政府，与地球联合的会谈要开始了。” 蜜纳在他身后出声喊道：“乌兹米大人！卡嘉莉大人可是未来的国防部长、首长代表啊，您怎能这样随意地对待她的牺牲！” 乌兹米·尤拉·阿斯哈根本没有回答，上了车后绝尘而去。 空荡荡的格纳库内，只有一台损毁严重的紫色ms立在中央，蜜纳·萨哈克站在它脚下，仰头看向它时显得无比渺小。 “姐姐。” 格纳库里响起另一道声音，蜜纳回过头，吩咐道：“把阿萨奇、朱莉、艾丽卡他们找来。” 隆德·吉纳·萨哈克却也仰头看向使徒，赞叹道：“没想到是这样的ms，比异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了它，就算是扎夫特也能轻松战胜！我看我们根本用不着阿萨奇他们，那都是些没用的自然人，驾驶异端都要重写os……” “吉纳·萨哈克！”蜜纳厉声道：“按计划去做！” “是……”吉纳嘁了一声，走开了。 蜜纳赶走不省心的双胞胎弟弟，继续看着使徒残缺的面孔思考。她也猜乌兹米不会把卡嘉莉的死公开，何况现在奥布正夹在地球联合与plant之间两头难做人，乌兹米恐怕连伤心都没时间。 不过没关系……蜜纳心道，您没时间伤心，我来帮您。 “卡嘉莉大人在死去前还说，一定要完成camelot计划。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数据带回奥布，成立12机尖端小队，为建立理想之城camelot，成为奥布的最强武器！” 朱莉是卡嘉莉在军校的好友兼下属，她难以接受道：“乌兹米大人呢？卡嘉莉大人就这么……他难道什么都没说？” 蜜纳右手放在心口，语气悲伤：“乌兹米大人已经来看过了，他……乌兹米大人他……” 她叹了口气，声音又坚定起来：“乌兹米大人需要在地球联合与plant之间保护奥布，他恐怕没有时间悲伤了。” 格纳库里的几个人中，有女孩子轻轻啜泣出声。 “我们也是，我们必须完成卡嘉莉大人的遗志！”蜜纳沉痛道：“为了不让卡嘉莉大人白白牺牲！为了我们在地球军与扎夫特的倾轧中死去的人民！更为了奥布的未来！” 格纳库中，适时投影出使徒的机体数据以及数张签有卡嘉莉龙飞凤舞的字迹的设计草图，里面甚至有她关于camelot计划高机动高隐蔽性等描述。 如果说卡嘉莉的死和一台使徒的取信力及号召力是9分，再加上卡嘉莉的机密手稿那就是12分。蜜纳知道，卡嘉莉从没有特意保密她的camelot计划，在场不少人都听卡嘉莉提过一两句，所以蜜纳才会把这些人找来。虚虚实实，反正卡嘉莉已经死了，她说的话就是真的。 “有了这部机体的数据，以及卡嘉莉大人留下的、‘村雨’系列的设计，我们一定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以善的名义行恶的事，塞伊无意中这么做了，拉克丝和卡嘉莉不得不这么做，蜜纳则是主动地利用 拉克丝比卡嘉莉更早地明白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之大，大到自己用命去赌也没用，所以首先向现实低头。相比起来一直被乌兹米溺爱、直到使徒被抢才第一次受挫的卡嘉莉还保留着她们最初的梦想。 “有多少力量就做多少事。”这是原著里穆对基拉说的话，现在拉克丝与卡嘉莉也在挫折中不得不承认了这句话。 恸哭的心 “——我要杀了这个女的！” 大天使号的舰桥上，芙蕾放声大叫，被她钳制着拖来舰桥的少女仿佛即将被献祭的羔羊。 芙蕾崩溃地吼道：“要是再攻击我爸爸的船，我就杀了她！去跟‘那些家伙’说啊！” 舰桥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像是头上被人突然猛敲一棍似的。 一时间舰桥中只有少女尖叫声，跟着追上来的赛伊也不知该说什么。 “快点说——！”如野兽般的叫嚣。 但是已经太迟了。大屏幕上的扎夫特纳斯卡级主炮开火，两道光束划破宇宙深空奔向蒙哥马利号，然后贯|穿了它，下一瞬便是凄厉却又无声的爆炸。 大屏幕在剎那间一片亮白，计算机立刻调整亮度，爆炸开来的战舰——曾经是战舰的残骸，漂浮在宇域中，清晰到近乎残酷的地步。 芙蕾的口中顿时发出悲鸣，她手脚不断抽动，被赛伊一把抱住。 拉克丝注视着这样的芙蕾，眼中有许些怜悯，她很快垂下眼帘，不去看她。 在这样的世界里，没人能在温暖的花房中永远幸福，美好终将幻灭，被现实冲毁。 舰长玛琉眼神哀戚地看着芙蕾，但副舰长娜塔尔看的却是别的东西。 就在刚才，击毁蒙哥马利的ginn和纳斯卡级已经改变了方向，开始寻求新的猎物。 “舰长！”娜塔尔叫道。但是玛琉没有行动，见此，娜塔尔踩着座位飞到上层，一把抢下了卡兹的耳机麦克风。 “敬告扎夫特军！” 她通过全频道将话与视频放了出去。 “巴基露露少尉？！” 玛琉惊觉起来，但娜塔尔没有理会。 “这里是地球联合所属舰大天使号！plant最高评议会议员希格尔·克莱因的千金拉克丝·克莱因，目前正受本舰保护！” “拉克丝小姐？！” 威萨利斯的舰桥上，舰长阿迪司高声叫了起来。因为通讯画面中不只有这个地球军的女士官，她身后还有拉克丝的身影。 通讯继续，巴基露露的声线无比冷静：“我军偶然间发现她的救生囊，基于人道立场加以保护。但若本舰继续遭受攻击，我军将视为扎夫特放弃对拉克丝·克莱因小姐所负责任——” “则我方将凭自由意志处理此案！” 一锤定音。虽然说得复杂，但话的意思和芙蕾是一样的。 ——敢向本舰攻击，我们就杀了拉克丝。 威萨留斯号内，克鲁泽心里对此感到不耐，还有失望，他嗤道：“专程过来掩护，等战况不利就出这招？地球军脸都不要了。” “队长……” 面对阿迪司疑问的眼神，克鲁泽只是摆摆手答道：“我知道，全军停止攻击。” 通讯时还在大天使号附近缠斗的基拉和阿斯兰也停下来了，可听完这段“宣言”，娜塔尔的话却令基拉完全愣住了。 “卑鄙……！”阿斯兰咬着牙，愤怒道。 “把救助的平民当成人质……与这种卑鄙的自然人并肩作战，这就是你的正义吗？基拉！”阿斯兰在通讯中怒吼。 基拉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ginn开始撤退，归舰命令也下达至圣盾高达。临走之前，阿斯兰愤恨地丢下一句：“我们一定会救回她的！” 基拉看着他的机影离去，心中满是说不出的难堪和自惭。 大天使号舰桥内。 “我们不能让强袭和大天使号在这里被击沉。” 玛琉冷冷道：“我明白，娜塔尔。” 她重新转向前方，看着离去的ms和纳斯卡级。 娜塔尔·巴基露露的判断是现阶段最佳的选择。但是，尽管她的理智能接受，情感上却不允许。继掘墓之后，现在竟又要以一个无辜的少女为盾。难道他们就非得走这种见不得人的路活下去吗？ 当然，他们是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任务，作为舰长玛琉·拉米亚斯还肩负着全体船员与难民们的生命，她明白这一点。 “总之危机是避过了，情况却没有一点好转……” 原本可依靠的先遣队已经全灭，敌舰虽然暂时后退，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攻过来。 “至少可以趁这段时间重整态势。目前而言，这是最重要的。” 副舰长的回答单调却合理，玛琉不由叹了口气。 “……我知道。” 格纳库内。 “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归舰的基拉抓住穆着急地问道。 “还会是什么意思？你也听到了，事情就是那样。”穆一脸郁闷地背对基拉，后者仍然继续追问。 “用救助的平民当人质威胁敌军，靠这种方式逃命……地球军就是这种军队吗？”基拉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像极了刚才的阿斯兰。 穆猛然转过身，表情沉郁：“或许就是因为太弱，我们才只能干这种丢脸的事吧？” 基拉怔了，穆·弗拉格总能说出他最不想听的话，也就是事实。 穆按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我跟你，都没有责难舰长或副舰长的权利啊……” 他的声音中满是无奈，基拉也低下头，咬着嘴唇。 在他们身边，同样刚刚返航的卡嘉莉一言不发，阴沉着脸飘了过去，率先抢占电梯跑了。如果说穆与基拉两个单纯的驾驶员还能在心里把一部分责任扔到舰长与副舰长头上，几乎是一手推进g计划的卡嘉莉根本无处推卸责任。 当初看着g计划逐渐完成时有多兴奋，现在亲眼目睹事态急转直下时心就有多痛！如果不是她暗中帮着地球军研发，她哪怕只让曙光社摸鱼，地球军都要再晚至少两年才能拿到g系列。然而不仅是为了自己的野望，还为了平衡地球军与plant，g计划必须进行。 卡嘉莉一拳砸在电梯墙上，她们到底哪里做错了！？ 没精打采的换上制服，基拉拖着脚步回到居住区，刚出电梯，通道另一头就传来令他毛骨悚然的嚎哭声。 “……不、不要——！爸爸……爸爸——！” “芙蕾……” 其间也听得到赛伊心痛的声音，基拉下意识地一步步走近。只见一个滚落的饮料瓶卡在医务室门口，自动门撞在塑料瓶上，因此不断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医务室里，芙蕾已然陷入了混乱。病床边，赛伊与米丽雅莉亚正试图安慰她。每当自动门打开时，芙蕾甩着头疯狂哭叫的模样便映入基拉的眼中。 “骗人……骗人……这不是真的……我爸爸他……” 基拉走近了一部，自动门停止开合，米丽雅莉亚抬起头看，见是他后便拼命使眼色让基拉快走。 但基拉的双腿仿佛被灌了铅，钉死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去了父亲的芙蕾趴在塞伊胸前痛哭。她漂亮的衣服乱了，披头散发，与平时打扮精致的她判若两人。 “骗人的……爸爸的船……爸爸……” 是因为他没能保护好，因为他太弱。 “芙蕾……”基拉站在医务室外无意识地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刚还哭泣着的芙蕾猛地抬头看向基拉。 “你骗我……”她的眼神恨毒又凄厉，基拉手脚僵硬无法动弹。 “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还说‘我们也会去，所以不会有事的’，那为什么没保护住我爸爸的船？为什么没把那些家伙杀掉——！” 一道身影越过基拉冲进医务室，暴力扯开上锁的药箱，在里面翻找。 “芙蕾！基拉也在拼命啊……” 芙蕾扯着喉咙破口大骂，赛伊和米莉只能一个劲儿地劝她。可是芙蕾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盯着基拉的眼睛，说：“……因为你自己也是调整者，所以根本没认真打吧？” 这句话狠狠地刺进基拉心里。 冲进医务室的卡嘉莉终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转身一枪扎进芙蕾的脖子，镇定剂自动推入。 “卡嘉莉！你在干什么？！” “把爸爸还给我！” “芙蕾！” 赛伊抱住芙蕾，她仍然挣扎哭叫着，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把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到底慢了一步的卡嘉莉直起身，凶狠的眼神让米莉雅利亚不敢直视。她盯着基拉，冷冷道：“还不去休息？扎夫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过来。” 基拉已经失了神，他踉跄着后退，在通道中奔跑。米丽雅莉亚在他身后着急地叫他，但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我是调整者。 ——“有多少力量就做多少事。” 因为我是调整者，才被逼着上了战场，被逼着与同样是调整者的人战斗，被逼着与从小到大的好友搏命。 如今又因为我是调整者，所以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我的努力都白费，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基拉满脑子都响着自己心里的声音，以至于擦身而过的托尔出声叫他、甚至看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停下来喊他，基拉也完全没发觉。 这里没有任何人真正了解他心里的想法，也没有人愿意去了解。 ——为了保护大家……明明已经在为保护大家而拼命战斗，甚至还与阿斯兰为敌。难道他们自己在安全的地方待着，还嫌我打得不够拼命？ 基拉心里满是受够了的念头，但同时，脑海中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难道不是像芙蕾说的那样？ 我真的拼命作战了吗？我没有在心里逃避吗？因为我不想杀死阿斯兰、因为我不想再让双手沾上同胞的鲜血，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面对？ 万一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没能保护芙蕾的父亲……如果他更主动的应战，或许就能保护住……？ 先遣队的那些人……难道是被我……害死的吗？ 基拉闷头冲进无人的舰尾甲板，扑在玻璃上疯了似的放声大叫。他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被撕裂了，脊梁要被现实压垮……基拉一头撞在玻璃上，泪珠在半空中浮散开来。 “……你怎么啦？”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近在身旁的声音，基拉惊恐地转过头去。 拉克丝的脸就在眼前，湖蓝的眼睛里有着无声的关切。她抬起手，雪白的手指就要碰到基拉的脸。基拉想起自己正在哭，不由得脸一红，急忙后退避开她的手指，一把擦掉泪水。 拉克丝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淡然坚强的人，自己在她面前哭泣……基拉不知为何感到莫名地羞惭。 “……你、你在干什么啊？怎么会在这！” “我刚才在散步。”拉克丝微笑着回答。 基拉着急道：“不行！你又擅自走动，万一被当成间谍……” 拉克丝无奈地笑道：“可是，哈罗很喜欢散步……”她向浮在半空中、啪哒啪哒地拍着机械手的哈罗望了一眼，再度看向基拉，蓝眼睛忽闪忽闪：“所以，它就打开了门锁，带我出来了。” 基拉一时无言，拉克丝补充道：“看来哈罗是想你了呢，一出门就带我往这边走。” 基拉张了张口，只能说：“哈罗……应该没智能到那种程度吧……” 拉克丝笑得有几分神秘，飘在半空的哈罗却拍着手反驳道：“you\""re wrong! you\""re wrong!” 拉克丝轻轻踢一下地板，飘了起来。战舰尾部的这个展望甲板属于无重力地带，她飘上去抱住了哈罗，轻抚哈罗粉色的外壳，说：“其实，阿斯兰这些年都在帮我维修哈罗。” 基拉感觉自己又僵住了。 拉克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微笑着说：“在他刚回plant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我与哈罗说了太多话，哈罗开始卡住，有时能24小时不停地说话，有时又半天说不出一个单词，我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阿斯兰回来了。”拉克丝对基拉扬起梦幻般的笑，基拉愣愣地，感觉刚才缩紧的心脏又开始放松下来。 “他说他给哈罗的元件进行了升级，还改进了许多程序……什么的，可惜我不懂这些。” “他还说……”拉克丝目光柔和地看着基拉：“要是基拉来做这些，哈罗会变得更聪明，因为最擅长编程的是基拉。” “这样么……”基拉愣愣地看着飘浮在空中的她，忽然反应过来，猛地低下头去。 “我……阿斯兰他……”基拉不知该说什么好，等他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阿斯兰他，现在就在那艘纳斯卡级上，他是圣盾高达的驾驶员。” 啊——我在干什么啊！基拉懊恼得恨不得原地消失，可与此同时，说出“阿斯兰是圣盾的驾驶员”这句话却戳中了他心中一直在抗拒的某处，眼眶和鼻尖又是一酸。 基拉把额头靠在玻璃上，仿佛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自暴自弃道：“……其实我……并不想战斗的……” 拉克丝凝视着他，静静地听着。 “我也是……是调整者……跟阿斯兰……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什么我们非要死战不可！” 他想起自己刚确定圣盾中坐着的就是幼时好友时的无法理解的心情——“阿斯兰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赫里波利斯’，在一个中立国卫星里，做出这么过份的事！” 而阿斯兰也吼着回应道：“你身为调整者，又为什么会坐上地球军的ms！” 好像要把这些天以来积累在胸中的怨愤与困惑尽数倒出来那样，基拉闭着眼，难过道：“可大天使号……托尔和米莉他们也是我的好朋友，被卷了进来……如果我不战斗，他们就会死……” 基拉一拳捶在玻璃上：“隶属于一个杀人集团什么的……这一点都不像阿斯兰！”也不像他自己。 “这样啊……”拉克丝抬手推了下天花板，慢慢飘回地面，她来到基拉身边，回忆着开口：“阿斯兰他……他原本打算去1月亚努阿里乌斯或者9月赛普汤贝尔，研究微细工程或人工智能工程，他刚回plant时跟我提过。但萨拉叔叔执意要他去军校，阿斯兰就遵循了父亲的要求。” “诶……” “基拉也知道，66年之后，战争扩大……我的朋友们也是，有的是志愿，有的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大家纷纷参军。”拉克丝垂着眼帘，声音还是一贯的平和：“阿斯兰……虽然他不说，不过我能感觉到，他讨厌这样，讨厌战争。” “或许，没人会喜欢吧……只是我们身在其中，无法逃离。” 忍了许久的泪水忽然又涌出来了，基拉慌忙撇开头：“……原来……原来是这样……” 不知不觉中，他感觉自己终于被理解了，不仅是不得不与曾经的好友作战这一点，郁结许久的困惑也被解答——只因为他们身在其中。 基拉笑得比哭还难看：“微细工程、人工智能……还真适合他啊。其实哈罗基本上就是他组装的，后来他走之前也送了我一个……多利。” 随着他的声音，一只翠绿的机械鸟从舱外飞来，停在基拉的肩上，扇了扇翅膀，电子眼对拉克丝抱着的哈罗探头探脑。 “tori~” “haro？” 拉克丝的眼睛一亮，笑道：“我还记得基拉说阿斯兰最适合当技工……” 基拉破涕而笑：“我当程序员还能坐在办公室里，他只能泡在机油里变得脏兮兮。” 这次相遇虽然惊奇，如今透过他们共同的朋友与那段珍惜的同年，基拉觉得自己一下子拉近了与拉克丝的距离，甚至比小时候还近得多。只不过——他也因此更觉痛苦。 要把拉克丝当成人质，自己与大天使号才能活下来…… 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拉克丝悄悄地握住了基拉的手，轻声道：“……你们两人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感受到手心来自同胞的柔软的温度，基拉沉默，不久前他也想着——如果能让一切都回到当初？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爆字数了（捂脸 虽然是按计划（剧情）去安慰开导基拉，但拉克丝其实非常心疼这样的基拉，而且她也看到了基拉的成长。 他们将面对的未来 两个人影悄悄穿过已经安静下来的居住区，刚走到格纳库附近，便看见托尔正朝他们走来。 “……你想干嘛？”托尔看了他们紧握的双手一眼，板起面孔。基拉别过脸去：“拜托，让我走吧，托尔……我真的不想这样。” 托尔沉默了会儿，很快轻松地笑道：“嘛，抓个女孩子当人质来逃命，本来也是反派才会干的事呀。” 基拉吃惊地看着他，脑袋却被他敲了一记：“我帮你！” 在托尔的带领下，他们躲过了其他乘员的眼光，来到驾驶员的更衣室。门口把风就交给托尔，可是没几秒，一个金发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直直走向更衣室。 托尔背上冷汗：“卡，卡嘉莉……桑？” 卡嘉莉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走开，我有话要跟她说。” 托尔只得放卡嘉莉进去，后者刚进门，头一眼就瞄到穿着宇航服的拉克丝隆起的肚子……卡嘉莉盯着它看了两秒，好不容易才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理干净。 她臭着脸道：“基拉，用救生囊把拉克丝送出去，不要让她呆在强袭里面。” 基拉本来还在紧张，听她这么一说，愣了：“诶？” 拉克丝则柔柔地笑了：“谢谢你，卡嘉莉。”她已经没有理由去阻止克鲁泽了，但卡嘉莉不一样。 卡嘉莉别过脸去，掩饰脸上发热的感觉，她粗声粗气地说：“你一出舱，大天使号会用全波段通讯让圣盾来大天使号与纳斯卡级中间宇域回收拉克丝·克莱因，你驾驶强袭把救生囊放在那儿就好，以最快速度返回大天使号。” 见基拉还是愣愣地，卡嘉莉嫌弃道：“你以为你去送人质，克鲁泽会什么都不做吗？”她摆摆手：“总之你按我说的去做，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面对微笑着的拉克丝，卡嘉莉别扭地上前一步，用力地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换好衣服，基拉带拉克丝去找格纳库角落里的救生囊，他还有些担心：“可是，把你一个人放在宇域中央什么的……万一……” 拉克丝却很平静：“没事，我相信你们，也相信阿斯兰。”说着，她还笑眯眯地朝基拉举了举手中的哈罗：“这不是还有哈罗陪着我吗？” “啊……”基拉一时无言，不过说起哈罗……他偷偷瞅了拉克丝夹在发间的金色发卡很久了，把拉克丝送进救生囊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发卡……” “嗯？”拉克丝明亮的蓝紫色双眼注视着他。 基拉小声道：“你应该能买到更好的饰品吧……为什么一直……一直……” 拉克丝低声笑了：“原来基拉一直有在关注我吗？” “呃！”基拉登时涨红了脸，拉克丝轻笑道：“确实，如果买的话，多么贵重的金属都可以……但是，它们都太单薄了，比起基拉送的来说。” 拉克丝凝视着基拉的双眼，带着种叹息般的语气：“我……想永远记住那段和平的时光。因为基拉说过，即便短暂，即便会消散，那些美好也是真实的。” 基拉怔在原地，拉克丝眼中隐约的向往，他没有错过。 强袭进入弹射槽，舱门开启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大天使号，舰桥上巴基露露等人都是一惊。 “发生了什么？” “强袭？他在干什么！基拉·大和！”在屏幕上看见格纳库内的情况，巴基露露叫了起来，这时穆·弗拉格的讯息传入：“那小子把大小姐带出去了！啊！不行，气密锁已经打开了！” 他故意没用那个专有名词，不过巴基露露一听就知道“大小姐”是谁。 “你说什么？！” 玛琉站在一片哗然的舰桥中，听副舰长总是古井无波的声音总算出现震惊的语气时，心里暗笑。她清了下嗓子，沉声道：“没办法了，引擎启动，微速前进。反光束爆雷装填，gottfried（高能光束炮）、valient（线性磁轨炮）准备瞄准——纳斯卡级！” 巴基露露猛地看向玛琉，后者却直视屏幕中已经弹射出的强袭，继续有条不紊地指挥：“弗拉格上尉、卡嘉莉小姐请出击，弹出后停留在大天使附近宇域警戒。” 时常优柔寡断的舰长这次反应却很快，这么说强袭的违规行为知情者肯定不止一个两个……巴基露露到底没说什么，沉默地坐回副舰长位。 强袭刚弹出，威萨留斯号内警报声也传遍了全舰。克鲁泽在军官室内听见呼叫声，他走出浴室，接收通讯。 “队长！确认“长腿”发动ms！” “……我马上去。” 他随便擦了擦濡湿的头发，将毛巾丢在一旁。在戴上往常的那副面具之前，他从药瓶中取出几颗胶囊，仰头吞下……偶然地，他的目光停在自己手背上。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克鲁泽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戴上面具。 克鲁泽刚到舰桥，便听见全频道通讯：“这里是地球联合军——大天使号。所属ms强袭正与拉克丝·克莱因小姐同行，预备将其放置在扎夫特纳斯卡级与大天使号宇域中央，归还人质。” 阿迪司舰长皱起了眉头：“‘长腿’那帮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克鲁泽还未说话，格纳库便传来通讯，是阿斯兰，他已经上了ms或者说从未下来过，一脸急切道：“队长！请让我去！” 阿迪司斥道：“敌军的用意还不清楚！谁知道拉克丝小姐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阿斯兰只焦躁地看向克鲁泽，同时，大天使号的通讯还在继续：“但是，纳斯卡级必须熄灭引擎，由圣盾驾驶员单机前来接回拉克丝·克莱因小姐，若此条件打破……” 通讯中的女声似乎犹豫了下，这才沉稳有力地将后半句说出：“大天使号将不保障她的生命！” 闻言，克鲁泽微微笑了：“……允许，去吧阿斯兰。” 阿斯兰立刻切断通讯：“谢谢您！” 见圣盾进入弹射轨道，阿迪司舰长疑惑道：“这样好吗？” 克鲁泽哼笑道：“可以确定这是个机会，那边的舰长还很嫩啊。” “阿迪司，威萨留斯号停舰，准备我的cgue。” 劳·鲁·克鲁泽可不是那种人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人。 他一脚蹬地，飘向舰桥电梯，然而就在此时，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阿迪司腾地站了起来：“队长！我们被瞄准了！” 舰员cic语速极快：“‘长腿’四门高能光束炮、两门线性磁轨炮均已瞄准本舰，另两台ma梅比乌斯零式也已弹出，威萨留斯号与圣盾都在攻击轨道上！还有……‘长腿’正在离开当前宇域！” 阿迪司握拳狠狠捶了下扶手：“是通讯干扰！我方慢了一步！” 全舰桥乘员都看向正准备离开的克鲁泽，一张张脸上全是惊惶不安。克鲁泽几乎时刻噙着微笑的唇角终于压了下去，冰冷的视线从面具后看向屏幕中的“长腿”。 他被耍了。若是一时急智也罢，若是藏拙……说明“长腿”上有战术能与他相当的人。 无论强袭有没有携带拉克丝，只要大天使号发动攻击，即便威萨留斯号及时闪避，圣盾和阿斯兰也绝对逃不过六门炮火加两台ma的合围。何况威萨留斯号根本不可能在引擎未开的状态下彻底避开，阿斯兰还是萨拉议长家的公子…… 舰桥内的警报声继续了两秒，克鲁泽才开口道：“……本舰保持当前位置，等待‘长腿’退出攻击范围。” 阿迪司听出了克鲁泽声音里的异样，一时间大气不敢出，只盯着大屏幕上强袭靠近后放下救生囊，再原路返回，跟着大天使号离去。圣盾则拾起救生囊，很快发来通讯——确认是拉克丝·克莱因。 “……队长？”阿迪司小心翼翼道。 克鲁泽轻轻哼了一声：“行了，接下来的追击交给伽莫夫号和拉可尼、波尔特队，本舰暂时撤退。” 远在大天使号那边，基拉看着拉克丝的救生囊被阿斯兰拾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感到一阵伤感……不仅因为他的战斗还要继续，还因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却又要分离，或许此生再不能相见。 穆·弗拉格在通讯中欢快道：“还真有你的啊，大小姐！” “哼！”主导了这次成功的撤离和人质归还的卡嘉莉什么都没说，继续一脸阴郁地驾驶ma。 见卡嘉莉脸色不好，另一个屏幕中基拉也垂着头，穆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基拉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泪水滴落：“没什么……” 他真的……好希望自己能与拉克丝一同坐上救生囊，一起回到他们的同胞们的所在之处…… 但是，他仍然选择了这边。 plant阿普里利乌斯市医院，雷再一次从病床上醒来，房间外传来隐约的声音。 “那我就先归队了！” “嗯。” “拉克丝小姐再见！请替我向维克特队长、狄娜姐、利彻道歉。” “没什么的，一路顺风。” 几位护卫中，卡尔西最幸运，战斗前期弹出了驾驶舱，现在按计划回归扎夫特服役去了；维克特因为机体彻底断电，维生装置的电源也出了问题，差点没撑到救援；狄娜和利彻则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后者还好，前者……拉克丝已经在砸钱投资生化义肢开发了。 雷转过头去，透过窗户看见卡尔西的身影一闪而过，有人推门进来……是拉克丝。 几天不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过腰的粉色长发、微笑的眸子，举手投足不紧不慢：“下午好啊，雷。” ce71年2月10日，拉克丝回到plant。11日，大天使号与地球军第八舰队回合。12日，扎夫特以威萨留斯号为中心，汇集三舰与地球军第八舰队开战。当夜，大天使号降落地球，第八舰队……全灭。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人类的罪恶燃烧着，思念、仇恨、希望、绝望，都向大地之母坠落。 这是毫无意义的一战。不管什么理由或原因，都不能将如此重大的牺牲正当化。地球上亲plant国家保持沉默，但地球联合已经拿“非正当防卫”来攻击plant了。 拉克丝坐在雷的病床旁，看着笔电屏幕上的邮件内容，轻声叹息。 奥森·怀特与阿玛菲都给她发来邮件，除了为她平安归来道喜，其他内容大同小异。创世纪被下令建造，预计两个月内完工，“属于扎夫特的核能ms”也在制造中，有了天使系列和g系列的数据，zgmf-x10a、zgmf-x09a两台机体从设计到组装完毕甚至不需要一个月。 雷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吗？” 拉克丝抬起头，目光闪烁：“有，也没有……” 潜藏在奥布和非洲的终端机一前一后传来消息：蜜纳·萨哈克正在打造一支由高端新机体组成的ms队伍，成员大半是卡嘉莉原属，除了技术外，这个消息在奥布高层已经不是秘密；首长代表乌兹米在终端机联系他后继续对女儿的假死置若罔闻，也不对蜜纳的行为作任何评价，只是继续强调奥布的中立立场、否认与地球联合或plant为敌，整日周旋在政客之间。 而非洲……大天使号好巧不巧降落在维多利亚宇宙港以西，靠近非洲西岸。由于扎夫特的“营救同盟国”作战，维多利亚港继巴拿马宇宙港之后还是陷落了，扎夫特的占领范围西北自直布罗陀起、到南部覆盖整个南非共和，地球军集结在非洲西部负隅顽抗，据说维多利亚港附近的分界线几乎每天都在变。 所以……这次大天使号就不是跟着什么反抗组织对抗沙漠之虎了，落到了地球军的势力范围自然会被当成重要战力……然后投入所谓的维多利亚夺还战。 看着雷疑惑的蓝眼睛，拉克丝无法把心中的担忧说出口。 没有降落到总部阿拉斯加，也就是说在下降中基拉还是出舰战斗了，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他的状态肯定不会好。 还有卡嘉莉……拉克丝心情沉重，总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说蜜纳的计划是以使徒为队长机、在m1异端的基础上开发村雨，那么这个小队的建成速度恐怕比想象中要快得多。等手中有了这么一支足以扭转战局的力量，面对已经连失两座质量加速器的地球联合，蜜纳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拉克丝只能祈祷，不要让她心中最坏的猜想发生。 病房中沉默了一会儿，雷忽然道：“我的‘命运’，还有多久能修好？” 拉克丝犹豫道：“核心和骨骼替换倒简单，武器系统也没变，除了装甲更新为ps装甲……大概一周？” 雷垂着眼帘，道：“ps装甲就拜托了，但释放中子干扰素的功能可以去掉，配合龙骑兵换成多角度推进器，然后强化神经系统与关节。” 拉克丝怔了：“……你要下降地球？”只有地球上才有无处不在的中子干扰，龙骑兵在地球上也只能当炮使。 雷扯了扯嘴角，语气平淡：“只站在天上观望是不行的，总有人得去前线。”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就没有存稿了，更新会变得不稳定（点烟…… 地球联合一直非常在意地球上的四个质量加速器：巴拿马、高雄、维多利亚和奥布，原著里就是拿命在填。 高雄宇宙港最先被扎夫特攻占，然后在大天使号降落到非洲之前，维多利亚的质量加速器也被攻占了，当然最后的巴拿马也被毁了……所以才有地球联合的维多利亚夺还战以及武力逼迫奥布让出质量加速器“辉夜”。 他们将面对的未来2 拉克丝一时无言。 说实话，像维克特、纳戈这样的护卫她不缺，克莱因家能轻易拿出不下20个ginn小队，现役军官中还有沙漠之虎等名将暗属克莱因派……可这其中能独当一面的驾驶员，她目前能用的只有雷一个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无法拒绝……” 哪怕还穿着病号服，因为身体未完全恢复而气色并不好看，雷还是冷静且胸有成竹的：“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是‘你们’最后的暗棋，轻易不能动，只有我去最合适。” 拉克丝沉默了下，郑重道：“那就拜托你了。” 蕾诺亚·萨拉好好的活到了现在，调整者的生育问题在拉克丝的提前投资下也得到了解决……现在的萨拉议长除了野心大、恋权好战以外没别的毛病。拉克丝以预备议员的身份给他写了封秘密邮件，当天就得到了回复。 萨拉议长正式承认雷·扎·巴雷尔的存在，不仅给予他扎夫特特殊部队的身份，还同意他继续驾驶核能机命运天使。此外，萨拉没有对拉克丝提出任何要求，“隶属扎夫特特殊部队”已经是他的条件——意思是没命令时你的人可以自由行动，命令来了就算让他们去送死也得去。 这其实也构不成阻碍，武器和权利到了他们手里要做什么全凭雷的想法。 萨拉议长此举其实是为赫里波利斯上的意外道歉让步，因为他手下的克鲁泽肆意行动破坏计划才导致拉克丝身陷险境和扎夫特的舆论危机。民众可能只看到了舆论问题和战争失利，但议会内部对萨拉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等73年最高评议会再次选举，萨拉恐怕保不住议长的位置。 所以他要对克莱因派示好，最好能促成阿斯兰·萨拉与拉克丝·克莱因的联姻，缓和两派关系。期间继续寻找扩大战争的理由，好让核能机与创世纪有用武之地。 但拉克丝着眼的不是这些，她手下的终端机盯着蜜纳乃至奥布的一举一动，扎夫特机密军工厂的研发员盯着正在组建的“自由”与“正义”，手里的投资打马似的鞭笞dssd深空开发与调整者民生项目，恨不得立刻拿到成果。 战争的扩大快如星火燎原，拉克丝所能做的就是在正确的时机下好每一步棋。 数日后的克莱因府，玻璃温室。 透明光屏上一个头发深灰、面相冷肃的中年男子正在发言：“自立国起，我们就没有说出‘侵略哪个国家’、‘占领地球’这样的话，现在我作为议长、国防委员长，我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请看——” 视频中是赫里波利斯上的战斗，陌生的ms和舰艇在殖民星中大肆破坏，楼房倒塌、道路损毁，树木水体被失控的重力扯入空中，人们慌忙逃进防空洞却被整个炸掉……这样的景象在12个市中心所有屏幕播放，猜也能猜到人们的反应。 不仅是赫里波利斯事件的录像，紧跟着是另一段刚结束不久的战争——地球军发动的维多利亚夺还战。灰黄的沙漠之虎母舰雷赛布斯号被两束红白相间的光束击穿、爆炸。紧接着几架飞行器状的ma低空掠过，身后是他们的母舰——还是赫里波利斯上出现过的熟面孔，大天使号。 两段视频的引导性不能再明显。 萨拉议长继续发言：“从一开始，调整者就没有奢求过什么，我们只想要自由，只想要和平、幸福的生活，但地球联合却一次次地破坏了它。” “这几年地球联合的行为有目共睹。凡是亲近plant的国家，必被侵略；凡是对调整者抱有同情的人们，必被剥削。就连中立国——奥布，地球联合军也没有放过。要知道，奥布以及赫里波利斯上生活着多少我们的调整者同胞——！” 萨拉的声音中饱含怒意：“这到底是地球联合？还是蓝色波斯菊！” “‘反对战争·抵制侵略’，这难道不是地球联合的名字吗？而实际上他们又在做什么呢？一次又一次地发动战争、扩大军备、开发新武器，只要是针对调整者，地球联合什么干不出来？再这样下去，战争何时才会停止！” plant没有蠢人，大部分调整者的都有基础的战略意识，这也让他们更容易被萨拉议长引导，感受到危机。 地球军开发新武器加地球上扎夫特的失利等于战争扩大，等于下一次扎夫特很可能压不住地球军，等于plant本土再度受到威胁。 那解决方法是什么呢？萨拉议长也给出来了。 大大小小的荧幕中，萨拉肃穆地说道：“在此，我提议……” ——既然砍不完敌人的手，那就斩下敌人的头颅。 当然萨拉没明说，拉克丝看他的意思还是增兵夺取并破坏宇宙港，至于落到实处是哪里……一目了然。 视频直播到此结束，温室内坐着的三人都看着面前精致的茶杯沉默。 尼高尔一个开口道：“没想到紧急新闻居然是这个啊……”他语气意味不明，状似轻松地端起茶杯抿了口：“但地球军开发能量产的ms还要很久吧？我看倒不如维多利亚那一战中出现的新式ma，那些叫慕拉沙美还是什么？在大气圈内很有优势，泛用性也强。伊扎古他们都说新ms在地球上不好用呢。” 何止是不好用，伊扎古和迪亚卡降落在直布罗陀基地附近，维多利亚一战他们也在，决斗和暴风两台新型ms在沙漠中没巴库好用，在空中又没地球军的新ma灵活，完全被压着打。 阿斯兰则说：“那是他们太依赖gur（可搭载ms的飞行运输机）了，ms在重力条件下很多参数都要修改，跟宇宙战不一样。” 说到这个，阿斯兰看向拉克丝，犹豫道：“今天……怎么没见到那位雷？” 威萨留斯号救援雷等人的时候他就在舰上，还帮了不少忙。见到天使系列的ms倒不奇怪，只是奇怪拉克丝居然没把这台高端机给护卫队长用，而是给了一个军校都没上过的少年。等克鲁泽调出命运天使的战斗记录后他更是吃惊，阿斯兰想过若是他驾驶圣盾对战那个紫色ms，他恐怕做不到比雷更好，这还是在圣盾有ps装甲的前提下。 拉克丝端着茶杯微微一笑：“雷刚出院，还需要修养，目前不在我家。” 阿斯兰还想说什么，拉克丝却忽略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对尼高尔抱歉道：“我月底有演唱会，可是新歌还差好多……能拜托你跟我一起写吗？” “啊，对了！”拉克丝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下个月8号就是你的演奏会！哎呀……” 尼高尔想了想：“我的演奏会倒没什么，曲子都是现成的。这几天我来帮你写吧？”说着，尼高尔目光有些黯淡：“可是等军队调令出来，我恐怕……” 拉克丝也明白这一点，可她无论如何都要尽力把尼高尔留在plant多一点点时间。 拉克丝开心道：“那就太谢谢你了！” 他们俩今天一道来看望拉克丝倒不是因为萨拉议长，而是尼高尔拉着阿斯兰来的。虽然粉红|歌姬的厉害之处他们都了解，但被袭击、俘虏，这都不是小事，尼高尔认为他们理应来拜访一下。 阿斯兰其实还想问拉克丝关于基拉的事，但又怕拉克丝误会他别有用心，也怕尼高尔误会。整个下午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到底只问了一句。 “那个……”他低声道，“当时‘长腿’……大天使号把你送还的同时撤退，是你和基拉想的办法吗？” 一瞬间，阿斯兰感觉拉克丝看自己的目光像是把他整个人都看透看穿了，他不由得精神一凛。可下一瞬，拉克丝没事人儿似的笑着答道：“不是哦，虽然是基拉君提议的。地球军那边……应该说是大天使号上，还有许多身份不同又都很善良的人呢。” 能感觉拉克丝话里有话，可他又问不出什么来。阿斯兰只得按捺住自己，等军队调令一来，收拾行李和尼高尔一起上了威萨留斯号。 他知道自己此去与基拉的交手无法避免，但没想到命令来得这么快。 “看来你们对‘长腿’还很有执念，嘛，毕竟是牺牲了伽莫夫号也没能拿下的敌舰，想要复仇也是自然。”克鲁泽“看”着世界地图，语气悠闲。 先一步来到卡潘塔利亚基地的伊扎古和迪亚卡听着这话脸都涨紫了，尤其是前者，后槽牙咬地咯咯响。 “不过‘上面’让我下降的目的不是‘长腿’，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克鲁泽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伊扎古急着开口前继续道：“不如你们四个组成小队，前往南非继续追击，我会给你们调遣令。‘长腿’的数据估计已经被地球军拿到了，但那艘船肯定得去阿拉斯加一趟，毕竟是大西洋联邦的新舰，又是维多利亚一战的功臣，不去总部亮相怎么行。” “至于小队的队长……”克鲁泽转头面向阿斯兰，微笑道：“阿斯兰，别让我失望。” 阿斯兰、伊扎古、迪亚卡和尼高尔——新的萨拉队队员们将由卡潘塔利亚基地前往南非。其它三人先一步搭乘别班运输机出发，唯独阿斯兰和座机“圣盾”原定搭乘的班机因导航器材上的故障而延迟了半天启程。 这架中型的运输机仅能搭载一架 ms ，所以机上的乘客也只有阿斯兰和“神盾高达”。阿斯兰看着窗外基地的景物开始缓缓移动，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心中反刍着克鲁泽说过的话：“如果不开枪，下次被射杀的可能就是你。” 的确，阿斯兰自己也曾亲口说过同样的话，就在大天使号下降地球的那一战中。 ——下次的战斗，我会向你开火！ 而基拉的回答，听来也是那样的苦涩。 ——我也是……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他们是彼此独一无二的挚友，为什么非要杀死对方不可？ 劳·克鲁泽将“大天使号”的追击任务全权交给自己，这样一来，他更不能手下留情。“强袭”——也就是基拉，不但杀了米基尔、还伤了伊扎古，伊扎古等人想报仇的心情他能体会。 不仅如此，若是就这么放过基拉，他还会杀伤更多的扎夫特调整者士兵。任由这么一个威胁继续存在，只会对整个战局造成更不利的影响。他都明白。 所以，他只能阻止基拉——那架敌军新型 ms。而且，如果基拉非要死在战场不可——阿斯兰强自按下心头的悲伤，坚定意志——就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好忙好忙好忙…… 期待ac见面的……下一章就是（搓手手 落子 “天哪……是谁在这种地方？” 听见运输机驾驶舱的对话，阿斯兰担心的跑过去问：“怎么了？” 驾驶员皱着眉头回答：“前方海域有类似战斗的反应。” “啊？”阿斯兰惊讶的看着前方，透过驾驶舱玻璃，只能看见阳光照耀的灿烂云海。 他们正经过赤道联合的边缘往南非去，这一带虽然属于中立国，但实际还算是扎夫特的制空圈。若是太平洋中部更北的方向，或许有两军之间的小磨擦，但这片海域应该不至于成为战场。 “若被卷入就麻烦了。”驾驶员严肃道：“我们没装载gur，你的机体可能会掉下去。” gur是专门支持 ms 的空中机动飞机，可让不具飞行能力的 ms 进行空战。圣盾虽然可变形成 ma，可在大气层的飞行却受重力影响严重。 这时，有个东西划破云海而出——那是一架小型战斗机，小巧的机身上漆着蓝与白，是他们没见过的机种。 紧跟在战斗机身后，两架中型战斗机突破同时云海，他们呈三角流线型，深紫色涂装——是维多利亚一战中地球军的新式ma！ 驾驶员倒抽了一口气，立刻让机身闪避。 “地球军机？！是内讧？” “可恶！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驾驶员咬牙切齿地打开战斗系统，机枪首先瞄准紫色ma，后者很快潜入云海之下，反而蓝白的小型战斗机与他们擦身而过。 “你也到 ms 的驾驶舱里去！”驾驶员叫道：“万一出事，我们要抛出机体！” “可是……” 隐没云中的紫色ma再度飞出，雷达显示对方已经瞄准了他们，驾驶员只得操纵运输机躲避还击，同时斥责似的命令阿斯兰：“去啊！要是连货物都一起摔下去，就是我们的耻辱了！” “……我知道了。” 事已至此，阿斯兰待在这也帮不上忙，还不如驾驶圣盾出舱，或许能保住运输机。他一缩身跳出了驾驶舱，敏捷地钻向货物室的舱门，跃进“神盾高达”的驾驶座，飞快地启动操作系统。 驾驶员的话从通讯机里传来：“即将抛出机体，倒数：三、二……” 期间还能听见副驾驶疑惑道：“那个被追击的战斗机在掩护我们？是扎夫特的间谍吗？可识别信号……” “……一！抛出机体！” 驾驶员的吼声夹杂着运输机轧轧的震动声传来：“阿斯兰，下面地球军的新机体一共5架！另一架小的身份不明，不过对我们没有敌意。” 阿斯兰也吼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你们快离开这里！” “明白！” 红色的圣盾一跃而出，屏幕中立刻出现了闪耀着阳光的白金色云海。眼花缭乱的同时，阿斯兰感到机体一沉，即便提前修改了参数，地球的重力还是比单纯的数据残酷多了。 圣盾坠入云海，两架紫色ma迎面而来，四个枪管闪着绿色光束，阿斯兰立刻举枪还击，二者左右闪开，但还是有一架ma被光束擦过右翼，冒出黑烟。 受击的ma暂时后撤，地球军很快集结了三架ma从圣盾身后俯冲直下，中间那架ma除了紫色还多了许多金色部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斯兰啧了一声：“你就是队长机？” 圣盾与ma们都在下坠，前者还在抵抗重力，后者则是加速冲来，同时雷达瞄准。 眼看就要被击中，阿斯兰干脆关闭推进器，圣盾下坠速度骤增，三架ma扑了个空，从圣盾上方掠过。不等他们重新调整态势，中间那架紫金相间的ma忽然爆出火光，机体底部发生剧烈爆炸。 “哼。”阿斯兰重新开启推进器，同时圣盾右手垂下，光束剑收回。他刚趁队长机从他头顶飞过的时候给了它一剑。 要是在一个月前，阿斯兰绝对想不到还有这种灵活回击的方法，事实证明与基拉的战斗不仅锤炼了后者，也磨练了他。 阿斯兰在持续的下坠中调整圣盾的姿势，减缓下坠速度。他刚想继续瞄准剩下的地球军机体，视野边缘掠过一道蓝白相间的影子，速度奇快，划过的同时两部紫色ma中弹……应该说是被光束擦中，都冒出滚滚黑烟。 五架ma，队长机重伤，三架连维持平衡都难，剩下最后一架机体只得掩护他们，迅速退出圣盾和小型战斗机的攻击范围。 阿斯兰惊讶于小型战斗机的迅捷，但重力没给他更多时间，当地球军退出视线范围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脚下的陆地，或者说是岛屿。阿斯兰连忙加大出力，让圣盾平稳着陆。 “好小的岛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阿斯兰双手快速在键盘上敲打着，调出当前海域地图，但在确定己身所在位置的时候半天没有相应，只能估计自己还在赤道群岛的边缘。 “可恶……电波干扰。”阿斯兰深深叹了口气，这还是扎夫特往地球投下的中子干扰器呢，没想到现在自己也陷入了通讯困境。 圣盾的主副摄像头什么都拍不到，四周除了无垠的海面就是岛上的树木、沙滩……也没发现刚才那架蓝白色小型战斗机的踪影。 对方到底是谁？那架机体扎夫特没有备案，所以应该是地球军的机体。但它又被地球军追击，还连累到他们……可说到底还是地球军主动发起攻击，那架新机体还帮着掩护了。那种小型机体携带燃料应该不多，加上战斗消耗，估计也会在附近迫降……算了，等碰上再说。 这么想着，阿斯兰打开了驾驶舱门，他需要亲自去勘测地形确定所处位置，还要在四周安装信号发射器，好让救援队找到自己……如果伊扎古他们听说他坠机了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救援的话。 他把圣盾周围走了一圈，确定经纬度后又看好了几处高地，准备回圣盾投放信号发射器。 阿斯兰走在金色的沙滩上，如果不是自己还穿着驾驶服、如果不是还得等救援、如果不是他还有任务、如果不是……战争，他恐怕很乐意停下脚步，静静欣赏海浪拍打在港湾里的景色，看自由的海鸟靠近又飞远。 大约是身处从未见过的环境的缘故，阿斯兰的思维一时有些发散，听到身后异样的咯吱声时他竟慢了半拍。可拔枪后定睛一看——那是一只灰白的海鸟，它站在半人高的礁石上，黄色的喙对着什么一顿猛啄。 阿斯兰视力不错，因而看得目瞪口呆：“螃、螃蟹……？” 聪明的海鸟叼着螃蟹后背给它翻了个面，尖喙盯着螃蟹腹部下嘴，很快就把它啄食入腹。 “什么啊……”阿斯兰松了口气，原来他听到的是海鸟啄食螃蟹的声音，还以为有人袭击。他正要把枪收回大腿外侧的枪袋，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踩沙子的咯吱声—— 阿斯兰猛地转身同时举枪，双手却被一股巨力击中，枪脱手而出，小臂发麻。来者一个飞踢打断他的动作，迅速转身回旋又是一脚。阿斯兰只来得及抬手用手臂格挡，这次左手小臂连带上臂一阵闷痛，人也被刮倒在沙滩上。 “真顽强。” 他模糊听见来者说了一句，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自然地做出反击，他伸腿钩住来者刚落地的左腿一拌，趁对方也摔倒在沙滩上后撑起身子扑向自己掉在一旁的手|枪。 这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刚才受到的势大力沉的攻击让阿斯兰误以为袭击者是个体型比他大、力量胜过他的男性，所以他才选择去夺枪而不是反击。 他还没扑过去，一股重量突然砸在他背上，让他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紧接着刚去绊倒来人的腿被反制，双腿都被钳住。 来者用双腿锁住阿斯兰的双腿，身体向后倒下，用自己的体重巧妙地打断阿斯兰伸手的动作，然后挺腰、右手反手钩住阿斯兰的脖子、左手扣住右手，形成一个致命的三角形。 “嗬……” 阿斯兰眼前一阵发黑，□□就在手指前面一点点，可他却够不到。又因为大脑缺氧，他连思维都快要停滞了。 在窒息的边缘，阿斯兰只能看到脸边垂下的缕缕金发，耳边响起略微沙哑的年轻女声：“逮到你了，哈哈……” 背后的挣扎一停止，卡嘉莉立刻放开了锁在阿斯兰脖子上的手臂，喘着气从他身上翻下来。确定阿斯兰只是昏迷没被自己弄死之后，卡嘉莉这才松了口气。 ——在正确的时机下好每一步棋，一步都不能出错。这是她与拉克丝在大天使号上得出的结论。已经错失的无法挽回，她们只能把今后做到最好。 从赫里波利斯开始，直到维多利亚夺还战，以及其中忽然出现的“村雨”原型机ma，奥布的局势显然已经落入卡嘉莉和拉克丝预计中的最低谷——为了避免拥有质量加速器的奥布被地球军盯上，蜜纳·萨哈克、这个奥布的影子家族私底下与地球军做了交易，出兵帮助地球军夺回维多利亚港。 所以地球军的维多利亚夺还战才那么顺利，所以村雨还未完全建造成功就把原型ma给派了出来——为了不暴露m1异端也为了测试村雨ma的性能，更为了展示奥布的隐藏实力。 所以她才借用大天使号的“空中霸王”借道赤道联合独自回奥布，所以阿斯兰的运输机才迟了半天启程，所以才有了刚才的空战——蜜纳发现了她没死，而她想回奥布就必须穿过这篇海域。 大天使号早在一周前就被下令去波斯湾走内河进入大西洋联邦的管制范围，再穿越北冰洋去往阿拉斯加。即使卡嘉莉想把大天使号（主要是基拉）带回奥布也无法阻止，但她不能阻止的还有其他人可以。 虽然乖乖被俘虏也是把情报送出去的一种战术，但……谁叫她好胜呢，为了今天能给阿斯兰吃点苦头，她练了10年。 卡嘉莉坐在沙滩上，看着趴在沙子中阿斯兰，戏谑地拍拍他的肩膀：“初次见面，帅哥，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可惜阿斯兰此时一张俊秀的脸半张埋在沙里，脸上和深蓝色头发都沾满了沙子，眉宇间还残留着被锁喉的痛苦，浑身海腥味，哪里还有拉克丝发来的照片里独树一帜的清冷矜贵。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阿斯兰被卡嘉莉抢回去当王后，嫁妆和聘礼都是圣盾（bushi 里面还有很多细节没讲，下一章说。 卡嘉莉其实力气非常大，好像是漫画中有卡嘉莉与基拉掰手腕的情节，卡嘉莉轻松赢了。 落子2 ce71年2月14日，如果还在奥布，卡嘉莉可能会跟好友一起上街游玩、聚餐，取笑不在场的情侣们，喝着果汁痛骂各自的教官有多变态。 但是今年的这一天，卡嘉莉在大天使号上，眼见大天使号与西非残存的地球军汇合，随即被分属大西洋联邦、欧亚联邦、东亚联邦的军官们抢着拷贝资料——为此这些心思各异的军官们差点打起来，然后整艘船连带强袭都被编入新组的维多利亚夺还部队。 或者说敢死队，卡嘉莉在心里讽刺道。同行的地球军ma、战舰等不是伤就是残，士兵死气沉沉，眼中无一丝生气。大天使号也是，既然最重要的先进战舰和ms的资料被拷走了，剩下的船与乘员、驾驶员在他们眼里也没有了价值。 大西洋联邦倒有人想把穆·弗拉格捞走，毕竟“安底弥翁之鹰”的名头还是很响的，只是穆拒绝了，要求留下来与大天使号一起战斗。 于是当地的指挥官惋惜着给他们各升一级，上尉成了少校，基拉他们这些志愿兵也有了编制，然后愉快地把他们编入夺还战部队，并要求他们第二天立即出发。 从大天使号上所有人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们对这一战不抱希望，基拉的几个好友甚至有人哭了，后悔自己一时激动就撕了退伍许可。 基拉与芙蕾·阿尔斯塔是卡嘉莉关注的重点，她发现前者自从单机突入大气层的高烧醒来后就几乎一言不发，居住区都不回，人就泡在格纳库；后者几次堵基拉未果，只能像只受伤的野兽在笼子里转圈。 这种沉默的绝望一直持续到15日、穿越刚果平原时与扎夫特守军名将沙漠之虎的第一次交手。 卡嘉莉惊讶却又感到理所应当地发现，此前还对战斗十分抗拒的基拉，这次沉着应战，深陷巴库的包围却毫不慌张，一边改参数一边击落数架巴库，令地球军一方的士气为之一振。 不过这还不够，战争规模到了维多利亚港就不是遭遇战了，而是攻城。 因维多利亚宇宙港建立在曾经的维多利亚湖之上，湖已经被填平，维多利亚港相对地球军所在的刚果盆地及西岸是高原。要进入维多利亚港范围首先要过已经干涸的坦噶尼喀湖，即现在的坦噶尼喀裂谷。地球军要求大天使号压阵，用阳电子炮炸了整个裂谷，防备其中可能有的伏兵。 ——在地球上大范围使用对环境污染极大的阳电子炮。舰长玛琉极力反对却没有回应，地球军指挥官只管质量加速器在谁手中，哪管附近的平民如何生存。 卡嘉莉还在观望，在地球军急着拷贝大天使号的资料时她躲了起来，破解了一架空中霸王的os锁，想着在开战前驾驶这架战斗机去往南非，投奔扎夫特——这是她跟拉克丝商量的计划之一，在扎夫特南非驻军中，克莱因派的人会为她搞定身份问题，然后送她回奥布。 直到2月16日，作战开始前夕。一队雇佣兵打扮的十二人ma小队加入了他们，当时卡嘉莉正在格纳库调试空中霸王，所以这小队带着机体登舰时一眼就被她认出来了。 三角流线型设计，除了紫色的涂装不对，其他就是她设计的村雨系列ma形态的原型！更别提从机体上下来的人，玛尤拉、朱莉、阿萨奇……都是曙光社成员，她的好友，她的部下！ 完了……心里这么想道的同时，卡嘉莉恨不得把蜜纳掐死。她果真用自己的死煽动了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又把他们派出来，一帮助奥布解除危机，二向地球联合彰显实力。至于驾驶员的性命？萨哈克家族能造出蜜纳来继承家族，就能制造出更多比她的自然人朋友更适合战斗的调整者驾驶员。 维多利亚夺还战从16日晚持续到18日清晨，被认为成地球军的新型ma在此战中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优势。堪比宇宙中梅比乌斯的迅捷、超越飞行式ma的高火力，再加上强袭的稳定发挥与大天使号压阵，沙漠之虎惜败，退往南非，维多利亚港重新回到地球军手中。 卡嘉莉也成功把信息送了出去，一方给她的部下们，一方给目前隶属沙漠之虎麾下的达哥斯坦——后者是拉克丝的护卫之一。 卡嘉莉的护卫队长雷德尼尔·奇萨卡、同时也是奥布陆军第21空挺部队的一员，在接到卡嘉莉的暗号后松了口气。他没有急着和卡嘉莉见面，而是带着朱莉等人在战中划水，一战下来零伤亡，然后卡嘉莉还活着的消息就“按计划”从最不会掩饰自己的朱莉口中到了蜜纳耳里。 蜜纳一边听着朱莉的质问一边表示自己非常惊喜卡嘉莉还活着，并立刻带着他们去找地球军交涉，表现得恨不得立马接卡嘉莉回去供着。然后转头就对弟弟吉纳·萨哈克下令，让他带队去赤道群岛附近埋伏。 对此……卡嘉莉其实也想留下来看蜜纳能怎么表演，但如果她在地球军里公开暴露身份，就相当于奥布半只脚掺进了地球联合，父亲和自己努力多年的中立立场化为乌有。蜜纳抓住了这一点，断定卡嘉莉不敢留下来与自己对峙，只能选择尽快回奥布。 只可惜……吉纳·萨哈克实在不像他姐姐的双胞胎弟弟，精心修改过的基因在表达时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简称脑子不太好使。 村雨原型机，而且还是ma形态，优点明显的同时在卡嘉莉眼中缺点也同样明显。它们灵活性比不上小型战斗机，火力又不如狙击型ma或重火力ma。吉纳刚上手没两天就兴奋地改涂装，蜜纳不让他参加维多利亚夺还战还在那儿叫嚣。 等好不容易在赤道群岛附近遇上驾驶着空中霸王的卡嘉莉，吉纳·萨哈克已经憋不住了，上来就带着四架村雨ma猛攻而不是包围，被卡嘉莉凭借小型战斗机的速度和灵活优势吊着放风筝，比徒手抓苍蝇还难受。 所以在发现载着阿斯兰的扎夫特运输机时，吉纳早就气炸了。卡嘉莉在他眼里是只耗光能源就能拍死的苍蝇，扎夫特运输机则是意外的猎物。等阿斯兰驾驶圣盾下场，这份意外的猎物的价值立刻放大了无数倍俘获了吉纳的全部心神——一个卡嘉莉算什么，他要证明自己连圣盾也能拿下！ 结果……结果就被战斗经验甩他几条街的阿斯兰捅了一剑，新机体带出去破烂带回来，只能回去挨骂。 阿斯兰也是。卡嘉莉这些年泡在军校和军队中，对调整者的体能太了解了，才不会傻到跟阿斯兰正面刚，当然是偷袭和迷惑最有效——礁石上的螃蟹是她放的，吸引海鸥去吃，不然海水已经褪去的干礁石上怎么会有螃蟹呢，也就阿斯兰这个“没见识”的宇宙人才不会发觉这种细节问题。 倒傻得可爱，卡嘉莉心想，难怪拉克丝这两年写来的信中说喜欢逗他们，欺负这些小帅哥确实让人愉悦。 阿斯兰醒来的时候，海岛上空被铅灰的乌云笼罩，雨点细密地落在他的脸上、打在他的眼睑上，把他淋醒了。 他意识到自己被翻了个面仰躺在沙滩上，挣了一下发觉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材料是军用胶带。而圣盾……阿斯兰费劲地坐起身，扭头去看圣盾的方向，发现取消ps装甲后的灰色机体还在原地，不由得松了口气。 雨有下大的趋势，豆大的雨点直接砸在脸上并不舒服，阿斯兰估摸着自己离海岸有段距离，暂时不用担心被水淹，可是……他正思考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遮住了他，周身一片都没有了雨——那是圣盾的盾牌，盾牌三角形的尖端像个巨大的伞，悬在他头顶。 阿斯兰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刚能松口气是因为他以为袭击者不能启动圣盾，可现在？！自己的密码锁的被破解了？！ 正想着，头顶传来升降绳的声音，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金发少年轻巧落地，看向自己时挑了挑眉，开口道：“醒的真快，不愧是调整者。” 阿斯兰悚然一惊：“你是自然人？！” “嗯哼。”她的声音还带点沙哑，相对同龄的女生更加低沉，穿着防弹背心身材也不明显……阿斯兰花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个女人，年龄还不大。 “为什么你能启动圣盾。”阿斯兰沉声道。 “啊，这个啊……”金发少女没有走进盾伞的范围，而是走向大雨中的沙滩，面对着海风闭上眼睛，任由雨点落在脸上：“因为我参与了这个系列的高达的投资和设计。” 很难说这比她是自然人哪个更令阿斯兰吃惊，他还在混乱中，金发少女闭着眼开口道：“不过调整者就是好啊，我们设计不出来的os在你们手上几秒就弄好了。” 阿斯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时……你也在赫里波利斯上？” “是啊，机体组装完了，我去拿货。”金发少女睁开眼睛，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阿斯兰：“可惜才看到机体，就被‘你们’抢走了。” 阿斯兰仿佛又回到了潜入赫里波利斯的那一天，胸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还不是因为你们要设计这种东西！” 金发少女愣了。 阿斯兰仿佛要把这一个月积压的不解、愤恨、绝望等等复杂情绪尽数发泄出来：“明明、明明战争早就可以结束了，都是你们地球军要继续发展军备，扩大战火，所以才会有赫里波利斯上发生的事！” 金发少女嗤笑道：“所以你们就在中立国的领土上展开战争？这种做法跟地球军有何不同？” 阿斯兰：“中立国？奥布帮助地球军开发武器还有脸称自己为中立国？被战争卷入也是活该！” 闻言，金发少女剑眉倒竖，正想发火，却见阿斯兰忽然挣开了双腕的束缚，单手撑地，瞬间朝她扑来。 阿斯兰的近身格斗可是他们那届的第一名，小刀战更是打败了教官。卡嘉莉用计加偷袭能打败他一次，正面打没有任何胜算。 几秒后形势逆转，阿斯兰膝盖压着卡嘉莉右手，右手摁住她的左腕，左手中的小刀已抵至卡嘉莉颈边……那把小刀刚就收在他大腿外侧的一层气密服内，他的枪械和小腿上的匕首都被缴了，只剩这把轻薄的折叠刀逃过一劫。 两个人两双眼睛近距离对视，浅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绿色的眸子里则冷静得看不出一点之前的情绪波动。 “说，”阿斯兰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地球军会追击你。” 卡嘉莉正想开口，就感觉冰凉的刀刃贴在了自己脖子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说真话，是假话我会知道的。”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和只在后方指挥的军官到底不同，卡嘉莉定定地看着阿斯兰的眼睛，脑海中想起的却是这几年愈发沉静的拉克丝和最近愈发寡言的基拉。 她渐渐放松身体肌肉，就着躺倒在沙滩上的姿势，慢慢开口道：“我不是地球军，我是奥布人。” “赫里波利斯上……我差点就被杀了，还好走运，跟着大天使号回到了地球。” 大天使号……？阿斯兰冷酷的面容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卡嘉莉心里冷笑：说真话？好像谁不会忽悠似的。 “下降地球后我本想直接回奥布，可惜大天使号被派去打维多利亚。胜利之后，大天使号就被调往阿拉斯加我就驾驶‘空中霸王’回奥布……” 阿斯兰急切道：“被调往阿拉斯加？！” 卡嘉莉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啊，毕竟是新舰，还是胜利之……” 阿斯兰打断了她：“他们从哪里回阿拉斯加？太平洋？” “怎么可能，走太平洋的话谁知道会不会遇上你这样的扎夫特，卡潘塔利亚出兵太方便了。他们准备穿过波斯湾，走欧亚内陆穿越北冰洋去阿拉斯加。” 阿斯兰心头巨震，算算时间，如果大天使号是从维多利亚夺还战胜利后立马出发的话，现在应该早进了波斯湾，而一旦进入欧亚内陆……扎夫特鞭长莫及。 他当下拎着卡嘉莉站起来，不顾后者不满地“喂”，随手抽了卡嘉莉的腰带把她双手反绑在背后，自己连忙上圣盾驾驶舱，留着卡嘉莉在地上目瞪口呆。 阿斯兰一进系统就知道卡嘉莉没做什么改动，反而帮他把布置信号发射器的活干了，估计已经发了不少消息出去。他暂且顾不上这些，先把大天使号的情报和自己的位置发送给南非与直布罗陀基地，要求救援队可先晚一步，但一定要把大天使号拦在波斯湾外。 做完这一切，阿斯兰终于可以松口气。 他拎着急救包回到地面，站在雨中与卡嘉莉对视，用警告的语气道：“看来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卡嘉莉用鼻子哼出声，心道你个小白脸还想玩审讯，知道什么叫反审讯么，一看就是没看过复联不知道黑寡妇的孤陋寡闻宇宙人！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感情全是演技（。 第32章 落子3 plant群星，阿普里利乌斯市。 “感谢拉克丝小姐为我们注资……这是第三代义肢，直接链接神经系统，延时降低至01秒，无限接近正常人的反应时……” “如果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在枪械义肢的基础上继续发展，目前已经有初代版本组装完毕。当然，我们觉得‘义肢’这个名称其实低估了这些器械的能力，可以的话我们想给他们命名为……” “——生化肢体。”拉克丝接过研究员的话，微笑着合上纸质计划书，还给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这是你们的杰作，当然应该由你们为它命名。” 她转向一旁的狄娜，后者正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活动自己的双腿与右臂。除了骨骼，她的生化义肢大部分由仿生材料组成，外表做得原来的肢体毫无差别……至少在场所有人都看不出这个年轻女子的半个下颌都换掉了。 狄娜顺畅地来回走了几圈，还跳了下，动作轻盈有力，她笑着朝等在实验室外的纳戈等人挥手。 研究员继续与拉克丝交谈：“您知道，因为战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义肢。曾经的义肢只能帮助他们恢复日常活动，但有了您的帮助，这些人甚至能重新坐进驾驶舱，进行高精度仪器操作。” 拉克丝微微一晒：“是啊……不过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没有人会被迫用到这项技术。” 她对在场的研究人员们说：“第三代生化肢体的技术自然要在plant普及，但在枪械义肢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义肢，暂时只能给军方使用。并且在国防委员会批准前，技术绝对不能外泄。” 即使语气严肃，拉克丝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人敢轻视，研究员们自然纷纷答应。 拉克丝带着狄娜等人离开医院，途中同车的护卫们还在说笑：“以后纳戈可别欺负狄娜姐，你现在还不够狄娜姐一只手打的。” “现在就试试？让你一只手。” “喔喔不敢不敢……” 加长款的豪车上气氛正好，直到通讯声响起，开车的利彻说道：“小姐，是希格尔大人的短讯。” 车上登时安静下来，拉克丝微微叹气，打起精神：“父亲说了什么？” “希格尔大人回到府邸了，希望您也立刻回去。” “……好。” 从拉克丝幸运地返回plant直到现在，半个月来拉克丝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希格尔，避免和父亲深谈。 她知道，现在这个节点上，一旦和希格尔谈话就无法不触及她自身的政治立场……核能机命运天使的事就连希格尔她都没说，作为父亲他当然首先庆幸女儿能生还，但作为政治家，女儿手中为什么要藏着核能机，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克莱因府，希格尔的书房。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肃地谈过了。 “你那台核能机……我听说你要求工厂尽快修好它，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人下降地球，父亲。” 希格尔深吸口气，面对乖巧地坐在茶几对面沙发上的女儿，继续问道：“那永恒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组装工人到预备舰员都是我们的人？” 拉克丝目光闪烁，希格尔沉声道：“那是扎夫特的核能机的专用舰。” 他语气重心放在“扎夫特”上，拉克丝理解父亲的意思。她斟酌了下，隐晦道：“现在的扎夫特过于激进了些……创世纪、核能机……总有人得出来踩下刹车。” 希格尔盯着女儿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蓝眼睛：“而你要当这个踩刹车的人？” 拉克丝沉默了下，想到原著中那位拉克丝的所作所为，如果她比“她”提前布置那么多年还只能得到同样的结果是不是就太蠢了点。 她回到道：“我只是要提醒萨拉议长——他的目标并非所有plant公民的目标。” “父亲大人。”拉克丝很少这样正式地称呼希格尔，她低声道：“‘自由’与‘正义’必将不会为萨拉议长而战。” 希格尔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那你呢？你从不赞同帕特利克，你站在哪一边？” 这一次，拉克丝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并不站在任意一边，也不想站在任何一边。” 说完，拉克丝拿出光屏，调出几份数据，递给父亲：“调整者为什么工作效率高，父亲，您有研究过吗。” 希格尔一愣，没想到女儿竟然从这个角度说起。 拉克丝把数据给父亲看：“ce70年，地球圈总人口150亿，其中七千万左右是plant居民，但世界超过一半的gnp以plant为主导，过去半个世纪里95以上的技术进步、发明、创新……统统出自调整者之手。” 听到这里，希格尔以为女儿要把帕特利克那套调整者至上论拿出来，却没想到拉克丝话锋一转：“但是在这95中，只有不到一半属于民用科技，而这些民用科技之中，又有80以上来自plant建国之后。” 希格尔看着这些数据，隐隐猜到了拉克丝要说什么。 拉克丝不急不缓：“奥布、大洋洲、南非、南美，甚至是赤道联合、泛msl会议等等，我们所能拿到的资料中，所有国家的生产力发展都建立在和平的基础上，但又不能和平到死寂的地步。” “曾经的理事国中，大西洋联邦还有军工撑着，欧亚联邦只余空壳，东亚共和的调整者则在闷声发财。而奥布，自建国以来便高速发展未见颓势；大洋洲因为扎夫特的入驻而大幅提升了当地的经济水平，人们的工作效率比起入驻前提高了超过十个百分点，南非与南美的情况与大洋洲相同。” “现在甚至还是战时，但大洋洲等地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生产积极性，只因为调整者带来的技术刺激了他们，让他们看到了生活变好的希望。而这一点点希望比什么都重要，比曾经的理事国、现在的地球联合的空头支票要诱人得多。” 拉克丝看着希格尔郑重的说：“父亲，请原谅我，但您的才华不在战争上。您擅长外交，善于管理，知人用人。您建立了plant的农业群星，也建立了plant的大型综合医院……等等等等。战争，就交给萨拉议长和我们吧，您的舞台还在后面。等和平来临，plant的繁荣需要您的带领！” 希格尔久久无言，半晌才叹道：“拉克丝，你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也太远了……” “我知道，父亲。”拉克丝向前倾身，双手握住父亲的手：“但我一定会下赢这盘棋，不，我必须赢。” 她没有退路，她不能让父亲母亲成为萨拉议长的眼中钉、被抓到把柄，最后……虽然很对不起阿斯兰，但帕特利克·萨拉的野心已然不可遏制，他在这盘棋中陷得太深，也没有出来的打算。 他想让自然人付出代价，让自然人感受调整者曾感受到过的痛苦，甚至加倍奉还……扎夫特内不少士兵也抱着同样的心态在战斗，所以帕特利克·萨拉才能顺利连任。 这也多亏了拉克丝前几年的造势，把plant的受害者形象塑造得太完美。她低估了调整者的群体凝聚力，以至于无法控制集体仇恨的恣意生长。还好现在plant不少人已经开始醒悟，他们只需要一个契机，让那些还走在歧路上的人迷途知返。 拉克丝关掉光屏上的数据，调出几份法律文件，说：“萨拉议长不像您和莱特纳、卡纳巴女士、卡西姆先生这么注重基础建设，您在ce63至65年间提出并通过了不少法案，而萨拉议长似乎并不清楚这些法案的细节……” 【《plant的政治领袖们的权力及义务》——plant所有议员在任何情况下均不可主动侵犯他国或发动战争。】 “……一旦罪名成立，对犯罪者的处罚将比普通公民更重，从剥夺政治权力终身至……死刑，量刑交由司法委员长裁定。但在特殊情况下，任何plant公民均有立即击毙主动发动战争的议员的权力……” 慢慢念出后面的法条补充，饶是希格尔练了这么多年也差点跳起来：“你是说帕特利克他！他？！他怎么会……” 真的不可能么？希格尔扪心自问，如果不可能，那帕特利克·萨拉前段时间的公开演讲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整个国防部隐瞒到三天前才透露给最高评议会的“衔尾蛇作战”！ 拉克丝见父亲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想通了，她收起光屏，低声道：“萨拉议长以国家安全为由提出‘衔尾蛇作战’，表面上的目标是摧毁地球圈内所有质量加速器，但我想他的目的肯定不止这些……而且扎夫特在地球圈内的破坏行动就算动摇不了大洋洲等亲plant国家的立场，那么中立国、地球联合又会怎么反弹？萨拉议长恐怕早就把后面的事全部考虑进去了。” “所以，他在做的根本不是遏止战争扩大，而是故意扩大战争。” “在萨拉议长看上去理智且道貌岸然的时候，恐怕没人会想到这条法案，我们……或者说克莱因派，只能等，等待事态突变的那一刻。” 拉克丝到底说服了父亲，当天希格尔·克莱因就带着罗琳格离开阿普里利乌斯去了尤尼乌斯，继续主持当地的农业建设工作，对最高评议会乃至克莱因派都表现出“放手”的态度，不再干涉萨拉的决定。 而拉克丝……阿斯兰·萨拉在下降地球前还来她家与尼高尔三人一起聚了下，当然无法避免地讨论了当前局势。过了两天，萨拉议长就再次收到了拉克丝的邮件，后者表示自己不能对扎夫特的颓势视若无睹，特地作了几首“战歌”，希望能下降地球，去卡潘塔利亚基地，以此身激励那些舍身保卫plant的人们。 拉克丝话说得巧妙，萨拉还在犹豫，她率先投诚——拉克丝首次在社交媒体上开通了自己的官方账号，并且公布了2月底演唱会的曲目包括部分demo。 不得不说，这些demo甚合激进派的心意。于是萨拉领导下的最高评议会立刻承认了拉克丝的账号，并为她提前准备下降地球的行程。 “……为什么连你都要下降？我现在带走‘命运’，那你身边……” “这没什么。”天使系列ms专用的格纳库内，拉克丝站在走道上，凝望命运天使漠然的面容。“父亲把‘克莱因派’的武装力量都留给了我与卡纳巴指挥，再加上最高评议会与国防部的‘好意’……我现在的护卫队可不是银风号那时能比的。” 能容纳至少十几台ms的格纳库内，只有一束顶灯照亮了命运天使，在它左右还有两台隐匿在黑暗中的“天使”，看不清具体模样。 拉克丝身旁，穿着红衣驾驶服的雷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 闻言，拉克丝笑眯眯地回过头看他：“那是自然。” 她现在的布置有几层目的，一是让萨拉议长不再注意父亲，二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颗棋子而非棋手……克鲁泽很可能已经注意到她了，而且下降去卡潘塔利亚还能为自己在扎夫特中刷一波人气，第三则是…… “还记得那个吗？”拉克丝轻声道：“s基因。” “嗯……”雷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让你先一步下降就是为了这个。拥有s基因的人……你也知道，他们能在战斗中能发挥出超过ace、甚至碾压uace的能力。总之，一旦情况不对，千万小心别被卷进去。杀红了眼的人是拉不回来的，只尽力救那些不该死的人。” 尼高尔，拉克丝最后还是没能把他留在plant。不过对比几年前，现在的她必须学会取舍。s基因的优势plant从孟德尔资料中挖掘出来了，谁知道地球上有没有人也知道这一点呢，而如果知道，他们又会用这个来做什么？ 拉克丝忧心忡忡地送走雷，现在她身边的亲信只有几个护卫，熟人不是被她派走就是像希格尔那样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劝离。 达哥斯坦前几天倒回来了，维多利亚一战的败退让他脸色并不好看，顺便也带回了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的消息——这位名将失去了左眼左手与一条腿，拉克丝投资的生化义肢项目正好派上了用场。 拉克丝乘上前往医院的车，按行程去探望这位沙漠之虎。看着车窗外模仿地球的生态景观正下起人工雨，她心思拐了个弯想到了卡嘉莉——按终端机传回消息的时间判断，那家伙现在已经见到了阿斯兰吧？可千万不能让大天使号带着基拉回到阿拉斯加！ 以现在的大西洋联邦的态度，基拉到了地球军总部那就是死路一条。 第33章 在战争的孤岛上 大天使号可以回到阿拉斯加，毕竟船长舰员们都出身自地球联合，但基拉不行，他现在是奥布的公民。就算不考虑他调整者的出身，卡嘉莉在保护本国国民这方面还是很坚决。 只有二人存在的海岛上，天色渐暗。阿斯兰带着卡嘉莉找到之前勘测地形时就发现的山洞躲了进去，燃起一丛篝火。他把加热后的淡水和压缩食物分成两份，一份摆在卡嘉莉面前。 “白天和地球军打了那么久，现在早就饿了吧。”阿斯兰的语气暗含警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他瞟了眼卡嘉莉被缚的双手，换来后者嘁的一声。 卡嘉莉眯着眼睛：“你就不怕我吃饱了再找你麻烦？圣盾的os后门你还没解决吧。” 阿斯兰朝圣盾的方向看了眼，声音平静无波：“如果你要抢夺圣盾……应该是夺还吧，那我只能杀了你。” 他回头看向盘坐在地的卡嘉莉：“无论如何，你们替地球军造出了那种杀器是事实，扎夫特只能选择对plant最有利的应对方式。” 听他这么说，卡嘉莉一时间分不清他又是在演戏还是他真的这么认为，认为地球军在扎夫特的压制下造出新武器是原罪，认为提供了地点与技术的奥布也不可饶恕。 她忽然想到拉克丝某次谈到阿斯兰说的话：“雷很讨厌阿斯兰，原因他不肯说，但我猜到了点。” 拉克丝在邮件中写道：“雷认识的‘阿斯兰’是个有底线的人，哪怕再迷茫，一旦被触碰到底线也会立即醒悟。所以现在的阿斯兰让他失望了，现在的阿斯兰还是个孩子……一个对父亲言听计从，把自己当作扎夫特、克鲁泽的棋子还引以为傲的孩子。” “别看他外表很冷静，估计内心也同样‘冷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理解，当然能‘冷静’的面对一切。” 换句话说，现在16岁的阿斯兰还没有明确的底线，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为何而战……就像是，原著中的那位“卡嘉莉”。 想到这里，卡嘉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慢慢歇了那颗争强好胜的心，但又忍不住多嘴。 她轻轻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地球上的人们忍受着你们造成的能源匮乏、资源短缺，各种停工停产，生活无以为继都是应该的？” 阿斯兰脸上终于出现一模愕然，卡嘉莉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反正，只要加入plant、支持plant，你们自然会从天上下来慷慨地帮我们解决原本就是你们造成的危机？而地球人的反抗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徒增牺牲而已，是吗？” 阿斯兰张了张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一时间里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无法反驳。 卡嘉莉才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她用讽刺的语气继续说：“ce66年12月25日圣诞节。嘛，我们奥布的确没受到太大影响，毕竟地处赤道附近。南非南美大洋洲也没受影响，毕竟一是在南半球二是有你们扎夫特在。可北半球的高纬国家呢？你猜猜有多少家庭冬天需要核能供暖？再猜猜核能消失后，当晚有多少老人、孩子，甚至是青壮年，都活活冻死在他们精心布置的圣诞树下？” 无法反驳。阿斯兰知道在北半球严寒的冬天进行的无核化作战造成了多少损失，这是扎夫特历史上无解的罪孽。一个军事系统或许可以提前对另一个军事系统进行防御性攻击，可殃及无辜平民就是错误！ 何况下令将中子干扰器钉遍全球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卡嘉莉冷笑着补上最后一刀：“所以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替地球军研发那种武器？你不如问问为什么地球军打了快五年的仗都要继续打下去，问问每个驾驶着落后的ma跟你们的ginn10比1换命的地球军军人，他们哪来的以死相拼的仇恨？” 阿斯兰彻底白了脸，说不出话来。 卡嘉莉说完了快活了看到阿斯兰的脸色才感到后悔，她这几年愈发擅长诡辩——都怪首长会议！但这不是她拿阿斯兰发泄她的压力的理由。 地球联合如果没有暗中某几个军工企业和蓝色波斯菊的支持，早就要散架了，毕竟再多的仇恨与利益也不是各国拿人命去填的借口。曾经因贪理事国资源而加入地球联合的小国早就后悔了，东亚共和已经开始缩减军费开支、慢慢收回已经加入联军的部队，而欧亚联邦、大西洋联邦内部，大部分还有理智的人也都不想再打下去，只可惜…… 见阿斯兰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卡嘉莉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算了，这都是前些年的事了，那时候你我都还是孩子吧，现在说那些老家伙搞出来的烂摊子也没用……” 阿斯兰沉默地走上前，解开了她被绑着的双手，把热水与食物递到她面前。 卡嘉莉傻眼了：“欸？” 阿斯兰闷头走开了，语气比刚才僵硬不少：“战争本来就是这样，我也不能替扎夫特脱罪。与其想着从前的仇恨，不如考虑怎么结束战争吧。” 闻言，卡嘉莉再心里暗笑，她猛灌了一大口热水，迫不及待地撕开压缩食品的包装开吃，从早上出发开始她就没吃过任何东西，早就饿疯了。 她吃得开心，见阿斯兰坐在篝火另一边食不知味，想了想，又开口道：“而且，你怎么不问问奥布和plant的合作呢？” 阿斯兰愣了下：“啊？” “奥布在plant建国之前就跟plant在农业、宇宙科技等方面有合作研究。当时理事会那叫一个严防死守……” 阿斯兰犹豫了下：“这我知道，奥布跟很多国家都有合作吧，无论是军事还是非军事……” 卡嘉莉打断了他的话，举起手中得压缩食物包向他示意：“卷心菜，脱水卷心菜煮过之后还是原来的味道呢，这跟我在奥布吃到的几乎没有差别。” 见阿斯兰又愣了，卡嘉莉挑眉道：“奥布和plant的科学家研究了好几年才让这种能在低重力环境中生长的卷心菜兼顾味道与营养与产量。不好吃吗？” “嗯……”阿斯兰沉默倒不是因为不好吃，而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蕾诺亚结束了她在赫里波利斯的合作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尤尼乌斯把研究成果变成大片大片的菜园，又送到每个plant调整者的餐桌上，连军粮也不例外。 这些年无论战争怎么发展，plant从未出现过粮食危机，反而餐饮业从无到有愈发繁荣，这还真得感谢plant的科学家们……与奥布。 “好吃。”阿斯兰长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食物，叹息般地说道：“你是想说，‘帮忙制造圣盾这种兵器不能怪奥布，奥布没有选择’，是吗？” 这回轮到卡嘉莉愣了。 阿斯兰的目光逐渐变得明朗起来：“确实，从ms出现，到理事国解体、地球联合成立……差不多六年的时间里地球联合倾尽全力才造出五架ms，甚至操作系统都没开发完，基础性能跟cgue差不多，只有ps装甲与海市蜃楼系统比较有意义。期间ma的开发上也没有重大突破，大型武器还是ms出现前的那几样……” 阿斯兰看着卡嘉莉，语气古怪：“你到底在这个地球军的开发计划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奥布可是调整者与自然人聚居的国家，有调整者在居然还能拖这么久，你们奥布还真是……” “是什么？！”卡嘉莉没好气道：“你以为奥布在地球联合与plant之间苟且偷生很简单？！奥布本身是个酋长制国家，能保持现在的国策这么多年已经很艰难了好吗！一不小心就会落个跟我一样莫名其妙被追杀的下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噗……”阿斯兰忽然掩着嘴扭过头去。 卡嘉莉瞪大了眼：“蛤——？！你以为我在说笑？！” “咳，不是，抱歉……”阿斯兰忍住笑意，“只是你说‘苟且偷生’，哪个国家的国民会这么说自己的国家啊……虽然好像是事实……” “别以为声音小我就没听见。”卡嘉莉嫌弃脸：“事实就是这样怎么了。芝麻岛国，世界地图连个点都看不见，一个火山喷发就能灭国。不是苟且偷生是什么。”最可恨的是她苟了这么多年，成果还被蜜纳横插一脚抢走，落到拿命来赌的境地。 想到这个，卡嘉莉没心情说话了，发狠似的大口吃食物，风卷残云般地扫净，咕咚咚几口喝完水，毫不见外地卷起地上的行军毯，躺下裹住自己，蚕茧般的背影写满了“烦死了”三个大字。 看着少女大大咧咧的行为，阿斯兰着实有些意外，他试探道：“喂，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去扎夫特？你的身份在奥布应该很重要吧，无论是研究员还是什么……扎夫特可不会像地球军一样让你能拖就拖。” “哼！你倒试试！”裹着行军毯的绿色蚕蛹一段露出几缕金发，声音闷闷的：“真到了那一步，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别小瞧我，杀你难，自尽还不简单。” 阿斯兰被这话噎了下，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你是奥布的公民，不是地球军。”言外之意他不会这么干的。 卡嘉莉并不领情：“……所以，如果我是地球军的话，你肯定会杀了我或者俘虏我？” 阿斯兰再一次沉默：“……差不多吧。”他手中已经沾了不少地球军军人的血，多一条不算多。 “唉……”卡嘉莉翻了个身，平躺着仰面望向石洞顶，叹道：“……你们这些人呐。” 阿斯兰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舒服，自己也没发现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赌气的意思，语速变快：“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毕竟在战争中，如果你是地球军的重要人物，我只能……” “只能像拉克丝差点被大天使号带去月面基地一样把我带走或者就地杀死？”想到孤独又沉默地承受着一切的基拉，卡嘉莉毫不留情地打断阿斯兰的话：“别什么都拿战争当借口。” 阿斯兰皱眉，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很可能也掺和过拉克丝被俘的事：“你……” 卡嘉莉语气懒散：“都是因为战争所以‘我’才要杀人，因为是战争中，所以哪怕对面不愿意杀‘我’‘我’也得杀了对方，哪怕其实‘我’自己也不愿意杀了对方但我还是得这么干，因为是战争所以‘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自己的选择‘我’只能听从命令……之类的。” 阿斯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卡嘉莉转过头看他，目光平静：“你要是一直这么为自己找理由，总有一天你不仅会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还会迷失方向，彻底成为战争的垫脚石。” 第34章 在战争的孤岛上2 那夜，直至边一丝红日喷薄欲出，两人再没说过话。 隔着一丛篝火，阿斯兰听了一夜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感觉自己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脑子里一会儿是金发少女冷静的眼神，一会儿是基拉颤抖的声音……战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他为扎夫特为pnt而战、赢得胜利与荣誉难道是错的吗？ 迷迷糊糊间，他梦见了自己12岁那年。 翠绿的机械鸟从自己手上跳到基拉手里，话语淹没在风中：“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回到pnt，家乡的景致比自己走前变了许多，道路扩宽、绿植满目、公共设施齐全，市中心还建起了比赫里波利斯和哥白尼更豪华更有科技感的商业区。 他与母亲安顿好后便去克莱因宅拜访，拉克丝的玻璃花房里不知何时养了鸟儿，叽叽喳喳叫得悦耳。 “我……打算去1月亚努阿里乌斯，或者9月赛普汤贝尔，研究微细工程或人工智能工程。”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轻松……和期待。 “卡纳巴博士很快就要成为最高评议员了吧？我得赶紧拜到她门下学习才行，等成为最高评议员，博士就没那么多时间放在研究上了。” 他听见拉克丝似乎说了什么，梦中的自己犹豫地回答道：“母亲是支持我的啦，其实回来后我还没见过父亲一面，如果父亲……那就以父亲的意愿为先吧。” “毕竟父亲是议长，我是议长之子，面对战争，不可能不做出表率。” 下一秒，金发少女的脸又与拉克丝的脸重叠在一起，口型几乎一致地在对他说着什么：“那你的意志呢……” 梦中花房温室里的鸟叫声越来越大，他都快听不清她们的声音了，而且这些鸟也未免叫得太规律了些……阿斯兰在睡意朦胧中皱眉想着，随后猛然惊醒——那不是鸟叫声，是电子声。 篝火已经烧尽，火堆对面只剩下一张行军毯，金发少女不见踪影。阿斯兰顾不得那么多，他拔腿跑向圣盾，一头扎进驾驶舱。那是通讯机截到电波时发出的报告声，他赶紧打开通讯开关。 “……斯……阿斯兰……听得……回答……” 噪声很重，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声。 “是尼高尔吗？”阿斯兰不断调整波频，对着通讯器喊道，尼高尔的声音立刻传了回来。 “阿斯兰！太好了，我马上从电波搜寻你的位置——” “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阿斯兰猛地回过头，发现刚才不见踪影的家伙正一点都不见外地攀在圣盾驾驶舱口往里探头探脑。 “通讯恢复了……不，等等！你怎么上来的！” 阿斯兰紧张地想把金发少女推出去，又怕她摔着，转念一想她昨天早进过驾驶舱该看该搞的都弄完了，于是更觉焦头烂额。 “你……你刚去干什么了，怎么没看到你……” “晨练去了呗，还不给我散个步啊。”见他还遮遮掩掩，卡嘉莉不满道：“喂，遮遮掩掩的干嘛，还有什么我没看过的吗？！难道你椅子底下还塞了成人杂志？那就分享一下嘛……” “啊！？什么分享……”阿斯兰头一回感觉自己脸都要绿了，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你在说什么啊？！谁会干这种事！是通讯恢复了我这边的救援来了！” 卡嘉莉不满的神情立刻变为“顿感无趣”，翻了个白眼：“嘁，行吧。没别的了？” “你……！”阿斯兰觉得这人只凭表情就能把自己气死，认命道：“小岛另一边也有东西来了。你不是在那儿投了声纳浮标吗？声纳显示有物体接近。” 卡嘉莉暗自松了口气，表面上仍是八风不动的样子：“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说完她转过身，从蹲姿的圣盾驾驶舱口攀着舱门一荡，人就挂在了平举的盾上，再松手落下，从圣盾的膝上借力，跳回沙地里。 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阿斯兰看了无奈地想道：难怪自己昨天会被一个自然人，还是女孩子打败……虽然是偷袭。 他也跟着下去——踩着升降绳梯：“我得把这玩意儿藏起来才行。” 阿斯兰这么说，却见金发少女“嗯？”了一声，歪过头挑眉看他。 阿斯兰酝酿了一下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你那边的人要是看到它，或者我们两边相遇了……” 这句话重新提起了他们分处的立场，卡嘉莉也感到无奈：“嘛……遇见了确实有可能开战呢，而且还打不过。啧，还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呢。” 阿斯兰又感到有些难堪脸热，但卡嘉莉无所谓道：“那我就先去那边好了，先找地方躲起来。” 说完她抬起头，朝圣盾看了一眼，再度重新面向阿斯兰。 “那……” 阿斯兰有种大梦初醒的错觉，仿佛昨晚的梦直到现在才结束。原本属于不同世界、针锋相对的人，竟围着篝火和平地度过了一晚。等清晨来临，他们又要各自回到原本所属的世界里去。 ——这算什么？灰姑娘？还是爱丽丝梦游仙境？ 卡嘉莉右手点了点额角，朝他比了个帅气的手势，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阿斯兰都快被自己气笑了，这家伙跟童话故事根本不沾边好吧。她乍一看很厉害，其实……好吧确实也挺厉害，而且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嘴还毒，翻个白眼就能气死人，自己的同辈中哪有这种丝毫不顾形象的家伙…… 突然间，阿斯兰猛然想起什么，他冲着少女离去的身影喊道：“喂——” 听见他的呼声，少女转过身来。 “——你真的不是地球军吧？” “不——是！你是脑子不好使吗都说了那么多遍——” 她扯开喉咙高声喊道，语气还是那么不耐烦……果然不可能是地球军吧。 既然她不是敌人…… “——我叫阿斯兰！你呢？” 金发少女吃惊地回过头，阿斯兰还站在那里，逆着晨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卡嘉莉没忍住噗地笑了，喊道：“阿斯兰·萨拉！议长家的贵公子！我早就知道啦——你覆写的os系统里有你的名字！” “诶？”阿斯兰惊了一下，然后立马开始懊恼，脸热得让他几乎想把头埋进沙子里，像某种地球才有的鸟类一样。 那边金发少女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叫卡嘉莉——！” 阿斯兰抬起头，只见她回答完，挥了挥手，爽快地转身朝另一头走去。 阿斯兰目送她离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卡嘉利，是吗…… 彷佛不让自己忘记似的，阿斯兰在心里再一次默念这个名字。 “姐，真的很痛啊……而且我的队长机什么时候才能修好？不是说24小时一定修完么？” 蜜纳在吉纳前面健步如飞地走着，进了格纳库，工程师冷着脸递给她一张光屏。 蜜纳顾不得工程师的冷脸，迅速翻阅资料——村雨s形态os开发受阻，目前只有调整者能相对流畅地操作村雨在a与s间转换，而且转换速度比他们搜集到的圣盾驾驶员的战中转换速度慢了不止一点半点。如果单纯只用s形态作战，那更是连异端1都不如，动作太慢了！ 吉纳在一旁百般聊赖，望见格纳库里自己的队长机还没修好，不满道：“喂！就不能动作快点吗？我还赶着去找圣盾复仇呢！”他动了动自己被包起来的右臂，嘶了声：“真痛啊……” 没人理他，蜜纳微笑着对工程师问道：“请问是否能请到曙光社的核心开发工程师呢？毕竟这也是奥布未来的力量，没有普适的os应用起来会很麻烦……” “曙光社的核心工程师？您想多了，阿斯哈代表并不承认您的部队。”这位工程师……同时也是卡嘉莉的朋友，开发异端1时的工程师之一，早没了半个月前那张哀伤的脸，现在对蜜纳只有冷淡和讽刺：“哦，忘了跟您说，我也要回曙光社了，调令已经发至您的邮箱，请您查看。” 全然是通知的语气！根本不在意她的命令！ 蜜纳忍了，拿出最诚恳的表情：“就不能再留半个月吗？村雨的开发真的很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她还没说完，吉纳便插嘴道：“姐，他不过是个自然人，我们用我们萨哈克家的调整者工程师不就好了？调整者哪会像自然人这样拖拖拉拉什么都做不好……” 蜜纳愣了，那位为蜜纳和她的小队尽心尽力这么长时间几乎独立开发出村雨aos的“拖拖拉拉什么都做不好的”工程师也气红了脸，愤怒转身离去：“那吉纳先生您就请萨哈克家的调整者来做吧！我一介自然人还真是拖累了您！” 吉纳不屑道：“你自己知道就好。自然人就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别整天把自己当个人物。” 闻言，工程师离开的脚步不仅没有变快，反而停住了，他转过身，冷冷地对蜜纳说：“我建议您还是先看看刚才的新闻吧，村雨的开发不急于一时。再见。” “蛤——？”吉纳拖长了声音还想嘲讽，随即被蜜纳低声打断：“闭嘴！别再捣乱了！” “啧……” 蜜纳赶紧打开自己的终端，新闻不等她去查就跳了出来——奥布的希望、阿斯哈代表之女，卡嘉莉·尤拉·阿斯哈时隔近一月后显身欧罗法图机场。 新闻是个视频，不仅记者声音激动，她身后也人潮汹涌：“现在是2月23日上午8点58分，卡嘉莉大人消失了一个月后终于现身首都机场，可以看到，她身边还有数名卫官随行……” 镜头拉近，从昨天就不见踪影的奇萨卡等人赫然站在卡嘉莉身后！前者穿着休闲，微笑着朝身边被安保拦开的人们挥手，金发依旧灿烂。 记者们蜂拥向前，争先恐后地递长了话筒发问：“您为何消失了将近一个月？”、“关于您在赫里波利斯上受袭的传言是真的吗？”、“请问您对扎夫特与地球军在赫里波利斯上开战的行为怎么看？”、“您认为奥布还有继续维持中立的必要吗？” 前面的问题卡嘉莉都当没听见，继续走，直到最后这一问出来，她回过身，犀利的眼神让那位记者浑身一凛。 “中立是奥布一直以来的政策，今后也将一直坚持下去。”卡嘉莉作为政治家发言时脸上自信的神情十分令人信服，“至于我前段时间去做什么了……” 记者们和其他人同时安静下来，偌大的广场竟然落针可闻。 卡嘉莉笑了：“我也不想像明星似的说句无可奉告便走掉，毕竟也不是什么八卦。” 不少记者表情都是一松。 “我只能说，我是为了奥布的和平而暂时消失了一阵，赫里波利斯我也去过，也见了目前大家都十分关注的pnt与地球联合的重要人物。我以阿斯哈之名向大家保证，请大家放心，奥布的和平生活将会继续。” 视频中的少女朝摄像机比了个帅气的手势，在卫官的簇拥下进入有阿斯哈标志的汽车，扬长而去。 屏幕外，蜜纳的手用力得差点把终端捏碎。这下阿斯哈家的继承人回来了，阿斯哈家族再次众望所归……且不论她和卡嘉莉的证词谁更能取信首长会，就凭卡嘉莉·阿斯哈一直以来在奥布的人气，阿斯哈家族就不可能被她打倒。 为什么！蜜纳咬紧了牙关，难道只因为自己作为奥布的影子出生，而卡嘉莉天生就活在阳光下？明明自己才是最适合保卫奥布的人，她才是真正意义上地把奥布的荣光刻进了基因里，纯粹的计划的产物，按计划她一定能带领奥布走向辉煌！ 可是现在……！ 吉纳并没有察觉姐姐的情绪，反而在一旁不敢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回得来！” “姐！”他又去拉扯蜜纳，急切道：“再给我一台村雨，不，我要‘使徒’！我一定能杀了她的！啊……” 吉纳吊在脖子上的右臂刺痛了下，这让他再度想起了战败的耻辱：“还有那个圣盾！村雨太弱了，如果是使徒的话，如果我驾驶的是使徒……” 蜜纳回过头，仿佛是从出生起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自己所谓的弟弟，把吉纳看得一愣，说话都慢了下来。 蜜纳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冷静：吉纳和自己只有控制性别的基因不同，其他基因完全一致，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已经落入这般境地了，她的弟弟，她有着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基因的弟弟还是这么不懂事、跋扈、弱小……一点都排不上用场！ “……吉纳。” “是！”吉纳·萨哈克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站直了。 “村雨小队的开发……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突破了。在我们萨哈克家与阿斯哈家争出结果前，国防部不会承认我们的行动的。”蜜纳的语气很是温和，甚至称得上耐心。 她的态度让吉纳放松下来，又开始懒散地抱怨：“怎么这样，那首长会又要废话多久啊，真麻烦！就不能快点给个正式编制吗？” 蜜纳微笑道：“这些就交给姐姐和父亲大人吧。刚才我想起来，有另一项重要任务得交给你，让别人去我不放心。” 吉纳精神了：“是什么？要出击吗？” “很可惜，应该不会到出击的地步，除非有什么意外……”蜜纳从终端上调出一份加密资料，发送至吉纳的终端，“我们家族与阿兹拉艾尔集团的合作也要进入下一阶段。为了让合作更好的展开，我需要你亲自将这份文件送到穆尔塔·阿兹拉艾尔先生手中。” “噢……”听上去不是个有挑战性的任务，吉纳有些不满，但没敢多嘴。 “地点就在北美，直接去阿兹拉艾尔集团总部就好，机组里会有人带你的。”蜜纳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勉励道：“继续与阿兹拉艾尔集团的合作对萨哈克家乃至奥布都至关重要，姐姐在奥布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蜜纳揽着弟弟的脖子，拉近与他的距离，在他耳旁悄声道：“使徒几乎无法修复，已经半废了。萨哈克家族的工程师正在制作二号机，是使徒的复制体，等你回来，它就是你的专用座机。” 吉纳一个激灵，激动得难以遏制，他站直了用左手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我一定完成任务！” 目送弟弟兴冲冲地离开，蜜纳拿出终端开始编辑邮件：收件人：穆尔塔·阿兹拉艾尔盟主。 ——关于海市蜃楼系统的应用的详细资料已送出，其中包括一名接受过全方位基因调整的预备实验体，生体cpu项目或许能让后者的基因得到充分表达。这也算是萨哈克家族给阿兹拉艾尔盟主的一点礼物，我们衷心希望合作能够顺利继续。 ——期待阿兹拉艾尔盟主的回复，萨哈克家族现任族长敬上。 第35章 战争的本质 卡嘉莉回国后第一个风光的上午还没过完，人刚上车就被老爹通知不用回家了直接去参加首长会吧。她扫了眼参会人员表，发现不仅五大家族都在，蜜纳·萨哈克甚至要以萨哈克家族的族长身份出席，不由得眼前一黑。 “不得不说，面对赫里波利斯上的危机，卡嘉莉小姐的处理方式也令人欣慰，没有暴露身份替奥布避免了最大的危机。” 说话者是个有着明显东方面孔的男子，他穿着一身与乌兹米相同的首长制服，坐在会议圆桌的一角，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卡嘉莉。 卡嘉莉是房间里唯一一个身穿紫色外套却还站着的人，仿佛不是参会而是被审，事实也差不了多少。 ——别给我玩捧杀这套啊！时贞家的老狐狸！ 卡嘉莉在心中暗骂，时贞家族族长下半句话已然出口：“但扎夫特对奥布似乎还有误会啊……外交部就关于赫里波利斯上的战斗向评议会问责，却被那位萨拉议长反问‘为什么奥布的曙光社在帮助地球军开发军械，这是保持中立该有的行为吗？’这样的话。” 他的用词立刻让会议的焦点变成在场的两位阿斯哈家成员，仿佛全是阿斯哈家族和曙光社的错。卡嘉莉咽下怒气，笑着答道：“首先感谢时贞大人对我的肯定，不过既然是在首长会议中，还是称我为阿斯哈大佐比较正式。” “关于g计划，在场的诸位首长或多或少都知道吧，这也是奥布一直以来为了保持中立而做出的牺牲，相信大家都能理解。”接着，她调出一段监控与录音，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中播放：“比起这个，作为国防部的一员，我更想询问一下时贞大人——为什么在我们的监控与扎夫特提供的录音录像中，赫里波利斯的守军长官及其部下会做出‘主动请求扎夫特进入赫里波利斯参战’的决定？” 时贞首长脸色不好看了，视频中那位军官正是他们家族的一员。 卡嘉莉心道不就是甩锅吗？搞得好像谁不会似的。首长会议在没有记者镜头存在的时候一直都如此诡谲，这才让她练就了一身阴阳怪气的本事。 刚才那位时贞大人也是，面对强势的阿斯哈家，沉寂了快5年终于坐不住了？还是说背后有其他人指使……卡嘉莉的目光落在会议室的另一角，继续道：“我还想问问，到底是谁，在没有阿斯哈家族的允许下，把我的设计——村雨原型机暴露给地球联合？” 她双手撑着会议桌，微笑：“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地球联合没有看上村雨原型机？或者扎夫特没认出那些机体是奥布的？比起g计划被暴露，这件事能给奥布带来多大的风险，请问各位首长知道吗？” “咳。”会议桌上有人清了清嗓子，有人目光飘移，一位披着黑色长发的女性站起身，道：“带队驾驶村雨去帮助地球军战斗的人是我，卡嘉莉大人。” 卡嘉莉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蜜纳·萨哈克表现得不卑不亢：“实在抱歉，但那也是为了奥布能够继续保持中立我们不得不做出得选择。” “那时，维多利亚港继巴拿马宇宙港之后也被扎夫特攻占，地球联合连失两座质量加速器。相信卡嘉莉大人也明白，如果不帮助地球军拿回其中一座，奥布的质量加速器‘辉夜’肯定会被地球军盯上。” 卡嘉莉在心底嘁了一声。 “战斗很顺利，但也正因为驾驶过村雨，我们才发现了更大的问题。”蜜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卡嘉莉大人，您耗巨资设计的村雨系列有着无法弥补的缺陷，根本不能投入量产也不适合实战。” ……耗巨资？！卡嘉莉气得差点没跳过去动手。她那些钱耗在哪这人能不知道吗？使徒的开发花钱如流水，那才是资金的真正去向。 “对此，卡嘉莉大人能给首长会一个解释吗？毕竟也有国防部的资金在其中，公私不分可不好。”形势逆转，蜜纳显得冷静而自信，卡嘉莉则有几分气急败坏了。 “解释……”卡嘉莉快气笑了，蜜纳这是在强迫她在使徒与自己的名声之间做出选择。要是辩解资金是给使徒的，就算她能拿回使徒，她的名声在国防部也臭了。就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不仅使徒拿不回来，村雨系列也会染上污点…… 卡嘉莉看向蜜纳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吃了：“你……” “等一下。” 这道声音一出，全场的注意力立刻到了他身上——乌兹米·尤拉·阿斯哈。 “那段时间，小女不在奥布，我则忙于外交，在这件事上确实有所疏忽。”乌兹米黑发中早就掺进了银丝，但沉稳一如既往：“萨哈克首长，请问，你为何要在阿斯哈家族允许前，把未完成的图纸投入生产呢？就算这份设计中有国防部的投资。” 蜜纳愣了，她记得早在几年前卡嘉莉就拿出了原稿，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未完成？ 卡嘉莉也愣了下，随即变得气定神闲，只差没坐下翘二郎腿了。 首长会代表、阿斯哈家首长、奥布之狮，语气不急不缓：“我看了你提交给国防部的报告，说村雨的缺陷在于a形态与s形态间无法顺利转换，以及操作os开发困难。那你有没有想过，曙光社不可能让一份完美的设计图随随便便就流落在外。” 蜜纳神色僵硬，她勉强道：“关于这件事，我们非常抱歉，阿斯哈代表。但……” 事情到底还是发展到乌兹米不得不下场的程度。或者说，在场的首长们，除了蜜纳·萨哈克之外，没有一个不希望乌兹米下场。 与萨哈克家族抱团或许能给他们带来长久的利益，但这些家族已经等不下去了。被阿斯哈家压制了这些年，不抓紧时机咬块肉下来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机会。再者，要是打倒了一个阿斯哈家又起来一个萨哈克家，这才是其他三个家族最不想见到的。 ——他们巴不得蜜纳·萨哈克跟阿斯哈父女俩硬刚到底，这样才有空可钻。 秘密首长会结束。使徒从始至终没上台面，村雨则交给曙光社继续“尽快”完成开发，首长们还是替萨哈克家争取到了一个部队编制，以及村雨的一半优先配备权，算是阿斯哈家族在此事上的让步。 会议室大门敞开，卡嘉莉一点都不想看其他首长怎么去捧蜜纳的臭脚，阴着脸往外冲，被乌兹米的卫官拦下，带回了首长代表的办公室。 “叫你过来不是要责怪你，所以别摆出那副样子。”看到卡嘉莉咬着嘴唇眼眶都气红了，乌兹米叹了口气，挥手让卫官、秘书等人全部出去。 室内终于只剩下他们父女俩。 乌兹米上前一步，抬手用力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然后把人抱进怀里，叹道：“欢迎回家。这个月真是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卡嘉莉。” 大概是太久没感受到老父亲的温暖，卡嘉莉闷在乌兹米胸前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里带着哭腔：“一点都不好！” 乌兹米温和道：“好好……” “使徒……我的使徒……还有村雨……”卡嘉莉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表情却是咬牙切齿的：“她甚至把朱莉他们骗去送死！如果不是奇萨卡在，朱莉他们……” “我知道。”乌兹米一如既往地沉稳：“奇萨卡是我派去看着的。” “……”虽然有过猜测，但没想到是真的，卡嘉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现在对自己也开始恨铁不成钢起来，这么多年了做事还要老爸替她擦屁股。 乌兹米带着闷闷不乐的女儿在沙发上坐下，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看着她慢慢冷静下来。 乌兹米慢慢拍着卡嘉莉后背，话在口中转了几转，还是开口道：“卡嘉莉，你认为什么才是战争的本质？” 卡嘉莉茫然地抬起头，这个问题她在父亲这儿回答过，在家庭教师处回答过，在军校也回答过：“利益……？” 乌兹米点点头，他再次揉了下女儿毛绒绒的金发，叹道：“算了，回来了就好。”当他看见那架叫使徒的s的惨状时，他几乎信了蜜纳的话，全凭着盲目的信念才撑到终端机联系他。 奥布之狮已年逾50，虽然姿态依旧高大笔挺，但外表早就显露出掩饰不住的老态。此时他也不知在想什么，又揉了把女儿的头顶，仿佛她还是那个会偷坑父亲一把的小不点，口中喃喃道：“回来了就好……” 远在pnt，再次去探望沙漠之虎的拉克丝也被问了同样的问题。 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在宽敞的军官病房中活动着自己刚被按上生化义肢的右手，又尝试着站起身，却被医护人员拦住了，又帮他把遮盖左眼的眼罩戴好。 “您刚从麻醉中醒来，还是别下床的好。” “行吧。”安德鲁无所谓道，他重新坐回病床上，对端坐在房间的客座上的拉克丝道：“听说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还在睡，真是抱歉。” 拉克丝微笑：“哪里。” “达哥斯坦那小子跟我说起过你，说实话我也听过不少你的歌曲。”安德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我没听说过，您还特地投资了pnt最先进的义肢开发项目……噢，它叫生化义肢是么？” “是的。”拉克丝露出一丝苦笑：“毕竟战争发展到这一步，总有更多的人需要这项技术。” “听起来真是令人困扰。”安德鲁挑眉：“抱歉啊，是我们这些在前线的军官不中用，所以战争才没能尽早结束。” 拉克丝并不在意他话中的讽刺，也惭愧道：“哪里，在后方的我们才更需要努力啊，怎么能一味地依赖前线呢。” “所以，唱着‘和平之歌’的歌姬走去前线，就是她努力的方式？” 这话说得着实不客气，守在房间门口的士兵中，拉克丝的护卫纷纷冷下脸，沙漠之虎的卫官则敢怒不敢言地低下头——自己头顶上司才遭遇大败，恋人还昏迷在icu里，心情当然不会好。 房间里，拉克丝笑了笑，回答：“是，这确实是‘歌姬’今后必须努力的一个点。” 闻言，安德鲁定定地看着拉克丝，背对着自己的卫官们做了个手势，后者赶紧把医护人员带出去，房间门也关上。 等整个空间内只剩他们二人，安德鲁才缓缓开口道：“萨拉委员长前天才联系过我，说有一艘新舰需要将领，而我需要戴罪立功。” “是么。”拉克丝轻声道，她保持着宁静的微笑：“在我看来，需要将领的不只有那艘新舰。” “是你认为，而不是‘歌姬’认为。” “是的。” “那‘歌姬’怎么看待这场战争。” “‘歌姬’认为战争是残酷的、是野蛮的，只可惜敌人不肯放过我们，所以必须赢得胜利才能结束战争。” “‘歌姬’的歌总给听众一种‘人与人真的能够互相理解’的感觉，你认为呢？” “我认为人与人的确能够互相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彼此发动战争。” 听到这个回答，沙漠之虎低声笑了，许久后才开口道：“我在非洲生活了四年，拉克丝小姐，不仅为了战争，也为了建设。有时候我甚至有种错觉，群星内湿润的空气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而沙漠里干燥的风才是我的现实。” 安德鲁抬起头，注视着她：“拉克丝小姐，您认为，战争到底是什么呢？” 拉克丝抿了抿唇，她刚想开口，安德鲁便打断了她：“不用急着回答，拉克丝小姐。您不是要下降地球么，去亲眼看看吧。” “去看看我们的士兵吧，再看看自然人，还有广阔的陆地、深远的海洋……我这个败军之将就在这儿等待您的消息。” 见他已经摆出不想再开口的姿态，拉克丝便站起身道：“好的，巴尔特菲尔德队长。请您保重身体，我们下次再见。” 她本定在月底的演唱会被改了地点，最高评议会或者说扎夫特有意为此造势，这几天不断宣传拉克丝将下降地球至卡潘塔利亚基地的消息，但故意不说第一场演唱会的时间，只说3月14日前拉克丝都会停留在卡潘塔利亚并进行三场演出。 与沙漠之虎浅谈过后，2月24日拉克丝乘上穿梭机，按计划前往地球。同日晚，大洋洲、卡潘塔利亚，第一场演唱会开始。 数日后，守在恋人病床边的沙漠之虎收到一封秘密邮件： ——itisacyclegoenandon,withnobegngandnoend 循环往复，没有始终。 安德鲁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爱莎……这次看来终于能结束了……” 第36章 星降 经过首长会的“审问”，卡嘉莉终于在国防部领了个实职，与曙光社加紧开发村雨。 其实村雨的困境早就展现在他们面前，设计没问题，问题只在操作os上。异端1的os虽然简单，也开发了将近一年，此前都只有调整者才能勉强驾驶。村雨比异端更加依赖os，曙光社慢慢磨倒也能在一年内开发出来，但以现在的局势变化，一年？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地球军就该来攻占“辉夜”了。 卡嘉莉暗骂阿斯兰等人动作慢，实际上后者根本没让她等多久——2月24日，刚入夜不久，一艘红白相间的地球军军舰被扎夫特追杀着进入所罗门群岛，逼近奥布领海。 人在曙光社的卡嘉莉第一时间得到通知，奥布的氏族政体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好处。卡嘉莉一路畅通地登上了保护领海的奥布舰队，领队军官也很干脆地交出了指挥权……他们这些军人都还记得几年前卡嘉莉在地球军包围奥布时下令开炮的果断模样。 看着大屏幕中围绕着大天使号不断进行攻击的圣盾、决斗、暴风、迅雷，以及在其中顽强抵抗的强袭，卡嘉莉差点没哼笑出声，她下令道：“他们距离领海已经小于二十公里，接通通讯。” 船上的cic大声答道：“是！” 在大洋的另一边，扎夫特的卡潘塔利亚基地已是深夜，这是个少见的晴天的夜晚，巡逻的士兵抬头看一眼便能望见满天银河如水般倾泻。 留守的军队稍微有点躁动，有黑衣军官刚要训斥手下，就被同僚拦住了：“你还没得到消息吗？这可是司令部替我们争取到的福利啊，就让他们兴奋一下吧。” 正说着，空中的繁星中似乎有一颗特别闪耀，它缓慢地闪动，仿佛在朝地面坠下。隐隐约约地，人们耳边有轻柔的歌声在静谧的夜里响起。 【夜色在水波中摇动， 波澜不惊的寂静令人神伤。 绿树成荫的岸边， 绚美的黎明。 只要耐心等待， 用纯洁的心灵……】 地面上，绿衣士兵们交头接耳：“是拉克丝小姐吗！”、“一定是吧！”、“她在哪？”、“演唱会开始了？在哪？” 士兵们循着歌声望去，只见那颗“星星”已逐渐露出真实的形体，它有着流线型纤细的四肢，背后展开三对羽翼，通体莹白。是s，但又与任何一架s完全不同。 “是‘天使’……”参加过降临一战的老兵立刻认出了这台s，激动得令手下新兵侧目：“是拉克丝小姐的‘天使’！那时候真的是拉克丝小姐的声音！” 【灰暗的海空的对岸， 有处没有争斗的沃土。 是谁向我诉说？ 或是存在于谁的心中？ 为滋润那平息水流， 流涌动的大地所作之曲， 即使现在已不在人间， 也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获得。 无论何时，总有一天，一定……】 有着温柔面容的“天使”，蓝眼睛温暖地注视着大地，它羽翼每次颤动时声音也在源源不断地传出。离得越近，士兵们便看得越清，只见天使手中捧着什么，它双手递向前，手掌慢慢展开…… “……拉克丝小姐……”有拿着望远镜的士兵呐呐出声，随即望远镜被同伴抢去，士兵们登时炸了窝：“是拉克丝！拉克丝小姐真的来地球了！” 黑衣或白衣的军官们哭笑不得，装模做样了会儿，终于在士兵们祈求的目光中松了口：“去吧，在基地东边，别乱跑哦。” 小兵欢呼着跑了，被命令留岗的军官偷偷摸出战术望远镜，挤到东边的玻璃旁举着望远镜拼命瞧。 【握着水之证， 忍受这一切艰难困苦。 宽广地，温柔地流淌着…… 到达那寂静的对岸。 无论何时，总有一天，一定， 牵着你的手】 一个娇小的人影从天使手中站起，粉色的长发、经典的白紫长裙，拉克丝一边微笑着朝地面上越聚越多的士兵们挥手，左手稍微调整了下耳麦。 “晚上好，扎夫特的大家。” 地面上的欢呼声差点把她经过天使扩音的声音都淹没。 “为了来见在场的各位，我特地写了几首新曲，希望大家喜欢。” 这件事早就被最高评议会宣扬过了，但拉克丝亲口再说一次并不能降低他们的热情，反而士兵中再次爆发了一波浪潮，不少战斗中沉着冷静的军官也在扯着嗓子嘶吼。 “第一首，名叫teor（流星）。” 颇有节奏感的电子音响起，是一贯使用钢琴为伴奏的拉克丝从未表演过的风格。 【即使被触摸着，指尖仍然冰冷； 即便被冻结了，明月依旧照耀。 破碎的内心，抱着快要燃尽的夜晚， 在彼岸的思念闪烁了一刹。 如果这是爱的话，那就幻化成型，让我亲眼目睹。】 遥远的海上，驾驶着强袭的基拉已经牵制了针对轮机部进攻的圣盾好一会儿，决斗高达却在此时突然闯入战圈。基拉以盾挡开决斗的光束，冷静地对准后扣下扳机，决斗高达脚下的飞行器gur立刻被光束贯穿，应声爆炸。 驾驶着决斗高达的伊扎古当机立断，迅速抛开gur后，拔出光剑朝强袭跃去。 基拉立刻意识到决斗这是想跳上大天使的甲板，他启动微调推进器，在高高跳起的同时也拔出光剑。两道光刃在空中一闪而过，留下锋锐的残影。 只在错身的半秒不到，决斗的光束剑剑柄已然被砍断，光刃立刻消失。强袭毫不犹豫，在半空利落地回旋，他踏上决斗高达的机身，借力往更高处跳去。 他跳跃的方向正是为了支援而飞近的迅雷高达，尼高尔根本没有料到决斗败得如此之快，面对强袭的二段跳一时来不及反应，机体便和强袭撞个满怀。虽然他勉强举起了枪，却还是被撞下了飞行器gur。 基拉反手用光剑刺穿迅雷所乘gur，看着两架敌机朝海面落去，再微调推进器重新落回甲板上。 ——还有两架……！ 基拉仰望着其中的那架红色机体，心头涌现一股苦涩的滋味。 离他们不远的某个小岛上，雷驾驶着银灰色外壳的命运天使蹲伏在山丘之中，通过主监视器观望着那边的战斗。在他看来，这还远远不到s基因爆发时该有的激烈。 【闪耀的光辉，从天空中坠落。 逝去的星星，其中孕育出烈焰。 临终的梦在灼灼发光。】 奥布舰队中，卡嘉莉继续道：“让媒体的直升机离开，就说可能爆发防御战让他们躲避，并以不得泄露军事机密为由让媒体闭嘴，一切等到事情结束后的新闻发布会。” 又一个传令官立正行礼并大声回答：“是！” “神盾舰出航！将军，”卡嘉莉转向原本的指挥官，礼貌道：“还是您更熟悉神盾舰的配置，请让两小队战斗机升空备战。我的卫队也会参战，请放心，他们是空挺部队的一员，有足够的战斗经验。” 这话意思是她有别的目的，她的卫队参战但不会抢功。指挥官干脆道：“是！” 他转头吩咐：“天城中尉，你带领两队战斗机升空，配合卡嘉莉大人的卫队前进。” 这时cic报告道：“通讯已接通，请指示。” “知道了。”卡嘉莉站在船长位旁，拿起话筒，向cic示意。 “通告接近中的地球军舰艇及扎夫特军——” 卡嘉莉的声音响彻对面两军的通讯频道，大天使号上一片惊呼，基拉与阿斯兰同时震惊地抬起头。 随着通讯增强，两军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同一个金发身影，她军装笔挺，神色冷肃：“贵舰与战机己接近奥布联合首长国的领海。我国作为中立国，不接受任何武装船舰、航空机或s等进入领海、领空。请立刻改变航路！” 阿斯兰不敢置信：“怎么是她……” 【如果能将积累的所有罪过化为温柔， 把荆棘化为微笑的话。 如同凋谢之时的鲜花般， 没能传到的喊叫声。 渺茫的祈祷，恳切的寻求， 摇动著两人见面的光阴。】 大天使号上，玛琉舰长当机立断：“沿着奥布领海前进，快！切线进入奥布领海！” 舵手诺曼紧张道：“会被击落的！” 坐在cic位上的卡兹简直要哭出声：“奥布战斗机接近中！” 屏幕上他们熟悉的的金发少女继续道：“——我再重申一次，立刻改变航路！诸位若不遵从我军警告，本舰队将行使国家自卫权，对诸位展开攻击。” 米莉雅利亚不敢置信：“为什么……”虽然他们已经入伍地球军，可奥布还是他们的祖国！ 副舰长巴基露露也反对道：“不可进入奥布领海，这个国家对敌从不手下留情！” 玛琉刚想解释，屏幕中基拉的通讯切了进来：“舰长！大天使号快进入奥布领海！” “基拉君？！” 基拉额上还带着因紧张战斗而流下的汗珠，但眼神和语气无比坚定：“请相信卡嘉莉！” 驾驶着空中霸王在外战斗的穆·弗拉格的通讯也切了进来：“舰长和基拉是对的，无论如何，大天使号对奥布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我也不信那位大小姐特地露面就是为了将我们击落。” 确实不是。卡嘉莉专门用自己的影像通知他们两军头一个目的就是把大天使号拉进来，而第二个目的……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中的红色机体身上——阿斯兰……！ 【叹息的光被波浪吞噬， 你在痛苦中醒来。 一面受伤，一面结下缘分， 开始画出孤独的现在。】 因为奥布的发声，驾驶着暴风的迪亚卡开始连续开枪，无论是现在就击坠“长腿”，还是让奥布舰队替他们动手都好，他只想赶紧结束！ 穆也不甘示弱，他驾驶着空中霸王朝暴风便是一阵速射，大回旋之后又拉开距离。暴风像追苍蝇似的瞄准空中霸者开火，这一击却打在奥布舰队附近的海面上，瞬间蒸发了大量的水分。 暴风忽视空中霸王，再次向大天使号展开一波连射，同时趁势俯冲而来。强袭却趁此时枪口转向扣下扳机，光束贯穿了暴风脚下的gur，巨大的机体失去平衡朝海面坠下。 “可恶！”迪亚卡临坠入海前不死心地最后一次瞄准大天使号，这自下而上的一击正好命中大天使号的引擎。 甲板上，强袭仍在和残存的唯一一架敌机圣盾你来我往的射击。而大天使号尾部冒出阵阵浓烟，已开始失速倾斜，朝海面落下，激起大片水花。 糟了！阿斯兰心道，他后退摆脱强袭渐弱的火力网，圣盾变形为a就要开启腹部的“skyl”——复列位相能量炮，给大天使号最后一击。 只可惜，圣盾的雷达刺耳地响起，阿斯兰连忙变形回s控制gur迅速抬升，避开了数枚飞弹。 屏幕中的金发少女冷冷道：“由于贵舰及战机未听从警告，我军将行使领土自卫权！” 话音未落，数发光束炮已经射向大天使号坠落的海面，炸开的水柱接二连三地升起，白色舰影伴随着火光彻底消失在沸腾的海面上。 阿斯兰想仔细确认大天使号是否真的被击毁，靠近时却再次险遭炮击。他一面闪躲炮弹，一面操纵着gur，勉强辨识大天使号最后的位置用光束枪瞄准，却偏偏被一架奥布战斗机切进射线，只得再次放弃射击。 “可恶……”阿斯兰不得不重新抬升，他看了眼电池，圣盾的能量不多了，再看向海面……奥布舰队已经停止了炮击，夜色中，逐渐平静的海面上隐约能看见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 “大天使号……真的沉了？”阿斯兰在心中问自己，很快又用力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卡嘉莉肯定不会放弃奥布设计开发出的机体。这么想着，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的感受，复杂又苦涩。 【用生命倾注，用羽翼铭刻， 请求你，将我包裹。 光还在从天空中坠落， 在缤纷凋谢的错误的终极， 继续看那临终的梦——】 随着最后一句高亢的女声，第二首曲子结束了，而鼓动人心的伴奏还在继续，卡潘塔利亚东部不大的广场上，士兵们的欢呼与掌声几乎能把基地掀翻。 另一边，扎夫特的波斯特洛级潜水母舰库斯托号正在奥布近海潜航，迪亚卡连人带机刚被救回去，跟先前被击落的两个伙伴一起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表情可没有卡潘塔利亚的同僚们那么轻松。 “嘁！”伊扎古恨恨道：“我可不信那艘船就这么沉了！” 迪亚卡郁闷道：“那根本就是奥布造出来的船……” 尼高尔则冷静得多：“无论如何还是等奥布给出声明吧。这么大的事，奥布官方不可能不作出反应。” “不用等了。” “……啊？” 刚回舰的阿斯兰直接一句话堵死了其他可能性。 伊扎古没忍住，嘲讽道：“之前没见你这么坚决啊？难道又得到了什么源头不能说的情报？” 他指的是阿斯兰之前遥控他们去阿拉伯海拦截大天使号的事，虽然情报是对的，但伊扎古可能服气才怪。 阿斯兰沉声道：“奥布一定会说那艘船沉了或者已经离开，我会通知舰长为我们联系扎夫特在奥布的联络员，准备充足后直接偷渡上岛。” 这下连尼高尔也坐不住了，他犹豫道：“要不再等一等？如果……” “不用等了……”阿斯兰低声道，他想到基拉，又想到卡嘉莉，心中没有动摇是不可能的，但身为军人的那份思维又让他坚定下来：“早一步准备就能早一点上岛查看，我们可不能再落后了。” “大天使号必须由我们击沉，就在太平洋上。绝不能让它回到阿拉斯加！” 相别不多时，强袭的战斗技巧已纯熟到令人惊异的地步，不仅以一对四，还在机动力不敌拥有gur的他们的情况下，令同属x系列的三架高达失去战斗能力。 ——如果不开枪，下次被射杀的可能就是你。 直到现在，他才深刻体会到克鲁泽的意思。 更别提…… 还阿斯兰心神不宁的，就是刚才奥布舰队的发言人。那是经由全频道播出的影像，阿斯兰在圣盾里也看清了发言人的样子，更别提她那特殊的稍微有些低哑的嗓音。 卡嘉利……你到底是谁？既是投资设计x系列高达的要员又是奥布军中的将官…… 此前一直被他下意识忽略的细节终于摆在他面前不得不正视，阿斯兰沉默地看着自己通过终端简单搜索就得到的“情报”——卡嘉利·尤拉·阿斯哈……她竟然是那位奥布之狮的独女。 阿斯兰长出口气，仰靠在椅子上，手背遮住了眼睛。 ——你真的不是地球军吧？ 不——是！你是脑子不好使吗都说了那么多遍—— ——我叫阿斯兰！你呢？ 为什么这是在战中呢，如果没有战争的话…… 第37章 和平之国 “请遵从指示开进船坞。停靠后，请指挥官级三人出舰，其余乘员在船上待机。” 大天使号被“击沉”后，几艘潜艇在海面下抓住大天使号飞快地朝内海前进，不多时就将大天使号拖至一处船坞入口，这才让大天使号浮出水面，此时大天使号已在进水沉没的边缘起起伏伏，好歹备用引擎还能勉强喷气，慢悠悠地滑向船坞。 过来前导的护卫舰发出通讯，说话的已经不是之前发言的卡嘉莉了，但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奇萨卡，曾经在维多利亚一战中短暂地搭乘过大天使号的a驾驶员。 伪装成耸立岩壁的巨大闸门开启，海水灌进开口部，也将失去动力的大天使号送了进去。 舰长玛琉、副舰长巴基露露，再加上刚升至少校的驾驶员穆·弗拉格，三人一同下舰，还走在升降梯上就看到了站在船坞旁的金发少女，以及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的卫官奇萨卡。 “淤能碁吕岛隶属于军方和‘曙光社’，卫星也无法摄得这里的影像。”见他们朝自己走来，卡嘉莉开口介绍道，并朝舰长伸出手去：“你们好，拉米亚斯舰长、娜塔尔副舰长、弗拉格少校。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卡嘉莉，卡嘉莉·尤拉·阿斯哈，在奥布国防部陆军总署任大佐。” “嗯……这次真是谢谢您了，卡嘉莉小姐……呃，大佐。”玛琉目光复杂地与卡嘉莉握手，一时间竟不知怎么称呼她才好。 卡嘉莉爽朗道：“没关系，就按你顺口的方式吧。请跟我来。” 跟着两人朝船坞内部走去，巴基露露没忍住问道：“我们该如何配合贵国的这番处置呢？” 卡嘉莉挑眉：“你不妨直接问你们待会儿要见的人物如何？” 地球军三人表情一滞，卡嘉莉无所谓道：“就是奥布首长代表、奥布之狮，同时也是曙光社社长——乌兹米·尤拉·阿斯哈。” 玛琉和巴基露露面面相觑，穆瞪大了眼道：“天哪大小姐，这位大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卡嘉莉耸肩：“我家老爸。” 指挥官们被带走时，卡嘉莉事先安排好的命令也在有条不紊地挨个执行。 大天使号的休息室内，大西洋联邦出身的乘员正抓着少年兵追问：“喂，那位指挥官是你们国家的公主耶！你们居然不认识！？” 赛伊小声辩解：“不，那个……阿斯哈虽是最高首长……但奥布又不是王制……” 米莉雅利亚也迟疑道：“代表的长相是知道啦，他的女儿就……她好像曾经是上过媒体的，但阿斯哈首长似乎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的影像流出，所以后来大家……” 见米丽雅莉亚也这么说，诺曼和达利达一脸难以理解，直说“奇怪的国家”。 曾经被卡嘉莉用气势威胁过的托尔摸摸脖子，心有余悸：“而且我们都不怎么关心政治啦，只听说阿斯哈家族的继承人在军校，以后会走军队的路子。”何况当初刚被基拉捡上舰的卡嘉莉哪有一国公主的样子，浑身是血就罢了，开a出去打架时的疯劲连穆·布拉格都咋舌。 “大天使乘员？” 一道声音在休息室门口响起，大家纷纷望去，出声的是一位身穿红色制式外套的年轻女性，身后还跟着一个卫兵。 她微笑道：“你们好，我是艾丽卡·西蒙兹，是曙光社的工程技术开发部主任。我来替卡嘉莉大人传几句话。” 所有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下。 西蒙兹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首先，曙光社将在接下来的72小时内完成大天使号的补给与修理。” 几位地球军乘员对视一眼，都犹豫着没出声。 果然，她继续道：“但在大天使号滞留在奥布的期间里，所有地球军若无许可不得离舰。” “其次。”西蒙兹的目光落在几位少年少女身上：“托尔、米莉雅利亚、塞伊、卡兹、基拉、芙蕾。” 被叫到的少年兵都是一愣，西蒙兹微微笑了：“曙光社已经通知了你们的父母或监护人，愿意见的话可以向曙光社提出申请，大概明天下午，你们就能见到他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如托尔和米莉、卡兹的都跳了起来，塞伊也红了眼眶，只有基拉愣了下后慢慢低下头，沉默不语，芙蕾则从始至终没看向西蒙兹，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西蒙兹等少年们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这才继续道：“此外，基拉·大和……” 基拉沉默地抬头看向她，西蒙兹与他眼神相对，用肯定的语气道：“请你跟我来，卡嘉莉大人……或者说曙光社，有事想拜托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理，奥布收容大天使号也不是无偿的。 卡嘉莉甚至没有旁听父亲与玛琉舰长等人的谈话，把人送到后便直径去了曙光社内部，意外地很快就见到了基拉。 看着基拉踩着升降绳从强袭的驾驶舱下来，跟着西蒙兹主任走到自己面前，卡嘉莉高高挑起眉梢：“我还以为你会等玛琉舰长归舰后再来。”她还以为基拉会等玛琉等人把交易条件带回去、得到许可后再驾驶强袭来曙光社内部。 基拉抿了下嘴角，自嘲般地笑了笑：“玛琉桑他们也不能拒绝吧，如果这就是奥布的条件的话。”还不如他直接配合，省得浪费时间，也算是对卡嘉莉提前通知托尔他们的父母这一行为投桃报李。 卡嘉莉定定地看了基拉一眼，发觉这家伙比起维多利亚那时又变了许多，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才短短几天时间，他到底被什么打磨成这副模样…… 卡嘉莉没多说什么，朝工厂内部撇了下头：“跟我来吧。” 基拉跟在后面，斟酌地开口：“托尔他们虽然已经入伍地球军，但还是奥布的公民，而且那时情况紧急……” 卡嘉莉头也不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奥布没有明文规定公民不能加入非本国的武装组织，只要对面不是另一个国家或恐怖活动团体。如果他们想退伍回奥布，地球军那边同意就行。” 基拉稍稍松了口气。 三人穿过微暗的走道，经过数道闸门。基拉感觉自己已经深入到岛屿地下极深的地方，又是一道闸门开启，基拉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高达！？” 这是一个类似格纳库的地方，墙边排着数架s，一直延申至远方的黑暗中。它们看起来和强袭很像，但与强袭不同，底色白色，胸部黑色，手臂和脚踝处的关节则是红色。背部还有状似“翔翼攻击装备”的推进器突出，机体外型比强袭给人的感觉更灵活。 卡嘉莉单手叉腰，吁了口气：“这就是中立国奥布的真面目。” 基拉猛然转过头去。 卡嘉利的军装前襟的金色穗子闪闪发亮，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宵夜吃什么：“不必这么惊讶吧？强袭还不是在赫里波利斯造的？那里也是奥布。” 西蒙兹调侃道：“是不是感觉跟强袭很像？猜猜是现有强袭还是先有它们？” 基拉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可能的猜想，神色变得不敢置信。 卡嘉莉哼了声，语气中难掩得意：“这是1异端——由我设计、曙光社制造，是奥布独有的机体。” 西蒙兹在维修面板上按了几下，调出机体的结构图给基拉看：“其实，早在8年前我们就造出了异端系列，x系列的许多设计构思还来源于异端，只可惜缺少实战数据。” “怎么这样……”基拉怔怔地看着结构图，忽然问道：“奥布打算怎么用这些机体？” “怎么用？”西蒙兹被问得一头雾水，卡嘉利回答道：“这是奥布的护身符。” 她目光闪烁地看着这排1异端：“奥布不侵略他国，也不容许别国侵略，同时也不介入他国的纷争——这些力量就是为了贯彻这个意志而存在的。”为了更好的猥琐发育——卡嘉莉在心里补充道。 “好了，继续走吧。” 他们三人搭乘电梯继续往下，西蒙兹领着他们走进一个房间。房间的正面是一片强化玻璃，大概是监看用的主控台。玻璃外就是一座试验场，宽敞得仿佛要挖空地心。 试验场中有三架涂装与异端非常相似但结构又不一样的s分散站着，并以一种不算慢，但绝对不够快的速度做出抬步、举枪等动作。 基拉跟在卡嘉莉后面默默走向玻璃，西蒙兹通过主控台的麦克风呼叫：“阿萨奇、朱莉、玛尤拉！” 扩音器立刻传来高而细的声音：“是——！” “啊，卡嘉利小姐？” “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呀，你们看！她带了个小帅哥回来！” 被三个s巨大的眼灯同时“盯上”，基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卡嘉莉接过话筒，清清嗓子：“好了少说几句。介绍一下，这位是基拉·大和，强袭的驾驶员。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将帮我们改进村雨的操作os。” “诶——？” ——村雨？！ 在女孩子的惊讶声中，基拉猛地转头看向卡嘉莉，后者吐了吐舌头：“谁说护身符只有一个？那么多年了还不许奥布更新换代啊？” 等同于强买强卖——曙光社按时修好了大天使号并送上补给，但基拉每天24小时除了睡觉几乎都在曙光社地下敲键盘。 不过玛琉等人也完全没有拒绝的立场，大天使号破烂得飞都飞不起来，哪怕巴基露露也说不出“我们划船去阿拉斯加”这种话。 又是一天劳动完毕，基拉调整好村雨的参数，剩下的交由自然人测试员接手。如果她们能按预想的速度完成动作，就说明这部分改进成功了。 卡嘉莉这些天也几乎全泡在这儿，甚至亲自下场测试过。她见基拉更新完数据后还不走，还留在测试间里，怔怔地看着玻璃后的试验场，连多利鸟都无聊得在他头上直蹦，不由问道：“干嘛不回船上？都这个点了，很快该吃晚饭了吧。” 基拉犹豫了下才道：“嗯……那我走了。” 卡嘉莉看着他拖拖拉拉的脚步，脑子一转，脱口道：“你不想回大天使号？” 基拉动作一僵：“啊……呃……也不是……” 这两天，托尔他们纷纷与父母见上了几面，基拉私下与玛琉等人谈过后，他们再一次给这些少年兵发放了退伍许可——虽然是口头的，但玛琉和穆都支持这些学生以ia的形式退出这场他们本就不该参与的战争，甚至连最看重军规的巴基露露都默认了。 然而，那天晚上基拉归舰后，托尔和米莉、塞伊他们笑着跟他说，他们不打算现在退伍，因为“基拉无论如何都要驾驶强袭去阿拉斯加的咯？”、“没有基拉，大天使号恐怕去不了阿拉斯加吧。”、“我爸妈都支持我的选择。”、“没关系，到了那里，我们和基拉一起退伍，一起回奥布。”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话，但不像在宇宙中、第八舰队与扎夫特开战前的那次，这次基拉听见这些话，心冷得彻底。 所以，当早上芙蕾再一次来他房间外堵他的时候，基拉停下脚步，没像之前一样找理由离开。 他听着芙蕾先磕磕绊绊的解释，看着她声泪俱下地道歉，眼前浮现的却是伙伴们笑着与自己说要与自己一同退伍的脸。 芙蕾道歉完，半天没从基拉那里得到一个字。她有些惊心胆颤地抬起头，却见这个被塞伊等人描述为害羞、善良的少年此时眼神空洞，声音轻飘飘的：“芙蕾，你为什么要志愿参军呢……为什么不放托尔他们退伍？” 为什么当初要支援参军？为什么不让他们退伍？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远离战场？ 因为……因为他们还有父母？因为他们说笑着去见父母时轻快的脚步？因为他们谈起“家”时脸上满溢的幸福？因为……因为…… “你在说什么啊，基拉君。”芙蕾强笑着，却没意识到自己眼中有泪水滚落，声音也开始颤抖：“我怎么可能不让他们退伍呢，是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基拉逃避似的撇开脸去，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也在酸痛，轻声道：“你别这样，芙蕾……你和塞伊他们……你们是无辜的……” “你、你在说什么……”芙蕾勉强维持着嘴角的笑：“好了……我听舰长说，基拉君的父母也来了曙光社，基拉君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们呢？” 闻言，基拉用力闭上眼睛：“……我就不去了。” 也不知是这句话成了压断芙蕾已经脆弱至极的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别的什么触动了她，她脸上的笑消失了：“……你是在可怜我吗？因为我没有亲人可见？” “……没有，我……” “可怜的基拉……”芙蕾眼中流出的泪水一滴一滴地顺着她瘦削的下巴落在她的衣襟上、地板上，她喃喃道：“说好了要保护的人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去，明明不想战斗，却不得不一次次坐上杀人的兵器……” 芙蕾忽然抬高了声音，近乎尖叫：“无论是扎夫特还是地球军，你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我爸爸也是！都是你害死的！你杀死的！” 基拉瑟缩了下，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听塞伊说过，芙蕾的父亲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诚然大西洋联邦的前外务次官不可能没给女儿留下钱财，据说芙蕾在奥布也有不少房产等着她继承，可她却根本不愿踏出大天使号半步。 芙蕾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无声地哭，口中却在笑：“所以，可怜的基拉必须战斗到死，为了他的朋友去死战，为了保护他们，拿出所有的力量，杀光那些扎夫特，最后战死，这才是你的命运。” 基拉一双紫色的眸子里泪水终于落下，他闭上眼睛：“……我会的。” 回想起那个早晨，基拉原地踌躇了会儿，叹了口气：“我现在回大天使号。” 卡嘉莉怀疑：“你没事吧？” “我没事。” 基拉大步向外走去，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从赫里波利斯至今的一幕幕……赫里波利斯上的gn、阿尔特弥斯要塞、救生囊、第八舰队、维多利亚港…… 他或许可怜，可战争中的人谁又不可怜呢。其实，在奥布领海外的一战中，他曾有机会彻底废掉决斗高达与迅雷高达，至少也能重创他们，但他没有这么做，哪怕代价是大天使号被逼入绝境。 或许只是不想再杀人，不想再制造悲剧……可是，无论他现在怎么愧疚，怎么避免，怎么弥补，他的手已经如芙蕾说的那样，沾染了他人的血。 站在向上的电梯上，基拉低着头想道，果然他只有战死这一条路可走……所以他才不想见父母啊，他怕见了他们，自己会忍不住质问，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调整者，如果自己不是调整者，是不是就不用被迫背负这一条条人命…… “tori~” 多利清脆地叫了一声，站在基拉脑袋上，啄了啄他的头发。 “哎……疼……怎么了？” “tori——”多利又叫了一声，忽然呼啦地扇动翅膀向上飞去，翠绿的双翼展开，飞向通往地面的闸门。 基拉追着它跑上电梯，紧张喊道：“多利，你要去哪？” 第38章 和平之国2 清晨，大洋洲卡潘塔利亚基地，东面。 在一众银灰色的制式军方建筑中，这栋远超一般建筑高度的酒店十分显眼。它早在ce69年就已建好，专门给非扎夫特的议会议员或特务部队下降后使用。拉克丝此时也住在这儿，因为某些原因，暂时酒店里没有其他最高评议会议员，于是风景最好的房间便顺理成章地交给了她和她的护卫们。 拉克丝坐在落地窗前，衣裙已经换成了与议员们相类似的长外套，只不过配色是白紫，衣料光滑修身，充满未来感。她阅读着手中光屏，身后护卫狄娜早在这些年间练就了不输专业造型师的技能，拉克丝一头及臀的粉色长发便交给她打理。 “2月24日夜，萨拉小队于奥布海外与大天使号一战，具体视频见附件。基拉·大和驾驶技术进步极快，萨拉小队力有不逮，而奥布方出面的防卫军官为卡嘉莉·尤拉·阿斯哈。奥布于晚些时候发出声明称大天使号已被击沉，但我个人认为大天使号是被奥布所收容。” 雷的报告与他的行事风格一样简短但贴心。他还想着拉克丝或许看不懂视频中战成一团的s，特地写上了“评语”……拉克丝都能想象他敲下力有不逮这个词时眼中的嫌弃。 卡嘉莉也通过终端机给她发了简讯，她至少会把基拉留到开发出自然人适用的村雨os，异端os也要升级，所以短期内雷还得在奥布附近游荡……拉克丝思考着，在给雷的回复中顺手加上“不妨去奥布内部走走，奥布的饮食文化与东亚一脉相承，及其丰富”。 写完，她的目光落在落地窗后的小花园中，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这个花园……？” 狄娜回答：“就是花园餐厅，拉克丝小姐。”她手法轻柔地把拉克丝的长发在脑后挽成髻，再戴上发饰固定，“在您明天的行程中，柯拉塞克议员、阿达曼议员，以及大洋洲外交委员长琳恩·拉玛尔等人将在这里为您举行宴会，庆祝在卡潘塔利亚和布鲁姆的演唱会成功。” 拉克丝微微叹气：“布鲁姆的演唱会还没开始呢……”说的是明天的行程，她脑中想到的却是迪兰达尔议长在“原著”中与真飞鸟、雷、库拉迪斯舰长等人在这儿喝茶时提出的logos——军火商为了发战争财而故意发动战争的理论。 拉克丝仔细把目前的情报捋了一遍，心底总感觉有些不安，又说不清到底为什么。 logos目前还未浮出水面，蓝色波斯菊现任盟主、穆尔塔·阿兹拉艾尔也藏在暗处，阿兹拉艾尔等军火集团的财报也不可信……只能说pnt怀疑大西洋联邦的军火集团为地球联合注资还帮忙研发等事并非空穴来风。 所以……强化人项目、与穆尔塔·阿兹拉艾尔私交甚密却又抓不到马脚的克鲁泽，还有基拉正在开发的自然人os……最后一个就算不被大天使号带去阿拉斯加，奥布内部肯定也有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把这份数据泄露给地球联合。 拉克丝想了想，终于吩咐道：“把我们留在pnt的人分出两个小队，一队派去保护塔莉娅·库拉迪斯小姐，一队去保护迪兰达尔博士。” 狄娜应下了，又疑惑道：“不是一直有人在监视迪兰达尔博士吗？为什么还要加派人手？” 拉克丝表情若有所思：“在监视迪兰达尔的人恐怕不止有我们。” 实话说，这位“原著”中的未来议长这些年间过得堪称低调，甚至会主动在被选上市代表后弃权，不仅没提出任何跟命运计划沾边的理论，如果不是为了雷和塔莉娅，他似乎能在2月菲布拉利乌斯的医院窝一辈子。 套房的卧室门被敲响，门外响起维克特温和的声音：“拉克丝小姐，时间到了。” 拉克丝叹了口气，收起光屏：“好的，这就来。” 她来到妆镜前理了下衣领，确保自己的外表足够拿来当pnt的门面。 今天她要去大洋洲西北海岸最接近卡潘塔利亚的大城市——布鲁姆，在一众外交官和资本家等人的陪同下进行参观、游览，最后晚上当然是演唱会，大洋洲的平民占了观众的99，庆功宴被排到明天。 你不是让我来就好好看看扎夫特的士兵，看看地球上的自然人么？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先生……拉克丝心想，她会好好看看这些人们的，坚定她接下来的方向。 “市区竟然这么和平啊……”走过闹区，尼高尔悄声说着，阿斯兰也点点头。 奥布的淤能碁吕岛是个军事与军事产业岛。岛虽然不大，往来的行人却不少。闹市区的景色跟pnt的市中心没多大差别，只是小部分建筑看上去比较有年代感。 伊扎古有些不爽：“前几天自己国家领海才发生过战斗，这些人跟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迪亚卡的眼睛直接黏在身边走过的美女身上下不来：“大概因为是中立国吧？” 街上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不同于pnt，这里有更多的老年人和小孩子。可无论年龄，他们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毫无紧张感，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幸福生活中。 看在阿斯兰等人的眼里，真觉得这里的人实在太相信自己国家的和平了。当然，这里跟pnt或殖民卫星不同，天空和低敏被打个洞也不会死，何况中子干扰器投放之后他们连核武都不用担心了。 “——和平之国，是吗……” 他们穿着间谍给他们弄到的曙光社低级员工制服，分头在岛上巡视，设法获得大天使号的线索。走了一整天脚都疼了，却连情报的边都没摸着，更别提找机会溜进曙光社。 太阳将要落山，入夜后岛上的管制将变严。四人回到前面工厂区的集合地点，都是一脸郁郁。 “你们那边怎么样？”阿斯兰问道，只见伊扎古不耐烦的猛摇头。 迪亚卡百般聊赖：“……总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停在军港里吧？” “那种等级的船，居然能藏得这么隐密！”伊扎古想到自己被强袭一回合打下gur，咬牙切齿。他环顾四周，见哪怕是在工厂区内的员工都一脸轻松地干着自己的活，或是结伴下班，心里更加不平衡。 “真是够了……这里的每个家伙都一脸和平！”伊扎古嘁了一声：“现在外面在打仗诶！这里是乌托邦还是什么啊？” “不过，如果这里是唯一的净土，那也很不错不是吗？”尼高尔安慰道，想缓和气氛。 “哪里是净土！帮地球军制造那种东西，自己在这里悠哉游哉！” “可是……这里的人本身过着太平的生活，要他们像别国一样受战争之苦——讲出这种话，岂不是显得我们很自私了吗？” 四人种尼高尔年纪最小，说出的话却很有理性，伊扎克啧地闭上了嘴。意外地，迪亚卡居然也为尼高尔帮腔：“对啊对啊，和平好啊。女孩子又可爱，这里真是个好国家。” 伊扎古暴跳：“那跟和平有什么关系！” 迪亚卡跟没听见似的，视线早就不知道飘到哪个漂亮女孩身上去了。 “啊，自然人的女孩也不错耶，真的。” “你满脑子只对女人有兴趣啊？！” “够了。”阿斯兰低声制止同伴们的争辩：“我们走吧，再待下去让人起疑就不妙了。” 他们沿着内部厂区的围栏走着，一面悄声讨论起进厂方式。 “沿海警戒很严呐……如果扰乱验证系统呢？” 面对伊扎古的问题，阿斯兰摇摇头，在随身光屏上叫出系统的观察数据。 “整个曙光社从外到内分了好几层关卡，单就物理上就很难。真高明——应该这么说吗？” “真是够了！”伊扎克暴躁道：“直接抓一个人逼问吧！” “啊？不看身份就抓？” 正当他们窃窃私语讨论之际，有个小小的声音传进阿斯兰的耳里，他抬起头。 “——tori~” 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阿斯兰一手压着帽檐，视线环顾四周，余光瞅到有个影子飞过上方，便抬起头望向天空。 “tori~” 鼓动着翠绿夹杂着金属色的翅膀，体态与小型鸟类无甚区别，在空中盘旋时显得利落又灵动。 阿斯兰愕然，tori？难道是……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小鸟型的机器宠物欢快地叫了一声，收起翅膀落在他掌心里。阿斯兰睁大了眼睛，小鸟歪着头，红色的喙、金色的羽冠，无一不是他熟悉的样子。 “tori~~” 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它的叫声、浑身的颜色和构造——都跟阿斯兰亲手做的多利一模一样！就连站在他掌中歪着小脑袋鸣叫的样子也是，都是他一个一个敲进去的代码，他又怎么认不出来。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实际看到证据时还是不敢置信，多利在这里……那就表示…… “那是什么？” 看见阿斯兰手上捧着一只鸟，几人都走了过来。 “是机器鸟耶。啊，是那个人的吧？” 尼高尔的话引得阿斯兰大惊，连忙抬眼望去。 只见围栏对面有个身穿工作服的少年正往这个方向跑来，那人一直看着天空，焦急地喊着某个名字——“多利！” 阿斯兰只感觉自己的心沉了下去，连同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基拉！ 这是偶然吗？ 还是因为多利？ 他当年做的这只机械鸟礼物，是为了安抚基拉，告诉他两人终有再见之时。可是现在……这算是“再见”么？ 不知不觉地，他缓慢地踏出了第一步，仿佛被牵引过去似的。 一心一意在找多利的基拉只顾着往天空看，直到跑到围栏前，才注意到对面有人，慢慢停下脚步。 隔着围栏的马路对面站着四个少年，他们的帽沿都压得很低，穿着和基拉类似的工作服。其中一人正朝他走来。 一看见那人的身影，基拉霎时浑身僵硬。 沉稳的步子，帽沿下露出的蓝发，还有那只乖巧地停在它手中的多利……仿佛他才是小鸟真正的主人似的。 毕竟亲手做出多利的人，就是他啊。 尽管心底在叫喊，希望是自己认错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阿斯兰！ 基拉一步一步地走近围栏，隔着铁网，那张多年不见的脸便越来越清楚。 第一次重逢时，阿斯兰戴着气密盔，小半张脸都被血遮住，不像现在看得这么清楚。后来短暂的通讯中也没能看清阿斯兰的样子，声音倒是听得更多。 现在的阿斯兰则睁着碧绿色的眼眸，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基拉。基拉拖动着自己几乎要颤抖的脚步，又向前走了一步。昔日的好友就站在触手可及之处，伸出双臂，他们甚至能握手能拥抱——或者说，要是手中有刀，他们也能互相杀死对方…… 基拉朝阿斯兰背后看了一眼，另外那三个人看来也和他们差不多年纪，浅绿色头发的那个甚至还有些稚气，轮廓柔和宛如少女，也正笑容句掬的望着基拉。 他也……他们都是扎夫特的人吧？是决斗、迅雷、暴风三机的驾驶员？ 尼高尔还笑着朝基拉挥了挥手，他们都没有发觉，围栏对面这个冒失慌张的少年，就是曾于自己数度短兵相接的强袭驾驶员。 阿斯兰在围栏边站定：“……是你的吗？” 他生硬的语气令基拉心中一凛。阿斯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伸出手，把多利递过围栏。基拉明白他的用意，阿斯兰这份僵硬的生疏是在顾忌身后的同伴，他不想让他们知道基拉的存在。 基拉也不可能让他们察觉自己的身份，他只好忍住心中复杂沉重得仿佛就要喷发的情感，略略点头：“嗯……谢谢……” 他配合着装出陌生的语气，慢慢伸出手，多利便从阿斯兰手中跳到他的手掌上。 这一刻，这种语气和动作，他们好像真成了素昧平生的两个普通人，可他们脑海中忆起的那一幕却是在四年前的赫里波利斯，阿斯兰第一次把多利送给他，多利也是这样跳入基拉手中，随即便是离别。 ——自离别之后，他们已经走得太远。 基拉将多利抱在胸前，低头掩饰自己酸涩的眼眶。他真想抓着阿斯兰大声呼喊——够了！不要再打了！为什么我们非得互相残杀不可！难道就因为处在战争中，他们便非得战斗到直至一方死亡吗？ 但他不能，他甚至不能让泪水涌现。他也知道，现在再问任何话都是枉然……他已经回不去了。 “——喂，要走咯！” 听见对面传来的叫声，基拉抬起头，只见阿斯兰转过身，往同伴的方向走去。 再也见不到了……不，不对。下次再见面时，他们就是强袭与圣盾的驾驶员，是地球军与扎夫特。 基拉不由自主地对那个背影喊出声：“这是以前，我一个朋友……！” 听见这句话，阿斯兰沉稳的步子僵住了，他转过头来。基拉看着他，用颤抖的声线小声说着：“……一个很重要朋友送我的……宝贵的纪念……” 两人隔着围栏相望，都不被允许跨过这道铁丝网。尽管想说的话很多，他却只能说出这些。 就算他们很快又要刀剑相向，就算他们其中的一个很快就要杀死另一个，他也想让阿斯兰知道：无论现实是何种模样，他永远会珍惜少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阿斯兰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是吗……”阿斯兰低声道，他勉强笑了下，简直和三年前离别时一模一样。 因为时间？因为局势？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被逼上悬崖边缘，只剩下你死我活。 ——如果不开枪，下次被射杀的可能就是你。 克鲁泽队长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响起，阿斯兰抬手压了压帽檐，仿佛这样就能让头脑冷却下来，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尽数扔掉。 就在这时——“基拉！” 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基拉受惊似的转过头去，是卡嘉利。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离围栏很近的地方，棕色的眸子眯了起来，目光的落点却不是基拉，而在围栏对面。 基拉又慌张地看向对面，只见阿斯兰已经逃也似的往同伴身边跑去。那三人在阿斯兰催促的手势中迅速上车，就这么离开了。 ——阿斯兰！ 这一声呼唤到底没能出口，基拉一手紧紧抓着铁丝网，看着阿斯兰他们渐渐远去。 “嘁！”卡嘉莉果断拿出通讯器：“喂？奇萨卡。帮我封锁2区至5区的所有出口，按照我发给你的图，查找东-d02-3至d02-6路段的监控，拦截一辆承载四人的厂内穿梭车。” 闻言，基拉猛地回过头，却见卡嘉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上的多利，一脸赞许：“真棒，不愧是你。” 说完她就要走，基拉紧张地拦住卡嘉莉：“等等，卡嘉莉，你……你……”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替阿斯兰说情？包庇敌人？可是…… 卡嘉莉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得堪称爽朗：“想什么呢，来者是客，何况他们现在又没穿扎夫特军服不是吗？那就是平民咯。奥布还是很欢迎他国平民的……只要他们没有干出盗窃奥布机密啊、危害奥布国家安全啊之类的事。” 听了这话，基拉从脚背一路僵到脸，他想来想去，最后揉了把脸，到底什么都没说。 第39章 和平之国3 奥布本岛沿海公路。 一辆银灰色跑车风驰电掣而过，它的车窗几乎全反光，敞篷也没有打开。驾驶座上，雷把油门踩到底，右边窗外，海面倒映着橙红的夕阳，灰蓝的浪花拍打着金色沙滩，堤上青草翠绿，野花随风飘荡。 夕阳下，有一家四口走在沙滩上，少年拎着野餐用的竹篮追在妹妹身后，两人都光着脚，一边踩水一边大笑。 雷猛地踩下刹车，可是以跑车的速度早已开远，他只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四个模糊的身影。 ……是真·飞鸟吗？还有他的妹妹？他的家人？ 雷收回视线，许久后才重新启动跑车，慢慢离开这片沙滩。 现在是ce71年，真飞鸟应该刚进入奥布的普通院校不久，如果没有在奥布攻防战中失去亲人，他也不会加入扎夫特，并在73年成为红衣……最后被吉尔与他利用、洗脑，差点死在月球一战中。 回到终端机的格纳库，雷重新坐上命运天使后长出口气，他就不该听了拉克丝的话真的上岛兜风。他知道拉克丝的意思：她想让自己放松点，看看普通人的生活……她还一直计划着让他在一切平定后过上所谓的普通人的日子，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太有信心。 心里虽然这么吐槽，雷脸上却苦笑了下。上辈子，劳曾经教过他，过度的幻想、奢求，会磨灭士兵的斗志，会令他手软，扣不下扳机、杀不了人。于是他把自己的梦藏在了心底，说服自己放弃，仅为了克隆人的仇恨而活，说得他自己都信了，直到最后，他才发现被压抑的那一点点希望早已燎原，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让自己放弃前面的所有努力调转枪口指向吉尔。 可是这辈子不一样！ 他真的、真的很期待吉尔与塔莉亚的孩子，他已经没有基因病了，他可以陪着那孩子长大，可以看着吉尔与塔莉亚携手老去……他还有许多没做过的事，他还有许多能做的事，而不仅仅是一个杀人工具。 雷有条不紊地启动命运天使，离开终端机的基地向附近海域潜航，心里发狠道：劳，这一次，是我不允许你毁掉我的生活！ 就在雷还在奥布本岛兜风的时候，曙光社所在的淤能碁吕岛上，阿斯兰一行已经被数十辆曙光社的制式车包围。 甚至没有人拿出武器，只有外围的一辆悍马上下来一位金发少女，朝包围圈内爽朗道：“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说得轻巧，但完全不留余地。阿斯兰心底暗叹，拦住开始摸枪的伙伴，带头下车，直视卡嘉莉的眼睛冷静道：“那就请多指教了，阿斯哈大佐。” 伊扎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尼高尔和迪亚卡也愣了下，不过什么都没说。 太阳即将落山，淤能碁吕岛市区已经亮点灯光。夜色下，几辆岛内常见的曙光社车辆与一辆悍马驶入灯火通明的商业区，并在美食街前停下。 那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餐厅，来自pnt的几人纷纷下车，都读不太懂招牌上的文字。卡嘉莉撇下护卫，率先走进餐厅，阿斯兰等人在奇萨卡等便装士兵沉默的注视下跟着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啊！是卡嘉莉小姐！” 四个红衣还在观察餐厅的桌椅吧台分布、整体布局、装饰、出口等等细节，卡嘉莉已经熟稔地跟店主店员打招呼道：“晚上好啊安娜、大叔，好久不见！安娜今天放学很早嘛。” 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店员不好意思地笑了，吧台内正在翻炒食物的厨师之一回过头来，笑道：“晚上好，卡嘉莉小姐。安娜这孩子最近学得很积极哦，蛋包饭都做得有模有样了，就是炸猪排还控制不好火候。” 名叫安娜的女孩涨红了脸，抱着菜单引着卡嘉莉一行人往卡座坐下——卡嘉莉等阿斯兰先进卡座然后直接挤开其他人在阿斯兰身旁坐下，后者目瞪口呆，剩下三人只得去对面坐——再分别给每人一本菜单，又端上五杯水。 卡嘉莉连菜单都没打开：“a套餐，大份，加辣，麻烦了。” “好~一如既往的大份猪排饭套餐加辣~” 说完，卡嘉莉和店员安娜同时看向阿斯兰小队，四人中似乎只有尼高尔在认真翻菜单，薄薄的菜单上主食不多，招牌似乎就是一种叫“炸猪排饭”的食物……尼高尔瞄了眼隔壁几桌人桌上的食物，礼貌道：“那我也要一份猪排饭好了，谢谢。” 安娜似乎被尼高尔帽子下秀美的面孔震住了，结巴道：“您、您要套餐吗……套餐里多一份小菜，还、还有茶碗蒸和味增汤……” 尼高尔抿唇笑了：“听起来很不错，那就拜托你了。” “不，不用……再加一份a套餐……”桌上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叫安娜的小店员已经晕乎乎了。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攀比心理，迪亚卡清了清嗓子：“我也要a套餐。”说着，他还朝安娜帅气地k了一下：“多谢你，小姑娘。” 安娜：“……” 见卡嘉莉已经撑着下巴满脸兴味盎然地看戏了，阿斯兰内心叹气，道：“再加一份a套餐，谢谢。” 伊扎古哼了一声，连菜单都没翻开，不耐烦道：“a套餐。” 安娜慌忙记下，又问道：“请问各位对口味有什么要求？” 尼高尔想了想：“没什么要求，原味就好？” 迪亚卡不放过任何一个k的机会：“原味就好，谢谢，你真细心。” 阿斯兰礼貌道：“原味，谢谢。” 伊扎古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卡嘉莉看热闹不嫌事大：“哟，你们都不能吃辣吗？还是不敢吃辣？” 伊扎古瞪向她的目光堪比光束枪。 没等他们回答，老板的声音传来：“噢？几位小哥都不吃辣呀，是外国人？” 瞬间，卡座里安静得诡谲。 安娜还在偷偷看尼高尔，她也在想，这几位客人的相貌都偏向西方人，看他们的发色和眼睛的颜色，甚至很可能是调整者，不过奥布的调整者也很多就是了，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口味不尽相同。 卡嘉莉笑了笑，打破僵硬：“是啊，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奥布，大叔你们家的猪排饭堪称一绝，我特地带他们来吃的。” “哈哈哈哈来者是客！奥布欢迎你们！”老板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餐饮业的透明口罩下的脸满是岁月的痕迹：“虽然猪排饭加辣很好吃，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辣，不用勉强。几位小哥今天有口福咯，卡嘉莉小姐最是会找美食，别的不说，整个淤能碁吕岛上的猪排饭数我家最正宗！” 尼高尔笑得像个来旅游的学生：“谢谢老板，我们很期待。” 在他开口的时候，桌面之下，阿斯兰慢慢松开已按上抢柄的手，卡嘉莉也把对准他腰侧的枪塞回枪袋。 安娜开心地走了，留下卡座里的一桌人陷入沉默。 阿斯兰收回观察老板的目光，用只有卡座内的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这位老板，不是普通人吧。”以他的视力，五米开外也能看清老板洗手擦手时，掌中几处厚得异常的老茧——这不是双厨师的手，是握枪的手。 卡嘉莉看了他一眼，嗤笑：“大叔退役快5年了，怎么？” 5年……尼高尔敏锐道：“世界树之战？” 卡嘉莉挑眉，刚想说什么，伊扎古已经按捺不住了：“寒暄够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卡嘉莉撇嘴，她就算想干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在场四人的身份，他们若是一起被俘或阵亡，对pnt产生的效果等同半个国民歌姬拉克丝。 “这处岛屿虽然不是奥布首都，但市民也占了奥布总人口的30……”卡嘉莉朝落地窗外抬了抬下巴，“你们今天也在岛上逛了不少地方吧，感觉怎么样？” “自然人！”伊扎古哼了一声，不屑回答。 “伊扎古。”尼高尔隔着迪亚卡低声劝了他一句，转过头对卡嘉莉抱歉道：“这是个很美的城市，看得出大家都很幸福。” 迪亚卡无所谓道：“美女挺多的嘛。” 阿斯兰最后一个开的口，他低声道：“为了维持这样的和平，奥布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卡嘉莉扯了下嘴角：“然后？” 阿斯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吧台后忙活的老板：“奥布……似乎并不禁止国民加入本国以外的武装组织？” 这次，卡嘉莉的眉毛高高挑起，她正准备回答，就听伊扎古说：“除了世界树之战，还有维多利亚夺还战、巴拿马……甚至是最初的尤尼乌斯！那些地球军里都有你们奥布的人吧！” “伊扎古！”尼高尔出声阻止他继续，迪亚卡和阿斯兰则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伊扎古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杀气：“表面上支持黄道同盟、一起进行各项研究，另一边又给理事国提供各种方便，甚至还为地球军开发s！” “要我说，世界乱成这样你们也是罪人之一！还恬不知耻地享受和平……你们的和平建立在其他人的血泪之上！” “哟，不愧是玖尔家的公子，见微知著啊？”伊扎古差点跳起来，卡嘉莉冷笑道：“这家店的老板确实参加过世界树之战，不仅如此，他还参加了尤尼乌斯保卫战，不过不是在地球军，而是在扎夫特！” 此言一出，卡座里登时安静下来，伊扎古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白毛鸡。 “五份猪排饭套餐来咯~”安娜推着餐车欢快地走了过来，在五人的注视下把餐盘挨个端上桌子。完了，她还殷勤道：“快试试吧？咖喱跟米饭拌均匀更好吃哦！” 卡嘉莉笑了笑：“谢谢你，安娜。”说着，她拿起筷子，夹在拇指间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纷纷拿起筷子学着卡嘉莉的手法：“我开动了……” 阿斯兰试探性地夹起一块猪排，刚咬下去就被烫到：“嘶……” 迪亚卡和伊扎古两个人明显不会用筷子，卡嘉莉也懒得提醒，还是尼高尔替他们从桌角的小抽屉里拿了两幅刀叉。 “唔！”金黄香脆的炸猪排当然是第一口，迪亚卡瞪大了眼，含糊道：“好吃！” 尼高尔也惊讶：“这似乎不是人造肉？”肉排里肌肉纹理明显，口感鲜咸弹牙，油脂丰富却不腻……这是人造肉至今难以到达的口感。 “所以说这家店值得一试。”卡嘉莉熟练地拌饭，她的那份猪排饭完全红彤彤的还散发出辛辣的气息：“这是奥布的传统美食之一，你们来得突然，不方便上宴席什么的，用这来招待你们也不掉价。” 阿斯兰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回想那份菜单上写得价格……好吧，确实不掉价。 桌上只有伊扎古还不肯动叉子，阴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猪排。 卡嘉莉语气平和：“就算是敌人的食物，那也是食物不是吗。世界在燃烧，珍惜眼前吧。” 伊扎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始吃他那份猪排饭。倒是阿斯兰愣了下，他想到了在荒岛上的那份军粮……敌人的食物也是食物……吗？这么一想，他反而开始食不知味。 如果没有战争，他或许就能光明正大的来奥布……或者说回到奥布。这里就跟赫里波利斯一样，人们无忧无虑得令他羡慕。可是如果不是战争他也不会意识到和平的珍贵……也不会遇到现在正坐在他身边的……卡嘉莉。 一大碗猪排饭加一叠小菜、一碗味增汤和一碗茶碗蒸，对旁人来说有些多的食物在这群少年面前完全不是个事。就算是营养膏他们也能面不改色地一口气吸完，何况是pnt吃不到的美食呢。 卡嘉莉也吃撑了，她用纸巾擦擦嘴，满足地叹了口气。桌上四个人也几乎同时结束进食，但餐桌礼仪却比边上这位“奥布公主”更像王公贵族，优雅得堪比教科书。 “把你们拉到这儿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曙光社的厂区闲人免进而已。” 店里生意红火，就算贵也座无虚席。店员们忙得团团转，老板的锅也一刻没闲着，但他们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那是一眼看上去就会感到幸福的神情。食客有独自一人来的，也有好友结伴，双亲带着孩子来的也不少，他们都在说话，令室内有些吵嚷，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卡嘉莉看着店内的景象，开口道：“玖尔桑。” 伊扎古警惕地看向她。 “你说得对，奥布没有法律规定本国公民不能加入非本国的武装组织，只要不是另一个国家或恐怖活动团体……” 阿斯兰心头一跳，这么说基拉如果从地球军退伍，他还能继续正常的生活？ 伊扎古的关注点却完全相反，他冷冷道：“您的意思是，奥布人加入地球联合并不违反奥布法律，是吧？” 卡嘉莉显得很平静：“很遗憾，是的。” “啧！” “世界在燃烧，而奥布虽拥有力量却独善其身……”卡嘉莉低声道：“身在战争中的你们大概会觉得奥布很狡猾吧，但奥布不能参战。” “我们没有地球联合那样坚实的国土，没有pnt那样统一的目标，奥布最开始就是由一群从东亚逃亡到这里的胆小鬼建的国。可如果说这群胆小鬼有什么绝对不能放弃的信念的话……那就是和平。” 话音落下，卡座里沉默了许久。 阿斯兰眉头微蹙：“但你们不可能永远和平下去！地球联合已经疯了，他们怎么会让你们……” 他的话被卡嘉莉打断：“确实不会。” 阿斯兰无法理解：“你……” “但我们必须坚持。”她看着店里热闹的人们，仿佛看到了倾斜的、摇摇欲坠的世界：“人不能没有信念……或者说信仰。无论信神、还是人、金钱、力量，甚至是蓝色波斯菊……呵。信的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必须相信什么，然后活得或快乐或痛苦，哪怕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送了命呢？否则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卡嘉莉收回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你们不也信仰着什么吗？不然是怎么战斗至今的。” 四人谁都没说话，他们手上沾满了血，可以说都大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果他们不能为信念开枪，早就死在地球军手上了。 卡嘉莉沉声道：“奥布的信念就是和平，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会坚持下去。”哪怕灭国，他们也会保全生活在这片大大小小的岛屿上的人们，和平的信念永远不会消失。 后半句卡嘉莉没说出口，乌兹米的办公室里有关灭国的预案早就塞满了一个保险柜，其中各种猜想触目惊心，知道“故事”曾走向何方的卡嘉莉根本没办法对此一笑置之。 这次，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阿斯兰再开口时语气沉重：“道不同，不相为谋。” 卡嘉莉一晒，接着尼高尔对她真诚道：“虽然我是扎夫特，但我也喜欢和平的生活。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来奥布，再吃一次这家餐厅的猪排饭。” “啊，还有亲子丼，刚才我就想点了。”尼高尔笑起来的时候真像个天使，脸皮厚如卡嘉莉都有点心虚。 迪亚卡对这种场面有些不自在，他向来不想那么多，大大咧咧道：“像大洋洲那样投靠扎夫特不也挺好的嘛，奥布人不是很喜欢拉克丝吗，人家现在就在大洋洲开演唱会呢。” 伊扎古对迪亚卡翻了个白眼，开口时忍不住傲气：“等你们来向扎夫特求救的时候我们会考虑的。” 卡嘉莉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才不会说自己与拉克丝还有老爸乌兹米与pnt的稳健派早就有协议，万一奥布政府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来接收奥布人的就是pnt，毕竟奥布各领域的人才连pnt都嫉妒。 这场临时起意的“聚餐”终于落下帷幕。 卡嘉莉把四人“护送”到民用港口，向他们微微点头：“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她故意道：“想参观曙光社其实可以走正常的申请程序，我们官方网站就有申请入口，不论国籍都能来参观。噢，还有导游全程讲解呢。” 阿斯兰表情僵了下，保持礼貌道：“谢谢你的建议……还有今天的晚饭。” 尼高尔笑得仿佛真是来旅游的：“晚饭很棒！不愧是奥布的传统美食，猪排饭真的很好吃呢！谢谢你，阿斯哈小姐。” 这次轮到卡嘉莉脸僵了：“啊……嗯……没事，应该的。”虚与委蛇和阴阳怪气她擅长，可面对真诚就…… 阿斯兰注意到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卡嘉莉没留多久，说完话就带人走了，似乎连带他们偷渡的间谍都懒得抓，红衣小队四人也很顺利地回到母舰库斯托号。 阿斯兰当晚便为小队定下行动计划——在奥布领海外守株待兔，然后理所当然地招致伊扎古的不满。 第二天，在休息、调试s之余，尼高尔还很有兴致地蹭上奥布的网，搜索猪排饭的做法……以及背后的历史传统。 然后——为什么警察审讯犯人都要请犯人吃猪排饭、请吃猪排饭是什么梗、带你揭秘猪排饭背后的历史原因…… 看着搜索结果，尼高尔心情微妙……他想了想，把猪排饭的菜谱发给库斯托号的厨房，“历史原因”则私聊发给萨拉小队队长阿斯兰。 完事，留着阿斯兰一个人坐在圣盾里对着屏幕消化，尼高尔自己脚步轻快地走去军舰餐厅，毫无芥蒂地享用猪排饭。 ——嗯，换成人造肉也很好吃呢！ 第40章 风暴前夕 “可恶！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扎夫特潜水舰库斯托号内，伊扎克绕着休息室方寸大小的地盘忿忿咒骂。迪亚卡两脚翘在茶几上拿着光凭慢慢看，随口道：“也不知是真是假，连补给队都叫来了呢。” 潜入奥布后，尽管他们并没有掌握到任何与“大天使号”直接相关的证据，但阿斯兰却径自下令从奥布境内撤离，还笃定道：“长腿肯定在奥布。” 这话从何而来，伊扎克等人完全无法理解。可是阿斯兰十分坚持，最后终于以大天使号会从奥布出海为前提，决定全队在外海埋伏。的确，假如那艘船要从奥布驶向阿拉斯加，必定会取道北上、经过这片海域……前提是它真的在奥布国境内。 “啧！他哪来的自信！”伊扎古这几天都闷在水下，心情极度不爽：“还萨拉队长……克鲁泽队长真给他面子！” “我们已经等了两天，要是搞错，那帮家伙早就逃远了！可恶！” 伊扎克气得踢了茶几一脚，迪亚卡这才从杂志中抬起头来：“你如果想搞个叛变，我可以帮你哦？” 伊扎克瞪了他一眼，堤亚哥却满脸跃跃欲试。 “反正长腿八成已经跑了，我们不如直接去卡潘塔利亚吧。拉克丝那家伙延期至16号回pnt，这几天多开了好几场演唱会诶！全是新歌，而且风格大不同哦。” 伊扎古只感觉白眼都翻累了，迪亚卡还兴冲冲地拿出光屏给他看，啧啧点评：“可惜拉克丝她穿衣风格太保守了，这方面也学学地球的明星嘛。” “——滚！这几场演唱会老子都看过了给老子拿开！” “好好，知道你是拉克丝粉头啦。话说明天3月14白色情人节诶，你不去送束花？拉克丝可是年年都给我们义理巧克力……” “嘁！阿斯兰那混蛋还在舰上呢，我送p！”伊扎古也知道萨拉议长的打算，他深吸口气，恨道：“卡潘塔利亚……大洋洲那帮人真悠闲啊……” 同样的感慨拉克丝也说过，不过主语不是卡潘塔利亚的士兵。 除了沿海的卡潘塔利亚基地充满军事气息，稍微往东一点，深入大洋洲的内陆城市后很难不这么感叹——“真是无忧无虑啊……” 同样身处和平之中，如果说奥布充满了精英感、未来感，人们的生活高效率又十分富足，大洋洲的民风则更偏向欧亚联邦与大西洋联邦……毕竟有历史渊源。 统计数据显示，大洋洲的生产积极性比扎夫特入驻前高了不少，但实地考察才知道，这里的人们大多刚从卡嘉莉口中的“行尸走肉”的状态脱离不久，有的人在尝试建立新生活，有的还在混吃等死。 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就见过那时的大洋洲。 据说在扎夫特进驻前，大洋洲每个城市的街道边上每天都横七竖八地躺着人。他们衣衫破旧形容枯槁，年纪轻轻就没了工作，有的可能这辈子都没工作过一天，领了政府的补助就去买劣质dp，哪怕补助只给一餐饭他们也能把食物卖给更穷的人再换钱去xd。然后短暂地沉溺在幻觉中，不久后幻觉褪去毒瘾发作，他们再痛苦地爬起来，继续这无止境的循环。 大洋洲政府当年迅速倒向pnt这也是原因之一，他们与大西洋联邦交涉数十年，后者毫无作为听之任之。而在扎夫特的帮助下，主要源自美洲的走私交易无法继续，一批又一批的毒虫从大街上被士兵拉起来，塞进戒毒所。pnt还专门研发特效药帮助这些人摆脱毒瘾，只期望他们有一天能在pnt开设的农田、工厂中劳作。 类似的情况在南非、南美也有发生。自西历结束、世界进入ce纪年后，有人曾戏称大西洋联邦的支柱性产业除了军工就是fd，虽是一句戏言，背后却饱含无数小国穷国的血泪。 等拉克丝下降地球，她对大洋洲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拉克丝的演唱会一向是平和的、欢快的，有时甚至令人悲伤。但大洋洲的人们反应与pnt、奥布截然不同。 他们如浪潮般涌向扎夫特士兵围起的人墙，哪怕被十几米高的武装s拦住也完全不感到恐惧。人们就在s脚下随着音乐节奏舞动，甚至拉着扎夫特士兵起舞。拉克丝高高站在天使s的手心里，被他们用炙热的目光盯着，歌曲间隙中无数人声嘶力竭地喊她的名字，一双双手向她伸出，仿佛身处地狱的人把手伸向人间洒下的一缕光…… 等演唱会结束，白天他们又会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慢悠悠地完成分内工作，回到家里饭也懒得吃，半杯烈酒下肚，便又是一天过去。 “与其说无忧无虑，不如说他们大多数人并没有目标，不知道生活的下一步在哪，他们只是活着，仅此而已。”拉克丝在给卡嘉莉的邮件中叹息，“这种情况不是短期能改变的，只要战争不结束，大洋洲恐怕永远无法摆脱大西洋联邦的阴影。” 因为当地情况复杂，拉克丝的秘密报告提交给最高评议会后，后者延长了她停留在地球的时间。于是拉克丝为大洋洲的听众临时写了几首歌，希望能在更符合大洋洲人们的喜好的同时对他们有所帮助，这才有了拉克丝风格大变之说。 ce71年3月14日，拉克丝在大洋洲的演唱会全部结束。第二天，来自粉丝的花束经过查验后一箱箱地被拉进酒店。 “好多金色的花……” “这是金合欢花，据说西历时是大洋洲的国花呢。不过现在才3月初，花期刚到吧？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找来这么多金合欢。” 拉克丝的护卫们身兼数职，此时维克特正带着狄娜将已被士兵拆开的花束重新整理一遍，排除仪器侦测不到的危险品，挑出最漂亮的花来装饰房间。 “可惜艾利斯先生不在，这方面还是他最擅长。” 一团团灿金色的、毛茸茸的花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盛放，原本就富丽堂皇的房间这下更是华丽，但金合欢花的香味却是清淡的，不像玫瑰或百合那么热烈，令人耳目一新。 拉克丝边看着邮件，边伸手挠了下桌角花瓶里的金色小绒球，心想只算她房间里的花就差不多是一整整三棵树开花时的量，还没算上被拉去酒店花园的几箱子花，以及被扎夫特拆分检查时损伤或丢弃的……她默默叹了口气，感受到压在肩上无形的压力骤增。 就像维克特说的，现在才3月，花期刚刚开始，送花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平民或权贵，都拿出了薅秃国花的架势在送。 她在大洋洲的每场演唱会都是公益演出，门票收入全部投给大洋洲的基础设施重建项目和医疗卫生研究，基本上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各种投资捐款，然而大洋洲的人们也没有辜负她，实在拿不出什么，那一束束花也是心意。 15日拉克丝有半天时间休息，晚上又要与扎夫特和大洋洲高层开庆功宴。16号离开前还要在卡潘塔利亚基地举行告别场演唱会。这会儿她终于能挤出时间给卡嘉莉写邮件，本以为卡嘉莉正忙着，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收到回复，没想赏个花的功夫邮件就来了……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回复。 喜欢废话的卡嘉莉这封邮件意外简洁，里面首先附上数张照片，都是监控摄像视角，但其中的人只要心有预测都看得出是谁，以及一张只标注了经纬的图，上面圈出一小块区域。 几张照片看得拉克丝的心悬了起来……“上岛、鸡狼见面……某贵公子已经确定长腿的位置，现在肯定埋伏在外海。基拉应该会提醒他们那伙人。” “长腿预计将于15日前完全修复并补给完毕，比原计划快了一周。基拉的同学们也都在长腿上。” 这意思是，最早就在14日当天，大天使号会启程前往阿拉斯加，然后遭遇阿斯兰小队。而提前的时间也透露出另一个讯息——基拉的成长速度出乎人意料。 就算已经有异端os的基础，开发双形态的村雨os的难度并没有降低，反而更加复杂，但基拉还是提前完成了……拉克丝心里咯噔了下，这些变化是因为她和卡嘉莉吗？因为她在逼迫基拉成长？然而他的同学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留在奥布？ 而且……写着预计15号的邮件她15号上午才收到，卡嘉莉发邮件的时间则是13号晚！人都在地球，她们一封邮件从奥布曙光社到大洋洲的卡潘塔利亚，辗转来去居然花了终端机将近40小时…… 是因为两边的保密措施做的太好？还是……？头一次，拉克丝不敢深思。她赶紧把卡嘉莉给的时间与具体海域发给还潜伏在奥布的雷，虽然后者肯定早有准备，但拉克丝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的基拉无疑比“原著”的同时间段更加强大，而阿斯兰……这家伙一向狠得下心、下得去手，现在战斗经验也比“原著”多了一年，胜负……犹未可知。 被思绪扰得心神不宁，拉克丝放下还在修改的新曲，叫维克特进来。 “请预订一艘后天跟我们同时出发的扎夫特穿梭机，就说我带了太多伴手礼……是的，就说是那些花。穿梭机机组全部换上我们的人，同时在机上备齐医疗急救设备。麻烦你了。” 拉克丝与卡嘉莉之间的通讯延迟是个微妙的信号。 早在赫里波利斯之前她们就能做到相近宇域即时加密通讯，而现在，两人都在地球圈内，还有终端机帮忙传递，一封邮件都花了一天半……这代表终端机和它的服务对象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并且有人不希望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无论目的是什么。 时间回到3月13日，下午。迪亚卡还在船舱里调侃伊扎古，阿斯兰则在整备班的抗议下暂停了他永无止境的调试，想去指挥室看地图却又被舰长门罗礼貌地建议去库斯托号外层甲板上吹吹风。 在地球有着接近两年实战经验的黑衣舰长门罗现在基本上算是被编入阿斯兰麾下，但在面对这个过于年轻的队长时，门罗总是以近乎客观的态度接受他的命令。而对这位年纪与父亲相彷的舰长，阿斯兰也是怀着敬意相待。 不过在这次的作战命令上，门罗大概也觉得自己该以长者的身份提供一点意见：“……我想，你心中有成算吧？‘割喉作战’也快到了，若本队在这里耽搁时间，士兵们也会感到不满。” “割喉作战”，这说的是国防部上个月秘密下达给所有舰长级以上扎夫特的大规模作战计划——衔尾蛇作战。阿斯兰知道他的意思，四个克鲁泽队出来的红衣精英在海上被一艘正规军都不算的地球军军舰耍得团团转，无论南非基地还是卡潘塔利亚都会看低他们：“……是。” 阿斯兰语气中还有迟疑，舰长门罗温和道：“补给就要结束了，听补给舰说附近海面出现了飞鱼群，队长不妨去甲板透透气。” ……真的有飞鱼群。 阿斯兰望着海面，感谢奥布的环保政策，这附近海域拥有全球数一数二的清澈度，透过碧色的水纹几乎可以一眼望见海底，一尾尾银蓝色小鱼高高跃起又钻入水中……但如此美不胜收的景色却没能映入他的眼帘。 他又能跟谁说呢，他已经目击到敌人——强袭高达的那名驾驶员了，他就在淤能碁吕岛上、曙光社的工厂里，自然，长腿也一定在那岛上。因为那名驾驶员是他的幼时好友好友，也是个背叛同胞、投靠了敌军的调整者，所以他非常肯定…… 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阿斯兰双手紧紧握拳后又放开，视线落在掌心。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我的……宝贵的纪念…… “可是，你却在铁丝网的另一边……”阿斯兰像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喃喃自语。 但还有希望！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喊，卡嘉莉说了，奥布不阻止国民加入其他武装组织，只要基拉抓住机会退役……！或许他停留在那座岛上是因为被曙光社招揽呢？他本就是个很优秀的调整者程序员，而不是正规军。或许，下次见到大天使号时，他已经不在强袭上了呢？ “阿斯兰——” 背后传来的声音将他从繁乱的思绪间拉了回来。回头一望，只见尼高尔正向他跑过来。 “补给结束了？” “对。” “哇——真的有飞鱼在跳诶！好漂亮！” 尼高尔的神情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母星地球的自然景观有多奇妙，他就有多惊异，看见了什么都会跟大家分享，好比云的形状如何，日落时分的海色又是如何变化。阿斯兰还听他说要写一首关于海豚的歌，甚至为此第一次开口抱怨扎夫特关于任务中不得与无关民众联系的规定。 阿斯兰觉得好笑，安慰他拉克丝就在地球上……或许雷也在，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联系上她，说不定还能见面。尼高尔这才少说两句，然而一瞬间的眼神又让阿斯兰感觉这位貌若少女的伙伴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单纯。 正想着，那边尼高尔已经扒在栏杆上连拍好几张照片，回头看坐在阴凉处的阿斯兰，问：“阿斯兰不来看看？很美哦！” “不，不用了。” 阿斯兰苦笑着拒绝，察觉到他笑容里的勉强，尼高尔露出关心的神情：“你在担心吗？” “诶？” “没问题的啦！”尼高尔笑道：“我相信阿斯兰——不，我相信队长！” 尼高尔的语气坚定。从这话里感受到深重意味，阿斯兰不由得心头一突。尼高尔比他还小一岁，从军校开始就对自己很是崇拜，在小队中更是时常出言维护他。话虽如此，尼高尔却比他这个队长还细心，注意到许多其他人会下意识忽视的小细节，任务中更是稳重可靠，比起事不关己的迪亚卡和桀骜不驯的伊扎古，年纪最小的尼高尔反而更像成熟的大人。 想到这里，阿斯兰突然有个问题：“尼高尔……你为什么会志愿从军？” 尼高尔处处表现得温柔又活泼，储物柜里塞满了乐谱，从军不像是他会做的选择。这点阿斯兰疑惑很久了，只是现在才问出口。 ——他一直认为队里几人从军的原因大约都跟自己差不多。 “啊……这个……” 面对这个问题，尼高尔看上去认真地想了想。 阿斯兰连忙道：“不好意思，是我多问了。” “哪里。”尼高尔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是在想，给阿斯兰的答案肯定不能跟给教官的一样。” 尼高尔回忆道：“我最开始只是觉得……‘我有义务保护更加弱小的同胞’，就是诺文贝尔市的那场刺杀。但是后来……” 阿斯兰：“……后来？” 尼高尔垂下眼帘：“后来，尤尼乌斯攻防战……降临……世界树之战……我开始觉得，我既然有这个力量，那就要把它充分利用起来。不然如果不好的事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发生了，而我却什么都没能保护……我大概会非常后悔吧。” 阿斯兰的胸中又是一阵冲击。本来以尼高尔的年纪而言，他应该是被保护的一方才对，况且尼高尔的本性也不适合战斗。可他却基于使命感而选择了拿起枪炮，就为了保护他人。 “那，阿斯兰呢？” 阿斯兰嘴唇动了动，脑海中浮现出的记忆却是自己与基拉的道别和对拉克丝说过的愿望，随即便是父亲的命令、卡嘉莉的冷眼……“我们还会再见的”、“那你的意志呢”、“战争的垫脚石”、“……为了扎夫特！”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跟你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尼高尔又笑了。看着他的笑容，阿斯兰只觉得自己错失太多，在军校中的三年一根筋都在课业上，早知道就和尼高尔多谈谈了。尼高尔也在哥白尼生活过，他们原应该有更多共同语言的。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也能将基拉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 阿斯兰并不知道自己在尼高尔看来颇有几分失魂落魄，后者担心道：“阿斯兰……最近，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啊……？” 尼高尔有些不安：“我只是感觉，从赫里波利斯那时开始，阿斯兰就有点不像你自己了……或许也不应该这么说？总感觉阿斯兰心事重重，但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 阿斯兰张了张口，他能说什么？对面强袭的驾驶员是自己的好友他们的同胞？他说不出来…… “也不是说让阿斯兰你什么都讲啦，那样也太为难你了。”尼高尔叹气：“只是，战斗中犹豫就太危险了，而且……” 而且，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尼高尔的视线在平静的海面上匆匆扫过，仿佛那块碧玉下藏着什么未知的巨兽。他抬手按在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抚慰正在不安地跳动的心脏。 尼高尔其实不是会多思多想的性子，只是最近太多事情发生，让他想不注意都难。 首先阿斯兰告诉他雷其实是天使s的驾驶员，驾驶技术不在他们之下。他下降地球前在克莱因府上也没看到雷，毕竟也算共事过，想去探望雷却被拒绝，最后甚至完全联系不上对方，还有忽然高调下降地球的拉克丝……这简直就像……就像…… ——像扎夫特的秘密任务。 拉克丝直接在卡潘塔利亚降落，然而护送她的天使s却不是雷驾驶的命运天使，雷又联系不上。再想到父亲在自己出来前暗示的话语和他们与拉克丝一直没断过的合作关系，乃至萨拉议长对克莱因派乃至拉克丝隐隐的忌惮。 所以雷与命运天使现在在哪里？他们准备参加后面的“割喉作战”吗？还是另有别的计划？是扎夫特的计划还是……克莱因派？不，拉克丝的计划？ 尼高尔定了定神，到底没说出口，他不擅长掩饰自己，只得撇开头去：“无论军本部在计划什么、我们这些执行者又有什么想法，战斗中到底不是思考的好地方，不如等结束了再说。既然坐上了s，手握扳机的时候我们也只能做到不后悔罢了。” 尼高尔心虚得明显，但阿斯兰却被他的话震住了，半点没看出来。 不后悔……他扪心自问，最开始与基拉的战斗中他确实没能下狠手，这才拖到现在。在这期间，伙伴们又经历了多少次危险多少次差点丢掉性命？尼高尔为了他的使命感又多少次在拼命保护自己？所以，他后悔了吗？ 阿斯兰放在身侧得拳头捏得发出咯咯的响声，心终于沉了下来：“你说得对。” 他不该再犹豫。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贯彻它。不为了扎夫特，也为了眼前的战友。 “确实，我最近在想一些事，等这次任务结束就告诉你们吧。” “诶？真的？被我猜中了？” “唉……是真的。” “哦耶！嘛……我也不着急，就在去大堡礁的时候说吧！听舰长说那里被大洋洲保护得还不错。” “啊……等等……不是，门罗舰长能送我们去大堡礁？本部的作战开始前我们有几天时间自由行动来着？” 在回pnt之前，来一趟纯粹的地球之旅也不错。大堡礁吗？他也不太懂，想来应该比赤道群岛或奥布的风光更美？尼高尔看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如果他们能有这么一天的话…… ——那么，要怎么样分出胜负？到哪里才算结束？ “……知道吗，你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准备赴死的死士。” 舱门即将关闭，基拉愕然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卡嘉莉到底没把话说清楚，叹息也埋在心底。她右手在军装前襟捶了下，算是向大天使号示意：“快走吧，趁大雾出海。目前领海外的通讯干扰最严重，等太阳出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基拉只得说道：“谢谢……再见。” 卡嘉莉朝他点点头，对接大天使号的升降梯回缩，她转身离去。 基拉最后再抬头看了眼船坞总控室，隔着玻璃，他能看见他父母的身影。母亲大约是哭了，伏在父亲肩头。距离太远，基拉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恍惚间他似乎也回忆不起他们的轮廓，明明距离赫里波利斯的分离只过了一个多月，自己却感觉有一个世纪之久。 他没有再看下去，也没有挥手道别。只沉默地走进大天使号，任由舱门将自己与父母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卡嘉莉或许能想象他现在的心情，却无法体会他的感受。 为什么要战斗？自己到底是调整者还是自然人？为什么非是自己不可？为什么…… 问题太多，而基拉已经累了，也不再期待回答。这半个月在曙光社的工作不算繁重，可他的心却在急速衰老。 伙伴们还充满信心地想要到达阿拉斯加，但基拉知道他们将面对的是什么……敌舰、敌军，和无休止的战争罢了。 “怎么啦？”整备班班长马德克惊讶地看到基拉出现在格纳库：“还没有战斗命令哦。” 基拉扯动嘴角：“等出了领海……扎夫特就会来攻击了。” 他来到强袭的驾驶舱，熟练地启动主机选择装备。 之前补给时，卡嘉莉返还了一架空中霸王，他的好友托尔也接受完集训，一会儿肯定会驾驶空中霸王二号机出击。基拉也试过阻止，到底拗不过托尔，便随他去，只是跟穆与舰长说好，不让托尔执行战斗任务，尽量远离战场。 ——既然他们想要陪伴他，那么他也会拿出相应的回应。 忆起朋友们谈及父母时的神情，基拉默默地想，这段旅程，牺牲他一个就够了，他会让他们平安回家。 第41章 神坠 奥布领海外怒涛翻滚，黑云遮住了本该冉冉升起的太阳，金蛇划破天空，枪林弹雨间，苍穹仿佛也要被劈碎。 雷驾驶命运天使隐藏在浅海，冒着被流弹击中的风险一点点靠近战场。仅是看着眼前屏幕展现的几方画面，其中凶险就已令他毛骨悚然。 强袭的成长速度太惊人了，大天使号也在一次次的绝境中迅速成熟。仅靠一架s和两架轻型战机，大天使号挡下了萨拉小队的攻势，甚至用火力压制住同系列四架s的进攻。 烟雾弹散布的烟幕笼罩了整片海域，加上无处不在的通讯干扰，萨拉小队失去视野，只能利用gur的机动性在雾中进行闪避。而有了烟幕掩护，高机动的空中霸王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优势。两架战机所飞过的空域、遭遇的敌机经过大天使号分析后成为强袭的实时雷达图。 得到敌机位置，强袭ps装甲启动，从大天使号甲板上奋力跃起。暴风与决斗的视野中忽然闪出强袭的身影，两机立刻调转炮□□击，没想到被强袭轻易闪过，自身的gur却被强袭携带的炎神一炮贯穿。 暴风与决斗受重力牵引，被迫向海面坠落。圣盾与迅雷赶来掩护，基拉却没有追击的意思，回避着他们的光束再度回到烟幕中。 阿斯兰驾驶圣盾追着强袭不放，后者与一架空中霸王擦肩而过，借由大天使号的火力压制迅速换上翔翼背包，手中的炎神炮也换成盾和光束枪。 圣盾迫近，强袭举盾防御，打在盾牌上的光束溅出火花。右侧，迅雷的左手投射出缚狼锁，基拉一边抵御圣盾的光束，拔出光剑斩断缚狼锁。 尼高尔见一击不中，趁阿斯兰的圣盾再次吸引强袭的注意，正要以迅雷右臂的三犄偷袭，却被一直在盘旋的空中霸王抓住空袭，飞弹斜刺里击中迅雷右臂。 实弹不足以击破ps装甲，只令迅雷的重心稍有不稳，但这一刻的分心就足够了。基拉抓住机会，猛踩推进器摆脱圣盾的纠缠，冲向迅雷近侧利落的挥出光剑。迅雷的右臂被斩落，机体也被强袭当作踏板，被一脚踩得向海面坠去。 这几分钟内的攻防如兔起鹘落，萨拉小队的攻势眨眼便被瓦解。雷看得目不转睛，直到被迅雷砸在海面上的水花遮住了主摄像头才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长出口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上辈子尤尼乌斯7的残骸被推向地球坠落时，无论是残存的萨拉派老兵还是阿斯兰，这些经历过雅金杜维攻防战的驾驶员们都给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与眼前的战斗相比，就算是真·飞鸟宛如魔神的爆发也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现在的萨拉小队明显还差了一截。没了克鲁泽的指挥，阿斯兰对小队的掌控不足，四人几乎没有配合可言。论单兵他们都有优势，但面对强袭与大天使号就有点不够看了。 雷再次通过雷达确认萨拉小队母舰库斯托号的动静，发现后者还在战场边缘潜航，不由叹息。库斯托号怎么能跟大天使号相比，原先四架s对一架的优势现在也荡然无存，还停留在空中的只剩圣盾，萨拉小队该知难而退了。 在雷看来，这仅是一次任务，敌人可是后世的最强调整者以及不沉之舰大天使号，更何况最重要的数据早就到手了，就算撤退也并不丢脸。 这么想着，雷启动命运天使，准备退出战斗海域。 他显然低估了阿斯兰的决心，和小队中其他成员对大天使号的执念。 基拉在频道中喊道：“阿斯兰，撤退吧！你们已经输了！” “……输？”阿斯兰只感到气血上涌直冲脑门，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才坐上s不久的爱哭鬼！ 暴雨倾盆，雷鸣震天，翻滚的海面上的烟雾缓缓散去。大天使号左后方的礁石阵中，暴风高达的炮口露出海面，直指大天使号。 舰内，雷达警报声刺耳，舰长玛琉·拉米亚斯大喊：“右满舵——” 暴风发出的光束险险擦过大天使号的左舷，gottfried炮管起火。而就在此时，上空的圣盾忽然主动跳下gur，追着圣盾而去的强袭被gur迎面撞来。 哪怕换了翔翼背包，s的机动性还是无法与飞行器相比，基拉正要以ps装甲硬抗下gur的撞击，没想到圣盾一枪正中gur，飞行器在强袭的主摄像头前爆出一片火光，自身也被气浪冲击，机身震动。 半空中的圣盾迅速变化成a形态，复列位相能炮skyl蓄能。下方的大天使号刚躲过暴风的炮击，根本无法闪避，左舷瞬间被光束贯穿，舰内接连发生爆炸。 差一点就被击穿舰桥，大天使号受创严重，左舷冒出浓烟，舰身大幅倾斜，高度也急剧下降，警报响彻全舰。 “电浆涡旋管受损！浮游装置失效！” “动力无法维持！” 红白相间的巨型舰艇以失控的左舷为中心转了小半圈，终于维持不住高度，擦过海面激起大片水花，滑落在小岛上时还因巨大的惯性把树林刮出大片黄土。 决斗从海中起身，向大天使号走来。穆驾驶着空中霸王率先发现，配合大天使号的火力将其压制在远处。 圣盾的能源开始报警，阿斯兰不得不选择降落。刚落在海岛上，强袭就追了过来，斩舰刀裹挟着惊恐与愤怒从天而降。 “阿斯兰——！” 因为自己的疏忽，大天使号差点被击中舰桥！基拉怒吼着，耳边只能听见血液冲击血管发出的震耳欲聋的鼓动。 来不及举盾，且s的盾牌也挡不住斩舰刀。阿斯兰只得控制着圣盾后跳闪躲，右臂被斩舰刀切豆腐般地划开了。 圣盾立足不稳，强袭攻势急迫，眼看着战局就要一边倒，距离两机极近的海岸上，迅雷忽然解除海市蜃楼系统冲了过来，左臂持枪直指强袭。 “阿斯兰！退下——” 不得不说，海市蜃楼系统太适合伏击了，迅雷现身的地方距离强袭仅剩十几米，这点空间还不够s走两步。基拉被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迅雷打断了动作，下意识地斜过斩舰刀，原本要斩向圣盾的刀锋翻转，自下而上地斜挑向迅雷。 那只是基拉纯粹的反射性动作，但是配上斩舰刀的镭射光刃却无比精准狠辣。尼高尔的操作远比不上基拉迅捷，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来不及操纵迅雷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体撞上斩舰刀的刀锋—— 阿斯兰惊恐地喊出声：“尼高尔——” 就在这瞬间，一道不起眼的光束在迅雷和强袭两机之间闪过，强袭的右臂被击中，连ps装甲都没破，手臂仅因为冲击而稍稍向上抬了一点。 下一瞬，斩舰刀横劈进迅雷机身，基拉愣住了，强袭倒退半步，下意识松开了斩舰刀。迅雷动作停滞，眼灯闪了几下，十几米高的机身倾斜，带着斩舰刀朝海面倒下。 阿斯兰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通讯中传来尼高尔最后的声音：“阿……阿斯兰……快……” “尼高尔？喂！尼高尔！” “尼高尔？！迅雷怎么了？” 其他两台s也发现了友机信号消失，更别提海岸边因为爆炸掀起的巨浪。 迪亚卡驾驶着暴风冲出礁石阵，朝迅雷最后的信号点赶去，却被大天使号几门炮同时集火。伊扎古怒吼着，面对空中霸王的射击不闪不避，以左肩被击中为代价一剑削掉穆的小半个机身，后者只得紧急迫降。 迅雷被击毁，尼高尔死了，阿斯兰脑中一片空白，圣盾却朝强袭扑了过去。 两个s都没了枪，仅凭光束剑短兵相接。圣盾甚至完全不防御，任由强袭斩下头部，悍然欺近强袭，腿部光刃削去强袭持光束剑的手臂。 就在此时：“基拉——！”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基拉回过神，只见空中霸者二号机从空中俯冲而来。 “托尔？”基拉还有些茫然，为什么托尔还在外面，他不是早就被下达归舰命令了吗？ 先前的成功给了托尔自信，令他暂时忘却了初战的恐惧，眼中只有圣盾空门大开的后背。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基拉目眦欲裂：“不可以！别过来！” 空中霸王的飞弹没能击中圣盾，后者跃起躲过了爆炸。巨大的红色机体在半空中侧身，仿佛因被介入死斗激怒，赶苍蝇似的抬手甩出左手中的盾。 那盾牌甚至比空中霸王的机体还大，如神罚一般在凡人眼底映出最后一抹恐惧，随即毫不留情地带走生命。 强袭的摄像头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从粉碎的驾驶舱，到与碎片一同飞出的头盔，连同头盔后拖曳的鲜血…… 爆炸的闪光烧尽了一切，也灼烧着基拉的视网膜，他浑身都在颤抖。 这一切本该令他悲伤，可是胸中似乎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情绪，或者说大脑已经断电了似的，自动屏蔽掉那些会令他支离破碎的事实，只留下战斗的本能。 钢铁巨人之间光刃交错，要至对方于死地。而里面的有血有肉的人却在流泪、嘶吼，他们对面的人已经不是幼时的朋友，或许也不是敌人，但又怎么样呢。 少年的身躯承载了太多的重量，从自然人到调整者，从地球军到扎夫特，从赫里波利斯到pnt，乃至从过去到未来……在这一刻一切都化为憎恨。 那股憎恨甚至不只对对方，也对自己——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死的人不是刽子手般的自己，而是善良的人、无辜的人，随手就被眼前的家伙杀掉了，而自己什么都没能做到。 “我……绝对要……杀了你！” “阿斯兰——” 圣盾展开机体，以a形态从剩下的三根钩爪前端射出光剑，朝强袭扑去。强袭的驾驶舱门被光剑轻易掘开，屏幕破碎，雨水打在头盔上，基拉甚至能用肉眼看到圣盾腹部skyl蓄能的闪光。 这场战斗终于到了尾声，a形态的圣盾将强袭锁入怀中，钩爪牢牢扣紧。 ——抓住他了。 阿斯兰立即扣下skyl的扳机，可就在这一刻，圣盾能源耗尽，ps装甲失效，红色的机体迅速褪成灰色。被眼前唾手可得的胜利占据心神，阿斯兰甚至还多扣了几次扳机才注意到已经响了好久的能源警报。 为什么会这样！屏幕中正显示着被钩爪束缚了行动的强袭，眼看着就能结束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能量告罄…… 不……还有……！圣盾本身就是最后的武器。 阿斯兰没有犹豫，从尼高尔在他面前被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犹豫，连下意识的手下留情都没有了。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也前所未有的冰冷。 圣盾的自爆装置启动，开始10秒倒数，驾驶员从a上方弹出。基拉坐在破损的驾驶舱中看到他离开的身影，心中登时有了预感。 10秒钟，多么短暂的时光啊。 从迅雷爆炸到圣盾自爆，中间的战斗还不到一分钟。至少在海中潜行的雷刚来到迅雷的位置、剖开残骸，海面上就亮起了刺目的光芒。 突如其来的爆炸所擒，雷几乎忘了呼吸，冲天火光映照在低垂的云层上，天穹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