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冰霜之下》 第1章 1.始 我不是第一次听见雷娜塔说这个故事。 泛着银光的冰海,吐出幽蓝气息的黑蛇,被敲打的铁板。 雷娜塔似乎很喜欢这个故事,她不一定在什么时候就讲给我听。而且她告诉我这不是个故事,这是真实的。 我摇了摇头,告诉雷娜塔不可以对我之外的人说这是真实的,而不是发生在她脑子里的东西。 经常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往往不是一件好事情,在我以前听到的故事里,这样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能活下去的往往是普通人。 雷娜塔是我在这个鬼地方为数不多的朋友,而我则是她唯一的朋友。 我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我的五官没那么深刻立体,线条也柔和许多。而我的名字也和别人不是很像,我说不上来区别在哪里,但它听起来的感觉就和其他人不同。 听这里的博士说,我是东方人。 尽管我仍然不知道东方人和西方人有什么区别。 我坐在草地上,冷漠地看着那些比我大或比我小孩子们绕着护士转来转去,争抢着先拿到棉花糖的资格。雷娜塔不知道为什么又跑过去贴着墙根找些什么,不小心撞到了博士身上。 博士身边还有一个人,算得上英俊挺拔,穿着过于单薄的军用服。 那是谁?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这里不是个会受欢迎的人。 我跑过去看雷娜塔的情况,借机看了看这个陌生的男人。 一股寒颤。 我不动声色地掩饰好慌乱,拉着雷娜塔走了,对着博士笑了笑:“博士,下午好。” 名为赫尔佐格的老年人朝我点了点头,说我又长高了。 上次看见我的时候是三天前,我能在三天内长多高? 半夜应该是大家睡觉的时候,大家也确实几乎都在睡觉——被做了手术的孩子们总是睡得很安静。 但今晚的走廊里却发出了巨大的警报声音,走廊里的猩红灯光照的我的屋子像是嗜血的猛兽。 我无聊地翻了个身,有入侵者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要做的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不管有没有睡着。 似乎有一道闪电从我脑内闪过,我一个激灵后从床上跳了起来。 雷娜塔! 她经常在半夜偷跑出去在走廊里溜达! 如果她被入侵者抓住了怎么办?! 来不及思考了,我的房门被暴力推开,喷着酒气的护士大吼着叫我躺好。 我没有办法,只能躺下,祈祷着雷娜塔不要被抓住。 好在过了一会儿后,我听见了雷娜塔被斥责的声音。 这总比真得遇上了危险要好。 “你那天晚上没碰上什么吧?”我压低声音问雷娜塔,“我听见护士们在骂你的声音了。” 虽然说是朋友,但我也不喜欢八卦,也不知道该怎去问雷娜塔这件事情。 雷娜塔摇摇头,看着我有点了点头:“我认识了一只小海豹。” 小海豹?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难得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我并不是个善于有表情的人,也是因此被很多人讨厌。 雷娜塔带着点小得意和小骄傲,告诉我她前一天晚上的经历。 甚至包括那个零号为了转意护士的注意力不惜以“强『和谐』奸”这样的方法。 “你说黑蛇是他的宠物?”我皱了皱眉,“我不建议你去找他……很危险。” 我故意忽视掉雷娜塔眼里的失望,低头看书上密密麻麻的俄文。在这种时候我总能分辨出我不是俄罗斯人,因为我并不喜欢这种细长的文字——尽管它们并不影响我的阅读。 雷娜塔小声问我是不是不喜欢零号,她觉得零号也很可怜。 我被从书里拉出来,有点不耐烦。 实际上雷娜塔很少拧着我劲来,她和我坐在一起总是会刻意营造出迷之和谐的氛围。 但这种和谐被打破了。 第2章 2.散 我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书上,但发现这是徒劳。我倒不是在在意雷娜塔的反常,我反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没告诉雷娜塔,我和她一样,我也总能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是一个人,一个老男人。他应该是个西方人,有着较为深刻的五官,带着一身书卷气。虽然有满头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他却精神矍铄,眼睛里闪着年轻人的光芒,走路的姿势也带着年轻人的坚定。那个奇怪的老头子拎着西装外套朝我放肆地笑。 但和雷娜塔不一样的是,我知道这不是故事,这不是梦,这是一段记忆,一段我自己的记忆。 那是我很小时候的记忆了,那时候我还得高高仰着头,看着父母和那个怪老头谈笑风生。 也是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和那些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孩子们不一样。 我……不是人类。 那个怪老头曾经笑着告诉我这个秘密。 圣诞节的到来比我想象得要快,在这些期间,雷娜塔似乎越来越喜欢半夜听从零号的只会跑来跑去,也不担心会被抓到。她眼神发亮地告诉我这就像是游戏,零号的话就是游戏规则。 可我怎么听怎么感觉雷娜塔的表现像是那些被霍尔金娜的脸迷得团团转的男生——虽然我知道雷娜塔没那么他们那么傻。 我不了解零号,更加不知道零号想干什么,如果他只是和霍尔金娜享受男生的目光一样,让雷娜塔帮他做点什么刺激但其实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雷娜塔在这种行动中找到了乐趣和归属感,那对于她而言无害反倒有利,我也会为她高兴——雷娜塔在这里活着几乎没有一点乐趣。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被这么牢牢囚禁的零号,他要求的东西不会那么安全。 我慢悠悠地吃着放了太多盐的土豆烧牛肉——见了鬼的邦达列夫少校说可以解决我们的温饱问题,而且我们很快就要去莫斯科了,他现在在黑天鹅港相当受欢迎。 我偷听着不远处的对话。谢尔盖和雅可夫都为了能去莫斯科而兴奋不已,不过和他们一起的安东似乎不太乐意。 安东的眼神不住地往这边嫖,我看了看雷娜塔,安东应该是在看她吧,我只要平时板着的脸就足够吓走他们三个懦夫了,他们三个中最胆小的安东不可能观察我。 似乎自从遇见了零号后,雷娜塔的身体就在一点点发生变化,她无疑变好看了很多,变得吸引人了。 以前雷娜塔总会因为外貌而不自信,虽然我看不出来她和霍尔金娜在容貌上差出多少,但她总会和我说羡慕我们——尽管我也不知道这个们除了霍尔金娜还有谁。 “今天也有事情吗。”我压低声音问雷娜塔,“最近黑天鹅港变奇怪了。” 雷娜塔点了点头,说是今晚要去偷个枪。 我已经对于这奇怪的任务见怪不怪了,只是告诉雷娜塔要注意安全。 我和雷娜塔去洗了盘子,我看见她在收拾餐具的时候偷了一个小扳手。 我抬头看了一眼监控,这个方位如果用身体遮挡的话,应该是个死角,成功率很高,雷娜塔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合格的间谍一样。 如果她做的这些事情被发现,她的下场不言而喻。 这个零号到底要做什么。 我站在这个孤零零的铁门面前,深呼吸一口气,面对着血红色的zero走了进去。 房里黑着灯,空荡荡的,轻微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白窗帘慢悠悠地起落,上面沾染了某种黑色污迹,探照灯的光从木条的缝隙里透进来,隐约可见左手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堆满玻璃药瓶,右手则是一张铸铁手术床,遍布黄色锈斑。(龙3原文) 的确就像雷娜塔描述的一样可怕。 在光找不到的地方,隐约有呼吸声,我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拘束衣的男孩,全身上下还被十几条铁链绑着,他并没有睡着,而是盯着我进来的方向。 “欢迎到来,江及淮。” 果然,这个家伙认识我们所有人。 零号眨巴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很无辜的样子。 “麻烦收起你对付雷娜塔那套,我不吃。”我故意忽视掉零号忽然变得有些狠戾的眼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如果你只是太无聊,想雷娜塔陪你玩一玩随便你。但如果你伤害雷娜塔,我就算死了也绝对要拉你垫背。” 即使是平安夜也不可能减弱黑天鹅港外暴风雪一分,我静静地坐在试衣间的凳子上,试图从女孩的嘻闹声和男孩的口哨声中分辨出已经被隔绝的暴风雪声。这个日子里,就算是雷娜塔也在挑选好看的衣服,没人像我一样,所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 但我还是失败了,毕竟这个日子大家都过于高兴。 我的衣服本来是随随便便搭的,后来朱洛娃看不下去了帮我选了一件,是一套天蓝色的套服,穿起来显得我像是个北极罂粟——这是雷娜塔说的。 雷娜塔今天看起来有些犹豫,她似乎想和我说什么——她也确实这么告诉我了 “你打算离开黑天鹅港?”我错愕地看着雷娜塔。 这不可能,这里没有人能离开黑天鹅港,这里可是军事重地,轮不到我们这些人随意出入。 雷娜塔说零号一直要她准备的事情就是要离开黑天鹅港。 “我不打算走。”我摇了摇头。 我不是喜欢黑天鹅港,但我知道黑天鹅港外面是无尽的暴风雪和无尽的寒冷,也许还有无尽的子弹。 也许这里并不好,但这里安全。 我忽然闻到煤油的气味。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雪橇上了,空气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音,猛烈的风的声音,还有雷娜塔叫我的惊喜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我的头有些胀痛,想是什么药物的作用后遗症。 “零号说让我用这个带出你。” 雷娜塔掌心躺着的是一小管不知名的液体,看来是有麻醉或致幻一类的效果。 我向着爆炸声音的地方回头看了看,那是爆炸黑天鹅港,在暴风雪里像是盛开的烟花。 就算再傻我也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我正想说些什么,一颗子弹狠狠穿过我的腹部,巨大的痛觉立刻把我拉入黑暗的深渊。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屋顶和四周的装修似乎是欧洲的风格,整个屋子摆着我不认识的家具,只是凭直觉来看很朴素,不喜欢。 “你醒了啊。” 这不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却没有一丝老态。凭借声音我可以很轻易地找到这个人的位置,但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是颤抖了一下。 第3章 3.识 不出意外,那是个老人,但这个老人未免过于年轻化,而且异常地……很久以后我才找到一个准确的词去形容他,应该是骚包。 他笑着看着我:“我是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放心吧,我一个都不会解答。”(语出龙族幻想) 我对于这种欠揍的行为不感兴趣,我也知道这就是个没什么意思的玩笑,如果他什么都不想解释他没必要现在站在我面前,一副等着我醒等了很久的样子。 “距离黑天鹅港被炸过去多少年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昏迷中的人是不知道时间流逝的,你怎么能判断出来现在距离你被救出来过去了很久?”老人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我指着这个屋子里中心的一个莹蓝色的少女身影说,“虽然黑天鹅港与世隔绝,但它的科技并没有落后于苏联太久,而苏联的技术在当时绝对领先于世界,但也绝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出现。” 不要说出现,恐怕连幻想都不敢有。 老人盯了我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你果然是个天才,在那种地方长大也能很快融入到现代社会。”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现在距离我们找到你消失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陷入了绝对的昏迷,你的衣服上明显有子弹的痕迹,但很奇怪,你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也许是混血种的身体强行治愈了这些? “我的朋友在哪?是一个女孩,不高,脸上有雀斑,皮肤苍白。”我比划了一下,“她大概这么高。” “很遗憾,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只有你自己,以你为中心很远的范围内都没有其他任何人。” 那么看来雷娜塔已经顺利且安全地逃走了,我一个腹部中弹的人都可以安全活下来,她什么伤都没受,再加上还有零号的支持,没理由会跑不走。 她很安全地逃走了。 在果断抛弃我之后。 我算不上失望或者是什么,在那种情况下换我我也会抛弃雷娜塔逃走,带着一个严重伤员太难保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把雷娜塔从我的好友名单上划下去,就好像如果是我抛弃了她逃走我也会把她从我的好友名单上划下去一样。 我们未必是和对方没了友情,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可以继续是朋友——虽然这么一来我的好友名单已经空空如也。 我点了点头,旁边那个莹蓝色的少女飘在空中,看起来不像是真实存在一般晶莹。她给我介绍了卡塞尔学院的现状,告诉我这个学院本质上是屠龙后备军。 她叫eva,是这个学院的虚拟少女管家,本质上是个机器——对我来说这比面对一个人要好得多——不过她只在战斗形态出现。 也就是说现在在战斗吗…… “你要怎么称呼?” 我转头看向那个叫什么让什么的老头——我记别人名字的能力不强。 “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喊我爷爷。” “……” 这个希尔伯特·让·昂热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老人,一定是。 我记得我曾经因为那个老人和父母谈笑风声而喊过爷爷,既然昂热能说出来,那他肯定就是那个老人。 “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校服,都在你的寝室里。现在请先随我来,为了评估你的能力,我们需要对你的血统进行测试。” 测试只是一些繁琐的步骤,在完成后,昂热感叹我的血统是“s”级,控制能力却是“d”级。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eva带着我出去了这间屋子,走入了校园。 她还没来得及带我走去寝室,就忽然拉响了警报:“红色警戒状态,红色警戒状态,龙族入侵,龙族入侵!” 原本祥和的校园忽然嘈杂起来,所有人都跑了起来,似乎在躲避什么大灾难。 我没来得及问eva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个人狠狠撞倒了。 撞到我的人是个男人,大概一米七出头,长得没什么特点,五官的风格和我类似,是个东方人。他跑得气喘吁吁,撞到我后都来不及道歉。 我自己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巨大的咆哮声音忽然响起,我抬头看见了畸形的怪物,它扇动着翅膀,发出可怖的狞笑。 这个撞了我的男人一下锁到我身后,可惜以我的身高他就算再怎么缩小也是徒劳。 这些东西……好讨厌啊。 我讨厌丑陋扭曲的东西。 解决掉这些被称为死侍的东西后,这个男人向我做了介绍,他叫路明非,是这个学院中另一个“s”级,几乎什么也不会。 看来s级是很低级别的意思,也就是说我在这个学院应该是垫底的。 路明非说他有个很厉害的师姐罩着,说要带我去找他师姐。 在这种危险情况下,这种人的方法一般是最保命的。 路明非口中的师姐是个漂亮女孩,一头酒红色的长头发,带着银色的耳坠,形状是四个尖拼在一起的心形——后来我知道那是四叶草。 “刚才的龙侍已经清除了,你就是那个晚入校的新生江及淮吧,路明非给你添麻烦了。” “嗯,还好。” 路明非的确还好,他不会在我战斗的时候添乱,至少知道自己乖乖躲起来。 我和这个漂亮师姐没说几句,她就被新来的龙侍抓走了。 那似乎是很厉害的龙侍。 这种时候逃跑才是正确的。 我本来想逃跑,但却被路明非死死拉住了,他似乎想让我去救那个叫诺诺的师姐。 我的确和诺诺相处很愉快,但这不代表我会去冒险救她。 可是这个叫路明非的人让我感觉不答应的话,会很麻烦——倒不是说他会去磨叽或者是什么其他的。 相比较我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我更怕麻烦。 而且这龙侍看起来只是长得个头大,危险,但不是解决不了的样子。 我跟上了龙侍,进入了另一个地方。 战斗的时候才发现这龙侍比我想象中的棘手很多,我又一次被打入昏迷状态——也不是昏迷状态,只是后来的我不记得我为什么能突然变强,勉强可以和龙侍战斗。 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我的血液里哗啦啦地流淌,赋予了我新的力量。 不过这力量似乎也消耗着非常多的体力,我很快就败下阵来。 这时候就有人闯入了这里。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长相相当帅气,露出一头毫不驯服的黑发,凌厉如刀剑一般。 他明显比我强很多。 但我看不到战斗的结局了,过多的体力消耗让我倒在了地上。 这次糟糕状态很短暂,昂热不知道从哪来了,打了个指响,那些怪物就消失了。 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这个姿势后来听说是叫公主抱。 年轻男人问昂热,暴血是狮心会高级机密,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脱离了战斗的年轻男人的外在形象还算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毫无起伏,像是刻板的教科书。(龙2芬格尔听证会前描述楚子航外在温和)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项能力,听起来,暴血是一项很危险的秘密技术,我知道这些很不符合常理。我才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不希望任何比我强很多的人对我产生怀疑。听他们的对话,昂热肯定是知道暴血的秘密的。 我指了指昂热,冷冷地对那个年轻男人说:“爷爷。” 年轻男人眼睛里的错愕已经维持不住他没什么表情的淡漠外表了。 第4章 4.助 我不喜欢和任何人的身体接触,很想从昂热身上下来,奈何身体状态太糟糕,只能让他又抱了一会。 好在过了一小会儿,体力终于有所恢复,我立刻跳了下来,这姿势让我觉得脖子疼。 昂热大笑着问我是不是心情很激动,刚刚入学就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我没看出来这么危险有意思在哪里,如果不是旁边那个年轻男人出现,我现在就是死尸。 昂热注意到我冷冰冰的眼神,他依旧大笑:“哈哈哈哈,我忘了告诉你了吗,这次的龙族入侵是一次演习。” 我略微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学校没那么危险,就算我现在实力很弱在这个学校也就是受点惊吓,不会有危险。 我也知道了那个年轻男人叫楚子航,三年级,血统a+,据说是卡塞尔学院近战第一名。 果然好厉害。 昂热带着我们返回校园,他扫了一眼众人:“嗯,大家的表现都不错,恭喜你们,通过考核了。” 果然s级很弱,只要能保命就算是通过考核了。我点点头,没注意到多了几个人站在了我面前。 一个是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如果按照欧洲人的评判标准来看是很帅的,颜值和那个叫楚子航的年轻男人一个水平线,看起来很骄傲;他旁边是那个诺诺师姐;还有一个看起来也是欧洲人的家伙,看起来高且魁梧,脸都埋在络腮胡里。 路明非站在我旁边,告诉我那个金发蓝眼的叫恺撒,是一个名为学生会的组织的会长,那个邋里邋遢的叫芬格尔,新闻部主席,也在学生会,已经九年级了,还没毕业;诺诺师姐和恺撒是未婚夫妻。 “你就是那个错过开学典礼的新生?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被路明非叫老大的人上下看了看我,“我看到你的表现了,如果你加入学生会,我会考虑让你参加我的某场婚礼。” 既然路明非叫他老大,也就是说路明非也是学生会的。 恺撒自顾自地说着婚礼规划,虽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一旁的楚子航突然开口:“请加入狮心会,这是我最诚挚的邀请。” “那是什么?” 一旁的芬格尔立刻开始为我解惑,我在他的废话只艰难地抓住了重点,明白了这两者的本质。 “楚子航,我提醒你,狮心会已经在自由一日中很多次输给学生会了。”恺撒黑着脸说。 “狮心会是学院最古老的社团,但如果你加入学生会,那样也很好。” 我看了看恺撒,又看了看楚子航,低头想了想,转偷看者恺撒。 恺撒满意的说:“看来这次是我赢了。” “学生会……”我想了想,不知道这么说对方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弱。”我指了指在场的学生会另外三名成员。 一个s级的路明非,一个九年没毕业的芬格尔,一个被龙侍抓走的诺诺师姐。 我更喜欢强者。 恺撒脸黑了。 路明非摸摸头问我:“那你是选择狮心会了?” 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关系,江及淮,你的表现为你赢得了选择权,我可以等,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恺撒恢复了自己的骄傲表情。 “我不会加入。”我斟酌一下词语,太久不用中文让我的一些沟通没那么方便——虽然在警戒状态下我的语言中枢明显会自我提升。 “我不会加入狮心会。”我看着楚子航说。 “没关系的。你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朋友,都很好。”楚子航看起来没什么遗憾,反倒是带着祝福的语气说。 “我真得是不会加入狮心会。”我觉得楚子航可能会错了我的意,又重复了一遍。 路明非挠挠头:“师兄,她的意思是不是她不知道怎么加入社团?” 果然同样是很弱的s级可以理解我的话,我点了点头。 怎么加入狮心会的事情不需要我去操心了,楚子航叫来了一个女生,好像是叫苏什么的,她可以帮我完成这些事情,只需要我提供学生卡。 学生卡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我的衣服是早就被换过的,我总不能还穿着二十年前的衣服。 eva带着我去了我的宿舍,之后她就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项任务,消失了。代替她的是诺玛,eva说他们没有本质区别,只是在语言表达风格上不同。 考虑到我的性格,宿舍是单人间,我可以自己安静的住着。 来到新地方第一件事情应该是把这地方搜寻一遍。宿舍里有一个铝制的箱子,背面有一个拉杆,箱子下是四个轮,看起来很精致,带有密码锁,是空的;有一个柜子,里面全是衣服,是我喜欢的衣服和裤子,没有裙子;床和桌子椅子都是简单的样式,但是无论是质量还是外形不知道比在黑天鹅港的时候好出了多少倍。 宿舍内部有卫生间,配套的洗具用品一应俱全。 在桌子上有一个有牛皮腰带宽度厚的本子,告诉我关于这个屋子里其他我不认识的东西,还有一些现代生活常识。我按照要求打开了桌子上被称为电脑的东西,连上了网络。手边还有一个长方体的薄黑色物体,好像是叫手机。 在我看完这个本子后已经是黑天了,我大概明白了目前的处境。 我目前的钱全部来自于学生卡,我被批准有奖学金这种资金来源,每年36000美元——根据本子上的价格记录来看,这些钱非常多——来源是昂热。无论是电脑还是手机这些东西都是学院的,在我离开校园后要还给学院——当然我可以买下来,但没用必要。衣柜里的衣服是属于我的,也许是以为这种东西在卡塞尔没法循环利用。 卡塞尔学院给出了一切能让我融入现代社会的条件,却唯独没给我提供这些的原因。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楚子航,根据那个本子的记载,一部分人的联系方式在我的手机上已经保存完毕。 我思考了一会点开了通讯,楚子航很快发了一条消息。 “你好,我是楚子航。s级的学生很少见,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位。” 这是很多年后我重新看信息的时候看到的,现在的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这条信息。 这些长得有些像图形的文字……我不认识。 当我该学习识字的时候我就去了黑天鹅港,那里只会教俄文,我的中文是我在一个人时候找角落自己和自己对话练习才勉强能说的。 现在我最熟悉的反倒是俄语,刚才的厚本子也是俄语写的。 我想了想选择了打电话过去。既然楚子航现在发信息过来,他应该没在忙。 嘟嘟的两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我思考了一下称呼,觉得学习路明非叫他师兄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不舒服。 我初来乍到卡塞尔,不想让任何一个厉害的人对我不舒服。 “师兄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子航没有起伏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你真的不会写和读中文?” 所以刚才那条大概是对我的试探。 “我的确不会。我现在能够没有障碍地使用的语言只有俄语,中文勉强可以交流。”我如实回答。 “卡塞尔的课本都是中文编的,如果不能读写对你来说会是很大的麻烦。校长希望我教你中文,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有点惊讶,我一个很弱的s级什么时候能够获得a+的全校第一的帮助,我开始思考卡塞尔这所学院的温柔是不是过了头。 “我没有意见。”我说道。 在我强大起来之前,我怎么可能拒绝这么厉害的人的帮助。 第5章 5.戏 我和楚子航约了在每周图书馆会见面,他负责找到中文的教导书,我只要按照约定时间到就可以了。 中文据说是最难学的语言,我在这一点上深有体会。 光是那些被称为拼音的东西——就像是英文里的字母——我就背了一天。 之后我本以为这些是用来拼在一起写单词的,结果楚子航告诉我那些唯一的作用就是注音,书写的汉字和它们根本不一样。 我快要疯了。 这些天开始了上课,教科书都是中文的,我看它们和看天书没什么两样,我只好提前一天把书页拍下来,用手机自带的翻译勉强翻译成俄文——这些见鬼的翻译真是太差劲了。 好在几天之后有诺玛帮助我翻译,我倒是能勉强上课。 楚子航是位称职的老师,除了最基本的中文书写外,他发现我中文的交流不是很顺畅,在这方面也给我做了功课,甚至教了我很多中国神话,比如那只似乎是全中国心中英雄的猴子——虽然我不是很懂一个失败者有什么值得被敬仰。他所了解的流行语也一并教了我——他不会的部分有时候会有路明非被抓来补足。 除此之外,他在教我中文的时候偶尔还会提到一些和课业有关的词语,托他的福,这些我理解起来方便了不少。 这些天下来我对楚子航的知识面有很大程度上的了解,也感觉到他真得很厉害,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战。 我一向羡慕更强的人,和他们待在一起也不会让我觉得无趣,正相反,和很厉害的人待在一起会让我觉得兴奋。 我们偶尔会在图书馆看见路明非,他第一次看见我和楚子航在图书馆的时候总是一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表情——这是楚子航告诉我的形容惊讶的常用说法之一。 之后的时候他倒是淡定了很多,只不过眼睛里经常闪着名为八卦的光芒。 和楚子航学习的时候他经常会举出一些具体的语境,让我去说话。比如现在他让我利用口语化或网络化的表达对认识的人作出评价——我怀疑他是看见了路明非鬼鬼祟祟地在书架后面才想出来的。 我想了想,我们都认识的人并不多。 “嗯,先路明非吧。嗯……废柴,怂。” “恺撒,骚包,中二,放浪,受欢迎。” “嗯,芬格尔的话师兄你也认识……嗯,败狗。” “诺诺师姐应该也可以……嗯,洒脱,任性。” 坐在对面的路明非头耷拉着:“真没想过有一天废柴这个词语从你嘴里说出来,你的口语真是大有长进……别光说我们啊,你觉得师兄怎么样?” 说完之后路明非还挤眉弄眼地看着楚子航,像是有什么秘密要交代一样。 “师兄吗,认真,负责,有颜值,冷淡,八婆,有时候事无巨细得像个老妈子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路明非捂脸:“你还知道颜值这种词甚至连成语都会说了啊姐姐……师兄你教得很成功啊。” 路明非看起来很遗憾的样子。 楚子航对我的评价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愣了一下,他举纠正了我几个明显的错误,比如放浪这个词确实不是用来形容恺撒的。 我点点头,把这一点也记在本子上。 我本来以为楚子航这种人是专注于学习的理工直男——这个词是芬格尔教的——是不会玩游戏的,直到我收到了一通电话。 一通名为“楚子航邀请我去玩不可思议历险的桌游”的电话。 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但介于我觉得楚子航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如果我拒绝,他可能会把刀拍在我桌子一样,我只能去了。 我到了之后很想走人。 这其实是路明非的惩罚,给楚子航打电话让他带一个新生来玩游戏——只是打一通电话就可以,不需要说服他。 更何况路明非在说完这句话后还特意加了一句“师兄这就是个惩罚,你不用真带人来的!” 听说玩游戏的学姐们差点因为他加的这句话暴揍他,所有人都觉得楚子航不可能会来的。 我也没想到楚子航会真的邀请人来。 选择我的理由倒是很简单,以楚子航的实力,选择男生的新生会让人觉得受宠若惊,说不一定以芬格尔的八卦,还会散布出未来狮心会栋梁确定的事情。而以他的人气,选个其他女生会让她胡思乱想。 现在几乎全校都知道楚子航在给我补中文,得益于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就是学术交流,连芬格尔都没找到任何可以说的东东西。 那邀请玩个桌游应该也不会。 如果他一定要选择新生,选择我是目前最不会引起麻烦的。 而在经历了补习之后别说我和楚子航熟稔不少,这种事情不会拒绝。就算没熟悉上,凭着这份帮助我也不会拒绝。 要是让我选个人邀请,我大概也…… 不,我会邀请诺玛。 但是都已经来了,直接离开太不给楚子航面子,我只能玩了一把。 诺玛给我的任务是亲吻在场任何一个人。 这东西不在我的知识范围内。 我抓了抓楚子航的衣袖,让他侧过来一点头。 既然是他叫我来的,怎么说他也得负责陪我玩完吧。 “亲吻是什么?” 楚子航似乎尴尬了一下,很学术地告诉我:“用嘴唇触碰对方。” 对于我而言这非常难,我不喜欢和别人的亲密接触。 “诺玛,你可以把自己3d投影出来吗?” 诺玛很快投出了自己的身影——不过我觉得这样子就是eva。 我走过去亲了一下eva。 “很抱歉,但我是人工智能,并不算做人类。” ……麻烦了。 在我的理解里应该没有人希望莫名其妙被亲,我不管选谁都不太好。 “你们谁愿意牺牲一下自己?”我问到。 全体学姐学长后退一步,包括路明非,除了楚子航。 大概是就剩这么一个人不怕我板起的脸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难受的心情,告诉自己这是惩罚,这是必须的,无法避免的身体接触。 “哪里都可以吧。”我问诺玛。莹蓝色的少女点点头。 “拜托了师兄,手借我一下。” 楚子航点点头,朝我伸出了手。 我抓起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他的手背。意外的没有太大的抗拒的感觉,他手上的味道——或者说是他本身的味道——并不让我讨厌,相反,还算舒服,有一点奶味的感觉。 我似乎听见旁边学姐们的抽气声音。 后开我才知道那个动作像极了吻手礼,但从来吻手礼都是男士对女士的礼节。 “谢谢师兄,我会报答的。” 楚子航笑笑,我知道他这时候也只能笑笑不说话了。 “报答这个词一般不用在小事情上。”楚子航继续自己尽职好老师的身份,纠正我的错误习惯。 “师兄你不是个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人,被强迫做了不喜欢的事情不是小事情。”我摇了摇头,顺便退出了桌游。 我不知道的是,那是楚子航第一次和女生亲密接触——不算很小时候被他母亲的闺蜜亲的话——以前在中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女生借着这个借口试图亲过,但他都拒绝了。 第6章 6.溯 “你为什么会去玩桌游?” 在我退出桌游之后,楚子航也表示要回去学习了,也离开了。 都是回寝室,总有一段是顺路的,我在路上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随意一点,但似乎还是给出了这是一个严肃的提问,请好好回答的感觉。 好在楚子航也是个过分正经的人:“你的学习时间已经超过限度了,你需要适度休息。” 我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个,只能感慨楚子航真的是个干什么都很认真的人,怪不得那么优秀。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的学习时间的?” 楚子航迟疑了一下:“诺玛发来的时间提醒。”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脸黑了。 好吧,还是我自己干的。我之前在诺玛定了时间提醒服务,因为我已经习惯了黑天鹅港有人提醒时间的日子。不过诺玛的时间提醒是以语音短信的形式发送的,看来我在选择接收人的时候大概是手抖了,点成楚子航了。 大概因为他是置顶…… 我一如既往地坐在图书馆,习惯了我旁边很少出现他人。 所以当对面忽然来了两个人的时候我是震惊的。 我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动作幅度很小,只看见了脖子以下。 其中一个是女孩,她穿着一件低领白色t恤,白金色的头发绑成了辫子搭在肩上,外穿一件白色背带裤。 另一个不用看,闻我也知道是路明非——没有人能同时散发红酒鸡腿蔬菜沙拉的味道,除了他的室友芬格尔,但芬格尔绝不会喷香水。 看起来是路明非带着女朋友,啊不,陪着女朋友来图书馆看书,旁边没有座了坐在我旁边。 这听起来很合理,如果不是我旁边的桌子就有三张是空的。 我当然不介意和别人共用一张桌子,毕竟这是公共资源——但是在旁边有好几张空桌子却选择坐在我旁边会引起我的不舒服。 我抱起了书离开了座位,站起来的时候无意看到了对面那个女孩的样子。 她的确很漂亮,但没带什么表情——不过如果看看书还有很多表情的话那也很奇怪。她皮肤素白,五官比一般欧洲人还深。 俄罗斯人? 这个人隐隐约约给我一种熟悉感,但没关系,我现在看到俄罗斯人都觉得很亲切。 我刚想离开,对面的少女忽然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俄文。 『佐罗』。 佐罗,佐罗……佐罗?! 我愣住了。 佐罗,是雷娜塔从小时候就一直抱着的那只玩具熊! 也许是我太难得地露出了表情,旁边的路明非露出了一副面临灰狼的白兔的惊恐表情。 我迅速冷下,不,回脸来。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离开了图书馆。 雷娜塔出来的很快,路明非还跟个保镖似的紧跟着她。不过说真的,如果真有什么危险,路明非也只能是拖延一下时间,让雷娜塔有逃跑的机会。 我靠着图书馆外的柱子站着,一半身子藏在阴影里。下午的阳光微微发红,透过空气里细小尘埃造成的丁达尔效应可以隐约看见光的路线,打在黑色的头发上将其映得像是让人沉醉的红酒——这是路明非说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从小说里看的这种话。 “你好像在找俄文版本中文教导书,我在这里看到过很多,你需要吗?”雷娜塔直接地问。 “不了,我找到的书足够了。我现在更需要的是练习。” “我们可以练习。” “你的中文很好,不需要陪我浪费时间。” “你以前陪我浪费过很多时间。” 路明非瞪着眼睛:“what?你们俩以前就认识?这算什么,两个冰山级花不为人知的过去?” 我冷冷看了一眼路明非,后者举手闭嘴,耷拉着脑袋像个落水的小狗。 随便插话不是很符合礼貌。 我换成了俄文,这样路明非也听不懂,也不需要担心我们的谈话可能会泄露出去——虽然我觉得最起码的底线路明非应该还是有的:“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 “而且现在的我们坐在一起不会说话。别担心我,我有可以练习的对象。” 现在的我和雷娜塔都不喜欢说话,练习……我还不如找诺玛练习。 雷娜塔倒是没打算放弃,她甚至没有一丝迟疑:“楚子航也不会和你说太多。” “是零号拜托你找我吧,我对他而言好像没什么用。” 我不是傻瓜,现在的雷娜塔不是过去那个喜欢跟在我后面喜欢找我玩的小姑娘了,我看着现在的雷娜塔,觉得她一定经历了什么,在零号的配同下。 我一度觉得,出了零号室。没什么能束缚住零号。 我想远离雷娜塔不是因为她当年抛弃我跑了,而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现在确实不适合做朋友——不,是我和现在的雷娜塔雷娜塔不适合和任何人成为朋友,我们需要的最多是伙伴。 而且我也想远离零号。 “不是。”雷娜塔否定地很迅速,迅速到像是提前知道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样。 我看着雷娜塔的眼睛,看不出一丝异样。雷娜塔是个善于撒谎的人,这句话,我实在无法相信。 “都是使用俄语的人,我们在学习中文的时候遇见的障碍差不多,如果你想问我,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点了点头:“那么,雷娜塔,再也不见。” 下次见面,我该叫你……零,对吧? 第7章 7.启 我是被我的手机短信吵起来的。 “江及淮,这条短信是通知你你已经被执行部安排了实习任务,预计在今天早晨7:00出发前往机场,会有车在宿舍前等你,你将乘坐1000次特别快车前往芝加哥。任务细节请询问该项任务的负责人,请勿担心你的考勤和学分,执行部已经代替你向各科教授请假。” 现在是凌晨3点,我顶着一头鸡窝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刚打算去收拾东西,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 我伸手摸了摸枕头下的小刀。 在门开的一瞬间,我举起枕头对着昂热的脸狠狠砸了下去。 大半夜闯女孩子房间的臭老头! 我还没明白这项任务要干什么,但是据昂热说是要去日本,选择我的理由是我的血统足够高,而且我血统不稳定的问题也许在日本可以有解决办法。 我问到这项任务其他人的时候昂热笑得……非常骚包。 等到了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项任务的人员全是学生,还都是我认识的学生。 恺撒,楚子航,路明非。 “诺玛会选择不近人情地在半夜发短信说明任务很紧急,但很紧急的任务选择四个学生来执行吗。” 恺撒和楚子航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和路明非两个人……是去帮倒忙吗。 我在飞机上一直没能思考明白这个问题——可能和我没思考多久也有关,我上了飞机没几分钟就睡了。 睡的不只有我,还有路明非。这么一看恺撒的人气是真的不好,最先坐下的是恺撒,我找到座位后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最在我旁边——除了我之外离恺撒最远的地方。本来我以为路明非会陪着恺撒同患难共生死……结果他毫不犹豫坐在了楚子航旁边。 我这次醒过来是被硌醒的,我感觉我像是枕在了钢板上一样得脖子疼,那还是两块圆柱形的钢板。 哦豁,完蛋,醒了之后我发现那是楚会长的大腿。 我毫不怀疑如果楚子航醒着他会把我直接扔下飞机,我立马坐直,看见路明非还淌着哈喇子靠在楚子航肩膀上。 ……其实意外的是个温柔的人啊师兄。 我抬了抬眼皮靠着飞机窗户又睡了过去,当然,睡到一半又倒在楚子航腿上,而楚子航全程没睡一直在闭目养神都是后事。 我和路明非没被楚会长扔下飞机真是个奇迹。 “那边最亮的地方就是银座,据说日本地产价格最高的时候,一个银座的土地价值便可以买下整个美国。”飞机即将到达,恺撒突然看着窗外说。 我扭头去看,只觉得哪里都是一样的灯火通明。 “我对银座没什么兴趣,倒是想去‘千鸟之渊’看看。”楚子航睁开眼睛。 ……苏卡布列特!没睡啊! 我一惊,没忍住骂了一句。 楚子航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那句话说出声音了,好在只是第一句出声了。 “你是俄罗斯人?”恺撒突然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俄文。” “我小时候在亚洲,后来在俄罗斯长大。”我淡淡地说,并不算非常意外恺撒能够分辨出来这句是俄文。根据芬格尔给我的八卦——他为什么要给我学生会会长和狮心会会长相爱相杀的资料我也不懂——恺撒能分辨出欧洲各种语言。 不过我不知道我小时候到底在亚洲哪里,中国日本韩国都不是没可能。 “不用奇怪为什么我一直没问父母我是在哪里长大的这个问题,我已经和父母失联不少年了。” “你应该是在日本长大吧,毕竟你的姓是个日本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姓江还是姓江及。”路明非睡眼朦胧地说。 我沉默,这一点上路明非最有发言权,我们四个人中的另外三个对日本文化几乎一窍不通。 “难怪你的发音不像是俄罗斯的语系。”恺撒点点头,一副我果然没说错的老大哥样子。 “东京诶!不知道哪里是秋叶原!”路明非对这种话题明显没兴趣……似乎还是游戏更让他感兴趣。 “电器街吗?我也想看看,游戏首发式什么的。”恺撒很意外地接了话。 “如果有的话我也想看看。”我低声说道。 “what?师妹你还对游戏感兴趣,你的社交能力都让我以为你是个技术宅啊!”路明非也压低声音说。 “小时候看过游戏的书,那是我能看到的唯一的用来消遣的书。”我轻声说。 楚子航淡淡的说:“如果任务结束有时间,也许你可以拜托日本分部帮忙买。” 我一缩脖子,总觉得楚子航说这话有点怪怪的。 虽然知道他很八婆,但我可不觉得他是会随便去关心别人这类闲事的人。 “谢谢师兄关心……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换衣服了。”我记得昂热在我们出发前一人送了一套带有印花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看起来很难穿。 飞机忽然开始摇晃,气压开始飞快变化,我们开始下降了。 飞机停留下去的时候三位男士已经已经完成了和服的穿戴……但我还纠结在怎么围腰带里。 我觉得我能分清楚哪一件衣服是外面的都很不容易了。 路明非摸摸捂脸:“师妹你穿反了……和服领口在前面。” 听说日本人很开放,所以我以为这种衣服是露背的……我里面有搭一件半截袖。 “你们是怎么在自己身后打结的。”我把衣服正过来之后说。 手根本不够长……是因为我胳膊太短了吗? “和服的腰带一个人系是要转到身前的,师妹你好像不会,而且师妹你手太小不好系……”路明非终于放过了自己的脸。 “……我还是别穿了。” “其实师妹我觉得师兄可以帮你系!” 我以为像楚子航这种理工直男是一辈子也不会去研究这类衣服是怎么穿的的。 但是很明显,我忘记了楚子航有多爱读书,而且不挑类型,难保他看过的书里提到过这一点。 我转过去,默默等着楚子航帮我系完了腰带,他花的时间有点长,似乎在系完后还整理了结上的褶皱。 该说不愧是精密的如同钟表一样的人吗。想想我这也算超高待遇,可能还顺带成了半校女生公敌。 俄语一句国骂谐音 第8章 8.识 除了和服之外,昂热还给我们每个人配备了一柄纸伞,图案各不相同,路明非的是白鹤与菊花,恺撒是四个字天下一番,楚子航的是喷发的富士山,我的是冰雪覆盖的庭院。 等悬梯降下后,我跟在他们三个后面走了出来,接机的人有两个,站在前面的男人吊着一根烟,长相清秀但眼神凌厉,看起来是个年轻人;站在后面的女孩身材高挑,很好看,但一身黑衣和她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他们的车离飞机很近,看起来是没打算要命。 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没资格获得别人的尊重。 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是日本一贯的神奇美学,源稚生自认为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表达对本部成员的蔑视,镇得住本部来的没经验小屁孩,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眼前三个有经验的没把他这行为当回事,一个真·没经验小屁孩觉得他不值得尊重是什么感受。 “见鬼,这里是成田机场吗,我怎么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路明非抱怨道。 “真够冷的,他们就不知道把我们安排在贵宾通道降落么?”恺撒也很是不满。 看来我多穿了一件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从这对话来看,我们很难给接机的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恺撒和路明非没营养的对话我也没再听,我开始观察这个来接机的人,接机的人的态度应该就是日本分部的态度。 车是悍马,看起来很高端;那个男人气质不普通,那个女人看起来也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剑,考虑到日本分部以前的态度和我们应该不是从官方渠道过来的日本……这待遇有点好过分了。 那个男人的眼神更加凌厉……直到看到了楚子航,眼神突然崩塌。 楚子航的黄金瞳吧,只有血统足够高的混血种才能避免感到被压制的感觉。 这大概也能侧面证明了我和路明非的确是s级。 我现在是搞清楚了s级是最高级别的血统,之前误解是因为路明非似乎血统持续不觉醒,目前还是个万年废柴…… 搞清楚的原因是我在训练的时候偶然间听见了楚子航和恺撒在比试完后讨论起两大社团的未来……楚子航对于我这个s级加入了狮心会表示这一局他赢了。 ……我不是很懂一个废柴有什么可值得楚子航挑衅恺撒的。 本着楚老师在答疑解惑方面很负责的事实……我出去问了。 然后恺撒告诉我s级比a级还高,是全校最高级别,路明非的上一个s级因为太优秀而考虑哲学问题吞枪自杀。 有点可怕。 源稚生看起来是在脑内回想什么,也许是我们几个人的身份,我不知道我的资料简介会怎么写,但我知道肯定有来历不明这一条。 仅这一条就足够让日本分部对我充满警惕。 不过看起来来的两个人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或者说,他们只是觉得我们无论如何也还不值得警惕。 车上的座位排得毫无异议,楚子航和恺撒一人分坐悍马一边,我和路明非两个人夹在中间起过渡作用。 那个男人自称源稚生,是我们的学长,把一张文件递给恺撒:“请组长签字。” 这文件据说是我们的遗体处理方案,如果我们死亡会免费把我们的遗体运回家乡。 恺撒很漂亮地签了字,路明非顺带着楚子航的份一起签了,我接过文件,没签字:“请加上一条,我要是死了把我骨灰烧了扔海里就好,我没有故乡这东西。” 源稚生面无表情地说:“根据资料你的故乡是在日本九州地区的冲绳。” 我手一抖,但幅度很小,希望没人能看出来:“哦,校长瞎写的资料吧,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经历了一番警察波折后,我拒绝了恺撒和源稚生打赌去高天原的活动,和楚子航由矢吹樱直接送去了酒店,我一直在试图通过诺玛联系昂热问问我的家乡问题,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了给学院省钱说我家乡在日本,还是他真的知道我家乡在日本。 我总觉得这个骚包的英伦老绅士知道很多秘密。 然而昂热并没回我,s级的权限让我知道这货是在线的。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恺撒和路明非回来得很早,看起来牛郎店这种地方不是很适合他们去享受。 恺撒负责连线诺玛,查到了日本分部的资料——这竟然是个□□组织变过来的,再加上和本部是合作关系,也难怪他们喜欢虐待本部专员了,可是目前来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太好了。 按照校园网上对日本分部的评价我还以为他们会给我们关到地牢里。 “我也觉得,女服务员都在用眼神勾引我!日本分部是想引诱意志坚定的我犯错误么?然后用针孔摄像机拍艳照?”路明非问。 “针孔摄像机?那东西不是用来隐藏起来拍秘密照片的么,艳照是什么秘密照片吗?”我问到。 路明非挠挠头,看起来十分尴尬:“怎么说呢……” 恺撒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路明非的表现,楚子航去隔壁屋子晃悠也没有给我解释,看起来“艳照”这个词不是什么好描述的词的样子。 我举手:“我上网查一下。” 路明非明显松了口气。 “这倒不至于,”恺撒说,“想要诱惑你的话美女没用,他们应该在你卧室里放一个裸女抱枕,你一定会抱着它做出种种可供拍摄的奇怪pose来。” 我查完了这个词的意思,关上了手机,挪到了窗边去坐着。 第9章 9.临 我刚坐好,楚子航就带着一个衣着暴露的人形玩偶进了屋子,扔给了路明非,也在窗边——离恺撒最远的地方——坐下。 “这四个套房的卧室各不相同,恺撒住的是欧式装修风格,丝绒和水晶吊灯,我那间用的都是原木家具,而路明非的那间只要打开电视就是带中文字幕的新番动画,除了抱枕还有一台大屏幕电脑,江及淮的那间我没去看。” “我的那间的风格……”我感到有些尴尬,“比较梦幻……” 我的套间整体呈现冰雪城堡的风格,墙壁是淡蓝色,墙根处有一圈白色,沙发上的垫子和床上的床单都是雪地麋鹿的印花,还有很多让我感到很幼稚的小装饰……估计这是考虑了我在西伯利亚长大,但我看着这些东西并不怎么舒服,这只会让我想起来在黑天鹅港度过的的寒冬。 不过说真的,如果我的房间被楚子航看见,我大概会被当成小孩子吧……啊不,被任何人看见都会被当成小孩子。 “我们不是校长,他们为什么要优待我们?”楚子航问。 路明非说是恺撒家族的原因,被恺撒否定。不过恺撒看起来脑子缺了根弦,没怀疑不这一点说,还决心要为征伐日本之路干上一杯……可惜路明非已经睡了,我和楚子航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会回应他。 “顺带一提,应该是征服不是征伐,这不是打仗。” 第二天我坐进车里的时候的时候三个男人已经分布好座位了,路明非在勤奋地翻着自己的小册子,也不知道明明和我们沟通的矢吹樱说的是中文他为什么还要这么用功。 从今天一早开始,我们的行程就被安排好了,非常精细,连发生堵车的备份方案都有。 “很厉害。”我低声说,“很难想象出来真的可以有人作出这么精细的规划。” 楚子航点点头:“这是个被规则约束的国家。整个国家是一部复杂的机器,每个人都是这部机器上的零件,被规则约束着高速运转。这样的生活想起来也真可怕。” “但至少这样的生活不会让人无聊地担心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一片迷茫和灰暗,因为根本没那个时间去无聊。”我合上文件。 虽然这话在这时候说算不上合适,但我还是没头没脑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子航看起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回去看向窗外,顺便偶尔隔着我和路明非搭个话。 日本分部所在的地方是一栋极其高的黑色玻璃围城的楼,在日本到处灰色的建筑中尤为突兀。 从矢吹樱的介绍我们可以知道这里是源氏重工的总部,成千上万的人在这里工作,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商务大楼。 前提不考虑他们处理的事务多数都是□□的事情。 我们一路乘电梯上升到最高一层,看到很多老年人在喝茶聊天,他们都是很有地位的人,而要和我们沟通的人是这些老人中地位最高的八个老头,也许会是八个阴森森的老头,反正我看到的书里都是这么说的。 好吧,事实证明,这八个人也许不是阴森森的老头。 唯一个一个有点这种气质的人据路明非后来吐槽名字还是和游戏里忍者的一样…… 而我们昨天见过的源稚生竟然也是这八个人之一,这么说来日本分部对我们也太好了些——当然不排除这位源稚生年龄还小,我们是被用来练手的的可能性。 虽然我很少说话,但我脑子里的东西总是很多,如果全都说出来不知道会吓到多少人…… 等我把脑内的东西倒腾清楚之后,橘政宗已经在煮茶了,这一套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熟悉,好像在我小的时候是有人教我做过这一套动作一样…… “查查参考书,这路数应该怎么破?”恺撒低声道。 “有的有的!我那本《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的附录里有茶道礼节!”路明非掏出小册子在桌子底下翻。 我嘴唇微动:“实际上橘政宗没有遵守全部礼节……在敬茶之前是应该有甜点心的,但是我们可没有,对于不完全的礼节需要这么认真吗。” “喝茶为什么会有甜点心?”恺撒也是嘴唇微动。 “空腹喝茶伤胃,根据他的茶粉来看那茶是抹茶,还很苦。” “见鬼,师妹你不是个俄罗斯人吗,怎么对日本茶道这么了解?”路明非问。 “也许我小时候真的是在日本待着的。” 橘政宗起身奉茶,三个人都一丝不苟地作出了回应,仰头将茶一饮而尽,虽然动作有些生硬但还算符合标准。 我倒是没有保持同步,毕竟我觉得一口气喝完滚烫的茶水我的上牙膛会受到摧残,况且用滚烫的水泡茶,茶粉虽然容易冲开,但茶却算不上好喝。 况且从来没有这一碗茶要一口气喝掉的理论,一口气喝完那还谈什么品尝味道。 不过基本的程序还是差不多,我就是喝得慢一些。 也不知道那三位的舌头有没有被热水烫掉一层皮。 “政宗先生,他们能胜任吗?”在四个人离开之后,风魔小太郎问。 橘政宗对于前三个表示了极大的肯定,赞赏了他们的优秀,对于最后一个人的评价,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江及淮是今年新入学的新生,但看起来却很稳重。江及是个明显的日本姓,江及淮的茶道也看起来像是一个地道的日本人……一个地道的日本儿童。” 这些有个人喝茶体验,我真的感觉开水冲抹茶味道比温水小多了而且一口气喝下去真的受不了真的超级苦…… 第10章 10.备 恺撒小组的三个男人迎着风,眼中含着热泪——但这不是他们对哪里爱的深沉。 源稚生摊开海图给我们讲解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在日本海,已经超出日本境外。是曾经的列宁号失事的地点。它在日本海沟正上方沉没,沉下去的地方深达8000米,是生命禁区。 列宁号在二十年前从俄罗斯经过日本海,没人知道原因,他它上面可能有与龙族有关的违禁品,那很有可能是一枚古龙胚胎,很有可能那枚胚胎已经孵化了20年。 列宁号这个名字我不可能不耳熟,在黑天鹅港的时候,它每年夏天都会破开西伯利亚厚厚的浮冰,送来我们一年的物资。 二十年前是唯一一次列宁号没来的时候,之后黑天鹅港被炸。 这两者之间不可能没有关系。 唯一可能的关系就是邦达列夫,如果他是乘坐列宁号来的呢? “如果列宁号的行驶是有在克格勃高层的混血种操纵的,那它带走古龙胚胎的原因会是什么?一个混血种在什么时候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枚古龙胚胎?”我低声问。 没有人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组里四个人到底是学院学生,对这些东西难以有体会,倒是源稚生的脸色变了变,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这不重要,不管那些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运送古龙胚胎,只要我们炸掉胚胎,一切就都会结束。这也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深潜入海,释放炸弹,然后就可以回来地面上继续生活,如果动作迅速的话我们还能赶上夜宵时间。 我们被选择的理由也很简单,古龙孵化的时候会干扰磁场和电流,会使机器无法正常操作,血统低的人也会受很严重的影响。 这也证明了整个执行局都找不出来几个a级血统——s级整个学校就我和路明非俩人而已——昂热不算。 “我靠,这任务靠谱么?刚才不是说那里是生命禁区么?”路明非吃了一惊。 “确实是生命禁区,如果不是这样,任务的级别也不会是‘ss’。”源稚生说。 然而路明非压根没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想的是下去八公里下潜一半他就饿瘪了。 “关键是深海高压,越深压强越高——说起来这不是初中物理吗?”我问道。 “你不要顶着14岁的脸说出这种话啊!” “这种深度穿潜水服是潜不下去的,只有用深潜器。但据我所知世界上绝大多数载人深潜器甚至无法到达6000米的深度,极渊中的压力是地面上的几百倍,能把深潜器压成扁平的铁皮。”楚子航解释道,还是专业的理科生比较靠谱。 这个问题当然不是我们去解决,日本分部拿到了迪里雅斯特号——深潜器中的传奇机器,曾经下潜一万米的深渊,对于我们这次的八千米来说应该绰绰有余。 “这东西不是我家的吗?”恺撒困惑地看着我们面前的巨大黑影。 “老大你家还有这种宝贝?” “跟阿波罗登月舱一起买的,”恺撒耸耸肩,“我父亲是个花花公子,喜欢收集各种奇怪的破东西。” “花花公子?是那本杂志?”我下意识地问。 这一点已经构成习惯了,只要有不会的词都可以直接问楚子航——他基本上都会解答。 “那是说只会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一般只会用在男人身上。”楚子航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但对多数情况下花花公子已经被用来指经常调戏勾搭女性的男人。” “也就是说渣男对吧?” 路明非看起来又想捂脸:“师兄我真不敢相信你还教这种词……老大我相信她应该不是故意说你爹的。” 恺撒耸耸肩,轻蔑地说:“我父亲确实是个渣男,与其说他是渣男不如说他是个人渣,他之前买深潜器是为了联合国太空署的一个女博士,说不一定我们还能在里面找到女博士的丝袜。” “打住这个话题,老大!我们要矜持!要矜持!有风流倜傥的老爹也不算是坏事,我们不能骄傲,也不能傲娇,我们继续说深潜器。” “我记得风流倜傥是个褒义词……” 好在负责下潜装备的宫本志雄及时打断了这诡异的话题,他用力击掌,一束光打了下来,照亮了迪里雅斯特号。 迪里雅斯特号就像是一面变形的日本国旗一样,整个船身被涂成了白色。中间有一个红色的大圆点。 我觉得这个涂装显得迪里雅斯特号是个胖得能缩成球的兔子。 路明非对于半个世纪之前的老古董表示了担忧和怀疑,恺撒说这装备在他家放置的时候一直在更换涂装……更让人担忧的是装备部对此加了改装。 虽然我目前还没用过装备部给的武器,但我曾经听见路明非抱怨过装备部的成品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炸弹,包括各种类型的炸药,甚至连证件他们都能做成炸药。 但我觉得装备部不会把迪里雅斯特号安上一枚小型核弹之类的危险武器,装备部想炸死的应该是龙王不是我们。 “至少日本分部在安全问题上应该还——”我尝试安慰两句路明非——目的是让他闭嘴,我想听任务细节,突然想起来昨天我们在公路上和日本警察的追逐,我默默咽下了后面那句话。 “这么一看连师妹你这一个新生都觉得不靠谱了对吧?!” 我明白了,我不该在路明非面前说话的。 第11章 11.店 任务就在第二天晚上,从晚上六点到第二天一早六点,恺撒和路明非都表示了第二天有购物的想法。 我没意见,去哪里对我而言都差不太多,不过是四处走走,随意逛一逛。恺撒包了厢式货车来买给学生会的礼物,路明非在秋叶原的街头买了很多他称之为手办的塑料人形玩具,楚子航买了铁茶壶……很符合他们三个的性格。 我和源稚生一样,一路跟着这三个人走来走去,看着他们在店里逛。因为路明非的关系我们在秋叶原待的时间最长——反正恺撒和楚子航想买的东西在秋叶原也有的卖。 进了秋叶原后,这三个人基本就不需要导购和导游了——恺撒和楚子航不会出现走出去不记路的情况,秋叶原的店员大多数都会说英语,店面窄小,源稚生跟着他们反倒显得很挤;路明非在其他地方还能迷路,在秋叶原,他只要看着店里摆的手办都可以准确的找到路,而他买的东西源稚生估计也不懂。 我就和源稚生就站在秋叶原的十字路口等着他们回来,预估起来他们还有至少三个小时才能结束这里的购物。 源稚生建议我在周围转一转,如果怕迷路,诺玛肯定能找到我,那他就能把我带回来。我现在没看透这个人也不熟悉这个人,考虑到明天的任务他还得在海面上支持我们,我暂时还不想折了他的面子,也就没拒绝他的好意。 而且如果在转的过程中也许会看见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也许还可以买——虽然我觉得这可能性不大。 哦豁,打脸了。 我在被请出了一个卖着奇怪的一人高的塑料人形娃娃的店后,转了几圈进到了一个卖和服的店。店主是位我没法判断年龄的人,她头上的白头发和眼角的皱纹证明她至少已经四五十岁,但她的眼神很亮,动作并不慢,身段优美,又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这个人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精气神。 而且我觉得她看起来让我感觉很舒服,店里的装饰风格我也很喜欢。 我摸了摸一件和服,料子很软,也还算滑,摸起来还凉凉的,在这个时间穿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あなたの持っている着物は男性の着物です。”那个人过来说。 我摇了摇头,用刚刚和源稚生学习的一句话告诉她我不会日语。 她笑了笑:“你是中国人吧?”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不意外她会问我是不是中国人,秋叶原的中国人很多。但我有点意外这个人的中文比我的听起来比我的好多了,虽然我知道秋叶原经常有中国人来买东西,但是大多数人也不会说这么流利的汉语。 “没什么,我丈夫是中国人,所以我也会一些中文。”她笑着解释,“而且我女儿也在中国,现在都该要孩子了呢。 她提到女儿的时候眼神很幸福,但又有些遗憾——是因为老来孩子不在身边是父母们的心痛吧——尽管我无法理解这一点。 我也没说话,我对别人的八卦一般不感兴趣。 她把话题带了回来:“你是要买和服吧,来这边吧,那边的是男式和服。” 我摇了摇头:“我不打算自己买。” 她愣了一下,又笑了笑:“是打算给男朋友买吗?” 我刚想说“其实我只是来看看”,看着她的眼睛又把话咽了下去,那眼神充满期待……她让我想起了希望我和雷娜塔做她朋友的薇拉——能做生意做到这种级别,我实在不忍心拒绝。 我点了点头,反正我也可以推脱说我不清楚尺码,等下次带的男朋友一起来。 她带着我来到了一件比较正式的和服面前,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色浴衣,外面是一套矢车菊蓝的广袖羽织,两件衣服之间有拆洗方便的白襦绊,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角带,起固定作用的是一个桔黄色的小球,下身是常见的白色马乘袴——后来我知道这套衣服叫纹付羽织袴,是男式和服中最正式的一种。 确实很好看啊……我点点头。 “在这件羽织——就是外套——上,在衣服的前后两侧和袖子上都会有家纹的,不过中国好像是没有家纹这一说法吧,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帮你缝上你的名字,这样送给男孩子也算是——”店主微笑着说。 我突然问到:“和服可以当成谢礼送人吗?” 其实这里是有bug的,日本男人(20岁以上)的衣服才会有广袖羽织,男孩穿的是没有的。江及淮顶着一张14岁的脸,老板咋也该觉得她买和服送的是个国中生或者高中生,是不应该给她推荐纹付羽织袴的——一般在日本女生送和服的意思是要和这个男生共度一生。 第12章 12.礼 我也不知道这个念头是哪里冒出来的,它突然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也可以……”店主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容易引起对方的误会吧……” “不会,他是个估计就算全世界女生喜欢他都未必能察觉的男人。”我淡淡地说,“我不擅长挑衣服,就这件吧。” 这种店是可以定制和服也有现货和服的,根据我报出的数字店主说有很适合的现货,带着我进到店里面拿了出来,等我付完钱等店主包装好后外面下上了雨,雨中有樱花缓缓飘落,我就抱着袋子暂时在这里等着,也许雨一会儿会停。 但是这场雨没有一丝要停的架势,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只好脱了外套,抱住装和服的纸袋子,冲进雨里。好在雨并不大,我身上也没湿太多,身为混血种的身体自然不会让我因为淋个雨就感冒。 我一路跑回源稚生旁边,他倒是提前准备了伞——或者说他的助理矢吹樱准备了伞——我连忙钻了进去。 源稚生自然是不好奇我买了什么,但他似乎对于我用外套包住纸袋子这件事情有些惊讶。 我也没什么肯可隐瞒的,也没有什么不想说的,便告诉他我买了和服打算送人,怕袋子被淋湿——毕竟作为谢礼的东西,外包装也不可以去掉。 恺撒和路明非一路小跑过来和我们会合,他们也都没带伞,楚子航则是早有准备,打着雨伞向我们走过来,虽然看起来是个温和的样子,眼神却像是雨中飞行的鹰。我们钻回源稚生的悍马里,依次坐好。 我小心地把外套叠在自己腿上,确保它不会滴水。我直接把袋子双手递给了楚子航,盯着他的眼睛:“谢礼。” 那双眼睛没有一丝波澜地看了我一眼:“谢什么?” “一直以来是师兄你在帮我学中文,也是师兄帮我融入卡塞尔,我觉得应该给你谢礼。”我保持着姿势说,“如果校长填的资料没错,我是个日本人,那送你这份礼物我觉得很适合。” 楚子航接过纸袋子道了谢。 “打开看一看吧,是衣服,如果不喜欢或者不合身我会在任务结束后去换。”我指了指袋子。源稚生的悍马很大,楚子航完全可以打开看甚至可以在身上比划,不会出现伸展不开手脚的情况。 楚子航打开看了看,表情有一丝松动,他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师兄?”我问到,“是不喜欢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谢谢,我很喜欢,衣服大小也很合身,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我张了张嘴,突然听见路明非倒吸了一口气,又听见他被恺撒掐发出的痛呼声。 “你们怎么了?”我看看恺撒的手,问道。 “没什么,师妹你继续。” 我转回去,把手机递给楚子航看:“这是之前芬格尔给我发的资料,里面包含了几乎你和恺撒的全部信息。” 当然也包括三围和四肢长度。 晚餐在露台上,主菜都是水产品,还摆出了好看的形状。我觉得这有点浪费,这盘菜看起来有深刻的寓意,但我们四个人大概没有谁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恺撒喝着醇厚芬芳的清酒,在看路明非摆弄他的手办,源稚生一直在擦他的刀。 我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吃着刺身,恺撒和路明非的对话我插不进去,源稚生和楚子航的“刀具研讨会”我也听不懂,干脆自己继续吃点东西,反正今晚的任务持续时间很长,多吃一点的热量倒也不怕消耗不了。 但这不代表我的胃可以支撑这么久。 我只得放下筷子,听一听他们的对话。好在话题已经被路明非带歪,他感慨着大家活着也都不容易。 恺撒表示找到了组织,他们可以凑一个父母双亡五人组了。 然而事实是路明非爹妈活着,楚子航妈妈活着,恺撒自己爸爸活着……这么一看五人组只有源稚生一个人是父母双亡。 “我是父母双失联,不是双亡。”我面无表情地喝下一口清酒,感觉到微微的辣,“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还活着。” 我的脑子里还存有和父母的一些记忆,我记得自己曾经被高高举在脖子上看什么东西……地点本来已经模糊不清,但现在我的记忆却清晰起来……我能肯定至少一个场景是在秋叶原,似乎还有一个是在一个小孩子很多的地方,大家都戴着幼稚的头饰,我还记得有装饰得花里胡哨的花车经过…… 但那些都不重要,我也不打算去寻找他们。 找到了也没用,我和他们二十多年没见,我能说什么呢,见了面也不过是自找尴尬,更何况我记得他们的身体健康,没必要记住我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多年,他们大可以再要一个孩子,完全可以是比我更好看,比我更可爱,也比我性子好得多的女孩。 我没那么无聊。 “你要把杯子捏碎了。”楚子航突然出声。 我一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开始紧紧攥着装清酒的杯子,这杯子没被我捏碎估计材质也不一般。我放下杯子,朝着源稚生点了点头算是道歉。 源稚生一直以为这两个没喝醉的都是那种很没温度的人,但楚子航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眼角有抽动,江及淮在自己说完父母之后会自己攥紧杯子。也许源稚生只是想要单纯地了解这些号称本部王牌的人,但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也是个值得了解的对象。 “我以为你会想找找你父母什么的。”源稚生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谢谢,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做。” 恺撒大概是酒喝太多,也想找源稚生聊天,他们开始了听起来很激动人心很实际上异常傻气的对话,恺撒的确是个擅长说话的人,他们的话题已经成功被他带歪成了他和诺诺师姐的恋爱经过——我更愿意把这称为两个神经病的神奇相遇。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恺撒,眼神里满是向往。 我没来由地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如果有人面对着我从三楼一边双枪齐射一边翻身跳下,我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是恺撒的话大概是一脚踹上去,如果是路明非的话大概是叫救护车,如果是楚子航的话大概是联系富山雅史教授。 关于明明是清酒为何还能醇厚芬芳……别问我,老贼这么写的我也觉得别扭。 第13章 13.外 但源稚生终究不是恺撒,他不可能放得下家族的责任。 “这至少说明你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我说道,“但别以为一个人能有多重要,这个世界没了谁都能正常运行,哪怕你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我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这三个人有什么奇怪的性质,和他们在一起我的话不自觉地变多了。 这时候的我哪想到,在现在东京的角落里,一个拉面师傅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在半年后,这句话又彻底被楚子航验证。 “也许你是对的,但家族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就还不能离开。”源稚生盯着我的眼睛说,“这也算是日本的传统精神。” “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你们的行程表上没有晚间节目,有没有什么想法?”源稚生问。 我自然是去哪都没意见,楚子航买完东西也都随意,看向恺撒。 恺撒晃着酒杯,说想体验街头巷尾的本地□□。 法拉利冲开雨幕,在高架桥上轰鸣咆哮。樱开车的技术很好,她轻易地甩开了一辆又一辆车。地方不算远,开到后樱狠狠踩下了刹车,要不是我抓着楚子航估计都能被甩出去。 在上车之前源稚生给我们每人一件风衣,据说是本家执法者的标志。 樱推开店门,门上的铃铛当啷作响,我看见店里摆着一排排的漫画书,和一架子一架子的手办。里面有一个穿着白色羊毛衫的女生,脸上满是欣喜。 这看起来就像是路明非可能常去的店,这种店看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才对。很显然源稚生和樱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们俩都觉得有些尴尬。 我叹了口气,随便搬了个凳子找了个角落把自己塞起来坐着,对我来讲隐藏自己的存在感是一项很简单的事情。 恺撒和路明非喝了不少酒,再加上这两件衣服,他们看起来很好地融入了日本的中二气息,恺撒把他的刀横在桌面上,坐在了小混混面前。 路明非楚子航都还没什么动作,想来楚子航是不喜欢这种气氛的,路明非大概是有贼心没贼胆,虽然看起来这个小混混就是一个二货,但怎么说也是个混混,想一拳揍倒路明非是没问题的。 不过下一秒路明非就破功了,看来是酒上头了。他不知道被那句话惹到了,勃然大怒。 看来路明非完全不是个需要在意的人,虽然他偶尔空洞得可怕的眼神让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但现在看来他就是个普通人,所谓空洞的眼神就是中二病的一个表现。恺撒实力很强,但似乎脑子不那么好使,看起来也很中二,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带偏。楚子航实力很强,又习惯了孤独于人群中,能时刻保持警惕,在一个人的情况下,这样的人最为高效,但也最容易成为活靶子。 我当时完全没意识到,在自己观察别人的时候,也成了被别人观察的对象,等我被告知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一点被抓包会尴尬的感觉都没有了。 毕竟是玩具店,樱随便吓唬了那个名为野田寿的小混混一下,这事就基本敲定了。 “用这种方式追人只会让对方觉得被威胁了吧。”我看了一眼在真小姐面前道歉告白的野田寿,不算理解这种方式。 “这算是日漫中常见的追女孩手法,如果你没离开日本大概也会见过很多。”源稚生说,我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突然庆幸自己不在这里长大啊。”我扭头去看屋外,樱刚刚离开这里,在雨幕里拿着源稚生的刀蜘蛛切和戒指,暂时阻止了附近两个帮会的火拼。不过他们总会打起来的,就好像两个小孩当着父母面可能会听话,背地里还是会打架一样。 但两个小孩打架结果最多是打掉牙,而两个帮会火拼会死多少人呢?更何况,这是日本的常态吧。如果我真的是个日本人,我的父母也必然是蛇岐八家的人。 我也会成为日本□□守护者大军的一员。 能让我想守护的人,现在已经在那场爆炸中消失了。 “俄罗斯很好吗?”楚子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到我对面的,他问得一本正经,像是要调查户口。 我转过头来,看着楚子航:“不知道,我长大的地方离俄罗斯的城市有一定距离。” 而且那是二十年前的苏联,不是二十年后的俄罗斯。 第14章 14.备 “如果想要了解俄罗斯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这个话题基本就结束了,我果然是有随时终止任何话题的能力。 楚子航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在这一点楚子航还是让人很舒服的,他绝不会在对方不喜欢的话题上和别人浪费时间。 恺撒和路明非就着阿贝鲁尔的手办谈得开心,似乎是出于和恺撒打好关系的目的,楚子航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跟上楚子航,自己搬了凳子坐在门旁边。童年这种话题,我还不想把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泼他们头上。 外面暴雨滂沱,源稚生的刀立在里面中心,硬生生从两个准备咆哮,准备冲锋,准备械斗的帮会中切开一条路,那把刀简单的立在那,气势却像是能切开流水一样。 我们也不能在这里浪费太长时间,毕竟人家真小姐还是要正常营业的,野田寿也是要追人家真小姐的。 摩尼亚赫号在黑色的海水上划开白色的泡沫流,向着日本海沟前进。远处隐约传来雷声,看来今晚必然是有暴风雨。 不过这并不耽误我们的任务,日本分部完全可以凭借他们的技术解决这种问题。摩尼亚赫号伪装成了一搜考察船,海面清场了12个小时用于我们今晚的任务,官方理由似乎是什么研究。 我们四个人的状态都不相同,恺撒在煮海鲜,路明非在发呆,楚子航在擦刀,我在观察他们三个。不过我们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对任务没什么太大紧张感。 我坐在楚子航和源稚生中间,保持规规矩矩的姿势。 “师兄你已经擦了很久的刀。”我随口说道。 “对我来说擦刀是一种平静内心的方法,你也可以找一种方法试一试。”楚子航答道,“学院的任务很复杂,有很多时候很危险,面对这些任务如果紧张的话,有可能会犯错丧命。” 我点点头,虽然我觉得冷静这一点对我来讲不算难事。 我记得楚子航说过那把刀是他父亲的遗物,应该也有一些记忆在里面吧? “真不愧是师兄,回答永远一本正经。” 大概是喝了一点酒的原因,我觉得自己的话真的多了,甚至脑海里都还产生了这种无聊的感慨,并且真的付诸实践了。 楚子航擦刀的动作顿了一下:“抱歉,没想到让你开心一点的回答。” 我挠挠头:“师兄,夸人的时候,对方要说的不应该是谢谢吗,为什么你要道歉?” “我以为你是希望我说一些有意思的话题。”楚子航说。 “原来师兄你除了直男还是个耿直boy?”路明非在一旁吹海风吹得无聊了,过来说。 “耿直boy是什么?” “大概就是很耿直不会拐弯抹角的男生,平时相处起来思维就是一条直线,虽然有时候不会甜言蜜语但人很靠得住,值得托付一生的那种,师兄这样的就是标准的耿直boy!”路明非解释得很有拓展性。 我点点头,自动从路明非的话里提取有用信息。 虽然我不算喜欢这个人,但恺撒确实是个很能吸引别人注意的人。他一边翻着厚厚的操作手册一边照顾自己煮的螃蟹,时不时还能在人群里用英语和蹩脚的日语口头禅说几句话。 我听了源稚生的建议上了厕所,换好了高保温的作战服,里面有细密的金属网。说个冷笑话,如果不怕被炸飞的话,我觉得楚子航的君焰也许够我们保温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迪里雅斯特号自己应该是能保温的,不然按照装备部准备的保暖程度,我觉得极渊里的水温至少有将近零下40°,我相信有一些机器也无法顺利运行。 搞不好我们反倒要注意别把自己热到。 耳机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我捂住耳机,听见施耐德教授破风箱他们一样的声音。 施耐德教授的吩咐很常规,除了最后一点。 “你们都是优秀的学员,尤其是恺撒和楚子航,已经可以说是资深的专员了,绝大多数情况你们能自行判断如何处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如果你们看到门或者类似门的东西时,绝不能靠近!更不能进入!无条件返航!” 在海底看到门的概率我觉得和路明非能真地干掉恺撒追到诺诺师姐的概率一样低。 恺撒作为队长替我们所有人问了这个问题。 施耐德教授对此拒绝解释,但要求我们必须遵守这条规则,甚至可以不管这次任务出现了任何情况。 “还有一点,江及淮,校长让我告诉你,你可能用到的血清自行找楚子航领取。”施耐德说。 “我的血清为什么要给师兄?”我不是很理解这件事情,倒不是我纳闷血清是什么——在第一天晚上昂热打了电话过来告诉我,我的血统不稳定,一旦暴血就必须要使用血清——虽然我的确不会自己注射血清,但我并不觉得楚子航会是学习过这类技能的人。 “楚子航在这方面有充足的经验。”施耐德说。 我想了想,这话也不算错误。之前楚子航就提到过暴血是狮心会机密,那么他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也许他暴血过后也不稳定,需要注射血清? 如果是这样,与其说是把我的血清给了楚子航不如说是干脆让楚子航多带了几份血清给我救急。 第15章 15.潜 恺撒指挥我们换作战服的换作战服,写短信的写短信,删照片的删照片,发呆的发呆,15分钟后在迪里雅斯特号集合。 我看了看四周,直接钻进了迪里雅斯特号,反正我在哪里发呆也都一样,还不如进去迪里雅斯特号发呆,还能熟悉一下这环境。 我七拐八拐地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各个地方绕来绕去——不光是驾驶舱,其他地方我也踮起脚尖尽量安静地想看看,虽然我根本看不懂。 我忽然听见了呼吸声。 自从来到卡塞尔学院后,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身体发生了变化,无论是听觉之类的能力还是运动神经之类的天赋,我似乎都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我记得这个应该被称为龙血觉醒,作为我的导师昂热还表示替我感到高兴……虽然我觉得他只是自己买的什么难得得要死的茶叶买到了,据说那是只有中国武夷山的猴子才能采摘的。 那呼吸声一瞬即逝,像是有人被发现了后,选择了隐匿在黑暗中。 无论那个人是谁,都不会是我们这一方的。 我看了一眼表,距离我过来这里大概只有3分钟,12分钟足够我返回驾驶舱了。这里紧挨着三四号水密舱,我慢慢贴上水密舱的门板,非常缓慢地移动。 虽然我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但我很肯定那里面有人。水密舱是不可能塞人进去的,这里的空隙只有三四号水密舱中间有空隙,但我的角度还看不到那里。 不过这个人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那地方的?就以我长这么小,都得能让全身弯曲得极其诡异才能侧着身子钻进去。 这个人要么瘦出天际,要么长得非常矮小,矮小到侏儒症的程度。 我更愿意相信前者。 也就是说这个人得重度营养不良还得有良好的基因让自己能长高。 这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慢慢敲了敲水密舱的舱门,不出意外地听见了回音的声音很像有人在里面。 “躲着也没有用,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现在出来也许我能不告诉外面的人。” 我对着水密舱之间的空隙说。 没人回应我。 我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这里去叫人,突然听见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耳机声音太过明显,想无视都不可能。黑暗中似乎传来了有人穿着潜水服扭曲移动的声音,一个腿长个高瘦的不行的人从黑暗里出来了。 她走出来的一刻我就打消了她是敌方的念头。 这要是个敌方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挤出来。 “你是来干什么的?”我问到,“躲在水密舱里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这个人笑笑:“你不应该先问我是谁吗?” “那不重要,如果你是敌人已经和我动手了,如果你是朋友我也不需要问你,如果你是非敌非友,那就算是个路人,是谁和这次任务也没关系。”我说到,“你没剩几分钟了,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回去,说不一定他们会找我,到时候你也会被发现。” 那女人忽然就笑了。 接下来的回答有点超出我的认知范围。这个女人说自己叫酒德麻衣,有个无所不能的老板,但是要求总是怪怪的,经常要求他的助理团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次的任务是确保我们下潜任务的安全,她大概只要负责在迪里雅斯特号外面看着我们。 ……我身边的人似乎总会碰上各类精神病,比如碰上零号的雷娜塔,再比如我眼前碰上奇葩老板的人,再比如也是可以的,比如碰上恺撒的路明非。 了解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之后我离开了,我不打算告诉恺撒小组酒德麻衣的存在,反正告诉了也没用。 估计以她的身板和身材,在我们找到她之前就溜没影了。 小组已经准备好了,但源稚生迟到了,这对于精密如腕表一样队伍日本分部来说有点稀奇。 不过除了我外好像没人把这件事当回事——事实上我也只当源稚生太紧张——恺撒对着耳机催促源稚生:“你来晚了,源君,我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等人上。结束了这个任务,时间早的话我们还能去东京宵夜,快快快。” 须弥座上的作业迅速开始,恺撒也回应起上面的操作,慢慢控制着迪里雅斯特号下潜。光线逐渐减少,周围的海水从因为反着灯光显出的黑色逐渐变成了暗淡的蓝黑色,光逐渐变成了我们头顶的一条线。 极渊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下去后,活人大概只有我们四个——哦,隔壁那个偷偷下来的酒德麻衣先不算,要是我们突然就被上面的人扔了,可能都只能四个人孤独地沉入海底。 楚子航打开了外部光源,周围十米左右范围亮了起来,有不知名的银色小鱼缓缓游过,像是一道银色的丝绸。 这鱼我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本书里看见过。 “这地方还有鱼能生存?我以为这里是生命禁区。”我盯着那些银鱼说到。 “根据某项测算,陆地上的生物总量只占地球生物总量的不到1,剩下99的生物都在大海里。”楚子航说。 “那不是因为浮游生物太多吗?”我问。 “……” 第16章 16.险 “有说法龙类也是从海洋走上陆地的,那对于胚胎而言,回到海水里孵化会不会和回家是一样的?”我问到。 “很有可能。” 我们还没到深渊底部,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海底,恺撒和路明非不是能闲的住的人,他们一边唠着无营养的嗑一边下潜。 突然间,震动袭来。似乎整个迪里雅斯特号都在震动,我感觉到脚似乎要和地面分离,整个人带着飘在空中的感觉向下坠落。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响起,整个驾驶舱被闪烁的红色灯光充斥,仪表盘疯狂转动,如果我没记错每一个仪表盘的作用,那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空气舱。 我们担心的其他问题没有到来,反而是经过层层防护的迪里雅斯特号出了问题? 不可能,虽然听起来装备部精神病云集,但他们的技术应该还不错。 空气舱……水密舱……酒德麻衣!那个人要干什么?! 我忽然就想了起来,我就是在水密舱看见的酒德麻衣!水密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和她脱不开关系! 迪里雅斯特号如果坠入海底,她也得跟着死!除非她能在那之前离开迪里雅斯特号,但我们现在已经深处深海,就算是我们2个s级,1个a+级,一个a级加在一起都未必敢说能拼出一个具有能在深海高压里安全的血统的身体,那家伙是怎么在深海高压逃离迪里雅斯特号的?! 她老板真是让她来确保我们的安全而不是来害死我们?还是说一开始她就利用了我觉得“能这么光明正大走出来的人肯定不是敌对”的心理,才说自己是来保护我们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但据路明非后来说,我的表情几乎能杀人。 “喂,你怎么了?”路明非神色担忧。 这时候说出来酒德麻衣的存在只能让我们更加手忙脚乱,以恺撒和楚子航的判断,他们很有可能派一个人去和酒德麻衣当面对质。 但是那浪费时间,而且酒德麻衣恐怕不可能给任何有用的回答。 “没什么,只是被迫下降不舒服。” 楚子航和恺撒试图联系水上,但是提出的方案却无法实施——鬼才知道恺撒为什么忘了密码?! 失重感突然消失,超重感紧接而来,我感到自己被狠狠拍在了座位上,呼吸都很艰难。 但这是个好事情,这说明迪里雅斯特号在刹车。 几次折腾之后,我们终于暂时安全。 源稚生在耳机里说是安全挂钩起了作用,不得不说好在这次任务的合作是日本分部,足够严谨。 “按照氧气量,我们好像待不了多久了。”我看了看仪器,“氧气不足五十分钟。” “但我们暂时还不能上去,你看外面。” 我疑惑地看着海水,这里面生机盎然,满是游动的各类鱼和海洋生物。 “这有什么问题?”我问到。 “这里是深海的生命禁区,迪里雅斯特号又是断电状态,这里本该一片漆黑。”恺撒说。 “外面的鱼能发光。我觉得这不值得奇怪,深海鮟鱇也能发光,不是吗?” “深海中没有光,深海鱼必须依靠各种手段生存,往往外貌也因这些功能千奇百怪,再加上深海高压,这些鱼的外貌都很丑。你提到的是深海鮟鱇的灯,也是为了吸引猎物而存在的。换句话说,深海本不该有光,至少不该有这种程度的光。”楚子航解释道。 “这些鱼的外形根本不像是历经深海高压的鱼,也就是说这些鱼的身体强度足以让他们在这种条件下扛住深海高压。”我忽然明白了。 那么这些鱼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第17章 17.深 “有什么东西重构了生态系统。我们正下面就是极渊。” “地壳在这里裂开,地幔层直接暴露出来,极渊下方是储藏了几万亿吨岩浆的仓库。就因为这道伤口,日本成了世界上地震最多的国家,有可能某一天它会像亚特兰蒂斯那样沉入大海。龙居然会选择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方作为孵化场。”楚子航解释。 “运气不错啊,居然直接掉进了古龙的领地,省得我们找它。”恺撒说。 “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古龙,扔下炸弹,恺撒,你不动手吗?”我问道。 “离胚胎还有距离,我们必须靠近它才能扔出硫磺弹。”恺撒说。 “我们还需要找多久,我们要考虑氧气能不能支撑我们回去。”我说。 窗外的鱼忽然散开,像是两张帘子被突然拉开一样。 “奇怪,鱼群突然消失了。”楚子航说。 恺撒和楚子航就此展开了对海洋生物的学术介绍,包括撞了迪里雅斯特号的锤头鲨,直到我们看见了一只巨大的乌贼。恺撒和楚子航唇语说话,告诉我们不要出声,它会感知声波。 同时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保持不动。 楚子航学过坐禅,恺撒学过普拉提,路明非可以躺下,他们三个都完成了不动的任务。 “我没问题,我小时候穿过拘束衣,在床上躺了大概一天。”我回忆起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在天鹅港的“不听话”经历,相比较那时候来说,现在这的确不难。 锤头鲨和巨乌贼的斗争很迅速,巨乌贼拔出了锤头鲨的鳃,吃饱了就迅速离开,一点留恋都没有。 恺撒联系学院,请求到了继续勘察的资格。 这个决定看起来可不太理智,不过我倒也无所谓,看起来如果有危险源稚生也能用安全绳把我们勾回去。 这个想法很快被一群优雅漂亮的小鱼打败了,他们身上布满了银蓝色的鳞片,身体细长,像是滑腻的海蛇。 这种鱼我在书上似乎见到过……鬼齿龙蝰。 “我记得书上说他们已经灭绝了,”我问,“龙族都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他们竟然还活着?” “如果我没猜错,乌贼和鲨鱼恐怕也是亚种。”楚子航说。 “应该都是亚种,难怪他们可以适应深海的极端环境。” “喂喂喂,你们不要突然开始这种学术讨论,我一句也听不懂。”路明非说。 “在历史课讲过,那是鬼齿龙蝰,是极其凶残的掠食者,他们甚至可以咬动铁矿石。我记得苏美尔人曾经利用他们炼铁。如果他们对我们感兴趣,我们只能祈祷上帝能来收拾他们了。”我解释道,“虽然上帝看起来不喜欢我们三个,不然他也没必要让我们经历氧气舱泄露的事情。” “铁矿石都能吃,这是要逆天啊!” “因为它是携带龙族基因的生物。”恺撒说,“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携带了龙的基因,你看那边,霸王乌贼回来了。” 霸王乌贼享受着鬼齿龙蝰吃剩下的肌肉组织,吸收海水吞食着食物,巨大的腕足上布满了鳞片。 恺撒和楚子航说是龙类胚胎重构了这里的生态系统。 但是从来没听说过龙类胚胎的信息素可以让生物进化的。 “除了人类这种存在高级智慧的特殊例子外,任何生物的反常行为都是为了生存,就算是龙类,处于胚胎时期没有智慧可言的时候也必须要尊重这个客观规律。”我想起来一个进化学家的观点,“如果是为了生存会是什么情况?” “胚胎总不能和人一样还有心理需求,在水下空虚寂寞冷求安慰?”路明非说。 “如果是这样只有食物能解释这个问题,但我们从来没说过龙类胚胎需要进食。”楚子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