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黎予我》 第1章 重逢 8月15日。京城连下五天的雨终于停了。正午烈阳下的空气闷热,蝉儿鸣躁,地上几滩水洼印着京城的天,蔚蓝高远,云儿不知去向。只留下的骄傲而热烈的盛阳。 少女踏着树下细碎的光,走出了四合院。 “爷爷,不用刘叔送了,我自己去就行。”温寻昭乖巧地开口。 “好,丫头小心点,早点回来啊。”温流锦正到花甲之年,精神抖擞,华发不多,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不少。 温流锦走了好几步,走到柱子旁。看着少女缓缓走远,直至看不见人影,才回到院子。 少女目的明了,听着城市的喧嚣,不急不缓地走着。 她很喜欢呆在图书馆,是京城图书馆的常客。 少女走到文学区,拿了本书,站在书架下,静静地看着。 简单至极的白t恤,黑长裤。十五岁的少女,美的不可方物。冰肌玉骨,唇红齿白,最夺目的属那双眼眸,流光溢彩,纯净空灵。 美则美矣,但气质颇为清冷,不容亵渎,又带着一股书卷气,美的不着烟火气。 身后来来往往很多批人,许久,少女才合起书,找到一个位置,她放下书包,长发落在实木桌子上,拿出一本白色的笔记本,葱白细腻的指尖,划过白色本子的本边,一页页地掀开。 书页上的字迹颜筋柳骨,铁画银钩。风骨极盛,看得出的恣意张狂,不像姑娘写的字。 温寻昭将按动笔往桌上戳了下,开始写书摘。 图书馆里很安静,书页划着风,不知不觉,夕阳西下。 顾执靠在桌上懒懒洋洋按着笔,纯白的笔记本上,抄着一道数学题,下面一串串的数字和数学符号。 他停了许久,脑子里忽的一闪,在纸上流畅地写下剩余过程。 黑色的衣服衬得他很白,修长纤细的手合上本子,放进书包。转了转脖子,分明生了一双桃花眼,眼里不含情,冷淡而迷离。 少年扶着脖子,抬头。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姑娘,认认真真地在本子上写着东西。 目光未做停留,少年起身,带着一本厚重的书往书架走去。 温寻昭翻了翻新做的摘抄,心满意足地合上本子,拿起厚重的书,往文学区的方向走。 魏谭朝在图书馆逛了一圈,找到了顾执的黑色书包,看见桌上的白色本子,轻声自言自语道,“丢三落四。” 然后把本子放进书包夹层,拉上链子。没一会看见远处走来的人,直接拎起书包,挂着顾执的肩,“爸爸来接你了。”声音很轻,笑得恣意。 顾执接过他手上的书包,笑骂“滚。” 温寻昭刚刚接到发小谢云起的电话,俩人已经到楼下了,她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发现本子不见了。 少女眯着眼,问坐在旁边的女孩子,语气很轻“你好,请问你有看到刚刚放在这的白色本子吗?” 女孩子抬头,被眼前人相貌惊了一下,懵懵懂懂地回道,“没看到哦。” 温寻昭道了谢,拿着书包离开了图书馆。 少女有些闷闷不乐,思绪正飘忽着。 “阿念。”这是温寻昭的小名。 温寻昭闻声回头,便看到来的两人。 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少年一身白上衣黑裤子,清俊出尘,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少年郎。正是谢云起。 另外一人穿着蓝色上衣,篮球裤,相貌阳光帅气,“阿念,怎么了?”程至衍笑着,露出俏皮的虎牙。 温寻昭的爷爷和谢,程两家老爷子是多年老友了,所以三家小辈都玩的很好。 “没事,不是说吃火锅吗?走吧。”少女只笑笑,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程至衍没觉着异常,便聊着几天后的开学。 “今年两状元听说了不,温状元。”程至衍打着趣“另外那个听说是附中初中部的,校草。啧,看看他有没有我帅。” “你?”谢云起挑眉,语气质疑。 “虽然我没你帅,但是长这么大除了你们家那几个还有谁可以和我比颜值。”程至衍反驳。“哥这也算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颜值吧。” 谢云起笑了笑了“话说,今年另外那个状元是附中的?”“对啊,好像也是搞竞赛的,搞的数学好像是。”程至衍眯眯眼,又调侃了下温寻昭“哎,温状元,有压力不,高中理科难,说不准人就靠理科把你超了?” 温寻昭笑得随意,道“没压力。” 程至衍哟了声,挑着眉看着她 “人还有保送的和竞赛的,我本来中考就是运气好,哪能和人家比?”少女笑着,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熟稔。 “不要妄自菲薄。”谢云起蹙着眉,开口。 温寻昭无奈一笑“好。” 少年这才把眉头舒开。 “老谢,别老那么严肃行不?”程至衍勾着他的肩,看着他。 对方只回应了一个笑容。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霞光满天,赤云霏霏。 “兄弟,你想什么呢?”顾执今天状态不对“数学整傻了?”魏谭朝在他眼前把手晃了晃。 “没,脑子有点乱。”莫名其妙的乱。 服务生端上一盘毛肚,少年道了句谢,夹了最靠近自己的那一片,放进火锅里涮。 他侧着头,思绪混乱。 “哥,你怎么了?”坐在顾执旁边的小少年问道。这是顾执的弟弟,两人差了3岁,名顾偕。 “没事。对了,今天集训怎么样?”顾执撇开这个话题。 “挺好的,哥,今天有个师兄来给我们做助教,特别厉害,他成绩还很好,今年中考榜眼呢。”小顾偕说起这个师兄来眼睛亮亮的。 “确实挺好的。”顾执把涮好的毛肚放进顾偕碗里,说道。 “哥,是不是因为你考了个状元你就骄傲了。”小少年眼睛亮亮的,“哟,你哥很低调了,我要考了状元,我拆了我家老宅我爷爷都夸我聪明。”魏谭朝笑着,往嘴里塞了块毛肚。 顾执笑了,“努努力,不过你家老宅估计还能沿用百年。”说完起身,摆摆手“我去个厕所。” 魏谭朝嗤笑“煞笔。” 三人坐上预订的座位,温寻昭把书包放下便起身去了厕所。 走在路上,想着今天丢的本子,想到后面几天也没有时间再去找了,心情有些低落。 少女还呆着,她走得快,一转角,毫无察觉地撞进了来人的怀里。铺天盖地的是少年身上薄荷味的清香。周围很安静,只有“啪”手机掉落的声音。 只见黑色的手机掉在瓷砖地上。 一阵清香残留在顾执身上,几乎是一瞬之间,少女立刻弹开。 少年呼吸停了一瞬,心跳跳的奇快。 温寻昭有些懊恼。 她抬头,对上少年那双写满烦躁的桃花眼。少年一双桃花眼垂着,看起来懒洋洋的,皮肤被黑色的衣服衬得很白,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样貌过分夺目,周身气质冷淡。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在高位者的骄矜。 温寻昭扶着墙,一张小脸发烫,表情依旧十分淡定“不好意思。”小姑娘的声音很轻,带了些许凉,礼貌而疏远,少女的馨香和声音萦绕在一起,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少年愣了瞬。 暖黄的灯光下,肤色白的晃眼,一双眼十分迷离,睫羽刷过长至眼的刘海,少女轻轻蹲下,捡起顾执的手机,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有电话打了进来。 少女礼貌地瞥开落在手机上的目光,顾执回了魂接过手机。 少年的指腹轻轻划过少女的掌心,留下一片酥麻。说了句谢谢,又挂断电话。 小姑娘又说了句不好意思,便绕过他走掉了。 顾执继续走着,播回刚刚的电话。并未重视刚刚一瞬的感受。 回到卡座上,没看见顾偕,问道“我弟呢?”“他看到他师兄,打招呼去了。” 少年点点头,涮了片肥牛的功夫,顾偕就回来了“哥,我师兄也报了附中说不定以后和你们是同学。”附中一向按成绩分班。 “嗯。”顾执意兴阑珊,脑子里还是很乱。 “你师兄叫什么名字呀?”魏谭朝来了兴趣,“叫谢云起。‘坐看云起时’的云起。” “有点耳熟。”魏谭朝蹙着眉“是不是在哪听过?” “没有吧。”顾执没觉得多熟悉。 “正常,在你心里能排上号的能有几个?”魏谭朝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这发小随性得很,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特别上心的。 当事人只是牵了牵嘴角,垂着眼,掩着眸光的波动。 温寻昭家规严,六点半便要回家了。 是温流锦来接的人,“爷爷,您怎么来了?” 温流锦笑得和蔼“老头子出来动动。” 谢云起和程至衍两人打着招呼,“小衍,你爷爷昨儿个和我说好久没见着你了,让你啊,有空回去看看他老爷子。”温流锦温和地开口。 “行,我明天就回去看看他。”程至衍笑容阳光,爽快地回。 温寻昭谢云起都是和自己爷爷住一起,程至衍和父母住一块。程爷爷又最疼这个小孙子,成天念叨着。 “云起要注意休息,你爷爷天天可说着你熬夜搞那个什么竞赛,年轻人,身体要紧。”三家老人昨天刚刚见了面,唠了不少家常。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温爷爷。”谢云起笑容清淡,感情内敛。 几人道了别,温寻昭和温流锦爷孙俩说着一天里发生的事,少女温柔,老人和蔼,两人踏着灯影,渐行渐远。 绯色的天逐渐变暗,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这天晚上是满月,云散了,看见零零落落的星,那个夜晚连风都是温柔的,带着这人间烟火,把夜色所有的冷冲刷开,温暖漫进人间,不同于平常夏日的炽人,属于这个夜晚的热烈独一无二。 第2章 身世 8月18日。 军训前一天晚上,大伯一家和在舅舅家,温寻昭的妹妹温忱泱都回了老宅。 一年前,温寻昭的父母遭遇车祸,母亲当场死亡,父亲抢救无效,当天半夜断了气。 膝下三姐弟,夫妇二人生前经商,十分精明,在龙凤胎姐弟出生后,为了以防意外,早早便立过遗嘱。 温荣茂深知自己父亲不愿涉足商场,在温氏的自己原有的股权给了哥哥二分之一,儿子温乘朝五分之三,堂弟温常荫五分之二。在李氏的全权给了温寻昭的妹妹温忱泱。手上不动产和存款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自己父母,一半留给了温寻昭。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向来对收藏没有太大兴趣的的温荣茂,名下有大量的玉器,古董,珠宝,书籍,字画。这些东西他没有选择给最疼爱的温忱泱,而是全部给了温寻昭。而且生前每个月都会给温寻昭不少钱,他没给大女儿一点股份,留下的钱甚至可以让她下辈子衣食无忧。 母亲李嫣柔,在温氏的股权一分为二给了温乘朝和温忱泱,李氏的一分为三,给了自己父母,弟弟和温忱泱。不动产一分为三,自己父母,温乘朝,温忱泱各一份。 两夫妻这个分法,间接把自己三个子女未来的扶养人都选好了。 老二温忱泱夫妇二人生前最疼爱的孩子,自小在外公家长大,感情深,判给了舅舅一家。老三温乘朝,夫妇二人生前的小儿子,判给了大伯温荣樟。 而温寻昭,自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跟了温流锦两夫妇。 原本温荣樟和其妻邓馨忆十分不忍心,想将温寻昭一起抚养,两个老人坚持扶养她,才把温寻昭留在身边。 温荣樟有一儿一女,大女儿比温寻昭年长三岁,两人关系最好,名温云筝。儿子大了温寻昭两岁,大其一级,名温宁生。 “宝贝儿,你军训到什么时候?”温云筝叼着冰棍,问道。 温云筝即将上大学,相貌随其母,她的长相艳丽。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嵌在鹅蛋脸上,明媚动人,一颦一笑,娇媚靡丽,性子慵懒娇俏,像朵精心养在温室里的红玫瑰。 “25号。”温寻昭脑袋垂在姐姐肩上,声音有些软。 “真好,我20号要训到九月二号,早知道我就报京大,a大比京大军训多了整整十天。”温云筝吐槽道,想了想咕哝着“不对,还是a大吧。” 京大和a大,国内的两所顶尖大学。 “姐!”大老远就听见温忱泱的声音和哒哒哒的脚步声。 温忱泱冲进温寻昭怀里,小姑娘比温寻昭小三岁,准备念初中。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白,很可爱。瘦瘦的一只,脸上还有婴儿肥。长相和两个姐姐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 虽然温父温母生前不喜欢这个女儿,但是温忱泱和弟弟温乘朝从小特别喜欢自己这个漂亮温柔的姐姐。 “哟,倒一,在这呢吗?”温宁生看着娇憨的小少女说道。 “你才倒一。”小忱泱从小被惯着,性子有些急躁。 这两就是对冤家,碰一起就炸。 温忱泱说温宁生是这辈最丑的。温宁生,堂堂附中高中部校草哪会服气,就说温忱泱是最丑的。 就这样,在外头颜值永远打头阵的两个人在家里争倒二。 秦婉华看着这两个闹腾的孩子,难得动了容。“你们两,到这还闹呢?” “奶奶您息怒,我们知错了。”温宁生变脸变得很快,笑嘻嘻地。秦婉华不吃他这套“怎么没见着乘朝?” “乘朝和我爸去买喝的去了。”温宁生说着,痞里痞气的。 “你都快十七岁了,还没你弟弟懂事。”秦婉华摇着手里的团扇,声音温婉道。 “好,奶奶,下次不会了。”温宁生哄道。 秦婉华今天本就开心,一堆小辈聚一起,而且今天温寻昭明显很开心,孙女开心她就特别高兴。 温乘朝也进屋了,温乘朝的性子像姐姐,偏清冷凉淡。但长相不似姐姐那般,具有攻击性的美。小少年还没长开,下颌的骨线还有些圆润,五官精致,一双眼睛生的又大又亮,生比小姑娘还精致漂亮。 “姐!”小少年看见姐姐,褪了身上的清冷,多了几分孩子的稚气。 “吃饭了。”温常荫从主院走过来,后边跟着的是温流锦和其弟弟,温流远。 延续温家军政世家的传统,温流远从军,温流锦从政。 温流远比温流锦小六岁,生温常荫又生得晚,因此温常荫只长了温云筝三岁。 温常荫高中毕业后入伍,去年退伍,重回学校修学业。 二十一岁的男人,血气方刚,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长相俊逸,五官棱角分明,本是十分硬朗的长相,却生了一双含情眼,形状狭长,眼尾上挑,加上一身的匪气,莫名有些浪子的意味。 饭桌上,无人言语。温家亦是书香门第,家规严,再怎么叛逆不羁的小辈都不敢违。 饭后,一家人聊着天,气氛愉悦。 “阿念,泱泱,大伯在附中附近有套房子,正好你们几个都在附近上学了,十月份之后就能搬进去,到时候也别住宿了。”温荣樟提议。 “谢谢大伯,我回去问问舅舅。”温忱泱啃着苹果,笑嘻嘻地回复。 “我到时候看看吧,如果学校方便,那还是住学校。”温寻昭回答。 “行,那大伯给你们准备准备。”温荣樟和气地笑道。 晚上八点,舅舅来接温忱泱,大伯一家也带着温乘朝走了。 诺大的四合院,霎时冷清下来。 温寻昭洗了个澡,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头发湿答答的,小姑娘走到次院,想找点水喝,却看见温常荫还坐着客厅。 “念儿,明儿个叔送你去。”温常荫看见人,开口,“谢谢小叔。”小姑娘笑着道谢,“你这丫头,在叔这不用有啥规矩,我是你叔,你下回不许再那么客气了。”温常荫今晚喝了些小酒,脸有些红,但没醉。“好,知道错了。”温寻昭冲着蜂蜜水,回应着,把水递给他。 “还是你贴心,比那几个皮丫头臭小子好多了。”不怪几个老人最疼温寻昭,温家底蕴深,这群小辈里就属温寻昭乖巧懂事,温柔体贴,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这般模样,和她母亲一点不像。温常荫想着。 “小叔你早点睡。我先睡了,困。”温寻昭说着正准备回主院,“才九点半。”男人蹙眉。 “你知道我习惯的。” 确实知道,雷打不动的十点睡,比俩老头还准时。 两人一块回了主院,温寻昭在西厢房门前,向对面男人摆摆手“晚安小叔。” “晚安。” 顾执收拾着自己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准备着明天军训。 这几天他的脑子莫名有些乱,他也知道最近自己有些躁,正好趁着军训,静静他最近莫名的懒躁。 少年翻着翻着,在夹层里突然看到一个白色本子,少年神情有些疑惑,拿出白色本子,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黑色笔迹,纸页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 也一眼能看出不是顾执自己的字。 顾执眯眯眼,本子大概写了些读后感和书摘之类的东西。 然后又看到桌上躺着的,属于自己的本子,两个本子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 顾执想了一会,没想起来,仰着头,后脑勺垂在椅背上,放空了一分钟。 少年又低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本子,脑子里一束光划过似的。估摸着是前几天魏谭朝在图书馆去拿他书包的时候拿错的,他的书包平时没人动过,这个想法被他快速认定下来。 拧了拧眉,把本子塞到抽屉。 收拾完东西,便睡了。 这天晚上顾执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他找了八年的人。 第3章 少年意 8月19日,下午两点。日头正旺,八月正午的太阳晒得人炽热难耐。 “阿念,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带的?”秦婉华问道。“没了,奶奶我都带齐了。” “大伯母,您放心,阿念做事不用操心的。”温常荫说道。 “奶奶,阿念一周就回来了,别担心。”今天一大早温云筝就跑这来了,说要送温寻昭上学。 “行行行,那走吧。”秦婉华舍不得孙女,每次上学都和温流锦亲自送。 温云筝今天穿了条白裙子,她向来爱美,穿衣服常常花里胡哨的,极少这般简单乖巧地打扮。 温家离附中不算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一行人先回了宿舍,温寻昭是一班,宿舍靠前,在二楼。 六人间的宿舍已经有两个女孩子到了,两人的家长也在宿舍里讨论着,声音不小。 温流锦在宿舍门口停了步,温常荫给温寻昭搬完行李便出来了。毕竟是女生宿舍,温云筝也在,他们俩也不怎么操心。 在宿舍里的几个家长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这家人,每个都相貌不俗,气质也极好。 睡在温寻昭上铺的女孩子叫谭舒妍,是个阳光开朗,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姑娘。 谭舒妍是附中直升的,自然认得附中高中部校花温云筝,不对,应该是前校花,毕竟已经毕业了。 就和另外一个穿着白上衣黑裤子的少女打招呼,“你好,我叫谭舒妍,谭嗣同的谭,舒服的舒,女开妍。”谭舒妍笑着,看着带着口罩,只露了半张脸的温寻昭。 “你好,我叫温寻昭。寻找的寻,昭君的昭。”温寻昭挺喜欢这个女孩子。 秦婉华高兴得不行,刚来学校自家慢热的孙女就和新同学聊上了。 “阿姨好,学姐好。”小姑娘笑着打招呼。 “你好。”温云筝纳闷,她都戴口罩了还能被认出来。 “你好你好。”秦婉华回应着,她身着旗袍,岁月不败美人,她看起来像三十岁的人一样,头发浓密乌黑,只有几根不显眼的银丝,皮肤依旧白嫩光滑。“不过得叫奶奶了。” “您是她奶奶?”旁边谭妈妈惊讶道,“您看着和我差不多呀。” “谢谢。”秦婉华笑,“你看着也很年轻。” 秦婉华退休之前是外交官,在社交方面颇有经验,很快就和两家家长打成一片。 另外一个女生叫元灿,人如其名,笑起来活泼灿烂。 元灿收拾完东西后也一起来聊天。 “温寻昭,我觉得你名字有点耳熟。”元灿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我也觉得。”谭舒妍回道。 元灿妈妈一听,笑了“秦姐,你家孙女是不是那个中考状元?” “对,她是。”秦婉华笑得更灿烂了,语气也自豪得不行。 然后温寻昭一抬眼,就看见两个小姑娘和看着她的眼神,莫名,有些敬佩。 “现在状元都长这样吗?”谭舒妍感慨。“另外那个状元以前和我一个学校的,也长的特好看,附中初中部校草。”元灿举例。 “你也是附中直升的?”谭舒妍惊讶问道,“是啊。”元灿笑,两人一见如故,话匣子瞬间打开了。 “另一个状元叫顾执,我们和他同学三年,就没见他考过第二……”元灿介绍道,说着这位名字有些奇怪的,“固执”同学的辉煌事迹。 几个家长聊的正火热,多是对温寻昭的夸赞,没注意到这几个小姑娘的聊天内容。 “就是那个只要他在温宁生永远做不了校草那个。”这话是温云筝说的,这号人物她听说过,毕竟嘲讽弟弟这件事,她从不缺席。 “对对对,学姐你也知道?”谭舒妍问道。温云筝在校期间号称高岭之花,成绩好长得又漂亮听说人还有些冷,追她的人一大把,从来没人成功。难道温宁生也追过她? “没有,温宁生是我弟。”温云筝噗嗤一身笑了,“那个蠢狗的囧事我怎么会错过。” 这哪是什么高岭之花,分明是个搞笑女。 “那你们两是?”元灿看着长的极其出众,有不太相像的两人问道。 温云筝勾着温寻昭的脖子,手指撩了撩女孩的下巴“这是我堂妹。” 两人恍然。 温寻昭动作快,她们唠嗑的功夫东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温云筝本身人就是有些慢热,但是对女生还好,而且聊到自己熟悉的人就瞬间热情起来。 “姐,我好了。”温寻昭背上书包,站起身。有家长们也停了讨论,几个小姑娘一起出来门,后面就是一五个家长。 秦婉华边走边介绍着“这是我丈夫和侄子。” 这两人气势都很强,道了句好就没在多说了。 谭爸爸总觉得秦姐和她丈夫十分眼熟。 另外两个女孩子有些震惊“寻昭,那是你叔叔?”这看着才二十岁的吧? “对,旁边那个是我爷爷。” 元灿感慨“你们家的人都,长得很年轻。” “我小叔就比我姐大三岁。”温寻昭发现这两姑娘为什么那么惊讶了,温和地解释。 “收拾好了?”温常荫见温寻昭和同学聊天,也没打扰,问温云筝道。 温云筝“嗯。”了声。 “叔,听说你发小来了。”温云筝说着 “谢云征?”这是谢云起的哥哥,和温常荫同龄,是他发小。 “对啊。” “我知道。”温常荫回的随意。 “哦。”温云筝回得敷衍。 一行人走到教学楼,几家家长嘱托这自己孩子。 “阿念,你身体不好,自己要小心点。”秦婉华没了刚刚聊天的笑脸,眼里全是担忧和不舍。今天沉默了一天的温流锦也开口,“不舒服别硬撑,知不知道?” 温寻昭鼻子有点酸“没事,我又不是一阵风就吹倒了,你们别担心。” “和同学好好相处,人际关系搞不好就别委屈自己,知不知道。”秦婉华知道这丫头的性子,不爱说话,性子又慢热,从小到大没什么同性朋友,就谢云起和程至衍两个玩的好。 “奶奶我知道,再说,谢云起和程至衍不是在吗?”秦婉华点点头,抚着温寻昭的手。 正要继续说,便看见谢钧祥和程誉岷。谢云起和程至衍的爷爷。 几家长辈和几个小辈凑在一起,还有程至衍父母,正扫着家长群的码。 谢云征和温常荫靠在墙上,旁边站着温云筝。 说起来谢云征和温云筝的名字极其相似,谢云征的名字是爷爷起的,原本叫谢云霄,但是两岁以前一直体弱多病,谢钧祥就找人算命,说云霄这个名字和他命格不符之类的,改个名会好一点。就改成了云征。 没想到改名后还没来得及和别人说,温云筝就出生了。温荣樟早早就给女儿起好了名,所以两个人的名字就及其巧合地相似了。 “云筝妹妹。”谢云征说道,他极其温润,是温云筝自小见过,除了温寻昭之外,最为温柔,有礼数的人。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见到这句话时,温云筝脑子里都会出现他的脸。 “谢大哥。”温云筝回道,她带着口罩,遮住了绯红的脸。 “你俩那么客气干嘛,又不是不认识。”温常荫吊儿郎当的,一点没察觉自己侄女有什么不一样。 但温寻昭察觉到了,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快到点了,三个人便回了教室。温流锦两夫妇依依不舍地看着孙女回了教室。 几个长辈提议晚饭一块吃,便浩浩荡荡地走了。 座位是按成绩排的,温寻昭就坐在门口第二个位置,谢云起坐她后边。程至衍坐在教室中间。 周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温寻昭从包里拿了本书,安安静静地看着,知道到她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少女一抬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桃花眼。 男生带着口罩,只看得清极其好看的一双眉眼。 好像在哪见过。 这是温寻昭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想法。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个字不高,微胖,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笑起来见牙不见眼,十分憨厚。 “大家人都来齐了吧?”依旧是那憨厚的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国平,40岁,是你们未来一年的班主任,我任教的科目是语文。”然后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遇到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有个调皮的男生喊道“老师,如果找不到女朋友可以给您打吗?”这人正是程至衍的同桌,魏谭朝。 全班哄堂大笑。 “我们不提倡早恋,你高中毕业后或许可以。”王老师笑着回答。 班上响起掌声。 “好了,趁着这股热情,我们来做个自我介绍。” 班上瞬间又寂静了。 “就按座位来吧,第一个……”王老师看了看座位表“顾执同学。” 掌声以魏谭朝为中心向周边扩散。 顾执摘下口罩,起身,走上讲台。少年身姿挺拔,相貌出众。缓缓开口“我叫顾执。”台下笑声阵阵。王国平递给他一只粉笔,“来,名字写在黑板上。” 男生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下顾执两个字,字体行云流水,但不够锋利,有些懒洋洋的。 写完后将粉笔精准扔进粉笔盒里,回到座位。 温寻昭起身,走上讲台。夕阳的光映在少女的脸上,语气不急不缓“我叫温寻昭。” 听见这个名字,顾执猛地抬头,看着相貌过分夺目的少女,懵了。 她拾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温寻昭”三个字,铁画银钩,风骨极盛。 连王国平都不禁感慨,“好字”。 顾执看着这熟悉的不行的三个字,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已经一团乱麻。后面的人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兄弟,这是你发小?”魏谭朝问道,“对啊。”程至衍回答,这俩人相见恨晚,聊了许久。“你可别打她主意。”程至衍语气认真。 “我是那种人吗?”魏谭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欸,这个也是我发小。”程至衍抬抬下巴,示意让他看台上的人。 “我叫谢云起。”谢云起写名字的时候,王国平问“是‘坐看云起时’的云起吗?” “是。”少年笑着,神情温和。 “他和温寻昭什么关系?”魏谭朝问道。 “发小关系。” “没有再进一步?” “两个脑子里都是学习的人能有什么再进一步。”程至衍反驳,虽然他觉得谢云起对温寻昭的感情,和他对温寻昭的社会主义发小情不太一样。 顾执很久才缓过神,看着黑板上写的最漂亮的那三个字,莫名又有些眼熟,他盯着,看了很久很久。 黄昏不知少年意,岁岁年年藏于心。 第4章 初遇 顾执八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了他一岁的小姑娘。 那年他母亲为了让他陶冶情操,送他去学琴,找了一个老师,叫毕咏,是个温文尔雅的男老师,教小提琴。 小时候的顾执有些闹腾,骄矜浮于表面,性子躁,很难静下来,他学不进去。 毕咏很有耐心,一遍遍地教。 每一次上完课,毕咏都会给他一封详细的反馈信,写着他所存在的问题。不过,更多的是对他的鼓励。 有一天,毕咏家里来了个女人,那个女人秀丽温婉,不过年纪比毕咏大不少,顾执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记得,她是毕咏的老师,顾执叫她傅奶奶,是个十分优秀的小提琴家。 傅奶奶那时带了个女娃娃,女娃娃粉雕玉琢,生的极其漂亮,那天,她穿着漂亮的白裙子,是顾执那么多年来,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 傅奶奶蹲下身亲切地揉揉他的脑袋,对他说,小姑娘是她的学生。 顾执见了她,便挪不开眼了。趁着傅奶奶和毕咏聊天时,他跑进琴房,凑到小姑娘旁边,红着脸问“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 小姑娘放下手中的琴,温温柔柔地对他笑“我叫温寻昭,七岁,上二年级。” “我也上二年级,但是我八岁了。”小顾执愣了,连名字也忘了与她说。 “哥哥你好。”温寻昭从小就很有礼貌。“哥哥,我现在要拉琴了。”小姑娘那时很爱笑,身上只见温柔乖巧,不见清冷凉淡。 “好。”顾执跑出琴房,也不走多远,偷偷躲在门口听。 七岁的小姑娘,拉琴拉的很好,比他好很多很多。 小姑娘准备走时,小顾执拉着她的手,又问,“是哪个wen?那个xun?哪个zhao?”小姑娘回答“温柔的温,寻找的寻,王昭君的昭。” 他不知道王昭君是谁,只知道她的名字和温寻昭有一个字是一样的他回家问母亲“妈妈,王昭君是谁?”母亲没有惊讶他会说出一个古人的名字。而是耐心回答“是古代四大美人之一,昭君出塞,就是她的故事。”顾执想,四大美人?不知道有没有温妹妹漂亮。 第二天,顾执没有见到温寻昭,他问毕咏,“老师,那个妹妹还会来吗?” 毕咏笑着揉揉他的头发“下周六应该会来。” 后来,顾执学琴学得很认真很认真。 一周后,他又见到了温寻昭,小姑娘这次穿了一条粉色的公主裙。 他听见毕咏和傅奶奶都叫她“阿念”,小顾执问她“为什么他们叫你阿念,你名字里又没有念字。” “因为念之是我的小名,所以长辈都叫我阿念。”小姑娘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顾执那时候什么也不明白,但会把小姑娘说过的所有话都记在一个日记本上,一个只关于她的笔记本。 后来,这样的本子,写了很多很多本,写了很多很多年。 小姑娘每周六都会和傅奶奶一起去毕咏那。 他也总是趁着傅奶奶和毕咏聊天时,让她教他拉琴。 认识她的第四周,顾执问,“温寻昭,我可以叫你阿寻吗?”所有人都叫她阿念,可他想和别人不一样。 小姑娘认真想了想,答应了。 第五周,顾执拿了家里的相机,让毕咏给他们拍了张照。他答应了小姑娘,要把照片送给她。 那天,小姑娘戴着的小月亮发夹落在了毕咏家的沙发上,顾执偷偷带回了家。 第六周,爸爸妈妈带着他去旅行,没去拉琴。顾执难过了很久很久。 第七周,妈妈接到了毕咏的电话,说顾执再也不用去他那里了。 一向坚强顾执哭着问他为什么,只记得年轻男人温柔地笑,“小执天天开心,好好学习,以后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老师病了,不能再教你拉琴了。” 后来顾执知道,他查出了癌症。 几个月后,那个温文尔雅,善良耐心的老师,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没来得及拉出一首完整的曲子给毕咏听,没来得及和温寻昭说自己的名字。 得知毕咏去世的那天,懂事后再没哭过的他哭了很久很久。 若不是毕咏留下的反馈信和照片,还有那张他和温寻昭的合影,小姑娘遗落的发夹,他那段时间写下的日记…… 他可能真的会以为那只是他做的一场梦,里面有个特别的老师,和一个特别的女孩。 后来顾执努力地学习小提琴,努力地学习,努力地成长。 可他再也见不到毕咏,也再没见过温寻昭。 他上了初中后,也尝试过用顾家的势力去找那个小姑娘的音讯。 没有一点结果,他甚至一度认为,温寻昭已经和毕咏去了同一个地方。 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仿佛有种错觉,觉得是自己的臆想。 他看着少女的面容,和当初那个小姑娘极其相像,不过出落地更加漂亮了。 少女转头,顾执迅速地收回来目光。 窗外蝉鸣正盛,眼前一个个的人走上讲台,做着各式各样的自我介绍,课室哪怕开着空调都盖不住盛夏的燥热…… 一切强烈的感官告诉他,这不是臆想,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他藏了八年的秘密,任何人不得未为知。 八年真的太久太久了,久到,这些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她是那么多年的执念,还是真心喜欢。 他小的时候不懂情爱,直到现在,他在喧嚷的人群中,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自己心底少有的慌乱和紧张,他才明白,她只要站在那里,他就会心悸,无论多少年,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反反复复对她心动,反反复复地喜欢她。 第5章 悄悄 自我介绍环节过了很久,途中似乎班上的人哄堂大笑了很多次,但顾执没有参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国平把一个二维码投在电脑屏幕上“这是我们班的学生群,大家加一下。” 王国平看顾执愣了许久,示意温寻昭提醒他。 少女把笔抵在桌上,敲了敲,开口道“同学,同学。” 顾执终于回了魂,一双眼没了冷淡,“怎么了?” 少女指了指二维码,“老师提醒你进班群。” 少了少时的娇俏温柔,语气变得礼貌而疏远。 “好,谢谢。”顾执敛下眸中险些涌出的情绪,答谢道。 王国平把校卡发到每个人手上后,便放大家去吃饭了。 谭舒妍拉着元灿走到温寻昭座位前,“寻昭,要一起吃饭吗?” 谢云起抬头,看了眼温寻昭,还有被一个男生拉过来的程至衍。 程至衍有些懵,笑了笑,露出那可标志性的虎牙,说了句“你们好。”显然没把人名字记下来。 “我舍友。”温寻昭介绍道。 “哦哦哦,正好我们也要吃饭要不要一起啊?”程至衍邀请,“我叫程至衍,是温寻昭发小。” 两个女孩子恍然。 他拍了拍魏谭朝的肩“我同桌,魏谭朝。” 魏谭朝也是个擅长社交的,笑了笑“同学,一起呗,大家以后相处一年,提前熟悉一下。”说起话来没个正形,吊儿郎当的。 温寻昭怕两个女孩子会不习惯,正想开口,元灿似乎瞥了眼顾执,就笑了,“行,走呗。” 谭舒妍和元灿都是开朗外向的姑娘,也不扭捏。 附中是京城的顶尖学校,饭堂自然是十分好的,暑假的时候听温云筝和温宁生科普,她都馋附中的土豆丝两个月了。 温寻昭乖乖巧巧地和阿姨说“阿姨,我要两份土豆丝。” 饭堂阿姨看这个女孩子又漂亮又乖巧,笑嘻嘻地给她打了满满两勺的土豆丝。 “姑娘,瞧你瘦的,多吃点。”温寻昭笑着答应了。 顾执觉得,在很多时候,还能见到小姑娘小时候的影子,比如现在。 七个人占了一张桌,元灿提起初一是和魏谭朝顾执一个班。 “是吗,抱歉我没什么印象。”男生挠挠头,大大咧咧地笑,“不过咱们有缘,现在又是同学,元灿是吧,这回我肯定不会忘记了。” 元灿点点头,不经意间,又瞥了眼边上的顾执。 一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温寻昭,“欸,温寻昭,你是不是今年另外一个状元。” 咬着土豆丝的温寻昭忽然被点名,有些呆然地点点头。 “你看我这两发小多么地逆天,一个状元一个榜眼。”程至衍自豪地说。 “欸,对了,谢云起,顾执他弟是你师弟啊。”魏谭朝突然想起来,拍了拍顾执“就是上周火锅店,小偕去打招呼记得不。” “哦,顾偕?”谢云起恍然。 温寻昭差点被土豆丝给噎到了,她说怎么她这同桌有点眼熟呢。 顾执注意到小姑娘神情的变化,敛着笑意,回答谢云起的问题“是。” 魏谭朝总觉得自己发小有点那啥,那词怎么说来着,哦,春风满面。魏谭朝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大跳,顾执为什么会对谢云起春风满面?他那么多年也不见得喜欢或者接近一个姑娘,莫非…… 魏谭朝嘴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还有谢云起也是,对着一个那么漂亮的发小那么多年也没有更进一步,说不定也是…… 魏谭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行,顾叔和林姨还有顾爷爷会气死的。 魏谭朝有一个重大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魏谭朝想着想着,大家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顾执和谢云起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靠一起了,在聊着顾偕的事。 魏谭朝觉得自己的想法越发有可能,赶紧窜到两人中间,“哎兄弟聊什么的?” 他冲得急,导致谢云起不小心撞了一下温寻昭的肩。 魏谭朝就看见自己兄弟的脸,一点点地,黑了。还直勾勾地看着他。 魏谭朝心都凉了,完了,看来是真的了,兄弟啊,别怨我,我也是为你好。 晚上七点,温寻昭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踩着点到了教室,手里还抱着本书。 她打开手机,手机里上百条信息,她回了家人的微信便看到到主要信息来源区,班级群和通讯录。 温寻昭随手给班级群加了个屏蔽,又看到四十多个“新的朋友”,头有点疼。 她看着都是班级群上的同学,便都通过了。 七点十分,王国平夹着文件袋,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 王国平说了大约四十分钟的军训注意事项,说完之后,出了趟门,带回来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穿着军装的男人。男人很年轻,声音铿锵有力,他敬了个军礼“大家好,我姓郑,是大家后面几天的军训教官。”台下掌声不断。 “然后就交给你们班主任吧。”郑教官腼腆笑笑,便出了门。 王国平又是那个憨厚的笑“好了,大家军训服应该都洗好了吧,明天大家就要开始军训了,我们大家一起坚持度过这几天的军训。对了,班干部。有做班干部意向的,现在可以上台竞选。” 温寻昭对班干部这些东西一向兴趣不大,便坐在座位上翻着一本厚重的书。 墙上的空调不断的吹,温寻昭的头发本就没吹干,空调一吹,脑袋疼得不行。台上的同学十分热情地竞选着班干部,班上很热闹。 温寻昭看着手上的书,脑袋疼得不行,书也看不下去了,就趴在桌上休息。 顾执发觉小姑娘不对劲了,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空调,伸手探了探小姑娘脑袋上方,风很凉,而且直直地吹着,顾执拧着眉。又看了眼少女的长发,还有些湿,拧地更深了,突然发现坐他后面的男生好像要站起来了。 少年回头,“兄弟,要竞选啊?”高高瘦瘦的男生叫许忠年,生了一张清秀了,略带稚气的脸。 许忠年点点头,“对。选生物课代表。” 少年脸红红的,有些腼腆,但也不扭捏,没想到顾执会主动和人说话。 “帮我个忙呗。”顾执语气很淡,但很认真“你说。”“可以顺便帮我拿一下讲台上的空调遥控器吗?”他声音又轻又淡,没惊动身旁的姑娘。“好。”许忠年看他那么认真,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 竞选完,便把遥控器拿给他,顾执一看,17度的空调,顾执眉头紧紧拧着,把空调调到25度,又调了一下风向。 教室里一直热闹地不行,温寻昭也没有听见调空调的声音,只是觉得似乎舒服了很多。 班上竞选也差不多结束了,王国平笑眯眯地问还有要竞选的吗? 那三个孩子咋回事,明明成绩最好,怎么也不竞选一下? “大家都竞选完了吧?还有没有同学要来竞选的吗?”王国平问道。 台下没有回应,“因为很多同学同时竞选啊,怎么现在就来投票吧,拿一张纸……”王国平把刚刚几个竞选的人较多的职位,和竞选人的名字写在黑板上,温寻昭没怎么听竞选人的名字,但是她记性好,今天下午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能大概把人的名字回想个一二。 竞选的人有些已经站起来拉票了,温寻昭就看着黑板上熟悉的名字投。 元灿,谭舒妍,程至衍…… 大家投完后,王国平开口,“温寻昭,来,你字好看,你来唱票。” 温寻昭起身,纳闷,唱票和字有什么关系。 课代表都留给科任老师选,所以也不用唱票。 温寻昭一张张念着,声音温和凉淡,让人听着很舒服。 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似乎会发光。 小姑娘唱完了票,王国平对突然发现没人竞选学习委员,他的语文课代表也没人竞选,有些伤感。 “寻昭啊,你做语文课代表吧。”温寻昭的语文英语和三科文科都是全班最高。 温寻昭:…… “好,谢谢老师。” 王国平真心欣赏这姑娘,这么优秀,性子不骄不躁,待人有礼,字写的极其漂亮,成绩也很好。 “还有个学习委员啊,有没有同学要竞选的?”台下十分安静。 毕竟两个状元一个榜眼在那摆着呢。 “哎呀,这样吧,温同学已经是我的语文课代表了,就在顾执和谢云起里面选一个吧。” 王国平还有些担心温寻昭更想做学习委员,特地问了问她。 小姑娘没怎么犹豫,直接选了个谢云起。毕竟是十几年的发小。 最后结局有些在意料之外,是谢云起以三票之差赢了顾执。 顾执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确实也不大想做这些玩意。 王国平招呼着一众新选的班干部出去开会了。 程至衍和魏谭朝都选上了体委,哥俩好地搭着肩出去了。 大概十分钟过后,所有人都回来了,接下来就是新任班长的发言。 新班长是个个字特别高,长相普通的阳光男孩“我叫陈赋……” 温寻昭脑袋还是疼,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实际上就听进了一个名字。 班长的发言结束后,王国平又把顾执,谢云起和她三个人叫了出去。 “孩子们,是这样的,明天早上军训的开幕式,还有军训闭幕式,和开学典礼,有三次演讲,级部呢,就决定安排给你们三个。”王国平眼里带光地看着三个人“别担心,除了开学典礼面向全学校的要自己写,别的两个都是有稿子的,不用写,念就行了。” “可以的老师。”谢云起回得礼貌。 “那寻昭语文好,开学典礼那次给你行不行?”温寻昭被点名,“可以的。” “行,明早是顾执还是云起,你们怎么想。”王国平问道。 “我都可以。”依旧是谢云起开的口。 “那顾执明天,谢云起闭幕式行不。” “可以。”两人齐声。 晚上十点,冗杂有琐碎的一天终于结束,元灿和谭舒妍和人周围的几个人聊上了,温寻昭便自己一个,一溜烟似的回了宿舍。 少女回到宿舍,立刻洗漱,摸了摸头发,确定已经干了,躺在床上,给秦婉华打视频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奶奶。”温寻昭开口,她平时这个点都睡了,现在才刚下晚自修,有些疲惫。 “阿念,怎么那么晚呀?刚刚下晚修吗?”秦婉华有些心疼。 两人聊了会,温寻昭又和温流锦唠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温寻昭困的不行,刚想睡,宿舍剩下几个女孩子齐刷刷都回来了。 温寻昭听见几个女孩子挺欢快的声音,不想破坏了气氛便坐起来,摆弄着手机。 看到微信上又有几个好友添加,本班的她都通过了。又有几个名字根本没印象,不是本班的,蹙起了眉,没理会。 熄了灯,便睡下了,温寻昭认床,睡得不怎么好。 这天晚上顾执又做了个梦,梦里毕咏还活着,梦里的少女依旧美的惊艳,只是像小时候一般温柔开朗,梦里他陪她一起长大,梦里的他还是很喜欢她…… 第6章 选择 军训第一天,一大早便是开幕式,校长,级长,军训主教官,相继讲完后,顾执便上了台。 “尊敬的校领导,教官们……”台上的少年身着绿色迷彩服,他的肩很宽,腿也长,穿起来很好看。少年捏着演讲稿,身上难掩的矜贵与随性,意气风发。 温寻昭扬着脑袋,阳光刺眼,也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听着少年好听的声音,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教官给大家排了队形,温寻昭在女生里面个字高,站在第二排,说来很巧,站她旁边的男生恰好是她同桌。 第一天的训练强度不大,但是十分枯燥,学了一天的转身蹲起。 温寻昭前几天晨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养了几天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今天脚踝又隐隐作痛。 她忍着疼,没让别人看出来。 晚上主要是修整内务,宿舍里几个女孩子齐心协力,很快就弄完了。 舍长乔思典,是个剪了男孩头,个字将近一米八,爽朗热情的姑娘。 “欸,美女们,要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大家刚好可以熟悉一下。”乔思典提议道。 “可以啊。”大家纷纷附和。 乔思典确认了一圈,大家都答应了,便兴冲冲地安排起来。 “这样,我们按床号来问,然后弄一个签,抽到那个问哪个,舍长你看行不?”谭舒妍提议。 大家都没意见,乔思典笑着“行,那就这样弄。” 一开始前面几轮大家都很腼腆,都问的收敛,后面放开了,就难免扯道青春期比较关注的东西。 第一个是乔思典,抽到了6号元灿。元灿选了真心话。 “好,灿灿,我问你我们班谁最帅?”少女笑的狡黠。 “哟,还挺高难度,我觉得有几个都挺帅的。”元灿纠结道,宿舍里的女孩子起哄,就温寻昭,十分淡定。 其实论长相,顾执更胜一筹,但他个性不太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太傲了些,不像谢云起,温润如玉,完全符合这个年纪女生对“白月光”的幻想。 “谢云起吧。”元灿选了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白白嫩嫩,带着银色眼镜的女孩子问道,女孩子叫易映月,是个小个子的可爱姑娘。 “你下个问题可以问这个。”元灿没回,笑眯眯地。 第二个女孩子叫齐悠,是个戴着眼镜,扎着低马尾,有些腼腆羞涩的女孩。 “4号,寻昭。”女孩子声音有些小,开口道。 “我选真心话。” 女孩子笑了笑“那我就用舍长刚刚问的那个,“你觉得我们班男生谁最好看。” 温寻昭想了几秒,“顾执吧。” 元灿和谭舒妍同款震惊“谢云起不是你发小吗?” “这个游戏不是真心话吗?我觉得顾执比谢云起好看。”温寻昭认真回复,可能顾执更符合她审美。 “欸,美女们,咱们今晚的游戏就像温寻昭一样,敞开了说,说完了就烂肚子里,谁也别说出去好不。”乔思典打着趣,让大家心里的石头也都落下了。 下一个是温寻昭,抽到谭舒妍。 问的依旧是老掉牙的问题,“我们班最好看的是谁?” “温寻昭。”谭舒妍狡黠地道“你说最好看又没说男或女。” “牛啊,这也行。”乔思典架着腿,有些惊讶。 “行,谢谢。”温寻昭不在意,还向她道了谢。 下一个是谭舒妍,也是抽到温寻昭,她又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温美女,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少女靠着墙,整个人状态很放松,但坐姿依旧端正,她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雪白的腿又长又细,还很直,人是笑着的,很温柔,身上书卷气很浓。给对面乔思典看愣了,就像古代书香世家里,名满天下,才华横溢的第一美人。 “你和谢云起,的发小情有没有更进一步?”大家起哄了。 谭舒妍问完有些后悔,毕竟大家刚认识,这种问题有些私密了,刚想反悔,温寻昭大大方方地回答“没有,纯洁无暇的社会主义发小情。”语气无波无澜。 易映月有些激动“寻昭,真的假的,你们两帅哥美女真的那么多年没火花?” “就是啊。”大家附和,就连内敛的齐悠都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真没有,我们两如果真有什么早就有了。”温寻昭很淡定“只是我爷爷和他爷爷还有程至衍爷爷,是好朋友,所以从小认识以前长大而已。” 这个问题温寻昭回答过很多遍了,都是同一个答案。 易映月无奈“我都准备给你们两当cp粉头子了。” “cp是什么意思。”断网少女温寻昭一脸懵。 “不愧是学霸,你这网速慢的离谱啊。”谭舒妍打趣。 “情侣的意思。”易映月嘴角就没下来过,回复道。 下一个是元灿,还是抽到温寻昭。 “害,寻昭你今天晚上注定是要给我们支配的了。”乔思典感慨。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元灿问,“真心话。” “你的理想型?”终于没有谢云起了,温寻昭第一反应是。 “温柔有礼貌有教养,最主要是我喜欢。”温寻昭认认真真想了想,她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温寻昭手机突然响了,是谢云起。谢云起平时不会随便给她打电话,她以为是有什么事,少女站起,走到阳台,对几个姑娘说,“你们先玩。” 她接了“怎么了?”,几个小姑娘一脸吃大瓜的表情目送她,电话里问道“温寻昭。”少年声音顿了顿,“顾执和我谁更好看?” 温寻昭拧着眉,“你在玩游戏?”顿了顿“真心话大冒险?”平时正常的谢云起哪里会问这种问题。 对面一片轰动,一群的男生的起哄声从手机里传出。 然后就是程至衍的声音“不是,你咋猜出来的?” “我们刚好也在玩。”温寻昭回答,看向护栏外浓浓的夜色。 “你们那边怎么那么吵?”温寻昭问道。 “我们班所有男生都在我们宿舍玩这个。”说这话的是谢云起。 “哦,玩的开心,我挂了。”程至衍真想说让她回答一下,温寻昭就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回了宿舍。 姑娘们很安静,依旧是一种吃大瓜的表情看着她,“美女,如实招来,不然今晚我可爬你床。”易映月打趣着。 “他们也玩这游戏,他大冒险输了。”温寻昭回得坦坦荡荡。 男寝室楼,班上男生确实都围在一个宿舍,谢云起刚刚玩游戏输了,开了外放。 “不是,这也能猜出来?”魏谭朝感慨。 “她很聪明。”谢云起笑。 顾执坐着自己床上,心情起伏地厉害。 看着谢云起,眸子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清。 “谢云起,人家没回答你可不算,你输了。”魏谭朝笑。 “对对对,赶紧俯卧撑30个。”男生们起哄道。 谢云起笑着,认了惩罚,立刻撑在地上,男生们起着哄给他数着数。 几轮下来,魏谭朝看到手上的纸,“欸,顾执。” “终于给我等到了。”魏谭朝奸诈笑着,“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少年支着腿,坐在床上,看着手上的黑色手机,听见轰动,抬起眼帘,眼睛很黑,敛下眸子里的波澜。 宿舍里的人密密麻麻,就顾执这,安安静静的,他气质不像谢云起的温和,有些冷,别人也不敢靠近这少爷,“真心话。” “你喜欢什么类型?”让他听听像不像谢云起。 “长的好看,成绩好,有才艺,性格温柔。”魏谭朝越听越不对,这不就是谢云起吗。 “不是啊,哪个男生不喜欢这种?”有男生调侃道。 顾执笑了笑,“没办法我喜欢的那款招人喜欢。”音线慵懒,语气有些无奈。 说的好像他真有喜欢的人似的。 “害继续继续。”程至衍组织着。 魏谭朝凑过去,“兄弟,我问你个事呗。” “你问。”顾执淡淡看着他。 “你喜欢……”魏谭朝停了片刻,叹了口气,语气,极其认真“男的还是女的?” 顾执觉得这话极其荒唐,用像看停滞性通货膨胀的眼神看着他。 “你那么多年都……”魏谭朝顿了顿,“没事,这事不丢人,爱情嘛……” 顾执都把省略号写脸上了。 “不是。”顾执打断了魏谭朝的鸡汤,“我不喜欢男的。” “怎么证明?”魏谭朝问他。 顾执啧了声,眉头一皱“你没救了兄弟。”为什么他能蠢成这样。 一个晚上都很热闹,热闹与魏谭朝无关,他一晚上都十分担心他的兄弟。 真心话大冒险玩了很久,自从温寻昭被连续抽中五次后,后面跟开了挂一样,一直没在抽到她。 晚上十点,大家都累了,也没再继续玩了,开始洗漱。 温寻昭没着急和她们一起,给家里两个老人打了视频通话。 “奶奶,晚上好。”温寻昭笑盈盈地说道。 “宝贝,今天那么开心啊?”秦婉华看见孙女开心,心里的石头也都落下了。 “是挺开心的。”小姑娘声音温柔,“阿念,你脚还疼不?”温流锦露出半张脸,问道。 “不疼了爷爷,好久之前就好了。”温寻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爷爷你今天干什么了?”声音乖乖巧巧地。 “你不在,你爷爷除了和祁老下下棋,画个画好能干什么?”秦婉华嗔道。祁老,全名祁谏和,是温寻昭的老师,自小教她书法国画。 “老祁可嫌弃我,才没多久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温流锦笑道。 “爷爷,您和老师说,我回去和他下个够。”祁谏和亦是个棋痴,酷爱下棋。 “奶奶呢?”温寻昭问道,“奶奶可无聊了,你傅奶奶又带学生去了。”傅奶奶便是傅音,是秦婉华的闺中之友,温寻昭自小在其门下学小提琴。 傅音有很多学生,但毕生门下就两个个徒弟,温寻昭是其关门弟子。 温寻昭陪两个老人聊了很久,“爷爷奶奶,先不说了,我还没刷牙呢,你们早点睡,晚安。” 乔思典感慨“你和你爷爷奶奶感情真好。” “我从小在他们那长大。” “我也是,上了小学我爸妈就把我带到京城了。”乔思典笑道“还是小时候舒服,在老家还能看星星呢。” “你老家是?”“东北那边的一个小县城。”乔思典想了想“那里很美。” “有机会可以让我看看照片吗?”温寻昭笑了,扭头看着满脸泡泡的乔思典。 乔思典看了她一眼,继续洗着脸“好。”少女对着镜子爽朗地笑。 这个晚上,温寻昭失眠了,不同于以往,沉入梦魇的痛苦,今晚的辗转反侧,让她寻不到原因,她第二天很早便醒了,回想不起昨夜的梦。 第7章 预言 军训第二天的强度明显增大,温寻昭肌肉不见酸痛,但是脚踝依旧疼得厉害。 军训第二天的晚上,被教官罚加练了。 第二天一早,温寻昭穿鞋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明显肿起的右脚踝。 中午,温寻昭自己一个人,走到校医室,直到路上没见到人了,她才没硬撑,一瘸一拐地走着。 医务室里。 “医生,有没有润嗓子的?我舍友嗓子哑了,让我帮忙买个药。”少年淡淡地说,是顾执。 医生刚给他拿完药,就看见刚进门的少女。 “你怎么了,同学?”女医生风风火火地走来,扶她坐在椅子上。 “医生,我这个脚,军训前一周左右扭了,本来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是这几天训练,它又肿了。”温寻昭不急不缓得说着,“知道自己伤了怎还硬撑。”校医拧着眉,给她拿冰块。 顾执两人的对话落入顾执耳朵里,少年看了眼女孩肿胀的脚踝,眉头拧的很深。 他走过去,递了颗糖给温寻昭,“润喉的。”少女抬头,刚想拒绝,医生就走过来了,“来,冰块一块钱,膏药五块。” 温寻昭摸了摸兜,校卡忘带了,手机也放宿舍了,眉毛蹙起。 顾执看出来她的无措,把糖放在椅子把手上,“我先给你付,要不你微信转回来?” “好,顾执,谢谢你”温寻昭答应了。 顾执给刷了卡,学着她一样正正经经地“温寻昭,不客气。” “那个,是你现在加还是我回宿舍加?”女孩轻声问。 顾执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报号。” 她报了一串数字,一搜索,昵称:温寻昭,头像是一只白猫。 “这个?”顾执把手机放到她面前,问道。 “嗯。”女孩点点头,几缕碎发落下,模糊了她的侧颜。 校医突然开口“对了,那个小姑娘,膏药是两片装的,然后冰块最好是中午和晚上各敷一次,记得到时来拿。” “好的,谢谢医生。” 顾执坐在一边,撕开一粒润喉糖,扔进嘴里,又给温寻昭撕开了一颗。 “温寻昭。”顾执叫她,把糖递给她。 人家都撕开了,嘴里也有东西,让温寻昭拒绝不了。“谢谢。” 顾执没走,一直在旁边坐着,等到她走的时候他才动身,远远在后面跟着。 第二天,顾执在她吃饭的时候,给她拿了冰块,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给她。 第一次她对他说不用麻烦,自己可以去,他说买东西顺路。 第二次他说同学受伤帮忙扶过去顺便买的。 第三次温寻昭一解散直接去校医室,顾执便在后面远远跟着,拿着别人的校卡,帮别人买膏药。 …… 直到最后一次,她还是能在校医室见到他。 如果不是顾执周身不可一世的气质,温寻昭真的会觉得他是被人霸凌了,天天来跑腿。 8月25日 军训最后一天,下午六点,结营仪式结束后,在宿舍换了军训服。 各班学生便回到班上,班主任发了校服之后放学了。 “寻昭,你回去记得把礼服也洗了,开学典礼的演讲要穿礼服。”王国平嘱咐道。 “好的老师。” 王国平把一份文件传到温寻昭手机上,“这个是要写的内容,你回去尽快写一份出来,然后发给我,我给你改。” “好的老师。” 王国平说完后,谢云起叫住她 “阿念,我哥说让我三个一起走,他和温小叔来接。”谢云起背起书包,程至衍也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顾执听见这个称呼,恍惚了一下。 “行。”女孩起身,带上口罩,和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谢云起打了个电话“哥,你在哪?” “出了门口往右走。”对面回答。 “我看到你了。”谢云起挂了电话。 “云征哥。”“谢大哥。”程至衍和温寻昭两人打招呼。 “走了。”温常荫靠在车门上,“老头们念叨你们一天了。” “常荫叔,你这话被远爷爷听见了又得抽你了。”程至衍打趣道。 “我家老头哪回不是做做样子?”温常荫搂着他的肩“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程至衍黑了几个度,谢云起也黑了不少,哪像温寻昭,她从小就晒不黑,依旧白白嫩嫩的。 “上车吧。”谢云征给他们拉开车门。 半个小时后,到了饭店停车场,温云筝就给她打电话。 “念儿,你们到了吗?” “到了。你不是军训吗?” “一会和你说,把电话给你谢大哥。”温云筝清了清嗓子,说道。 “谢大哥,我姐找你。”温寻昭面无表情把手机递了过去。 “云筝妹妹。”谢云征开口,他总是叫温云筝叫云筝妹妹,他不那么叫别人,比如温寻昭,他就叫她念之。 这个称呼又生疏又亲昵。 他回答过这个问题,因为温云筝的名字和他的太像了,叫云筝就像再叫他自己。所以他总喊她云筝妹妹。 那头说了没一会,“我知道了,那先挂了。”谢云征挂了电话。 温云筝站在电梯口,咕喃着“次次都挂我电话。” “念之,你的手机。”“谢谢。” 每次程至衍都觉得这两人在一块说话贼难受,礼貌地过分。 一打开电梯门,温寻昭就看到了今天依旧穿的很漂亮的温云筝。 “阿念。”温云筝搂着她,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 “你怎么一点都晒不黑。”感叹道,她都黑了一点。 “你问问奶奶的防晒买的那个牌子的,去买一个,你也可以。”温寻昭认认真真地说。 “你怎么了?”温寻昭询问,“昨天训练的时候脚脱臼了,回来看医生。”温云筝有点生无可恋。 “你去看看小乘,和谢云起的脸有的一拼。”其实谢云起没黑多少,但是对于温寻昭和温云筝来说,已经很有难度了。 “我妹回我外公那了?” “对啊,你外公可想她了。温宁生说,一中门口,就你外公找人最认真。 “那就好,姐,你今天很漂亮。”小姑娘笑着,笑意不明。 “等我什么时候能艳压你了你再夸我。”温云筝红了脸,打趣她。 “哦,你在我心里第一漂亮。”少女顿了顿“在你心里的那个人心里也是。” 温云筝掐了她的手一下“你别笑。”低声道“那么明显吗?” “不明显,不过我聪明啊。”少女笑得娇俏,看的温云筝都差点入了神。 确实,温寻昭这丫头是顶级的聪明和心思剔透,总把人看的一清二楚的。可是温云筝忘了,谢云征是属这代小辈里第二聪明的。 “那你觉得我有希望不?”温云筝问道。 “目前来看,有点困难,不过我觉得你比别人希望都大。”温寻昭没和她开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温云筝笑了,笑得很开心。 “直觉。”一听这话,温云筝撅了撅嘴。 “我直觉还觉得你高中毕业就脱单呢,你能不?”温云筝打趣着。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走在一群人后面,温常荫看不下去了,“喂,温云筝,看路,每回和你走都得把我阿念一块带坏了。” “常荫,话不能那么说。”谢云征温润笑道。 “就是,人比你小都比你明事理。”谢云征比温常荫小几个月。温云筝心里开心,怼人都笑嘻嘻的。 “这丫头彻底疯了。”温常荫无语。 “你也是,未来一分钟你不是我兄弟,和着这丫头一块疯。”温常荫对着谢云征,笑骂。 几人走到包厢门口,谢云征推开门,就看到黑了一个度的温乘朝站在门边,“姐。”男孩一见到姐姐,满眼笑意。 “姐,我开学考第一名。”温乘朝只有对这个姐姐的时候,才回露出那么放松,带着少年气的笑。 “我弟就是厉害。”温寻昭坐在他旁边。 “我同桌和我并列第一,他也是我新交的朋友。”小男孩笑着,和她说了很多学校里的事。 温流锦想孙女想了好几天,想找人过来聊聊天,被秦婉华制止“欸,没看乘乘那么开心吗?别扫他的兴。” 长辈和小辈分了两桌,温常荫每次都和小辈一块坐,毕竟和同辈人有代沟。 小辈桌上,年纪最大的是程至衍的姐姐,程至慈。比温常荫还大了三个月。 程至衍的哥哥程至憬,和温云筝同岁,是温云筝的发小。 小辈这边没什么规矩,爱怎么坐怎么坐。 温云筝看见温乘朝的座位极其的好,坐在温寻昭和谢云征中间! 她建议道,“乘乘,你和我换一下,你那上菜的地。” 于是两人就换了位,临走前,温云筝看了自己的发小一眼,程至憬从眼神里读出了:再见了兄弟。 温云筝把位置换了以后,谢云征拧了拧眉,把两人的距离缩短“女孩别坐上菜的位置,一会烫着了。” “谢谢云征哥。”温云筝对他笑,她对他的称号从来都很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 程至衍看着亲哥的脸色一点点地便黑,咽了咽唾沫,内心想,哥啊,别难过了,基因这块不是你能左右的! 第8章 藏匿 8月31日,晚上六点温寻昭回到学校,这时教室里还没有什么人,温寻昭便打开手机,看的王国平给她发的微信。 【今晚七点礼堂彩排明天的开学典礼,背好稿子。顺便让谢云起同学带男生去图书馆搬教材。[微笑]谢谢温同学[玫瑰]】 【好的老师,不客气。】 谢云起还没来,温寻昭也不急,拿着稿子看。其实她写完之后就七七八八能背了。 晚上六点五十五,谢云起终于来了。温寻昭把事情和他说了之后就溜了。 这时候走廊上没什么人了,温寻昭看着稿子,靠着墙边走,走到转角处,对面也冒出了个人影,温寻昭在两人还有几厘米距离的时候缓住了身子,一抬头,是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温寻昭,你能不能看着点路。”少年语气不重,有些调侃的意味。两人靠的近,她能感受道顾执的气息拂过她的脸。 温寻昭退了几步,大概猜到他是没忘记上次在火锅店的事了,抬着头,眼睛清凌凌的。 “不好意思。”少女只说了句,然后匆匆走了。 顾执用墙挡住自己,在角落里,他看着她,直到她走入光里,越走越远,不再看见。 他转过身,垂下好看的眉眼,敛下眼里的情愫,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他不知道还能藏多久。 排练结束后,正好下课。温寻昭回到教室,桌上摞着两叠书,很整齐,显然是有人整理过的。 她习惯性和谢云起道了谢,谢云起纳闷“为什么说谢谢?” “不是你帮我收拾的书吗?”“不是我,我当时忙着发书,你同桌帮你收的。”谢云起抿了抿唇,向她解释道。 温寻昭恍然,看向旁边趴在桌上的顾执,以为他睡着了,想着等他醒了再道谢。 打响预备铃的时候,顾执终于起来了。其实他也没睡,两人的话也都听见了。 “顾执,谢谢。”这话有些突兀,她刚想解释“没关系。”少年回复,“你桌子太乱,我有强迫症。”这话是他编的。 “哦哦但是还是谢谢你。”温寻昭不觉得奇怪,再道了一次谢。 “行了,不用谢。”顾执觉得这姑娘对人过分客气了。 温寻昭第二天一早就醒了,换上了礼服,裙子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短。温寻昭很瘦,礼服的裙子对她来说很松,她拿了一个大的黑色长尾夹,夹在身后,把裙子夹紧。 七点,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入场,升旗等等流程结束后。台上的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念到,“下面有请高一一班温寻昭同学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掌声有请。” 掌声与艳阳成为她的背景,少女身着白衬衫,黑裙子,很普通的礼服,勾勒出平日里被宽大衣服遮盖的线条。 九月的晨风不凉,轻轻吹起了少女的裙摆,扬起她的发,风儿似乎怕她察觉,吹得格外温柔。光影也落在她的身上,格外的夺目耀眼。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少女鞠了个躬,她的声音温凉轻缓,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接下来就是教导主任和校长的演讲,开学典礼的演讲,难免有些高调,加上温寻昭极其出众的长相,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典礼一结束,温寻昭便一溜烟似的跑到厕所,换回那身宽大的黑白校服。 第二节课是政治。 政治老师夹着政治书,慢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这是个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不是王国平那种和蔼的笑,他的笑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 老师姓刘,名字是什么也没说,爱好联系各种名著电影讲人生哲理,和感想。温寻昭很喜欢这个老师的课,听得认认真真。 刘老师时间掐的很准,下课铃打响正好讲完。 “今天台上演讲的是你吧小姑娘?”刘老师笑眯眯地问她。 温寻昭站起身“是的。” “有没有兴趣做个政治课代表呀。”他上课瞧见这姑娘最认真。 “老师,她已经是语文课代表了。”程至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了那么一句。 “小伙子,你不是诓我吧?第一节课不是冲了吗,怎么语文老师就把课代表选了。”刘老师皱着眉问道。 “对啊,老班昨天就选好了。” “这个老王,好吧。”刘老师挠挠头,朝班里说了句“有没有同学愿意做课代表的?” 原本有些闹腾的班级瞬间安静了。 能上重点班的,一般都会选理,这让刘老师有点愁。 “有意愿的去办公室找我。”刘老师十分无奈,回办公室去了。 “阿念,你去找下老班,他刚刚找你来着。”程至衍催促。 真准备趴下的顾执再次听见这个称谓,心中一颤。 “哦,行。”温寻昭便起身走了。程至衍便跨坐在温寻昭的椅子上。 “老谢,阿念的照片被传疯了,初一初二初三高一高二高三甚至校友群里都有。”程至衍一口气把话全说完了,气都不带喘的。 “怎么办啊?”眉头皱着,语气有些急躁了。 “你冷静一下。”谢云起开口,语气少了平日的温和。 “我怎么冷静,你忘了那件事了吗?当初不就是因为她照片传出去才闹出那堆屁事的吗!” “程至衍,她迟早要面对的,我们没办法把她完完全全藏起来,而且那只是个意外,现在校内我们在她身边,校外有温爷爷,你别担心。”谢云起保持着清醒,分析道。 程至衍冷静下来,揉了揉头发,爆了句脏话。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脑袋。 他们周边没有什么人,就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顾执,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顾执全听见了。 他刚认出她来的时候,就觉得小姑娘这几年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原本热忱的性子变得清冷凉淡。但是毕竟世事难料,一切因果有定,但是在他这,他等了八年的姑娘不能再受委屈。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人的微信,把字打好了又删,反反复复。 最后一段查她这几年的事情的微信怎么也发不出去。 他现在于她而言是什么人?只知道相貌名字的路人甲,还是只有过几面之缘,连名字都不清楚的路人乙。一上来就窥探别人隐私,顾执,你凭什么呀? 顾执觉得自己现在快疯了。 他把手机摁灭,扔进抽屉里,想出门透口气,他脑子里有事,正神游着,一只有些胖乎的手搭在他肩上,正是王国平。 “唉,正好,顾执来,你和温寻昭去图书馆领书去。下节语文课就得用。”王国平语气很快。 顾执反应了一瞬,“行。”跟着温寻昭走了。 “拿什么书?”顾执漫不经心地问。 “老师说是刚到的诗词册。”温寻昭回得认真,突然想起来王国平还没告诉她图书馆在哪,几层,哪个地方“那个,你知道图书馆在哪吗?” “知道,我是直升的。”顾执笑了“老班不靠谱啊,让你去哪拿书都不知道。” “我也忘了问。” “对了,你初中哪的?”顾执问道。 “实验一中。”小姑娘语气挺平淡的。 “一中初中部今年成绩可以。”顾执实话实说。“前三名它占俩,以往全是附中的。”关于实验一中,他的印象只有万年老二,他弟在那念,还有温寻昭和她俩发小在那毕业,别的啥也不知道。 “确实,其实今年探花也是一中的。”温寻昭承着他的话。 “探花是谁?许忠年?”顾执问道,他向来不关心这些。 “不是,探花去一中高中部了。”温寻昭有问必答。 “哦,思路清奇。”两所学校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明明拿着全市第三,却选了全市第二的学校,思路确实够清奇的。 “确实。”温寻昭十分认可,对这位“探花”也不愿多说。 “顾执,图书馆还有多远?”小姑娘问,语气和平时一样的温凉。 “快了。”他绕了条远道。 两人到了图书馆的管理办公室。 “老师,高一一班,领语文诗词册。”小姑娘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说道。 “喏,那呢,写了班号的,自己去搬吧。”那老师也没看他们,指了门外一个角落。 “好的,谢谢老师。”温寻昭说完,带上门,退了出来。 诗词册挺厚的,五十多本分开,用绳子捆绑起来,两摞看着都挺沉的。 “我们一人一摞吧。”温寻昭提议。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一个姑娘搬,我来吧。” “没关系,我可以的。”温寻昭回答。 “你和这摞书指不定哪个重呢。”顾执虽然和她打着趣,语气很平缓,不会让人听了不舒服。说完直接拎起两摞书,动作很快。 “走啦,让你一个姑娘搬书,我多没面子。”她是一个极有同理心的人,这样说,她就不会抢着搬了,顾执心想。 温寻昭抿抿唇,说了句谢谢。 回去的路上,顾执会和她搭几句话,她不想让顾执消耗太多气力,便把话说的很慢,也不像平时那么简洁。但是语气依旧很客套。 顾执拎着两摞书看着十分轻松,嘴角扬着笑,明白她的用意,也没戳破。 霜序的朝阳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温柔,灿烂。穿过绿荫的罅隙,束束光影落在柏油路上,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两人的话语声,和秋叶拂着风,坠落地面的声响。 “温寻昭,为什么程至衍他们叫你阿念,你名字里又没有念字。”明知道答案的顾执再次问起这个熟悉的问题。 “因为念之是我小名,身边的人,都叫我阿念。”小姑娘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她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很多人都问过。 “温念之?”顾执听见了熟悉的答案。 “对。” “有什么寓意吗?”顾执看着她,努力敛着眼里的温柔。 “和我名字有关,寻昭,是寻找美好和光芒的意思,念之,我爷爷希望我,有所梦想,有所思念,有所追求。”温寻昭解释道。 “那你猜我名字有什么寓意?”顾执看着地面,缓和着自己眼中的情愫。 “是不是,《诗经》里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温寻昭问。 “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顾执看着她笑,眉眼温柔。温寻昭愣了一下。 “我爸当初填出生证明的时候就是这个想法,可是他忘了自己姓顾。”顾执依旧笑着。 温寻昭噗呲一声,“我爷爷当时可能也忘了,寻昭和寻找是同音。” 她觉得顾执一定出生在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能让他一想起,就笑。 如果她能窥探人心或未来,就会发现,少年眉眼间的温柔和笑意,不仅仅因为家庭,还因为她。 第9章 天赋 班会课上,王国平给分了一个学习小组,按位置排,一组六号人。甚至以后座位都是小组整体调,只能在内部几个换。 陈赋没把王国平后面的话听进去,他和同桌陈楷泽一愣一愣的。 “班长,就是说我们这个学期要和三个变态和一个接近变态的人一起搞学习?”陈楷泽看着陈赋,表情有些呆滞。 “好像是的,兄弟,你中考多少分?”陈赋一愣愣的。陈楷泽报了个分,“咱俩一样啊。”陈赋感慨。两人又问了许忠年,确实比他们高不少。再问后面的两个人,和他们的分数是一样的。 “这个惊喜背后的原因竟然是我姓陈。”陈楷泽哭丧着脸“早知道和我妈姓了。” “我就不一样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亲爹亲妈全都姓陈。啊我就是个被超级学霸打压的命,想当年,我们初中老师也是这套,那次我运气好,考得特好。然后把我和顾执分一组了。”陈赋感慨。 “感觉如何?” “你知道吗,他就是一变态,初一就开始看高中竞赛的题了,而且他家做生意的,我俩三年同学,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接手一点他家的事了。”陈赋有些激动“他还会打篮球还会拉小提琴还会下围棋还懂计算机,我就不知道那丫有啥不懂的。” “他还长成那样,没活路了。”陈楷泽附和。“他人咋样,我都没和他说过话,他人好冷。” “你别看他冷,他人很好的,有一回我打篮球把脚扭了,他一路把我背到医务室的。而且,初三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都考不上附中重点班。”陈赋维护道。 “看不出来啊,他人这么热心肠。” “但是那家伙对姑娘不这样,可狠心了……”陈赋正要继续陈列顾执初中辉煌事迹呢,桌子就被人敲了敲。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师让我们讨论选组长。”前面许忠年提醒道“哦哦哦哦,好的好的。”陈楷泽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 “咱们这有谁想做组长的?”陈赋弱弱地问,耳边只有别的组讨论的声音,他们这,鸦雀无声。 “要不投票?”谢云起提议。 “可以。”顾执回应。“我选温寻昭。” “我也选温寻昭。”这是谢云起说的。 “那我也投温寻昭。”许忠年赞同。 最后温寻昭一脸懵地全票通过。 “我还能投个票吗?”温寻昭问。 “当然可以,不过可能没什么意义罢了。”谢云起温和笑着。 小姑娘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好吧。”然后便和剩下几个组长一起出门开会去了。 “咋选了温寻昭啊?你刚刚不是还夸顾执来着吗?”陈楷泽疑惑。 “唉呀,那家伙没啥耐心,而且脑子太快,有时候跟不上他节奏,选一个温柔耐心的美女不香吗?” “也对。”陈楷泽想了想,表示赞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转着笔“不过温寻昭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好相处啊。” “她是慢热,很好相处的。”前面的谢云起冷不零丁冒出了一句。 听见这话,顾执蹙了蹙眉,后面二人却是笑出了声。 “惹,这就护上了?”陈赋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这个问题谢云起没有回应。后面几个人开始了源源不断地讨论。 后面的话顾执没听见,也没心思听,突然觉得手里的书很乏味,以前从没那么觉得。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 几个人绕着王国平围成一圈,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温寻昭的侧脸。 女孩乖乖听着老师说的话,还点着脑袋回应,让顾执想起两人从前在毕咏家,听着傅奶奶授课时,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模样。 顾执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怪多愁善感的。 然而罪魁祸首毫不知情,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他的独角戏,他的自作多情。 温寻昭回来后在组里有开了个小会,小姑娘没什么架子,也十分尊重他们几个的意见,过程融洽顺利。 晚自习的时候温寻昭依旧是踩着点儿的,在宿舍看书入了迷,没注意时间。 教室里,发现一大半座位都是空的,走读生大多不会选择在教室晚自修。 今晚是陈赋值班,陈赋有些疑惑地走过来,“执哥,你不是走读吗?”顾执初中就怎么没在学校上过晚自修。 “嗯,下晚修回去。”顾执轻声回复。 “哦哦,行。”陈赋登记在表格上,心里头有些纳闷。 第一天的作业并不是很多,六科作业,温寻昭四十分钟就写完了。第一节晚自修才过了一半。 小姑娘有些无聊,掏出新发的几本文科练习册开始做。 她初中的时候就把高中文科知识学得七七八八了,后来教材改版了,她这个暑假又拿着温宁生的新教材看了几遍。 练习册是附中自己出的,比她暑假买来练习的难度更高,不过做起来也算顺利。 不知不觉写了大半节课的历史。 下课的时候用几分钟收了个作业,交到办公室后又一股脑地开始写起了历史。 温寻昭速度很快,一本一百多页的练习册两节晚修写了半本。 跟抄答案似的。 旁边顾执写数学的速度似乎比她还快些,不过历史主观题写的时间长。 周二有历史课,晚上练习册被课代表收了。温寻昭便开始写政治和地理。 周三,面临着中年秃头烦恼的历史老师张老师,慢慢悠悠改作业时喝了口枸杞茶,翻着温寻昭的练习册,然后被枸杞茶狠狠噎着了。 他咳了许久,眉头一蹙,挺起了腰,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 一看名字,熟悉,状元嘛。 王国平关心地问“老张,啥事能让你那么激动?” 张老师是出了名的淡定,没啥事能让他动容。他没回王国平的话,拉住了一个男生的手。 “小伙子,去把一班那个温寻昭给我叫过来,快点啊。” 男生有些懵,答应着“好的好的。” “快快快,用跑的。”张老师催促。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找我的课代表?”王国平笑眯眯地走到他旁边。 张老师淡定不少,又喝了口枸杞茶,语气难掩激动,把作业本摊在桌上“你自己看。” 王国平翻着翻着,笑容有些僵硬。“她全写完了?”不仅如此,连答案都对了,正确率极高。 好几个老师闻声围过来,这时门口响起了两声“报告。” 一个温和一个随意,温寻昭和顾执一前一后进来。 围在一起的老师十分默契的回头,然后腾出了一条道,张老师向她招招手“温寻昭吧,过来。” 顾执是顺道来交作业的,看到数学老师也围着凑热闹,便把作业放在自己班那一叠的最上面。 对于张老师找温寻昭,一点不意外。 “老师,有什么事吗?”温寻昭问。 “小姑娘,两天你就给写完啦?”张老师平静了很多。“是的。”其实也没到两天。 “那,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张老师喝了口枸杞茶,耐心地问。 “啊,有的,第73页那里……”两人对着一道主观题聊了许久。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女孩笑着道谢。 “没事,对了,你自学的到什么程度了大概?”张老师脸上挂着笑容。 “差不多学完了,但是我是对着以前的课本学的,高二的新教材还没看过。”温寻昭如实回答。 “行行行,我知道了,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张老师摆摆手,笑着对她说。 “好的,老师再见。”说完,小姑娘便出了办公室。 “老王,你这学生不得了,很多年没见资质你们好的学生了,你啊,捡着宝了。”张老师乐呵呵的。 “哟,真的?”王国平有些惊讶,张老师很少那么夸人。“害,运气好,运气好。”脸上表情十分骄傲。 “对啊,老王,你看看你们班那个顾执,他数学也全写完了,这两个学生不错啊。”数学的赵老师翻着一本练习册,有了温寻昭前面一个例子,他淡定很多。 然后在本子最后面写了行“过程精简,逻辑清晰,写的不错,继续加油!!!” 扶了扶眼镜,便拿起顾执的作业本,准备去一班上课了。 “咱们的练习册呢,除了老师明天布置的作业,后面的是可以自己尝试写的,所有都写完的同学,就可以找老师要卷子。”赵老师说话沉稳,没什么波澜。 下课铃打响后,赵老师粉笔缓缓放进粉笔盒里“有意向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一会找我。”说完往顾执的位置看了一眼,男生毫无波澜,转着笔看着桌上的书。 赵老师蹙了蹙眉,拿着水杯,走到顾执面前,把他的练习册放在桌上。“顾同学,你的作业写的很好,这里面有些内容比较超前的题目,你都写出来了看得出思维逻辑很好,也很有天赋。”赵老师不吝夸赞。 他是带竞赛的看得出这是个好苗子。 “谢谢老师。” “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赵老师觉得这孩子可能是些内向,提议“去办公室说也可以。” “没了。”少年摇摇头,语气淡然。 赵老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来我们出去,咱们聊聊天。” “行。”顾执答应了。 “顾同学,老师的意思是你在数学上天赋很高,适合竞赛。”赵老师把话挑明了,语气很耐心。 “老师,我明白,我不打算参加竞赛。”赵老师看出了他的坚定。 “你是打算参加别的科目的竞赛?”赵老师没死心。 “没有,学科竞赛,我不打算参加。” “为什么,你……”赵老师正想继续,突然几个学生走了过来,“老师,我们报名竞赛。” 赵老师看了顾执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说了句“今晚放学之后来找我。” 便带着刚刚的几个学生去了办公室。 第10章 原因 中午,顾执和魏谭朝吃饭吃得快,到宿舍时,里面没有人。 “不是,你前两个礼拜不是还和我说你搞竞赛的吗?兄弟,你整啥玩意呢?”魏谭朝激动地弹了起来。 “嗯,不搞了。”顾执翻着书,淡定回复。 “兄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竞赛好好的就不搞了,你一个暑假泡书里不就为这个吗?”魏谭朝替他惋惜,有些气。 “嗯,想过了,竞赛太浪费时间了。”顾执又翻了一页书。 “那你把时间用哪?泡妞啊?”魏谭朝不经脑子地说了这一句。 顾执这时候终于不翻书了,抬起头,看着他叹了口气,靠在栏杆上。“我打算接手家里的事了。” 魏谭朝怔了瞬,“你不是毕业之后再接手吗?” 顾执一直有接手一些顾家公司里的事,但是他也和他父亲说过,公司的事毕业之后才作为重点,怎么现在就改主意了。 “考虑了一阵子,改主意了。” “你考虑多久了?” “一个半礼拜。”顾执回得淡定。 “不是,你这么大事就考虑这么一个半礼拜?”顾执性子和名字一般,决定了的事,一向是改变不了的。魏谭朝只是气他过于草率了。 “嗯,不是什么大事,早了几年,也差不多。”顾执继续翻着书,“行了,你回你宿舍去,别打扰我看书,我晚上还要写策划。” 魏谭朝听他说事不少,也没再打扰他,带着一肚子疑惑和不解回了宿舍。 周五早晨。 顾执这几天都挺忙的,在学校每天争取上两个小时晚修,最后一节才离开,每天晚上忙到差不多12点。 魏谭朝从他爸嘴里听说了顾执这几天的所作所为。 “你要不别上晚修了,你在这没什么用。”魏谭朝提议道。 “我就喜欢上晚修。”顾执把书包放下,露了个笑容。 “放屁,你初中上过一节晚自修吗?” 顾执不做回应,看着旁边依旧空着的座位,蹙了蹙眉。还有半小时上课,今天还是语文早读。 女生宿舍。 “寻昭,起来了,还有半小时就迟到了,你今天还要带早读。”乔思典拍了拍她的被子,平时温寻昭像个闹钟似的,怎么今天那么晚。 温寻昭整个人裹在白色的被子里,像颗奶团子“嗯,我再睡十分钟,来得及的,谢谢思典。”温寻昭迷迷糊糊的,声音很软。 乔思典猝不及防被她可爱到了。纵容道“好,我给你定个闹钟你记得起啊。” “谢谢,拜拜。”奶团子声音软乎乎的,乔思典还没见过这样的温寻昭。 温寻昭昨晚失眠了一晚上,五点才睡的,难受的不行。 温寻昭听到闹钟后还赖了五分钟的床。好在她速度快,上课前五分钟披头散发地到了教室,然后开电脑导文件这一系列做完之后,才安心坐在座位上,随意梳了个头发。刚刚放下手,就打铃了,时间压的刚刚好。 温寻昭一个早上头疼地不行,她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好,不容易入睡,亦是个重规矩的人,上课一直忍着,下课就趴桌子上眯一会。 “阿念你昨晚干嘛了?困成这样。”中午,几人吃饭,程至衍看着她哈欠打的眼泪都出来了。 “昨晚失眠了而已,没事。”温寻昭咽下土豆丝,回复到。 感受到温寻昭不想多说,程至衍也没多问,岔开了话题。 “阿念,你昨晚失眠了?”晚上,温常荫看着坐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温寻昭,有些严肃地问。 晚上几家人聚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人偷偷和温常荫说了此事。 温寻昭这人有个毛病,报喜不报忧,只要她忍得了的事情都不开口。 当年那件事之后,身边的人一直注意着温寻昭的状态。对于失眠这种现象,尤其敏感。 自小和温常荫相处时间最长的便是温寻昭,所以他对这个小侄女也一直更为偏爱一点,那种事情他绝不能让她再发生第二次。 少女拂着书页的指尖一顿,抬头,对上温常荫一双难得严肃的眼,突然笑了,笑容有些豁然“小叔,我没事,只是单纯的一次失眠而已。” 温常荫看她随意的神情,心里的石头依旧悬着,“你有什么事要说啊,不然我下次再发现,就和大伯说了。” 她向来不愿让两个老人忧心,“好,我答应你。”温寻昭妥协地笑着,摇椅一晃一晃的,暖黄的灯光让那股温柔的气质越发明显。 温常荫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小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温寻昭合上书,语气温和。 “阿念,我这段时间不算忙,你有事就和我说,只要你开心,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温常荫难得如此郑重,下个月,就是他二哥二嫂的忌日。这段时间他都注意着小姑娘和温流锦两夫妇的状态。 “你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希望你永远好好的。” 温寻昭应下后,便会房间准备睡觉,她梳理着发,淡淡地想,或许不是所有亲人都希望她好好的。 那天晚上没什么风,房间里很安静。温寻昭反反复复做着梦,醒了睡,睡了醒,倒也比彻夜未眠好一点。 不知道是第几次醒来了,温寻昭起来喝了口水,已经四点半了,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继续睡。她睡了很久,难得地睡到早上九点。还做了个梦,这次,是个好梦,不过她忘了内容。只记得梦里阳光灿烂,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郁郁葱葱的树下,男孩目光温柔,女孩笑靥如花。 第11章 巧合 9月30日。 一整个月,温寻昭的睡眠质量都很一般,断断续续的失眠,中秋假期回学校后,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 王国平在台上说着最后假期的注意事项,台下同学们收拾着似乎根本写不完的作业,并没有打击到他们放假的心情。 直到,“同学们,回家记得复习,国庆回来月考。”王国平笑眯眯地说了那么一段话。 台下哀声片片,“也有个好消息,月考之后,举行运动会。”他把粉笔扔进粉笔盒“好了,祝同学们假期愉快,放学吧!”王国平说完最后一句话,班上顿时沸腾起来。 几个男生提上书包就往外冲了。 顾执拉上书包链子,语气漫不经心“温寻昭,失眠是病,得治。” 温寻昭回头看着他,“下周见面能不能让我同桌正常点,她萎靡不振一周了。”顾执眯着那双桃花眼,站起身,躲开少女的目光淡淡说了句“影响我学习。” 温寻昭没想到顾执会看得出来,因为她装的不错,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或许状元的脑袋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好,下周不会了。”温寻昭承诺。她和顾执算是比较熟了,不过也停留在互帮互助的学习搭档这样的关系上,可能也算不上搭档,搭档还会聊聊天,除了顾执会偶尔来几句玩笑,他们的聊天就只有学习。 这种很有分寸的相处方式让她觉得很舒服。 回到家,温寻昭一晚无眠,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灰蒙蒙的,她感觉头很沉,精神和□□都很疲惫,但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揉了揉脸,曲着腿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长发披在身上,像她的心情,乱糟糟的。 她放空了许久,心里终于做了个决定。掀开被子,天气已经有点转凉了,她缩了下,拖着又冷又倦的身体下床换衣服。 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没有捧着书,只是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看着不见太阳的天空。 温常荫打着哈欠从东厢房出来。 “阿念?那么早,今天叔带你去玩呗?”温常荫挠挠头,问道。 温寻昭像平时一样回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坐在摇椅上的少女晃晃悠悠地,没收笑意,语气淡淡地“小叔,今天,带我去看医生吧。” 她随意又平淡的语气,让温常荫心里的担忧更甚。“看什么?失眠吗?” “嗯,单纯的失眠。” 听到这,温常荫的忧虑丝毫未减。“不用别的了吗?” “没有了。”温寻昭看着他有些紧张的神情,想开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好,我现在挂号,一会就去。”温常荫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 温寻昭小学准备毕业的那段时间,温流锦两夫妇忙得脚不着地,家里没人带她,温荣樟便提议送到他那去,温荣茂好面子,再不想管也没有把女儿送去温荣樟那儿的道理,便说要把温寻昭接回家。 温流锦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温荣茂的劝说加上温寻昭的同意,也就答应了。但是没想到李嫣柔把温寻昭送去了那样一间学校。 温寻昭回温荣茂那半年,就得了中度抑郁。 当时把秦婉华气得当场晕倒,温流锦自责不已,火急火燎地把孙女接回来并且转了学。 后来所有人对温寻昭的情绪都尤为敏感关心,除了李嫣柔。 那年温常荫还没退役,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后来几个老人也没选择瞒着他,后来退役才得知这件事情,对哥嫂的气还没消,两人便出了车祸,双双去世了。 从六岁温寻昭出生到十八岁他入伍,家里那么多小辈,温常荫就只和温寻昭相处最多,那些事情之后,更是把侄女放心尖上疼着护着。 听到她再次失眠,整颗心都悬了整整一个月。 京城医院。 “请59号,温寻昭,前往3号诊室就诊。” 给温寻昭看诊的张医生是脑科主任,一个年纪和温流锦差不多的慈祥老头子。 张医生看着温寻昭那张年轻的面孔,蹙着眉。 “坐。”他温厚的声音响起,问着温寻昭的症状。 “失眠多久了?” “一个月。” “一个月才来看医生?”张医生的脸色瞬间严肃了不少,看向旁边一脸担忧的温常荫。“你们家属怎么回事?” “没,医生爷爷,不关我小叔的是,是我自己以为它很快能好才没留意的。”温寻昭率先解释道。 医生又瞥了一眼温常荫,这人,看着确实不太会照顾人的样子。只能对着温寻昭嘱托“你要留意自己身体状况才行,不然……” 张医生说了一大串,温寻昭耐心认真地听完并道谢。 “年纪那么小就失眠?压力大?”张医生往电脑里输着医嘱,问道。 “还好。”温寻昭对这个话题并不想深说。 张医生自然也看出了她并不愿坦言,也没再继续,嘱咐道“我给你开几副中药,一天三次,如果不见效再来。你身体底子不好,先不开西药,伤身。” “好的,谢谢医生。”温常荫道谢,眉头拧的很深。 “阿念,你下次不许再拖着那么久不来看了,知道吗?”温常荫语气温和,无奈道,后悔没早点带她来。 “好。”温寻昭简洁地回,对他笑。 “当然了,最好还是不要再有下次。”温常荫皱着眉。“知道了,小叔不是要去拿药吗。”温寻昭笑着,转移话题道。 “对,拿药。”温常荫点点头,“走吧。” 温寻昭去上厕所,是温常荫在窗口前等,男人长身玉立,玩世不恭的气质尤为明显,一双含情眼敛着,心里乱很。他低头拿起手机,刚解锁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帅哥,留个联系方式?” 温常荫眼都没抬,声音淡而随意“滚。” 女人神色微恼,刚想继续,温寻昭就回来了,她拉了拉温常荫的衣服,女人和温常荫同时看着她,少女眨着眼,对温常荫喊了一声“爸。” 温常荫愣了一瞬,笑了,女人的脸则是瞬间黑了。 “抱歉,我今年刚刚三十,她妈妈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我现在一个人带着闺女,没有给她找后妈的打算。”温常荫恣意的笑容突然僵了一瞬,随口说的胡话,竟然也是半真半假。 女人立刻转头就走,温寻昭似乎隐约听见一句“渣男。” 温寻昭叹了口气,“小叔你下次拒绝别人温柔一点,这样不礼貌。” “我对别人没那么多耐心,下次尽量行不行?”温常荫笑着揉她头发。 两人拿了药便回车上,温常荫想了良久,还是是开口道。 “阿念,你的事情小叔不会过于干涉,但是……”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抑郁症这种事情,一点点苗头,你都要告诉我,行不行。”温常荫看着她“一点点提示也行,不要瞒着我。” “好。”温寻昭答应,“小叔,你不用那么担心,我现在很好。” 他不能不担心,她是他最亲的侄女,何况,温家欠她母亲的太多了,不能让她唯一留下的女儿再吃那么多苦。 下午,温常荫便带着她到处玩,两人玩了一天,累的不行,温寻昭回家喝了药,便睡下了,那晚虽然睡的不太安稳,但总归是睡着了。 她第二天起床时,精神好了很多,便打算去图书馆复习。也没约着谢云起和程至衍,自己一个人带着书和笔记本去了。 到了图书馆,她没看多久,就听见一句,压着声音,似乎还带着笑意的“温寻昭。” 她闻声回头,暖色的灯光映着少年清隽的眉眼,她惊讶,笑着换了他的名字“顾执。” “我可以坐这吗?”他问。 “可以。”她点点头。 她们像平时在教室一样,各做各的,不怎么聊天,不会的题便交流一下,就这样过了一个下午。 两人回家时也没有再次相约,只是在第二天,又很巧合地遇见。每天如此,假期最后一天,温寻昭问他“为什么我以前来图书馆没见过你呢?”“可能见过,都不认识,没印象吧。”顾执收着桌上的书,随意说道。 他曾经不常来图书馆,也没有每次那么巧合的遇见,他会在图书馆渡步良久,然后假装巧合遇见,一切都是他的蓄谋已久。 彼时京城秋意正盛,徐徐秋风拂落与黄昏同色的秋叶,却拂不静少年悸动的心。 第12章 相似 10月8日,月考。 温寻昭国庆喝中药,把睡眠调好了不少,状态也好了很多,脑子十分清醒。 第一科是语文,温寻昭浏览了一遍试卷难度不大,铃声打响后,就开始写。她笔基本没停下来,整个过程十分流畅。 一个半小时,试卷就写完了。她倒也没有提前交卷,在草稿纸上不停地写着东西。 考试结束之后,走廊上到处都是讨论声。 “那个作文怎么写啊,我好像有点跑题了。”“那个阅读最后一题,什么玩意,能看的出来啥。”“完了,默写好像错了一个。”…… 温寻昭也没参与讨论和复习,靠在墙上冥想。 第二科是政治,也是她比较擅长的,半个多小时便做完了,提前十分钟交了卷子。为了去吃饭。 下午的数学,温寻昭全程蹙着眉,也不是不会,只是不喜欢写。 考完试后的两天大家都比较躁动,各班排练着运动会开幕式上的节目。 元灿和谭舒妍是文娱委员,国庆前就敲定了穿汉服跳舞,班上的同学也很赞成。 温寻昭作为班上的门面,女孩子们原本想让她做c位。 温寻昭一想到当着几千人的面跳舞这事就头疼,态度坚肯地拒绝了。 几周前,讨论节目的那天中午,她和班上另外19个姑娘讨价还价。 “这样吧,我不跳舞,那个三千米我去跑,行吗?”她宁愿去跑三千米都不想跳舞。 “要不我去三千米,你还跳舞?”乔思典吊儿郎当的说。 “我还可以举牌。”温寻昭反驳,她觉得跳舞实在尴尬,而且,她自认为四肢不是很协调。 “对欸,寻昭去跳舞就没人举牌了。”一个女生回应道。 “举牌的性别不一定限制地那么死,可以给顾执啊,反正我们肯定叫不动他跳舞。”元灿反驳,狡黠地笑。 “也对。”众人赞成。 “我手脚不协调。”温寻昭不认输。 “没关系,你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所以我去举牌好了,在那站着做一条风景线。” 众人:……被她坑了。 “而且我还要演讲呢,必须穿礼服。”温寻昭搬出杀手锏。 最后大家还是妥协了,温寻昭总算松了口气。 10月13日晚上。 几个男生抱着几个大大的红色袋子回到班上,是大家的表演服。 几个女生在上面分发,表演服是绿色系的,比较简洁,没有特别花里胡哨。 温寻昭和顾执两个人一个举牌一个举班旗,两个人穿礼服就可以了。 在班上所有女生都分好搭档后,剩下六个男生就在后面当鼓掌的背景板。 背景板一号许忠年和背景板二号谢云起表示十分庆幸。 乔思典头发短个子高,干脆穿男装。 因此,为了凑二十对跳舞的,有四个男生要两两组合。凑人数一号程至衍和凑人数二号魏谭朝只能庆幸不用穿女装,凑人数三号陈赋和凑人数四号陈楷泽表示同感。 第二天一早,五点半,温寻昭宿舍就堆满了人。周围的宿舍也全醒了,开始准备衣服和妆发。 最难受的是温寻昭,因为她真的很困。 她起来的时候,几个女孩子已经全部搞定了,温寻昭还是困的不行,拿着礼服,眯着眼去厕所。 她的礼服裙腰围改过了,不会再像开学那样特别松,所以也没有用夹子。 她正准备扎头发,几个换好衣服的姑娘莫名其妙对着她笑。 几个姑娘想给她化妆,温寻昭坚定拒绝了,并且速度极快地溜出宿舍。 走到教学楼的时候,书包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是温宁生,他向来大大咧咧的,差点把温寻昭拽倒了。 “阿念,你,这么早!”男生喘着气,断断续续说着。 “你怎么了?”温寻昭蹙着眉,问。 温宁生喘直了气儿,喝了口水“我大老远看见你了,为了追上你,从校门口飞来的。” “这礼服就你穿着最好看,对了,你们班什么节目?你不用换表演服吗?还有你啥时候搬过去,那几个天天念叨着你呢。” 温宁生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温寻昭有点无奈,慢慢地回。“不用我要演讲的。搬过去的话,看情况吧。” 温宁生手习惯性摸着她脑袋,“行,没问题。” 这时候附近没人,安安静静地。 “温宁生。”一句十分突兀,语气冷冰冰,甚至有些吓人的话突然冒出来。 是顾执。 他盯着那只手,温宁生心里不知为何一颤,松开了。 “你神经病啊。”温宁生骂道。 “你干什么?”顾执的语气很冷,和温寻昭平时听到的大相径庭。走上前,把温寻昭拉到自己身后。 顾执对温宁生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初二,当时和另一个男生莫名其妙把他堵巷子里说要打一架的中二少年。他以为他只是蠢,没想到欺负小姑娘这种龌龊事他也干的出来。 温宁生懵的很,看见这家伙还拉着他妹的手,火一下就上来了“把你手给老子撒开。” 眼看俩人快打起来了,温寻昭觉得顾执应该是误会了,以为温宁生要找她麻烦,连忙解释“等等,顾执,你先松手,他是我哥。” 顾执一愣,手松开了,“什么?” “他是我堂哥。”温寻昭又说了一遍。 “和这家伙解释啥呀,他刚刚还占你便宜来着。”温宁生气还没消呢。 “不是,哥,他刚刚只是因为你欺负我。”温寻昭十分耐心。 “什么意思?”温宁生臭着脸问。 “他是我同桌,刚刚以为你欺负我,所以过来帮忙。”温寻昭觉得这是不难理解,“明白了吗?” “这玩意是你同桌?” “对,怎么了?”她总感觉这俩人氛围不对劲。 顾执靠着墙,又恢复了那懒洋洋模样,看着温宁生。 温宁生现在才想起他初二犯中二症时,去找他打架结果被秒了的事情。 “你们,认识?”温寻昭轻声问。 “不认识。”俩人异口同声的。 俩人不愿意说,温寻昭也不多问。附近也有人走动了,便和他道别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你堂哥。”是顾执开的口。 “你们不是不认识吗?” “倒也略有所闻。”他倒是没想到,俩人性格和智商天差地别,居然是一家人。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温寻昭笑问。 “你是不是有个堂姐?”他突然问,他回想着这些年魏谭朝与他说的八卦,虽然没有认真听过,但是他记性好,倒也记得一二。 “是。” “那你可以问问她,你堂哥的蠢事,你堂姐肯定知道。” “你也认识我姐?”温寻昭问。 “不认识,没印象,只有印象魏谭朝说过,你堂哥有个姐姐。”顾执解释。 他现在仔细想想,魏谭朝和他介绍时,说的是近几年,在商界势头很猛的黑马温家的小辈,只说有四人,温荣樟与他弟弟温荣茂各有一男一女,没从里面听闻有温寻昭。不过他也从没怀疑过魏谭朝的消息。 “倒也对,姐姐肯定知道。”温寻昭提起姐姐时,神情温柔了很多。 俩人回到了班上,除了六个背景板,大家都穿着表演服,很喧嚷,很热闹,四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阿念,二十班那个宁如月,穿的那叫一个花里胡哨的,我听我同学说,人家妆都化了俩小时呢。”谭舒妍画了淡妆,说得十分激动。 “宁如月是谁?”温寻昭放下书包,问道。 旁边的元灿看了顾执一眼,眼里带着光,但脸上的笑容似乎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把人拉走。“来,过来说。” “怎么了?”温寻昭问。 “宁如月是附中初中部校花呀。”元灿说“附中的女生,属她第二漂亮,第一是云筝学姐。” “哦,这样子。”温寻昭对这个人没印象,回得有些敷衍。 “啧,还没说着重点呢,她初中追了顾执三年呢,不过……”元灿正说着,谭舒妍惊得口红都差点涂歪了,“真的假的?她不是谈过好多个吗?” “对啊,她虽然追着顾执,但是别人追她,看上了就谈,谈完了就继续追。” “不走心啊这。”谭舒妍评价。 温寻昭不予评价,元灿继续道。 “她确实不走心,追顾执也只是觉得图个面子罢了。不过啊,她最近不追顾执了,在追谢云起。”元灿笑嘻嘻地看着温寻昭。 温寻昭没什么反应,毕竟有人追谢云起这事并不稀奇。 “不过她这次好像是真心的。”元灿还看着温寻昭,“阿念,你,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温寻昭不解。 “万一谢云起真看上宁如月了呢?” “那就祝福啊。” “我指的是,宁如月的,嗯,你懂的。”元灿挑眉。 “谢云起聪明,若是他能看上的,不会差到哪里的。”温寻昭十分相信自己发小的智商和眼光。 俩人继续聊着年级里名人风流韵事,她不想聊,便借口去上厕所。 厕所里人很多,女生们换衣服的换衣服,化妆的化妆。 温寻昭进了隔间,外面讨论的声音不小“欸,听说没那个温寻昭,玩的可花了,勾搭着谢云起程至衍还不够,最近又勾搭上温宁生和顾执呢……” 话全都落进温寻昭耳朵里了,少女在隔间里,抿着唇,垂下眼。 “呸,说什么屁话,没脑是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温寻昭和这几个人屁事没有,就你思想龌龊,分明是你自己淫者见淫……”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那人还骂什么,温寻昭也没听清…… “宁如月,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刚刚那个骂人的女声。 温寻昭听不下去,破门而出。外面的一堆女生被她吓了一跳,温寻昭一改平日的温柔内敛,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她极快上前抓住那个女生即将挥出的手,“你做什么?” 那个女生没想到温寻昭会在这里,被她身上的气场吓得回退两步。 “你造谣我在先,辱骂且欲殴打同学在后,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温寻昭站在宁如月身前,毫不胆怯“同学,要不我们到教务处去论?” 宁如月看着被温寻昭握住的手,懵了,身上身前的女孩像神明,光芒万丈,替她挡住所有流言和毫无理由的攻击。 刚刚骂人的女生靠在墙上,旁边一个女生扶着她。 “道歉。”温寻昭冷冰冰地吐出二字。 “你脑子糊涂了,道歉啊。”她旁边的女生提醒,她们惹不起温寻昭和宁如月。 “对不起。”女生匆忙一句,便立刻跑出卫生间了。 她跑出去后,温寻昭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温和了很多“希望今天的事情,不会对刚刚与我们发生矛盾的女生和我们两个再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劳烦大家保密,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几个女生带头应允了。 人群散了,温寻昭才看向身后的少女,少女穿着漂亮的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 “谢谢你。”温寻昭向她道谢。 “不谢,我叫宁如月。”女生伸出手,爽朗一笑。 “你好,我叫温寻昭。”温寻昭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谢云起发小嘛。”女孩有点自来熟。“我们加个微信呗。” “好。” 俩人一起出了厕所,宁如月的话就没停下来。“你皮肤真好,用的什么护肤品啊。”她直勾勾地盯着温寻昭白腻的脸蛋。 “我,不怎么用护肤品,不过我可以找我姐问问。”温寻昭耐心地回她。 “欸对了,温宁生是你亲戚吧?”宁如月问。 “他是我堂哥。” “那你姐姐不就是温云筝咯。”宁如月惊喜道。 “对。”她寻思着,好像温宁生和温云筝的关系没多少人知道来着。 “那你我真有缘,我爸爸前几天才和你大伯吃饭来着,而且谢云起还是你发小。”女孩笑得单纯灿烂。 “我喜欢谢云起。”宁如月承认得大胆。 她又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唇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初中的事情?” 温寻昭点点头。 “那他有没有听说过。”女孩焦急地问。 “我不知道。”温寻昭摇摇头。 “哎呀,我好后悔啊,我当初图个什么和人打赌去追顾执那个煞笔啊,每次都被他狠狠地拒绝,还有我当初和那群玩意谈恋爱,搞的现在都不敢和他表白。气死我了。”女孩愤愤地说。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海王。”宁如月很诚恳。 “至少我对谢云起是真心的。”宁如月这话很认真,眼里都亮着光。 “我说一个扫你兴的事情,他可能不打算谈恋爱。”温寻昭也不愿意她的一腔热情到头来一场空,所以与她说清楚。 “害,我也猜到了,不过我不着急,好的爱情需要时间考验,需要精雕细琢。”宁如月一脸深情,说的温寻昭都想给她鼓个掌。 “阿念,你怎么在这?”这声音极其温和,谢云起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笑问。 宁如月回头,少年目光极其温柔,脸上有着笑意,他站在逆光处,仿佛穿越千年而来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你先回去吧,我再和她聊会。”温寻昭回。 “好。” 宁如月看着谢云起离开的方向,安静了许久。 “如月,你怎么了?”温寻昭唤她。 “没事,被他帅到了。”宁如月回答,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没见过他那么多笑容呢。” “你说什么?”温寻昭没听清。 “我说,我该走了,得会课室补妆,一会开幕式大杀四方。再见大美女。”女孩爽朗朝她摆摆手。 和温寻昭道别后,宁如月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了班。 原来,他会极其亲昵唤一个人,会满目柔光对着一个人。宁如月眼睛有点酸,其实她和谢云起还是有交点的,他们都是爱而不得的人。 第13章 暗处 早上八点,开幕式准时开始,温寻昭站在炽烈的阳光下,看着入场的国旗队,站在最前面,踏着正步,身着礼服的,是家里最为叛逆轻狂的温宁生。 温寻昭悄悄拿出手机,录了下来,发给爷爷奶奶。站在旁边的齐悠声音很轻地问她“阿念,你在拍什么?” “拍我堂哥,站在最前面那个。”温寻昭收起手机,回复道。 “温宁生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 齐悠低下头,耳边的碎发盖不住微红的耳畔,“他,很优秀,很出名。” “是吗?我哥从小调皮的很,被我爷爷罚抄书抄的最多的就是他。”温寻昭笑着,回忆着温宁生这些年让爷爷有爱又恨的事情。 “我哥确实很厉害,他初二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一个流氓欺负小姑娘,把人揍了一顿然后报了警,那是他打架打的最凶的一次,但是也是我爷爷最自豪的一次。”她现在都对那时温宁生一脸的伤印象深刻。 “我听说过,他是个很善良的人。”齐悠回答,声音很小,温寻昭没听清,她正想问,偏听见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喊到“高一一班方阵,过来排队准备入场。” “先走吧。”齐悠仰着头看她。 “好。”温寻昭笑着回答。 温寻昭和顾执走在最前面,举牌和举旗的人,只有他们两个穿了简单的黑白礼服,低调不张扬,却又足够夺目耀眼,彼时连阳光都正好,或许全校只有拿着手机给自家妹妹拍照的温宁生才嫌顾执碍眼。 一班回到自己班的位置时,刚好轮到十二班,宁如月站在主位,一身黑色的芭蕾舞裙,姣好的容颜,精致的妆容,恣意的神态,像只骄傲至极的黑天鹅,在蓝色的跑道上翩翩起舞,她当真是应了自己那句“大杀四方”。 各班的表演接近尾声,温寻昭被负责老师喊走准备演讲。 温宁生已经没了那副正经的样子,拿着手机准备录像了,“兄弟,太光明正大了点吧。”身边的男生调侃道,自己也准备掏出手机。 “那是老子堂妹。”温宁生找到一个极好的角度,面不改色地给了旁边男生一脚。 “本来以为你姐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你堂妹更漂亮,她刚开学演讲的时候,照片都传到校友群去了,我哥刚好上一届刚刚毕业,贼后悔没生晚一年呢。”旁边的人凑上来围观着温宁生拍照。 “你们这群玩意,别打我妹主意。”温宁生警告道。 “不会,一看就追不到。”有个男生实话说道,“欸,生哥,你这拍照技术可以啊,这角度真好看。” “给我姐拍照打磨了十几年的技术,能不好吗。”而且温云筝每次都真打。 “闭嘴,我要录像了。”温寻昭依旧准备上台了,周围人立刻散开给他留了条拍照的路。 温寻昭演讲的时间不长,接下来就是校长的无聊演讲。 温宁生立刻就把视频发到家族群。 他爷爷的语音立刻就几十秒几十秒地来了。俩老人在电话对头对孙女“低调”地夸了一番。 接下来就是他小叔和他爸妈的一连夸赞,温寻昭都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温宁生笑容难掩,正好校长讲话也结束了,准备去找温寻昭一起吃饭。 温宁生给温寻昭打了个电话,没接。 第二个,没接。 第三个直接给谢云起打的,通了。 “我妹呢?”“饭堂。”“你们那么快?我现在过去找你们。”“行,二层靠窗那。” 饭堂,一班半个班的人占了大一排桌,大家聊的很欢,温寻昭又看了静音,根本不知道温宁生来了电话。 “生哥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一会过来。”谢云起说道。 “行。”温寻昭点点头。 一群人突然聊到月考。 “这次语文作文有点变态了,好像是按前几年一个高考改的。”谭舒妍说道。 “对我觉得我跑题了可能。”陈楷泽附和。 众人讨论着作文讨论了许久。 温寻昭也没参与讨论,寻思着这次作文她觉得挺简单的,难道审错题了? 她想着,突然头发被人从后面一扯,是温宁生。 “你们走的也太快了吧。”温宁生把饭盘放在温寻昭的旁边,感叹道。 “欸你几个自己吃吧,我和我妹他们吃。”温宁生和自己几个兄弟说道。 他几个兄弟一阵唏嘘,坐到后边一排去了。 一班的一群人看来看去,没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温宁生给兄弟发了条微信【兄弟,帮个忙,去小卖部买20根雪糕,最好吃那种。】 又转了600元,【剩下的归你,下回请你吃饭,谢啦,快啊。】 几分钟后,一个男生气喘吁吁的拎了两袋东西过来“温宁生,跑死我了,下次记得请我吃好的。”温宁生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递给他“给你。” 然后转身对一班一群人咧嘴一笑,然后一个一个地发雪糕“大家好,我叫温宁生,我是温寻昭的堂哥,谢谢大家平时照顾我妹妹,如果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以上高二六班找我!” 发到顾执的时候,笑意满满的脸瞬间臭了,丢了一根给他。顾执接过,笑着说“谢谢,温宁生同学。”一字一顿地,听得温宁生想和他再打一架。 “看在你是我妹同桌的份上,放你一马。”温宁生咬牙切齿道。 “到底是谁放过谁啊?”这么些年温宁生一点没变,依旧那么蠢。 “谢谢啦,不过,就算没有这雪糕我们也会好好照顾温寻昭的。”乔思典叼着雪糕回应道。 “就是,放心好了。”大家附和。 “阿念,你哥可真疼你,比我那个亲哥好多了。”易映月戳了戳她,甜甜地对她笑。 “你哥哥也不错啊。”易映月她哥哥已经上大学了,经常看他带东西给她吃。 “你哥帅啊,还很出名。” 易映月身旁,齐悠听了这话,眼睫颤了颤,嘴角弧度极小地弯了弯,又很快收收回笑意,她低了低头,看着脚尖,心不在焉地吃着雪糕。 温宁生极快地混入一班的圈子,和一群男生天南地北地聊,吃完饭后搭着肩一起回宿舍。 温寻昭回宿舍的路上,看见前面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裙,裙上有一片红色,连忙把外套脱下跑上去替她遮住。 “你做什么?”女孩蹙着眉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红了脸,“同学,你裙子脏了。”温寻昭的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 女孩有些窘迫,“谢谢你,可是,我会把你衣服弄脏的。” “没关系,脏了可以洗。”温寻昭摇摇头,她声音很温柔,“你到时到高一一班找我就好了,我叫温寻昭。” “我知道的。”女孩点点头。“谢谢你。”“没事。”温寻昭摇摇头,往宿舍的方向走了。 这一切顾执统统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地骄傲。 到了宿舍,温寻昭习惯一天刷三次牙,刷牙时,脑子里全是前几天语文作文的题目,她每个字都记得,确定很多次自己没有跑题而且写得确实还可以才放下心来。 “阿念,你赶紧睡一下,你下午还要三千米呢。”乔思典提醒道。 “行,我现在去睡。”温寻昭答应着,其实她不担心下午的三千米,平时晨跑有时比这个还多。 温寻昭比赛开始的时间挺巧,温宁生和乔思典的男女子跳高正在比赛,元灿谭舒妍和程至衍的男女子跳远准备开始,齐悠易映月和谢云起的男女子200米在检录。 和她熟的一个没有,也是挺厉害的。 别的选手都穿着运动短袖短裤,严肃的和考试一般,衬拖得温寻昭有些随意。 “温寻昭。”好听的声音落入她的耳畔。 温寻昭回头,少年拿着矿泉水,神态懒散地看着她。是顾执。 “名次不重要,注意安全。”少年很随意的一句话,他又笑笑“加油。”然后从跑道退到草坪上,视线没从她身上移开。 她给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就开始进入状态。 “预备。”裁判拿着小旗,拎着口哨,哨声一响,跑道上20个女生立刻迈开步子。 操场上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广播念着对参赛选手的加油稿,“这是来自高一一班匿名同学的加油稿,温寻昭,长风拂走八年春秋,秋叶又落,三千米很长,我会陪你,因为更长的是我们。”这篇加油稿很短,但是听见的人都阵阵感慨,谁也不知道这位匿名同学到底有没有陪她。 温寻昭本人更是一心跑步,广播念了什么根本没听见。 三千米陪跑的人很少,就算陪跑也是跑了几圈就放弃了。一圈四百米的跑道,三千米就是七圈半,顾执在温寻昭身后,一圈又一圈。 温寻昭一直领先,她速度很快,甩了第二名大半圈。 最后一百米的时候,温寻昭有些受不了了,平时跑的缓,今天速度提了不少,体力消耗大,她咬着牙,准备冲线。 前面一个女生落了她可能有一到两圈。女生越来越慢,突然身体一倾,整个人倒了,跑道旁边有个足球框,这样倒下去,头若是磕在上面…… 温寻昭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用尽全力跑,她冲了线,过了终点,还在飞快地跑着。 温寻昭立刻冲上去,冲她身后扶住即将倒下的女生,温寻昭脸色发白,那个女生虽然没她高,但体型比她大不少,扶住人后,她体力不支,被压的腿一软,一只手护着女生的头,一只手准备撑地,两人都重重倒下。 一旁的老师吓坏了,连忙上前,扶起那个女生。 “温寻昭。”那个声音很急。 “还好你反应够快。”老师说道。 若不是温寻昭护住了,倒下的那个女生头部很有可能磕到旁边的足球框,后果不堪设想。 温寻昭脸色苍白,头部眩晕,刚刚撑地的手一阵锥心的疼。 “温寻昭。”来人语气紧张急促,把她慢慢扶了起来,“你脸好白,怎么了,有没有摔倒哪。”顾执吓坏了,“温寻昭,温寻昭。”他失了平日的冷静散漫,语气急促又紧张。 温寻昭整个人都没力气了,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此刻只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和唤她名字是急促不安的声音。 她从未与亲人以外的异性靠的如此近,谢云起和程至衍都没有,她发觉有些失礼,使着全身力气,靠到旁边的足球架上。 “顾执。”她回他,声音很哑。“我没事。”她这话有些不可信,因为她脸色过分的白。 顾执立刻把水扭开,递给她,小姑娘缓了一会,站直身体,接过水,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喝。 顾执又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撕开,递给她。 温寻昭没有像之前在医务室那般和他客气了,接过糖,含进嘴里,甜意使眩晕的头部缓和不少。 “你刚刚摔倒哪没有?”顾执问她,语调依旧有些紧张。 “手。”温寻昭下意识回,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 “左手吗?”顾执耐心地问。 “嗯。” “让我看看。”顾执看着她。 温寻昭左手一点力气也没有,用右手拖着,抬起了,手腕处很肿。 “手腕能动嘛?”顾执问。 女孩摇摇头。 “我带你去找老班请个假,去医院拍个片,你可能伤着骨头了。” 温寻昭已经清醒地差不多了“好。” 两人正准备离开,体育老师叫住她“欸,一号的号码牌赶紧摘下来。” 温寻昭便停下来,解着自己的号码牌,温寻昭一只手解着,动作不利索,还很慢,她是扣在校服上,腰部的位置,顾执怕碰到她,也没有帮她,只是给她挡着别人看过来的目光。 方才少女靠着他,分明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只是靠着半边身子,顾执现在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心脏剧烈地跳动,明明已经转凉的天,却还是感到浑身燥热。或许是刚刚陪她跑完三千米,他也没缓下来?他自欺欺人地想着。 下午的风太慢了,吹不缓少年悸动的心和热烈的情。 第14章 长路 温寻昭把解下来的号码布递给老师后,便准备去找王国平。 “欸,你一会叫到名字记得去颁奖台领奖。”体育老师提醒她。 “一会叫老班帮你领。”顾执建议。 “行。”她抬头看着他,温寻昭提醒“你额头上好多汗。” 跑了三千米加上被她吓了一大跳,没汗就怪了。“热的。”他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温寻昭奇怪,明明天气已经转凉了。 俩人在一班的大本营找到王国平,他依旧是慈祥憨厚地笑“寻昭啊,跑的怎么样?” “第一。”温寻昭如实回答。 老王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不错不错。” “老师,我是来请假的,刚刚跑完摔了一跤,手好像伤着了。”温寻昭从容淡定说道。 “我看看。”温寻昭用右手把左手拖起来。 “哟,肿的这么厉害,来来来我给你批个假条,打电话给你家长,让他们带你去医院。”王国平连忙从包里拿出假条。 “老师,我自己去就行,我家长没空。”温常荫今天似乎有课,温寻昭也不想两个老人大老远地跑过来。 “那怎么行,你还受着伤呢。”王国平合上笔帽,看着她。 “老师,你给我也批一个吧,我去医院看我一个叔叔。”顾执说道。 “那这样,顾执,你顺便陪着她,小姑娘受伤了,照顾一下,行不。”王国平语速很快。 “行。”顾执答应。 魏谭朝在这的话一定会纳闷,顾执哪来的在医院的叔叔。 温寻昭就这样一脸懵地被人安排好了。 两人拿着假条出了校门,温寻昭正打算打车,顾执就扬扬下巴,示意“到了,上车吧。” 司机师傅看着他俩上了车,确认号码后就开车了。 顾执把水拧开,递给温寻昭。 小姑娘自然地接过,说了句谢谢。 半个小时,到了京城医院。 “谢谢师傅。”两人齐声道谢。 温寻昭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挂号。 “顾执,你着急去看你叔叔吗?”温寻昭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活了十几年不会挂号这件事还挺丢人的。 “不急,怎么了?” “能帮我挂个号吗?”温寻昭轻声问。 “行,你坐着。”顾执爽快答应。 温寻昭乖乖坐在椅子上等他,想拿出手机准备把钱转给顾执,一打开,五个未接来电,谢云起两个,程至衍两个,还有一个温常荫的。 温常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阿念,你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声音很急。 温寻昭有些懊恼今天自己开静音了,“就在京城医院,小叔,你别急,有同学陪我。” “好,你我现在就过去,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手机别开静音。” “好,小叔,你慢点开,注意安全。” 温寻昭刚挂断,程至衍的电话就来了。 “阿念,欸哟你吓死我了,你咋样了,在哪呀?”隐隐约约旁边还有谢云起和温宁生的声音。 “我没事,手好像伤着了。” “要不要我们现在过去。”这是谢云起问的。 “不用了,我小叔准备过来了,你们比赛比得怎么样了。” “放心,第一名。”这声音是乔思典的。 “怎么思典也在?”温寻昭问。 “我们几个都在啊,我刚刚比完赛去找你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去领奖了,结果等半天,老王给你领的奖,我还以为你咋了呢。”乔思典说着,顾执就回来了。 “等等吧,前面还有两个人。”顾执坐在她旁边说道。 “姓顾的,你看好我妹,少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温宁生语气很凶,声音又大,顾执都听见了。 顾执凑近,对着手机说“知道了。” 温寻昭转头,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们靠的近,能清晰地看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的轮廓。 俩人立刻隔开一段距离,温寻昭心绪有些乱了,对面说了什么也没听清。又聊了一会,听见看诊的提示音,便挂了电话。 “你不是看你叔叔吗?”温寻昭问。 “现在就去。”他领着温寻昭进了诊室,他挂的是主任的号,没有想象中的慈祥老头子,只有一个戴着金框眼镜,斯文儒雅的年轻男人。 “温寻昭,对吗?”医生看着电脑,问道。 “对。”温寻昭回。 医生抬头,看见了熟悉的人“小执,你怎么在这?” 温寻昭一脸懵,看着顾执,眼镜里带着疑惑,这就是你来看的叔叔? “唐叔,我陪我同学来的,她手伤了。” “哦,坐吧。”唐医生温和地说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叫叔,我没那么老。” “哦,唐哥。”顾执靠在墙上,语气漫不经心地。 唐医生看了看她的手,抬起了转了转,小姑娘眉头紧拧着,顾执皱着眉“哥,你轻点弄。” 唐医生瞥了他一眼,“手腕脱臼了,带你的小女朋友去放射科拍个片,看看有没有骨折了。”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温寻昭连忙解释,看着顾执。 “别瞎说,这我同桌,为老不尊。”顾执笑骂。 “抱歉啊小姑娘。”唐医生给温寻昭道了个歉,转头对顾执说“赶紧带你同桌去拍片。” 俩人出了门,唐霁给顾执发了条微信。 【进度这么慢,还没搞到手?】 顾执那小子对那姑娘的的感情虽然不算特别明显,但是他就没见过顾执能亲自带着一个小姑娘到医院,也没见过对哪个同学的介绍是“同桌”,这还能没问题? 顾执给他回了个句号。 顾执收了手机,给温寻昭解释道“她是我妈妈一个发小的弟弟,年纪和我差的不算多,也就大了一轮。” “这样子。”温寻昭脑子里乱乱的,一路跟着顾执走,也不知道放射科在哪。 “你就这样跟着我,也不看路,不怕我把你卖了?”顾执开玩笑说道。 “你不会的。”温寻昭看着他道。 “这么相信我?” “你又不缺钱,而且,就你的品性来说,一定也干不出这种事。”温寻昭分析道。 小姑娘还挺较真,“行,小姑娘,到了。”顾执只露出一双眼,里面满是笑意。 刚刚拍完片子,温常荫的电话就来了“阿念,你在哪个诊室?” “骨科三号诊室,唐霁医生。”顾执对她说。 温寻昭复述一遍后便挂了电话。 “走吧,不然你家长看不见你会着急的。” “我知道的。”温寻昭扬头,缓缓回着他。 “温寻昭,头发乱了。”他现在才留意到小姑娘凌乱的发。 “那我把辫子拆了吧。”温寻昭咕哝着,正准备找个地方托住受伤的手,顾执拎着一小段皮筋,轻轻往下拉,一把青丝撒下,少女回头,夕阳映着她的白皙的脸。 “温寻昭,这一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帮忙的。”少年右手食指挂着少女的黑色发圈,弯下腰,与她平视,好像要通过目光,穿入她的心。 温寻昭心脏一颤,接过发圈,说了句谢谢。 她好像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纠缠,喜欢两不相欠,所以什么事都不爱麻烦别人,无论是她她做得到的,做起来麻烦的,和做不到的,都不喜欢麻烦别人。 好像就是这样,让人找不着方法走进她脆弱敏感的小世界。还好,他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不着急,八年他都等得起,他会像以前一样,慢慢地,一步步走向她。 第15章 张扬 两人回到诊室的时候,温常荫也刚到,在诊室门前,温常荫把她上上下下大量了一遍,确定出了手之外别的地方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舒一口长气。 “小叔,我真的没事。”温寻昭笑着对他说,温常荫眉头也没松下来“手疼得厉害吗?”“还好。” “常荫,让你侄女先看医生吧。”温寻昭这才发现温常荫身后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框眼镜,刘海有些长,遮了眉毛,左眼下方有颗泪痣,那双眼睛看人时很温柔,又漂亮至极。若是只算眼睛,在她见过的这么多人里,这个男人的眼算第二好看,第一是顾执。 这个男人,给她一种极其亲切的感觉,无关男女之情,像,她对温宁生和温常荫的那种亲切感。 温寻昭愣了很久,男人看着她也愣了半天,少女的口罩刚刚被温常荫摘了下来,那张脸极其优越,特别是那双眼睛,男人倒也不是被其表所迷,只是她那张脸过分熟悉,与记忆中一个人十分相像。 温常荫没发觉,领着温寻昭进了诊室,顾执跟在后面。 唐霁看了看电脑上传来的x光片。 “左手之前动过微创手术是吧?” “对。”温寻昭回答。 温常荫一脸懵,“什么时候的事?” “家属?”唐霁挑眉,那这小子不就算见家长了? “我是她小叔。” “你侄女以前左手做过微创手术都不知道?”这家长,靠谱吗? “医生,我做手术的时候我小叔有事不在,所以不知道。”温寻昭解释。 “自己的手做过手术还不上心。”唐霁皱着眉,“小臂一处骨折,手腕脱臼了,不严重,不用打麻醉,我现在给你复位。” 唐霁看了眼她“疼就叫出来,会好受一点。” “好的。”温寻昭不是特别怕疼。 “来了啊。” 在场除了唐霁和温寻昭,另外三个人都心都提嗓子眼上了。 “咔”的一声,温寻昭紧蹙的眉松了不少,“可以了,过来,带你打石膏。” 另外三个人都松了口气,唐霁瞥了顾执一眼,“你们几个在这等着就行。” 唐霁领着温寻昭到对面处理室打石膏时,才注意到白衬衫的男人,总觉得这人很眼熟。 唐霁和温寻昭走了,诊室里剩三个男人,一个穿着校服,和个爷一样;一个穿着黑色t恤,匪里匪气的;一个穿着白衬衫,气质温和凉淡。 温常荫这时才有心思问起顾执“小同学,你是?” “她同桌。”顾执回。 “怎么是你陪着她来,谢云起程至衍呢?温宁生呢?” “比赛,刚好我来看我叔,班主任就叫我陪着她。” 温常荫点点头,“这样子,那几个真是,关键时候不靠谱。” 男人还沉浸在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陌生女孩儿而那么紧张这件事情的思考上,总觉得,特别熟悉。 “容青亭,你发什么呆呢?”温常荫问。 “没事。”容青亭摇摇头,摘下口罩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 唐霁带着温寻昭回来了,唐霁终于看清容青亭的脸,“容青亭?” 容青亭抬眼,看着有些熟悉的男人,思索了一瞬“唐叔?” “啧,我就比你大十岁叫什么叔。”唐霁对这个称呼极其较真。 “这是你谁啊?”温常荫问。 “我姑夫的弟弟。” “欸,容青亭,你一会干脆跟我去看看我家那老头子好了。对了,小执,这个容青亭哥哥是你文吟阿姨的侄子。”容文吟是他母亲林蕙的闺蜜,不过顾执对她两个侄子没什么印象。 “林姨的儿子?”容青亭倒是有点印象。 “是。”顾执回。 温寻昭托着手,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认亲现场。 这时,温常荫终于想起来介绍容青亭。 “对了,阿念,这是我舍友,容青亭。”温常荫给他们介绍道。“这个是我侄女,叫寻昭,小名念之。” “你好。”是容青亭先开的口,语气温和,带着笑意。 “你好。” “今年多大了?”容青亭问道。 “十四,还有一个月十五。” “初三?” “高一了。” “在附中念书?” “是。” 温寻昭有问必答,容青亭和温寻昭聊了几句,熟悉感更加强烈。 “阿念,一会我带你回大伯那,反正你明天运动会不着急早到。” “好。” “那我先带她走了,家里两个老人担心。”温常荫说道。 温寻昭看了眼顾执,“我跟他就行。”顾执指了指唐霁,回答道。 “我也跟唐叔,一会去拜访一下林阿姨和唐爷爷。”容青亭说道。 “行,那我俩走了,拜拜。” 车上,“容青亭,你们家什么时候搬回来。”容家本家在京城,十五年前,却举家搬到了魔都,自那以后,每年会回京城一次。 “就这两年,爷爷和爸爸准备要调回京城,小姨也在着手了。”容青亭的爷爷是s大校长,准备调回京大,父亲容文及是大学教授。 “我家那个老头子天天念叨我哥,说他不孝子,又天天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唐霁的哥哥唐诵和容青亭的姑姑容文吟青梅竹马,容家举家搬迁,唐诵不顾家里反对,陪着容文吟去了魔都。 “今年12月会回来的。”容青亭笑道。 “我爸说,我嫂子好像今年会先回来迁公司。”唐霁说道。 “应该就是是这段时间的事了。”容青亭点点头。 “容青玄也跟着回来?他今年不是高三了吗?”容青玄是容青亭的亲弟弟。 “不用,他初三就被保送了。”容青亭说的随意,他是高二保送,也没回来高考。 “也对,你们一家的学霸。”唐霁感慨。“不过,唐慕卿和容青识那俩小子肯定得回来吧。”唐慕卿和容青识是唐诵和容文吟的两个孩子,双胞胎,今年都高二了。 “他们明年回来念高三。” “行,让老头子给弄去附中。”唐霁说道,安静了片刻,又问“小珩呢,最近怎么样了。”语气正经了些。 “老样子,谁也管不住。”容青亭温润地笑,只是眼里有些黯淡。 两人说的是容青珩,容文吟双胞胎姐姐容文之的儿子,只是容文之生下容青珩后就去世了,因此容家两位老人向来疼爱那个女儿,怕触景思人,便离开了京城。 “爷爷说,小珩除了性子最像他母亲,别的地方一点不像容家人,像他父亲,长的也一模一样。”容青亭转着手机,自顾自地说道。 “小珩今年,和顾执一样大了吧?”唐霁问道。 “高一了,不过顾执大一点,小珩还有一个月满十五。”容青亭不知道想到什么,转着手机的手突然一顿。 “怎么了?”唐霁问道。 “没什么,小执,你和阿珩见过吗?”他突然撇开话题。 “容青珩?见过,不熟。”顾执有点印象,每次容家回来,所有人里头,生的最好,性子最为乖张叛逆的,就是容青珩。容青珩和他说过几句话,加上性子出众,他有点印象。说起来,容青珩给他的感觉和身上的气质,有点像温宁生。 “也对,慕卿和青识与你熟一些。”容青亭和顾执也不算熟,虽然见过几面,可也是今天才有说话,所以刚刚在医院,顾执根本认不出他。 温寻昭回到家之后,两个老人担心地不行,“阿念,除了手还有没有摔到哪?”秦婉华关切地问。 “没有了,奶奶,今天三千米我拿了第一名。”温寻昭故意岔开话题。 “我孙女真厉害。”秦婉华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发。 “快快快,进来吃饭,全是你爱吃的。”温流锦招呼道。 “大伯,阿念不能吃辣的,医生说的。”温常荫提醒道。“知道她伤了手,特意让刘妈弄的清淡了一点,你大伯啊,还是很细心的。”秦婉华赞扬。 “对了阿念,你大伯让你下周直接搬过他那套房子那,和云筝他们一起住,你怎么想呢?”秦婉华询问她的意见。“我想着你手伤了,去那里的话我和你爷爷看望你也能方便些,也有人照顾你了。” “我可以的,我明天回学校收拾一些东西吧。”温寻昭答应了,既然不能晚点起,至少她能早点睡。 “好,来先吃饭。”秦婉华和蔼地笑。 “常荫,医生说她这手什么时候能好?”温流锦十分担心。 “忘了问。”温常荫后知后觉。 “那,会不会有后遗症?对她拉琴会不会有影响?” 温常荫:…… “多久要复诊?” 温常荫:……他做了那么多年糙汉,还不怎么会照顾小姑娘,刚刚在医院光顾着担心和看他们几个认亲了。 “没关系,大伯,我有医生微信,我这就问问他。”温常荫突然想起来容青亭肯定有唐霁的微信。 “常荫啊,那么粗心,以后怎么找女朋友。”秦婉华调侃他。 “没关系,大不了不找了。”温常荫正找容青亭要唐霁微信呢。 “胡说八道。”温流锦评价。 “欸,消气大伯,先吃饭,吃饭。”他难得觉得这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规还挺不错的。 饭后,温寻昭坐在摇椅上消食,骨折的地方疼得厉害。 “阿念,给你问了,一个月大概就能好,没有后遗症,一周复诊一次,这几天会比较疼,都是正常的。”温寻昭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小叔。” “现在疼不疼。”“还好。”“明天想几点去学校?”“早一点吧,六点半?”“行。” 温寻昭又坐了一会,便去洗澡睡觉了。 次日一早,温常荫便带着温寻昭回学校了。 “注意安全。”男人揉了揉她的发。 “小叔,别揉乱了,没人给我扎头发。”今早还是秦婉华给她扎的头发,她从小到大,秦婉华最喜欢给她梳漂亮发型,今天早上有兴冲冲地给她梳了个“公主头”。 “你这头发好看。”男人靠着车窗,笑道。“下车吧,送你到门口。” 进门口的时候,碰到了温宁生。 “阿念,你怎么了,昨天摔哪了?”温宁生围着她转了一圈。 她左手小臂上缠的石膏,她穿了外套,也没有吊着手,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手臂,骨折了,今天她收拾东西,下周去你们那住,你看着她点,有事给我打电话。”温常荫提醒道。 “真的?要搬过去,太好了,行了叔,没事了,我妹交给我,你走吧再见。”温宁生激动道。 “交给你就没靠谱过。”温常荫嗤笑。 “放心吧,拜拜。”温宁生就把温寻昭拉走了。 “阿念,你昨天把我们吓死了,特别是谢云起,他准备上跑道的时候听说你受伤了,啥也不管了,发了疯地去找你。”温宁生谢谢昨天谢云起那个样子心里都打寒颤,他从未见过那样的谢云起,把规矩和温和全然抛在脑后,像个疯子似的到处问温寻昭的踪影,他找到谢云起的那一刻,少年狼狈不堪,温宁生觉得,他那个样子,像是天塌了一般。 “后来呢?”温寻昭蹙着眉,问道。 “后来我比完赛就赶紧去找你,然后碰到他了,然后知道你没什么大事就正常了,他还想去医院来着,不过听你说一会小叔就会来就没去了。” “我应该先和你们说了再去的。”温寻昭反思,“害的你们那么担心。” “害,多大点事。” 运动会期间教学楼是不让进出的,温宁生便先把人带到操场大本营上。 大本营已经有很多人一圈圈地围在那里讨论了,“温寻昭!”乔思典一看到人,咋咋呼呼地冲过来“你昨天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没事。”温寻昭说道,“欸,你小心点,她手伤了。”温宁生提醒。 “你手咋了?”谭舒妍担忧地问。 “骨折。”温宁生回答。 “放心,小伤。”温寻昭安抚着。 “都骨折了还是小伤?”谢云起蹙着眉,有些气,但语气还是很温和。 “我没什么事的,你们就安心比赛就好了,没什么影响的。”温寻昭看向温宁生“哥,你回去吧。” “行,你俩看着她,拜拜。”温宁生交代程至衍和谢云起。 元灿拿了把椅子给温寻昭坐,小姑娘道了句谢,便和大家一起坐下。 “说起比赛,你昨天厉害啊,甩了第二名大半圈,老王替你领奖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乔思典夸道。 “超常发挥而已,你们呢?”温寻昭笑道。 “我,跳高,第一名。”乔思典非常自豪。 “咱们班昨天四场比赛,就拿了四个金牌,两个银牌。”程至衍说道。“我跳远拿了个金的,加上你和乔思典的,还有魏谭朝跳高也拿了个金牌。齐悠和谭舒妍也一人一个银牌。”程至衍列举战绩“要不是老谢弃赛,我们班还能再拿一个牌。” 谢云起摇摇头“应该不行,两百米有两个体育生报了,另外有几个也很快。” “不过今天才是硬战,那些体育生报的项目都在今天,什么一百米一千米这些的。”元灿说道,附中的体育生大多数都是搞田径的。“咱们现在的情况就是田忌赛马,体育好的都放到他们没优势的项目去了。” “放心,我们班前面几个项目发挥的不错,赢面还是挺大的。”魏谭朝说道。 顾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拿了把椅子,坐在魏谭朝旁边。 魏谭朝勾着他的脖子“昨天要是你报个三千米,咱们班三千米男女各一个金牌就封神了。” “对啊,咱们班靠两个状元一人拿一个金牌,在排面上就已经赢了。”谭舒妍赞同。 “跑不了。”顾执笑道。 “你可是连马拉松都跑过的男人,放屁的跑不了。”魏谭朝调侃。顾执反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报项目?” “切。” “那为什么不报?”有人问。 少年靠着椅背,初阳洒在他骄傲的面容上,他笑着,温寻昭第一次发现阳光会黯淡至此,少年懒洋洋地说了一句,“要给别人一点拿奖牌的机会。” 他看了眼少女,本来在看他的小姑娘低下头,他又笑了,给别人拿奖牌的,这是以前不参赛的原因,这次不参赛的原因,是答应了要陪她。 第16章 锋芒 温寻昭挺悠闲地逛了一天,偶尔去给人加个油,班级集体拔河和接力赛的时候就在旁边凑个热闹。 最后一班总体分拿了第二,略低体育班几分。 下午运动会结束,一回到教室,谢云起就开始分发成绩单。 班上同学鬼哭狼嚎的,王国平安慰大家道“第一次月考,大家分差都不大,学的东西也不算多,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 “恭喜,年级第一。”谢云起温和地笑着,把成绩单放在温寻昭的桌上。 “运气好。”温寻昭看了眼说道,这次的理科不算难,后面理科难度一下来,文科大家分差的都不大,拉不开差距,她成绩就下来了。 陈赋拿着班级第五乐开了花,他还以为这次得掉排名了呢。跑到顾执旁边,看着他的成绩单,十分惊讶,他和顾执九年同学,第一次见顾执考第二“执哥,人生第一次拿第二,感觉如何?” “啊,甘拜下风。”他说道,输给温寻昭,顾执还是很服气的。 “回座位,回座位。”王国平维持纪律。“首先,我们恭喜温寻昭同学,总分年级第一,还有顾执和谢云起同学,总分并列第二。”班上掌声一阵。 “另外,温寻昭同学的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地理,都是年级第一;剩下的科目,年级第一都是顾执同学。”王国平十分高兴,按照往年的惯例,很少有学生出现科目垄断式的第一这种情况,他高兴地恨不得把温寻昭和顾执年级第一的科目每一科都念一遍。 “好了,我也不想耽误大家时间,周日回来换座位,下周日召开家长会,行了,放学吧。” 谭舒妍拎着书包就跑过来了,拦下温寻昭把成绩单放进书包的手“欸我看看。” “语文144英语148历史98政治98地理100。”她和念经似的念完了温寻昭的成绩。 “您老把附中那么些年每一科的天花板考齐了是吧。”谭舒妍看着她。 “没啊,附中那么些年政治历史英语最高分好像有满分的。” “英语确实有,可政治历史是赋分,你这是裸分。” “你可以看看顾执的,他理科基本满分。” “这次数学物理不算难,满分的有好几个,我物理都98。”谭舒妍理论道“可是能考98的政治历史,全年级可就您一个。” “欸,你习惯就好,温寻昭她初中的时候,我有幸见过她这两科满分。”程至衍笑道。 “那次是运气好。”温寻昭一直觉得,这两科就是看运气,正常就96到97,运气好一点就更高。 谭舒妍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温寻昭已经准备溜了“妍妍,我们先走了,下周见。” 目睹一切的顾执笑而不语。 附中这周运动会,比实验一中下课下得早,林蕙便给顾执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接顾偕,一会去吃饭,说是,容文吟两夫妇回来了。 晚上,顾执一带着顾偕进了包间的门就能听见林蕙十分有感染力的笑声。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容文吟笑着说。 容文吟人不似其名,丝毫没有名字那样书香四溢的气质,她性格豪爽干练,长相略为英气,分明生了一双惑人的狐狸眼,眼里却没有半分媚意,全是浸淫在商场多年练就的精明和凌厉,岁月对美人格外优待,丝毫看不出她是将近不惑之年的人。 “那太好了,怎么不带着慕卿和青识一块回来?”平日林蕙身上的气场也很强,今天见了闺蜜略有收敛,她生了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顾执那双眼睛,就是随了她。她骨相优越,是典型东方美人的长相,头发用簪子挽着,一颦一笑,十分动人。 “他们两影响我们过二人世界。”唐诵坐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容文吟。 “你少贫。”容文吟笑骂。 看着他们聊那么开心,顾执和顾偕愣是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欸,小执和小偕来了。”顾南舟说道。 “啧,还是小执相貌好些,青珩都不如他。”容文吟感慨。 “臭小子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好看了。”林蕙笑着,语气自豪。没一会又敛了笑意,问道“青珩最近怎么样了?” “老样子,性子像我姐,叛逆得很。”容文吟摇摇头“现在长的和那个贱男人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家里两个老人对他啊,又爱又恨的。” 容文吟虽泼辣直率,向来是注重礼数的,鲜少那么骂人。 “对了,那个渣男,没了。”林蕙倒着茶,褐色的茶水缓缓没入茶杯,像她语气一般,无波无澜。 容文吟眯着眼,“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不过我刚听说,车祸,和他那个女人一起死的。”林蕙说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容文吟评价,满脸讽意。 “害,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喝茶。”林蕙给她也倒了一杯茶。 “唐诵,打个电话给小亭,怎么还没到,成何体统。”容文吟蹙着眉,说道。 “我现在给他打。” “不着急,可能堵在路上了。”林蕙笑道“你天天嫌容老重规矩,可你在这方面,分明最像他。” “是这孩子今天有些不像话了。” “这不也没到点吗,别急。”林蕙拍了拍她的手。 唐诵电话刚刚拨出去,门就被人推开了,是容青亭。 他看人已经到齐了,向顾家两夫妻问了好。“抱歉小姑,路上有些堵。”他是跟着温常荫的车来的,正巧他们家也在这聚餐。 “下不为例。”容文吟蹙着眉,说道。 容家对小辈最为严厉的,就是她和容老爷子。 饭桌上,容青亭偶尔会和顾执说几句话,顾执看在他是温寻昭小叔的朋友,回得话也不敷衍。 容青亭今晚不知为何,明显不在状态。 饭后,容文吟与林蕙一家告别,准备上车时,看见了一个小姑娘,穿着校服,带着口罩,梳着漂亮的头发,站在一辆车旁,亭亭玉立的。少女回头,她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极美的眼,就仅仅是一双眼,却让向来冷静的容文吟当场愣在原地。 少女很快上了车,她还愣着。唐诵从驾驶座下来,问她怎么了。 她愣愣地,摇摇头说没事。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或许是因为听了那个男人消息,想自己姐姐了,才出现这样的幻觉。 那双眼睛太像她姐姐了,不过,气质不像,女孩温柔清冷,身上书卷气很浓,一点都不像她姐姐。 送了容青亭回学校,回到家,她还是一副游离的模样。 唐诵问她“吟吟,怎么了?” “没事,走吧。”她归咎于是自己的幻觉。 温寻昭坐在车上,说了家长会这件事。 “我去好了。”温流锦听说了自家孙女考了个年级第一,开心了一个晚上。 “别了大伯,我去吧,您不方便。”温常荫说道。 温寻昭赞同,“爷爷,让小叔去吧。” 老头子有些失落,他和秦婉华确实不适合去参加家长会。 “那好吧,常荫,你可得认真点。”温流锦妥协道。 “放心吧大伯。”温常荫认真地说道。 周日,王国平换了位置,两人同桌变成了三人同桌,谢云起和顾执两个人把温寻昭夹在中间。 组别也是随机排的,他们组坐在第二列靠后面,前面是程至衍一组。 温寻昭搬过去静棠轩和温云筝几个一起住,几个人开心的不得了,温云筝和温忱泱每天晚上轮流和她睡。 周二早上她和温宁生一起去上学的时候,无意间碰顾执,才知道原来和他在同一个小区。 顾执家在别墅区,温荣樟买的是复式,隔的不远,不过温宁生也是第一次碰到他,说了一天的晦气。让温寻昭愈发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周三。 早晨第三节是体育课,老师前几个礼拜就说过了这周要测国标,温寻昭也算倒霉,手刚好受伤了。 仰卧起坐立位体前屈这些还好说,跳远,800米和50米就有些麻烦了。 乔思典有些担心她“你这手,怎么跑?” “放心,我可以的。”温寻昭不太在意,只是小臂上缠了圈石膏,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他们班这节课之前是大课间,体育老师为了让他们一节课多测几项,就把大课间给占了。 “来,男生先去测引体向上啊。”体育老师吹着哨子,组织道。 一群男生鬼哭狼嚎的,女生笑嘻嘻地去围观。 “第一组,顾执,谢云起,许忠年,上去。”一共有三条杠,按入学成绩排的学号,三个人一组。 顾执插着兜,外套也不脱,直接上杠。 “开始。”老师吹哨。 底下女生一堆堆围在一起讨论,讨论声此起彼伏“看他的腰,比我都细。”“草,腹肌啊。”“你看他那个手臂……” 男生这边都在认命“等着吧,我一会上去只能做四分之一个。”“我可能比你好点,做二分之一个。”“多久没练了,能上去我就知足了”…… “草,顾执怎么那么快。”不知是谁吐槽了那么一句,下面纷纷起哄“执哥男人太快可不好。”一片哗然。 没多久,老师再次吹哨。 “顾执32个,谢云起27个,许忠年20个。”老师念着,把数据填上。感叹声一片片的。 顾执下来之后,看了温寻昭一眼,低头微微扬唇,少年头上没什么汗,依旧十分清爽。 温寻昭无意瞥见他微扬的唇,不知为何,也跟着笑。 “你们班可以啊。”老师欣慰地笑,但是没多久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是他们班最快的一组。 别的的话,嗯,大多数据很抱歉。那个说只能做四分之一个的男生确实只做了四分之一个。 男生测完,才刚刚打上课铃。 “来,男生去搬20张垫子,女生准备仰卧起坐。” 体育老师看着男生一个个铺好,问道“都有同桌吧,自己给自己同桌按。” “老师,换了座位,以前是两个人,现在我们同桌三个人的。”班长提醒道。 “那就给以前的同桌按。” 这话一出,谢云起有些失落,顾执就不一样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男生自觉一点,帮一下以前没有男同桌的女同学啊。”体育老师提醒道。 温寻昭坐在垫子上,抱着膝,缩成一团,乖乖巧巧的,像顾执第一次见到的那只奶团子一样。 顾执走到她跟前,男生很高,遮住了她脑袋上有些刺眼的阳光。 他蹲下,与她平视,笑着说“温同学,好好做,不会给你放水的。” “不用放水,我能满分。”仰卧起坐这种事,她还是有点信心的。 “行,你小心手,加油。”顾执笑着回。 “女生躺下,男生按住了啊。”老师提醒道。 “预备。”哨声一响,一排女生立刻开始。 少女的脚踝很细,他一只手能握住,估计还能剩一大截指头,白鞋很干净,脚也很小,和他手差不多大。 顾执三心二意地想着。 小姑娘速度很快,她身上的馨香若远若近的,让他有些心乱神迷。他抬头,女孩正好起来,一不小心,两人的鼻尖轻轻碰了一下,这一碰,红了两个人的脸。 两人同说了句抱歉,温寻昭的心跳更乱了,“还有30秒。”老师提醒道。 顾执岔开话题“42个了。”耳畔还是有些红。 温寻昭没回复,继续做着。 老师吹哨,顾执松开手,蹲在她身前。 老师走过来一个个问成绩“多少。” “72个。”顾执回。 在她旁边的乔思典气都没喘过来,“七,七,七十二,你,你怎么做的。” “就,这样啊。”温寻昭没觉得有什么不行的,她有点退步了,初中能做75个呢。 后面分成三批,分别做立位体前屈和跳远还有50米,温寻昭没什么压力,前面俩个都到满分线了。 最后是50米,体育老师担忧地问“你能跑不?”他对着姑娘有印象,身残志坚,仰卧起坐做的全班最多。 “我可以的老师。”温寻昭点点头。 温寻昭短跑相对较慢,勉勉强强拿了九十分。 周五,下午第二节课,测八百一千。 教室里都弥漫着一股运动饮料的味。 测试是男女生一起的,男生先出发20秒。女生再跟上。 顾执快到后来追上了一大半女生,跑完之后,体育老师问“怎么校运会没见着你?” “啊,想给别人一点拿奖牌的机会。”依旧是这个张扬骄傲的答案。 顾执今天还挺开心的,因为温寻昭八百第一名,他一千也第一名,他们两跑完的时间都是一样的,都是三分十七。 不过也不是特别开心,因为这周谢云起也和温寻昭做同桌了。 顾执觉得自己有点傻,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多愁善感的,所有的心情变化都与她有关。 第17章 光芒 周日,高一召开家长会。 温常荫坐在温寻昭的座位上,看着讲台上的座位表,蹙眉,怎么安排的这丫头附近全是男生。 这次来给谢云起开家长的是谢云征,两个人一见面就聊起来了。 “你爷爷呢?”温常荫问。 “公司有事,开会去了。”谢云征答。 “啧,看我侄女,年级第一。”温常荫拿着桌上的成绩单,给他炫耀道。 “念之厉害,和我当初差不多。”谢云征笑道。 温常荫正想继续调侃他,门口就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我去,王国平是他们班主任?”温常荫翘着的椅子“噔”地落地。 谢云征一看,笑了,“好像是的。” “我来给阿念丢脸了。”温常荫自顾自地说道。他当年成绩确实也还可以,不过,除了谈恋爱,别的违纪事差不多也干齐了,不然他爸也不会让他高中一毕业就去入伍。 “放心,你现在和高中时候的差别,老师能看出来的。”谢云征安慰道。 “什么差别?” “年纪更大了。” “还有吗?”温常荫瞥他一眼。 “没了。”谢云征笑。 温常荫给他一个白眼,“你一会看着我点,别让我睡着了。”他以前一上他的课就想睡觉。 “没问题。” 林蕙带着顾执,步履匆匆,踩着点儿到的。顾执从抽屉里拿了本书,就走了。 林蕙看见桌上的成绩单,有些无聊,她儿子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她已经看腻了,大概扫了一眼,看见最后一行“班级排名:2年级排名:2。” 顿时不无聊了,她倒是想看看,能考得比顾执高的是什么个人物。 王国平说了很多关于初高中变化和学生如何更好地发展一堆堆的,听得温常荫好几次快睡过去了。 “现在先来表扬一下我们班级前10。” 听见这话,本来昏昏欲睡的温常荫立刻就精神了。 “第一名,温寻昭。第二名,顾执,谢云起……”温常荫拿着手机,拍了照。 隔壁林蕙也拍了照,偷偷发给顾执。 【儿子,第一次考第二,有什么感想。】 顾执很快就回复了。【甘拜下风。】 林蕙挑眉,对这个叫温寻昭的小姑娘更好奇了。 家长会接近尾声,在图书馆和宿舍的学生陆陆续续回来了。 家长会一结束,林蕙在人堆里找顾执,看了半天没看到人,便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 长椅旁边站着几个小姑娘在聊天,“温寻昭,你家长会谁来开。”林蕙听见了这么一句话,扭头一看。 一个高挑清瘦的小姑娘开口,她声音不大,面向着她的同学,林蕙看清了她的正脸,最震撼林蕙的不是其容貌的过分漂亮,而是过分的熟悉,和她记忆中的人极其相像,特别是那双眉眼。 又有所不同,以前这个女孩比她记忆中的少女漂亮几分,气质也是截然不同,一个强势张扬叛逆,一个温柔内敛清冷,一个身上带着匪气,一个身上满是书卷气,又相差甚远。 林蕙神使鬼差地拍了张照片。“妈,你干嘛?”顾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蕙心虚地收起手机,笑了笑“没事。” 她抬头看着自己儿子,“考了第二?” “啊,对。”顾执点点头。 “你可不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林蕙笑道。 “她比我厉害。”顾执笑着。 “我倒是想看看让我儿子考第二的这个小姑娘。” “妈,您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妈我就是这样的人。”林蕙笑道。 顾执也笑,“就在那儿。” “最漂亮那个?”林蕙问。 “对。”顾执笑。 还姓温,太巧了。 此时温常荫还在帮温寻昭请假呢。 “老师,温寻昭明天要请假。”温常荫站在他旁边。“理由?”“家事。” 王国平给批了,“她是你妹妹?” “我侄女。” “怎么是你来?她父母很忙?”王国平问。 “没,明天是她父母的忌日。”温常荫决定坦白,毕竟作为班主任,有些事情知道了会方便些。“现在都是我和她爷爷奶奶照顾她。” “抱歉。”王国平语气很郑重“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放心啦老师,我们家条件还可以。”温常荫说道。 王国平确实也有听闻温常荫家世不错。语气也不那么沉重了“别把你小侄女带坏了,她是个好苗子。” “放心,行了,拜拜老师。” 温常荫找到温寻昭的时候,小姑娘身边的同学都走光了,剩她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那拿着手机。 “走了,回家。” 晚上,温寻昭又失眠了,一闭眼,李嫣柔的声音就环绕在她耳边,她没开灯,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以前觉得,如果人与人之间阴阳两隔,没有什么是释怀不了的。 可她错了,总有些事情不是说释怀就能磨平的,李嫣柔是她生物学上的母亲,哪怕她心里再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她所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还是会折磨,伴随着她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温寻昭脸色十分憔悴,把两个老人和温常荫吓了一跳。 来到墓园的时候,李嫣柔的父亲一家也来了,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温忱泱和温宁生难得的很安静,平时很忙的温流远和温荣樟也没有去上班。 两家人拜祭完,便一起吃了个饭。氛围很凝重。 李家人除了表弟表妹,其他人都对温寻昭很冷漠。 温寻昭也一直都很安静,乖乖地坐在温常荫旁边。她外婆和她母亲一样,把对她的讨厌摆在明面上。 每次见到她都满眼厌恶,有时候还会对她说一些很难听的话。这次也不例外,平时很温柔的奶奶还为此和她吵了一架。 明明她是一个很疼爱小辈,特别是李嫣柔的孩子的人。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她。 她以前会问温常荫和爷爷奶奶,问他们她是不是无意间做了什么很对不起李嫣柔和李家的事情,才让他们有着一层血缘关系还那么讨厌她。 每次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爷爷总会说“我们阿念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 后来她渐渐懂事了,很少和他们接触,就再也没问过了。 晚上,温常荫把他们几个送到静棠轩后便回学校了,温寻昭没有着急上楼,说是转一转,散散心,几人都明白是什么原因,便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 温寻昭一个人瞎晃,她没摸清小区里的路,也不怕走不回去了,看到路就走。 走着走着,假山旁有一群小孩在玩闹,氛围愉悦,温寻昭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停了一会,呆呆地看着他们,她也没留意,假山后面的走道,有两个人一直在看着她。 “像不像?”林蕙靠着栏杆,笑容明朗“而且她也姓温。” 容文吟看了少女好一会,眼睛干涩,点点头“长的很像,比我姐姐还漂亮几分。” “要帮你查查吗?”林蕙问道。 容文吟摇摇头,“我自己来。” 一群嬉闹的孩子里,一个小孩突然摔倒了,哇哇地哭。 温寻昭站起来,用没有受伤的手把她慢慢扶起来。 小女孩手掌擦破了,哇哇哭个不停,温寻昭揉揉她的脑袋,说道“姐姐给你擦个药好不好,不要哭啦。” 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温寻昭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碘伏棉签和创可贴,边哄着,边给她处理了伤口。 小女孩不哭了,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谢谢漂亮姐姐。” 少女拿纸巾给她擦干脸上的泪痕,笑着说“你也很漂亮,不用谢,伤口要保持干净,最好不要碰水哦。” “天快黑了,快回家吧。”温寻昭对着她笑“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好。”小姑娘笑着回,一群小孩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周围冷冷清清,又只剩她一个人。 “她爷爷奶奶把她教养的很好。”容文吟喃喃道,若是交给那个男人,必定养不出这种性格。 “她性子倒是像我哥。”容文吟说道,一身书卷气,清冷,却温柔。 “还真是。”林蕙说。“要走嘛?” “我想再看看她。”容文吟说道。 温寻昭还发着呆,秋风阵阵,又带下了几片叶子。 她发觉有些冷,便准备回家。又想起来自己好像不记得回家的路了,便没有站起,继续低着头,心情又低落了些。 “温寻昭。”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抬头,亭子上的灯突然亮了,或许是身处黑暗太久了,她发觉光很刺眼,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少年的笑容恣意又张扬“你坐着干嘛呢?” 眼睛被光刺的发酸,“思考人生。”小姑娘对他说。 “你不会是思考着思考着,忘了回家的路吧?”顾执看着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语气有些调侃的意味。 “算是吧。”温寻昭承认道。 “下次思考人生的时候,记得认路,你也不是次次都能那么好运气碰上我的。”顾执一直笑着。 “下次会认路了。”温寻昭说道,接着又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不上晚修了?” “不想上了。”顾执随意说道,心想,你不在还上什么晚修。 “今天数学课讲新课了,东西比较重要。”顾执说道。“是吗?”温寻昭不太在意。 “对了,物理老师让我帮你把作业拿了回来。”温寻昭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和你一个小区。” “你不是找班主任办了走读卡吗?他就问有没有走读的人很一个小区的,所以,就给你带回来了。”顾执说着,把包里的卷子拿出来。 “今晚作业多,而且明天要讲。”顾执顺便拿了只笔,转着。 “那我看看吧。”温寻昭正好无聊。 一共五张卷子,数学物理化学语文英语各一张。 “顾执,你能不能带我回家。”温寻昭说道,这话说地顾执心里一颤。 “记得门牌号吗?”顾执问她,少女点点头,“现在带你回去了你卷子会写吗?”少女没回答,“那你是想现在我给你讲几个,还是自己回去对着纸瞎琢磨。” 附中学生自学进度也快,作业的卷子出的都不简单,只有考试按着课程出卷,才能让温寻昭这种“混水摸鱼”的摸过去。 “那你还是给我讲一点吧。”温寻昭觉得自己的对理科的学习态度确实不怎么好。 “行,那我就讲理科。”顾执笑道。 看着俩人讲起题来了,容文吟和林蕙发觉自己这听墙根的行为不太好,虽然什么也没听见。 “吟吟,要不咱们回去?”林蕙提议。 容文吟蹙眉。 “我们家小执不会让那小姑娘出什么事的,放心吧。”林蕙带着容文吟走了。 两人在亭子底下聊理科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温寻昭理解能力好,学得也快。顾执挺遗憾的,但是看着天快黑透了,说道“走吧,带你回家。” 温寻昭给顾执报了个门牌号,顾执便带着她走,这次没有绕路,因为天气凉,顾执想让她快点回家。 “到了,到家给我发条信息。”顾执说道。 温寻昭拿着卷子,“顾执,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是为了我们组的理科平均分。”顾执说谎了。 “那,我下次可以给你讲文科。”他们俩文理都比较极端,她理科拖后腿,他文科拖后腿,她下次给他讲回来,这样就扯平了。 “好,你快上去吧。”顾执笑道,他平时不那么爱笑,见到她笑容会多很多。 “拜拜。”少女朝他摆摆手,一分钟后,微信里少女传来到家了的消息,顾执才离开。 顾执回到家,换了鞋走进客厅,就看到他妈笑容满面的,容文吟脸色有些不好。 顾执挨个打了招呼。 “儿子,来。”林蕙把他招呼过来。 “妈和容姨和你道个歉,我俩刚刚散步,无意间看到了你和你同学在那聊天了,就多看了一会,但是我俩啥都没听着啊。” “没事。”顾执很大度,全是理科知识点,听见了也没关系。 “那妈问你啊,你和那个小姑娘,进展到哪一步了?”林蕙循循善诱,容文吟直勾勾地盯着他。 “普通同学。”他笑着回。 “哦,这样啊。”林蕙意味深长地笑道,心想,放屁,我怎么没见过你对哪个普通同学笑容有那么多的。“儿子,这个年纪心动是正常的,妈也不会阻止你什么,我和你爸也是高中在一起的呀,只要彼此都是真心,就不会不长久的。” 顾执也没看她,低了头“她,还不喜欢我,而且,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林蕙没想到她儿子竟然是单相思,还是暗恋。容文吟脸色也舒缓了不少。 顾执的性子她们是知道的,骄傲又张扬,若不是亲眼看见,她们真的想像不到顾执会放下一身傲骨,有些卑微地,小心翼翼地藏着对那个女孩的感情。 “慢慢来,不着急。”顾执笑着,这话很小声,是对他自己说的,林蕙没有听清。 “什么?”林蕙问。 “啊,我说,我不着急。”顾执又说了一遍。“妈,容姨,我先上楼写作业了。” “去吧。”林蕙放他走了。 顾执坐电梯上楼,房间的阁楼里,他打开一个抽屉,白色的笔记本安安静静地躺里面,上面的字迹不属于他,内容是一些书摘和读后感。 顾执曲腿靠在墙边,把本子翻了又翻,看见最后一页的角落上,写了一个繁体的毛笔字“尋”。 他轻抚这个字,字不大,和他的指腹差不多大小,他看了很久,站起身,从书桌下移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全是本子,厚的,薄的,大的,小的应有尽有,一本本泛黄,沉寂的本子里,是顾执八年最浓烈的情愫,他把毕生的感性都寄托在这儿了。 放在所有本子最上面的,是一个用密封袋装起来的小月亮发夹,和一叠保存的极好,却又看的出因为经常抚摸,导致褪色发黄的相片。 一叠照片,每一张都是一样的,一个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和一个黑色衣服的小男孩的合照。 顾执看着那一叠像素不太好的相片,把写着“尋”字的白色本子用密封袋装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 白月光落进房间,窥探了少年悸动的心。 第18章 寻昭 那天以后,时间好像加了速。 温寻昭每天放学都能碰见顾执,久而久之,两个人也习惯一起走回家,偶尔会带个咋咋呼呼的温宁生。 俩人之间越来越熟,温寻昭发现和他兴趣爱好很相似,话也越来越多。 一整个月下来平平淡淡,但什么都挺顺的,温寻昭手刚刚拆石膏就是期中考,期中考温寻昭依旧第一名,顾执第二,谢云起第三。她依旧把原因归于理科太简单。 天气越来越冷,京城的雪下得很大。 元旦那天,温寻昭收到的第一天“新年快乐”是顾执发来的。 回校两周后,期末考结束。 期末考是区统考,理科很难,顾执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和温寻昭区并列第一。 放假第二天温寻昭收到了初中朋友陶芷瑶的微信。 【阿念,要不要出来玩。】 陶芷瑶是她转学后在实验一中认识的同学,两人关系还可以,但是这段友情给她的感觉并不踏实。 【可以叫上谢云起他们一起啊。】对面又发过来。 他们四个初中玩的还可以,谢云起他们对她这个难得的同性朋友也很不错。 【我问问他们。】温寻昭回复。 【对了,阿念,蒋灼华这次统考市第二,好像和谢云起一样。】 温寻昭看见这个名字,蹙了蹙眉。蒋灼华是温寻昭初中同学,自从她转去实验一中后和谢云起轮流做年级第二,明明中考拿着探花的分却选了实验一中。 【嗯。】她不知道回什么。 谢云起他们回的很快,说后天有空,四人便约了后天。 到了约定的日期,温寻昭起了个大早,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出房门就被秦婉华说了。 “怎么穿的这般随便,今天不是出去玩吗?” “是啊。”温寻昭蹙了蹙眉,少女穿着浅色裤子和白色羽绒,咕哝道“不随便啊。” “我上次给你挑的裙子呢?”秦婉华和蔼地问。 “太冷了奶奶。”温寻昭真的不想穿裙子,笑嘻嘻地看着她“奶奶,那个留着过年穿,我要走了,他们等我呢。” 然后就溜了。 秦婉华笑了,“慢点,出去玩注意安全。” “知道了。”温寻昭明朗笑道。 温寻昭到了约定的奶茶店,陶芷瑶已经到了。少女长相秀丽,眉宇间却透露了一丝精明,五官不算出众,拼凑一起后,让人看着十分舒服乖巧,五官上的点点瑕疵不足挂齿。 她画了淡妆,头发打理地精致,穿着一条漂亮的卡其色裙子,一件白色外套,笑靥如花。 “阿念,好久不见。”她轻轻抱了一下温寻昭。 温寻昭笑着说,“你今天很漂亮。”这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陶芷瑶只是笑笑,抿抿唇没说话。 “阿念。”是很熟稔的口吻。 温寻昭转头,两个男生站在身后。谢云起依旧和她穿的很像,颜色偏浅,淡雅简单。 一对比陶芷瑶,就显得几人有些随性了。 “好久不见。”陶芷瑶率先打招呼。 “最近怎么样?”谢云起问的随意。 “还行,在一中万年老二。”女孩幽默地回。 “第一是蒋灼华?”程至衍问,陶芷瑶点点头。 “老谢,那你得小心啊,小心让人家弯道超车。”程至衍笑得贱兮兮的,意味深长。 蒋灼华和谢云起初中就不太对付,都是成绩样貌相当出众的话题中心,可蒋灼华的好胜心比谢云起强太多,什么事都会争一争,谢云起本来就不太喜欢他,后来温寻昭转来之后,蒋灼华还追她,谢云起就更不喜欢了。 “不会。”这次谢云起倒是没笑了。 几人后面聊起来蒋灼华,每个人都时不时看看温寻昭,当事人认认真真抱着奶茶琢磨珍珠的口感。 “阿念,他好像还对你……嗯。”陶芷瑶看向她,挑眉。大家也明白什么意思。 温寻昭吞下嘴里的珍珠,用吸管搅了搅奶茶,随意说道“我已经拒绝他很多次了,联系方式一个没留,他的想法和我也没有关系了。”她向来这样,不会给对方留一点希望。 “看来你绝情而自知啊。”这个声音很突兀,带着调侃的意味,却又不像顾执那般听着让人舒服,从语气都能听出来人的嚣张。 程至衍被吓了一跳,爆了句粗。 “你怎么和鬼一样。”程至衍冷静下来后看着他吐槽道。 蒋灼华在程至衍身后,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温寻昭,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笑道“几位,好久不见。” 蒋灼华也是自信而张扬的,温寻昭觉得,他有点像低配版的顾执,他的张扬和嚣张缺少底气和与生俱来的风范,顾执不一样,他的骄矜是刻在骨子里的,从不刻意,是在不经意散发出的。 谢云起看着他,语气没了温和“你怎么在这?” “怎么,不能在这。”蒋灼华挪开视线,看向他。 这俩把程至衍夹在中间,程至衍霎时觉得背后发凉。“要不,我换个位置?你们好好聊?” “不用。”两人异口同声的。 温寻昭喝下最后一颗珍珠,对蒋灼华的来到不做任何回应“走吧,去书店。” 几人便站起身,准备走了,蒋灼华一直跟着。 “跟着我们干嘛?”到了书店,谢云起忍不住了。“没啊,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蒋灼华压低声音,英朗的眉一挑,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出来?”谢云起又问。 “巧合。” “你来做什么?” “显而易见。”蒋灼华向温寻昭的方向抬抬下巴,对着谢云起,露出戏谑的笑。 温文尔雅如谢云起,此时都快抑制不住胸腔里的火了。 书店很大,温寻昭对他们说自己去逛逛,然后就不见影了。 温寻昭到处走走,发觉有些疲惫,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她也不明白,书店放着音乐,身边的人声不断,如此喧嚣,她却能清晰地听见那声笑。和那声“温寻昭。”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温寻昭读《青玉案》时,对这句话有些不解,那人的背后是何等耀眼的灯火阑珊,何其惊艳,才能一眼定终身。 她回头,对上他的眼,他弯着腰,挡住耀眼的灯光,他极其温柔地笑,薄荷味的清香若有若无,像她第一次见他,撞进他怀里一般。 恍惚间,茅塞顿开。 她心跳的厉害,有句话呼之欲出。 顾执,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灯火阑珊深处的人,是不是你。 “怎么?才几天没见,不认得我了?”他的笑张扬而灿烂。 “没。”温寻昭语气平淡如水,口罩下的脸,有些发烫。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那双桃花眼全是笑意,他总给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他是个爱笑的人。 “没,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在别处逛。”温寻昭轻声道。 “哦。”顾执挑眉。 “你呢?” “等魏谭朝吃饭。”顾执说道,男生顿了顿,唤了她的名字。“温寻昭。” 他看出来了,她不开心。 她看着那双眼,她突然想到他好像很喜欢叫她的名字。“嗯?” “拿着。”少年从包里拿出一块小小的巧克力,是温寻昭最喜欢的牌子,但她从没有和他说过。 “谢谢。”她接过来,问道“你也喜欢吃这个牌子?” “嗯。”甜的发齁,不太喜欢。她鲜少吃零食,但是这一款他在课室看她吃过几次,便记了下来,那之后,他也常吃这款巧克力,包里自然也常有。 温寻昭感受着巧克力慢慢在她嘴里融化,甜味缓和了倦意,她低了头,敛着眉眼,没说话,心里乱成一团,呆呆地看着手上的书。 “哟,新欢。”语气戏谑又不爽。 温寻昭回头,蒋灼华和谢云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一个目光沉沉,一个满眼戏谑。 他一直把温润的笑意挂在脸上,现在不见分毫;他依旧戏谑地笑,笑意不明,不达眼底。 “把嘴巴放干净点。”顾执脸上的笑没了,取而代之的冷意让几人心里皆是一颤。他迈前了半步,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半个温寻昭。 温寻昭愣了,原本乱糟糟的心此刻涌上一阵暖意。 蒋灼华看着他,那人一生冷意,看着想让人撵平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气,剔除他骨子里那该死的贵气,让他放下张扬,让他俯首称臣。 也让人无力,无力匹敌,无力直面。 蒋灼华满是傲慢的眼睛颤了颤,身子弯了些。他没有再笑,三个人互相看着,安安静静的。 “顾执,我打你电话怎么……”魏谭朝压低声音,骂骂咧咧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看到这一盛况,把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下。 顾执教养也向来极好,念了高中之后更加修身养性,收敛了很多,这样冷漠至极,戾气四溢的顾执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顾执没回头,满是冷漠轻蔑的桃花眼依旧看着蒋灼华。 温寻昭缓过神,她拉了拉顾执的衣服,“顾执,你别理他。” 顾执回头看着她,眉宇间的戾气祛了,看向她时,眼里的冷意也全然不见,又低着头,看了看她捏住他衣服的手,心里的气瞬间没了,他低着头,温寻昭没看见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 程至衍在远处,步子加快走过来,一边把温寻昭拉到自己身边,一边问“你们怎么在这?” 陶芷瑶急匆匆跑过来,挽住温寻昭的手臂,站在她身后。 顾执刚刚消散的烦躁被俩人再次激起。 “欸,既然碰见了,一起去吃饭呗。”程至衍没敢看顾执,便看着魏谭朝,说道。 魏谭朝看了眼顾执,问道“哥,你怎么样。” 顾执收回目光,又看了温寻昭一眼,回头对魏谭朝说道“走吧。” 程至衍看顾执终于没看着他了,舒了口气,操着一口京腔小声地问魏谭朝“我什么时候得罪这大爷了,他刚刚看我的时候,感觉要把我吞了似的。” “没有吧,害,他就是长的欠揍,看谁都这样,你太敏感了。”魏谭朝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这样吗。”程至衍嘀嘀咕咕道,他仔细想想以前顾执看着他的瞬间,确实每次脸都挺臭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次更臭一点。 陶芷瑶推荐了一个饭店,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前台,拿着手机定座位。 魏谭朝看着这背影十分眼熟,走上前拍了拍男生的肩,“年年?” 年年——魏谭朝对许忠年专属的“爱称”。 许忠年回头,一直熟悉又贱兮兮的脸印入眼帘。 他又看到一堆熟悉的面孔,“你们怎么在这?” “吃饭啊。”魏谭朝勾着他的脖子,理所当然地回。 “哥,你定好没?”少女声音轻快又娇俏。 几人抬眼,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子,女孩披着粉色外套,里面是一条白裙,裙上的纹饰是朵朵洁白绚烂的山茶花。她长了一张清秀,有些稚气的娃娃脸,肤色奶白,唇色粉红,一双圆眼清澈见底。长相颇为娇憨俏丽。 餐厅里暖气很足,暖烘烘的,却闷的程至衍心乱如麻。 “遥遥,这些是我同学。”许忠年拿开魏谭朝的手,向少女一一介绍道。“谢云起,程至衍,温寻昭,顾执,还有这个,魏谭朝。”念到魏谭朝的名字时,难掩的嫌弃。 许忠年才注意到有两张陌生面孔,选择直接忽略。 “女朋友?”魏谭朝瞪大眼,看着许忠年“你小子,可以啊。” 程至衍呼吸一滞,扭头看着许忠年。 “这是我妹。”许忠年无语道。 许遥年也没听清许忠年后面的介绍,就看着温寻昭,她朝温寻昭走过去,笑靥如花,圆眼弯如月牙。“你好,我叫许遥年,遥远的遥,年华的年。”少女顿了顿,看着她笑得更灿烂了“你好漂亮啊。” 在场所有人:…… 温寻昭向来特别喜欢可爱的女孩子,笑着回她“我叫温寻昭,寻找的寻,昭君的昭。” 许遥年光顾着和大美女聊天,根本没继续留意许忠年和魏谭朝的打闹,早就把自家亲哥忘了十万八千里了。 “许遥年?好巧。”一句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许遥年和温寻昭的对话,她有些恼,许遥年脸上笑意没了,转头看过去,奶凶奶凶的。 陶芷瑶笑着看着她,许遥年一懵,又看到旁边的蒋灼华,蹙眉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你们,认识?”魏谭朝问。 “我们一个班的。”陶芷瑶回复道。 “哦。”魏谭朝点点头,又转向许忠年“欸,你和你妹是龙凤胎?” “对啊。”许忠年点点头。 “魏谭朝,你多点两个座,大家一起吃好了。”程至衍终于开口。 许忠年问了问许遥年的意见,小姑娘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陶芷瑶站在谢云起旁边,不经意地说起“没想到遥年她哥哥和你们是同学。” “嗯。”谢云起回得心不在焉。 她斟酌着谢云起的表情,又说了一句“她一向是热情性子,如果你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那……” “没事,阿念挺喜欢她的。”谢云起打断她的话。 “哦。”女孩停了话语,垂下头。 程至衍不小心听了去,感慨万千。 “哥们,抱歉啊,没定你的座。”魏谭朝和前台说完后,笑着对蒋灼华说道。 魏谭朝也看得出几人对他的态度。 “哦。”蒋灼华也没看他,只吐了一个字。 魏谭朝舔了舔后槽牙,这家伙可真够欠的。 许遥年瞥了眼蒋灼华,又继续看回温寻昭,继续和美女聊天。 温寻昭自然也知道蒋灼华的目的,叹了口气,“遥年,等我一会,你先和他们一起进包间,我一会就进去。” 许遥年懵懵地点头。 “你们先进去,我和他说几句。”温寻昭对众人说。 一直沉默的顾执终于开口,“你有事就打我电话。” 他皱着眉,眼里担忧难掩,在场那么多人,他眼里只有温寻昭。 温寻昭看着那双瞳色如墨的桃花眼,她看清了其中的倒影,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自己也未发觉自己笑了,只简单回了一句“好,没事,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几人看了眼顾执,又看了眼温寻昭,谢云起脸色微沉,低着头说了句“先进去了。”便率先进了包间。陶芷瑶看了她一眼,回头跟着谢云起一块进去了。 许遥年有些懵,跟着许忠年几人一同进去。 顾执迟迟未动,直勾勾盯着蒋灼华。 “呵,就一会,我又不会把她吃了。”蒋灼华没好气说道。 “放心吧,我一会就进去。”温寻昭对他说着,语气温和。 顾执看着她,犹豫了几秒,“关门吗?”他问。 “不用关。”温寻昭轻声回 顾执转身进去,没关门,深深看了蒋灼华一眼。 温寻昭找了个对着包间门,周边来来往往人比较多的位置。 “蒋灼华,你想做什么?”她语气平淡地问。眉宇间向来常有的温柔不见,有些不耐。 “温寻昭,你拒绝我,也不用删光了联系方式吧,那么绝情?”蒋灼华挑眉。“就那么讨厌我?” “不讨厌,但也一点不喜欢。”温寻昭语气决然。 “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真的完全不喜欢?”蒋灼华没了轻佻,似乎挺认真地问她。 “不给,不试,不喜欢。”温寻昭回的坚决冷淡。 “可我确实很喜欢你。”蒋灼华眸光微闪,表情认真,不过,温寻昭在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坚决。 温寻昭叹了口气,懒得继续与他纠缠,站起身“蒋灼华,年少气盛时的虚荣与傲气不是喜欢。” 他只是觉得她比过他了,所以想征服;只是她在众多人眼里被奉为所谓高岭之花,所以想私有。 他所谓的喜欢是年少时心高气傲,为了心中的虚荣于傲气,想将她拉下舆论和他自己为她所筑的“高台”罢了。这不是所谓的男女爱慕之情。 温寻昭没再理他,转身进了包间。 蒋灼华目送少女离去的背影,不做挽留,盯着对面被她坐过的位置,沉默良久。 第19章 救赎 温寻昭回到包间时,大家还在等着她点菜,“抱歉,耽误大家吃饭了。” “欸,那么客气做什么。”魏谭朝笑着说。他也不傻,自从顾执这家伙天天和温寻昭一块放学之后他也把自家哥们的心思摸了个七七八八,确定了顾执喜欢女的这件事后,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另外一半没落下来的原因是,自家兄弟看上的是温寻昭。 顾执对待人和事都是极其认真的,他怕他在这栽了跟头后就再也翻不出来了,毕竟他兄弟和温寻昭能成的概率,以他觉得,比他牙缝都小。 “你看看想吃什么。”顾执坐的离她远,明明可以把菜单放转盘上转过去,却还是亲自起身,把菜单递到她身边。 魏谭朝和程至衍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两人表面上似乎风平浪静,但互看一眼后,都了然彼此汹涌的内心。 温寻昭道了句谢,旁边的许遥年笑嘻嘻的看着温寻昭,又瞥了一眼顾执。 光看样子的话,那男的确实配得上她的新晋女神。 陶芷瑶坐在温寻昭右侧,她旁边还有个空位,是谢云起的,正巧去厕所了。 许遥年嘴角自温寻昭回来后就没下来过,许忠年时不时瞥一下这个笑的像弱智的亲妹,叹了叹气。 “你这妹妹,和你性子天差地别。”程至衍故作不经意间说起。 “嗯,她活泼一点,家里都有些惯着她,对她没什么约束。”许忠年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许遥年倒了一杯。 “明明是哥你太闷。”许遥年撇撇嘴。 “是。”许忠年拖着长音应和,把刚刚倒满水的杯子放到她面前。“你一会想看什么电影,我要买票。” “突然不想看了。”小姑娘咕哝道。 “什么?”许忠年没听清。 “欸对了,你们一会干嘛去?”魏谭朝问。 “不知道。”程至衍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回复道。 “咱们今天那么多人,一会去玩密室好了。”魏谭朝提议。 “可以,哥,我想玩这个。”许遥年说道。 “我觉得行。”刚从厕所出来的谢云起赞同道。 其他人也纷纷答应,剩下温寻昭和顾执。 温寻昭有点怕玩了之后吓得今晚睡不着,但也不愿扫大家的兴,便答应了。 几人吃完饭出来时,蒋灼华已经走了,陶芷瑶一直拿着手机发信息,差点还被绊倒。 许遥年眼疾手快扶住她,温和提醒道“小心一点。” 魏谭朝在前面问,“你们看看要哪个。”几人一番讨论,选了个校园主题的。 温寻昭走在最后面,慢慢吞吞地跟着,大家都挺兴奋的,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顾执蹙着眉,在她身后跟着。 工作人员给他们带上眼罩,领着他们往里走。带上眼罩那一瞬间,一片哗然,魏谭朝带着头起哄,另外两个女孩子在说有点害怕。 温寻昭脑子里全是小时候学校去春游,然后在游乐园被程至衍和谢云起拉去鬼屋然后吓得哭着被工作人员抱出来的丢脸模样。心里有点崩溃。 拉着温寻昭的是一个女生,温寻昭难得话多,“姐姐,会不会有人突然跑出来吓我。”“姐姐,我会不会找不到人啊。”“姐姐,不要把我一个人都在这,我害怕啊姐姐。”“姐姐,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说道后面声音都有点抖了。 拉着她的女生对她格外耐心,毕竟长的漂亮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姑娘谁不喜欢。 “没事,会给你留一个伙伴陪你的,不用怕,你们有对讲机,可以找得到彼此的。” 温寻昭的担心没减少一丝一毫,女生又对她说“来你坐下。” “好,姐姐,你要走了吗,那我怎么办?”温寻昭乖乖坐下,拉着女生的手不放。 “放心,你有朋友陪着你。”然后塞给她一个对讲机就走了。只留一句充满激情的“加油。” 温寻昭听见对讲机里的“可以摘下眼罩。”后,慢慢吞吞地,试探地摘下眼罩。 她这里的环境还算亮堂,她刚那么想,便听到一声“温寻昭。”吓得整个人弹起来,吓得魂都没了。 坐在她身后的顾执笑声明朗,漂亮的桃花眼满是笑意和些许温柔。 温寻昭有些恼“顾执,你吓死我了。” “看出来了。”少年回她。“你胆子怎么那么小。”他翘着椅子,手肘撑在椅背上,仰着头,笑意盎然。 “我……”温寻昭话还没说出口,对讲机里就传出一阵突兀的声音。 “你们现在在哪?周围跟着谁?”谢云起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过去,“草啊,顾执,快来救我。”然后就是一阵来自魏谭朝的鬼哭狼嚎。顾执还在笑,没拿起对讲机回他。 “我和许遥年还有魏谭朝一块。”程至衍说道,又一句,“魏谭朝你别靠着我。” “你们周围怎么样?”许忠年的声音。 “一堆人形骷髅模型。”许遥年冷静地回。 “阿念,你们那边呢?”谢云起又问,温寻昭被点名,环顾了一下周围。 “小型教室。”顾执回。 对面谢云起握着对讲机的手微紧。站他旁边的许忠年开口道“我们这没灯,黑的。” “我们这挺亮,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温寻昭回。 “凭什么你们那里那么舒服!”魏谭朝问道,“草,这灯怎么还一闪一闪的。” “我们这门上有把锁,密码锁,四位的。”依旧是淡定的许遥年。 “我们找到一个手电筒,不过是空的,没电池。”许忠年开口。 顾执终于站起身,环顾四周,房间不大,有一扇门,温寻昭向一扇门走去,拉开把手,推不开,在外面锁上了。 顾执靠着教室后的储物柜,每个柜子都上了锁,他随意把玩着其中一把扣在门上的锁,锁是钥匙锁,没密码。温寻昭走过去,拿起对讲机,说房间里的情况。 “门应该是要你们帮忙。”温寻昭想。“好。”谢云起回得简洁。 “找到电池了。”陶芷瑶的声音。 谢云起将电池安好,推开,强光照射着房间的一出,惊得陶芷瑶叫出声,躲在谢云起身后,两个男生也被吓得后退连连。这是一个小仓库,很乱,手电筒照射的地方有几具“尸体”,都是女性,身上衣物破烂不堪,甚至已经被褪去,“尸体”的“头发”满地都是,还有一把剪刀落在旁边。“尸体”身上还有许多“伤痕,淤青”。 谢云起咽了咽唾沫,迅速缓过神,打开对讲机说眼前的情况。 温寻昭在对讲机的另一头,听见他描述的情景,有些害怕。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走到房间前面,将桌子一张一张地倾斜,抽屉口朝下。 顾执有些不解,当还是向她一样,从后面一张一张将桌子抽屉往下倾。 “哗啦”一声,温寻昭抬起一张桌子,里面的的东西全部到了出来,她愣在原地。 顾执立刻走过来,地上有几本书,一只“死老鼠”,还有几片道具刀片。 他看向温寻昭,少女脸上没有惊愕,没有害怕,只有一种,似乎是已经习惯的麻木。她恍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执挡在她身前,弯下腰,与她平视,脸上全是担忧,“温寻昭,别看了,都是假的。” 温寻昭缓过神,抬眼看着他,“我没事。”声音平缓。 她转头,看向桌子上标的名字“小丽”。她皱着眉,看向靠在墙上,干干净净的黑板。她走到讲台上,道具黑板是带轮子的,比学校小不少的移动黑板。 顾执跟在她身后,先她一步,将黑板拉出。 黑板的背面写满了字,上面侮辱人的词语不堪入目。顾执挡在温寻昭前面,“温寻昭,别看了。”那些下流脏污的字眼不该出现在她眼里。 “是关于小丽的吗?”温寻昭平静地问,也不问为什么不让她看。刚刚看到那个抽屉她心里已经清楚,这个主题关于校园霸凌。 “是。”顾执点头。 少女吸了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 顾执把黑板盖回去,他力气有些大,震的墙上的日历飘起,他转移话题,指着讲台“找找这。” 另一边,谢云起几人也在找出去的密码,找了一圈一点收获都没有。 陶芷瑶声音有些颤“不会,在那一堆里吧。”她指了指那一堆假人。 谢云起和许忠年相看,后者摇摇头,直言“我不敢。” 谢云起叹了口气,走到那一堆假人前,拎起其中一个,陶芷瑶和许忠年躲在一边,看都不敢看。 假人的手反在身后,被一个手铐铐起。谢云起蹙眉,又把剩下两个拎起,同样手都被铐起了。 他仔细地找,在假人的“头发”堆里,找到了一张黑色的纸片上面是用粉笔写的一串数字“7369”四位数。 谢云起走到门前,准备解锁,两个人跟上来,几人定睛一看,密码锁是三位数的。 “对讲机。”许忠年立刻把对讲机递给他。 “程至衍,你们那找到密码没?”谢云起问道。 “没,只找到一个数学题。” “什么题?” “有点蠢,12的平方加13的平方减14的平方加15的平方减16的平方。”毫无技术含量,对于被收了手机的玩家而言,就是麻烦。 谢云起停了一秒,往密码上输了“086”几个数字。“咔”一声,锁开了。 “这就开了。”许忠年感慨,“厉害啊。” “程至衍,你试试7369。” 程至衍照试,“咔”一身,锁开了,许遥年放下手上的骷颅头,看着他笑“你怎么开的,那么厉害。”程至衍脸有点热,“谢云起给的密码。” 几人出去,魏谭朝搂着程至衍不撒手。谢云起他们被锁的房间就在他们旁边,几人一出来就看见彼此了,“阿念,她……”谢云起话还没说完,走廊的灯就黑了。警报声响起,陶芷瑶立刻搂住许遥年,魏谭朝直接跳在程至衍身上。 几人突然看见一整红光,一个穿着校服,长头发,脸上十分狰狞的npc朝他们奔来。 “妈呀。”魏谭朝一声惊吓,几人慌忙跑起来。 外面在追逐战,温寻昭和顾执两个人边找线索边慢慢悠悠地聊天,两个人从家住哪里,一会怎么回家聊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又从诗经楚辞聊到实时政治,经济发展。 两人聊了半天,啥也没干,听见对讲机里的鬼哭狼嚎,才又认真地找起线索。 两人在教室一圈找了一串钥匙,温寻昭看着放在讲台上的二十把钥匙,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区别。抓了抓头发,没什么思绪。 “凭感觉蒙吧,没区别。”顾执说道。 俩人拿着一串钥匙,径直走向柜门上写有“小丽”的柜子。 温寻昭随便拿起一把,一试,“咔”的一声,锁开了。 两人对视,笑了“那么厉害。”顾执调侃道。温寻昭也没想到运气那么好,有些不好意思“你问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魏谭朝,你们怎么样。”他一边按着对讲机,一边主动打开柜子,不想让温寻昭吓到。 看到里面的东西,顾执无比庆幸是自己打开的柜子,里面有一个,大概一掌大,带血的娃娃。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吓人的东西了。 “闭眼。”顾执对温寻昭说道,温寻昭乖巧照做。顾执把那个阴森的娃娃看了又看,确定没什么线索,然后才丢到温寻昭看不见的地方。 “可以了。”温寻昭又乖乖睁眼。 对讲机始终没给顾执回复。 “可能还在追逐赛呢。”温寻昭推测。 外面确实还在上演追逐战,已经三分钟过去了,npc还不知疲惫地追着他们,根本没时间回复顾执。 两人还在翻着储物柜,东西不多只有一张纸,一本笔记本,和一把钥匙。 温寻昭拿着纸,展开,是抑郁症证明。顾执拿着笔记本,上面是小丽的日记。 “xx年x月x日 我没有做那些事情,为什么要那么说我。 日期过去了几天, 他们在黑板上写满了侮辱我的话,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 日期继续往后, 我的柜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血娃娃,死老鼠,刀片,我好害怕。 日期不断继续, 他们把我锁到生物实验室,灯泡坏了,一闪一闪的,我好害怕。 日期又过了几天, 她们把我围在储物室,扯我的衣服,剪我的头发,还给我拍照片,我恨她们……” 后面都是一些她被霸凌的记录。 日记终结在x月2日,内容是“我会报仇。” 温寻昭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微颤,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大概听出来是他们的声音,两人一惊,连忙拿起对讲机“怎么了?”顾执问。 “草啊,顾执,我要回家。”魏谭朝在对面说道。 追逐赛进行了五分钟,灯光亮起是,一条走廊全躺上了“尸体”。 一行人都被吓到了,陶芷瑶都吓哭了,许遥年倒是个胆大的,耐心地安慰她。 谢云起迅速冷静下来,“阿念,你们拍一下你们房间的门。” 温寻昭照做,一行人听见门响,往响声的方向走。路上,谢云起留意了一下,这些假人的手上,都带着手铐。 几人找到温寻昭和顾执所被困的房间,门上有一个六位的密码锁。 “你们门口有一个六位数的密码锁,你们里面有什么线索。”温寻昭靠在门上,听见外面谢云起的声音。 “我们再看看。”温寻昭回。 外面许遥年徒手拎起一个假人,把剩下几个人吓了一跳,小姑娘咕哝着“我总感觉应该是在外面。” 魏谭朝搂着程至衍,对许忠年说道“年年,你这妹妹,可真……”他顿了顿,最终选用了一个他认为极其合适的词“勇猛。” 谢云起也在旁边开始一个个地拎。里面两人也在找,正当温寻昭在想办法要不要把柜子一个个打开时,顾执正盯着黑板上方挂着的时钟,一动不动。他看向黑板旁的日历,x月4日。 掀起一页日历,后面是空的,他往前翻,也是空的。温寻昭走过来,看到空白的日历,秀眉一蹙。 外面尖叫的声音打乱二人的思绪,恐怖的音乐再次想起,外面又开始追逐战了。 “谢云起,你能不能描述一下追你们那个npc。”温寻昭不知想到什么,拿起对讲机问道。 “女的,长发,穿着校服,面目狰狞。”少年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依旧淡定。 “我有个想法。”温寻昭抬头,对顾执说道。“那个追他们的npc,是小丽。”顾执猜测。“对,你和我想一块去了。”温寻昭微蹙的眉终于疏开了,脸上浮现温柔的笑。 两人靠的近,温柔清艳的少女仰着头,骄傲清隽的少年微微躬身,性子颇为冷淡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却不见冷意,只见可让冰雪消融的暖意。温寻昭此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和顾执相处的方式已经有些逾越她和普通异性相处的界线了。 第20章 恍然 两人继续找线索,温寻昭再次站在储物柜前,她总感觉这个柜子有问题。外面的吵闹声让她头有些疼,顾执走到另一侧,灵光一现,推了推柜子,发现极容易就被推动了。 温寻昭连忙上前一起推,柜子后面,有一扇门,没有锁,顾执一拉开,就是一面黑板,他把黑板挪开,印入眼帘的就是一排假人,穿着校服,有男有女,无一例外,带着手铐。 温寻昭一惊,但很快恢复冷静,她看着周围的布置,和身后的教室一模一样。顾执迈进去,抬头看钟和日历,钟是走动的,而日历是x月4日。 讲台上有一个文件夹,温寻昭打开,里面是小丽的“死亡证明”,证明上的日期是x月3日,还有一堆照片,虽然道具照片做的不太清楚,也能看出是小丽被霸凌的罪证。 温寻昭懵了,两边日期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有一边小丽走了,有一边的还活着。 她听到门栓被拉开的声音,一惊,回头就看见谢云起几人就来了。 陶芷瑶和许遥年两个小姑娘立刻走到她身边。 “不是,你们这环境好的过分了。”魏谭朝有种劫后余生感慨。“我们在外面和鬼赛跑,为什么你们那么舒服,怎么不把我送这来呢。” “你们密码在哪找的。”顾执的笑敛下了,看向谢云起。 “npc身上。”谢云起走上前。“身上?”温寻昭很难想象他们还能冷静直视一个打扮地十分吓人的npc。 “老谢看那个npc是女生,不好碰她,多亏许遥年,一把把人抓过来看到了密码。”程至衍说道。 “你这么厉害。”温寻昭笑道。许遥年站在旁边笑嘻嘻地,“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好怕的。” “密码是什么?”顾执又问。谢云起报了串数字,是日历上前一日的日期。 “你们怎么这有个一模一样的……哎呀我去……”魏谭朝刚刚走去另一边教室,就看到一排假人,吓得不轻,搂紧旁边的程至衍。 “校园霸凌?”谢云起也猜出几分。 “对,刚刚追你们那个npc,应该是受害者。”温寻昭说出猜测。 “她难道不是霸凌者吗,每次追逐战之后都有更多的假尸躺在那。”陶芷瑶问道。 温寻昭也有些不解,感觉思绪被堵着了。 几人走进另一间新的教室,里面布置和刚刚那间一模一样。“为什么觉得,那个npc才是受害者呢?”谢云起问道。 “你等等。”温寻昭扭头,问道“顾执,那个本子和纸,在你那吗?”顾执递给她。 谢云起见状,唇微抿,看见她回头,又收下情绪,有些小心翼翼地。男生接过她递来的本子和纸,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陶芷瑶和许忠年也凑上来看,许忠年思索着“这个本子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是个烟雾弹?” “应该不是。”谢云起相信温寻昭的判断。 “这边,受害的是一群人,这边只有一个,一个人怎么可能能霸凌一群人呢?”许遥年推理道,“我们刚刚玩的是假像?还是梦境?” “有可能是梦境,因为这日记上有她复仇的记录。”许遥年指着本子说道。 “可是这个女的3号就没了,两边的日期都是4号的,她都没了,怎么做的梦?”魏谭朝晃了晃手上的道具证明。 “那不会是鬼魂来索命的吧?”许遥年笑道。 温寻昭还真有过这想法。 “先别耗着了,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把这锁开了吧。”程至衍倚着门,琢磨这四位数的密码锁。 温寻昭和顾执去看了刚刚再来一间教室能翻出来东西的地方,这里放的东西和刚刚的一模一样。 几人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这里的柜子也没上锁,但也没有任何线索。温寻昭有些累,仰起脑袋,转了转脖子,发现教室天花板的四边,各有五盏灯,前面五盏都亮着,后面五盏灭了一盏,左边亦是全亮,右边也灭了一盏。 后面的灯,从左往右,灭的是第一盏,而右边的,从左往右,灭的是最后一盏。 “5654”温寻昭和顾执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也可能是,0109”又默契地一同说出下一句话。 在场一堆人都有些懵,不知道他们两在说些什么,两个人走去门边,几人跟上,谢云起走在最后,眸光有些黯淡。 “你来。”顾执说道,温寻昭也没客气,锁上数字没有“0”,她便输了“5654”。“咔”的一声,锁开了。 “我去,你们哪找来的密码?”魏谭朝惊叹。 “灯。”温寻昭笑道。几人不解,只有谢云起明白了。温寻昭又道“和摩斯电码有关。” 许忠年反应过来,耐心解释“哦,那个灯,有的全亮,有的灭了一盏,全亮的就是电码里的5或0,然后灭了一盏的,从左往右数的话就是,后面的就是6或1,右边的就是4或9。然后按前后左右的顺序就是5654或者0109,这个锁没有0,所以只能用5654。” “懂了。”魏谭朝拍拍他的肩,转向顾执和温寻昭,“摩斯电码你们都能反应过来?” “巧合。”“你太蠢。”俩人再次异口同声,温寻昭心脏一颤,抬头看他,他目光本看着魏谭朝,带着张扬和轻狂,刚转向她时,温寻昭便迅速收回目光,脸颊发烫。 “走了。”顾执看着小姑娘有趣的动作,笑道。 几人打开门,外面一片黑,这时,谢云起拿起了他们刚刚在储物室里用来照明的手电筒。“你这都拿出来了?”陶芷瑶笑。 这是一条走廊,什么也没有,就是有些阴森吓人,温寻昭有些怕,一直看着脚尖,陶芷瑶搂着许遥年不放,许遥年又挽上温寻昭的手,笑嘻嘻地“别怕,我们在呢。”温寻昭剧烈跳动的心脏安定不少。 眼看门就在眼前了,突然天花板吊着下来一个长发npc。 “啊”“我靠”尖叫声四起。 温寻昭吓得习惯回头跑,才跑半步,就撞进人怀里,她跑的急,把人撞的向后一退,那人似乎怕她摔,虚揽了下她的腰,她以为又是npc,身子一颤,便听到一声“温寻昭,别怕,是我,顾执。” 少年身上有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她想起第一次在火锅店见到他,周围喷香的火锅味,而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如遗世独立,那时刹那间的感官,已在她记忆中模糊,如今,脑子里似乎是有一束光,为她照明过往,原来当时最强烈的感官,是心跳,强烈的,无法抑制的,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一句“温寻昭。”她就不怕了,但是心跳得更厉害,她的脸烫的不行,身子也有些发热,她立刻站稳,后退。“对不起。”小姑娘道歉,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有些乖巧。 “没事。”顾执又笑,温寻昭更不好意思了,闭着眼,把身子转回去。 “吓死我了。”前面又传来惊叹声,那npc举着一个“顺利通关”的牌子递给他们,又上去了。 温寻昭也没抬头,听见顾执还在笑,脸烧地更厉害“顾执,你别笑了。”声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顾执还是乖乖照做,语气认真,又有些无可奈何“好,听你的,我不笑。”哄小孩似的。 一开门就有一个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出去,“这个主题你出来的人不多,你们挺厉害,40分钟就结束了。”工作人员说道。 “感觉还有些没解出来的,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许遥年有些意犹未尽。 “没有啊,你们都推出来了,我们每个地方有录音的。”工作人员耐心回复道。 “没啊,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两边结局不一样呢。”许遥年说道。 “你们不是猜出来了吗,主人公的鬼魂索命啊。”工作人员带他们走出来,回到前台。 众人:…… 几人在储物柜拿回手机和衣服,一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也不打算太早回家,便找了个地方喝东西。 温寻昭早上喝了一杯奶茶,也不馋了,就没点东西,坐在一边等着他们。 电话铃声响起,是温常荫。 “喂,小叔,怎么了?”温寻昭声音有些疲惫。“你干什么去了,听着这么累?”温常荫问道。“啊,玩了个密室。”“你还敢玩这个?”温常荫笑道。“嗯不是特别吓人。”温寻昭评价,因为她没遇着吓人的。“什么时候去接你?”温常荫问,“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我在家坐一天了,给我个出去透口气的机会。”“那你现在过来吧。”温寻昭有些累了。“行,30分钟。”温寻昭已经能听见电话对面的风声了。 刚挂电话几人就回来了,“要不一会一起吃饭?”程至衍问,大家也都赞同。“我不去了,我小叔一会来接我。”温寻昭说道。“行。”程至衍点点头,反正温寻昭也不能待太晚,一起吃饭还可能耽误她回家。 “我也不去,今晚家里有事。”顾执回着唐霁的消息,说道。 “阿念,一会要送你出去不?”程至衍问道。“欸,顾执反正一会也要走,让他俩一起不就行了。”魏谭朝说完,笑着看了顾执一眼,眼睛里写了三个字“不客气”。 程至衍又看向顾执,他是觉得顾执不会答应的,这大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婉拒的话还没出口。顾执就一句,“没问题。”答案在意料之外,程至衍差点被奶茶给呛到。 “阿念你什么时候走?如果时间对不上,也不用麻烦顾执了。”谢云起温和地说道。 “10分钟之后。” “我也是。”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敲着手机,抬起头,深深看了谢云起一眼。 魏谭朝意识到氛围不对,立刻扯开话题。 两人走到门口,外面大雪纷飞,温寻昭把脸往白色围巾里缩了缩,少女一身白,似乎要与雪融为一体。 顾执笑了,“温寻昭,冷的话咱们就进去等。”“你冷?”温寻昭搓着手,笑问。“是,我冷。”顾执表情温柔又纵容。 女孩笑着往回走,她和小时候一样,爱耍点小无赖。顾执心想。 两人站在玻璃窗前,掸去身上的雪。温寻昭抬头,看见少年长而密的睫羽上挂着一片雪花,“顾执,雪落你睫毛上了。”她提醒道。 “嗬,原来是真爱。”语气欠的不行,他声音不大,两人都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顾执拂去睫毛上的雪,回头,正对蒋灼华的脸,他脸上依旧是戏谑的神情。 温寻昭的视线越过顾执,看向他“你怎么在这?” “巧合。”这次真是巧合。“放心,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他摆了摆手,走出门去。 顾执看他走了,也没多在意,看了一眼温寻昭,只是对说了句“确实讨人喜欢。”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意味。 温寻昭没听清,“什么?” “没事,你家长什么时候来?”顾执转移话题。“我问问。”温寻昭打开手机,正想打电话,温常荫的电话倒率先打来了,“阿念,到了,你在哪?”“哦,我现在出来。”“行,不急。” 温常荫挂了电话,从车里走出来,靠着车门,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烟雾很快化在纷飞的雪里。在家里几个老人看着,想抽根烟都难,也不能被温寻昭看见,不然小姑娘有得不高兴了。 “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女人全身上下打扮得精致,笑起来风情万种。温常荫一句“滚。”就在嘴边了,突然想起温寻昭上回的提醒“拒绝女孩子时礼貌一点。”笑了,说了句“抱歉。” 女人也识相,说了句“打扰了。”便离开了。 男人又吐了口气,烟雾模糊了面容,“温常荫?”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巧。”是唐霁。 温常荫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笑容颇为风流的男人,脱了白大褂,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哦,风光霁月。真是人不似其名。 “嗯。”温常荫敷衍一句。 “小叔,你又抽烟。”温寻昭正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吓得温常荫直起腰,立刻把烟掐了扔垃圾桶里,“阿念,叔错了。” 唐霁惊奇地看着他态度三秒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笑笑,没说话。 “唐叔。”顾执打招呼。 “小执,叫哥。”唐霁温和地提醒。 温寻昭礼貌地和唐霁打了个招呼,“唐医生。”“温同学。”唐霁笑回,男人按了按车钥匙,“家里人聚餐,不好让长辈等着,我们先走了。” 温常荫敷衍地点点头,“我们也走了,顾执再见。”温寻昭笑道,语气温和,不疏离。 “再见。”顾执摆摆手,看着她进了车里,才慢吞吞的坐上车。 唐霁看了眼温常荫的车牌号,怎么说,有点夸张。他咽了咽唾沫,“你小子,眼光不错。” 第21章 摆渡 “怎么突然来聚餐了?”到了停车场,顾执才开口问道。“容家回来了。”唐霁熄火说道,“京大想把老爷子和容文及请回来,容家也有今年回京城的打算,所以正好回来做交涉。”“今年什么时候。”顾执问道。“七八月吧。”唐霁说道。“知道了,走吧。”顾执略略点头。 包厢里,林蕙和容文吟碰了碰酒杯,轻声问道“你还没和你爸说那件事呢?”“什么都没查到。”容文吟摇摇头。“毕竟是他们家要拦下的事,旁人哪能轻易查到。”林蕙喝了口酒,“要我帮你吗?”“这事八九不离十,等容家在京城重新稳定再说吧。” 否则以她父亲的性子,估计一刻都等不了,直接去温家把人抢回来了,她虽然也急,但也得以大局为重,会影响容家回京的计划。 “小执和唐霁怎么还不来?”林蕙正要给两人打电话,就看见包厢门被推开,正是二人。 “怎么那么晚才来,一会长辈都到了,你们才来,像什么话?”林蕙走上前,教训道,语气依旧是温和的。 “姐,咱们下次一定早点。”唐霁笑着答应道。顾执在旁边点点头,“嗯。” “哎呀,林姨,顾执也没迟到,没事啦。”来者是容青识,男生随妈妈,生了一双狐狸眼,却不见精明,那双眼看谁都像看情人一般,清澈温柔。男生长得白,笑起来能看见虎牙,长相俊逸乖巧。 容青识长的讨喜,不论对谁一笑,那人心肯定就软了。 林蕙自然也是,笑着回“好,我不说他了,你们去玩吧。” 顾执笑道,“谢啦。” “跟兄弟客气什么。”容青识说道。他指了指唐慕卿旁边的座位“你坐这。” 唐慕卿和容青识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性格却大相径庭,唐慕卿像母亲,行动干脆利落,还常常臭着脸,外冷内热。 容青亭和容青玄两兄弟抬头,容青亭笑着打招呼,那颗泪痣显得有些妖冶“顾执。”顾执回得不算敷衍“你好。”在场的人不解,这两人向来毫无交集,之前就是点个头的交流,怎么今天如此熟稔。 容青玄只向顾执略略点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他是容家这辈性子最为沉静的,他相貌在容家仅次于容青珩,男生戴着半框眼镜,长相清俊,五官近乎完美,轮廓利落分明,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他的眉总是微蹙着,疏不开似的。周身气质疏离冷淡的很,顾执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容青珩是跟着容老爷子一起来的,一群庄重沉稳的老人家里混了个痞气乖张的少年,尤为显眼。 容家小辈身上都有一股读书人的风流气质,而容青珩不一样,他乖张,不羁,像一匹野马,自由而桀骜,他性子虽叛逆,平日随意的作风让他一身痞气尤为明显。但这依旧掩不住他极为充沛,在军人身上常有的正气,他那一身正气,是容家任何人不具有的。 男生敷衍长辈们几句,就走到小辈这边,容青珩长相颇为妖冶,那双眼狭长,眼尾上扬,神态却不魅惑。那不可一世的眼神,看谁都像孙子,除了顾执,因为不论是修养,气度,学识,相貌…… 每一个方面,他都打心眼里佩服顾执,16岁,容家小辈还在参加各种竞赛,演讲,演出的时候,顾执已经在顾氏一群董事面前为家族发展出谋划策了。他成长的速度惊人,也比他们努力地多。 晚上,温寻昭坐在床边,心里乱乱的,焦躁又不安,她按了个按钮,灯光缓缓关闭,她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一闭眼就是今天玩密室时听到的恐怖音乐和最后那个吊下来的npc。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寻昭坐起身,整个人缩成一团,她揉了揉眼睛,有些烦躁,明早还要去祁谏和那儿画画呢。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自言自语道“明明很久没失眠了呀。” 她睡不着,突发奇想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还从没有黑了灯以后再打开手机。 一点开,屏幕上的时间是23:24,光有些刺眼,她缓了好一会,就看到弹出一条信息,是顾执发过来的,温寻昭疑惑,刚刚打开聊天框,就看到他撤回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句【怎么了?】过去。 顾执刚刚写完新的策划案,本来想发给他爸秘书,结果不小心按错了,发给了温寻昭。他没想到小姑娘这个点居然还没睡,问了句【不小心按错了,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温寻昭刚发送出去就愣了,她不爱向别人说自己的情况,基本都是敷衍过去的,大大小小的事都爱往心里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轻易说出来了。 【又失眠了?还是今天吓着了?】顾执有些担心,毕竟温寻昭一失眠那状态挺吓人的。 【我感觉,都有一点吧。】温寻昭回复道。【温寻昭,要不要打电话。】顾执的信息发来。温寻昭愣了瞬,两人有时候会打个电话讨论些问题,但那么晚,又不是因为学习上的问题,这还是第一次。 对面又发来【如果觉得唐突,不想打,你给我发个逗号,愿意呢,就发个句号。】温寻昭抿了抿唇,发了个【。】 对面电话打过来,温寻昭立刻接起,“喂。”“温寻昭。”两人同时开口。 “噗呲。”少年轻笑。“你笑什么?”温寻昭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和做贼一样?” 温寻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心虚,以她正常音量,外面的人肯定是听不见的。“我怕吵到家里人嘛。”温寻昭找了个借口胡诌过去,又扯开话题,“你怎么也那么晚不睡觉?” “写作业。”顾执倒也没胡说,只是没写学校的作业罢了。“温寻昭。”他突然唤她。 “嗯?” “今天玩得那些都是假的,别怕。”少年的声音伴着点电流声,很温柔,像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时一样温柔,温寻昭打了个哈欠,眼睛干涩地厉害,一滴泪莫名地从眼眶里划下。 “我知道的。”她把那滴泪擦掉了,温吞地问了个问题,“顾执,你看过克莱儿的《摆渡人》吗?” “看过。”顾执回着,电话那头的他带着笑,语气温柔。 “小丽是不是在荒原里太累了,才会变成恶灵,回到人间?”小姑娘问。 “恶灵可以被救赎。”顾执思索了很久,缓缓道。“爱她的人,会陪她穿越荒原,这样,她就不会累了。” “如果,没有人愿意为她摆渡呢?” “有人会在隐蔽的角落里,热烈赤诚地爱她,或许那爱还未见天光,但神明知之,会为其审判,为其引渡。”顾执字字句句,像敲钟的木桩,将她心中那鼎沉睡多年大钟敲地震耳欲聋。 她有些惊讶,平日里随意又不可一世的少年会说一段温柔又细腻的话,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去年九月,刚刚入学,他们两个在校道上,踏着细碎的阳光,秋日的阳耀眼而温暖,不灼人。树叶沙沙地落,她觉得那天教学楼到图书馆的路格外长,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声音有些软,视线有些模糊,她说了句“顾执。” “嗯?”少年声音低沉。 “你记不记得,刚刚开学的时候,王老师让你陪我去拿诗词册?”少女问。 “记得。” “那天,你怎么带我绕远路了?”温寻昭笑着问。 顾执默了一瞬,笑了,想起当时幼稚的原因,不太好意思,转而调侃她“那么记仇?” “我才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小姑娘语气温和地反驳。 “你们来附中的前一个学期,那条近路都在施工,刚刚开学的时候,我以为它还在修呢。”他找了个借口,半真半假,那条路前一个学期确实在施工,刚刚开学时他也知道能走了。 “这样子。”温寻昭喃喃道,脸上依旧有着微微笑意,摩挲着自己柔软的指腹。 那天晚上,两个人的每一句话都缓缓地,故意把时间拉长似的。他们聊了很多这个学期的事情,笑着调侃对方。 直到午夜十二点半,温寻昭打了个哈欠,顾执提醒道,“温寻昭,十二点半了,你该睡了。” 是哦,她该睡了,明早还要去画画呢。 “你先别挂,先睡,万一睡不着,我们再继续。”顾执怕她继续失眠,也带了私心,想再通久一点电话。 “好。”她又打了个哈欠,应着,抱着枕头,酝酿睡意。 电话那头安安静静,顾执不敢有一点声响,怕吵到她入眠。 他就这样,盯着屏幕上逐渐跳动的数字,一直安安静静地等了半小时,隔着电话,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用指腹轻轻抚了下屏幕上他给温寻昭的备注,“阿寻”。 “温寻昭?”他轻轻问了一声,看着屏幕上变化的数字,对面毫无动静。他笑了,又轻轻问了一声,“温寻昭?”这次也是毫无动静。 少年轻笑,目光温柔至极,声音极轻“睡着了啊。” “阿寻。”他轻轻唤了一声,又喃喃道“我想你了。” 对面依旧毫无回应。 “阿寻。”他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笑意与柔情极盛,骨中骄矜亦是难掩,他说了句他日日夜夜都想对她说的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是无论岁月变迁,只需一眼,他的心脏都会剧烈跳动的喜欢,是无论他在何方,都会坚定选择的喜欢。 她是他永远的,心之所向。 第22章 迷茫 温寻昭熬了夜,是第二天早上七点才睡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按开了手机,发现电量所剩无几,两人昨晚的电话还没挂断,她轻轻问了句,“顾执。”无人回应。 “还没醒吗?”她又问了句,声音轻轻的,因为刚刚起床,有丝丝沙哑,语气带着乖巧的试探。她又继续道,语调乖巧地不像话。“顾执,我可能要挂你电话了,我要洗漱画画去了。” “那我挂断了哦。”她轻轻地说,生怕吵醒他,然后有些不舍地挂掉了。 温寻昭又给手机充电,再给顾执发了断文字解释。 她刚刚对着手机自言自语说的话,顾执一字不落地听了。 他比她醒地早一些,昨晚睡前他就觉得他今早起床得洗床单了,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确实需要洗。 他起床后浑身燥热,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神使鬼差地把手机也拿进去了,他开了静音,怕水声吵到她。在浴室里洗冷水澡时,她就醒了。十六七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大早上的,女孩乖乖巧巧的声音,成功让他的冷水澡白洗了。 许久之后,顾执从浴室里出来,吐了口气,开始把床单给扯下,塞到房间阳台的洗衣机里。 准备拿去晾时,顾偕推开房门,一脸疑惑,“哥,你这床单不是刚换的吗?” 顾执有点洁癖,自己房间都是自己解决的卫生,从不让别人插手,每次床单都是自己亲自晾,每两周换一次床单,他记得他哥换了没一个礼拜啊。 “少管。”顾执敛着眉,烦躁都写脸上了。 顾偕不解,他哥今天怎么那么暴躁。 温寻昭放下笔,看着刚刚临摹完,墨还未干的山水画,“嗯,有些浮躁啊。”祁谏和从一旁走来,评价道。 温寻昭还怔着,没回复,“阿念?”祁谏和唤了唤她的名字。“哎。”小姑娘缓过神,懊恼道“抱歉老师。” 祁谏和笑着摇摇头,“去休息一会吧,也画一早上了。”他平和问道,“阿念,今天怎么这般浮躁?” “可能昨晚睡晚了。”温寻昭低着脑袋反思。“好了,老师饿了,猜猜你傅奶奶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祁谏和向来疼爱这个徒弟,舍不得继续批评。 温寻昭吃完中饭,和傅音正聊着家常,李妈突然走上来提醒,“夫人,唐诵先生和他夫人来了。”两人脸色一变,互看一眼。 温寻昭不想让两位老人家为难,笑着开口道,“老师既有客,我就上去画画了。” “好。”傅音点点头,看着温寻昭上了楼,见不到她的身影才道。“李妈,把前段时间小喻拿过来的茶叶拿出来吧,阿诵爱品茶。” 小喻是傅音大儿子,祁诗喻,三十岁,未婚,从商。 一个干练漂亮的女人,挽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的手臂,从门口缓缓走进来。 “老师,好久不见。”唐诵温润笑道。 “来来来,快坐。”傅音招呼到。 傅音学生众多,弟子却很少,那么多年,只有毕咏和温寻昭两个,唐诵,就是傅音最钟爱的学生之一。 唐诵和容文吟前来拜访,无非就是容家回京的事。下午五点,几人聊得差不多了,傅音看着时间,估计这温常荫准备过来了,便说道“帮我们提前说一声,明天我们两去看看你岳父。” “好,那就不继续打扰您了。”唐诵温和地说道。 两人走后,傅音一脸愁容,“容家在魔都那么多年,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旁边的祁谏和脸色也不大好,“后天诗弦回来,老温他们会过来,顺便和他们说说这件事。” 这毕竟是温家的家事。他们两家关系密切,祁家又与容家有所交往,才知道这一往事。 虽然温李两家没有什么交流,但温荣茂与李嫣柔自小学相识,也算青梅竹马。温荣茂念大学时,救下一个被混混困住的女生,就是容文之。容文之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不仅成绩优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也是风华绝代。养成了那般骄傲强势而又乖张的性子。 而那般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对温荣茂一见钟情,并展开追求,她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京城多少少年爱而不得,却放下一身傲骨去追求温荣茂,许是虚荣心作祟,温荣茂答应了。 温荣茂年少轻狂,对容文之并没有多少真心,只是沉沦于自己的虚荣心,两人交往后,他前面享受着虚荣心的满足,后面逐渐厌烦,他难以忍受容文之的强势,也终于认清自己真爱之人是李嫣柔,准备与容文之分手时,容文之怀孕了。纸包不住火,事情很快就闹到温,容两家长辈那里去了,气得容家直接上门找温流锦商讨,温流锦一生清廉正直,温荣茂的行事作风多次违反家规,有损温家脸面,让温流锦气得不行,直言若是温荣茂不娶容文之就将他赶出家门。 在容文之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两人领证了,连一场婚礼都没办。 容文之怀孕八个月时,李嫣柔找上门,彼时她已有三个月身孕了,温荣茂出轨了。李嫣柔说她与温荣茂真心相爱,她求容文之,放过温荣茂。 容文之被气得早产,大出血,两个孩子刚落地没多久就去了,留下一儿一女,兄妹俩一出生就送进保温箱。 后来李嫣柔那个孩子终究没留住,李家把责任推到容家身上,非说是死去的容文之克死了李嫣柔肚子里的孩子。 容家两夫妇向来疼爱那个女儿,在京城难免睹物思人,容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最后容家长子容文及决定举家迁往魔都。 容文之留下的一儿一女,因为不足月,两个孩子身体都不好,医生都断定那个女孩活不过半年,所以容家带走了男孩,把温寻昭留给了温家。 谁也没想到,半年之后,那个女孩安然无恙,还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容家走后,温荣茂就与李嫣柔领了证,给了她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他们举行婚礼时,温流锦两夫妇没有到场,带着小小的温常荫,陪着发高烧而住院的小温寻昭。 温荣茂多次违反家规,温流锦一度想将他逐出家门,后来为了温寻昭能上族谱,也只能作罢,只是让温荣茂不能再踏入温家老宅,温荣茂去世后,牌位也不得上宗祠。 “容家本就在京城根基颇深,此次回京,恐怕只需一年。”祁谏和沉吟道。“我会和老温说的,这毕竟是温家的家事。”哪怕两家交情再好,也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道理。 祁谏和前一天去会客,今日他在国外求学的小女儿祁诗弦回来,忙着为她洗尘的事,也没让她过去。 温寻昭这两天在家里临摹,她浮躁的很,做什么都沉不下心,她为了让自己沉静下来,在书桌前练了一早上的大字。 快中午时,温常荫敲了敲门“阿念。”“请进。” “走啊,去接带你接祁诗弦。”男人甩着车钥匙,说道。温寻昭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揉了揉腰,“好。” 祁诗弦与温常荫,程至慈和谢云征同岁,四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刘叔送温流锦两夫妇去祁家,温常荫载着温寻昭去机场。 到机场时,程至慈和程至衍已经在等着了。女人穿着白色的大衣,温婉恬静,笑靥如花,温寻昭一直觉得,程至慈是一个像茉莉花一样的女人,娇小,纯洁,低调,不耀眼,但只要一靠近,就如闻到茉莉的香一般,沁人心脾,久绕心头,永生难忘。 程至慈性子温吞,就连与多年的好友温常荫,谢云征见面都是略略点头,不做多的言语,她也只是对祁诗弦一人话多一些。 “欸,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都在这等一个小时了,我姐非要来那么早。”程至衍说道。 程至慈低头看着脚尖,没说话。“欸,你小子,少说你姐坏话。”温常荫笑得匪里匪气,朝他扔了瓶水。 女人抬头,她有一双标志的杏眼,眸色偏浅,清澈见底。 女人浅浅一笑,朝两人微微点头示意。温寻昭和程至衍坐一块说话,温常荫坐在她旁边,刚想逗她几句,谢云征电话就来了。“喂。”声音不耐。“在哪?”对面声音温润。 “这哪个口?”温常荫戳了戳女人的手臂,程至衍看着就在眼前的牌子,不解。女人报了个数,温常荫照说了。没一会就看到了谢云起和谢云征。 “常荫,云筝没来吗?”谢云征问道。“没,那臭丫头懒得很。”温常荫兴致缺缺。 温寻昭给温云筝发了条信息,说了下情况,对面给她刷屏了一轮后,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们,接到祁诗弦了?】 温寻昭笑了,怪不得她姐今天没跟着一起来。 “你看什么呢笑那么开心?”程至衍凑上来问。“嗯,没什么。”温寻昭黑了屏,笑着敷衍他。“嘁,你瞅你那模样,哪像啥事没有的样子?”程至衍笑道。 “问你们个事。”程至衍挠挠头,“就,我有个朋友……”他看着两人同时挑眉,“他吧,看上一姑娘了,但是,和那个姑娘不熟,就是只知道一个名字和有个联系方式的交情,然后吧,他呢,确实挺喜欢那姑娘的,你们说,他该怎么主动开口,额,和她联系呢?” “许遥年这姑娘有些自来熟,你随便和她说些什么就行了。”温寻昭说的温和,笑得灿烂。 程至衍耳朵都红了,压着声音,咬着牙“温寻昭!” 几人笑成一团,“不是,很明显吗?”程至衍脸红的像个怀春少女一般。 “嗯,非常明显。”谢云头。“那天吃饭明明你和人家不认识,却坐到人家对面,还一个劲地问人家喜欢吃什么,一大桌子的人也不见得你问问别人,你说,这不明显吗?”谢云起弯着唇,娓娓道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和顾执一早就走了吗。”程至衍又问温寻昭。 “是啊。”温寻昭笑着点点头,“因为你很明显啊。” “嗐,这已经不重要了,你们倒是给我想想我现在该怎么办。”程至衍略急,“我和她聊得挺来,要不,我帮你问问?”温寻昭笑道。“你别问那么明显啊。”程至衍提醒道。 温寻昭点开微信,两人的脑袋凑上去,“欸,你和顾执什么时候那么熟了?”程至衍问道。 温寻昭没有置顶,但是在最上面的就是顾执的聊天框。“我们是同桌,又是邻居,一直都挺熟啊。”温寻昭回得随意,认真地给许遥年发信息。 “哦。”程至衍没想那么多,温寻昭有新的朋友这是好事。谢云起嘴上的笑容有些僵,抿抿唇,没说话。 “你们三个小孩,在干什么呢?”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三个人抬头,男人身着笔挺的西服,撑着谢云起身后的椅背,微微躬身,笑容温润,面容俊逸。来者正是祁诗喻。 “喻叔叔。”三人齐声。“嗯,乖。”男人笑道。他坐在温常荫旁边,和几人聊起来。 几人又等了二十分钟,边走到接机口,没一会,一个身着卡其色风衣,走路摇曳生姿的女人,拉着行李箱,带着墨镜,缓缓走出来,女人似乎看见他们了,把墨镜往头上一推,她的眼俏皮灵动,张扬的红唇勾着,笑得恣意,那张脸美艳,颇具故事感,微微一笑,风情万种。“嗨,我回来了。” 女人率先拥抱了程至慈,朝她脸上印了个香吻,“阿慈宝宝,想死你了。” 众人:…… “本小姐回来,怎么没有鲜花?”女人故意矫揉造作地说道。“忘记买了,下次一定有。”程至慈笑着哄道。 她望了众人一圈,就看到了躲在一边的温寻昭,然后又走上前给她一个香吻,把温寻昭都亲懵了,“啊啊啊,阿念宝宝,你怎么那么好看!” 众人:…… 祁诗喻揉了揉眉心,对祁诗弦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十分无奈,拉着她的行李箱,“阿弦,走了,爸妈在家里等着。” “哦。”祁诗弦一手勾着程至慈一手勾着温寻昭,左拥右抱,享受地不行。 “哥,你今年有没有给我找嫂子?”“温常荫,我怎么感觉你又丑了?”“阿起,你别那么死气沉沉地,笑笑嘛。”“阿衍,这想什么呢,你这心思跑哪条马路上去了。”“谢云征,你这衣品,毫无长进。”…… 从候机室走到停车场,话唠大小姐从祁诗喻迈入三十岁聊到故乡的蔚蓝天空,一秒都没停下。 第23章 家规 谢云征和程至慈没开车,祁诗弦直接揽着两个女孩的手上了祁诗喻的车。 “终于清静了。”看见祁诗弦走了,温常荫皱着的眉终于展开,他现在脑子被祁诗弦吵得嗡嗡响。 “欸,你俩今天怎么回事苦着个脸的?”温常荫问着程至衍和谢云起,语气吊儿郎当的。 两人互看一眼,程至衍叹了口气,“常荫叔,说了你也不懂?”“哟呵,哪有你常荫叔不懂的?”温常荫来了兴致。 “年轻人的青春萌动,你懂不?”程至衍脑袋凑到前排去,问道。“嗬,巧了,我还真不懂。”温常荫摆着方向盘,挑眉,“问你谢大哥,他当年被小姑娘送的情书凑起来,一个教室都塞不下。” 谢云征笑了笑,“我不懂,没写过。” “嘁,问你俩一点用都没有,我回去问我姐。”程至衍把脑袋收回去,“你找她更没用,你姐当年出了名的好学生。”温常荫笑道。 “那我还是靠阿念好了。”程至衍长叹一口气,仰着头,无奈道。 温常荫吓得方向盘差点打歪了,气愤道,“阿念?你小子说清楚,哪个兔崽子祸害了我侄女?我不相信!阿念怎么可能早恋!” 程至衍直起身,“不是,叔你冷静点,阿念没有早恋,只是我喜欢那姑娘和阿念比较熟,得靠她帮我熟络熟络。再说了,阿念怎么可能早恋呢?” 温常荫总算冷静下来,“你下回话说清楚点。”温寻昭最听话了。温家有家规,整整五百条,细致到日常礼仪,都有详细规定。 其中有一条就是没成年不能谈恋爱,温家每个人哪怕是温流锦,那么多年或多或少都有违反过几条,他和温宁生那几个,被罚着抄家规都不知道抄了几千遍了,温寻昭一遍都没抄过,一条都没违反过。自小就懂事规矩得可怕。 “那谢云起呢,你也是青春萌动?”温常荫语气带着些调侃地问道。 程至衍看着他,他确实觉得这几天谢云起不太对劲,自从那天见到蒋灼华之后就非常不对劲,“我也不知道。”谢云起自言自语道。 谢云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没什么由头地说了句,“阿起的性子,和念之很像。” 谢云起转头,看了一眼笑容温润的谢云征。 “也是,你们俩,还有程至慈,公认好学生。”温常荫说道。 另一边,温寻昭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丝毫眉受旁边祁诗弦热烈情绪的感染。 “哥,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你都三十了。”祁诗弦支着脑袋,叹了口气。 “你怎么比我还急?”祁诗喻问道。 “哎呀,我也是替爸妈操心嘛,你这么不着急,让他们怎么抱孙子,我怎么抱小侄子呢?”祁诗弦说道,“阿念不就是你侄女吗?”祁诗喻笑道。 “哎呀,我比较贪心,不仅仅想要阿念这样漂亮懂事的大宝贝,还想要一个呆萌可爱会乖乖叫姑姑的小可爱嘛!”祁诗弦笑道,转头就看到温寻昭一脸心不在焉。 她把头靠在少女肩上,“阿念宝宝,你想什么呢?” 温寻昭回头,那双漂亮的眼充满迷茫,她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发呆呢。”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有一团化不开,理不清,解不掉的东西绕着她的心,让她爱发呆,爱胡思乱想,更加多愁善感。 晚上,吃完晚饭后,几家长辈坐一块聊着天,祁谏和拉着温流锦上书房。 几家小辈坐在沙发上聊天,“程至衍,许遥年说,她喜欢玩游戏,就是你平时玩那款。”温寻昭说道。 “帮我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兄弟的幸福就靠你了。”程至衍立刻挺起身,男生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晶晶的,“阿念,要不你也下一个,然后你拉上我们俩,这不就行了?” 温寻昭从来都不玩游戏,也不懂这些,她刚想拒绝,但是突然想到,顾执好像也玩这款游戏,于是问道“你们这个游戏,是可以邀请好友一起玩的吗?” “对啊。”程至衍点点头,“为了兄弟,下一个嘛。” 谢云起在一边笑着,刚想替温寻昭说话,没想到温寻昭直接说了句,“好。”两人皆是意料之外,程至衍兴冲冲地帮她下载。 下载好之后,程至衍帮她注册了一个账号,“来,填个昵称。”温寻昭随便填了个“wxz”,一点开就是新手教程,程至衍直接帮她跳过了,“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不需要这个,来来来,按这个,开个房间,拉人!” 温寻昭懵懵地看着程至衍搞好了全部流程,把手机塞回给她,温寻昭看着屏幕上排着的四个头像,“怎么有四个?”她也没留意自己没关麦克风。 “刚刚不小心点错了一个,你把他移出去就好了。”程至衍说道。 “温寻昭。”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在温寻昭和程至衍的耳机里同时响起,似乎还带着笑意,吓得程至衍差点把手机扔了。 不是吧,他就随便按错了一个,怎么那人是顾执那个大爷啊! “顾执。”温寻昭笑了,“刚刚程至衍拉错人了,你要一起吗?” 程至衍以为温寻昭就客套客套,顾执应该也不会答应,没想到顾执下一秒就道,“行。”程至衍表情都僵了,愣愣地看着温寻昭。 温寻昭没看见他震惊的眼神直接按了开始。 另一边的许遥年全程开着静音,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她选了个英雄,就切到聊天框,给程至衍发信息,“欸,哥们,我选了个辅助,一会跟着你行吗?” 她要给她的cp制造机会! 程至衍看到信息,人都乐傻了,回了个,“好。”还附加一个他从温寻昭那拿来的表情包。 “欸,你一会兄弟顾不上你了,你找你同桌去啊!”程至衍笑得像个傻子,乐呵呵地和温寻昭说道。 这话自然传到了许遥年和顾执那边,这可正对两人的意。 温寻昭无奈点点头,看到顾执发来的信息【打电话,方便。】然后那边就极快地打了个语音通话过了。 “喂。”温寻昭快速接起。“温寻昭。”那边用带着笑意的语气唤了她的名字。 “我该选哪个?”温寻昭问道。“你都可以。”顾执说道。温寻昭就随便选了个好看的。 “顾执,这个怎么弄?”温寻昭看着屏幕,有些懵,顾执也没问她为什么新手教程里都有她却不知道,耐心地给她一个个讲解,两人的英雄就在泉水站了两分钟。 “明白了。”温寻昭回复道。她走中路,顾执也没理合作分配,就直接操作英雄跟在她身后。 草丛里冒出两个人,一上来直接对着两人打,温寻昭发了个技能,对对面似乎没什么影响,但血条只剩一半了,她刚想调头跑,结果对面两个人物就倒了,屏幕上显示顾执二杀。温寻昭懵了,充满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决定回城补血,顾执也跟着她回城。 几分钟过后,她三个技能全启动了,顾执就开始给她讲怎么用,“懂了。”温寻昭回复,“来人了,你拿他练个手。”顾执说道。“万一我打不过怎么办?”温寻昭问,“有我。”男生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却莫名让人信服。 温寻昭认真按照他刚刚的指导操作,人头是拿到了,但是也残血了,被一个闪现出来的人杀了个猝不及防,她技巧生疏,走步也差,哪怕旁边有顾执,她也被秒了。 她安慰自己,“没事,我也赢了一个人了嘛。”虽然对方过来时血条只剩一半了。 “嗯,很厉害。”顾执轻笑。然后温寻昭就看着屏幕里顾执操作的英雄把刚刚秒她的人给秒了。 后面十几分钟,顾执就得着秒她的那个人,见他一次,秒他一次。他还把温寻昭护的很好,全局下来,温寻昭的英雄就“死”了一次,比程至衍还少。 程至衍最后看战绩时,惊讶道“欸,阿念可以啊,第一次玩战绩就那么漂亮。” 温寻昭没回应,她笑着,脸有些红。 温云筝在一边偷偷看着她,时不时说句话,脸还会红,笑容在脸上就没下来过,有些懵了,她努力压制着冲上去问的好奇心,继续观察。 谢云起在一旁,神色黯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人又玩了一盘,也赢了,程至衍看见自己与许遥年段位一样,两人便去打排位了,剩下温寻昭和顾执,“排位是什么?”温寻昭问。“类似晋级赛,你等级不够,还没解锁。”顾执解释到。“温寻昭,还玩吗?” 温寻昭觉得这游戏越来越好玩,回应道,“嗯。” 两人又打了几局,温流锦就和祁谏和从楼上下来了,表情有些沉重。 “顾执,我玩不了了,我们下次再玩吧。”温寻昭说道。“行,你先去忙。”顾执轻笑,“拜拜。”温寻昭的笑没了,轻轻说道。“嗯,拜拜。”温寻昭挂了电话。 温云筝凑上前,“你和谁打电话啊?”“我同桌。”温寻昭脸有点发烫。 “你和你同桌,打个电话,全程挂着个笑脸,还脸红,阿念,你和你这同桌,关系不错啊。”温云筝笑得狡黠,温寻昭无言反驳,脸更红了。“姐,差不多要走了,你快收拾下东西。”她转移话题。温云筝在一旁不停地“啧啧啧”。 温寻昭回到家,累的不行,洗完澡直接就去睡觉了。 温寻昭睡后,温流锦便把温常荫叫到书房。温常荫踩着拖鞋,吊儿郎当地走进去,就看到满面愁容的秦婉华和温流锦。 他一下正经了不少,问道“怎么了大伯?” “常荫,坐。”温流锦示意,“容家要回来了。” “什么?”温常荫眉头紧蹙,“容家在魔都呆了那么多年,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容渊和容文及当年本就是按着交流的名头调到魔都,这几年容文及获奖无数,风头极盛,京大当然着急把人要回来。”温流锦缓缓说道,“容家回来不要紧,但是,阿念,怕是瞒不住了。” “他们还能把阿念抢回去不成?当年阿念生死未定他们就把另外一个男孩抱走,十几年对阿念也不闻不问,他们有什么资格带走阿念!阿念姓温,不姓容!”温常荫火一下上来了。 秦婉华红着眼,拉着他的手,“常荫,你别急,容家带不走阿念的。”她顿了瞬,“容家应该还不知道阿念还活着,至少容渊是不知道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找上门来了。” 温流锦深知容家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抢不走温寻昭,他担心的是,他藏着温寻昭那么多年,让她收敛锋芒,甚至不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是谁,让她认李嫣柔为母,就是不想让她被各大家族早早视为眼中钉,他想让温寻昭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长大,他不想让温寻昭面对圈子里的明争暗斗。 容家一回来,纸包不住火,温寻昭的存在迟早会被发现。一个拥有京城两个顶级世家血脉的孩子,还被他养在身边那么多年,各方各面都如此优异,注定是温家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到时容家把事情一闹大,京城人尽皆知,他那么多年的小心谨慎就全都白费了。 秦婉华向他解释一番,温常荫终于冷静下来。“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去查查,除了祁家,程家,谢家,当年知道荣茂和文之的事情的家族还有哪家,还有容家,大概什么时候能回京。”温流锦声音沉稳,“好,我明天去查。”温常荫答应下来。 温流锦又嘱托了几句,就让他回房了。 温流锦叹了口气,摇摇头“荣樟不问军政,常荫性子又随意,过于浮躁了,做事不够谨慎,撑不起大业。” 秦婉华拉着他的手,他继续道“云筝和她父亲一般,执意从商,不问军政,宁生过分桀骜,难服管教,能力又有所欠缺。乘朝性子能力尚可,就是身世……”他又叹了口气,“只剩阿念……” 温家那么多小辈,除了温寻昭,他不放心把祖业交到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可偏偏他不想让温寻昭面对这些,他想让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他的庇护下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流锦,阿念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不妨问问她的想法。”秦婉华提议道。 温流锦沉默许久,“让我想想吧。” 第24章 顿悟 第二天,祁诗弦刚回来,温寻昭没去祁谏和那,她不想打扰他们一家的团圆之乐。她便在书房里画了一早上画,中午吃完饭在房间里做作业,她看着卷子上的数学题,有些头疼,她揉了揉头发,仰着脑袋伸了个懒腰,又把下巴抵在桌上,笔尖触着白纸。 她突然就想到,在学校时,旁边的少年总会按着笔,全神贯注地看着数学题,不用很久,他就能洋洋洒洒地写下答案。他写字时懒洋洋的,爱连笔,转折处随意带过,不怎么仔细。 他爱支着脑袋,把头瞥向她这一边,有时看见她写错,他变回轻笑一声,然后耐心地和她解释。 他历史不怎么好,班级中上的水平,每次写历史就皱着好看的眉毛,桃花眼里写着烦躁。写语文也一样,她向来觉得他很有耐心,可那几百字的作文却时常让他不耐。 少年的脸不断浮现在她脑海里,他穿着干净的校服,书包挂在一边肩上,用手抓着书包带子,他的手十分有力,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少年站在阳光下,耀眼得胜过骄阳,他轻笑着,目光温柔地喊着她“温寻昭。” 温寻昭缓过神来时,看到刚刚洁净的白纸上,多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那双桃花眼在熟悉不过,他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纸中走出,笑着唤她一声“温寻昭”。 温寻昭看着自己莫名画下的画,怔了许久。然后仔细把纸收起,放在柜子里。 文学素来是她的挚爱,她以前不太懂,为什么书里的爱情总是毫无预兆,突如其来,如洪水般猛烈,总令人的一切防备溃散。她现在,好像懂了。 夏花热烈灿烂地盛开不需要理由,喜欢一个人也是。 温常荫下午就回来了,更好碰见坐在门边看着雪发呆的温寻昭,“阿念,你在这干嘛呢,快回去,一会着凉了。”温常荫提醒道。“欸,好。”温寻昭缓过神,应下。就看着温常荫步履匆匆地去找温流锦了。 “大伯,查过了,容文吟已经回来半年了,他们与唐家是亲家,又与顾家交好,大概半年,他们在魔都的产业就能全部回归京城。容家大概今年七八月就能回京。”温常荫说道,他做起正事比平时正经不少,“当年的事情,应该还有唐家,林家,和顾家知情。” “林家?哪个林家?”温流锦问道,“文化圈那个,林老爷子在京大做教授,与容渊认识多年,他小女儿林蕙,是二嫂生前的发小,顾南舟妻子。”温常荫口中的“二嫂”自然是容文之。 “我知道了。”温流锦点点头,沉吟道。“顾南舟大儿子,是阿念同学,叫顾执。”温常荫继续道。 “顾执?和阿念同分那个中考状元?”这个名字温流锦听说过,今年在商圈风头无两,顾家本就是商圈的领头羊,顾执更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城府却不输顾家那群老狐狸,前段时间,更是为顾家拿下一个极其重要的项目。他的能力,远在他父亲和他爷爷之上,他日后若是继承顾家,让顾家在京城商圈断崖式领先就只是时间问题。 “是。”温常荫点点头,“上次阿念受伤,好像还是他陪着去医院的。” “你答谢人家没有?”温流锦问道? “没……”温常心虚地挠挠头,“当时他就和我室友还有那个医生走了,我后来就忘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温流锦点点头。 温常荫转着手机,走出书房,他今天一查才知道,容青亭原来是容家人,上次那个医生,居然是唐家那个小少爷。他眯了眯眼,莫名有些烦躁。 他一出来,看见温寻昭还坐着门口,“阿念,你怎么还在这?不冷吗?” “我没什么灵感,出来透透气。”温寻昭靠着门,说道。 “你和上次陪你去医院那个同学关系咋样?”温常荫冷不零丁地问了句。 一提到顾执温寻昭都发觉脸有些发烫,“啊,还可以,怎么了?。” “就突然想起来好像没答谢人家。”温常荫挠挠头,说道。“我事后请他吃饭了。”温寻昭说道。她那会和顾执生疏的很,什么事都要讲个两清。“那行,还是你细心。”温常荫笑笑,“阿念,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你这几天不用过祁老那去了。” 温寻昭有些不解,以往她都是在祁谏和那练习练到除夕前两天的,她也不多问,点点头说“好。” 后面几天温寻昭都乖乖呆在家,没出门,考虑到年后要画画,她就先把作业写了,有时候写累了就练练琴,看看书,偶尔被温流锦拉着下下棋。 日子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除夕了。 那天一大早,大伯一家就过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忙了一天。晚上守完岁,温寻昭困的不行,和温云筝一起回房间了。温家有不少客房,可温云筝每年都喜欢跑来和她睡。 “阿念,你抱着手机一晚上了,包饺子都在发信息,和谁聊得那么欢呢?”温云筝八卦道,眼睛亮晶晶的。“你,有喜欢的人啦?” 温寻昭脸烫的厉害,裹着被子,就露出一颗脑袋,“好像,大概,可能。” “哎呀,正常啊,这个年纪都会有的。”温云筝宽慰道,“谢云起啊?” 温寻昭仰起脑袋,蹙着眉,“才不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我喜欢谢云起啊?我明明对谢云起和程至衍一样啊,也没人怀疑是程至衍啊。”说完后,她又想到,顾执会不会也那么想,顾执误会了怎么办,一想到这,她的眉蹙地更深了,愁眉苦脸的。 温云筝见状赶紧哄到,“哎呀,不是,你们俩一起长大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容易怀疑到一块啊,而且,程至衍长得没谢云起好看啊,自然都怀疑你和谢云起啊。” “我们两个认识那么多年,要是有什么感情早有了,怎么会现在才喜欢呢?”温寻昭说道,语气不像平常那般温和凉淡了,语速有些快,带着点恼。 “主要是我觉得,除了谢云起,也没人配得上我们阿念啊。”温云筝笑嘻嘻地说道。温寻昭确实很优秀,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学天赋也颇高,获奖无数,受许多大家指导赞扬,成绩也是十分优异,相貌和礼仪更是无可挑剔。许是温云筝对她又有滤镜,她就在温寻昭身上找不到缺点。 “才不是,他也很厉害的。”温寻昭反驳道。 “谁啊谁啊?阿念,告诉我嘛。”温云筝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你不认识。”温寻昭说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温云筝笑得狡黠。 “就是,当年除了我之外的那个状元。”温寻昭脸红的厉害,声音小小的,说完又把脸埋进枕头里。 “顾执?”温云筝问道。 温寻昭听见他的名字,耳根子红的都快滴血了,“你怎么知道的?” 温云筝就像被点了笑穴,笑得停不下来。温寻昭不明,晃了晃她的手臂,“姐,你别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欸,你这眼光够毒的,这个确实不错。”温云筝笑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她缓缓给她讲着顾执年纪轻轻在商圈闯下的成就,温云筝讲了许久。温寻昭听着有些心疼,每周抽空开会,不断地写策划,怪不得他总在早读的时候补作业,下课还总趴着休息。 “阿念,你发什么呆呢。”温云筝问道,温寻昭缓过神,“啊,没什么。” “不过我不是因为他那么厉害才知道他的,我知道他是因为,温宁生,那小子初二的时候,去找人顾执打架……还输了,被人打的可惨了。”温云筝笑个不停。“就是那次被我爸打了一顿,扔他回来,顶着肿了一边的脸,抄了一百遍家规和三百次家训。” 温寻昭想起来了,“他那次原来是找别人打架,怪不得大伯那么生气,他为什么找顾执打架啊?” “他脑子有泡,他当时兄弟的女神,看上顾执了,他兄弟想去找顾执麻烦,又不太敢,就去找温宁生,温宁生当时有点中二,被人抢了个校草的名号十分不爽,然后他和他兄弟放了学就把人顾执堵巷子里了,结果两个人打不过顾执一个,当时温宁生和他兄弟还比顾执高半个头呢?被人打的落花流水。” 温寻昭关注的点也不是自己堂哥犯蠢,她问,“堂哥兄弟的女神?喜欢顾执?” “对啊,好像叫什么,宁如月?” 温寻昭:…… “后来温宁生他兄弟和她谈了一段时间,不过两人分手之后她又去追顾执了。” 温寻昭:……怪不得宁如月那么嫌弃自己初中的所作所为。 “挺漂亮一姑娘,就是谈恋爱不怎么走心,嗯,追顾执也不怎么走心。”温云筝评价道。 “姐,你有听说过,顾执初中有喜欢的人吗?”温寻昭问道,有些紧张,她认真地看着温云筝。 “没听说过,应该没有吧,他初中的时候学习可认真了,竞赛拿奖都拿到手软,而且他对姑娘怪冷漠的,他打球永远自己拿个保温杯,不拿别人送的水,别人给他表白也从来没答应过,拒绝的干脆利落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哪怕但是初中部最漂亮的宁如月追了他那么多年他都无动于衷,从来不搞暧昧。”温云筝回忆着,看着旁边满脸愁色的温寻昭,不解。“怎么不开心了?” “姐。”温寻昭抱着她,鼻子一酸,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温云筝一听,也难受了,“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值得他喜欢。”温寻昭鼻子堵的厉害,眼睛很涩,说话都带了些哭腔。 “为什么不值得啊?我们阿念那么漂亮,那么聪明,我还觉得他不值得你喜欢呢?你比他好多了。”温寻昭虽然不被父母宠爱,可是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叔公小叔,哥哥姐姐的掌上明珠,当宝贝眼珠子疼着的姑娘,何时那么卑微过。 温云筝说着,想到自己喜欢谢云征的模样,也是,又自卑又多愁善感的,眼睛也红了。 “我觉得我不够好。”温寻昭的眼泪一滴滴地砸下来,连她亲生母亲都说她差劲,以前李嫣柔骂她的话猛的一下涌上她的脑海,那些肮脏的字眼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母亲会用那种,顾执连看都不舍得让她看的字眼去骂她。她哭得更凶了,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温云筝看着她哭得那么凶,赶紧安慰道“才不是,阿念你最好了……”安慰着,她自己也哭了,两人哭成一团。 两人哭了很久,边哭便安慰着对方,她们聊了很多心里话,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温寻昭睁眼时,想起昨晚的场景,她自她父母去世,她就再也没哭了,昨晚不知怎么,一下没忍住,哭得那般厉害。旁边的温云筝还在熟睡,她睡在里面,轻手轻脚的越过温云筝去拿手机看时间。 “姐,七点半了,起床了。”温寻昭摇摇温云筝。“再睡一会。”温云筝喃喃道,温寻昭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谢大哥会过来拜年你忘了吗?” 温云筝腾的一下下床,“我裙子呢?” 温寻昭换完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温云筝惊的口红都差点抹歪了。 少女穿着红色连衣裙,裙子是秦婉华找人量身定做的,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裙摆下的小腿白腻纤长。 乌黑浓密的发披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空灵澄澈,没有一丝杂质。唇瓣不染而红。那张脸美得不像俗世所有,如此艳丽的红裙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将她身上的清冷的气质与书卷气衬得更加浓重。 温云筝围着她转了两圈,感慨连连,“不是,你这长相,这身材,这气质,哪个男人配得上你?而且你才十五岁欸,我就没见过谁十五岁能好看成这样的。”温云筝噼里啪啦夸了一堆,夸得温寻昭都不好意思了。 温寻昭拿了把梳子,梳着头发,温云筝的咸猪手往她胸前揉了一把,温寻昭脸刷的一下红了,她连忙用手护住,往后退了两步,羞得眼睛都有些红了,“温云筝!”温寻昭很少这般连名带姓地喊她。 始作俑者笑得像个流氓,还不忘调侃她,“阿念,你得有c吧。”“没有!”温寻昭红着脸说道。 “你的怎么那么大,怎么长的?”温云筝问道。 “温云筝!”“错了阿念,姐姐错了。”温云筝知道温寻昭真要生气了,赶紧哄道。“不是,姐认真的,你这怎么长的,我也想长,我都十八了还是a。” 温云筝语气确实十分认真,温寻昭摇摇头,“不知道。”她耳朵现在还是红的,温云筝也没问了,再问下去怕她真生气了。赶紧转移话题,“阿念,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手?”温云筝问。 “姐,家规第三百二十一条,未成年不可谈恋爱,违者抄家规20遍,家训50遍。”温寻昭眼神有些黯淡,说道。 温云筝:……行吧。 第25章 担子 早上,温寻昭先去和爷爷奶奶拜年,然后就是叔父,大伯和小叔。然后跟着爷爷奶奶接待上门拜年的邻居。吃完中饭,歇了一会,谢家,祁家和程家的人就过来拜年了。 温云筝中午精心画了个妆,扎了个头发,几个耳环换来换去,问她哪个更好看,温寻昭看了许久,拎起一个红色玫瑰花的耳饰说道“那个流苏的有点花里胡哨了,这个小巧些,衬你的衣服。” “行。”温云筝给自己换上,又拿了个红玫瑰发夹别在耳后。“好看吗。” 温寻昭点点头,“你再别个礼花就能去敬酒了。” “我这妆会不会有点浓?”温云筝撅着嘴,问道。 “美人都是淡妆浓抹总相宜。”温寻昭温和地笑,轻轻说道。 温云筝瞬间自信起来,“阿念,你嘴真甜。”她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两眼,“我好了,走吧。” 大厅里热热闹闹,两人出来的时候,谢家刚到,平时忙着工作的谢父和谢母也来了,温荣樟一边招待着,一边给谢云征和谢云起发红包。 温云筝看了眼表情平淡,不知在想什么的温寻昭,打趣道,“想男人呢?” 温寻昭回过神,转头看她,眼神有些恼,“姐!”她嗔道。 “姐今天不用想,我看得见。”温云筝调皮得朝她吐吐舌头,头发丝都写着高兴。 没过多久,程家,和祁家也来了,温寻昭挨个给长辈拜完年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欸,咱俩开黑。”程至衍说道。 温寻昭挑眉,“你不找许遥年?”程至衍挠挠头,“大年初一不太好意思打扰她。” 温寻昭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开局没多久,她就送了五个人头了。 “不是,你上次不是玩的挺好的嘛,那么多盘才死了一次,你这,怎么?”程至衍边打边说,然后看见温寻昭的人物又倒下了。“你跟着我,别送了。” 温寻昭复活后乖乖跟着他,结果对面来了两个人把他俩秒了。 最后,两人输的很惨。对面狂给温寻昭点赞。 程至衍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战绩,有点头疼,“这个英雄可能你不擅长,你换一个上次玩那个。” “好。”温寻昭点头。 这次匹配好之后,温寻昭看见了刚刚把她和程至衍秒了的那两人又在对面。那俩人好像盯上她似的,追着她打。然后再旁边的聊天框给她发信息道,“谢谢大哥送的人头。” 温寻昭:…… 一局下来,他们又输了。程至衍气不过,直接去加了对面那俩人的好友,要求再来一局。 “这次应该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俩太见了。”程至衍随意安抚了一下温寻昭。“等我一下。” 然后他跑去找温宁生和程至憬,还有一个凑热闹的祁诗弦,五个人又组了次队,把刚刚对面那俩人放到对面,程至衍一番操作,谢云起也有些好奇,凑到他旁边观战。 温寻昭依旧被人得着打,所幸另外四人技术尚可,带的动,他们这局没输。 对面的昵称为“宇宙第一大帅哥”的人给程至衍发道,“哟呵,等我们五分钟。” 容青珩和唐慕卿输了,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找旁边的顾执道,“欸,顾执,玩游戏不。” 顾执有些闷,又想到可能能看到温寻昭,便答应了。 程至衍看着对面新邀请进来的这哥们头像颇为眼熟,昵称也眼熟,x。 那个“宇宙第一大帅哥”开麦,“开始吧。”声音沉稳而有磁性,语气懒洋洋的,有些欠,正是容青珩。 顾执看见对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头像和昵称,转手给温寻昭播了个电话。 屏幕上方弹出语音通话的提醒,一看人,温寻昭笑着接了,“喂,顾执。”坐着程至衍旁边的谢云起一听,抬头看了看笑得温柔的女孩,睫毛颤了颤。 对面带着轻轻笑意,“温寻昭,新年快乐。” 温寻昭也回了句,“新年快乐。” “程至衍和我们这边那两个人认识吗?”顾执开门见山。“不认识啊,我们刚刚玩了几盘,输了,程至衍气不过,拉着他们重打呢。”温寻昭说道,顾执挑眉,瞥了容青珩和唐慕卿一眼。 “这样啊。”顾执喃喃道。“你们认识吗?”温寻昭问道。“认识。”顾执说道,容青珩和唐慕卿对视一眼,容青珩问道,“他和谁说话呢?”语气温柔的不像顾执。唐慕卿摇摇头,他本来觉得应该是女朋友,但以顾执的性子,又不太可能谈恋爱。 “顾执,对面那几个技术还行,就是中路那个,菜鸟一只,打了三盘,光我一个就拿了他25个人头,咱们三直接开中路。”容青珩说道。 顾执挑眉,说了句“我自己来。”然后继续和温寻昭说道,“温寻昭,你一会直接过来找我。”“为什么?”“给你送个人头。”“为什么要给我送。”温寻昭笑了。“我是卧底,身在曹营心在汉。”顾执说道。 一局下来,容青珩他们输了,顾执一直在送,还一直教温寻昭怎么玩,让温寻昭荣获胜方vp(最有价值玩家)。 程至衍看鬼一样看着温寻昭,“你什么时候开的窍?”“我有卧底。”小姑娘笑嘻嘻地对他说。 容青珩和唐慕卿看顾执的眼神和程至衍看温寻昭的眼神差不多,他俩是和顾执玩过的,他用脚玩都不可能被对面最菜那个虐成这样。这哥们放了五个太平洋的水啊! “阿念,过来。”秦婉华招招手道。“好。”温寻昭应下,“顾执,我奶奶叫我呢,我先不说了。”“行。”温寻昭有些不舍得把电话挂了。 顾执看着挂断的电话,退出游戏,看了唐慕卿和容青珩一眼,笑了,说道“抱歉。”惊得两人一身鸡皮疙瘩。 “没事,不就是输了场游戏吗哈哈。”唐慕卿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刚刚是故意的。”顾执挺认真地说道。 两人:…… “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刚刚你们说中路比较菜,三盘一个人拿她25个人头的那个小姑娘,我暗恋她。”顾执淡定的说道,眼里满是骄傲和温柔。 两人:?!!! “你暗恋她?暗恋?”唐慕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但由他瞪大的眼睛可见他的惊讶。旁边的容青珩都懵了,他得着顾执喜欢的姑娘并且拿了她无数个人头,还讽刺地给人家点了几个赞!他觉得要是顾执对他喜欢的姑娘这样的话,他肯定不止让他输盘游戏那么简单,至少得让他输五盘。 “嗯。”顾执点点头。 “哥,我们错了。”容青珩主动认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执说好,然后又拉着他们一挑二,一人拿了五十个人头才做罢。 秦婉华把温寻昭叫到身边,他们那一片比较安静,几个老人齐刷刷地看着她,他们和蔼地问了温寻昭一堆问题,温寻昭对答如流,落落大方。 “打算选什么科目啊?”谢钧祥和蔼地问。“应该会选全文。”温寻昭回答道。“那以后大学去哪所学校,学什么专业。”程誉岷问道。“我想去京大,念汉语言,如果有能力的话,想争取一下双学位。” 几个老人神情欣慰地点点头,“那你念汉语言,是打算从政,还是专攻文学,亦或是,你打算都兼顾。”秦婉华问道。 “都兼顾。”温寻昭思考了一瞬间,大拇指的指腹磨蹭着食指的指腹,回答道。“那在艺术这方面你有什么打算?”祁谏和问道。 “我不打算放弃,但是它们不会作为我的主业。”温寻昭回答,温流锦看清了,女孩眸里的光淡了淡。 一直没开口的温流锦骄傲笑道,“我们阿念有自己的主意,爷爷支持你,先回去和你的小朋友们玩吧。” 温寻昭离开后,温流远笑道,“大哥,你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阿念既有自己的理想,也和你的想法很契合,这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谢钧祥说道。 温流锦喝了口茶,笑笑,温寻昭一向是个固执念旧的人,她决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改变,他还记得,她小时候对他说,以后要做作家,小提琴家,画家,书法家…… 就是没说过要从政,温寻昭性子淡泊,心性又温良,怎么会想从政呢?她刚刚手在那儿折腾,分明就没说实话,就是为了让他安心,他温家祖业不会后继无人罢了,为了让她兄弟姐妹,还有小叔,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 “是,别光说我家的,你们家那些呢?”温流锦想着,岔开话题。 “老样子,对家里的产业没什么兴趣。”谢钧祥,抿嘴,摇摇头。他说的是谢云征。“阿慈性子温吞,念专业也不对口,阿憬性子太躁,静不下来学东西,阿衍年纪小,又不像阿念和阿起那般有目标。”程誉岷抿了口茶,叹了叹气。 “你们知足吧,还有一堆孙子孙女,我家那个不孝子,媳妇都找不着,更别提孙子了,哎哟,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入土前抱不抱得上我的孙儿咯。”祁谏和叹着气,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小,光明正大地闯进正和温荣樟,谢父谢母,程父程母聊天的祁诗喻耳朵里。 祁诗喻无奈道,“爸,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祁谏和瞥都不瞥他了。 几个老人咯咯地笑,“至少诗喻年少有为。”秦婉华说道,“年少?他都三十了还年少?荣樟三十的时候,云筝都上了几年小学了!”正在旁边笑着的温流远突然看见往这边走的温常荫,“欸,常荫也好不着哪去,22岁了,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爸,我最近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温常荫咬着瓜子,说道。 几家老人笑得不行,“咱们四家你着辈就诗弦一个姑娘,你五个哥哥,除了你诗喻哥都是22岁结的婚,你瞧你,22岁了还没个正形。”温流远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人谢叔叔也没着急让谢云征结婚啊。”温常荫说道。 “云征是你谢叔叔孙子,人不着急抱重孙呢,可我着急抱孙子啊。”温流远语重心长地说道。 “云征,其实爷爷也挺着急的。”谢钧祥笑着说道。 谢云征温和地笑,“爷爷,您急也急不来。” 温流锦在一边看着几个老朋友催小辈结婚找对象,“哎呀,这个热闹我只能过几年再凑了,除了常荫,也没一个年龄合适的。” “你过几年,云筝,宁生,还有阿念,有的你愁的。”几人打趣道,“阿念还小呢,哪有那么快啊。”温流锦笑道。 温寻昭从长辈那边回来之后,就看见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一边看着手机的温乘朝,有些心疼,他们几家小孩没有与他同龄的,而且他性子向来安静,也没怎么与人主动交流,以前还有温忱泱和他聊聊天,现在温忱泱也到外公家了。 她拿了一把温乘朝爱吃的杏仁,剥好壳,走到他身前,“小乘,吃不吃杏仁?”男孩抬头,原本冷冷的表情终于化开,他笑了“谢谢姐姐。” 温寻昭坐在他旁边,“在看什么?”“有关编程的东西。”温乘朝眼睛亮亮地,说道。“编程?你不是一向喜欢军事模型?”温寻昭笑道,“我那里好像有几本编程的书,不过有些旧了,你需要吗?” 温乘朝点点头,“谢谢姐。”“走啦。”温寻昭笑着,温乘朝愣愣地跟着,从小到大,爸妈都很偏爱温忱泱,爸妈一直以为他喜欢吃腰果,其实爱吃腰果的一直只有温忱泱。只有温寻昭会记得他爱吃杏仁,喜欢研究模型,会无条件地支持他喜欢的东西。 温寻昭踩着椅子,从最高一层拿下三本编程书。“你用的到吗?这些好像是比较基础的。” “用的到,我也是刚接触没多久。”温乘朝笑,扶着温寻昭下来。“怎么突然对编程感兴趣了?”“我好朋友对编程感兴趣,就是我同桌,我也想了解一下。”温乘朝说道。“哦,我有印象,是不是那个开学和你并列第一的男生?”“是啊。”温乘朝没想到她还记得。 温寻昭看着旁边个子快有她那么高的小男孩,喃喃道,“都快比姐姐高了。”她还感觉他只是那个四年级时,瘦瘦小小,会偷偷给被李嫣柔骂的躲在房间里哭的她拿糖吃的小男孩呢。 “姐姐,你说什么?”温乘朝没听清,“没什么,我们走快点吧,不然被发现偷溜出来可不好。”“好。”男孩点点头,笑道。 第26章 篮球赛 傅音和祁谏和在征求她的意见后给她安排了几个比赛,三月份的书法比赛,四月份的画展,五月份的小提琴演出和六月份的小提琴比赛。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温寻昭几乎每天就是反反复复地,练字画画拉琴,没时间胡思乱想,每天都沾床就睡。 元宵节过后没几天就开学了,为了能方便练习,温寻昭把材料拿到静棠轩,明天在学校赶完作业,然后和顾执一起回去,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房间里练习,除了吃饭洗澡都不怎么出房门,忙的温云筝和温忱泱都不敢打扰她。 到了截止日期前一周,温寻昭终于从一大堆作品里挑了张最满意的给祁谏和。 书法比赛在三月中旬,画展在四月初,中间就两周时间,期间还有月考。 月考前一个晚上,温寻昭因为熬夜画画,第二天写物理时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次理科卷子难度上升,然后加上温寻昭考试时生理期,又熬夜导致精神不好,她退步严重,总分比谢云起低了两分,考了个第三。考差在温寻昭意料之中,毕竟她这段时间中心全放在比赛上了,但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好受,成绩退步了,还不能和顾执做同桌了。 成绩刚出来就换座位了,第一名的顾执和第二名的谢云起成了同桌。温寻昭就和许忠年坐在一起。 换座位的时候,顾执的脸臭的不像话,谢云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颇为幸灾乐祸的是魏谭朝和程至衍。 “哥们,和头号情敌做同桌的感觉如何呀?”魏谭朝语气颇为幸灾乐祸,“暗恋的女神从同桌变成后桌,啧啧啧,兄弟,你这情路可真是坎坷。” “就一个月她就能坐回来。”顾执说道,同时也在安慰自己,温寻昭这段时间忙比赛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她最近问他问题都少了,就在学校时问问,顾执咬着嘴里的菜,又心疼又无奈。 “你瞧瞧你和谢云起,你俩坐一块我都感觉你们周围的怨气能淹死人。”魏谭朝又啧了声,“你看看你,现在对我们年年都没以前亲切了。” “滚。”顾执烦躁地很。 温寻昭又继续了两周“闭关”的生活,终于把她那两幅《白蔷薇图》《孤亭望山图》画到极致了。 她擅长山水画,这次画白蔷薇,是灵感乍现。说起来,这次的灵感来源于顾执。 白蔷薇,花语为纯洁的爱情,适合送给初恋。 她把两幅画交给祁谏和后,终于清闲下来,睡了她那两个多月以来最香的一觉。小提琴演出在五月底,她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 学校安排了高一年级的篮球比赛,每个班凑够男女各五人的篮球队打比赛,程至衍和魏谭朝愁的不行,男生还容易凑,女生就没几个会打篮球的。 “乔思典应该可以,她长的高。”魏谭朝看来看去,说道。“下课去和她说说,还有呢?”程至衍点头,认同道。“咱们班还有谁长的比较高?”“温寻昭啊,她170。”程至衍说道。 哥们,我当然知道那位个高,可我哪敢拉她呀,到时候受伤了顾执得把我剁了。魏谭朝心想。 “温寻昭应该可以,她准心不错,就是下盘不稳,运球一般。我下课问问她。”程至衍说道。 “我记得易映月是不是会打?”程至衍问道。“她会打?”魏谭朝完全不知道这回事,那姑娘看着不到一米六,和个小土豆似的,会打篮球? 两人讨论了半节语文课,终于初定了五个女生。 “男生,我,你,班长,顾执再拉一个。”魏谭朝说道。“顾执?”程至衍问道。“我兄弟打球可好了。”魏谭朝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们叫得动他吗?”程至衍挑眉。 你叫得动温寻昭,顾执就不是问题啦。魏谭朝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他笑了笑,掩饰尴尬。 “他很好说话的。”他只能昧着良心说。“没看出来,抱歉。”程至衍捂着嘴,摇摇头。 “再拉个谢云起吧,我兄弟也厉害。”程至衍说道。“你不觉得把顾执和谢云起拉一块特可怕吗?”魏谭朝问道。“他俩确实有点……嘶,自从换了座位之后我都感觉他们那一片气压特低。”程至衍赞同道。“无所谓,先试试,然后再说。” 下课后,正好是大课间,这俩人极快跑去找人,乔思典和另外几个女生在魏谭朝和程至衍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终于答应了。陈赋也答应的很爽快,还陪着他们去找顾执,谢云起和温寻昭。 “先找温寻昭。”魏谭朝说道,温寻昭同意了就不怕那俩人不同意。 程至衍答应下,一屁股坐在许忠年座位上,前面的顾执和谢云起十分默契地同时回头。 “阿念,打不打篮球比赛?”程至衍问道。“我不会。”温寻昭回答。“没事,你准心好。”程至衍说道。“兄弟求你了,我真找不到人了。”程至衍摇着她的手臂。魏谭朝感慨,他这同桌可真勇。 “还有谁啊?”温寻昭问道。“乔思典,易映月,李怡歆和刘晓楠。”程至衍说道。 “要打大概几场比赛啊?”温寻昭问道,“初赛是四场,如果后面进了八强就继续打,没进就不打,女生就打十分钟,不会很久的。”程至衍见有希望,赶紧说道。 温寻昭沉思半晌,“好吧,但是如果15号之后还有比赛我就不打了,要练琴。”“没问题。”程至衍痛快答应。 魏谭朝趁热打火,问顾执和谢云起道“欸,男生那边还差俩,要不你们两个也上。” “可以。”谢云起很爽快。顾执看了魏谭朝一眼,点点头。 两人又找了几个替补,就把表格交上去了。 男生这边技术都相当不错,不怎么操心,下午的体育课就看女生打。 女生这边除了乔思典和易映月别的人技术都比较抱歉,李怡歆敏捷度不错,但是力气小,投篮投不中,刘晓楠反映快个子高,跑的也快,抢篮板和运球都不错。温寻昭平时有锻炼,体力好,准心也是几人中最好的,就是太瘦,容易被人撞倒,下盘不稳,运球一般。 如果几个人配合的好的话,应该是不错的。 第二周星期一,篮球赛是下午四点半点开始,男生先打,再到女生,再到男生。 一班和三班打,三班的整体水平一般般,一班赢得挺轻松。周二周三的比赛也十分顺利。 他们运气不算好,周五抽到二十班,二十班是艺体班,里面的体育生虽然没有练篮球的,但水平都很不错。 王国平知道他们今天压力大,特地跑去球场鼓励他们。 “孩子们,安全第一,友谊第二,比赛第三,先保护好自己,重在参与,老师相信你们的实力。”“好。”众人士气高涨。 温寻昭腹痛地厉害,听完只是笑了笑,便靠在篮球架边。她有些无奈,她日子向来不太规律,今天又是第一天,疼得也厉害。“怎么了?”顾执发觉她不太对劲,问道。 “没什么,肚子有点不舒服。”温寻昭笑着摇摇头。“我有药,你要吗?”顾执问道。温寻昭脸红了,她这种情况,吃药也没用啊,顾执注意到她情况不对,也意识到些事情,脸刷一下也红了。 “温寻昭,我包里有热水。”顾执说完这句话,两人耳朵都红了。“我也有。”温寻昭的声音很小。“你一会,别上了。”顾执犹豫半晌,说道。“可是今天没人替补啊。”温寻昭笑道。替补的谭舒妍和元灿今天正好有事。“可你……”“十分钟,应该没事的。”温寻昭抬头看着他。少年的脸比天上的霞云都红,她笑了。“我不舒服就下来,没关系的,你们准备开始了,别担心我了。” 顾执嘱咐了几句,他脱下外套,递给温寻昭,“帮我拿一下。”他顿了顿,“如果你冷,可以穿。”然后别扭地往球场走了。 温寻昭看着手上的外套,他的衣服是190的,比她那件大了不少,衣服干干净净的,带着少年身上好闻的薄荷香。 温寻昭的脸烫的厉害,走过来的乔思典有些担心她,“你怎么啦,脸那么红,不舒服吗?”“啊,我没事。”温寻昭摸了摸脖子说道。“这衣服谁的?”乔思典又问。温寻昭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我帮别人拿的。”说了等于白说,她自个衣服穿在身上呢。 “开始了,看比赛吧。”温寻昭转移话题道。“哦。”乔思典点点头,心想,她今天真奇怪。 这场球顾执打的特别凶,十分钟光他一个人就中了四个三分球,这是他前几天完全没有的干劲。最后五秒,他在中场线之后投出一个半场球,稳稳入框,裁判吹哨,全场从未有过地沸腾,少年只是随意勾了勾唇,张扬,不骄躁。 “我去,这顾执怎么回事?前几天的比赛他也没这样啊,打鸡血了?”对面一个高个子男生说道,那是二十班的主力。 当事人正接过温寻昭递来的杯子狂喝水,温寻昭看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又递了包纸巾,“你们一会随便打,现在我们拉了他们20多分,他们应该拉不回来。”顾执说道,“温寻昭,不舒服就暂停。”顾执眉头拧的紧,担忧地说道。 温寻昭笑着,那声好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声。“温寻昭!”两人皆是一惊。 宁如月勾住她的脖子,温寻昭没站稳,连退几步,女孩笑嘻嘻地鼓励道“你加油。”两人自从运动会之后一直都有联系关系还不错。 “好。”温寻昭说道。“你们来给我加油,你们班同学会不会说什么?”她问道。 “管他们呢,比起我们班,我更想你们赢,毕竟有你,和……”眼神往谢云起的方向瞥了下。女孩神情俏皮,温寻昭噗嗤一声笑了。“好,那我先去了。”温寻昭摆摆手,然后看向顾执,朝他一笑,也摆摆手。 顾执正烦躁着被宁如月打断呢,就看见温寻昭朝他摆手,顿时就笑了,“温寻昭,衣服。”“哦,好。”温寻昭把他的衣服递给他,“你的也给我吧。”温寻昭点点头,把外套脱下递给他,然后就上场了。 宁如月目瞪口呆,她还以为这男人只知道黑着脸拒绝人呢,怎么还会主动当衣架! “啧啧啧,顾执,瞧你那春心荡漾的表情。”魏谭朝上前调侃道。顾执抱紧手上的衣服,“离远点,你一身汗。”“欸,你这不有纸吗?接我擦擦。”魏谭朝正想那他手上的纸巾,顾执退后一步,把纸巾攥在手里“不给,我的。”“嘁,瞧你那样,我才不稀罕你拿娘们亲亲的东西。” 顾执懒得理他,只看着温寻昭。旁边的宁如月啧啧称奇。 二十班水平明显比前几天那几个班高的多,她们打的十分吃力,前五分钟让他们进了两个球。女生得分加双倍,一班现在还领先12分。 乔思典随意抹了抹头上的汗,“阿念,一会你试试三分,我相信你。”她很小声地对温寻昭说,但是语气十分坚定,温寻昭没有尝试过投三分球,她手心开始冒汗,郑重地点点头。 二十班的主力又投了一个球,没中,乔思典借着个字最高的优势,成功抢到篮板。 二十班三个女生围在她身边,她看着不远处的李怡歆,立刻把球传了出去,李怡歆刚接手,二十班一个女生迅速截球。 易映月躲开了两个人的格挡,迅速把球拿了回来,几个人立刻为了过来,她已经踏了两步,无奈之下只能球传给了刘晓楠。 刘晓楠接到球,立刻带着球跨了半个场传给温寻昭。 温寻昭前五分钟的表现实在太菜,二十班几个女生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没人防她,现在二十班的几个全防在另外四个人的身边,她这时是投球最好的时间。 温寻昭直接在三分线外,用尽全身力气把球往空中一投…… 二十班没想到她会直接来个三分球,温寻昭看起来纤纤瘦瘦的,技术也就是个半吊子,哪像能投三分的模样。一个正想去截球的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操作,就因为跑太快,没稳住,一不小心推了温寻昭一下。 温寻昭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光芒刺着她的眼,她隐约看见,赤色篮球去穿过大片火烧云,划过天际,带着几个少女的汗水与轻狂,稳稳当当地落入球框。她笑了。 全场沸腾,她在全场的欢呼声中,隐约听见几声急切的“暂停。” 第一张映入温寻昭眼帘的脸,是顾执的。“温寻昭,疼不疼?有没有哪里受伤?”语气急得不行,然后她就听见来自谢云起和程至衍的“阿念!”和几个队友,还有宁如月,王国平的“寻昭。” “不疼,我没事。”缓过神,看着顾执,笑了,摇摇头说道。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看着大家担忧的表情,笑着说道,“真的没事,我没站稳而已,摔得不重。” “温寻昭,你刚刚太帅了,那个球,贼丝滑,连框都没碰到,就进去了。”乔思典说道。身边几个人也一直夸赞她。“没有,是大家配合的好,不然我连球都摸不到。”她说着。“我没事了,还有三分钟,我们继续吧。” 刚刚不小心推倒她的女生给她道了歉,温寻昭轻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然后就示意裁判可以开始了。 对面推人犯规,罚球,温寻昭投中了,又拿了两分。剩下几分钟,两边都没有进球,分差又回到女生开始打时的模样。 下场后,温寻昭看见顾执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她轻声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受伤?”顾执又问了她一遍,他好看的眉紧紧拧着,温寻昭想把它抚平。 “真的没事,我哪儿都不疼。”温寻昭笑道,许是身体察觉到她说谎了,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顾执看到她脸色突变,“你坐着,你还说哪都不疼!”他说得急,语气却是温柔的。他拿了把红色塑料椅子,示意她坐下。 “真没事,顾执,我没那么娇气。”温寻昭笑着,眼中藏着星光,接过他递来的水。“你要上场了,加油。” “不上了,陈楷泽想玩,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回家。”顾执蹲下来,与她说道。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吗?”温寻昭小声问道。“可以。”“那我们现在走好不好。”“好。”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趁没人注意时走了。 “你看什么呢?你今天怎么老走神。”程至衍拍了拍谢云起的肩。“没什么。”谢云起回过头,说道。程至衍看他不太对劲,但毕竟还在比赛,也没多问。 顾执把步子放得很慢,怕走快了她不舒服,两人经过一家便利店时,顾执让她在外面等着。 里面的老板正在看报,“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这有没有冲泡的红糖和暖宝宝?” 老板盖起报纸,瞥了他一眼,又看着门外坐着等待的少女,“给女朋友买的?”“还不是女朋友。”顾执解释道。老板咯咯地笑,嘴里说着“年轻真好。” 没一会他拿着东西出来,是一包红糖和两张暖宝宝。 “杯子里的水热不热?”顾执问,温寻昭拿出杯子,喝了一口,“热的。”顾执给她拧开杯盖,把红糖倒了下去。“喝了能好受点。”温寻昭抬头看着他,顾执眼神躲闪,耳尖红透了,有些不好意思,她道谢。 “你怎么懂这些的?”温寻昭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红糖水很甜,一口下去感觉舒服不少,她抬头问道,“刚刚上网查的。”顾执摸了摸脖子,说道。他又把手上两张暖宝宝递给她,“这个,可能有用。”男生动作别扭的很。 “谢谢。”温寻昭说道,眼睛有些涩。顾执见她喝完了,便说“走吧。”现在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入夜还是会有些凉,风还有些大,一会把她吹感冒就不好了。 顾执一路把人送到楼下,“我到了。”温寻昭小声说道,她不想那么快走。“嗯,回去好好休息。”顾执说道很慢,故意把时间拉长。 两个人靠的有些近,就这样看着对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玻璃门里面传出声音,“欸,师傅,门卫让您进来了是吧,欸,我在楼下等您咧。” 温寻昭一回头,就看见温云筝穿着拖鞋,披着头发从玻璃门里出来,“姐。”,温寻昭唤道。温云筝一看到他俩,他们两个人靠的近,顾执还弯着腰,那角度,温云筝以为顾执在亲她。立刻捂住眼睛,“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温寻昭不解,走上前去拉她,“怎么了?”温云筝这才睁眼,看见两个人气色十分正常的脸,草,原来没亲啊。 “没事,我下来拿个奶茶。”温云筝问道。正好外卖师傅走到她们面前,温云筝拿着一大袋奶茶,递给了温寻昭一杯。“姐,这奶茶我能给顾执吗?我回去转钱给你。”温寻昭小声说道。“给你啦就是你的了,你咋来都行。”温云筝点点头。 “顾执,今天谢谢你。”温寻昭把奶茶递给他,奶茶裹了一个套子,杯壁感受不到温度,但顾执看见什么飘着的冰,立刻就接了过来。“谢谢,温寻昭,明天见。”顾执朝她摆摆手。 两人走得一步三回头,温云筝看不下去了,“妹儿啊,电梯来了,你进不进。”“哦。”温寻昭最后看了眼玻璃门外的身影,才跟着温云筝进去。 温云筝瞧见她那样子,叹了口气,温寻昭是个十分认真的人,敷衍人都认认真真的,更别说喜欢一个人了。果然,基因是强大的,他们家祖传的恋爱脑到她这也没有例外。 “姐,他今天给我冲红糖水了,还给我买了暖宝宝。”温寻昭把手上的暖宝宝给她看,笑得像个小孩子。 “你们两个进展够快啊。”温云筝调侃道。 温寻昭有些不开心,“可是现在还没到年纪,不能谈。” “哎呀,那个家规你违反一次两次不会怎么样的,况且,你不让爷爷知道不就好了?”温云筝建议道。 “本来也不应该谈,太早接触不该接触的事物可能会让事情没有一个好的结果,我觉得,至少要高中毕业之后。而且,违反家规,是要主动领罚的。”温寻昭说了一大串。 “欸呀,阿念,喜欢一个人,就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嘛,别有遗憾就好啦。”温云筝揉揉她的发,说道。 第27章 姓氏 温寻昭脑袋里乱的很,一进门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温常荫。他戳了杯奶茶,问道“阿念,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啊,我们今天打比赛呢。”“什么比赛。”“篮球。” 温常荫被奶茶一呛,旁边的温云筝和温忱泱还有温乘朝也是惊得不行。“你,打篮球?”温常荫问道。 “对啊。”温寻昭点点头,脑子里全是刚刚温云筝的那句话。 “你们体育委员是得多想不开才把你拉上去的。”温云筝笑道。“我今天还投中了个三分球呢。”温寻昭说道。几人默契地给她鼓掌。 温寻昭:……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和李家吃饭。”温常荫说道。温寻昭点点头,回房间收拾东西了,怪不得今天温云筝点了那么多奶茶,和李家吃饭从来都是气饱的,在见到他们之前找到东西垫肚子呢。 李家今天态度异常的好,甚至李母都不讽刺温寻昭了。俗语有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家今天,是想来找温家商量,给温忱泱改姓呢。 “虽说乘朝与泱泱是姐弟,不该分姓,但泱泱在我们李家养了那么多年,也是与我们更亲些,我也一直把泱泱视如己出,所以……”温忱泱的舅舅说道。“孩子若是愿意,我们不阻拦。”温流锦不愿听他的一堆客套话,打断道。 李家得到回复,没多久就走了,温忱泱红着眼,一直看着温寻昭。外公外婆对她极好,舅舅舅妈将她视如己出,她在温家,几个哥哥姐姐都很疼她,特别是温寻昭,但爷爷奶奶和大伯小叔,给她的感觉,总让她很没归属感,她一直不理解,但也没想过改姓,因为这就意味着彻底与温家脱离,她还对哥哥姐姐和弟弟很有感情,可是那天她在外公外婆房门前无意间听到,原来温寻昭根本不是李嫣柔的孩子,她的亲生母亲还害死了李嫣柔一个孩子,害死了她亲生的哥哥姐姐。虽然温寻昭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已经有隔阂了,她那晚哭了很久,第二天一早就肿着眼睛和舅舅说愿意改姓。 温乘朝看了温忱泱,应该说是,李忱泱,许久,他回到大伯家,晚上给她打了个电话。“李忱泱。”他开口就那么说。“为什么要那么做?” “没有为什么,我是妈妈的孩子,随母姓,没有任何问题。”李忱泱缓缓说道,“况且外公外婆很疼我,舅舅舅妈也把我当亲生女儿。温乘朝,我不喜欢温家,在温家我没有归属感,爷爷奶奶不会像外公外婆那样疼我,大伯待我是不错,可是那种隔阂,我感受得到,小叔就更明显了,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更爱我的一家人呢?”她越说越急,隐隐有些哭腔。 “可是哥哥姐姐那么疼你。”温乘朝反驳道。“温寻昭不是我姐姐!”李忱泱崩溃了,哭道“也不是你的!” “你说什么?”温乘朝声音都颤了,“温寻昭不是妈妈的孩子!她是爸爸和他前妻的孩子!”李忱泱吼道。 温乘朝懵了,手机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怪不得,怪不得李嫣柔生前动不动就羞辱他姐姐,怪不得外婆一个那么疼爱孩子的人看见姐姐就骂…… “温乘朝,她母亲甚至害死了妈妈肚子里的孩子,那才是我们亲生的哥哥姐姐!”李忱泱说着,心如刀绞,她怎么会不知道温寻昭疼她呢? 爸爸妈妈死后,对她最好的就是温寻昭,她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耐心开导她,她会在她做错事情的时候教导她,而不是纵容着让她误入歧途。从小她成绩就一般,是温寻昭耐心地教她,才让她如今的成绩越来越好。为什么温寻昭不是妈妈的孩子呢?为什么温寻昭的妈妈对她妈妈这样不好呢?她确实非常非常喜欢温寻昭,可是她做不到替自己的妈妈原谅她和她妈妈。 温乘朝哭了,摇摇头,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喃喃道,“不对,你再哪听来的,肯定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别人骗你的……” “是真的,外公外婆说的,他们不会骗我的,温乘朝,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温乘朝他胡乱抹着眼泪,他浑身颤抖着,想了许久,“李忱泱,她是最疼我的人了。” 李忱泱沉默了,是哦,她有外婆一家疼着护着,温乘朝自小性子有些孤僻清冷,像极了温寻昭,外婆外公不是特别疼他,爷爷奶奶和小叔对他也有所隔阂,大伯两夫妻虽然对他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孩子,感情也不太一样。 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亲弟弟爱吃些什么,不知道他喜欢些什么,也不关心他任何交友,任何情绪,还经常任性地找他撒气,把错误推到他身上。 只有温寻昭,他好像只有温寻昭了。他甚至连朋友都没几个。 李忱泱一直没说话,“不管她是谁的女儿都好,我不在乎,她都是我的姐姐。”温乘朝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他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惹大伯不开心。 自父母走后,他一直觉得,温寻昭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连他最亲的人也要从他身边夺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哭了很久,缓和好情绪,才给温寻昭打了个电话,那边没接,已经十点半了,或许她睡了,他正那么想着,对面的电话立刻就回了过来。 “小乘,不好意思,刚刚我手机开的静音,没听到。”温寻昭的声音平和。 “姐姐。”温乘朝叫了她一声。“嗯,我在,怎么了?”温寻昭问道,她觉得温乘朝可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心情不太好,正想着怎么安慰他呢,那边就说道“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 温寻昭怔了,鼻子酸的厉害,心疼地不行,“怎么会,小乘,我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你永远都是我弟弟,这个永远不会变。” 她怎么会不要他呢,就像那年,她回道温荣茂和李嫣柔身边,所有人都不愿靠近她,那时候连温忱泱都不大喜欢她,只有温乘朝,在她被李嫣柔骂的躲在房间里哭时,他给她拿糖,写小纸条安慰她。在她被李嫣柔罚不准吃饭时,他冒着被打的风险,悄悄给她送东西吃。温乘朝是她那么黑暗的日子里的一个小太阳,那么在他不开心的日子里,她也要做他的太阳。 “小乘,你记不记得我刚回去那天,母亲就骂了我。” “记得。”温乘朝当然记得,那天姐姐刚回去,什么都没做,李嫣柔就当着温荣茂的面,给了温寻昭一巴掌,还骂她贱人。 “那时候泱泱被吓坏了,父亲也无动于衷,只有你护在我身前。然后我们两个都被罚在地下室,不让吃饭了。我那会特别爱哭,坐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一直哭,你拿着阿姨偷偷塞给你的唯一一个鸡蛋,给我揉脸,还和我说,‘姐姐不哭,我保护你。’”温寻昭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而那边的温乘朝已经泣不成声了。 “小乘,你保护过姐姐了,轮到姐姐来保护你了。” “小乘,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我不会离开你的。” “小乘,别哭了,男孩子的眼泪不能随便掉哦。” …… 她与他说了很多,晚上十二点,两人挂了电话。温寻昭她与温乘朝说了许多心里话,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今天一天也累的不行,没一会,就睡了。 温乘朝躺在床上,看着刚刚挂断的电话,姐姐,如果你知道你与我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你还会待我如此好吗? 又有一个电话过来了,是顾偕。 “大晚上的,干嘛。”温乘朝问道,声音闷闷的。“哥们做了个梦,梦到你哭了,这不,立刻来安慰安慰你。”顾偕确实做了个温乘朝哭了的梦,也没觉得那是真的,给他打电话单纯是想小小恶作剧一下,没想到他还没睡。 “嘁,你这家伙梦的还挺准。”温乘朝今晚心情不好,也没瞒着他。“咋了,心情不好,要不要哥去陪你。”顾偕语气也不随意了,认真说道。“你睡傻了?今天周五,我不在静棠轩啊。”温乘朝笑道。“对哦,我忘了。”顾偕扶额,笑了。“顾偕。”“嗯?”“如果你哥不是你亲哥怎么办?”“怎么可能,我哥虽然比我聪明比我帅,但是我们俩长的还是很像的。”顾偕说道。“你怎么了,你姐不是你亲姐?”顾偕开玩笑说着。 “嗯,可能真不是。”温乘朝嘀咕道。“温忱泱欺负你了?连她不是你亲姐这话都说?”顾偕以为他是玩笑话,他知道温乘朝大姐姐待他极好,自然也没往他的大姐姐身上想。“是亲姐,不过,现在是李忱泱。”温乘朝纠正道。 顾偕懵了,“今天和我外婆外公他们吃饭,他们想给温忱泱改姓,温忱泱也同意,就改了。”“没事,不就一个姓氏嘛,你们俩血浓于水,不是一个姓氏可以隔阂的。”顾偕安慰道。“感情才是维系一段关系最重要的东西,血缘,姓氏,都锦上添花罢了。” “好。”温乘朝终于笑了,“谢了兄弟,周一请你喝东西。”然后挂了电话。 对面顾偕看着挂断的电话,啧了一声,“这家伙怎么天天挂我电话!” 顾偕一番话确实点醒他了,他姐姐不是那样无情无义之人,他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心情平复了不少,很快就睡了。 第28章 无声 温寻昭练了两天的曲子,她怕到时候再静棠轩拉琴会打扰到温云筝她们几个休息学习,思来想去也难有两全之策,后来顾执告诉她学校有琴房,晚上七点前可以让学生随意练习。温寻昭便决定把琴带到学校去练。 她也没继续打篮球,让谭舒妍和元灿轮着上,顾执也懒得继续打了。平时,她去练琴,顾执就在教室里写作业,写到六点半一般都写完了,然后就去艺术楼的琴房找她。去早了,就在琴房里看着她拉拉琴,就像在那个夏天,小男孩躲在门口,看着房里的小女孩一样,现在,他不用在躲在门口了。 他这些年学小提琴学的很认真,在这方面也略有成就,偶尔能给温寻昭一点建议。 顾执能让温寻昭感受到灵魂的契合,他懂书法,赏国画,也学过小提琴,她们的想法时常碰撞。 多次刹那间的心跳,让她如坠沼泽,越陷越深。她明知道在她这个年纪,不该谈爱情,却明知故犯,沉醉在这个不知好坏,不知深浅的沼泽里。 他们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两周,然后就是五一劳动节的小长假,五一三天假期后就是期中考。日子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期中考,温寻昭考了第二名,她和顾执,很有缘地继续成为同桌。期中考后开了家长会,主要是为了一个月后的分科。 “你考过了你的同桌?”开完家长会那晚,林蕙饶有兴致地问顾执。“嗯,运气好。”顾执笑着,眼里是林蕙少见的温柔。“你同桌,打算选什么科?”林蕙问道。顾执眼神黯淡了些,“全文。”他打算选全理,因为历史和政治让他头疼,可是一想到分科之后不能和她在一个班两年,有莫名烦躁。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林蕙想起当年容文之也是学文,有些感慨。 “你会为了她选全文吗?”林蕙支着脑袋,问道。“如果她想,那我会。”顾执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是他也明白,温寻昭不会那么想。 只有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才能让对方骄傲。而不是因为自己,让对方放弃擅长的,热爱的。温寻昭从来都不是那种不理智自私的人。道理他都懂,可是他舍不得,他不想和她不在一个班两年之久。 林蕙笑了笑,“你和你爸当年的说法一样。”林蕙看着他满是愁容的脸,笑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哎呀,你不是和人家一起放学吗,怕什么,两年一会就过去了,而且文科班全是女孩子的。” 正说着,顾南舟回来了,拎着一个蛋糕,“老婆。” 林蕙开心的迎了上去,“今天什么日子,你怎么买蛋糕了?” “你最喜欢的那个甜品师做的新品,我昨天找人订购的,今天刚送回来。”顾南舟说道。然后转向坐在客厅里的顾执,“儿子,麻烦你上去一会,你太亮了。” 顾执:…… “行,我走。”顾执按了电梯上楼。 温寻昭小提琴表演前一周,一班篮球赛拿了第三名,一群人在饭堂庆祝。 一群人看见地理老师,齐声喊老师好。地理老师叫常安,是个阳光俊逸的男老师,很受学生欢迎。他是这个月刚来实习的实习班主任,25岁。 “那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呢?”常安笑着问。“我们班篮球赛拿了第三名啊。”有人回复道。 同学们热情地和老师聊着天,温寻昭的目光却被饭堂挂着的电视机上一则新闻吸引,【昨日,京城郊区工厂发生火灾,疑似人为,三名企业家身亡。】 莫名的,她有些心慌。她摸了摸脖子上红绳系着的白玉,那玉是她初一发生了那件事情后,奶奶给她买的,去庙里开过光,保平安用的。 砰的一声,像什么金属掉在了桌上。众人看过常安的方向,他脖子上的项链断了,掉在许忠年的旁边,那不算是条项链,只是银链子挂着一枚,戒指。款式十分普通的婚戒。 许忠年把链子拎起,“老师,是你的吗?”戒指在细银链子下转啊转,反射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像一个少女在光中起舞。他这才看清那枚戒指,愣了。这枚戒指,他见过另外一只,女款的。他原以为,是巧合,戒指转了一圈,他看见戒指内侧刻了什么字,“许……”后面两个字他没看清。 “是我的,谢谢。”常安笑着说道。 “老师,你结婚了啊?深藏不露啊。”几个与常安关系颇好的男生调侃道,“没结婚,有未婚妻。”常安笑道,眼里,有些落寞。众人也没有留意到,只是纷纷说着“恭喜”“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语。 “你们继续,老师先走了。”常安说道。 许忠年拉着魏谭朝的手,“魏谭朝,常老师全名叫什么?”“常安啊,安全的安。” 许忠年一听这个名字,怔了。 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在他姐姐的遗书里。他姐姐有先心病,18岁那年就走了。 他姐姐死前写了一本笔记本的遗书,上面有整整五百二十个“常安”这个名字。 他不知道他姐姐与那个“常安”有什么过往,他之隐约记得,他姐姐走的时候,有一个少年,狼狈地跪在她的病床前哭。 那天两人没留意时间,一人一曲轮流拉,练得太晚,外面还下了雨,顾执说干脆在教室上晚自习算了,她说好。 两人迟了到,偷偷摸摸进了教室。 谢云起去机房练习去了,许忠年在后面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晚自习上到一半,温寻昭正为纸上的物理题头疼是,突然眼前一黑,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停电了。 唯一的光源是窗外微亮的路灯,几个同学点起了手机电筒,继续学习。 黑暗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寻昭。”似乎含着笑意,带了窗外春末微雨的温柔。 她转头,顾执高大的身影挡住窗外那束微弱的光,顾执在暗处,逆着灯光,极小声地说了句,“阿寻,我喜欢你。” 温寻昭看不见,也听不见,莫名脸颊发烫,她凑近,轻轻问了句,“怎么了?” 顾执笑了,又极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温寻昭还是听不见,她以为是周围太吵,再凑近了一些,突然一个人撞了下她的椅子,然后是一声“对不起。”是谭舒妍的声音。 温寻昭的椅子本来极向顾执那边翘着,椅子被撞,整个人重心不稳,扑到顾执怀里。顾执眼疾手快,用手臂揽住她的腰。 温寻昭的额头磕到了他的肩,少年身上好闻的薄荷味绕进她剧烈跳动的心,温寻昭扶着桌子坐起来,红着脸说着“不好意思。” “啪”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温寻昭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顾执拿手,给她遮住光亮。 温寻昭缓过来后,抬眼看着顾执,少年的耳朵红透了,脸也红,她身为罪魁祸首,自己的脸,犹如两片火烧云,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 他们的目光交汇,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浓烈,暗涌,难以压抑的情愫。 温寻昭别过头,又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到我了。” “嗯,没关系。”顾执摸了摸脖子,又看她一眼。 正好下课铃响了,管纪律的陈赋一下来,就看见这一圈人不对劲,“你们几个这几天怎么回事,都心事重重的。” 他们这个小组,谢云起和陈楷泽这个学期都有点怪怪的,许忠年和温寻昭这几天也不太对劲,总感觉心里藏了什么事似的,而顾执,自从那次家长会之后,每天就差把烦躁二字写脸上了。 “欸,谭舒妍,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陈赋看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谭舒妍,不解。看着旁边脸红的和顾执那小子有的一拼的陈楷泽,更不解了。 陈楷泽这小子相貌虽不急前面那几位那般出众,但也颇为清秀。 谭舒妍挑挑眉,“我现在就走。” 温寻昭回头看着他俩,总觉得不太对劲。 “温寻昭,回家吧。”顾执说道。“好。”温寻昭点点头。 她忘记带伞了,只能和顾执用一把。她向来是谨慎细心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般马虎大意。 “温寻昭,这伞小,你靠近点。”顾执说道。 “好。”温寻昭朝他踏近半步,两人之间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顾执又说“再靠近点吧。”他瞥过脸,笑。 温寻昭又靠近了些,两人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温寻昭的脸又红了,暖黄的灯光映着绵绵细雨,衬得少年的侧颜格外温柔。他又笑了声“走吧。” 两人走着,他们距离太小,手臂时不时碰一下,他们的脸红了又红,对着彼此笑了又笑。 “顾执,你把伞挪过去点,你衣服都湿了。”温寻昭提醒。“嗯。”他没动,看到小姑娘一直搓着手,这绵绵的雨,晚风凉凉,他蹙着眉,问道“你冷不冷?”“啊,我不冷。”温寻昭摇摇头,然后一阵晚饭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还说不冷。”顾执蹙着的眉更深,抓着她的手臂,往一旁的公交站下躲。 他把外套脱下,“穿着。”温寻昭没接,“你不冷吗?”“我不冷,你拿着,我这人有点糙,衣服容易弄湿,穿你身上回到家我还能有件干的衣服。”温寻昭看着那间黑白校服外套,确实有一半飘了些雨,然后接了过来。“你冷要和我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怕冷呢。” 温寻昭穿着他的衣服,身上暖和了不少,少年衣服上好闻的薄荷香再次冲上她的鼻腔。 静棠轩很近,一到家楼下,温寻昭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她没发觉自己的脸红透了,“顾执,谢谢你。” “嗯,快回家吧,刚刚你踩到水,估计湿了,回家赶紧洗个热水澡。”顾执提醒道。温寻昭现在才发现,鞋头沾了水,污泥染脏了白色的鞋,里面也有些湿。风吹的她眼睛涩涩的,“你也是,你衣服都湿了。”她看着他被雨打湿的半边身子,更难受了。 “好。”顾执瞧着这风更大了,少年笑着,那双她日思夜想的桃花眼弯着“温寻昭,太晚了,快上去吧,晚安。” “行。”温寻昭一步三回头,少年依旧站在那里,她给他发信息,【你怎么还不走?】【看你上去了我再走。】温寻昭看到信息,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她上楼后连忙给他发,【我到家了哦。】她急忙蹬了鞋,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阳台,把正在敷面膜的温云筝给看呆了,她看着楼下那个身影。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抬头看向她笑了,细雨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在雨中,抬头看向她,笑着说道“阿寻,我喜欢你。” 温寻昭看见他说了什么,可是没看清,她发信息问道【你说什么?】顾执回复【没什么,快回去,别着凉。】【那我看你走了我再走。】温寻昭回道。【好。】然后顾执转身,摆了摆手,和她道别。 “啧啧啧,你瞧你把那小子迷的,一步三回头。”温云筝磕着瓜子,把拖鞋丢到地上。“呐,你的拖鞋,恋爱脑,鞋都不穿。” 温寻昭穿上拖鞋,继续看着他,直到看不见少年的身影。她才回头,看着温云筝,“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看看你那样子,脸红的和个苹果似的,笑得比春花还灿烂。”温云筝笑着看她。 温寻昭笑得眉眼弯弯,“我开心嘛,姐姐,我去洗澡啦,他让我赶紧洗热水澡。”然后她脚步轻快地走进房间,拿衣服洗澡。正好碰上从房间里写卷子写到头疼,从房间里出来的温宁生。“阿念做什么那么开心呢?” 温云筝笑着磕着瓜子,身为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她看电视看的十分痛快,看着被试卷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弟弟,笑得更开心了,“你不懂,赶紧写卷子吧,准高三生。” “嘁。”男生拿了瓶牛奶,又回去了。 第29章 黎明 一中六月中旬是校庆,会有才艺表演晚会,毕业的高三学子和校友都会回来看。各班要准备节目,元灿和谭舒妍决定班级大合唱,她们俩去找温寻昭,让她伴奏,确定曲子和时间后,她就同意了。 那首曲子她练过,也很熟悉,就和过段时间表演的曲子一起练习。 离小提琴表演刚好剩整整一周,最近她练得比较狠,可能是累着了,她心里乱糟糟的,有莫名的慌,她最近还总梦到初一那年的事情。 那天她又去琴房练琴,顾执依旧在教室里写写作业,等着她。 温寻昭到了琴房,发现监控似乎坏了,但也没多想。 温寻昭练琴有开录音的习惯,用来听自己有没有进步。 她的曲子拉到一半,门被推开,她放下琴,刚想问顾执怎么来的如此早。 她听到锁门声,发觉不对,立刻回头,看到了一张,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脸,他是她除了李嫣柔外,整整三年的梦魇,赵杰。 她的看见那张脸,冷汗瞬间就往下冒。男生脸颊瘦得凹陷,面色阴狠,他冷笑“温寻昭,别来无恙。” “你……你怎么就在这?”温寻昭脸都白了,故作镇定地道,三年前的回忆涌上脑海,以他领头的五个男生,把她关在化学实验室…… “我啊,找你偿命。”男生笑道。拿着一根绳子,想捆住温寻昭的脖子,温寻昭挣扎着,“放开,你放开我,救命救命。”男女力气悬殊太大,温寻昭只能喊。 男生立刻就打了她一巴掌,把她整个人打在地上,立刻拿绳子捆住她的脖子。 他笑得疯狂,“温寻昭,你这几年过的可滋润,我们五个家里破产的破产,死的死,散的散,都是拜你所赐!当年害我父母的人,除了你,可都死光了,前几天郊区的火,已经把他们烧到黄泉之下了,你爷爷把你保护的真好,我一点也没方法近你的身,没关系,他怎么样也料不到,他千算万算,找人护着你,倒是没算到,我能进学校,进来亲手了断你。” 温寻昭丝毫喘不过气,努力挣扎着,哪怕毫无用处,男生癫狂地笑,继续道,“早知今日,我们五个当年就该把你轮了,你跳楼也不放过你,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一个连你妈都亲口承认的臭婊子,你就该是个鸡,你就该被千人骑……”他骂了很多很多污秽恶心的话,温寻昭的脸逐渐变紫,快没力气了,她崩溃了,不是,她不是,她没有做过那些肮脏的事情。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男人扯开她的外套,把她的上衣扯开,露出大片白腻的皮肤,若隐若现的春色,让赵杰更加疯狂,温寻昭害怕地浑身颤抖,她使出最后的力气,一脚往他的裆部踢。拉开了脖子上的麻绳,捂住自己胸口。 “嘶,臭婊子,你还在清高什么劲,死前老子让你爽一回不好吗?”男人笑得癫狂他去扯温寻昭的裤子,女孩紧紧拉住,所幸校裤有裤带,她绑的紧,男人扯不开,又打了她一巴掌。 她的嗓子说不出话了,她好害怕,男人的手扯着她的头发和衣物,她好怕,顾执,顾执,顾执你在哪里。 她拼命挣扎,男人又扯着她脖子上的粗绳。“砰”一声巨响,窗户被砸开。一个人影从窗外,逆着光,跳了进来。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只听见几声急切的“阿寻,阿寻。” 谁会叫她阿寻呢?好像是有那么个人,不叫她温寻昭,不叫她阿念,非要叫她阿寻,还不告诉她他的名字。 她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是顾执。 他拿着消防栓,砸向赵杰,“畜牲,你别碰她!”顾执眼睛猩红,她一点也没有平时待温寻昭的温柔,像是疯了一般,一下下的砸向赵杰。赵杰倒在地上,已经晕过去了,满头,满地是血,他扔了消防栓,极快的卸了他的胳膊,用拳头一下下的砸着他。 温寻昭吓坏了,她晕得厉害,她站不起来,她嗓子有些说不出话了,她勉强着发出声音,“顾执,顾执不要,不要,会出人命的……” 男生才缓过神,手上全是赵杰的血,他连忙往身上擦,他又把外套脱下,把她包在怀里,“阿寻,阿寻,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寻昭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砸,“怕,顾执,我好怕……” 她终究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哪怕平日再坚强,也会害怕,也会哭。 顾执吓坏了,手足无措的。“阿寻,不怕,没事了,我来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不怕了,阿寻,不怕了……” “报警,顾执,快报警。”温寻昭用最后的力气说道,眼泪控制不住地掉。 “好,好。”顾执连忙报警。 “喂,110吗,这里是京城附中……”男生报完警,立刻拿赵杰刚勒温寻昭的绳子把他的手绑住。 温寻昭被赵杰勒了许久,缺氧严重,头一昏,人晕了过去。 顾执吓坏了,立刻报120,抱着她,“阿寻,阿寻,阿寻,你不要吓我,阿寻……” 温寻昭睁开眼睛时,周围一股消毒水味,是在医院。她听见温云筝带着哭腔喊到,“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爷爷奶奶和小叔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满脸泪痕的温云筝。 没有顾执,顾执呢,温寻昭抓着温云筝的手,用气音问道“顾执,顾执,顾执呢。”她记得他手上有血,他有没有受伤…… “顾执,顾执在,顾执在门外,我去叫,你别急。”温云筝点点头,立刻冲出去叫他。 温寻昭一看到顾执,又想哭了,男生站在她的床前,俯下身子,头发有些凌乱,身上有血渍,“阿寻,不怕了,没事了。”少年拂着她的发。温寻昭连忙问,她还想坐起来检查,她拿着他的手看来看去,嘴里念着“你有没有受伤,顾执,你有没有受伤。”,看到他手上,手臂上,有好几道伤痕,她眼睛刹时又红了,顾执连忙哄道“不哭,我没事,这是玻璃划得,真的没事。” “咳咳咳。”两个给顾执做笔录的警察看不下去了,提醒道。 温寻昭这时才留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年轻的警察问道“小同学,我们可以继续做笔录了吗?” 顾执点点头,俯下身子继续对她说,“我去去就回。” 年轻警察瞥着顾执那模样,他在学校把那小姑娘抱出来时,浑身的戾气,刚刚做笔录时,那股戾气也压不下去,直到那姑娘醒了,哎哟,那叫一个温柔耐心。 “我平时和她一起回家,她最近练琴,为表演做准备,所以会去琴房练琴,我一般写完作业,六点半左右,会去找她,今天我的作业写的快,加上我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便早早过去,我一去道琴房,门是锁着的,从窗外看见那个男的欺负她。”说到这,顾执身上的戾气极重,手紧紧握成拳,他那双好看的手上好几道血痕,此时都在往外渗血。 “然后,我破窗而入,拿消防栓砸他,他晕了,我卸了他的胳膊,我怕他再次醒来,用他勒温寻昭的绳子,把他绑了起来。然后我报了警,温寻昭晕过去了,我又打了120,这就是全过程。”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警察问道。“不认识。”顾执摇摇头。 “行了,我们进去看看那个小姑娘。”警察说着。然后就看见一个男人,冲着,进了温寻昭的病房,两个老人紧随其后。 秦婉华满脸泪痕,抱着床上的温寻昭,心疼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抱着她哭。 温常荫和温流锦都红了眼,“那个畜牲呢?”温常荫咬着牙,说道。 温云筝正好打电话给温寻昭,是顾执接的电话,她一听情况,便立刻打车来医院了,在路上联系了温常荫说了从顾执那儿听来的全过程。 几个警察和顾执走进来,温常荫急昏了头,“是他?”“不是不是,是他救的阿念,还不是他,阿念可能就……”温云筝都快哭出来了。 温流锦走上前,握着他的手,给他深深鞠了个躬,在场所有人都惊了,顾执连忙把人扶起来,“爷爷,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孩子,谢谢你,谢谢你,你是我们温家的恩人……”温流锦哽咽道“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执连忙说道。 “老先生,我们要找您的孙女做个笔录。”警察说道。“好。”温流锦缓过情绪,给警察让出一条路。 “手机。”温寻昭用嘴型,对顾执说道。顾执从兜里,拿出她的手机,递给她。 手机上的录音这时才被她按停,她要了纸笔,写到,“我说不了话,可以写出来吗。” “当然。”警察点点头。 “您请听录音,您边听,我边写。”温寻昭写到,把录音打开。警察点点头。 录音刚开始,是一段小提琴声,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后,小提琴声停了,“你怎么在这……”里面温寻昭的声音出现。然后就是赵杰的一句,“我啊,找你偿命。”然后温寻昭的呼救声,众人仔细地听着,接着的就是赵杰暴露自己在郊区杀人纵火的事情,还有对温寻昭一系列的侮辱谩骂,恶心脏污的词汇不堪入耳,顾执努力把身上的戾气压住,手上的伤不断渗血,温常荫听着这些话都快疯了,往墙上狠狠地砸了一拳,鲜血直下,年轻警察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温寻昭还在写着,温云筝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继续听,她能看见,温寻昭写字的手都在抖。 录音很长,直到两位警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后面他们都和顾执温寻昭在一起,知道是什么内容,便暂停了。 温寻昭也写完了。 当年赵杰和她同在李嫣柔为她安排的那所学校,她初一,他高一,赵杰对她表白了数次,她都明确拒绝多次后,赵杰找人把她骗到了化学实验室,另外有四个男生,在门外守着。 当时已经入冬,他扯着她的衣服,嘴里说着,“温寻昭,装什么清高,老子肯要你是你的福气……”他说了很多恶心的话,她太害怕了,往他的裆部狠狠一踢,拿着旁边的铁架台砸他。 他被惹恼了,喊着外面的四个男生,“给我进来,给我拔了她的衣服,等老子玩够了,就到你们!”几个男生立刻开门,他们的神情让她恶心。 五个男生把她团团围住,她退无可退,情急之下,从窗户跳了下去,恰好被经过的老师看见,以为她想不开,立刻报了警。她穿的厚,又掉进雪里,只有左手骨折,其他地方没有大碍,最后因为监控损坏,没有证据,他们没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件事情后,爷爷奶奶立刻把她接回去,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被确诊为中度抑郁。 后来爷爷找到了赵家偷税漏税等一切犯罪证据,把赵家连根拔起,赵家两夫妻入狱,赵杰成了丧家之犬。今天的事情,大概是赵杰找她复仇。 她把这件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赵家当年的事情闹的大,大家都知道,除了她得抑郁症和爷爷插手动赵家,她都写了。 老警察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校园霸凌案,没想到牵扯的越来越多,大概猜到这件事情来龙去脉,和温流锦的身份,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 “谢谢你的提供证据,祝你早日康复。”老警察说道。又看了温流锦一眼,便带着年轻警察离开了。 温寻昭清凌凌的眼睛看着顾执全是伤痕的手,扯了扯温云筝的袖子,“姐,你能不能帮我和顾执说,让他赶紧去处理一下手。”一会发炎了怎么办。 温云筝正心疼地厉害,也不吐槽她了,“温寻昭的,小同学,温寻昭让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温流锦也瞧见他的手满是伤痕,又看了一遍刚刚温常荫自己砸伤的手,“常荫,你和这位同学赶紧去把手处理一下。”两人一起出了门。 秦婉华握着温寻昭的手,心疼地厉害,“阿念,幸好你没事,不然,奶奶也不活了。”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温寻昭抱了抱奶奶,笑了,替她拭了拭泪,用气音说道,“奶奶不哭,别担心了,我没事。” 等顾执他们回来时,温流锦问他叫什么名字,还让他改日上家里吃饭,还让温常荫亲自送顾执回家。 温寻昭今晚得留院观察,顾执刚走没多久,谢云起,程至衍,温宁生,温乘朝和李忱泱都来了。 一群小辈,秦婉华和温流锦也不愿站在这让他们有所隔应,便到病房外了。 谢云起过来时有些狼狈,那双平淡的眼猩红。 “那个畜牲呢?”熟悉的话温宁生和程至衍又说了一遍,“警察抓了。”温云筝说道。“你是阿念亲堂哥,关键时候还没人同桌靠谱。” “什么玩意?”温宁生疑惑。“幸亏你没什么大事,不然兄弟死一万次都不够的。”程至衍看见温寻昭脖子上那条勒痕,后怕道。“多亏了顾执啊。” “顾执?那小子……”温云筝恶狠狠地瞥了温宁生一眼,他立刻就闭嘴了。 温寻昭看见后面眼睛通红,哭着的李忱泱,招招手,让她过来,李忱泱绷不住了扑她怀里哭了,“呜呜呜姐姐,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温乘朝,满眼通红害怕地和她说“姐姐出事了。”时她的眼泪就直流了,在车上,止都止不住,她后悔这段时间对温寻昭的冷落,她害怕,害怕真的就见不到她了。 温寻昭揉着她的头发,用气音对她说道,“泱泱不哭了,姐姐没事。” 李忱泱对自己前段时间的行为后悔至极,心疼她心疼的不行。 一堆人陪了她许久,大伯和大伯母也来了,还有傅音,祁谏和带着祁诗喻也来了,她给傅音道了个歉,不能参加演出了。 傅音摸摸她的脑袋,“傻丫头,这哪是你的错,没关系,演出推迟了,推到八月。”她也算舒了口气,没给傅奶奶添麻烦。 然后谢叔叔和程叔叔两家也过来了,两位老爷子年纪大,只是给温流锦轮流打着电话,也没折腾了。 温寻昭累的厉害,晚上人散了之后,洗了个澡便睡了,她没做噩梦,她梦见了顾执。阿寻,为什么她会唤她阿寻呢?那个称呼明明只有小时候那个小哥哥那么唤过她。 梦里她是小时候,在师兄家里,傅奶奶教着师兄,她在房间里练习,那个小哥哥总爱在门口偷听,她想知道他的名字,可他没有主动告诉她,她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主动问,梦里,小男孩笑容温柔地对她说,“我叫顾执。” 顾执,如果我们真的能那么早认识就好了。 第30章 长夜 温寻昭第二天就出了院,嗓子也好了不少,温常荫告诉她,赵杰的父亲在刚入狱时就自杀了,前段时间,他母亲在狱中病死了,赵杰一直在一家高档餐厅当服务员,那天又五个企业家在那聚餐,其中三个企业家都是当年揭发赵家罪行的,赵杰为复仇,给他们下了药,把人绑到郊区的废弃工厂,纵火杀人,也在现场发现了赵杰的指纹;昨天琴房的监控虽然损坏,但艺术楼旁边宿舍的监控能透过玻璃拍到,人证物证兼具,赵杰落网。 三个月后,法院判处其死刑。 她三年的梦魇,终于结束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完好无损的白玉,都说玉能消灾挡劫,可是,真正替她挡劫的不是玉,是顾执。 温寻昭自己昨天那样狼狈的模样被顾执看见,心里不太好受,还有赵杰昨天那些话…… 她胡思乱想乱想着,便睡着了。第二天便去上学,她脖子上伤有些吓人,她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顶上,勉强遮得住。 来关心她的人不少,她们只听说她受伤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寻了些借口掩盖过去。 程至衍和谢云起被这次事情吓得不行,差点连上厕所都跟着她了。 因为表演推迟,晚上她也没去练琴。“顾执,我想早点回家。”她趴在桌上,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好,我收拾完东西我们就回去。”他笑着,要不是前天见识过,温寻昭真的想不到顾执能疯狂到满眼猩红,满身戾气。明明是这般温柔耐心的人。 两人走到静棠轩,温寻昭脚步突然停了,“顾执,我有话和你说。”小姑娘眼神黯淡,向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好。”“我们找个地方,上次讲题那个亭子好不好。”温寻昭问道。“好,听你的。”顾执笑着点头。 两人坐在亭子下的长椅上,温寻昭低着脑袋,她不是那种爱吐诉的人,可他和别人不一样,哪怕最为狼狈的事情她也想让他知道,因为她不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她对他的感情和对别人的不一样,她能感觉到顾执可能也对自己有一些感觉,可是她担心他只喜欢她光鲜亮丽的一面,可是她也会狼狈,她相信他,所以愿意将自己最黑暗狼狈不堪的过往剥给他看,她想看看他是喜欢温寻昭,还是光鲜亮丽的温寻昭。 “顾执。”“温寻昭。”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两人再次同时道。 “我先说可以吗?”温寻昭抓着衣服的手紧了紧,问道。“好。” “顾执,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吗?”温寻昭忐忑地问道。 “我想,前提是你心甘情愿地说。”顾执看着她认真说道。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温寻昭正说着,顾执打断道,“温寻昭,那天,那个畜牲的屁话,你不要理会他,那都是假的。”顾执以为她还很在乎那个混蛋的话,她一个女孩子,被那些污言秽语攻击,难免会害怕。 “顾执,我不在乎他的话。”温寻昭抬头看着他,然后整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我想让你知道,这次事情,有关于他。你,愿意听吗?” 顾执点点头,“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 “我三年前,我母亲把我送到一所,很不好的私立学校。”温寻昭低着脑袋,按着自己粉嫩的指头,“刚开始两周,我过得还可以,后来,第三周开始,学校就有一些,关于我的,很难听的谣言。” 那些谣言是什么内容,顾执也猜得到,大抵就是赵杰那天对她说的那些话,可能更甚。他心头一颤,握紧拳头,抑制着随时可能露出的戾气。 “然后当时国庆假期回去之后,我的柜子里,时不时有一些东西,差不多都是,我们上次去玩那个密室的那些东西。”温寻昭咽了咽唾沫,继续道“后来,有人趁我不在教室,在我的桌子,我的衣服上,黑板上,写那些谣言。” 温寻昭语气淡淡的,好像发生这些事情的不是她,顾执的手越握越紧,指甲都陷到肉里,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然后,后来有些女孩子,把我堵在厕所里,刚开始是泼些水,说些吓唬我的话,后面越来越严重,她们会对我动手,扯我的衣服,打我几下。这些事情没持续多久,赵杰就找人,把我骗到化学实验室,想欺负我,我反抗了,把他惹怒了,他就让另外四个男生进来,让他们,脱我衣服。”温寻昭不敢停顿,她怕一停就说不下去了,“我很害怕,他们没得趁,我逃了,从二楼跳了下去,被老师发现了,手臂骨折,做了个微创手术,别的地方没事,然后我爷爷就立刻把我接回去,转学了,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中度抑郁。” 顾执听不下去了,转身抱住她,温寻昭身子一阵酥麻,还在继续,“顾执,我告诉过我父母和老师的,我母亲说,我活该。”“才不是,温寻昭,他们都是放屁。”“老师也不管,因为那个学校很多这些事情,他们只要求只要不出人命就行。那段时间,爷爷奶奶很忙,我没敢打扰他们。” 温寻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淡一些,再平淡一些,少年把她抱到很紧很紧,他身上特别温暖,暖得她想哭。“温寻昭,那些人都有病,他们的胡说八道你别放心上。”顾执努力压制着身上的戾气,他不能吓到她。 “顾执,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我从来没做过那些事情。”她这句话解释了很多遍,没人相信她。 “我知道,温寻昭,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温寻昭,他们在胡说八道。”顾执心脏疼得厉害,温寻昭一个女孩子,她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该有多无助,多害怕。 温寻昭第一次这般与男生亲密接触,却没有任何抵触,她甚至还想与他多抱一会。 “顾执,我说完了。”她不敢看他,她怕一看到他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她明明忍耐力很好的,怎么现在却变那么差了。“我想再抱一会。”他的声音很沉,像是想掩饰这什么。 “不对,还有一件事情。”温寻昭突然想起来。“你说。” “顾执,你怎么叫我阿寻啊?”温寻昭鼻子酸酸的,“我长那么大,就一个人那么叫过我。” “我师兄叫毕咏,他是我师兄的学生,是一个大骗子,骗我说会把我俩的合照给我,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顾执,那个大骗子,是不是你。”虽然是问句,但温寻昭的语气几乎是肯定的。顾执,当年那个让她盼着下一个周六去师兄家的人,是不是你。 “是,是我,阿寻,是我。”顾执没想到她能记得他,“明天把照片给你,好不好?” “好。”温寻昭眼睛酸涩地厉害,她怕在他面前哭出来,“顾执,我想回家。” “好,我陪你回去。”顾执的声音还是沉沉的,抱她的手松了松,还舍不得放开,小姑娘就自己弹起来了。 他把她送回家后,她在阳台上看着他走远,他一路收敛着身上的戾气,到了自己房间,他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心脏疼得厉害,好疼好疼,她把书包扔到一边,手扶着头,背靠着门滑下,一想到刚刚小姑娘努力平淡地说那些事情,他心脏更疼了,像刀子往心脏那儿不停地刺。 温寻昭那么好的姑娘,被人不小心泼了面汤,她会主动说不好意思,看到经过的小孩受伤,她再难过都会去安慰,看到别的女孩子因为生理期弄脏裙子,她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衣服替她遮住,她在路边看见一只受伤的流浪狗都会带它去医院,替它找好新的主人…… 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为什么那些人还要那么欺负她。 顾执抓着自己的手臂,抓到手臂上有两个清晰的掌印,他感觉脸上有些凉,一抹,一手的泪,他哭了。眼泪没有知觉的往下落,任由鼻子堵的像窒息,他哭的快喘不过气了,心脏难受的厉害,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泪哭干了,感觉身上的戾气依旧发泄不完,他就跑去健身房,把自己关起来跑了十千米。 结束后,一身的汗,他去洗了个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满身戾气,眼睛猩红。他庆幸温寻昭走得快,他不想自己这可怕的模样被她看见,他怕吓着她。 他真的不知道温寻昭那几个月怎么熬过来的,中度抑郁,这四个字和她关联起来他都害怕,抑郁症患者会失眠,厌食,对世界没有留恋,他们眼中的世界是灰色的,严重的,甚至会自残,甚至可能会做出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 他一想到温寻昭可能经历过这些,他的心脏就隐隐作痛。怪不得她总失眠,怪不得她什么事情,不论多难都自己扛,连父母都不帮她,她还能找谁,怪不得她那天在密室看到那些场景如此麻木。 他的小姑娘很棒,很坚强,她是靠自己走出来那阵浓重的迷雾的。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在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也很庆幸,那天他去早了,那个畜牲没得逞,幸好,幸好这一次,他的小姑娘不是一个人了。 他把那个装忙日记本的箱子拿了出来,拿出一张他前几天才去再次复印出来的相片,找了一个小密封袋装好,放进包里,准备明天给她。 可能是趁她不留意时,唤了太多次“阿寻”,那天在琴房,他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在暗处无数次念出的称呼。 第31章 心许 校庆在六月中旬,大课间时,谭舒妍她们最后一次在班上招主唱和伴奏,伴舞和指挥都定好了。 温寻昭趴在桌上,侧着脑袋,“顾执,你报不报。”“伴奏吗?”顾执问道。“嗯。”她想和他合奏。“我们班只有你一个人报了吗?”顾执问道。“没,还有谢云起。”“我报。”别耽搁,越快越好。 温寻昭笑嘻嘻地去找谭舒妍过来,“顾执要报。”“哦,报什么。”谭舒妍拿着便利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顾执这个向来不参加活动的独行侠要报名。“伴奏,小提琴。”顾执言简意赅。 “嗯?温寻昭不是报了吗?”谭舒妍蹙眉。“不能报两个吗?”温寻昭问道。“可以是可以。”谭舒妍也没多想,答应了。 “乐器要自备哦。”她提醒了一句,就走了。 “他们唱什么曲子?”顾执问温寻昭。温寻昭说了首曲子的名称,是一首爱国题材的电影主题曲。这曲子他还练过。 时间比较赶,中午温寻昭找好了谱子,下午放学后就和谢云起和顾执到琴房练合奏了。 温寻昭和顾执合的不错,她和谢云起之前合得多,默契也很好。 可是顾执和谢云起合起来,水火不容。不是顾执拉快了,就是谢云起节奏乱了,一次这个弹错一个音,一次那个满了两拍。 在他们俩练了七次依旧没合上之后,温寻昭感觉脑袋发胀,她坐在椅子上,手肘靠着腿上,支着脑袋,看了眼拿着小提琴满脸烦躁的顾执,又看了眼手放在钢琴上耐心耗尽的谢云起。 “这次是你快了。”谢云起看着他说道。“你刚刚慢了,还弹错音了。”顾执反驳。 眼看着两人快打起来了,“要不,我们今天先不练了?”温寻昭缓和道。“不行。”两人异口同声。温寻昭的肚子咕咕作响,又建议道“那,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合一遍。” 两人点点头,三人第一次合,效果还可以,比顾执和谢云起两人合的好,又练了两遍,已经七点了,艺术楼七点半会锁门,三人一块下楼,谢云起道了个别,便直接去机房,温寻昭和顾执准备回家。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开始留恋人间,落得越来越晚。 他在没有旁人时,会叫她阿寻,动不动就叫一下。在路上他叫了她第七声“阿寻”时,温寻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顾执,我爷爷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顾执一怔,有些惊讶,“去你们家?什么时候?”“这周六,或者周日,时间看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来。”温寻昭停下脚步,说道。 “那,可能周六中午,可以吗?”顾执问道,老实说,他挺紧张的。 “那到时候,周五晚上我就不回去了,留一个晚上,周六我小叔来接我们,一起回去。”温寻昭眼睛亮亮的,“可以吗?” “可以。”顾执笑着点点头。“阿寻,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家规之类的,饭桌上不该做什么,我提前准备一下。” “没有没有,你不用拘束的。”温寻昭笑道,温家的规矩,向来对内不对外,客人来到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 “好。”顾执点点头,又问“你爷爷奶奶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你不用准备礼物的。”温寻昭连忙道。“那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啊。”顾执笑道。 “你人来了就好啦,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该我感谢你的。”温寻昭的眼睛清凌凌地,她笑着,说话温柔熟稔。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顾执突然问道,他弯着腰,与她平视,好看的桃花眼藏满了笑意,“嗯,你以后会知道的。”温寻昭笑了笑,绯红染上耳尖,转移话题道“走啦。” 温寻昭回到家,脑袋又磕在阳台护栏的玻璃上,看着顾执走远。 “阿念,你天天趴阳台上看什么呢?”温宁生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她,“奇奇怪怪的。” “哎呀,你不懂的,阿念,快来吃饭。”温云筝赶忙出来帮忙敷衍温宁生,最近高三高考将至,温宁生身为准高三生,卷子都堆成山了,最近头疼得很。 吃完饭他拿着政治题跑去问温寻昭,他选的是物化政,但是他政治并不好,选政治纯属是为了以后报军校。恰好家里有个文科生,而且温寻昭早就把高中的东西自学完了,做他的卷子轻而易举。 “哥,你到时候是打算报本地学校还是去南方念好一点的?”温寻昭把政治题讲完了,问道。 “怎么了?舍不得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哥哥?”温宁生调侃她。 温寻昭:……其实她是替爷爷奶奶探口风的。 “哥,你别那么自恋。”温寻昭说道,“我这是有自知之明,哪儿自恋了?你看看,自小到大,哥这颜值,只有谢云起那两兄弟能稍稍撼动,你看看,别人哪有我帅?”温宁生表情那叫一个自恋。 “顾执啊。”她觉得顾执是她长那么大,见过最最好看的男生。小姑娘提起顾执眼睛都亮亮的。 温宁生撇了撇嘴,“一般般吧,就比我好看那么000001。”要不是顾执救了温寻昭,他才不承认呢。 “嘁,哥你继续吧,我回去啦。”温寻昭向他摆摆手,笑嘻嘻地走出房间,还轻轻地关上门。 温宁生突然觉得,温寻昭最近爱笑了不少。他摸了摸头,继续开始写卷子。 周五晚上,在静棠轩照顾她们几个的李妈请了假,温云筝几人回了大伯那,李忱泱回了舅舅那儿,家里就剩她一个人。 她不会做饭,打算顺路去买个泡面,然后被顾执制止了,“阿寻,吃这个对身体不好。”“一次两次没事的。”温寻昭笑道。 “我们出去吃吧。”顾执说道。“你家里人等着你回去呢。”“没,我爸妈出差好几天了,家里就我弟,我给他打点东西就行。” “好。”温寻昭想了一下,答应道。 他们找了一家饭店,川菜,顾执推荐的,因为温寻昭爱吃辣。环境颇为不错。顾执扫码,然后把手机递给温寻昭,“你先点。” 温寻昭随意点了个土豆丝,便把手机递给他,“可以了。” 顾执有点了两个,然后给温寻昭,“阿寻,你看看这些喜不喜欢。”温寻昭看了眼,点点头,笑着道,“喜欢。” 两人有说有笑,远处的卡座坐着个男生,眉眼间的骄傲毫不收敛,他看见远处少女眉眼间满是温柔与笑意,嗤笑一声。 “蒋哥,你笑什么?”旁边的同学问他。“啊,笑一个人。”蒋灼华说道,“啊,不对,是两个人。”“说得那么高深干嘛?你看什么呀?”旁边的男生朝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极其漂亮的女生,“看美女啊?”调侃道。“这个确实,极品啊。” 外面的夕阳穿透过玻璃,映着少女笑靥如花的面容,他记忆中,她好像从未那么笑过,初中那几年,她的笑总是那么,标准。什么情绪都是一样的笑,笑意不达眼底,谢云起那家伙笑得都比她真。可是现在,她对着那个,上次见到的那个新欢,叫什么,顾执,这名字还不如他和谢云起呢,怎么就笑得这般高兴呢? 旁边的男生继续道,“这好像有点眼熟?卧槽,蒋哥,这不是你那个白月光吗?” “什么破称呼?”蒋灼华笑道。“啧,你上次真心话大冒险,给我们看得照片,不就是她吗?”“嗯哼。”“这还不是白月光啊?”“大概吧。”蒋灼华随意敷衍道。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谢云起的聊天框,两人是一条信息还是谢云起给他发的,【你别来打扰她,她不喜欢你。】半年前的,蒋灼华笑了,回了一条【彼此彼此。】 他和谢云起在轻狂时,有过一个赌约,他赌温寻昭不会喜欢谢云起,谢云起赌温寻昭不会看上他。 他们都赌中了,不过,他和谢云起都输了,输的挺彻底。 第32章 家人 两人吃完饭,顾执把人送到楼下,“阿寻,到了。”温寻昭温吞地“哦”了一声。她总感觉太阳落得太快,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顾执。”“阿寻。”两人同时开口。“明天……”两人又同时开口,现在已是初夏,傍晚的风很慢,“明天,10点,我去找你可以吗?”温寻昭问。“你在这等我吧,我过来,方便一点。”顾执说道。“好……”温寻昭看着他的眼睛,“那我,上去了。”“好。”顾执笑道。 两人像平时一样,他等到她从阳台探出头来,她看着他走远。 温寻昭喝了个牛奶,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看书,然后电话铃声响了,是秦婉华。 “阿念,在那边一个人睡害不害怕?”秦婉华担心道。“奶奶,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怕。”温寻昭笑道。“哎呀,都说让我明天多跑一趟,你小姑娘一个人睡那边我们哪放心。”温常荫的脑袋凑过来,说道。“小叔,你没必要多跑一趟嘛,这个小区治安很好的,不用担心。” “阿念,你同学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明天我让刘妈好好准备一下。”秦婉华又问道。“我一会问问他。”温寻昭确实不知道顾执爱吃什么,她只记得他说过,他口腹之欲不太重,什么都吃。 温寻昭和两位老人又聊了一会,便挂断电话了,给顾执发了条信息,问他爱吃什么。【土豆丝。】他又问,【阿寻,方不方便打电话。】温寻昭把“方便”二字一发过去,对面的电话就来了。 “阿寻。”少年的声音透进她的耳朵里,温柔熟稔。“怎么突然问我喜欢吃什么?” “我奶奶让我问的。”温寻昭如实回答。他又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她爱吃的。“你也喜欢吃这几个菜?”她有些惊讶。 “嗯。”他没什么口腹之欲,没有特别喜欢的菜,她爱吃什么,他便爱吃什么。 他们两个聊了许久,温寻昭聊困了,声音染了些困倦。 “阿寻,累了就睡吧。”顾执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带着笑意。温寻昭闷闷地“嗯。”了一声,她迷迷糊糊唤了声“顾执。”“阿寻,等你睡了我再挂好不好?”“好。”温寻昭揉了揉眼睛,回答道。 温寻昭这段时间睡眠质量不错,没多久就睡着了,顾执唤了声“阿寻。”对面没回,一看时间,才晚上九点半,这姑娘睡得真早。 顾执还在写策划,怕打字吵到她,便开了个静音。他忙到晚上十一点,才把东西发给他爸的秘书,然后才洗漱准备睡觉。小姑娘睡得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顾执笑了笑,躺在床上,手机放在一旁,没一会就睡着了。 温寻昭第二天是六点醒的,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一看,关机了。她给手机冲了个电,洗漱完,就下楼跑了圈步,随便买了个早餐。 她上楼吃早餐洗澡,弄完已经八点多了,她去房间里挑衣服,她房间里没几件衣服,都是校服和一堆普通的白衬衫和裤子。 温寻昭挑不到,给温云筝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阿念,大早上的,怎么了?” “姐,我能去你那边挑一条裙子吗?”“挑啊,随便挑,对了,右边衣柜有几条新的,逛街的时候看上了,买回来发现我撑不起来,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温云筝说道,她和温寻昭个子差不多,温寻昭还比她瘦点,可是温寻昭某个地方可比她大了不止一点。 “怎么突然想起来穿裙子了?”温云筝随意问道。“上次顾执不是救了我吗,爷爷说让我今天带他回去吃饭。”温寻昭正挑着裙子,随意说道。 温云筝差点一口牛奶喷出来,“你们进展的,有点惊人。” 温寻昭开着免提,没把手机拿身上,看着温云筝柜子里的裙子,蹙着眉,“姐,你这裙子,可能,不太适合我。” 紧身,低领,吊带,小短裙。 看着这裙子她都有些脸红。 “怎么不合适?我太平了,穿的不好看,你穿正合适。”温云筝笑道。 “你觉得,这裙子穿去见爷爷奶奶合适吗?”温寻昭红着脸,无奈道。 “也对,你再看看,我有几条很乖的裙子,专门见长辈穿的那种。”温云筝想到,“欸,你开视频吧,我给你参谋参谋。” 温寻昭开了个视频,温云筝给她说了好几条,她都觉得,不太合适。温云筝的裙子花里胡哨的,正常的太少了。 温寻昭翻着翻着,终于找到一条白裙,流光材质,v领,泡泡袖,收腰设计,中间有珍珠扣子的设计,遮不到不到膝盖。领子不算低,该遮的地方遮的干干净净,温寻昭一眼就喜欢上这条裙子了,“这个可以。” 温云筝对这条裙子不感冒,评价“太单调了。”也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她衣柜的。 “姐,那我试试这条。”温寻昭说道。“随你。”温云筝随意说道。 温寻昭把手机盖住,换上裙子。 裙子很合身,就是裙摆有些短,盖着的手机里发出温云筝的呐喊,“给我看看,我要看看。” 温寻昭把手机拿起来,对着镜子,裙子十分轻盈,长度不及膝盖的裙摆衬得她的腿更加修长。 “好看,显腿长。”温云筝在视频里,直勾勾地盯着那双腿。 白裙衬得她清冷的气质更浓,像娇养的白玫瑰,不沾烟火。 温寻昭拨了拨头发,在镜子里看见脖颈上没有消去,仍触目惊心的勒痕,叹了口气,指着问温云筝“这个怎么办?” 温云筝一脸心疼,“你拿头发遮一下,或者,我桌上有化妆品,你拿个粉底抹点。”她又恍惚想起什么,“不对,粉底液没你的色号,你太白了,抹上会黑。” 温寻昭无奈叹了口气,抹了点药膏,等干了又拿头发遮住,把自己收拾完,又和温云筝聊了一会,已经九点了。 她看了会书,温常荫就过来了,男人今天穿的不随便了,一件黑衬衫和西裤。他看着沙发上的温寻昭,小姑娘脖子上那痕让他想去牢里把那畜牲再揍一顿。 他看了看时间,离十点还有十五分钟,温寻昭合上书,回房间把书包拎出来,笑嘻嘻地说“小叔,麻烦你帮我拿到车里去,我去找我同学。” 温常荫接过,点点头,“注意安全,我在负一楼等你们。” 温寻昭到楼下,顾执已经在那里了,他背对她蹲着,在逗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主人呢?”,小狗跳起来蹭他,似乎很喜欢他,男生在骄阳底下,笑得格外温柔,“我就陪你一会,一会一个漂亮姐姐来了,我就要和她走了。” 温寻昭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少年回头朝她笑,小狗立刻从台阶下跳上来,去蹭温寻昭的腿,向她摇着尾巴。女孩笑了,弯下身子轻轻地摸它,温柔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啦。” “小白!”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小狗立刻就跑了过去。一个小男孩抱住它,看见两人的脸,笑了,“顾哥哥,温姐姐!”小男孩带着小狗跑过来。 “小阳。”温寻昭笑着。 “温姐姐!你不认得它了吗?它是小白啊!”小男孩笑嘻嘻地。 温寻昭几个月前在学校旁边捡了一只受伤的小狗,和顾执带着它去宠物医院治好了伤,又替它找了个新的小主人,就是面前的小男孩。 “它长的太快了,还真认不出来了。”温寻昭摸摸小狗的脑袋,“上次见它的时候,还是一只小奶狗呢。”小白特别喜欢她,一直蹭她。“你把它照顾得真好。”温寻昭笑道。 小阳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挠挠头。几人聊了几句,小阳的妈妈就来找他了。 “顾哥哥,温姐姐再见。”“再见。”小孩牵着小狗,朝母亲走去。 顾执低头看着温寻昭,除了小时候那几次,和开学典礼,校运会的演讲之外,他没见过她穿裙子,微风扬起她的裙摆,轻薄的衣料贴在少女身上,勾勒着她姣好的曲线。 顾执移开目光,耳尖微红,“我们下楼吧。”温寻昭说道。“好。”顾执点点头,没敢直视她。 少年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他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把这一身穿的英挺而不失少年气。 两人下到负一层,就看见温常荫靠在车边,叼着根烟,抬眼看到两人,连忙把烟掐了,扔进垃圾桶。这不还没到十点吗? 他看了温寻昭一眼,小姑娘看着他,没说话,估计是碍着别人在不好说他。“诶诶,顾同学。”温常荫伸出手,顾执拿着一只没拎东西的手握住。“温叔叔,您好。”他有印象,这是温寻昭小叔。 “哎呀,怎么还带东西来。”温常荫随意说着客套话,“一些水果茶叶罢了,上门叨扰,拿些东西应该的。”顾执也随意回着客套话。 半个小时后,到了门口,小区的保安给车子敬礼,然后把栅栏升起。顾执挑了个眉,他想过温寻昭家里不简单,但他没想到那么不简单。如果顾家是商界的领头羊,那温家,在军政界就是对于其他家族断崖式领先的存在。 应该是温寻昭爷爷那一辈,五个孩子,最后只剩下家主温流锦和他弟弟温流远两个人。 程家和谢家在谢老爷子和程老爷子那辈的人都从军,后来才改为从商,怪不得温寻昭和谢云起程至衍交好。 车子刚到家门口,温流锦和秦婉华俩夫妻便出来了。 温流锦一声中山装,身旁的秦婉华则是一身优雅华贵的紫色旗袍,两人穿的十分正式。 顾执看了温寻昭一眼,心情有些复杂。温寻昭看着他,贴心说道,“你要是不自在,就给我来个眼神。”顾执笑了,点点头“好。” 秦婉华和温流锦领着几人进门,老爷子在客厅沏了壶茶,亲切地和他聊天,“怎么还带东西来。”“前来叨扰,带些东西应该的。”“听阿念说,你成绩也十分优秀,好几次都比她高。”温流锦和蔼笑着。温寻昭纳闷,她什么时候说过。 “没有,偶尔运气好,有过一次半次,她考过我的次数更多。”顾执谦虚道。 两人聊了一会,老爷子对顾执十分欣赏,说话是谦虚有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年纪轻轻涉及的也颇为广泛,懂茶,识书画,有远见,和他聊的起来。 吃饭时,也一个劲地给顾执夹菜。饭后还带他到院子里下棋,温寻昭和秦婉华坐在摇椅上,摇摇晃晃地看着他们。 顾执走的时候,温流锦拉着他的手,温寻昭和温常荫都在旁边,郑重说道,“小顾啊,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自己的也好,家里的也好,都可以来找爷爷,只要我温家能帮得到的,一定会帮。”然后把手上的礼盒递给他,“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必须拿着。” 顾执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推脱了,“谢谢爷爷。” 温常荫开车送顾执回家,温寻昭也跟着。 看着车子行远,温流锦叹了口气,感慨道,“顾家教出来的孩子真不错,这孩子真好。”又叹了口气,“要是常荫或是宁生,能有小顾这样的能力与心性,我也不用担心,温家的担子无人能承。” “我和小顾下了几局,棋如其人,从他的棋风能看出来,这孩子心思缜密,做事严谨,有谋略,有远见,有胆识。要是他是我温家人就好了。”温流锦念叨个不停。 “这孩子真那么和你眼缘?那么多年,除了阿念,没见你对哪个孩子那么喜欢过啊。”秦婉华打趣道。 “真的,这孩子真不错。”温流锦动了惜才之心,“有空啊,我想会会他爷爷,明明和我同龄人,挺好奇的,怎么教出那么好的孩子。”温流锦不停喃喃道,“这孩子,也就和我家阿念比差点。”他笑着,眼里满是骄傲。 “哟,别捧杀你孙女。”秦婉华笑着打趣他。“没有捧杀,我孙女本来就很优秀。”他骄傲的笑着,想到什么,低着头“也多亏,文之基因好。”“容家,快回来了。”秦婉华的笑也收了。“你说,阿念会怪我们吗?” 怪他们瞒着她她的亲生母亲,怪他们没教育好儿子,让他净做了些混蛋事,怪他们没好好保护好她的妈妈,让她年幼丧母,怪他们没留住她的亲生哥哥,让他们骨肉分离那么多年。 “顺其自然吧。”温流锦说道,他不敢对温寻昭说,他想等容家开口,他怕,他怕阿念恨他们。 第33章 心意 顾执回到家,把温流锦给的那个礼盒拆了,里面是一套茶具,他好像和温流锦说过,家里长辈爱喝茶。茶具是羊脂玉的材质,洁白的羊脂玉毫无瑕疵,是收藏品级别的一套茶具。 顾执掂量了下自己送的那饼茶叶,级别应该够了。 “小顾那孩子不会拿了什么贵重东西来吧?”秦婉华看着桌上那两个礼盒,问道。“我看看。”温流锦也在掂量着,那套茶具级别够不够。 一打开一个礼盒,是一盒荔枝,每一颗都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夫妻脸色一变,他们俩是识货的,这是拍卖场上的挂绿荔枝,被顾执换了个盒子。“我那套茶具,价位,勉强比这荔枝,高一点。” 两人又看向旁边另外一个礼盒,“我应该再给他一饼茶叶的。”温流锦念叨着,拆开礼盒。 有前面挂绿的铺垫,看到这饼茶叶是,稍微没那么震惊。“这个茶叶,有点眼熟。”秦婉华说道。 “这不是荣樟上次在拍卖场看中那饼茶叶吗?”后来没抢过,不记得被哪家买走,收藏价值,与那套茶具差不多。 “好像是。”温流锦蹙着眉,“哎呀,孩子用心了。”他还惦记着该把那盒茶叶给他。 今天顾执去温家,没太大惊讶,温寻昭身上那种不着烟火的气质不是商贾人家能养出来的。 他躺在床上,他要让顾家在商界断崖式领先其他家族,而不是继续做领头羊。三年,他只给自己三年,去达到这个目标。 他始终觉得,最后能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应该像准静止锋里的冷暖气团一样,势均力敌。 所以,他的姑娘那么优秀,他要成为最好的,才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后面一段时间,温寻昭除了忙校庆表演,还在忙小提琴比赛。顾执也很忙,一下课就写作业,下午练琴,晚上回家写策划。 六月七日,高考。这当然是和高一高二没关系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冲刷着,那届学生在这个盛夏最浓烈的痕迹。这三天之后,他们的青春,随着大雨,一起流向五湖四海。 高考过后,六月十日,附中校庆,天晴,无云。 中午,女生宿舍。 他们班的节目进了决赛,昨晚在班上分发表演服,本来温寻昭想直接穿学校礼服,让她们不用租的,谭舒妍不知道打了什么歪主意,坚定地要给她定衣服,温寻昭拗不过她和元灿,便同意了。 两人给她定了一件,白色的吊带长裙。裙摆长到地上,最外层的裙纱上镶嵌这朵朵纯白的小花。裙子是修身设计,她的腰如纤纤细柳,盈盈一握,裙子的腰部都有些松。温寻昭平日的衣服很宽松,把姣好的曲线挡的严严实实,今日这衣裳,把她胸前的弧度清晰的勾勒出来。 领子是v字形,漂亮精细的锁骨,和纤长雪白的脖颈完美地展露出来,少女发育地极好,胸前的沟壑亦是若隐若现。 裙子后面是露背设计,露出半个背部,展露着女孩漂亮的蝴蝶骨。 温寻昭拉不上拉链,手捂在胸前,支支吾吾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妍妍,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拉个拉链。” 谭舒妍爽快答应,一进来,看得脸都红了,“我眼光真特么好。”“温寻昭,太漂亮了,看得我一个女的都心动了。”她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温寻昭脸都红透了,小声说道“拉链。” “好好好。”她连忙帮她把链子拉上去了。“这衣服,有点露。”温寻昭吞吞吐吐地说道。 “温寻昭,这是均码,我看过图,也问过商家,别人穿都不会有,你,比较大。”边说边笑。 链子拉好后,温寻昭把领子往上提了点,勉勉强强遮住了。 她又找元灿借了个防走光的贴,把领子贴住,确定不会再滑落,才安心。 全班的姑娘都在她们宿舍,女孩们高高兴兴地画着妆。谭舒妍拿着化妆品,和几个女孩扑向她,“阿念,你这次逃不掉了。” 女孩子的爱好就是看美女,特别是是温寻昭这种绝世美女。 她们几个给温寻昭化妆,几个给她扎头发,当事人就像个洋娃娃,由着她们折腾。 “朋友们,头发能不能只扎一半,给我留点遮遮后背。”温寻昭无奈道。几个姑娘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粉底谁有合适的,她太白了,这个用不了。”“这个呢?”“也不太行。”…… 几人嘀嘀咕咕的,温寻昭也不太懂这些,只是乖乖地坐着,差不多倒腾了半个小时。谭舒妍捧起镜子,给她时,满脸都写着“满意”两个字。“来,你看看。” 浓重的妆容之下,衬得她优越的轮廓更为清晰,棕粉色的眼影与加深的卧蚕让她姣好的眼型美的更为凸出,唇上正红色的口红丝毫不显艳俗,是她妆容的点睛之笔,让她更加明艳,夺目。 果然应了那句话,美人总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你们好厉害。”温寻昭笑道。几个姑娘开心地不行,“我练了十年舞蹈,化了少说也有几百次舞台妆,我一看你这张脸,瞬间灵感就来了。”谭舒妍骄傲地说道。 一群女孩子有说有笑,到了集中时间,变回教室去集中了。 “阿念,和你走在一起,真的是回头率百分之三百。”元灿嘀咕笑道。 温寻昭后悔今天没把外套拿上,提着裙摆加快了脚步。 一到教室,几十个女孩子浩浩荡荡地进来了,男生差不多都到齐了,坐在位置上各聊各的。女孩子们一进来,班上瞬间就安静了。 温寻昭觉得有些尴尬,回到座位时,她看见顾执耳朵又红了,手上动作别扭,时不时瞥她一眼。 “阿寻,你不冷吗。”他终于说了一句。他都感觉刚刚外面经过的那几个男生要把温寻昭看穿了。 “有一点。”她红着脸说道,空调吹着她有些凉。 顾执立刻把自己身上外套脱下,“阿寻,要吗?”“好。”温寻昭点点头,穿上后,她把头发拨出来,她的头发挽了一半,剩下的元灿给她烫了一下,有些微卷,衬得她格外温柔。 顾执觉得,她今天很漂亮,虽然她平时也很漂亮,但是今天,让他看见了不一样的她,闪闪发光,惊才绝艳。 人来齐了,大家就往操场走,为了校庆,学校在操场上搭了个临时舞台。一班的合唱排在第四个,彼时已经在后台准备了。 当主持人在舞台上用标准的播音腔说道,“下面有请高一一班全体同学为我们带来合唱,掌声有请。”舞台上的灯光暗下来,志愿者同学搬好道具,表演同学连忙上场。 温寻昭和顾执站在舞台左边的钢琴旁,谭舒妍和元灿的伴舞在舞台右边准备就绪,大家各司其职。 他们没有采用原声伴奏,全程小提琴和钢琴合奏,伴奏三人开场,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夜晚的风有些凉,经过扩音后的悦耳动听的乐声随风传入观众的耳朵里。不久后,右侧的两位少女翩翩起舞,舞台最前方的主唱和指挥激情昂扬,舞台中央的一群人齐声演唱。 台上的少年少女风华正茂,在青春这一曲盛大的交响乐里,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演奏结束后,一班回到自己班级的观赏区。他们的表演十分惊艳,找主唱,伴舞和伴奏要联系方式或者合照的人,大家都热情应对着。今晚找温寻昭的人格外多,她披着顾执的衣服,来者皆是礼貌地拒绝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应对完了,有些无趣,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一呼百应。 班上十几个人,把自己的学号写好,让放在前面,直接轮流抽。 这个年纪问了来问去就是那几个问题,“有没有喜欢的人?”“觉得我们班那个男生,哪个女生最好看?” 乔思典抽到了温寻昭,她表情狡黠地问道:“有没有喜欢的人。” 温寻昭点点头,笑着答,“有。” 谢云起猛地一怔,顾执眼里的情绪暗涌。 班上的人瞬间沸腾,连程至衍都惊呆了,魏谭朝心都凉了一截,不会吧,顾执不会真的没机会了吧。 “谁啊谁啊。”程至衍悄悄问道。“你猜。”温寻昭笑着。她不想藏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她不想弯弯绕绕那么久,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认了。 后面又玩了一轮,有人抽到顾执,还是那个老问题,“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有。”少年眼神坚毅,彩灯恍得人目光迷离,少年的桃花眼里,只有温寻昭。 班上的人轰动,就连温寻昭都攥紧了裙摆,她隔着人群,对上少年那双好看的眼,直直的,不容任何杂质的,看着她。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顾执,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去换衣服。】 【好。我等你。】顾执握着手机,看向提着裙走远的少女,他也跳起来,“我去上厕所。”离开了。 他追上她,“阿寻。”少女回头,“你怎么来了?”“天很黑,我怕你,不安全。”顾执说道。温寻昭笑着,“谢谢。” 在厕所门前,温寻昭把他的外套脱下,递给他,无意间,顾执看见她左手臂上的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粉红色的疤痕,是微创手术后的疤,他的手握得紧了紧。“顾执,我去换衣服了。”温寻昭不自知地笑着,晃晃衣服,“这个,我先还给你。”“好。” 女孩提着裙摆,走进卫生间。过了好一会,她才从里面出来,她把妆卸了,脸上红红的,她换回干净的校服,头发有些凌乱。 顾执陪着她把裙子拿给谭舒妍后,两人就溜了。 今天风很慢,还携着汽车留下的尘烟。他们一路上欲言又止,用一个又一个无趣的话题掩盖因心悸与情动,险些脱口而出的言语。 “阿寻。”走到那个小亭子时,顾执叫停她。“刚刚的游戏,我还想玩。” “什么?”温寻昭不解,“真心话大冒险,阿寻,陪我玩一会,好不好?”顾执的眼神有些灼热,她答应了。 “阿寻,我们两个人,只玩真心话,好不好?”顾执和她坐在长椅上,又说道,“好。”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拒绝不了。 “阿寻,石头剪刀布,好不好?”顾执耐心地问她,和小孩玩似的,“好。” 第一句,温寻昭输了,“阿寻,你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顾执怕,怕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写数学时爱跳步,写作文时不耐烦。可是,他是个很温柔,善良,耐心的人,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温寻昭说着,羞怯极了,心中却又忍不住地骄傲。 顾执的眼神愈发灼热,眼里的情愫再也藏不住,他忍不住地笑,他好开心,像在沙漠里遇见无数次海市蜃楼的旅人,终于见到了泉水一般,他心甘情愿被海市蜃楼骗千千万万次,那是真相的映射,他只怕,只怕泉水不为他而流。 “阿寻,我喜欢的人,她有礼貌,性子温柔,干什么都有耐心。她真正应泰戈尔的那句‘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她勇敢,赤诚。她哪怕身处暗处,也总想着温暖别人。温寻昭,她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姑娘。”顾执看着她的眼睛,他的语气坚定,温柔,像一阵微风,抚不平她心脏的悸动,反而让情愫,愈吹愈浓。 两人脸上的绯色越来越浓,他们气息交缠,染得周围气氛暧昧至极。 “阿寻,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顾执问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少女红着脸,对上他灼热的视线,缓缓说道。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他心动的,或许是军训是在医务室每一次的遇见,或许是他得知她失眠时别扭的关心,或许是运动会时他陪着她去医院的温暖,或许是平时每一次放学后的齐行,或许蒋灼华调侃她时,他时义无反顾的维护和信任…… 少年的温柔让她沉沦,越来越深,在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心意时,她已经走不出去了。 “阿寻。”顾执唤着她,“你觉得,什么时候,谈恋爱最合适?” 温寻昭一怔,抬头对上少年那双桃花眼,她有些懵,“什么?” “我说,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最合适?”顾执眼里全是认真,和她重逢后,他怕自己冲动,给自己立过很多规矩,比如要至少高中毕业后才谈感情。可是现在,他不想管那么多了,感情冲掉了他的理智,让他窥见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温寻昭愣了许久,她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时间过得极慢,度秒如年,温寻昭怀着最后一点理智,记起温家的家规,“高中毕业?”虽然那时候,她也没成年。 “好。”顾执点头,她的想法与他一样,可是两年太长,他等不及,“阿寻,你选全文的话,高二的东西,是不是差不多学完了?” 这个问题扯的有点远,温寻昭愣了一秒,没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我们跳级,好不好?”顾执问道。温寻昭的脑子原本一团乱,听了他的问题,瞬间清醒,“跳级?”“对。”温寻昭觉得他的提议不错,高二的文科她早学完了,不过,“我数学,没学完。”温寻昭一想到这个,瞬间就难受了,“我语文也不会啊。”顾执笑着说道,“语文除了默写随便给个小孩做都能写些东西出来,数学不一样啊。”温寻昭说道。“哪个小孩能写?”“我六年级写我小叔的高考语文模拟卷拿了131分。”温寻昭认真说道。 顾执噗嗤一声笑了,“可我没那么厉害啊。”“我可以教你。”温寻昭又说,“你教我数学,我教你语文,这样子好不好?”他们别的科目都不操心。 “好。”顾执看着她闪着光的眼睛和乖巧地模样,特别想摸摸她的脑袋。“那我们明天开始,好不好?” “好。”温寻昭点点头,她已经把家规什么的抛之脑后了,跳级,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冲动最叛逆的决定了。 第34章 追逐 顾执把温寻昭送回家,温云筝在沙发上敷着面膜,“那么早?你们今天不是校庆吗?”“溜出来了。”温寻昭笑道。“你这乖乖女转性了?”温云筝打趣着,有看着她跑到阳台上,瞬间就明白了。 看着顾执走后,温寻昭拿出手机,看到一堆信息,大多是问她怎么溜了,她寻了些借口,搪塞过去。 然后是谢云起的信息,【阿念,你去哪了?】【阿念,是顾执吗?】 他问的应该是乔思典那个,“有没有喜欢的人。”她不打算瞒着他和程至衍,回复道【我回家了。】【是他。】 那边回得很快,【这样吗,好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今天很漂亮。】 温寻昭以为他是在说她走得太快了,【现在也不晚啊。】想了想,又发道【对了,你可以告诉程至衍,他好像还挺好奇的。】 【好。】 程至衍一直在谢云起旁边,观察着谢云起,“你给谁发信息呢,失魂落魄的。”“阿衍。”谢云起唤道,吓得程至衍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了兄弟?”“我以前还以为,小提琴和钢琴是绝配。”灯光太暗了,暗得程至衍看不清他已经红了眼。 “你说什么?”程至衍没听清,“我说,阿念说可以告诉你她喜欢谁?”“谁啊谁啊?”程至衍好奇极了。 “阿念说,她喜欢的人是顾执。”谢云起停了许久,才说出来。“我就猜到。”程至衍激动得不得了,“我跟你讲……”给他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说着说着,发现谢云起不太对劲,停了下来“怎么了兄弟?” “程至衍,你看不出来吗?”谢云起有些无奈地问,他这兄弟到底是缺了哪根筋? “什么?”程至衍不解。 “你觉得,我喜欢谁?”谢云起问道,“阿念?”程至衍说道,他能感觉得到谢云起对温寻昭的感情好像和他对温寻昭的感情不太一样,但是他一直把这归于是自己的错觉。 “哥们,她把你当朋友,最好的朋友。”程至衍说道。“我知道。”谢云起低着头。“那你就继续做她朋友好了,阿起,踏错一步,以她的性子,你和她那么多年的感情可能就,烟消云散了。” 温寻昭对所有男生都保持着一种距离,能让人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没有多余的想法,对他们俩也是,她是别人向她踏一步,她后退两步的性子,那么多年,顾执是唯一的例外,所以程至衍才猜出来了。 “阿起,你就,忘了她吧,她有喜欢的人了,继续做朋友,不好吗?”程至衍停了许久,劝道。 “哪有那么容易?”谢云起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 程至衍搭着他的肩,也是替他无奈,谢云起比他还可怜点儿,他喜欢许遥年,如果他有勇气,可以说出口,因为他们从前没有感情,他不担心破坏原有感情一去不复返的问题,可谢云起不一样,他和温寻昭认识了十五年,相熟了八年。他赌不起,他怕因为一时的冲动和她形同陌路。 “你可以尝试喜欢别人。”程至衍说道,“别人不是她。”谢云起摇摇头,沉沉道。 程至衍有些无奈,他帮不到他,他不能劝他兄弟强取豪夺,也不能给温寻昭挑拨离间,因为温寻昭是他十几年的挚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想他们俩都开开心心的。 他没说什么,搂着他的肩,陪着他发呆,“阿起,这事哥们帮不到你。”“我知道你难做,你别插手。”谢云起声音沉沉地,像失了魂一般。 那天之后,温寻昭和顾执好像着了魔似的,一个对数学没什么上进心的文科生,突然就开始自学高二数学,疯狂找数学老师要卷子;一个八百字作文都写得有些不耐的理科生,突然开始琢磨语文,疯狂地找方法做积累。 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他们在用最笨拙的方式,追逐最轻狂的愿望。 一周后,温寻昭为小提琴比赛请了一天假,这次的比赛筛选了国际上许多优秀的小提琴手,最后只留下二十人,竞争十分激烈,这个比赛三年一次,她为此准备了整整三年,这段时间在学校和在家里,更是得空就练,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一举拿下银奖。 傅音十分惊讶,她给温寻昭定的目标是前八,她知道这次比赛有多难,前三只有她一个不是外国人,裁判宣布温寻昭拿下银奖时,她在台下泪流满面。 她不由得想起毕咏,她曾经最骄傲的弟子,16岁在国际青年小提琴比赛中一举夺魁,天姿卓绝,惊才绝艳,只可惜天妒英才。 温寻昭此次成就轰动整个京城文化圈,甚至网上都有些热度,温流锦和秦婉华不愿意让她太早接触名利场,很快就封锁了消息,哪怕如此“温宁韫”这个名字,也在圈子里盛极一时。 她没有用本名,用的是十八岁后要改的名字,温宁韫。 温家有条规矩,除每房长子外,其余人出生时不冠族谱上其辈分所用字,十八岁后,若长子不承祖业,需褫夺其字,更名,而非长子者,若承祖业,应冠其辈分用字。若不取辈分用字者,没有家主继承权。 现在温家这辈取的字是“宁”,如今只有温云筝一个成年了,她决定从商,所以没有改名。 温寻昭还没成年,不该提早用“温宁韫”这个们名字的,但是爷爷为她破了例。 这个名字是她参加重大比赛的专用名,以至于她那么多年获奖无数,锋芒毕露,加上温家有意保护她,许多有心之人都查不到她。 好事接踵而至,几天后,她去年参加的征文比赛也拿了一等奖。 温寻昭这段时间心情特别好,连写数学卷子时都不觉得累。 她有天和顾执在学校写完题回到家,温云筝把自己锁在房里,她敲了许久的门才开,女孩哭的眼睛都肿了,“阿念,云征哥,他要,要去拍电影。”她边说边哭,“他非要去拍电影,为了让谢叔叔答应,还接受了谢家去年收购的那个娱乐公司的烂摊子,谢叔叔和他签了对赌协议,说,如果他五年内,做电影没能有所成就,和那个公司做不到业内前三,就要把他手里的股份收回50。” 温云筝抱着她哭得更厉害了,“娱乐圈那么多导演干了十几年都不一定有什么成就,我是相信他,可是五年真的太短了。”她怕他到最后一无所有。 “姐,谢大哥没有平时看着的那么无欲无求,他有这个能力,这次是谢叔叔给他的考验,他只有成功了才能让谢家的董事承认他,他必须要做的。”温寻昭看着她哭,心疼地不行,但是脑子保持着清醒。 “呜呜呜,阿念,我还和他表白了。”温云筝抱着她,小声道,“我说我等他,等他功成名就,可是他拒绝我了,他说不想耽误我。” “姐,谢大哥他只是怕自己这次赌输了,他不想连累你。”温寻昭温柔地给她擦眼泪,说道。 “呜呜呜,他在筹备他的电影了,女主角是祁诗弦。”温云筝哭得更狠了,气都快喘不上了。这个完全在温寻昭意料之外,祁诗弦学的是表演,可是傅音他们两夫妻不打算让她进娱乐圈,他们想让她以后进话剧院。 “姐,他和诗弦姑姑不可能的。”温寻昭安慰道,“他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什么不可能啊?”“那你觉得你和至憬哥可能吗?”“那怎么可能,他是我儿子!”“那就对啊,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会走向爱情这一步的。” 温寻昭安慰了她许久,温云筝哭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门,一打开门,门边蹲着的三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温宁生呲着个大牙,用嘴型问她,“咋啦?”,温寻昭轻轻把门带上,“姐姐心情不好,睡着了,先别打扰她。”她轻声说道。 “你们俩明天不是期末考吗?”她问李忱泱和温乘朝,“是啊。”温乘朝点点头。“紧不紧张。”“不紧张。”“紧张。”温乘朝和李忱泱同时道。 温寻昭笑了,揉了揉李忱泱的头,“一会卷子给姐姐看看,姐姐帮你抱个佛脚。” “我弟嘛,你比较厉害,靠自己应该也能考个第一,如果有不会的,随时问我。” 温寻昭晚上就呆在李忱泱房间,给她押知识点,给她解答问题,温乘朝时不时过来问她两句,她都耐心地教。 第二天晚上李忱泱回来时,激动得抱住她,“中了,姐,你押的那几句古诗词和政治那几个知识点全考了。我这次肯定能进步。”小姑娘高兴了一个晚上,后面两天,两个小孩都在考试,累的不行,考完试的中午,舅舅立刻就去接李忱泱回家了。 司机李叔把温乘朝接回静棠轩,家里没人,他约了顾偕,把东西收拾好就出去和顾偕玩了一下午。 过几天,温寻昭和温宁生准备期末考试,两人天天晚上忙着复习,温云筝和温乘朝都没敢打扰他们。 第二周,考试有三天,温寻昭考到第二天的时候,温乘朝成绩出来了,她优秀的弟弟又考了第一。李忱泱也进步了不少。 第三天考完,领完作业,她们几个去胡吃海喝了一通,然后温常荫就来接她回家。 她暑假每天都跑去图书馆,和顾执一起自习。陶芷瑶有继续约她出来,但她婉拒了,她最近很忙,每天白天学数学晚上练琴,实在没时间,谢云起也是,最近都在忙着竞赛。陶芷瑶也就没有再约了。 考完试一周后,成绩出来了,她和顾执区并列第一。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和顾执还在饭店写卷子等吃饭呢。 他们俩偶尔休息几天,她就跑去傅音那儿画画拉琴。日子充实而忙碌。 温寻昭脑子聪明,顾执也会教,高二的数学一个暑假就学精了。他们最后练了一套高考卷,温寻昭704,顾执713。 “数学131,还可以。”顾执看着她的数学卷子,笑道。“128的语文,也还可以。”温寻昭也把卷子递给他。 “到时候高考会赋分,你的分数可能比我还高。”顾执笑道。温寻昭文科太强了,三科里面最低的历史,95分,文科极少人能拿这个分,她这个分数肯定能往高了赋。理科就不一样,物理化学生物拿97,98的大有人在。 “阿寻,今天休息一下?”顾执提议道,“好。”温寻昭赞同,“那我们去看电影?”顾执笑着,“商业城离这挺近的。”“那我们走吧。”温寻昭答应道。 两人到电影院的时候,临近开场的只有一部爱情片和3d动漫片,“阿寻,你想看那部?”顾执问她。温寻昭想了一下,“动漫吧。”“行。” 两人进场后,才发现竟然是情侣座。温寻昭看着他,脸有些红,“我,不知道是这个座。”“你介意的话,我们就不看了。”顾执也才发现,“我不介意的。”女孩语调都乱了。顾执笑了,“好。”两人一起进去。 电影院里人挺多,男男女女依偎在一起,他们俩有些格格不入,正襟危坐的。 电影很快就开始了,他们隐约可以听见周边情侣甜腻暧昧的聊天声,气氛暧昧至极。 他们两安安静静的看电影,时不时还看彼此一眼,中间隔的位置也不远不近,他们坐得端正,衣裳都不曾触碰。 他们看了十余分钟,后面便传来稀稀疏疏的“不好意思。”“啧。”“让一让不好意思啊。”声音。 温寻昭和顾执也习惯性地回头,看见来人,许遥年和程至衍!温寻昭挑眉,回头看向顾执。没看出来,程至衍这小子闷声干大事! 他们不知不觉间凑近,“他们俩……”顾执轻声问道,“程至衍,有点东西。”温寻昭压低声音笑道。 温寻昭的手往中间一放,触感与粗糙的沙发皮不同,有点软,温热的,温寻昭一看,是顾执宽大的手掌。她的手臂如触电流,瞬间一阵酥麻,她连忙收回手,那样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她却不排斥,只是带着羞怯,满脸通红。 “不好意思。”温寻昭轻声道。 3d眼镜让顾执看东西变得灰蒙蒙的,他摘下,影院里唯一的光源印着她绯红的脸,大幕上的男女主,在桃花林里紧紧相拥,他们浓重深沉的爱意溢出屏幕,他们说着最朴实却动听的情话,“我,心悦于你。”然后拥吻,缠绵缱绻。 3d技术让桃花仿佛飘到他们两身上,影院里的情侣纷纷拥吻。 温寻昭的脸像是被那虚拟的花瓣灼烧,烫的惊人,她摘下3d眼镜,直视顾执的眼,他们依旧与周围暧昧闷热的氛围格格不入,他们的心被气氛烘托得躁动,相视是他们唯一的行动,他们用最简单的方式,向彼此表达着最纯粹,浓烈的情愫。他们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词,克己复礼。 暧昧的氛围不太长,主角又开始进入主线任务,他们两个却还在对视着,直到被一声突兀的,“卧槽”打破。 程至衍在后面惊得爆米花都撒了一凳子,许遥年嘴角都咧到太阳上了,似乎觉得,他们俩比电影更有意思。 温寻昭才缓过神来,看到后面的两人,立刻转身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了。丢脸,好丢脸。跟自己喜欢的人坐在情侣座上看电影然后被发小看见,她真的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温寻昭,你闷声干大事啊。”程至衍嚼了颗爆米花,冷静不下来,这俩进度太快了吧?这就约会看电影了? “彼此彼此。”温寻昭脑子都迷糊了,没否认程至衍对她和顾执猜测。“不不不,美女,我俩是网友面基,和你们,不太一样。”许遥年压着笑,说道。 “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温寻昭解释道。“那就是快了。”程至衍嚼着爆米花调侃道。“差不多。”顾执终于说话了。 温寻昭看向他,懵了,他这话好像也没错,她脸都红透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程至衍一脸震惊地看向温寻昭,温寻昭瞥他一眼,“嗯,差不多。”她承认道,反正和程至衍也没什么好瞒的。 许遥年满眼写着好奇俩字,脸上的笑容藏不住,程至衍瞬间懵了,后半场电影,他们俩没心思看了,一直在讨论前面那俩。 “欸,你不是我女神发小吗,怎么啥都不知道。”许遥年问道,“她什么时候成你女神了?”程至衍问道,温寻昭什么时候把他暗恋对象拿下了。“在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太美了,一见钟情。”许遥年说道,“但是我只是单纯的欣赏,我对她没有什么想法的,我是直的!”小姑娘表情俏皮极了。 “嗯。”程至衍笑着点点头,他觉得这姑娘真是,可爱得爆炸。可爱到他俨然把温寻昭和顾执抛之脑后了。 第35章 容家 后面的电影温寻昭都没有好好看,她还没有从刚刚的羞怯中缓过来。电影结束后,许遥年拉着程至衍跑了,他们俩待着那只回影响温寻昭他们的发展进程。 温寻昭在门口等着刘叔来接她。两人站在一起,忍耐着盛夏傍晚的闷热。 “阿寻,今天是八月十五日。”顾执笑着,他弯下腰,与她平视,眉眼温柔地看着脸上红晕绯绯的少女,一年前的今天,他们重逢了。 “嗯,怎么了?”温寻昭没反应过来。“去年的今天,我们在图书馆,重逢。”似乎在说着十分重要的事情,一字一句的。 “图书馆,不是火锅店吗?”温寻昭笑问,她记得,在火锅店的拐角处,她撞了他一个满怀,她至今记得当时少年身上隔绝烟火的薄荷香。 “是图书馆,你还落了本本子,白色的,本子最后面,有一个用毛笔写的‘尋’字,繁体字,上面记了书摘,和一些读后感随笔。”他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耀眼,“对不对?” “是,我是丢了一本本子。”温寻昭点点头。“魏谭朝趁我放书时拿错你的了,后来过了好几天我才发现,本来想着送回图书馆,结果第二天就是军训,就没送回去,然后,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认出你了,也认出了你的字。” “原来是这样。”温寻昭感慨这缘分的妙处,“那个本子,现在在我那,阿寻,可以送我吗?”顾执问道。“当然可以。”温寻昭点头。她看见熟悉的车远远驶来,笑容一敛“顾执,我要走了。”后面好几天都见不到了。 “好。”顾执点点头,“阿寻,演出加油。”温寻昭笑意盈盈,“好。” 顾执站在原地,看着她上车,小姑娘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他向她摆摆手,她也朝他摆摆手。 温寻昭想起和顾执重逢的那天黄昏,和今天一样,热烈,不炽人,霞光满天,赤云霏霏。 黄昏窥见少年意,岁岁年年,故人依旧。 后面几天,温寻昭都没去图书馆,她要准备几天后的小提琴演出,这段时间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表演当天,她穿着一席黑色丝绒长裙,头发也盘了起来,十分端庄优雅。 因为她前段时间拿下的奖项,今天这场表演,京城不少名门望族都来观赏。她在第5个表演,独奏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唐诵是傅音的学生,傅音的演奏会,他自然要来捧场,容文吟和林蕙坐在一块,容文吟不是爱听小提琴的人,在台下有些昏昏欲睡。 林蕙旁边的顾执看得很认真,直到温寻昭出现,林蕙拍着容文吟手臂,“吟吟。”容文吟抬头,看见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女。那张脸熟悉地过分,回忆涌进脑海。 姐姐年少时学钢琴,却也十分爱听小提琴,那时京城有一个小提琴手,年少成名,风光无限。 他是傅音的大弟子,叫毕咏。他的每场表演,她们姐妹两人都未曾错过。她不大感兴趣,但总是陪着姐姐去,骄傲的容文之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与欣赏,甚至多次邀请他去容家的宴席。可惜那少年颇为清高,从不答应。 她曾去找过那少年,邀请他去她们俩姐妹的生日宴演奏,那年少年十七岁,她十九岁,他说他拉一首曲子给她听,她若是说的出名字,他便答应。她同意了,但是最后也没听懂那首曲子是什么。后来她怀孕,跟着唐诵去听他的演奏会时,他又拉了那首曲子,她问唐诵,那是什么曲子,时隔一年,她终于知道了——贝多芬为他所爱之人写下的曲子,《致爱丽丝》。 她与唐诵青梅竹马,唐诵对她用情至深,全京城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天赐良缘。她20岁生日的第二天,唐家便上门提亲,她对爱情没多大期盼,唐诵正合适,她便答应了。 后来,她的订婚宴,姐姐又去邀请他,她知道那少年的性子,已经做好找别人的准备了,没想到那少年答应了。 订婚那天,少年一身白色燕尾服,他为她演奏,她已定终生。 她或许也有一霎那对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郎动过心,但她终究回不到少年弹奏《致爱丽丝》的下午。 她看着台上的少女,姐姐怀孕时,也爱弹那首曲子。容文之当年的钢琴水平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她怀着孕时就说,她希望以后的孩子可以学小提琴,这样她们就能合奏了,她又说,学钢琴也好,四手联弹也不错…… 只可惜,事与愿违。 不知不觉,她红了眼,唐诵搂住她,他懂妻子的心情,“阿吟,很快了,很快就能与她相认了。” 容文吟缓过神来时,少女一曲毕,鞠躬致谢。 林蕙看看旁边的儿子,拿着手机搁那傻笑呢。顾执想去找她,可是今天京城世家来的人太多,若是他冒然去找她,被人发现了,会有损她的名声,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家的花灿烂到掩盖自己的光芒。 温寻昭后面还有一手小提琴协奏曲,结束之后温流锦和秦婉华便带她走了。每年傅音的演奏会都会这样,之前还不会那么着急,今年来的人多,两夫妻耽搁不得。 温寻昭坐在后座,衣服都没换呢,她现在才拿起手机看信息。她根本没想到顾执会来,因为她从前每年的表演从未见过他,她很无奈,就算她刚刚知道了,她们两也不能见面,她拿了银奖后销声匿迹那么久,今天的表演多少人盯着呢,她若是和他见面,他们得有不小的麻烦。 演奏会结束后,林蕙带着顾执和顾偕,陪着容文吟和唐诵去机场。碰到了在机场等了许久的容文及夫妇和容青亭。 容家人今天回来,前段时间容文及两夫妻已经回来操办事情了,只是几个小辈和老爷子老夫人还没回来。 容渊穿着正式的中山装,旁边挽着的女人便是容老夫人,周菱,雍容华贵,一身枣红色旗袍,温婉又优雅。 林蕙今天穿着简约的月白色长裙,头发用簪子挽着,得体温柔。“小蕙。”周菱热情地与她打招呼。顾执和顾偕在旁边礼貌地叫人。 几个小辈齐刷刷排到后面不打扰大人对话,“顾执,你选什么科,我去附中之后说不定和你一个班呢。”容青珩问道。“全理。”顾执回答。“行吧和你没缘分。”容青珩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全文。” 顾执蹙了下眉,附中每年选全文的就不多,赋分制之后更少,去年也就两个班,一个是艺术班,不出意外,容青珩可能会和温寻昭短暂地呆在一个班。然后他们就要跳级两人。 “我也全理,不过幸好我没和你一届。”唐慕卿搭着顾执脖子,说道。 顾执笑了,“嗯。”了一声,没解释,可能,很快就是了。 容家和顾家,林家,唐家人吃了顿饭,几家老人一直交好,大半年未见碰杯畅饮,把酒言欢。 唐霁和顾执他们一个桌,本来他应该是做唐诵他们那儿去的,但是被他哥赶过来了,原因是不想一桌子人秀恩爱秀到他,让他和一群单身狗坐。 结果唐霁坐在顾执旁边,看着他抱着手机笑得格外开心,顾执从小比同龄孩子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这模样,笑得和怀春少女似的。 “你和温常荫那侄女成了?”唐霁问道,容青亭坐在唐霁旁边,听见熟悉的名字,挑眉“还没。”顾执摇摇头,眼底的笑意一点也不像“还没。”的样子。 容青珩和唐慕卿看着他俩,他们俩自从上次和顾执单挑,一人被他拿了五十个人头之后,就十分好奇,得是何方神圣能让这少爷暗恋。 “看什么呢?”容青识凑前问道,“没什么。”两人齐声,默契得碰了个杯,然后同时把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 “对了顾执,你们高三有没有开学考。”容青识问道。“好像没有,但是半个月之后就有月考。”顾执为了跳级,还是打听了点情况的。 “附中全文的班很少,是吗?”容青识也选的全文,问道。 “对,两个班。”顾执点点头,那到时温寻昭很大概率和容青识一个班。 顾执感觉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温寻昭,什么问题都能想到温寻昭,刚刚端上来的菜是烤鸭,温寻昭不怎么爱吃肉,更不爱吃鸭,他也不吃,白菜,温寻昭爱吃,他吃那个。 唐霁看到顾执对着两道菜又皱眉又笑的,觉得顾执疯了。 晚上容文及夫妇带着容渊夫妇回了老宅,容文吟一家不和他们一起住,回她和唐诵结婚时买的别墅,在老宅,容文吟嫌拘束地慌。 “阿吟,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爸妈说?”唐诵开着车,声音温柔地问道。唐慕卿和容青识相视一眼,唐诵和容文吟聊事情时,如果他们该知道的,不会避着他们,他俩便面无表情地竖着耳朵听。 “小珩选的全文,那个姑娘也是,到时分到一个班,以他的性子,必定会告诉我爸妈。到时候就不用我说了。”容文吟说道,她虽然认外甥女的心十分急切,但是她觉得她直接告诉她爸妈,他们俩今晚就能上温家抢人了,温寻昭什么都不知道,总得让她知道些东西,再让她爸妈来找她,不然她怕温寻昭一时接受不了。 唐诵一向都是,老婆什么态度,他就什么态度的态度。他点点头,“这样也好,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孩子选全文的?” “啊,多亏了小执。”容文吟笑道,“如果不是他,我都不知道那姑娘还活着。”作为答谢,她今年过年时给顾执包了个大红包。 后面俩兄弟听得云里雾里的,容文吟的视线往镜子上一瞥,惊的俩兄弟一哆嗦,“你们俩。”“欸,妈。”唐慕卿咽了咽唾沫,回道。“嘴巴严实点。” “没问题。”容青识爽快道,又讪讪问道,“妈,你刚刚说的那姑娘,谁啊,怎么还和小珩和顾执有关系?”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容文吟说道,她看了眼容青识,这孩子谁也不像,傻白甜一个,容家几个小辈,要么像她父亲兄长,学识渊博,要么像她,精明利落,要么像她姐姐,乖张傲气。 要不是他那张与唐诵年少时有七八分像,眼睛又完美地随了她,她真怀疑这孩子当年是不是抱错了。 “小识。”容文吟说道,“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她当年可想要闺女了,吃东西全是辣的,准备的衣服都是粉色的,结果一出来,呵,事与愿违,唐诵前世的俩个债主上门来了。后来唐诵也不舍得让她生,去结扎了,她的闺女梦,就那么碎了。 容青识:…… “怪我。”唐诵笑了,正好是红灯,他摸了摸她的发。 唐慕卿,容青识:…… “为什么是我?唐慕卿不行吗?”容青识反驳道,“你这性子若是个小姑娘得多可爱。”容文吟似乎还真是认真想了下。 “弟弟,哥还真挺想要个妹妹的。”唐慕卿笑个不停。 容青识:……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呵,又不是你一个想要妹妹。”容青识瘫在椅子上,摇摇头无奈道,“可惜啊,没希望喽。”妹妹不比容青珩那臭小子好? 容文吟和唐诵互看一眼,笑了,“也不全是没希望的。”唐诵安慰道。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生,我养!”唐慕卿立刻来劲了,“还有我。”容青识也挺起腰来。 “要生自己生。”唐诵说道,“你妈妈很辛苦的。” 两人瞬间瘫回去了,“没意思。”容青识说道。“弟弟啊,你要是个妹妹……”“滚。”两人闹腾了一路,听得容文吟头都疼了。果然儿子就是来讨债的,她期待外甥女的心更加急切了。 第36章 念之 温寻昭后面几天不知为何,爷爷不让她往外跑了,小姑娘只能乖乖呆在写卷子,偶尔和顾执打个电话问问题,时间眨眼间就过了,一下子就要开学了。 以往开学都是爷爷奶奶都会亲自去送她,今天却没有,只是让温常荫去送。 温寻昭的新班级是高二六班,班主任是常安。顾执和程至衍在二班全理重点班,谢云起在一班,是专门的竞赛班。 六班离二班不算远,一个在走廊最前面,一个在走廊最后边。 温寻昭一进来,发现教室里大多都是女孩子,常安没有按照王国平那样用成绩排座位,他把以前同一个班的都放一块了。她的同桌是乔思典,前面是齐悠和谭舒妍。 以前一班就她们四个选了全文,其他都在竞赛班或者全理重点班。 温寻昭和乔思典是坐在最后面的,温寻昭后面还有一张单人桌。 “太好了,阿念,你在我旁边我再也不怕睡着了没人叫我了。”乔思典乐呵呵道。“对了,谭舒妍,你不是说想选全理的吗?怎么改了?” 几人看向她,“不是有消息说今年不分竞赛班吗?我就以为我能和陈楷泽一个班啊,结果,它还是分竞赛班,我本来就对理科兴趣不大,就来选全文啦。” “你为什么要和陈楷泽一个班。”乔思典疑惑地问。“啊,我俩,在一起了。”谭舒妍笑着,齐悠和乔思典震惊,温寻昭之前有猜出来点,不太惊讶,她和顾执看见过好几次他俩走一起。 “藏的够深啊。”乔思典评价道,齐悠也点点头,“我这不算深,还有更深的。”女孩笑得狡黠,“对吧阿念?” 俩人的目光投过来,温寻昭笑了,耳尖微红,“啊,怎么说?”她和顾执明明很低调啊。 “你和顾执,嗯……”女孩的表情意味深长。温寻昭听见他的名字,耳朵瞬间烧起来了,“嘁,这还深啊,早看出来了。”乔思典说道,“悠悠也早猜出来了。”齐悠点点头,笑了。 “你们怎么猜到的?”温寻昭不解,“顾执那家伙对别人的态度和对你的态度能比吗?”乔思典说道,“你和许忠年做同桌的时候他的脸都黑一个月了,况且,灿灿和我们说了不少他初中对女孩子的那一套,冷漠又绝情,和对你,完全不一样。” “就是啊,而且你上次受伤不是晕了吗,顾执把你抱上救护车的时候那表情,又凶又心疼,能简单吗?”谭舒妍补充道,温寻昭还以为她上次是被医院担架抬下去的,没想到是顾执抱着她下去的。听后来程至衍说,那次围观的太多,事情瞒不住,他对外就称她受伤了,他和温寻昭关系不错,加上顾执和谢云起都那么说,大家便没有深究了。 两人补充了一大堆,就连一直内向的齐悠都忍不住给她举例子,温寻昭越听越觉得,他们俩,好像确实,太明显了点。 温寻昭被她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俩在一起了吗?”谭舒妍问道,“没。”温寻昭摇摇头,“啊,还没有?”乔思典皱眉,“他知道你喜欢他吗?”“知道。”“那怎么还没在一起?”乔思典不解。 “我们打算,毕业再谈。”温寻昭小声说道,她得找个时间抄家规了,毕竟没抄过,不清楚自己的速度。 “那么久?”乔思典惊了,“这不是吊着你吗?”“啊,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温寻昭:……“他没有,是我提的。” 三人:…… “离毕业那么久,你们搞笑呢?”乔思典说道,“也不是很久吧。”温寻昭说着,毕竟跳级就是高三,高三学业重,他们两个事情本来就多,那个时间谈,确实不太合适。“主要是,我家里有家规,成年之前,不能谈恋爱。”温寻昭说道,虽然她可能到时候也回违反一下。 “瞒着啊。”谭舒妍说道,“不能瞒着啊。”温寻昭说道,这虽然不是错事,但也应该承认的。 “那确实没办法了。”乔思典摇摇头,“要是被家长发现了,你就完了,确实该等等。” 几人还聊着,常安就进来了,他微笑着,“同学们,请安静一下。”班里瞬间安静,“我是你们未来一年的班主任,我叫常安,常远的常,年华安然的安。” 他刚刚介绍完自己,级长就带着一个穿着黑衣少年,男生的头发有点乱,头顶上还有几根头发立起来,他背着书包,一只手插着兜,少年生的极好,比他那张脸更为引人注意的是他周身的气质,乖张,桀骜,不可一世。 “常老师,这是新来的转学生。”级长和蔼笑道,“好。”常安微笑着点头,“你叫,容青珩?”“对。”容青珩点点头。“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常安说道。 “我叫容青珩。”少年随意介绍道。温寻昭终于抬起头,看了眼这位新同学,一看,瞬间愣了,少年周身的气质与温宁生颇为相像,但这不是最巧合的,他那张脸和她父亲年轻时像了八九分,太像了,几乎是同一个人。就连温乘朝都没有那么像。 “你做到这组后面那个桌子上吧。”他指了指温寻昭这一组。男生点点头,他看了眼他座位前的女生,与她四目相对,他瞳孔瞬间放大,这女的,怎么和他妈长的一模一样! 容渊两夫妻很疼那个女儿,家里有很多容文之的照片,从一岁,到去世时的二十一岁,都有,眼前这个女生太像容文之了,特别是那双眼睛,让他感觉这就是容文之。 他站在她位置前,不动了,双手撑在她桌子上,朝她凑近,目光如炬,“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举动把温寻昭吓到了,她的眼睛瞬间充满戒备,身体往后倾,乔思典也懵了,一把把她拉过来,“干什么呢你?” 班上有些人在起哄,常安也走上前,“容青珩,你先回座位。” 容青珩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做到座位上。 乔思典看了他一眼,安慰着温寻昭,“没事了。”“嗯。”温寻昭刚刚确实被他吓着了,点点头。 常安在前面上说了些事情,就到操场上开开学典礼了,开学典礼在操场上开,要把椅子拿下去坐,“欸,你叫什么名字。”容青珩穷追不舍,又拎起她的椅子,“我帮你搬。” “不需要,谢谢。”温寻昭直接走了。容青珩懵了,“你椅子……”少女头也不回。 几个男生过来提醒他,顺带调侃道,“她要去领奖的,不用搬椅子,欸,兄弟,够猛啊,才第一天就看上我们校花啦?” 容青珩的眉紧紧蹙着,“她叫什么名字?”“温寻昭。”男生回道,看他有些穷追不舍,劝道,“兄弟你还是别想了,看看就好,没人追的到。”“谁说我要追她?”容青珩说道,长的和他亲妈一模一样的女的,他怎么下得去手。 几个男生笑了,都以为他在嘴硬,“行行行。” 走廊上人很多,她走去找顾执,刚刚那人太无礼,让她有点不舒服。她在人堆里,抬着脑袋看,顾执长得高,一下子就看到她了,他走到她身边,唤道,“阿寻。”“嗯,走吧。”“怎么了?”顾执感觉到她好像不太对劲,温寻昭不想让他担心,笑了笑,“没事,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她还在想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和她父亲那么像,巧合吗?世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人吗? 两人去到操场的领奖区,找到位置坐下,温寻昭手上还拿着数学卷子,在他旁边解题。 另一边,容青珩一点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那姑娘和他亲妈像了七八分,眉眼处更是几乎一模一样,身上那气质和他舅舅也几乎一模一样,他觉得她肯定和容家有关系。他坐在队列最后,看着校长在台上磨磨唧唧半天没讲完,耐心快耗尽之际,终于等到学生领奖了,第一批优秀学生温寻昭就在上面,他极快地拍几张照片,就往厕所溜。 他把照片发给容渊,又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怎么了?”容渊声音和蔼地问道,“外公!你去看我给你发的照片,有个女的和我妈长的一模一样!就在我们班!” “什么?”容渊立刻去看那张照片,容青珩的手机不错,但距离太远,依旧是有些模糊,骄阳之下,少女梳着高马尾,拿着奖状,落落大方。 第二张清晰了很多,容渊看清了那张脸,少女美的不可方物,气质清冷,却又透着淡淡的温柔,那双眉眼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那双眉眼与容文之那双一模一样,陌生的是,容文之眼里惯有的骄傲与不可一世,在这个少女的眼里不见分毫,她的骄矜收敛在骨子里,眼中的是平静淡然。 “阿菱,你看,你看。”容渊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他把手机递给周菱,周菱一瞧,眼泪夺眶而出,她问道,“这是谁?” 容青珩在电话对面说道,“她叫温寻昭。” 温,姓温,怎么偏偏那么巧,当年辜负容文之那个男人也姓温。 容文及从楼上下来,准备出门,看到自己父母哭成一团,和妻子连忙上前,“爸,妈,怎么了?”容青亭跟在后面,看见那张照片,瞬间就明白了。 他第一次见到温寻昭时,就觉得她十分眼熟,后来他与小姑说起这个人,他小姑就说,这个孩子,可能是容文之当年的女儿。他知道大姑原有一儿一女,但是医生断言那女婴活不过半岁,所以容家便只抱回了容青珩。 容文及看见那张照片,一怔,正想打电话给助理让他查,管家便把容文吟和唐诵迎了进来,“哥,不用查了,她就是姐姐当年那个女儿。” “你怎么知道?”容文及向来严谨,“温寻昭就是温家人,就是温荣茂的女儿,而且,她的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那孩子不知道姐姐是她母亲,这些年,她养在温流锦两夫妻膝下,一直认李嫣柔为母,而且,李嫣柔对她很不好。”容文吟说道,“去温家。”容渊抹着泪,急着说道。“爸,您别急,温家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容文及拦到,“那怎么办?我的外孙女被温家人欺负了那么多年,你叫我怎么不急。”老爷子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温流锦带她还是不错的。”容文吟说道,“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了还不和我说呢?”容渊冷静了点,看着容文吟,尽量平静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一激动跑去温家要人,到时候阻碍我们回京的进程吗?”容文吟解释道。 “你先别急,吟吟这么做有她的理由。”周菱安抚道。 容青亭在一边,给温常荫打电话,“常荫。”“怎么了?”温常荫还在回家的路上呢,“我爷爷,想见见寻昭的爷爷。”容青亭开门见山。他说的是“寻昭爷爷”而不是“你大伯”这就表明,容家知道温寻昭的身份了。 温常荫沉默良久,“我知道了。”他立刻给温流锦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这件事情,温流锦说道,“让他们来。” 纸包不住火,容家的到来是迟早的事。温流锦叹了口气,把事情告诉秦婉华,两夫妻就在客厅,静静地等着。 容青亭收到温常荫的信息,容家人立刻就动身了。 四十分钟之后,两辆车停在温家门口。 骄阳被积云遮挡,天色黯淡。 温常荫站在门口,脸色并不好看,打开门,“请。” 容家人进入客厅,温流锦没有平日里和蔼的笑了,不怒自威,“温老,别来无恙。”容渊虽然比温流锦年长,可整个京城,哪个人叫温流锦不尊称一声“温老”。 他气焰消了不少,一路上他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温流锦让温寻昭认李嫣柔为母,容家和温家两个顶级世家的孩子,被温流锦从小养在身边,是除了温常荫之外,继承人最好的人选,而且羽翼尚未丰满,多少人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今天来的目的,信息您也清楚,寻昭是我容家的外孙女,我要接她回去。”容渊开门见山。 “她姓温,不姓容,当年你们抱走了一个,那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问,你们没资格带她回去。”温常荫不卑不亢,反驳道。 “那么多年,是我们不好。”容渊也十分后悔,“可是,若是她知道你们让她认一个害死她母亲的女人为母,你说,她会不会原谅你们。” 温流锦的头低下了,温常荫攥着拳,“被最亲的人骗了那么多年,不管是什么缘由,她都会难过吧。”容渊淡淡道,每句话都往温流锦最害怕的地方捅。 “她永远都是我温家人。”温流锦看着他们,语气坚定,不容否决。“她是文之的孩子,但也是荣茂的孩子,她流着我温家的血。当年另外那个孩子,我们亏欠他,若是他不愿意回来,那便永远是你容家人,我温家不与你们争。” 容渊来之前,也担心温家强抢容青珩,眼下,也舒了口气。 “但是寻昭,我可以让你们相认,但是不会让你们带走她。”温流锦从政多年,城府和手段远远高于容家任何人,若是他不愿,容家可能今生都不能与温寻昭相认。他没想到那么容易便劝动了温流锦。 “好,温老真爽快。”容渊说道,“后天周六吧,让孩子安心上完这几天学。”温流锦说道。“那既然这样,我们便不叨扰了。”容家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十分开心地离开了。 “大伯……”“阿念迟早要知道的。”温流锦点点头,“容家那么咄咄逼人……”“那是她母亲的母家,容渊是她血缘上的亲外公,如果我们两家一直这般势同水火,最后难做的,还是阿念啊。”温流锦叹了口气,温常荫没说话了。 “常荫,你和刚刚那个年轻人,认识吧。”温流锦问道,“嗯。”“你与他说,阿念的小名,习惯,吃食上的喜好,都告诉他们,然后约个饭店,饭菜让容家定夺。”温常荫应下,温流锦那么做,是看清容家对温寻昭的态度。 “饭店,选在静棠轩附近的。”温流锦嘱咐道,他怕温寻昭心情不好,中途离开也有地方可去。“让云筝和宁生在静棠轩的等着。”她若心情不好,还有两个人能安慰她。 第37章 相见 下午放学的时候,温寻昭在写题,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容青珩还缠着温寻昭,“欸,温寻昭,我请你去吃饭。”“你喜欢喝奶茶不?我请你啊。”“你应我一下嘛。” 温寻昭看着教室最后一个人走掉,就剩她和容青珩,她收拾着东西,怕一会顾执来看到有所误会,回答道,“不用了,不需要,谢谢。” “欸,你家住哪啊,我送你回去啊。”容青珩又问道,还拉住她的手臂,温寻昭一惊,声音都冷了不少,“你放开我!” 顾执准备到他们班门口,就听见温寻昭的声音,连忙跑过去,他就看到一个男生拽着温寻昭的手,他立刻跑过去,把温寻昭护在身后。 “你有病?”顾执敛着戾气,怕吓到我现在去,转头看向那个男生,一看,眉头拧的更深,“顾执?”容青珩也惊了。 温寻昭懵了,轻声地问,“你们认识?”“他有没有欺负你?”顾执问道,“我和他不熟,关系一般,你直说,不怕。” 今天被打扰了一天,她本就有些委屈害怕,此时顾执一问,她鼻子有点酸了,她不想让顾执为难,“我没事。”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好。”顾执点点头。看了一眼容青珩,容青珩才反应过来,“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是觉得,她长的像我妈,特别亲切。”顾执看都没看他,带着温寻昭走了。 “阿寻,他如果再这样对你,你就来找我。”顾执弯着腰,与她平视,说道。“你们不是认识吗?我怕你为难。”温寻昭说道,“阿寻,没人比你重要。”顾执看着她,郑重说道,“哪怕今天那么对你的是魏谭朝,我也不会顾忌。”“阿寻,所以有事情,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温寻昭的脸红了,“好。顾执,他没对我怎么样,他就是一直找我说话,但是我都没理他。”她看他的脸色还没缓和,继续道,“顾执,如果他明日再这样,我就去找你,行吗?”“行。”顾执点点头,“那我们走吧,我饿了,腿也麻了。”温寻昭轻声说道,“好。”顾执拿她没办法,“走的动吗?”“当然啊。”“不是腿麻了吗?”“嗯,现在好了。” 第二天容青珩没再像昨天一样打扰她了,还给她道了个歉。“对不起啊,不过我没骗你,你真的长的很像我妈妈。”他还执着于这件事情,“你也长的很像我父亲。”温寻昭说道,那个可能不太爱她,但是和她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的父亲。 “你开玩笑呢?”容青珩心一颤,问道,温寻昭摇摇头,“没。” 周五过的很快,温常荫早早就来接她回家了,“小叔,你怎么好像,有心事啊?”温寻昭凑上前,问道。“小叔没事。”温常荫说道,“骗人。”温寻昭脑袋靠在前排椅侧,“小叔,你如果不开心,可以悄悄抽一根烟,我不告诉爷爷和叔父。” 温常荫笑了,没头没脑地问了她一句,“阿念,如果我做错事情了,你会原谅我吗?”“小叔,怎么了?我当然不会,不管你做错什么,哪怕很严重,只要你知错能改,你都是我小叔。”温寻昭郑重说道,“好。”温常荫嘴角稍稍扯了下,不愿继续让她担心,扯开话题,“大伯大伯母今晚做了土豆丝,回去多吃点,我看你又瘦了。” 温寻昭感觉温流锦和秦婉华今晚都奇奇怪怪的,晚上,秦婉华去她房里,“阿念,明天,你要见几个人。”“好,是谁啊?”“你明天便知道了。”秦婉华抚着她的发,眼里好像含着泪,“早点睡。” “好,奶奶,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温寻昭已经带了些困意,迷迷糊糊问道,“孩子,如果爷爷奶奶做错了事情,你会恨我们吗?”“才不会,爷爷奶奶对我最好了,我才不会讨厌你们。”温寻昭认真说道。 “阿念乖,快睡吧。”秦婉华抚着她的头发,温寻昭突然抱住她,“奶奶,你们今晚好奇怪。奶奶,你们不要胡思乱想,你们对我最好了。” 秦婉华哄着她睡着,像她小时候一样,出来的时候,看见温流锦在门口等着,抹了抹脸上的泪。“阿念睡着了?”“嗯。”秦婉华点点头,温流锦揽上她的肩,两人沉默着,走回房间里。 另外一边,除了在军训的容青玄,容渊把家里人聚在一起说了温寻昭的事情。 “我就说,她长的和我妈一模一样,肯定和我有关系。”容青珩又激动又开心,唐慕卿抱住容青识,“弟啊,哥的妹妹梦成真啦!”容青亭也十分高兴,他给容青玄发信息,【大姑的小女儿找到了。】【明天和她见面。】对面回得很快,【!】容青亭继续回道,【你好好军训。】躺在床上的容青玄立刻弹了起来,【。。。】【我要回去。】【爸懒得捞你出来。】容青亭幸灾乐祸地说道。 容青玄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迟疑了一会,把眼镜一摘,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几个舍友吓坏了,赶紧把他扶起来。 他表情淡然,手臂一阵剧痛,然后被室友带着找校医,“左手小臂骨折……”校医给他包扎好,开了张证明,容青玄到了谢,直接到校门口。 他给容文及打了个电话,“爸,我手断了,我要回去。”对面容文及懵了,容青亭幸灾乐祸地笑瞬间敛在脸上,他这弟弟可真狠啊。 “从床上摔下来,脱臼了,我要回家。”容青玄面色淡然。 容文及拿他没办法,找人把他接了回来。 容青亭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男生,笑了,“你故意的。”“嗯。”容青玄推了推眼镜,丝毫不解释。“你这手以后是要做实验的。”容青亭气笑了,“左手,不影响。”容青玄说道,“万一有意外呢?”“不会有,我算好的。”容青玄说道。 容青珩乐得一晚上睡不着,激动得快把房顶都拆了。容青识和唐慕卿也是激动得不行,满面红光地聊了一路。 第二天温寻昭起床时,随意拿了套衣服,又想起来秦婉华说今天要去见人,她便抹了把脸,认真地在秦婉华给她买的那堆裙子里挑。 她挑了件杏色的长裙,裙子很宽松,裙摆长至小腿,衬得她十分温柔乖巧。 温流锦两夫妻和温常荫陪着她一起去的,他们到包厢的时候,桌子已经坐满了人。 容渊两夫妻一看到温常荫身旁的温寻昭,眼睛瞬间红了,站起身走过来,温常荫咳了声,提醒他们,他昨天和容青亭商量好了,让温寻昭吃饱了再聊事情,她身体本就不好,不能饿着她。 “这就是阿念?”周菱握着她的手,眼中含泪。“我是。”温寻昭点点头。“阿念,我叫周菱,我是……”周菱外婆两字差点说出来了,“她是我妻子,我叫容渊。”容渊说道,“容爷爷好,周奶奶好。”温寻昭乖巧说道,这一桌子人对她过分热情,一个个过来自我介绍。 “阿念,我是容文及,这是我妻子霍虞。”“我叫容文吟……”温寻昭有点懵,一个个打着招呼,“容叔叔好,霍阿姨好,容阿姨好,唐叔叔好。”温寻昭微笑着,一个个回应。 “寻昭,还记得我吗?”容青亭问道,“记得的,你是小叔同学。”温寻昭自然记得他,“容大哥好。”“我叫容青玄,玄色的玄。今年大一,比你大一点。”容青玄耳朵泛红,自我介绍到,“青玄哥你好。”温寻昭打招呼打得快麻木了,“我叫唐慕卿,我高三,也大你一点。”“慕卿哥你好。”“阿念,我和他是双胞胎,我叫容青识。”“青识哥你好。” 最后是容青珩,他红着脸,扭扭捏捏地,“我……”“你好。”温寻昭礼貌微笑。终于结束了,这些人对她极其热情,她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并不排斥他们给她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温流锦两夫妻看着容青珩那张和温荣茂像了八九分的脸,心中也有些酸涩,沉默良久。 落座后,服务员把菜一盘盘地端上来,长辈没动筷,她也不能动。 “阿念,菜不合胃口吗?”容渊问道,他明明按着容青亭给的她爱吃的东西点的,温寻昭被点名,摇摇头,“不是的……”她正在想怎么说呢,温流锦就开口了。“容大哥,你是东家,又是最年长的,你不动筷,底下小辈自然是不该动的。” “这样啊,怪我,怪我。”容渊把桌上所有的蔡都夹了一点,其他人也跟着做样子,温寻昭才敢动筷。 温寻昭边吃边想着今天这饭局的缘由,她想了半天,无果,喝了口水,抬头看到所有人的视线基本都投向她,爷爷奶奶和小叔还时不时看看容青珩,她脑子里灵光乍现,莫非,这个容青珩,是温荣茂的私生子?毕竟长的和她父亲如此相似。 温寻昭想了许久,结合昨晚两位老人和温常荫奇奇怪怪的表现,她几乎肯定了这个想法。 她咬着嘴里的龙虾,心里有些不好受,他父亲背叛了母亲,虽然她不怎么喜欢李嫣柔,但是还是有点可怜她,毕竟她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想了想,可是温荣茂那么疼李嫣柔,怎么会出轨呢,她脑子里越来越乱。可是听爷爷奶奶讲温荣茂从前的事情时,她就觉得她父亲挺荒唐的,可能真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她想着,也没影响她吃饭,她吃的差不多后,才发现,好像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地吃。 然后她喝了口水,擦擦嘴,饱了。然后温常荫还问她,“吃饱了吗?”温寻昭点点头。 “那可以开始说正事了。”他看着容渊说道,容渊这时候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容青珩看着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温寻昭站起身,往温常荫那边退,“阿念。”他唤她,十分认真,目光灼热,“我是,我是你哥哥,亲哥哥。” 温寻昭虽然猜到他可能是温荣茂的私生子,但他亲口承认时,她还是一惊,男生继续说道,“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他这句话说出来时,温寻昭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彻底愣在原地。 她看向温流锦,她想从他那里验证容青珩话的真假,老人红着眼,“是,阿念,你们是亲兄妹。” 温寻昭懵了,李嫣柔为什么要瞒着她?“你的亲生母亲,不是李嫣柔。”温流锦声音都有些颤抖,“阿念,对不起,我们瞒了你那么多年。” 温寻昭眼睛红了,她想起昨晚秦婉华说的话,她相信他们一定有苦衷,“爷爷,您瞒着我一点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们。” “那我的亲身母亲呢?”温寻昭问道,她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她的亲生母亲不是李嫣柔,不是那个恨她入骨的人,难过的是,她妈妈怎么不要她了,是她真的哪里做的不好吗? “她在你出生那天就难产去世了。”温流锦继续说道。 温寻昭的泪夺眶而出,容文吟红着眼,上前,她想抱她,可是又怕温寻昭不适应,便说,“阿念,我是小姨,阿念不哭,你还有我们。” 温寻昭不知所措地跑去秦婉华那里,秦婉华紧紧搂住她,给她擦眼泪。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人,他们看她的眼神热情,亲切,心疼。是看亲人的眼神,他们和李家父母不一样。 “孩子,和外公回家。”容渊和周菱走上前,温常荫瞥了他们一眼,态度坚决道,“容老,您忘了前天我们说的底线了?她姓温,不姓容。” “你们温家把她蒙在鼓里那么多年,连亲生母亲都不让她见一面,让她认贼为母,这就是所谓的疼爱?”容渊一心只想要回孙女,昏了头去。 “当年是你们要走了容青珩,你们那么多年对阿念不闻不问,现在她长大了,你们就来要回她,她是容文之女儿,但也是温寻昭,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温常荫见容渊态度这般恶劣,也不客气了,“是,她当年确实被医生断言活不过半岁,但那半年里你们容家早早就跑到魔都去了,你们明知道她身体不好,那半年问过她的死活吗!现在说要把她带回容家,她凭什么和你们回去!” “凭你的亲堂哥,凭他婚内不忠,让那个女人把我亲女儿逼死,要不是你温家人,我女儿也不会死,两个孩子更不会分别那么多年!” “是,当年的事情是我堂哥有错……” 他们还在继续,温寻昭感觉她快呼吸不了,要窒息了一般,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她的脖子。她在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她趁乱逃了出去,容青玄看到了,连忙追了出去,他还没说出口,“你……”“你让我静静。”少女泪流满面地和他说,声音不再平淡了,容青玄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在临界点上,就差一点,就迈入崩溃的深渊了。 少女逃走了,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悄悄在后面跟着。 “你怎么就觉得阿念愿意跟你走,你问过她了吗?”温常荫满眼猩红,周身气势极强,“阿念呢?阿念去哪里了。”秦婉华看来看去,没找到孙女的身影,一群人瞬间慌了,温流锦抖着手给温寻昭打电话,不通。又连忙给温云筝打,“筝筝,你和宁生,下楼去找找阿念,阿念不见了。” “好好。”温云筝答应,昨晚温流锦就给她打好预防针了,就怕温寻昭出事。 容青亭接到了容青玄的电话,“哥,我刚刚跟着阿念,看见她进了一个叫静棠轩的小区,保安不让我进去。”“好。” “爷爷,温老,青玄说,阿念进了一个叫静棠轩的小区。”容青亭不敢耽搁,连忙告知两位老人。 “那个小区是她平时上学住的地方,我孙女和孙子已经在小区里找她了。”温流锦说道,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温寻昭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爷爷,我没事,我在静棠轩呢,我想静一下。】【好。】温流锦松了口气,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温云筝,“云筝,麻烦你们了,阿念说她没事,你们别担心。”“行行行,那就好。”温云筝松了口气,看着旁边扒草的温宁生。“你妹怎么可能躲草里啊,走了回去了。”“人还没找着呢。”“她说想静静,别打扰她了,在小区里,没事的。” 第38章 容文之 温寻昭溜出来之后,眼泪好像憋住了似的,特别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所幸她认得周围的路,走回了静棠轩,她心里不好受,躲在经常和顾执一起呆着的亭子下。 她想找顾执,可是又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顾执知道,弄得他心情不好。 她缩成一团,拿起手机,看到爷爷奶奶和小叔的未接来电,心里懊恼,给他们发了条不用担心的信息,然后顾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顾执。”温寻昭鼻尖突然酸涩地厉害,“阿寻,回头。”温寻昭一回头,少年站在假山后的走廊上,向她招招手,温寻昭看到他的身影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带着哭腔唤着他的名字,“顾执。” 顾执看到她哭着蹲下,吓坏了,赶紧走下去找她。“你等我。”他跑的很快,急急忙忙地说道。 半分钟之后顾执下来了,“阿寻。”他唤道,温寻昭站起身,扑倒他怀里,顾执愣住了,手足无措,别扭地搂住她,女孩哭的很凶,顾执紧紧抱着她,抚着她凌乱的长发,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甚至不知道她怎么了,“阿寻,怎么了,怎么了?”顾执心疼地问,语气温柔至极,“呜呜呜。”温寻昭哭得更凶了,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不想说就不说了,阿寻,没事,阿寻,不哭我有巧克力,要不要……”他温柔地哄着,像哄小朋友一般。 “要。”温寻昭小声说道,声音带着哭腔,有点软。顾执掏了掏口袋,给她拿出一块巧克力来。温寻昭满脸泪痕,可怜极了,顾执伸手,轻轻给她擦掉。 “顾执,你记不记得那个容青珩。”温寻昭说道。“嗯,他欺负你吗?”顾执皱着眉,问道,“不是,他是我亲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顾执懵了,这个消息有点爆炸,“什么?” “我爷爷那么多年,因为有些苦衷,没告诉我我妈妈是谁,然后,我今天才知道,我妈妈在生完我之后,就难产去世了,今天,我血缘关系的外公,外婆,舅舅,小姨,还有好几个表哥,和我亲哥,都来找我了,他们想把我要回去,我爷爷奶奶不愿意,他们吵起来了,我就溜出来了。”温寻昭说道,“现在想想,我好像有点任性了。” “阿寻,你这不是任性,你不让自己呆在一个让你不开心的空间,这有什么错。”顾执温柔地安慰她。 “我,血缘关系上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小姨,他们好像都挺喜欢我的。”满桌子的菜都是她爱吃的,他们眼里的感情骗不了人。 “可是我不能回他们家,这样爷爷奶奶会伤心的,我也不能让两家人和谐相处,因为我感觉,他们彼此都不太喜欢,所以,我还挺为难的,两边的人因为我吵起来,我觉得,可能我也有一点问题。”温寻昭说道。 “阿寻,你没错,你的外公家,应该是容家,顾家与容家交好,我妈妈与你母亲的妹妹,也就是你小姨,是多年好友,大概知道容渊去世的那个女儿的一点事情你想听吗?”顾执问道,容青珩是容文之的儿子,容文之去世多年,如此说来,温寻昭的母亲,应该就是容文之。“想。”温寻昭点点头。 “我听来的版本是,容文之,就是你母亲,年轻时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追求一番后,那个男人答应了,后来,你母亲怀孕,容家和那个男人的父母知道了,要求他们结婚,你母亲怀孕八个月时,那个男人的,青梅竹马,找上门来,说她也怀孕了,三个月。然后你母亲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来一儿一女,但是容家要走了男孩,因为那个女孩,医生断言她活不过半岁。”顾执看着温寻昭,还好,还好她活了下来。 “那个女孩子是我,这件事情,奶奶和我说过的。”温寻昭说道,“后来那个男人的青梅竹马的孩子也没了,但是你母亲死后,他很快就娶了她。”顾执说完,突然想起来温寻昭说过,她母亲会侮辱她,估计是那个女人把对容文之的恨全都撒在温寻昭身上了。 “怪不得李女士那么讨厌我。”温寻昭说道,“那为什么我爸和李女士青梅竹马还会答应我妈妈呢?” “大概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吧,听说,你妈妈当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我妈是那么评价她的,风华绝代。”顾执说道。“容青珩说,我长的和妈妈一模一样。那我妈妈长的可真漂亮。”温寻昭笑道。 顾执也笑了,“顾执,真好啊,至少我没让我妈妈讨厌我。”温寻昭说道。顾执心颤了一下,那个女人真的对温寻昭造成了难以释怀的伤害。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妈妈喜不喜欢我,或许没有我,她就能继续做京城风华绝代的大才女了,不用被我父亲那个混蛋和李女士羞辱了。”她觉得她妈妈一定是个很骄傲的人,她被人捧到高处,不该摔进泥潭的,她就应该永远耀眼,永远骄傲。 “阿寻,你知道吗,我妈和我谈起你母亲时,说,她怀孕时像换了个人似的,温柔了很多,你妈妈很喜欢抱着我,逗逗我,她说,‘我感觉小执这孩子和我有缘。’”温寻昭笑了,“你不会瞎说来安慰我吧?” “不会,以前我妈每年会带我去看看容阿姨,但是吧,这几年我没跟这她去了,一般都是和文吟阿姨一起去的,去完后,她总喜欢和我说些以前的事,她说过很多,但是我都没认真听,有很多不记得了。我回去问问我妈,让她给我好好讲讲,再告诉你。”顾执语气轻轻地,很温柔,像一阵风,抚平着她乱糟糟的心情。 “顾执,那你知道我妈妈的,墓地在哪里吗?”温寻昭问道,“我想看看她。” 顾执带着温寻昭出了小区门,就看见外面守着的容青玄。 “阿念。”容青玄叫住她,顾执纳闷,容青玄待人什么时候那么热情了? “青玄哥。”温寻昭回道,容青玄看向顾执,看着温寻昭与他贴的极极近,“你们认识吧。”温寻昭问道,容青玄点点头,顾执“嗯”了声,“青玄哥,这个,是我,未来男朋友。” 容青玄和顾执瞬间愣在原地。容青玄死死盯着顾执,眼睛里那双妖冶的眼似乎想把他碎尸万段,顾执止不住地笑,“嗯。” “青玄哥,帮我保密哦。”温寻昭笑着,拉着顾执就要走,“阿念,你们去哪?”“我想去看看我妈妈。”“我陪你们一起。”容青玄说道,“路我更熟。”他怕温寻昭不答应,继续说道,“我不告诉别人。” 温寻昭抬头看了眼顾执,顾执点点头,“那走吧。”温寻昭说道。 容青玄正想给容青亭发微信,想了想,又转去家族群,【别担心,我和阿念在一起。】 容青珩:【!!!】 唐慕卿:【哥你闷声干大事啊!】 容青识:【哥你变了。】 容渊:【你们在哪?阿念没事吧。】 容青玄:【答应了阿念不能说,没事。】 容青亭:【。。。】 霍虞:【看好妹妹,别让她受伤。】 容青玄:【嗯。】 然后容青玄就没看了,温寻昭也给爷爷发了条微信让他不用担心,那边回得很快,【好,注意安全,到时候让小叔去接你?】【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好。】 容家和温家还在谈判呢,场面一度十分胶着。 温流锦喝了口茶,“容老,当年的事情,是我们教子无方,我给你们道个歉。”温流锦顿了顿,“我想,与你们和解。” 温常荫没想到他会是这般解决,容渊也惊了,“我们两家一直这般势同水火,最后痛苦为难的,就是孩子。” “我们各退一步,既然刚开始已经划定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们偶尔带着阿念上门看看你们,你们偶尔带着小珩回来,像普通家庭一样,阿念是我们温家人,也是你容家的孩子,小珩也一样。” 容渊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温荣茂那般无情无义的人,竟然有一个如此宽容而重情的父亲。 “好。”容渊想了许久,点点头,“等阿念和小玄回来,我们便告诉他们这件事。” “小珩,如果你愿意……”温流锦开口说道,“温家也会是你……” “爷爷,奶奶。”容青珩小声的喊了句,他们处处为温寻昭着想,他们是真的,爱着疼着他妹妹的,所以,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他愿意认。 “好,好。”温流锦红着眼,郑重地点点头,秦婉华抹着泪,欣慰地笑。 “还有你叔呢。”温常荫嘀咕一句,“小叔。”容青珩别扭地回,“嗯。”温常荫耳朵发烫。 两家人开始聊天,聊着这些年的事情,逐渐打开对彼此封闭已久的心扉。 容青玄带着温寻昭去容文之的墓地,容家当年选的地方很大,很安静。 温寻昭看着灰色的墓碑上那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极其美丽,她没笑,眼里满是骄傲与嚣张,她们母女两,长的很像,特别是眉眼,一模一样。 这几年顾执都没跟着林蕙过来,以前来的时候也没过分留意墓碑上那张照片,以至于他很快就淡忘了,见到温寻昭时也没想起来。 “妈妈,阿念来看您了。”温寻昭跪在她墓前,“妈妈,女儿不好,那么晚才来看您。” 温寻昭说着说着,开始哽咽了。容青玄和顾执悄悄回避了,没打扰她。 容青玄看着顾执,眼神恶狠狠地,“哥,别那么看着我。”顾执笑了,“别那么叫我,我和你不熟。”容青玄脸色并不好看,“以后会熟的。”顾执说道。 “你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呢,别得瑟。”容青玄淡淡说道,“哥,你话什么时候那么多了?”容青珩淡淡地看着他,“彼此彼此,顾少能转性,我为什么不能?” “顾执,她还小,你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他语气极其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的。”顾执也不笑了,语气很认真。 他们俩等了半个多小时,温寻昭终于走出来了,眼睛红彤彤的,有点肿。 “阿念,他们说,让你晚上和他们再吃个饭,你爷爷也那么说,现在还早,不急,你想去玩吗?”容青玄问道。“好的,不用了,谢谢青玄哥,我想回静棠轩。” 几人打车回了静棠轩,温寻昭半路睡着了,她靠着顾执,睡得安安静静的。 容青玄看着即将快到了,又舍不得叫醒她,他轻声对顾执说道,“我抱着她吧。” 顾执虽然不舍得,但是容青玄毕竟是她哥哥,他来抱确实好一点。 容青玄刚刚碰到她,睡梦中的小姑娘嘀咕道,“顾执,顾执。”她唤着他的名字,顾执心都软化了,“我来吧。” 容青玄无奈,女孩裙子够长,但他还是脱下外套盖到温寻昭的腿上,顾执这时候才看清见他手臂上的纱布,“你受伤了?”“嗯,不小心弄的。”两人声音很轻,生怕吵醒她。 顾执打横抱着她,动作十分温柔。保安一见他带着容青玄,立刻就放行了。他走得很慢,生怕吵醒她。 走到门口时,容青珩按了下门铃,里面很快开门,有些嘈杂,容青玄一看,立刻把门关上了。 “里面全是人,阿念给我。”他们不是在饭店吗?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执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把人给他了。睡梦中的女孩哼了两声,继续沉沉地睡了。 “你照顾好她,我走了。”顾执知道自己在这不合适。“嗯。门铃。”顾执又帮他按了个门铃,然后看了温寻昭几眼,就走了。 里面开门的是温云筝,刚刚她看到了容青玄身后抱着温寻昭的顾执,自然明白他关门的用处。再次打开,就只剩容青玄了。 温云筝帮温寻昭脱了鞋,领着容青玄进来,客厅里的人见到这般场景,瞬间安静了。 “弟弟,给我吧,你手还伤着呢。”容青亭上前,“哥。”“我来。”唐慕卿和容青识纷纷上前,容青珩:……明明我才是亲的。 温宁生:……明明我才是和她感情最好的。 “滚。”容青玄瞥他们一眼,直接把人抱上楼了。 他把人轻轻放在床上,温云筝把容青玄的外套抽出来,替她盖上被子。 两人下楼,楼下的人依旧是沉默的。“你们去哪了?”容渊问道,“去看了大姑。”容青玄说道。 几家老人沉默了一会,又开始聊起来。 小辈坐在一边,看着容青玄,“你为什么就出去一趟回来就能抱着阿念了?”唐慕卿问道,“哥,你也没怎么和姑娘相处过啊。” 多亏了顾执。容青玄淡淡地想着,“嗯。”“哥,给点经验。”容青珩说道,见容青玄不理他,继续矫揉造作道,“求你啦,青玄哥哥。”“滚。”容青玄被他恶心着了。 “其实你们可以问我。”温宁生说道,几个男生看了他一眼,“你和我们情况不一样啊有什么用。”容青识说道。 “诶呀,阿念慢热,你们和她说几句话就熟了。”温云筝磕着瓜子,看不下去了。 她看了眼正和容家人聊天的温流锦,今天温乘朝回了李家看外公,不在这,不然,也挺尴尬的。 楼上,温寻昭迷迷糊糊地醒了,她眼睛有点胀,她拿起手机看了看,下午六点,想起今晚要和容家人吃饭,一惊,连忙收拾整齐下楼。 她一下楼,看见一大堆人,脑子有点懵,她刚刚怎么回来的?她记得她当时在车上,靠着顾执睡着了,然后,不会是顾执抱着她回来的吧? 而且,他们,怎么看起来,那么融洽? “睡醒啦。”秦婉华走上前挽着她的手,“饿不饿?”“饿了。”温寻昭声音有点哑,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好不好。”周菱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她。“好。”温寻昭点点头。 “欸,阿念,你和哥哥们玩一会,我们收拾一下,立刻就走。”周菱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好。”温寻昭笑着点点头。她正想问一下容青玄,她怎么回来的。 她走去小辈那一边,“坐啊。”容青识率先开口,“好。”温寻昭点点头,到容青玄旁边,小声地问,“青玄哥,我怎么回来的?” “在这说?”容青玄轻笑,小声问她,温寻昭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我们加个微信,你发给我。”“好。”剩下几人目瞪口呆。 “阿念。”容青珩唤她,“我也想加。”他小声说道。“可以啊。”温寻昭把码递给他。“我也想。”容青识和唐慕卿的兄弟默契这是非常好地彰显出来了,“还有我。”容青亭最后道,温寻昭全都一一答应,给他们扫码。 容青玄给她发了条信息,【顾执把你抱到门口,换我把你抱进来的。】【这样子,谢谢。】温寻昭舒了口气,发道,【今天的事情,我会保密的。】温寻昭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第39章 相认 一群人到了饭店,温寻昭自觉地跟着温常荫,“容渊盼着一声“外公”盼了许久还没来,戳了戳容青珩。容青珩秒懂,“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小叔!”你们吃什么呀。 温寻昭懵了,她下午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什么容青珩已经认亲了? 温流锦明白他们的意思,“阿念,下午呢,我和你外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两家冰释前嫌,你和青珩,就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他们偶尔带青珩来看看我们,我们偶尔带你,去看看他们。” 温寻昭懵了,她没想到两家早上还势同水火,到了晚上就,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了。她是懵了一瞬,就笑了,“好。” 她一个个地看着他们,她走上前,“外公好。”“欸。”容渊乐的腰都歪了,“阿念乖。”“外婆好。”温寻昭继续说道,周菱搂着她,“好,阿念真乖。”“舅舅舅妈好。”霍虞笑着抱了抱她,“小姨……”温寻昭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文吟抱进怀里了,温寻昭笑了,搂住她,“小姨好。”看了眼唐诵,“小姨夫好。” “青亭哥。”“青玄哥。”“慕卿哥。”“青识哥。”她一个个打着招呼道,几人笑个不停。最后,是与她流着一模一样的血的的亲生哥哥,“哥。”她主动抱住他,容青珩懵了,别扭地搂着她,“妹妹。”他别扭地唤她。 在场的人看着重逢地十分不易的兄妹俩,都有些感慨,那么多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隔千里,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上天眷顾,他们之间终于久旱逢甘露了。 第二天,容青珩来温家,温流锦拿了个箱子,等着他们。 “小珩,来啦。”他亲切说道,“今天找你来,是想给你们两兄妹看点东西。”温流锦说着,把箱子打开。 里面有很多本子,很多零零碎碎的纸,还有一张,看起来像医院单子的纸。 “这是文之当年怀孕时写的,她走后荣茂把这些整理出来,让我给阿念看,那么多年,我终于找到合适的时间了。” 他拿着那张类似医院单子的纸,“这是文之临终前找护士替她写的,然后,指定拿给我,所以,不再你外公外婆那儿。” 温寻昭展开那张纸,上门的字迹有些潦草,但依稀能辨认出来。 “成年前,哥哥叫宁珩,妹妹叫寻昭。我的小公主,会有最美好亮堂的未来,你会永远活在光里,无忧无虑。宁珩,作为哥哥,我希望你品德高尚,不被世俗所染。 妈妈不在的日子里,宁珩要保护好寻昭,我的宝贝们,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开开心心地长大,不要因为妈妈的离开耿耿于怀,要好好过好每一个生日,我的生命没有结束,你们就是我的新生,所以,在我新生的日子,我希望你们肆意欢闹,开怀大笑。 妈妈永远在你们身边,我会看到我的小公主找到值得托付终身,对你至死不渝的人,我会看我的儿子恣意洒脱,傲视凡尘的笑。 妈妈的宝贝,我把我对你们的爱寄在光里,因为我坚信你们生来灿烂,原谅我不能伴你们成长,只能用这种方式,在另一个世界窥见你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寻昭,宁珩,我爱你们。” 温寻昭和容青珩看完后,泪流满面,容青珩抹着眼泪,嘀咕道,“老妈偏心,你就是‘小公主’,我就是‘我儿子’。” 温寻昭哭得特别凶,原来她一点都不差劲,她不是像李女士说的一般,她是她妈妈的小公主,是被妈妈盼着出生,盼着成长,盼着幸福的小孩。 “后来容家看了这封信,所以为你取了珩字。”温流锦解释道。他拿出那些本子,给他们看。 本子里的字迹十分清晰,容文之的字是标准的瘦金体,张扬,锋芒毕露。 “宝贝们,今天孕检,医生说是双胞胎,我希望,最好一儿一女。你们真会挑时间来,你们两个表哥,快一岁了,林蕙阿姨的儿子,两个月大的小孩,可逗了,哎呀,她们都是儿子,我想要个闺女,女孩子多可爱啊。” “今天和你们爸爸领证啦,你们两个小东西是不是踢我啊,谁那么调皮?” “欸,你林蕙阿姨这儿子可真聪明,七个月就会讲话了,那孩子长的真可爱,指着我肚子喊‘妹妹’他与我有缘。” “今天弹琴时,你们两怎么那么高兴呀,动来动去的,等出来了,一个拉小提琴,一个陪我四手联弹,这样多好。” “宝贝,今天回去见外公外婆啦,是不是特别开心,又蹬我了,你们大表哥明年就要念小学啦,时间过得真快,总感觉,他才刚刚会叫姑姑。” 容文之记了很多很多,大多可能是一时兴起写的,没头没尾。 她想起在墓园看到的那张照片,明明她是个恣意而骄傲的人,却写了那么多像他们吐露心声,吐露爱意的话。 温流锦看着他们哭了许久,“爷爷有错,要不是爷爷对你们父亲教导无方,也不会害死文之。让你们兄妹分离多年,害的阿念这些年过得那么辛苦。”旁边的秦婉华悄悄抹着泪,“才不是,爷爷,如果你们当年放弃我,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温寻昭说道,“爷爷奶奶是妈妈走后,在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你们没有错。” 秦婉华搂住她,和温寻昭哭做一团。 温寻昭晚上回到床上,在想,她该怎么面对温乘朝和李忱泱,她没有理由替妈妈原谅李嫣柔,但是她也不能忘记两人在她最黑暗的时刻对她的帮助。 她想了很久,她觉得两个孩子挺无辜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母亲做错了什么事情,如果她因为以前的事情,把对李嫣柔的讨厌加在他们身上,这样做会不会很自私…… 她想着想着,睡着了,梦里,昏黄虚幻的光线中,有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像只高傲的白天鹅,坐在凳子上,钢琴的乐声婉转动听,少女回头,那张面容与她有八分相像,少女看见她,一点不惊讶,她看着她笑,温柔地叫着她,“寻昭。” 闹钟的声音响起,梦醒了。她抹了把脸,一手的眼泪。她还要赶着上学,连忙起来洗漱。 她回到学校时,桌上有瓶牛奶,和一堆零食,“这个是?”她问乔思典。“你的追求者。”她瞥了眼容青珩。 温寻昭:…… “欸,你别乱说话。我是她哥。”容青珩笑着说道,“你们还玩小孩认亲那一套呢?”乔思典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是,思典,他真是我哥。亲哥。”温寻昭解释道。 乔思典目瞪口呆,“同父同母那种。”容青珩得意洋洋地说道。温寻昭点点头,“因为一些家庭原因,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 乔思典感觉自己脑子已经烧了,“先帮我们保密吧。”温寻昭笑道,她懒得惹那么多麻烦,反正到时候就要跳级了。乔思典比了个“ok”的手势,“姐们做事,你放心。”虽然她感觉自己脑子还没缓过来。 “牛奶是我给你的。”容青珩凑近说道,语气十分兴奋,然后后面就淡淡的,“巧克力是青玄哥拿的,草莓是青亭哥给的,还有盒糖是青识哥给的,那个薯片,是慕卿哥给的。”温寻昭看着一桌子的东西,笑了。“都是我拿过来的。”容青珩还补充了一句。 “谢谢哥。”温寻昭笑着道谢。然后她把另外几个人送的东西拍了张照给他们道谢。 “哥,中午,我带你见见我发小。”温寻昭戳了瓶牛奶,说道。程至衍和谢云起还不知道呢,她觉得谢爷爷和程爷爷他们肯定是知道容文之当年的事情的,就是可能他们俩还没来得及知道。 “男的?”容青珩问道,“嗯。”温寻昭点点头。“对了,忘了问你,你和顾执,什么关系?”顾执那天的眼神,差点把他切碎了,如果他没猜错,顾执说的,“暗恋那姑娘”不会就是他妹吧。这是暗恋吗,哪有把暗恋摆在明面上的?而且他觉得,他妹好像对顾执和别人不太一样啊。 “嗯,两情相悦的关系。”温寻昭不避讳,坦率说道。 容青珩:…… 温寻昭在想着,如果她把谢云起和程至衍,还有温宁生容青珩和两个表哥叫在一起的画,有些不好的说法说不定就变成,她,脚踏一二三四五六条船。哦,还有个顾执,不过她和顾执,确实是有一腿。 她以前是对这些言论没什么所谓,毕竟别人说什么她决定不了,可是现在,她有喜欢的人了,顾虑也多了,她怕顾执听了不开心。 那干脆出去吃好了,找个有包间的饭店,顺便问问温云筝要不要一起。 她去问了温宁生和唐慕卿俩兄弟,毕竟高三时间紧,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 她又去找谢云起他们,两人都说没问题,“你要介绍谁啊?”程至衍问道,“事情,有点复杂。今天中午慢慢说。” 她在二班门口,边说边往里看,程至衍看不下去了,调侃道“哎哟,瞧你那眼神,至于吗,顾执和魏谭朝上厕所去了,别看了。”谢云起在旁边,脸色温和的笑容不见了。温寻昭收回眼神,瞥他一眼,“要是许遥年在我们学校,你一天去八趟都不够的。” 程至衍红着脸,抬了抬下巴“行了,你要看的人来了。” 温寻昭回头,顿时笑了,程至衍赶紧拉着谢云起回去了,魏谭朝也自觉地跟着回去。 “怎么了?”顾执弯下腰,笑着问她,“我来找程至衍他们,问他们能不能中午出去吃饭。给他们介绍一下我哥。”温寻昭突然想到什么,“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会不会不太合适?”顾执说道,“你都认识他们啊,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你的哥哥们,同意的话,我就去。”顾执笑道,“好。”温寻昭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温寻昭订了家饭店,带着一溜人出去了。 温云筝出来时,半路碰到容青亭两兄弟,把他俩一起带过来了。 点完菜之后,温寻昭就悄悄把账结了。 他们这几个都是外向的性子,很快就熟络起来,男生聊起来很容易,特别是关于游戏的,刚刚吃完饭几人就加好友开黑了。 程至衍一看容青珩和唐慕卿那名字,“宇宙第一大帅哥”还有显示的是他好友,一些记忆涌上脑海,“欸,容青珩,你是不是过年玩游戏的时候,拿了一个人n个人头啊。” “是啊,我俩一起玩的。”唐慕卿说道,他对这件事情影响十分深刻,毕竟顾执说,他暗恋那个菜鸟。 容青珩脑子仿佛一闪想到了什么,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啊,你们打的好像是温寻昭。”程至衍笑道。 温寻昭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当时顾执还给她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呢。她悄悄看了顾执一眼,顾执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妹妹,哥错了。”容青珩说道。“阿念,我让你打回来。”唐慕卿也说道。 “没事,那时候还不知道嘛。”温寻昭随意说道。 唐慕卿突然想到什么,看了顾执一眼,顾执察觉有视线投来,也抬头,看到是唐慕卿,他对他笑了下,“怎么了?” “你……”他欲言又止,那顾执暗恋的不就是…… 温寻昭也抬头看着他,又看了眼顾执,顾执摇摇头,表情十分无辜。 可真会装……唐慕卿想着,他认识顾执那么多年,怎么没发现他这人那么闷骚呢? 容青亭和容青玄吃饭吃到一半时,正想偷偷去结账,结果一问,温寻昭早把账结了。 “阿念,多少钱,我转给你,和我们出来,怎么能让你付钱呢?”容青亭蹙着眉,说道。 “没事的,下次来一定让你来,以后说不定我都找不着办法躲过你们的请客,你们就让我请一次吧。”温寻昭笑着说道。“我有钱的。”温荣茂给她最多的就是钱。 温寻昭说了许久,总算把两人要还钱的想法摁灭了。 “那就这一次哦。”容青亭说道。“我知道了。”温寻昭笑着,“谢谢青亭哥,谢谢青玄哥。” 第40章 跳级 第二天,温寻昭和顾执商量好了,今天就去和班主任说跳级的事情。 他们两个一起走到办公室。 “常老师。”温寻昭站在办公桌旁边,“我有事情要说。”常安放下杯子,温和地问,“好,需要出去说吗?”“不用的。”温寻昭摇摇头,“嗯,那你说吧。” 温寻昭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办公桌的顾执,郑重而又认真地说道,“我要跳级。” “什么?”这是旁边的数学赵老师声音很大,他是顾执新班级的班主任。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过去了,除了温寻昭和常安。 “你要跳级?”常安和数学老师同时问道,“对。”温寻昭和顾执同时回道。 常安回头,和赵老师面面相觑。赵老师是老教师了,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更别说常安这个新老师了。“你们商量好的?”常安笑了,问道。温寻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常安和赵老师带着他们去找级长,级长也是一惊,“你们成绩确实很优秀,但是如果急于求成可能,你们到高考的时候可能就没有真正能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级长劝道。 “老师,我们考虑了一个暑假,已经做好准备了。”顾执坚决地说道,温寻昭也点点头。 级长劝了许久,但两人态度坚决,一定要跳,他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家长知道吗?”两人对视,“忘了问。”温寻昭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忘了。”顾执理直气壮说道。 “你们,不可理喻!”级长气的不行。 “怎么了?”教导主任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道,后面还跟着校长和副校长。 “刚刚来巡查,听见你的声音,就进来看看。”副校长和蔼的解释着。 “哎哟,这两个孩子,说要跳级。”级长也正打算去找主任呢,正好这时人来了,赶紧说道。 主任和两个校长皆是一惊,级长向他们说了情况,“这样今天晚上把你们家长叫过来,我们讨论一下。” “好。”两人答应道。 温寻昭和顾执走了之后,级长问道,“真要让他们跳级吗?” “一中这届高二的蒋灼华,是个冲状元的料子,只有温寻昭和顾执压得住他,谢云起和许忠年搞竞赛,他们的实力,八成能拿到保送名额,若是温寻昭和顾执跳级,这届高考状元八成落在一中手里,这届高三好几个不错的苗子,刚刚来的那两个转学生也都很不错,不缺冲状元的人选,他们不能跳。”校长表态道。 “校长,其实两个学生的能力,留在高二确实没必要,跳级,确实能节省他们的时间,而且,以顾执的家庭,我们压不住他的。”常安看不下去,为他们说话。 赵老师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插嘴。 “可以从温寻昭下手嘛,若是拉得住温寻昭就不愁拉不住顾执,而且,就算拉不住顾执,温寻昭一个,也够了。”副校长说道。 几个领导离开后,常安深深地皱着眉,“小常,我明白你是为学生考虑,可有些事情,要看上面的脸色,做事不能冲动。”赵老师苦口婆心地劝他。 “赵老师,谢谢您,我只是替学生……”他欲言又止,“我以前带过他们俩,他们的能力没必要呆在高二。” 赵老师看了他一眼,仿佛看见年轻时义无反顾,将一腔热血奉献于教育事业的自己。“常老师,你别着急,听我说。” “校长那几个老头子,压不下温寻昭的。”赵老师笑道,“温寻昭的家庭水平,可能还在顾家之上。”他以前见过温常荫去找王国平,说温寻昭是他侄女,温常荫的家庭背景他略知一二,温寻昭不会差到哪里去。 顾家是商界顶级水平了,如果要在顾家之上,那就只能是军政界那几个世家了,别的圈子的世家,是赶不上顾家的。 温寻昭找的是温常荫,她怕找温流锦来会给他添麻烦,温常荫的身份方便一点。 温常荫一听,特别乐意,“行,下午小叔就去。” 下午温常荫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容青亭。容青亭非缠着他,没办法,只能带着他来了。 他们一过来,就跑去校长办公室了。 校长在见到温常荫的那一刻,笑容僵在脸上,看见后面的容青亭,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是文化圈一个世家的人,自然认识容青亭,京城文化圈当年顶级世家的长子,容家去了魔都那么多年,那么多家族,竟然没有一个家族的能力与地位能超过他们,而温常荫更不用说了,军政界顶级世家的人。 “黄老。”容青亭看到他,笑了。“容少,你怎么来了?”黄校长讪讪笑着,“我妹妹被叫家长了,我和她小叔一起来看看。” 妹妹?容家这辈哪有女孩,何况容文吟丈夫姓唐,容文及妻子姓霍,哪有姓温的? 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来当年的一个传闻……温寻昭,不会是容文之的女儿吧? 林蕙和顾执也跟着过来了,黄校长知道顾执母亲是林蕙,本来也没打算压着顾执,没想到,比起温寻昭,可能压着顾执还容易些。 “来,林小姐,温少,容少,尝尝我这茶。”黄校长转移话题,“不了,说正事吧。”温常荫回绝道。 “就是两个孩子,想跳级,学校呢,不太建议那么做,然后我们一听,他们说家长还不知道,就以为孩子们是一时兴起,所以找你们来聊聊这件事情。”黄校长慢慢说道。 “哦,我们无条件支持,我们家温寻昭六年级做高考语文模拟卷能拿131,没必要留在高二啊。”温常荫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们也无条件支持。”林蕙笑道。 校长十分无奈,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这样吧,我们高三下周一就有开学摸底考,如果,两个孩子能进高三的年级前五,我们就答应让他们跳级。” 他让出题组改题,怎么难怎么改! “好。”温寻昭和顾执同时答应。 离开校长室后,林蕙亲切的搂了一下温寻昭,“前几天就听听文吟说,容家把你这个大宝贝给认回来了,我一直想见见你呢,可惜一直没时间。” 温寻昭知道,林蕙是当年妈妈好闺蜜,妈妈在日记里提过好多次了,“林阿姨好,我妈妈在以前日记里提过您好多次了,我也想见见您呢,今天赶巧了。” “哎哟,真乖,欸,这样,真巧青亭也在,去林阿姨那儿吃饭吧,顺便把青珩,慕卿还有青识那三兄弟叫上。”林蕙热情地说道。 温寻昭有点不好意思,身上什么礼物也没拿,怎么好意思去别人那里叨扰呢,她婉拒道,“不了,阿姨,我姐姐他们在家做好饭等着我呢。” “这样啊。”林蕙满脸遗憾,“阿念,我们先加个好友吧。” “好。”温寻昭点点头,拿出手机扫码。 后面几天温寻昭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晚上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温乘朝和李忱泱,正好这几天借此避开。 周末时她去容家吃了顿饭,容文吟还想带她去逛街,奈何她准备考试,不想耽误她复习,只能作罢。 回家之后也是一直在复习,高三时间很赶,本应两天的考试时间被压缩成一天。 容青识在考场见到温寻昭的时候是震惊的,“阿念,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来考试啊。”温寻昭笑着说道,“你不是高二吗?”“校长答应说,这次我考到前五,就让我跳级。”温寻昭淡淡地,容青识从前已经习惯容青玄和容青亭两个学霸的逆天操作了,但听到温寻昭要跳级,还是有点震惊,他们容家的基因,他和唐慕卿,还有容青珩,遗传的真,烂。 “那你加油,我们班主任说,这次考试可能会很难。”容青识的班主任是王国平,他教完以前的高一一班后,直接被调上高三了。 王国平是开学典礼能坐上主席台的人,还是科组长,消息自然是灵通的。 “好。”温寻昭点点头,铃声响起,学生排着队进考场。 第一科是语文,温寻昭能感觉到卷子比附中以往那些模拟卷出的有水平,放在开学摸底考,小题大做。她淡淡地想着,不急不缓地写,对于语文,她是十分有信心的。 考完语文出来时,她能感觉到很多人心态有点崩了,这套卷子,难度比去年高考都大。她不担心顾执,她对他的能力又绝对的信心。 第二科数学,温寻昭拿到卷子的时候眉头紧蹙。这张卷子,是能让数学竞赛生都头疼不已的难度,温寻昭写得十分头疼,最后两道大题的最后小问,她甚至来不及看了。 考场上的人抓耳挠腮,她甚至听见了好几句极力压制的粗话。 考完数学后,她慌了。她有点不相信自己了,太难了。那些校领导真是,太狡猾了。 顾执做得也有些费神,他考完去找温寻昭的时候,看见女孩子眼里的光都暗了,神情疲惫。“怎么了?”顾执淡淡地笑,问道。 “数学,好难,顾执,万一我考不上前五怎么办?”温寻昭开始担心了,她不知道高三学生的水平怎么样,这次数学太难,她真的有点没信心了。 “没关系,如果你想继续跳,那我们就走后门,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就回高二,不过,阿寻,我相信你可以的。”少年眼里带着笑,最后一句话很坚定。 “好。”温寻昭也有了信心,笑道。 下午的综合和晚上的英语温寻昭考得都十分顺利。 周三成绩放榜,历史课上到一半,温寻昭就被常安叫出去了,常安和赵老师坐到一起,前面有两张白纸,常安淡淡地笑,“成绩单,看看吧。” 温寻昭和顾执拿起面前的白纸,轻轻翻开。目光直接看到下面的年纪排名。 温寻昭,年级排名:2 顾执,年级排名:1 “恭喜。”常安笑道。“谢谢老师。”温寻昭笑道。“别骄傲,你数学薄弱,才126啊,要努力一下了。”赵老师笑着提醒道。温寻昭开心地应下。 顾执和温寻昭对这次成绩做了分析,顾执每科都很平均,除了数学,年级第一。 温寻昭就是数学拉分,别的都是年级第一,英语更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的。 温宁生中午去找温寻昭,激动得不行,“阿念,我们班长去帮老师登记分数的时候,看到你数学才126,个个都说你肯定跳不了了,结果,你别的科一出来,全给他们惊呆了,这次英语那么难,你居然满分!” 高三年级没有特别稳定的年级第一,但是前五都很稳定,有不少人赌这次顾执和温寻昭跳不了级,甚至老师都在赌。 “我运气好而已,不然拉不回数学。”温寻昭说道。 周四,温寻昭就搬东西上高三了,她去的是高三三班,高三一共三个实验班,二班三班四班,一班是竞赛班,二班的组合是物化生,三班组合是历政地,四班是物化地。这几个组合选的人最多。 容青识就在高三三班,他是转学生,一个人坐,温寻昭一来,就坐他旁边了。 高三老师进度很快,温寻昭基础扎实,没什么压力,除了数学。 他们的数学老师是个中年女人,十分严厉,姓吴,叫秋萍班上的学生都十分怕她,也是王国平天天挂在嘴边的“我夫人”。第一节课,温寻昭就被她点了三次名,下课之后她拿着摸底考卷子,一个大课间都呆在她那儿问问题。 “你这题都错啊?”吴老师神情微怒,仔细看还有点嫌弃,用指关节敲了敲她脑袋,“文科能考那么好,应该是个细心的小妞啊,怎么数都算错了呢?”她问道,仔细地给她讲题。 上课铃响了,吴老师也讲完,“回去好好上课吧。”“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温寻昭甜甜地笑道。 “这姑娘挺聪明的,还努力,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吴秋萍对王国平说道,神情温柔不少。 “这孩子高一的时候对数学没那么认真的,你啊,也算是感染她了。”王国平咯咯地笑。 “功臣可不是我啊。”吴秋萍摇摇头,“我看呐,这是你以前另外一个学生的功劳。”她是二班班主任,自然知道顾执。 “那两个孩子一直是带着对方变好的。”王国平笑道,附中对谈恋爱这件事情一向是管的很松的,学校相信学生足够自律。 “我看得出来,顾执的成绩我看了,对比起他入学第一次月考,这次语文提了将近20分呢,语文那么难提分的科目,这孩子啊,肯定是废了不少心思的。”吴秋萍不吝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