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落凤坡开始》 第一章 落凤坡下 汉建安十八年(213),盛夏。 雒城已北,约三十余里处间,此地现正屯驻着一支甲胄鲜明,旌旗林立的大军,一眼望却,是数之不尽的军士结成整齐战阵,似有数万大军的气势。 而前方则是两条道路。 主阵间,只见一身席锦袍,长相略为奇特,两侧大耳醒目无比,猿臂招展,年过五旬之人忽然坚毅的拔出腰间利剑,高声道: “赵统听令,本将命汝携众护佑军师之安危,务必护其周全,万不能有所闪失!” “喏!” 闻言,一侧的青年将领顿时纵马奔来,连忙拱手接令道。 只见此青年生得八尺有余,面目俊郎,目若朗星,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气息,颇有温文尔雅之风范。 此正是赵云膝下长子赵统。 但此赵统非彼赵统,早在三载以前,他就已经从后世穿越附身而来。 一瞬间,接到了其主刘备的指令,他一时面上有些喜色连连,甚至摩拳擦掌…… 前方便是重镇雒城。 其城高墙厚,依山傍水而建,易守难攻。 立于绵竹城前,是成都门户所在,乃咽喉要地,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而此刻,通往雒城的就有两条道路,正前方的乃是主道,宽阔平坦,适于大军行进,可直抵雒城下。 另一条则是偏僻山道,路狭且险。 也正是考虑到雒城“易守难攻”,故而军师庞统方才会于此处献策,令刘备继续率主力沿大道进逼雒城,而由他遣一支偏师沿山道驱驰,以绕行至雒城侧后,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虽然刘备决议自己率部走山道奇袭,但却拗不过军师庞统的据理力争,最终只能令其率偏军。 这也就有了令赵统随军护佑的一幕。 大军就此展开分兵,各自前行。 …… 行进于山道间,此刻赵统特意将精锐伏于庞统两侧,以便在发生在意外以后能够第一时间护其周全。 此次命他护佑的同时,刘备还从亲卫营间拨了二百余白耳精兵供他差遣。 须知,白耳精兵跟随刘备南征北战多年,几乎个个都是百战精锐,可也由于连年征战的缘故,也就一千上下的规模。 而此次入川也只携五百余众,其余的则留守荆州,由赵云统领,掌管内府。 一次性拿出二百上下的白耳精兵,也足以能感受到对于庞统安危的重视。 但既然此次是奉命护佑庞统安危,在安排好白耳精兵贴身保护后,赵统便请缨率众先行。 概因他拥有先知先觉,知晓如今己方已是危机重重。 前方不远处就是大名鼎鼎的“落凤坡。” 原史上,此地就是凤雏庞统的殒命之地。 不出意外,前方此刻恐怕已经尽数遍布伏兵,只等有缘人前往了…… 赵统深知,如若己方还是按照原计划行进,那恐怕庞统的结局并不会有所改变。 而此次他被安排此使命,亦有其主刘备培养他的意思。 若是这一次使命无法出色完成。 恐怕后续更多入军旅作战立功的机会都将会离他远去。 既然来到了这个乱世,还成为了未来蜀汉五虎的后裔,那胸间岂会不心怀功名利禄? 前程还是极为重要的。 他明白,能够跟随刘备入川,是自家父亲努力为自己争取来的名额。 穿越来的这几年,由于年纪尚且还未及冠的缘故,鲜有能够参与战事的机会。 而这一次刘备命他护佑庞统周全,也是一道契机了。 赵统一时在心下暗自思索,此次也是自己脱颖而出的好机会。 表现好,自然皆大欢喜。 若有差池,那可能就另当别论了。 理清这些,赵统忽是深吸一口气,面色逐渐郑重起来。 “只能说,前方必然会有伏兵,若想护佑军师周全,只能设法挫败敌军伏兵,令其无法设伏了。” 不过,念想于此,赵统却是不由摇摇头,暗自沉吟着:“挫败伏击,说来轻巧,恐怕想要实施却并不是那么的容易呢。” 毕竟,此次设伏乃是张任这位蜀中名将亲自主导的。 想要击败他,难度可并不会小。 何况,此次小道奇袭,还是己方在明,敌在暗,那就更不好操作了。 沉思了良久,赵统嘴角方才掠过一丝笑容,似是已经胸有成竹。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这支接近五千余众的步军也渐渐地往“落凤坡”逐步靠拢。 而越往前行,却见本就并不宽阔的山道似是愈发狭窄,两侧山峦叠嶂,起伏跌宕,越发险峻起来。 即便如此,各部依旧按令结阵而行。 军中丝毫并未有退缩、胆怯的迹象。 由此可见,这支军队的军事素养也出奇的过硬。 日过晌午之际。 时值五月中下旬的季节,今日晴空万里,气温亦是无比炎热。 各部已经行进了一两个时辰,早已是汗流浃背。 赵统方才先行领前锋抵足了落凤坡脚下,遂令麾下部众经过短暂的歇息后,才再度继续往前行进。 随后,庞统才率中军姗姗而来! 行至一道口处,此时身骑白马,身材瘦弱且肤色黝黑,身不过七尺的一中年男子不由徐徐询问着身旁侍卫: “此地乃何处也?” 闻言,似有本地军士听罢,遂拱手回应着: “启禀军师,此地名为落凤坡也!” “落凤坡?” 此话一出,此人眉宇间微微凝神,心下生出莫名的不安,遂暗自沉吟着:“我道号凤雏,此地之名于我不利也!” 但话锋一转,他瞧了瞧两侧的山峦等地势,面上亦是浮现出一丝不以为意的神色,随即面露一丝轻笑的笑容,说道: “不过,我道号凤雏,即便从此过,反令敌军料不到。” 一席话落,他大手一挥,高喝着: “全军原地扎营,以做休整。” 号令传下,各部将官虽面露不解,但军令如山,亦是只得服从。 随即,各部除了赵统先行率前锋通过落凤坡道口以外,其余所部尽数于此地安营歇息。 而就在这支军众并未继续前行,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原地休整时,落凤坡上似乎是有所异动,但却并未令人觉察到。 第二章 计中计 一处山坡上。 “启禀将军,敌军各部已在坡下道口处安营休整,并未继续结阵前行。” 此言一出,只见一斥候装束的士卒正向一身披坚甲,身过八尺,面色红润的中年将领拱手如实汇报着。 此将正是蜀中名将张任,这次率本部兵士于落凤坡设伏亦是他一力所主导。 话音刚落,还不待张任有所回应,一侧的副将便是眉宇间紧缩不已,遂拱手沉声道:“敌军如此谨慎,恐怕是已经窥破了将军您的计划吧?” 闻言,张任双目依旧静静遥视着下方的动向,沉吟半响,方才冷静的分析着:“发现我军伏兵?” “此事不太可能,若是敌军有所觉察,那方才的那支前锋岂会继续往前驱驰?” “这不是故意露出破绽吗?” 只是,话虽如此说,可瞧见敌军大部却依旧在道口处休整,停滞了许久时间,一时饶是张任,也有些疑惑不已。 但他还是依旧耐心十足,遂挥手道:“继续等!” 他相信,敌军既然会选择走山道奇袭雒城,那就肯定会过去的。 毕竟,落凤坡乃是这条山道通行的必经之地。 约莫又过去了数个时辰。 似乎已是日落西山。 此时,庞统方才率部继续启程,往前行进。 瞧着各部兵士徐徐渐进的从坡下穿行而过,正好是完全暴露在两侧所埋伏的伏兵视野之间。 那一骑白马的身影亦是越发清晰开来。 山坡上,张任眼光敏锐,自是发现了这一幕,遂是面露大喜之色,说道:“此真乃天助我也啊!” “将军,何出此言?” “汝等且看,那身骑白马的岂不是刘备乎?” 张任此言一出,其余诸将纷纷定睛瞧去,遂顿时大喜过望。 是啊,刘备所骑乘的神驹的卢马不就是浑身通白吗? “本将设伏于此,本以为最多能够伏击一支偏师,却没想到刘备此人竟然如此大胆,竟亲自率部奔袭山道。” “当真是意外之喜矣!” 说罢,张任面浮笑意,大手一挥,示意各部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眼瞧着“刘备”一步步穿行着…… 张任则是在悄然计算着射程的距离。 “呵!” 忽然间,张任瞬间立起,拔剑厉声高喝着: “骑白马者乃是刘备,一齐射杀之,敌军必溃!” 号令一出,半响后,却是并未有丝毫动静。 所谓的伏兵并未尽显出。 反倒是坡下的各部军士依旧在徐徐前行着。 这一刻,张任不由满面疑惑:“什么情况?” 就在他满脸不解之间,忽然两侧伏兵尽显,可却令张任无比恐惧。 这些伏兵为何身着衣甲不同,且纷纷将弓弩瞄准向己方? “活捉张任,活捉张任……” “杀!” 顿时间,只见一阵阵的弓弩手开始一齐向张任所在的山坡上发射。 “啊,啊……” 一时间,防备不及的不少蜀军发出无力呻吟声,随之倒地。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刘备早已窥破了我的伏击,故而才将计就计吗?” 眼瞧着从旁的军士遭受着四周的箭矢袭击,压根无力防守,张任也不愧有名将之称,经过短暂的慌乱以后,也是迅速的理清了来龙去脉。 事既已泄露,张任本该迅速遣军撤离于此。 但他忽然发现下方那身骑白马的“刘备”依旧一马当先。 心下却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今日纵然本将伏击失败,可若是能射杀刘备,那我军接下来反攻的时机便将到来。” 沉吟一番,张任亦是迅速打定了主意,遂顿时从背部取下二石弓,弯弓搭箭竟是一气呵成,并迅速瞄准了下方。 他竟是要凭借一举之力射杀“刘备。” “咻……” 一箭应声而出,箭矢瞬息直飘而过。 下一秒,却见白马左右的军士顿时往后撤去,马背上早已空无一人。 瞧见已经射杀刘备,张任顿时大喜过望,遂高声呐喊而起。 紧随着,他便携着兴奋的神情欲率部撤回雒城,好策划接下来的反攻。 可此时。 下方军阵间,骑乘一匹普通黑色良驹之人却是既生出了庆幸又流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此人正是军师庞统。 在道口处,庞统携部再度启程时,他便多了一个小心眼,命麾下侍卫代替他骑乘的卢一骑当先行进于大军之前。 这一刻,庞统背部冷汗直冒。 但既然躲过一劫,庞统亦是迅速扶剑指挥道:“敌军已败,全军进攻。” 一席号令传下,麾下各部开始沿着张任所在的山坡上疯狂涌去。 不仅如此。 只见此时赵统亦是率部从侧翼杀出,直取张任。 一路纵马挺枪狂奔而至,并逐渐发觉了身披坚甲的张任身影,高吼着: “张任,汝已中我之计,此时不降,更待何时也!” 一席高喝。 张任虽然胸间憋足了一股气,想率众拼死一搏。 可他发现自己射杀了“刘备”,敌军非但没有阵脚大乱而崩溃,反而是呈现愈战愈勇之势。 他便已经有所预料,射杀的乃是假刘备。 环顾四周,瞧着局势对于己方是越发不利,他也只能忍下一口气,慌忙命各部快速往雒城撤离。 一阵交锋。 蜀军几乎尽数覆没,唯有张任携数十人仓惶逃离。 此战结束! 赵统方才携着约两千余战俘下山与军师庞统所汇合。 刚一下山,庞统便笑着迎上前,拱手说着: “今日赵统领可算是救了统性命啊!” “军师何出此言,统奉主公之命护军师周全,此乃是应做之事尔!” 闻言,赵统亦是面色谦逊,徐徐回礼道。 但话锋一转,他却遂予以说着:“只是,我们的约定,军师可别忘记了呢。” “哈哈哈……” 此话一落,庞统大笑一番,遂才徐徐道:“此事好说!” “以今日赵统领所展现出来的军事素养,统想即便没有我,以主公的识人之明,想来也并不会亏待赵统领的。” “哈哈,话虽如此,还得有劳军师了。” “自然,自然……” 二人相互交谈,尽是流露笑意,以享受战后的狂欢。 第三章 乱敌部署者,统也 庞统此刻劫后余生,笑得愈发灿烂,同时心下亦是生出对赵统的好感油然而生。 之前赵统提出要反伏击,击碎蜀军埋伏,那时庞统还不以为意,并不当一回事,在他看来,这条山道是他与法正通过西川地图连夜敲定摸索出来的。 索性,赵统灵机一动以说笑的方式与其立下赌约,方才令其勉强同意了反伏击的策略。 这则计划也是赵统临时所想。 自己率前锋先行往前,借助投降蜀兵熟悉当地的山川地势从落凤坡侧后方,悄然的将伏兵给干掉。 至于庞统则率主力屯于道口处,拖延时间予以迷惑张任。 赵统心下很清楚,只要主力不通过,前锋先过去是不会遭受到攻击的。 良久,庞统却不由忽然问询道:“统心下有些疑虑,为何赵统领斩钉截铁的断定落凤坡必然有敌军埋伏呢?” 闻言,赵统清秀的脸庞浮现出和蔼笑容,自信回道:“这可能就是为将者的直觉吧?” “以这条山道,地势陡峭、险峻之所不计其数,统认为蜀军中不乏有极为熟悉当地地势之人。” “更何况,那张任还号称蜀中第一名将呢,那统也不得不多加几分心思。” 此话稍落,眼瞧着赵统面上极为自信的回言,庞统对其好感也是越发攀升着,沉吟一阵,眼珠子一转,他似是予以准备考教赵统一番,给其更多的表现机会,遂相问着: “对于接下来的部署,不知赵统领可有何见解?” 一席话落,赵统思索片刻,遂才不慌不忙的拱手说着:“军师,据末将近日来与本地军士的连番攀谈得知,从落凤坡再度往西约莫三十余里,可径直穿过雒城,抵至后方的绵竹与雒城之间。” “而雒城一夫当关,易守难攻,想来即便是主公亲提主力也极难在短时间内破城,我军如今既然已经破了敌军伏兵,何不穿至敌军后方伺机行事呢?” 话音落下,却见赵统流露出从容、淡定的神情。 瞧见着其神情,庞统自是明悟了其意,遂不由笑着夸赞着:“赵统领还真是生得其父之风也!” “军师褒奖了。” 覆灭了蜀军伏兵,庞统依旧是率众继续往前,并且在此战中,赵统的智勇都充分予以得到了体现,更是令其继续统率前锋先行。 至于所俘虏的两千余众,则差一部军士送回后方看押,待战后再行处置。 毕竟,这支军众新降,如今己方又要深入敌后,那肯定是不能就地编入军中所用。 …… 夜色降临,将近亥时时分。 张任方才是灰头土脸的携残部数十人逃回了雒城。 此刻,刚被任命为雒城主将不久的主将刘循,得到消息以后亦是迅速于西门外迎接。 二人聚齐,瞧着张任的落魄面色,刘循顿时间神色便极为疑惑,紧促的相问着:“将军,你这是?” 眼瞧着城中诸人都尽数是一脸不解的模样。 虽然此次惨败令他颜面扫地,难以切齿。 但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徐徐了道出了前因后果。 嘶…… “什么情况,敌军早已窥破将军的计划?” “这……这怎么可能?” 一时,饶是主将刘循听罢,也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过,如今正值大敌当前,据傍晚时的战报所示,刘备已亲率主力沿主道进逼至雒城北门外安营扎寨。 现在亦是用人之际,也不是责罚张任的时候。 相反,刘循还对其多加宽慰道:“将军不必为此败介怀,此战将军非战之罪也!” “若不是叛贼张松曾将西川地图献于那大耳贼,敌军又如何会知晓落凤坡这条奇袭的山道?” 即便并未追究,张任对于此败依旧是耿耿于怀。 沉思了许久,张任面上再度流露出决绝之色,拱手抱拳道:“还请公子再与末将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将军?” 听闻此言,刘循有些面色不解。 随即张任重新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神情,徐徐说着:“公子,敌军此次既已突破了落凤坡,末将料其会继续进发,以期在刘备军主力发动进攻以后。” “这支偏师必然会攻击西门,以为牵制我军兵力。” 说罢,张任的用意已经极其明显。 他要再度伏一军于西门外两侧山林间静观其变,只待敌军前来攻城,便一举杀出…… 好报今日此一箭之仇。 徐徐听闻了张任的这番部署,刘循觉得有理,便又下令重新拨其五千军。 得了信任与支持,张任此刻可谓是干劲满满,连忙拱手谢恩,遂便有条不紊地前去部署了起来。 接下来的数日间。 虽然刘备军已经兵临城下,但由于雒城的坚固,其军亦是在热火朝天的加紧砍伐着树木,打造各类攻城器械。 以及差人于城外挑战,并予以说降敌将。 只是,如今镇守城池的乃是刘璋长子,劝降一事自然无疾而终! 主力部众未发动进攻,庞统、赵统所率偏师亦是依然未有下一步的动向及计划。 而有了这段时日的缓冲,张任也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了西门外的伏击。 现已是万事俱备,只待敌来。 十余日后。 六月初。 屯于雒城北门的主力部众开始向城池发动全面猛攻,刘备甚至是亲自督战。 而随着战事进行以后。 庞统、赵统亦是有了新的动向。 就在雒城攻防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忽然之间,绵竹城外的竹林却是传来了一支甲胄精良、战力强悍的刘备军。 这支军众白潜夜行,不过数日间,已经连续劫掠了从成都发往雒城的百余辆粮车。 这一消息刚刚瞩目。 便几乎同时震惊了绵竹与雒城两地。 而这一消息传出,更是令已经准备就绪的张任顿时心惊不已。 他忽然感觉到,这路敌将似乎非同寻常! 好像能够预判到他的想法一般。 从前番的落凤坡,再到目前的伏兵西夔门外,他的作战部署,无不是被窥破。 这支敌军没有奇袭雒城,反是突至后方。 完全乱了他的一切部署。 第四章 袭扰 绵竹,是继雒城过后,最后的一道防线,从成都调拨往前线雒城的粮草几乎都运输于此,然后方才转运至雒城。 乃是现阶段的蜀军后勤中转地。 可这日,运往雒城的数十辆粮车,再度经过关外两侧竹林时,遭受到劫掠。 其军动作极为之快,迅速驱逐后勤兵士,然后补充必要的干粮储备后,其余的则全部付之一炬。 待烧粮退走后,路途间,庞统寻思着这数日来已经连续多次劫了敌军粮道,接下来恐怕就要将面对两城间的围剿了。 想到此,他不由抚须,徐徐说道:“赵统领,你提议直接绕过雒城西夔门,转而突袭至这两城之间,来断敌军粮道。” “若接下来两城相继派遣敌军来围剿,不知赵统领可否思有破敌妙策?” 此言一落,赵统闻声抬首而望,正与庞统两眼相对。 毕竟,在雒城未正面攻破的前提下,突入后方来断粮道风险太大,这表明己方遭受到两城间围攻时主力也无法支援。 沉吟片刻,赵统面露轻笑,方才徐徐道:“还请军师放心,统已有应对之法。” 一言以极其自信的言语吐露而出。 庞统心下倒是安了数分,不过赵统察言观色,瞧其面颊上依旧流露有数分的担忧,稍作顿思,遂继续笑着道: “军师,其实我等若是按照既定方案奇袭西夔门,配合主公攻略雒城,反为下策矣!” “此言何解?” “我军已在落凤坡暴露行踪,且设计大破了敌军伏兵,那以张任的见识想来也不难推测出我等后续会攻西夔门的举动。” “如此,在敌军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我军奇袭恐怕极难有斩获。” 这一席话音顿时点醒了他。 庞统听罢,方才是有所醒悟,自己似乎是太过执着于配合主力分散雒城的防守兵力,反而不像赵统这般,思维发散。 的确,己方频繁断粮道,时间一长,雒城就会陷入缺粮危机,到时雄伟坚固的防线自然就会逐渐瓦解。 而对于眼下己方的危机,恐怕就是接下来应当如何避免两城间的围剿了。 庞统随即也是静静寻思着。 不过,眼瞧着赵统面上浮现出无比自信之色,庞统倒也并未生出质疑。 他本身就智计频出,既然已经接受了赵统之策,自然不会中途放弃。 此事稍作一段落。 一支军众再度消失,不见了踪迹。 随着粮草频繁被劫,庞统所部也是引起了两城间的注意。 由于后勤军需等物资迟迟无法输送至雒城,这也让雒城防守压力越发之大,可随着时日的消逝下,却不见绵竹方面有率部围剿的迹象。 雒城府衙。 主将刘循身披战铠居于主位,手拾着一封封近日来的战报,面色亦是逐渐微变,不由厉声喝道:“既然敌军偏师深入敌后袭扰,李正方为何不集结部众将其剿灭,反是放任不管?” 一语掷地有声,直令军府间诸将皆不敢言语。 刘循此时心情极度的愤怒。 自己在前方艰难的抵挡刘备大军,可其余人呢? 却在后方毫无作为。 这焉能不令人心生愤恨? 耳闻着刘循的怒吼,信使只得是低着头颤颤巍巍地回道:“公子,小人临行前护军曾言这支敌军虽然人数不及,但战力却异常强悍,若想围剿其军,恐怕需要公子从旁协助。” 此言一出,刘循不由愈发恼火,爆粗口道: “协助?目前雒城的处境,本将哪还有余力前去协助?他李正方不一向自诩用兵如神吗,怎么现在连一支敌军偏师都对付不了呢?” 这话还当真是他气急之下根本没有做多少思索直接吐出的,细细一思,此话若是传出,恐怕要出大乱子啊! 须知,如今的益州局势对于刘璋来说,已是风雨飘摇。 一侧的张任暗暗寻思着这些,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很明白。 随即,他连忙拱手出言道:“公子,此事皆是由末将未在落凤坡大破敌军所致,后续也未料到敌军竟然会直接从小道翻山越岭穿至后方所致。” “末将愿携一部前去协助李护军破敌。” 待张任主动请缨,刘循也方才是从怒火中渐渐清醒,他也能意识到若是不尽快歼灭这支敌军偏师,可能会令接下来的局面越发不利。 稍作思索,他便同意了张任的请战。 张任领命离去之际,他遂也命信使继续回返绵竹以转告李严,继续似平常那般输送后勤物资。 张任此时的思路很清晰。 他心下此刻也明白了,敌军偏师从落凤坡穿来,既然舍弃了进攻雒城以配合主力大军攻城,转而是绕道至己方后方去,那就只有一个目的,袭扰粮道。 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的目标。 既然如此,己方想要围剿敌军,那还是要从粮道上着手。 即便敌军能够窥破此计划,那也无济于事! 我就输送军需物资,你若是不劫,那反而最好了,双方平安无事。 率部来劫,也正中下怀! 张任此刻心下自然是信心满满,良策已经涌上心头。 此乃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摸准了敌军穿至后方行事的本质。 所谓“打蛇打七寸”就是此理。 而随着计议已定。 针对庞统所部偏师的计划也随之开始了。 相继数日时间而过。 一批批的军需物资依旧由百余架粮车,数百余由民夫组成的后勤兵士押运着往雒城而去! 很快,又行进到绵竹竹林处。 后勤队行进于正中间的官道之上,两侧则是浓郁葱葱的竹林,绿叶繁茂。 而四周此刻除了竹叶随风摇曳的“莎莎”声响外,似是一片寂静无声,无比的宁静。 如此反常的情况,亦是令人耐人寻味! 但后勤队也并无有丝毫的发现,依旧在往前行进着。 …… 下一秒。 忽然,四周喊杀声瞬间响彻开来。 “杀!” 这一瞬间,只见赵统高举长枪,奋力指挥着。 只见一队队军士纷纷结阵持着刀、矛等武器一齐涌出,并迅速地往军需物资处杀来。 如此浩大的声势,这些战力低下的后勤队早已经被吓得四散而逃。 眼看着今日的军需物资将再度毁于一旦…… 第五章 七探盘蛇 “杀!” 就在赵统率部驱逐了输送军需物资的后勤队,诸将士皆以为可以再度犹如往日那般轻而易举烧粮而退。 但此时间,忽然一声宛若雷霆般的厮杀声顿时由远而近般响彻开来。 一眼望却! 一支蜀军正披甲持械结阵迅速从四周攻来。 眼看着,赵统所部似是要成瓮中之鳖! 眼见此等情况瞬息间逆转,军阵间诸士卒自然也略微有所慌乱起来。 见状,赵统面上无比镇静,挥枪高喝道:“将士们,勿惊,我军一路所过无不是连战连捷,四方皆降。” “敌军纵然此次伏击了我等,亦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尔!” “列阵,杀。” 一记话语而落,麾下军士顿时间从慌乱之间恢复了镇定之色,士气仿佛重新高涨起来。 一句“敌军不过乌合之众”便令这支部众丝毫不惧蜀军的伏击。 下一秒。 两军接战至一起。 眼瞧着敌军士气竟然丝毫没有因为己方的伏击而有一丁点的影响时,张任一时间似是有些莫名的恍惚。 “唉,这股视死如归的斗志,可惜并不是我军将士呀,不然何至于丢城略地,反落得被迫死守雒城的境地?” 此刻,张任也不由心下暗暗有些惋惜。 他本就是土生土长的蜀中人士,除却年轻时曾出川游历学艺时,其便一直生活在蜀中。 换言之,他是亲自见证了刘璋接替其父执政益州。 刘璋虽说以宽仁闻名,可也正是这一份微弱的仁厚将蜀地治理得一塌糊涂。 又加上其人生性多疑,不重武备。 宽仁的律法,以至于令盗贼,叛贼层出不穷,豪强做大。又不重视兵事,导致既解决不了外患,又平定不了内忧。 若不然,刘备入川不过短短一载不到,何至于尽收人心呢? 这一幕幕的所见所闻在脑子里回想不过是一闪而逝的时间,张任遂也瞬间将这些念头进皆屏弃,转而将目光重新投入到战斗间。 对于他而言,无论当权者如何,既为蜀人,就绝不能令外来者肆意妄为。 厮杀许久,张任面上的神情亦是越发怪异。 他没想到,己方有备而来的伏击,敌军依然能不落下风。 见状,张任面露坚毅之色,手持着掌中铁枪,纵马亲自杀来。 杀进战团间,张任几乎在短短瞬息间的功夫,便一连挑飞了数人。 以其之勇,亦是扼制住了敌军攻势。 眼见于此,赵统伸手摸了摸掌中长枪,遂细眼径直紧紧盯凝着张任那道身影,沉吟许久,他不由纵马而出,高喝着: “敌将,休得猖狂,可敢与我一战?” 一记响彻云霄的喝声,几乎是瞬间盖过了战场厮杀声,亦是第一时间吸引了张任的注意。 瞧着敌将朝自己攻来,张任抖擞一番精神,予以挥枪回应着:“有何不敢?” 话音尚未落罢,张任便纵马挺枪奔向赵统。 转瞬即逝间。 两骑持枪相交。 “轰~” 一记轰鸣声响彻开来,二人硬碰硬的一击过后,赵统却是仿佛被一股气场吹得连人带马倒退了数步。 反观对立的张任,只是身形稍稍一震,气息迅速间便平稳了下来。 赵统勒住战马,稳住身形,眼神间忽然流露出无比凝重的目光。 一击而过。 他已经知晓,张任之勇,远在自己之上。 若想取胜,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紧盯着张任良久,赵统苦思半响,心下方才有了定计! 既然打定了主意,赵统遂毫不犹豫的挥枪继续上前。 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武艺,张任此刻自然也是信心倍增,瞧着赵统再度攻来,他面带着笑意迎战。 再度交战十余回合! 张任掌中铁枪接连不断的舞动着,渐渐地,只见枪尖间竟是隐约间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层层虚影。 而随着张任的一声暴喝声响起,这一层层虚影似乎正悄然的由虚化实,一支好似凝练已久的金凤正在无尽的嘶鸣般! 下一刻,这支金凤瞬息间袭向赵统。 金凤所向,无不震硕四方,尽数将四周之景卷入了一道漩涡中。 一阵阵的金凤嘶鸣声破空袭来。 饶是赵统,此时亦是被一层层无形的气势所震撼。 还好,赵统临危不乱,在关键时刻脑海里的潜意识忽然想起了其父的告诫:“凤凰展翅,只在翱翔,蛇盘将出,攻其尾部,金凤必溃!” 郑重的一席话忽然间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水般,涌现了出来。 下一秒,赵统顿时间信心十足,再度面对着袭来的那支金凤,俨然的少了数分压迫感。 就在金凤径直袭至赵统身前,眼见着即将就要将之吞噬时,张任面上亦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即轻笑道:“结束了!” 可紧随着,下一秒张任瞬息愣住了。 只见金凤袭向敌将身前时,忽然四周间一支支灵蛇层出不穷,一齐汹涌的涌向了金凤尾部。 在灵蛇的肆意撕咬之下,那支原本气势恢宏的金凤竟是直接化为泡影。 “什么?敌将竟然破了这一招?” 眼瞧着赵统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引以为傲的枪技给化解,张任顿时间便沉不住气了。 “本将的百鸟朝凤自出道以来,尚且未有人能够破解,此人不过二旬左右的年纪,为何懂得破解之法?” “不!这难道是巧合?” 说罢,张任亦不能接受这一现实,他随即再度挥舞掌中铁枪疯狂舞动起来。 “嘶嘶~~” 下一秒,却见枪尖间的虚影竟是凝聚出了两道金凤,其气势比之先前竟是更胜一筹! 金凤再度出击,袭向赵统。 其速度比之方才快了数倍不止。 可赵统却依然无比冷静,待金凤快逼近事,长枪径直出手,一阵挥舞间,只见层出不穷的一支支灵蛇顿时涌现在身躯旁,呈现防御态势。 “砰!” 金凤径直与数之不尽的灵蛇相碰撞。 可相持良久,却是一齐灰飞烟灭。 见状,此刻张任满面惊色,不由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何等枪技,何故能破本将的百鸟朝凤?” 紧随着,张任顿时间面向赵统,高声道:“汝究竟师承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