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晚香玉》 1. 初见 “荔宁,这次你必须得帮帮我!”陈莉莉像是被打蔫了的茄子,颓废地趴在桌边。 “好吧,看在你上个月帮我出的那次外景,仅此一回。”身旁的女人,声音清脆悦耳,如清晨滴落花瓣的露珠,沁人心脾。“你还是得找个时间跟你妈谈谈,明明有男朋友还天天给你介绍对象。” 陈莉莉叹了口气,“感恩,世界因你而美好。和大美女相亲,真是便宜那小子了,你到时候速战速决。” 周末,清脆的铃铛声随着推门的动作响起,女人拎着包环顾四周,像是确定了目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窈窕的身姿径直走向角落。 “你好,周先生吗?我是和你相亲的…陈莉莉。”谢荔宁将包放在一侧,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动作垂落身前。 周黎明提早了十分钟到咖啡店,本已经心生不耐,没想到来的这位竟生得如此一副好面容。女人冷白细腻的皮肤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愈发肤若凝脂,精致的五官娇艳脱俗,特别是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冷艳高贵,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无意间扔出了一把勾子,撩人心弦。 他的眼中立马流露出惊艳,“陈小姐,你妈妈应该跟你说过了,我目前的话工作稳定,房子也已经买好了,虽然不是全款,但是婚后我父母会替我还贷。听说你这个工作还是挺累的,跟我结婚以后,你可以辞去电视台的工作,安心在家当我的太太,不用在外奔波。” 周黎明此刻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恨不得将自己上上下下都展示一遍,虽然对面这位家里条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但是长这么漂亮,带出去肯定很有面子,他恨不得立刻就偷拍一张发到群里炫耀。 谢荔宁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咖啡,闻言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抬头对着面前的男人礼貌微笑,“周先生继续说,我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周黎明被她这一笑看呆了眼,以为她对自己很满意,继续口若悬河,“我们家比较传统,所以婚后希望能生三个,也算是响应国家政策。再说了,我们俩基因这么好,肯定是要遗传下去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还在我妈会跟你一起顾着,你只管在一旁练练瑜伽什么的,也轻松自在。” 谢荔宁开始神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乍一看还挺认真。 隔着两张桌子,一个男人穿着银灰色西装,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椅上,领带歪歪扭扭,也是一副随性的样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遮下几丝锐气,添了些同行为相悖的禁欲气质。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的眼神突然移向她,暗黑的眸子在阳光下带着点微不可察的棕,乍然让她想起了谢家别墅里那条英系金毛。转睫间,她撩了撩头发,冲着那人大方一笑,明媚灵动。 裴珩之顿了顿,随后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再次不耐地扯了扯令他烦躁的领带。 “小裴总不知意下如何?”对面的中年男人冷不丁发问。 裴珩之沉吟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轻点,随后锐利的眼神落在对面,看上去却玩世不恭,“太久了。人人都说你钱文国在这江城藏了不少好东西,老头子下周就要过寿辰,他就爱捣鼓这些古董字画,对我来说钱不是问题,三天之内让我见到货就行。” 钱文国搞了大半辈子古董走私,多少也有点地位,权利人都尊称一声钱爷,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直呼自己大名,多少有些不爽,看来果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败家富二代。做这种生意的都是人精,面前的男人是裴氏的二少爷,他脸上立马堆起笑,“行,裴少爽快人,三天后凤鸣会所,我一定给裴少准备个满意的玩意儿,保准你把老头儿哄得高高兴兴。” 裴珩之起身回握住钱文国的手,“那就却之不恭了。大头,你送一下。” 平头小伙忙不迭起身,同钱文国一起朝外走去。 裴珩之坐下来,此时没了外人,领带早已被他摘下,随意地扔在桌上。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望向角落的女人,她看上去好像对同桌的男人很不满。 “莉莉,你觉得怎么样?”转眼间,周黎明已经聊到了自己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所以月子期间不叫育婴师这事儿了,大概再过一会儿该规划两人葬哪儿了。称呼也从一开始的陈小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莉莉,指不定等出了咖啡店,谢荔宁已经是他的未来老婆了。 谢荔宁面无表情地将他点的冰美式移过去,“周先生说累了吧?喝口咖啡润润嗓子。” 周黎明暧昧地咧开了嘴,对她的贴心举动感到满意,正想顺着女人白皙的指节覆上去,她却迅速收回了手。 谢荔宁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悠悠道:“现在该轮到我说了。不知道周先生平时爱不爱照镜子,有没有仔细端量过自己这张脸?”不等他回答,谢荔宁自问自答到,“我想应该是没有,否则怎么一开口就是一股普信味呢?今年三十三了吧?三十三岁了还得靠爸妈还贷却这么自信,这一点我的确是得向周先生学习学习。还有啊,你这年纪怕是精|子质量都不行了吧,一个能不能有都说不定,你家是有多大的产业要继承得生三个孩子?有你肚子这么大吗?” 她隔空指了指她的肚子,眼底盛满了讥笑。这次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女人语气里的嘲讽了,周黎明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戳到了痛楚,立马跳脚:“嘿你这女的长得还行,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不堪入目?我告诉你,我这种条件的在相亲市场上随便挑,你们女人才是一年不如一年,贬值货!” 谢荔宁看着他狗急跳墙,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我就当你夸我漂亮了。” 以为她熄了火,周黎明的绿豆小眼转了转,“你要谢谢父母给你的这副好皮囊,我还看得上你,这样吧,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晚上跟我去给我兄弟过个生日。” 话音未落,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女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声线微凉,“怎么办,我这人就是记性好,周先生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谢荔宁随手将一张酒店小卡片扔在桌上,“刚才周先生去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个东西,物归原主,周先生可得藏好了,不然漫漫长夜可如何是好?不过现在大家可不用小卡片了,没想到你还挺复古。” 被当众戳穿,周黎明自然是下不来台,一把拉住了说完话正欲提包离开的女人,恶狠狠地盯着她,“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 动静不小,咖啡店的客户张望过来,目光带着各种审视。 手臂刺痛,娇嫩的皮肤立刻出现了一圈红印,偏偏那孙子还拽着不放。不愿再和这种人纠缠,谢荔宁空着的手直接拿起桌上的咖啡泼向对面,瞬间溅落在长满横肉的脸上。 “妈!的!”被一个女人泼咖啡,周黎明怒火中烧,立刻抓住她准备把另一杯咖啡泼上去。 “放手!” “放手。” 两道声线交替在一起,谢荔宁还没来得及分辨,身前落下一道阴影,带着陌生的味道。一抬头,男人显眼的喉结上下滚动,眉心微拧,带着一丝愠怒。 他微微低头,眸光落在女人泛红的手臂上,随后,低沉的嗓音钻入谢荔宁的耳朵,“没事?” 谢荔宁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撤出男人的怀抱,才发现他替自己挡住了那杯咖啡,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此刻颇为可怜地沾上了棕色液体。 想到它差一点就落在自己的裙子上,谢荔宁气不打一出来,“周先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还护着身后的女人,眼中有着戏谑和不耐烦,还有满满的嘲讽意味。 周黎明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落了下风,颇有不甘:“好啊陈莉莉,有野男人还出来相亲,真是不安分,谁娶回家谁倒霉!呸!” “呵,我看周先生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被抓进去吧,脏男人!”谢荔宁不落下风地从裴珩之身后钻出一个脑袋,声音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裴珩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又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只到他下巴的男人,懒洋洋地加了一句,“江城公安每个月都有不定时清扫活动,违法乱纪的行为这位先生还是趁早放弃。” 这下,看戏的群众望着周黎明窃窃私语,眼神中还带着鄙夷和审视,周黎明低下头落荒而逃。 “不好意思,杯子和打扫的费用麻烦计算过后告诉我,我来赔偿。”面对看了半天戏,拿着拖把打扫“战场”的店员小哥,谢荔宁有些抱歉。 被她这么盯着,店员有些害羞地红了脸,说话也打起了磕巴,“没…没事,啊不是,这个我得问过店长,我的意思是……”大概是兼职的大学生,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又是面对这么个明艳大美人,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裴珩之掏了几张纸钞压在桌上,只多不少,随后垂眸看向身侧的女人,唇角微勾,声音多少带了点笑意,“这位……陈小姐,那我这外套是不是也得赔偿一下?” 刚才他就将外套脱了下来,此刻手指慵懒地勾着那件银灰色的西装外套,同色系的领带如她所料早已被摘下,单薄的衬衫隐约露出肌肉线条,宽肩窄腰。 瞬间,谢荔宁呼吸一滞,心跳在空中停了半拍。她清了清嗓子,声线清冷却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软意,“那不如,加个微信?我转账给你。”说完,她指了指桌上的几张纸钞,“还有这个。” 2. 相识 大头送完钱文国回来,没在位置上找到裴珩之,却意外看到向来不近女色的裴队正在扫人家的二维码,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偏偏两人看上去还挺搭,难道这位大美女是队长的女朋友?怎么没听说过? 谢荔宁自然是看到了他在屏幕上打下“咖啡店陈小姐”六个字,头顶落下看不见的三滴汗,她向男人买了一小步,葱段般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这里,错了。我不姓陈,我姓谢,今天谢谢你的谢。” 忽然的靠近带着晚香玉的香气,女人猝不及防进入了他的区域,几缕发丝调皮地划过他的下巴,裴珩之身形一顿。寥寥数秒,她又礼貌撤退。 “谢小姐不必客气。”裴珩之伸出手自我介绍,腕间那枚价值不菲的手表在腕间露出,“裴珩之。” “谢荔宁。” 女人的手柔若无骨,像是上好的缎带滑入他的掌心,同他手上日久成型的茧行程了鲜明对比,不过片刻,裴珩之绅士地放开。 “裴队…小裴总,人已经送走了。”大头及时改口,这里人多嘴杂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暴露身份。 “嗯。”裴珩之低嗯了声,头也没抬。 “裴先生有事就先忙,改天有机会一定请裴先生吃饭以表谢意。” “谢小姐,再见。” “裴先生,再见。” 谢荔宁看得出来身旁那位平头男孩有话跟他说,不便打扰,先行离开。 回到警局,一支队的人员针对古董走私案开了个会,大头简单说明了一下今天的咖啡店里的洽谈情况,当然,队长和女人那段被他刻意省略。 “钱文国的疑心重,特地把交易地点改到了凤鸣会所,据线报,那里是他的老巢。三天后的交易,我会带大头一起前往。阿水,你到时候在场外做技术支援,随时待命,其他人,混在会所随机应变,不要轻举妄动。” 阿水原名何雨淼,是个短发女孩,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但与之相反的却是寡言少语的性格,作为警队的专业技术人才,她曾经还是省女子散打冠军,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冷酷萌妹。比如现在,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裴队,钱文国再三强调交易要带现金,今天走那会儿临上车了还提醒我呢,我们还得去跟上面打报告调资金。”大头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他的平头。 “把报告给我,一会儿我拿去给宋局。”裴珩之挑了挑眉,双手枕着脑袋向后靠在椅子上,“记得多写点儿,钱文国背后还有人,很可能就是凤鸣的幕后老板,三天后的交易只不过是颗引路的石子罢了。” “是!哥,今天咖啡店那个美女,是你朋友?” 一旁的实习警员任斌八卦地抬起头,“什么美女?哪里有美女?裴队,你有女朋友了?” “你这孩子,怎么话听一半呢!咱队长今天在咖啡店遇到个大美女,那身段,那腰,那长相,啧啧啧,天上的仙女儿级别。” 一支钢笔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砸在大头的小平头上,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报告写完了没?” 大头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将报告递给裴珩之的时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竟然还带着点战战兢兢,“裴队,这么多钱,宋局会批吗?” 裴珩之比他还要高上几公分,懒洋洋地接过文件冲他胸口拍了拍,“放心。” 听他这么一说,大头莫名安心,毕竟裴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局长办公室内,宋局看完文件,眉头紧锁,“一个古董走私案需要批这么多钱?还是现金?” 裴珩之倒也不怵,“宋局,钱文国背后可还有人呢,随便一个三彩釉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您要是真为难,我直接调我家老头儿的钱,反正他也喜欢那些玩意儿,到时候局里别问我要回去就行。” “你小子别给我搞这套!知法犯法?”知道他真做得出来,宋局气得直接把文件摔在桌上。 “开个玩笑,宋局。不过您要是真不批,我就自己想办法,到时候案子结束了别忘了还我就成。” “赶紧滚!”宋局拿起笔,大手一挥签下了名字。目的达到,裴珩之拿回文件,慢悠悠地出了办公室。 // 「什么?那相亲男这么奇葩的吗?你说你没事替同事相亲干嘛,自讨苦吃。」 谢荔宁跟宋秋鹿分享了今日趣事,如她所料,对方比她还激动。 谢荔宁:「她当时大晚上地替我出外景,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人情债。」 宋秋鹿:「那倒也是,算了,就当是给我的小说积累素材了。」 宋秋鹿一毕业,她爸就给她在警局安排了个闲职,除此之外,她平时还会在小绿江上写点小说,属于业余三流小作家。 谢荔宁:「那我大发慈悲再给你提供一些素材吧,我还遇到了个男人。」 宋秋鹿立马来了精神,「速速报上!帅否?高否?身材好否?」 谢荔宁一只手吹头发,另一只手简单跟宋秋露说明了今天裴珩之的解围举动。 那头的宋秋露像是蹲点在手机旁,迅速回复:「姐妹,根据我看了这么多小说的经验,是爱情啊!是吧?是呀!」 谢荔宁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了顿,「是吗?」 宋秋鹿:「你什么时候主动加过男人微信?」「小皮鞭质问.gif」 从来都是别人要她的微信,今天这种情况,换做是平时的谢荔宁,她大概会非常礼貌地感谢对方,并且直接打钱给对方的支付宝,决不拖泥带水,更不用说和对方握手,纠正他的备注这种小事。仔细想想,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裴珩之,甚至不拒绝和他的肢体接触。 谢荔宁:「我的荷尔蒙选择了他。」 宋秋鹿「我一个立刻马上把这句话写进备忘录!仙女,您这是要留恋凡尘坠入爱河了?」 谢荔宁从小到大凭着这副好皮囊获得了不少男孩子的好感,但她都觉得差点意思,宋秋鹿将她称作“一个完美主义的颜控”。 谢荔宁:「坠不坠入爱河另说,反正我对他挺有兴趣。」 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兴趣能维持多久。 头发吹到八分干,谢荔宁放下吹风机,拿起了洗手台上的手机。下午刚加的好友还在前排显眼的位置,男人的头像是清晨的木屋,背后是雪山,月亮还未完全落下。点开朋友圈,发得很少,偶尔会有几条日常。 谢荔宁咬了咬唇思索片刻,给他转了一笔钱。随后放下手机,挤了几泵护发精油慢条斯理地摸在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上。 谢荔宁:「转账」 待精油被头发完全吸收时,手机震动,亮起的屏幕上是他的回复。 PHZ:「?」 谢荔宁正准备回复,那头又发来一条语音。 PHZ:「西装的干洗费可用不了这么多。」 谢荔宁一点开,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卫生间环绕着将她包围。 谢荔宁:「裴先生误会了,这是你下午替我赔偿的杯子费用,收下吧。」「小猫转圈.gif」 裴珩之彼时刚洗完澡,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掉,滑入睡衣领口。他一手用毛巾擦头,一手拿着手机走出来,眼神看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溢出点点笑意。 PHZ:「谢小姐不是要谢谢我吗?转账就免了,不如改天请我吃顿饭。」 谢荔宁:「好呀。还有个问题,不知道裴先生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PHZ:「裴珩之。」 谢荔宁:「原来是这个珩。」 珩字的含义是古代佩玉上的珩玉,他的父母大概希望他如君子般温润如玉。她立马改掉了裴珩之的缩写备注。 裴珩之:「你以为是哪个珩?」 谢荔宁:「没以为,这个名字很好听。」出于礼貌,她也回复了自己的全名。 「我叫谢荔宁,裴先生不要再记错咯。」 裴珩之:「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谢荔宁望向镜中的自己,泛着水雾的镜面,透出一张绯红的小脸,不知是热的,还是被撩拨了心弦,她下意识抬手捂了捂,企图让温度降下去。 谢荔宁:「晚安,裴先生。记得衣服要拿去干洗,不然时间久了不好清洗。」 裴珩之:「谢小姐好梦。」 不知是不是有了裴珩之的祝福,谢荔宁果然一夜好梦。 // 凤鸣会所的门口,诺大的招牌霓虹绚烂,谢荔宁穿着一身朱砂红改良短旗袍,仔细地将微孔摄像头别在胸口。 “荔宁,要不我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谢荔宁看了眼搭档齐正,“你一个男孩子顶多扮成服务员,马上就会被赶出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凤鸣会所违法□□易的报道可是我们这个月的重点!”说着,她又将裙子向下扯了扯,企图遮住一些外露的皮肤。 3. 偶遇 女人细腰翘臀,身姿摇曳地通过长长的走廊,目光掠过一间间包间,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停在走廊尽头,“是这间吗?” 齐正若有所思,“应该是,我听说这间的都是大客人,那大客人不得点一排小姐啊?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包间内,裴珩之带着大头坐在沙发上,而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钱文国搂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惬意地抽着烟。仔细瞧,那女人的眼神却是不自觉地瞟向沙发上那位。 他咬着烟,随意点了点茶几上的东西,“小裴总,你要的东西我可带来了,品品?” 大头解开包裹着的布,隔着布将女俑递给裴珩之,“裴少。” 裴珩之手里举着半杯威士忌,端详了一番,嗤笑着将杯子放回茶几,与其说是放,不如说是砸。他盯着钱文国,语气阴冷,“这是什么意思?拿个假三彩敷衍我?” 钱文国意外地一愣,将嘴里的烟取下垂落于指尖,“小裴总何出此言?”见裴珩之望着他不说话,他掐灭了手中的烟,不安地换了个坐姿,“唐三彩是由翟家沟的高岭土烧纸而成,颜色白而暗沉,敲起来声音沉,小裴总一验便知。” 裴珩之重新端起杯子抿了口酒,“这话糊弄外行人就罢了,唐三彩分为素釉和三彩釉。素釉为白色,不值钱,三彩釉由蓝、黄、紫三色烧制而成,是传统认知上的唐三彩。” 杯子肆无忌惮地触碰着茶几上的女俑,“你带来的这玩意儿,只不过是白胎釉经过国酸处理后再次涂上三彩釉,浸泡老土和开水做旧过后老胎新釉的玩意儿。我要是真想入手这种玩意儿,何必找你钱文国,东街口那古玩市场就能买一堆。” 没料到这玩世不恭的富二代竟然了解那么多,小看了他。钱文国望向裴珩之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出乎意料,随后立马恢复笑意,掐了一把怀中女人的大腿,“去,把我那个巩义黄治三彩窑正品的三彩釉瓶拿来给小裴总瞧瞧。” 女人娇嗔着离开钱文国,随后走入屏风之后,不多时,端出另一个三彩釉瓶。 “小裴总,刚才和您开个小玩笑,做我们这行的,习惯了这幅德行,您别介意。”钱文国又重新点了一支烟,缓缓吐出烟圈,“不瞒您说,这个可是原先陵里头的玩意儿,陪着公主一起入的土。” 裴珩之一眼便知他这回拿的是正品文物,扶了扶并没有度数的眼镜,冷峻的面庞带上了几分浅薄的笑意,“钱哥爽快人,我也不多说,就按你说的价格来。”他摆了摆手,大头心领神会地将保险箱放到茶几上,一打开,一叠叠纸钞放地整整齐齐,还是他下午刚从银行取回来的。 钱文国浑浊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再也合不起来,“我就喜欢和小裴总您这样的人做生意,您这位朋友,我交了。” 身旁的女人很有眼力见儿地收下保险箱,又将三彩釉瓶重新包装好递还给裴珩之,蹲下来的时候意味不明地对他抛了个眉眼,刺鼻的香味钻入鼻孔,裴珩之移开了视线。 谢荔宁便是这个时候推开了包间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个服务员模样的男孩。 “老板,你们点的酒水到了。” 眼神对视的一霎那,谢荔宁浑身都僵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相比起裴珩之,大头倒是更为激动,他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这不是那天和裴队加微信的大美人吗?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过他还是有专业素养,没漏馅。 大头错愕的眼神从谢荔宁身上转向裴珩之,然而裴队面色如常,好像同之前并无两样。不对,仔细看,还是有一点。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随之而来的是略带熟悉的娇俏声音,裴珩之眸子猛地一缩,她怎么会在这儿? 女人的旗袍堪堪遮住大腿根,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块布。目光落在她胸前,暗扣微微凸起,他出过这么多次任务,一眼便知那下面是微型摄像头。她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没有叫酒。”此时,面对突然闯入,保镖立刻出手想要将她赶走。 “等等。”钱文国生性多疑,从来都是小心为上,他瞥了眼裴珩之那边,企图看出些什么,“美女,你是来找谁的?” 谢荔宁自然也没想到进来以后非但没有看到大头口中一拍美女站开,老板左拥右抱的场面,反而还遇到了裴珩之。她撩了撩头发,掩下紧张,正欲开口自己走错,一道低沉森冷的声音先她一步。 “宁宁,还不过来?” 谢荔宁笑容僵在脸上,见裴珩之望着自己,还伸出了一只胳膊,幽深的眼眸透露着她无法言说的情绪。 随后,她看到男人的嘴型说出两个字:“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在这干什么,但谢荔宁却莫名感受到了他此刻的迫切需求,她咬了咬唇,迈开步子朝他走去,还未到跟前,裴珩之便站起来迎着她,一把搂过她的细腰,不着调地朝着她的耳垂吹了口气,似是抱歉地对着钱文国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这几天跟我闹变扭呢。”说着,他搂着谢荔宁落座。 钱文国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小裴总这是被查岗了?不知道这位美女是怎么知道小裴总今天在凤鸣呢?”逗趣的语气却遮不住浓浓的试探意味。 谢荔宁感受到腰间的大手微微用力,如果她刚才没有出现幻听的话,裴珩之在搂过自己的那一瞬,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帮我”,快到旁人无法察觉。 “查手机咯,谁叫他这几天不理我,我倒是看看是不是外面养了什么小情人!” 谢荔宁装作气呼呼的样子,往裴珩之的腰间掐了掐,后者夸张地倒吸一口气,瞥向钱文国,正好对上他略带怀疑的眼神,“钱哥,你可得给我作证,我家这位,作得很。” 钱文国哈哈大小,“是,今天和小裴总谈生意,我可是连小姐都没叫,平日里都得两排呢。年轻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小裴总还不哄哄你女朋友?” 裴珩之抓着她的手亲了亲,语气轻柔地真像那么回事,“宁宁,对不起,别生气了,我除了你哪有别人,原谅我好不好。” 虽然裴珩之只是亲在了他自己的手指上,但谢荔宁还是愣了愣,想要挣脱却发现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对上他真诚的眼神,那里仿佛覆了一层抱歉。沉吟片刻,她靠向裴珩之,顺带着抱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娇甜得做作,“你说谁作了?” 紧身的设计勾勒出前凸后翘的姣好曲线,随着突然的靠近,那股晚香玉的味道钻入鼻腔,与之前那女的刺鼻的廉价香水味完全不同,裴珩之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 他脱下外套盖在谢荔宁的腿上,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似是安抚着闹脾气的女朋友。“乖点。” 于大头活了二十几年,这一幕绝对能载入十大震惊榜首,前几天还刚加了微信,这就把美人抱到手了?冷静下来细想,裴队果然是临危不惧,刚才那种情况,但凡钱文国起了疑心,之后恐怕就不能顺利推进了。 “钱哥,这三彩釉瓶我家老头儿肯定喜欢,别的不说,日后我只找你。”裴珩之一手搂着谢荔宁,一手冲着钱文国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三杯两盏下肚,钱也到手了,钱文国自然乐得开怀,一下子上了钩,“小裴总,不是我说,这三彩釉瓶还不是最好的,康熙年间的青玉凤蝠纹如意,那才叫一个好,你家老爷子肯定喜欢。” 听了这话,裴珩之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钱哥真是深藏不露,不愧是江城古玩的一把手,要真有这玉如意,不论多少钱我都是要拿到的。” 大头心领神会地在旁添了一句,“钱爷怕不是喝醉了酒寻我们开心吧?这玉如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玩意儿。” “啧,这是什么话?我钱文国倒拾古玩这么多年,手上没点真玩意儿怎么在业内立足?你也甭激我,全江城,如若这青玉凤蝠纹玉如意不在我这儿,别人那也是万万不可能有的。” 谢荔宁虽没说话,但眼下也听出了点门道,裴珩之今天是来这儿买古玩的?听着还不是普通古玩……正想着怎么脱身去干正事,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宁宁,你对那玉如意有没有兴趣?”裴珩之垂眸看着她,随意地把玩着她的手指,那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座的几位都听到。 从未和任何男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跳扑通扑通将思绪冲乱,一时语塞。 “嗯?不说话就是喜欢?哥哥买了送你。”也不管谢荔宁的回答,裴珩之将目光移向钱文国,“钱哥,我女朋友喜欢,这玉如意我花多少钱都得拿下啊你说是不是?帮个忙,不然小姑娘闹着说我不疼她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年轻人当真是不一样,小裴总这是千金之求美人一笑啊!”钱文国的眼神不安分地落在谢荔宁身上,后者却被裴珩之挡在身后,中断了他的视线。 “钱哥,我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地比我还会花钱,这桩生意要是做得成,这玉如意我还不得拿出去给他们开开眼?”裴珩之意有所指,不着痕迹地提点着钱文国,一群爱花钱的富二代,是他最喜欢的买家类型。 “小裴总放宽心,这玉如意最后一定是你的!” 事成拍板,做戏做全套,裴珩之搂着谢荔宁离开,大头则是带着三彩釉瓶回了局里,这么个玩意儿带身上他怕一个不小心碎了。 4. 意外 “谢小姐,今晚对你做出那些举动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很抱歉。” 谢荔宁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面前的男人和自己保持着礼貌距离,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真诚,却又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仔细一想,他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 “你今晚…和那个男人是在做生意?” 裴珩之愣了愣,意外于谢荔宁的问题,他犹豫地点了点头,“算是吧,我要他手上的东西。” “那你的生意做成了吧?我看到你助理把东西带走了。” “成功了一半。”他回答地模棱两可。 “既然如此,我也算间接地帮了你,请你的那餐饭抵了?”谢荔宁两只手抓着宽大的外套,却挡不住好身材,发丝在风中摇曳,风情万种,偏偏说的话却透露着一股俏皮。 裴珩之眉心一跳,片刻后嗓子里溢出声低笑,“谢小姐帮了我一个大忙,等我拿到玉如意,得请你吃顿大餐。” 女人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裴先生刚才不是还在叫我宁宁吗?怎么现在又如此这般客气?” 她正好到男人的下巴,此刻仰着头,一双剪水瞳里浮起几分调笑,勾人得很。而男人身形颀长高大,替她挡着风口,情绪未明地垂眸望向她。画面如同电影片段。 “荔宁!你终于出来了,我刚才直接被那俩保镖扔出来,吓死我了。你没事吧?”齐正从一堆车后探出个头,打断了暧昧的情愫,他看向谢荔宁身前这位气度不凡的男人,“这位是?” “朋友。”谢荔宁简单落下两个字,随后向裴珩之介绍了齐正,“裴先生,这是我的同事。” 他叫她谢小姐,她就称他为裴先生,礼尚往来。 “你好,裴珩之。” “你好你好。”齐正礼貌地点了点头,又转向谢荔宁,“荔宁,你刚才有拍到什么吗?” 谢荔宁摇摇头,“你那情报不太可靠啊,人家裴先生谈的是正经生意。不然,我们再回去一趟?这么大个会所我就不信拍不到!哎哎哎!” 谢荔宁刚转身就被裴珩之拎了回来,男人瞥了眼她胸前的微型摄像头,意有所指,“今晚穿成这样,你要去拍什么?” “凤鸣会所违法性/交易的报道。”谢荔宁简单利落地解释到,“我是江城电视台的记者,这个月就指着这篇报道呢。” “所以又是装服务生又是打扮成这样?”裴珩之微微弯腰拍了拍她的头,“谢荔宁,你胆子还挺大。” “那你是不知道,我们荔宁去年深入黑煤窑那一仗才叫一个漂亮,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村里呆了整整一个月……”齐正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 “是吗?” 男人就这么不加掩饰地盯着她,谢荔宁落了下风,突然有些羞恼,转过泛红的面颊,“要不是你我今天说不定都拍到了。” 裴珩之顶了顶腮,“得,我的错。这样,我在警局有认识的人,过阵子他们要扫了凤鸣,到时候我给你通风报信?务必让谢记者拿到第一手资料。” “那再好不过噢。齐正,走了!” “哎哎好。”齐正刚准备掏出车钥匙,电话响了起来,等他挂下电话的时候,一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焦急。“荔宁,我外婆在家摔了一跤,我得赶紧去医院,你……” 一听说老人家摔了,谢荔宁眉头紧皱,语气里透着担忧,“行了,你赶紧过去吧,我打车就行。” 不远处,碳黑的巴博斯嘶叫一声,裴珩之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送你回家?” “谢谢,我叫车就行。” 裴珩之慢悠悠地开口,“上个月,江城公安刚破获了一起滴滴司机杀人抛尸案,谢记者消息灵通,应该也听说了吧?” 谢荔宁自然知道,正是陈莉莉替她大半夜出外景的那个案子。死者是兼职的女大学生,半夜下班后打车回学校途中被起了歹心的司机残忍杀害,抛尸废弃工地。 她看了看自己从头到脚写着不方便的打扮,轻哼一声朝着车子走去。“那就谢谢裴先生了。” 谢荔宁正在副驾驶犹豫着,裴珩之却打开了后座车门,“我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 ??? 谢荔宁一脸不可置信,“你是想让我当司机?” 裴珩之挑了挑眉,刚想说话,只见她扶着车门抬起脚,指了指高跟鞋,语气娇柔勾人,“可是怎么办,穿高跟鞋开车违反交通规则。” 白皙如玉般的小腿悬在半空,突出的踝骨小巧精致,她的身上还穿着自己的外套,裴珩之松了松领带,不自然地移过目光,声音低沉沙哑,“那怎么办,穿我的?” 你来我往的言语推拉,这回,谢荔宁再次占了下风。 见她不说话,裴珩之笑着隔着衣服拉过她,“上车吧,我叫了代驾。” 巴博斯的车身相对普通轿车比较高,谢荔宁又穿着旗袍和高跟鞋,实在称不上方便,但她又不能直接让裴珩之抱自己上去,只好抓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幸好姿态不算难看。 “您好,是您叫的哒哒代驾吗?”代驾来得很快,一上车就询问地址。 “住哪儿?” 意识到裴珩之是在问自己,谢荔宁对着代驾师傅报了个地址,随后侧过身子望向身旁的男人,“你家离得远吗?” 车内昏暗,女人的眼睛却亮闪闪的,泛着光,裴珩之下意识摩挲着指节的茧,发现经过一晚的相处,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她的味道。 “不远,我住云和公馆。” 谢荔宁毕业后不愿意回谢家别墅见到一些不愿见的人,于是在电视台旁边的小区租了套房子,一个人住刚刚好。云和公馆就在她住的小区河对岸,是这两年新开的高奢楼盘,她前段时间还在考虑要不要买一套那边的房子。 车外霓虹绚烂,街景像是默片划过车窗玻璃,车内悄无声息,代驾也不敢随便放音乐。经过了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夜,裴珩之懒懒地撑在窗边,闭着眼睛休息。 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急刹,谢荔宁猝不及防随着惯性偏向一侧,撞到了男人坚硬的身体,下一秒,被他稳稳抓住。 “对不起,刚才蹿出来一辆电瓶车。”代驾师傅抱歉地开口。 谢荔宁一抬头,便落入裴珩之乍然睁开的眼中,两人无声对视,她突然发现裴珩之的鼻梁上有一颗小痣。 终究是裴珩之打破了宁静,“没看够?” 她扭了扭身子退了出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眼镜还挺好看,你近视几度?” 视力5.2的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子,“两百度。你呢?” “我念书不够用功,所以不近视。左眼5.1右眼5.0 。” “挺好。”裴珩之意味不明地落下两个字。 车子在小区门口稳稳停下,谢荔宁挥手道完别,却发现裴珩之跟着自己下了车,顺便还快速走到她那侧扶了一把。 “太晚了,送你到楼下。” 虽然谢荔宁想开口解释小区的治安挺好的,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夜深人静,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半空,穿梭于云层之间,时隐时现。昏黄的路灯下,两道影子重叠。 “啊!” 不远处的草丛后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谢荔宁下意识靠近裴珩之,后者拍了拍她的肩,“我去看看。” 谢荔宁跟在他身后走到草丛后面,露天公园椅上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见有人过来,女孩双手抱臂,红着一双眼,声线发着颤:“刚才,有个死变/态,他直接脱掉了衣服就冲我走过来……”她说不下去了。 裴珩之仔细打量着周围,“人呢?” “我尖叫了一声,他好像是吓到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谢荔宁抱住受惊的女孩轻声安慰,随后看向裴珩之,“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他应该没跑远。” 裴珩之的想法和她一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附近看一下,有事就喊,知道吗?”他有些不放心的交待着。 谢荔宁点点头,“我先报个警。”说着,她拿出手机准备按下全中国耳熟能详的三位号码。 身后的草坪传出窸窣异响,倏然间,地上有人影扑过来,伴随着裴珩之的喊声 :“谢荔宁,闭眼!” 人在危急关头会机械性重复他人的指令,她下意识闭上双眼,耳边传来打斗声,没过几分钟,一声惨叫后,裴珩之的声音缓缓传来,“睁开吧。” 谢荔宁睁开眼睛,一个穿着风衣的猥琐男被裴珩之摁在地上,不久前还大敞开的衣服,此刻每一颗纽扣都被牢牢扣住。 “就是他!”女孩一眼就认出了猥琐男,“姐姐,帮我报警。” 警察很快就到,今天值班的是任斌,他一眼就看到了裴珩之,正想打招呼,对方的眼神带着警告射了过来。“裴……你怎么在这?” 裴珩之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带回去做笔录。” “是。” 谢荔宁刚扶着小姑娘过来,见两人交谈,心下疑惑,“你们认识?” “朋友。” 下属突然变朋友,任斌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地跟谢荔宁打了个招呼,“美女你好,人我就带走了,不打扰你和裴…裴哥了。” 等警察把人带走,小区回归平静,谢荔宁继续朝着自己的单元楼走去,“原来你警局真有认识的人啊。” “怎么,以为我在骗你?放心,下次扫/黄一定提前通知你。”裴珩之不着调地笑了笑,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 谢荔宁突然转过身,差点和裴珩之撞上,“刚才为什么突然叫我闭眼,揍个人而已,难道你以为我会吓到?” “他里面没穿衣服,怕脏了你的眼睛。” 两人靠得极尽,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落入耳中,如拉动的大提琴,撩拨心弦。 5. 文物 那天分开后,谢荔宁将裴珩之的外套穿回了家,思忖着送去干洗店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还给他。 “谢荔宁,去趟主任办公室。” 同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罗主任,您找我?” 罗主任四十出头,每天最多的任务就是喝茶看报闲聊天,有这样的领导倒是少了很多职场烦恼。 “小宁啊,上头昨天开会派了个人物下来,我思来想去,觉着你最合适。” 谢荔宁大喊不妙,果不其然,罗主任吐了口茶叶沫子,继续说道:“上头想弄个江城青年企业家的采访,暂定了严喻礼,不如你去对接一下?” 谢荔宁:“罗主任,我手上还有个凤鸣会所的报道呢。” “那个暂且放一放,你先着手严喻礼这件事吧,你看负责财经的秋平休产假,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只好辛苦你了。下次有好的项目,我肯定首推你。哎呀你看,我这还有个会要来不及了。” ……… 谢荔宁被迫接下烫手山芋。 “罗秃子找你什么事?”陈莉莉瞥了眼屏幕,搜索界面停在严喻礼的个人信息上,“严喻礼?你搜他干嘛?” “罗主任让我负责严喻礼的采访。”谢荔宁滑动鼠标,发现只有寥寥数行。 陈莉莉:“这个严喻礼可是业内出了名,一向不接受媒体采访,你打算怎么办?” 谢荔宁无奈地摊开双手,好看的眉眼透出无奈,“还能怎么办,先去严行科技排队预约。” 如她所料,严行科技的前台非常礼貌且官方地替她登记了预约,但却没有下文。离开严行大楼的时候,谢荔宁拍了张照,顶楼的公司logo万分显眼。 “裴队,钱文国那边约我们明天过去凤鸣,说是谈玉如意的事情。”大头特地加了一句,“这次,是顶层。” “嗯,该收网了。” 裴珩之布局完才有时间看手机,发小严喻礼发来消息。 严喻礼:「季然回国了,什么时候聚一聚?」 裴珩之:「最近忙。」 退出聊天界面,朋友圈入口的红色小点旁有个熟悉的头像,他点进去看到了谢荔宁的朋友圈。 「请问我六十岁大寿的时候能排到严喻礼的采访吗?」 他笑了笑,评论了两个字:「可以。」 裴珩之:「过两天带个朋友来见你。」「截图。」 严喻礼:「女朋友?」 那头的裴珩之未回复,是因为钱文国突然改了时间,临时约了今晚见面。 “裴队,这个钱文国还真是狡猾,突然改时间,还想打我们个猝不及防。” 裴珩之换完西装,系上领带,拿着眼镜腿在手上把玩,“是他背后的人,大蛇出洞了。” 凤鸣会所顶楼,只有极少数人踏足过,越是神秘,越预示着重要性。大头跟在裴珩之身后,一进门便有两个保镖立在两侧,钱文国笑眯眯地站在中间。 “小裴总别介意。” 裴珩之无所谓地摊开双手任保镖确认,“钱哥,我是看在玉如意的面子上。” “是是是,这位小兄弟,保险箱也麻烦开一下?” 大头看向裴珩之,后者点了点头,他打开了两个箱子,里面是一叠叠的现金。只见钱文国还要上前翻看,裴珩之抬手烂住了他,语气森冷,带着点不悦。 “钱哥,你是不相信我们?箱子你也看了,动钱就说不过去了吧。” 钱文国沉吟片刻,笑着摆了摆手,“这是什么话,进来吧。” 裴珩之扯了扯领带,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嚯,这屋子可比我家老头儿的办公室值钱多了啊,看来钱哥这些年赚了不少钱。”环顾四周,特制的玻璃架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古玩文物,墙上还有白大师的真迹。 “嗐!小裴总说笑了,我可没有这本事,这些都是高爷的东西。” “高爷?” 话音未落,里间传出脚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早就听老钱说新认识了个小裴总,年轻大方做生意还爽快。”女人穿着一身素色琵琶扣中式套装,一双上扬的眼眸确实盖不住的狠辣气场。 裴珩之这才从沙发上起身,改了先前的不羁样,“原来传说中的高爷竟是位巾帼,百闻不如一见。” 高见红坐到梨花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温杯、投茶、洗茶、泡茶,裴珩之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等着她。 一套流程下来,高见红将茶汤分到了品茗杯中,“小裴总,请。” 裴珩之翻转两指在木桌上扣了扣,拿起杯子品茶,“不错,高爷这儿果然都是上等货。” 高见红的眼底闪过一丝赏识,脸上的表情松动些许,“听老钱说小裴总对我的玉如意感兴趣?” 裴珩之放下杯子,似是随口说说,“买来哄小姑娘。” “哦?小裴少不愧是大家风范,哄个小姑娘,买个包也就罢了。” “不是普通小姑娘,跟在我身边久了,一般的玩意儿也看不上了。”裴珩之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高见红动了动手指,钱文国端出了一个花纹精致的铜锁木雕盒,一打开,青玉凤蝠纹如意静静地躺在中央。 “小裴总和着如意有缘,要是再晚一步,我可就要派人送去海外了,那边也有不少买家等着呢。” 大头站在一旁咬了咬牙,偷文物走私贩私,真是该死。“高爷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裴总人都在这儿了,你还想着卖给别人?” “大头,注意言辞!这桩生意还没定下来,高爷想卖给谁,自然是她说了算。”裴珩之弯腰靠近木雕盒,“这紫檀漆盒,应该也是清代的吧。” 高见红品了口茶,“小裴总果然识货,这是前些年手下的人刚从北边的墓里挖出来的,配这玉如意,刚刚好。” “高爷您开个价,不止玉如意,还有这紫檀漆盒,我也要了,正好给小姑娘把玩。”裴珩之给大头使了个颜色,后者迅速打开一个保险箱。 高见红:“小裴总,光着一个箱子可不够啊。” 裴珩之沉吟片刻,仿佛下了决心,大手一挥,“那再加一箱呢?” 高见红眉头轻挑,“小裴总果然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保镖匆匆进来,附在耳边不知报告了什么。裴珩之不动神色地松了松领带,顺带着解开了两颗扣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高见红敛起笑意,面容瞬间严肃。话音未落,裴珩之一把掀开箱子,按下藏在纸钞之下的信号按钮,随后直接翻过桌子直接扣住了她。 大头一拳一个打趴了保镖,留下钱文国躲在沙发后面瑟瑟发抖。见势头不对,他迅速向外跑去,和冲进来的警队人员撞个正着。 “别动!警察!” “老实点!” “哎哟哟,警察同志,轻点轻点。” 高见红被裴珩之翻扣在桌上动弹不得,“呵,原来你是条子。” 裴珩之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富家少爷样,眼神锐利,“高爷的茶不错,以后怕是没机会喝了。对了,我家老头子不爱走私货,他嫌脏。” “高见红,钱文国,你们俩涉嫌文物走私,人证物证俱在,现依法逮捕归案!” // 谢荔宁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严喻礼的助理,想和她确定一下采访时间。助理在电话里说严喻礼本周的行程都安排满了,只有周五下午有半天的空隙,并且将地点约在了网球场。她自然是点头答应,直到放下手机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严行科技的前台工作效率这么高的吗? 周五当天,谢荔宁穿着衬衫和铅笔裙出现在网球场,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没办法,她总不能穿着百褶裙一副要跟人家总裁打网球的样子吧。 意外的是严喻礼的助理早就等在门口。 “是谢记者吗?” 原先很奇怪严总为什么突然叫他去联系江城电视台的谢记者,还特地叫他出来接人,现在一看,大概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谢荔宁微笑着点点头,拉过一旁扛着摄影机的齐正,“这是我的搭档。” “二位请。” “严总一会儿约了朋友打网球,在此之前的时间都留给了谢小姐。” “好的谢谢。”谢荔宁跟着助理走到二楼的休息室,进门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戴着金丝眼镜,一身高定西装,突然让她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你好,严总,我是江城电视台的谢荔宁,这位是我的搭档,齐正,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严喻礼礼貌地打量了一下谢荔宁,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受人之托,谢小姐,我们开始吧。” 谢荔宁对他的前半句感到疑惑,但很快又进入了工作状态,随着摄像机开始拍摄,提前准备的问题一个个抛出,严喻礼意外地配合,采访顺利进行。 “最后,我代表江城电视台感谢严总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谢小姐客气了。” 摄影机关掉,谢荔宁带着微笑面具起身,“那就不打扰严总和朋友打网球了,我们先行离开。” “谢小姐这么着急?”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熟悉的声音传入,一抬眼,裴珩之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走了进来。 6. 再遇 “谢小姐这么着急?”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熟悉的声音传入,一抬眼,裴珩之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走了进来。 “你们先聊,我去换身衣服。谢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打网球。” 严喻礼转身走出了休息室,随后吩咐助理去准备一套女士网球服。 “那我也先走了。”齐正也拎着摄像机出了休息室。 “你怎么……和严总约了打球的是你?”谢荔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那句受人之托突然就解释的通了。 裴珩之不可置否地轻挑眉稍,“很意外?我和严喻礼是发小。” “采访的事……谢谢你呀。”谢荔宁歪着一颗脑袋,声音轻柔动听。 这是第一次看谢荔宁穿职业装,盈盈一握的腰肢藏在半身裙下,曲线优美,露出纤细的小腿,裴珩之下颌瞬间收紧。“要回去电视台?” “不回去,今天采访完严总就下班啦。”一听说要采访严喻礼,罗主任直接给她批了一天。 “会不会打网球?” 谢荔宁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穿成这样吗?我可不像严总,出门有助理准备两套衣服。” 裴珩之嗤笑着开门,“你信不信,只要你说打,不出半小时,他那助理就能把衣服给你送到。” 谢荔宁跟着他走出去,不免好奇,“真的假的?” 果不其然,换完衣服出来的严喻礼第一句话就是,“谢小姐要留下来陪阿珩?我助理已经去帮你准备适合运动的衣服了。” 谢荔宁看向裴珩之,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我就说吧”四个字。“正好我也很久没有运动了。” 走进网球场,谢荔宁被裴珩之拎到了一旁的休息区,“喝点什么?” “我不渴,你去和严总打球吧。”谢荔宁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能观赏到他们。 裴珩之回到球场,严喻礼百无聊赖地将网球拍打在地上又弹回,语气中带着戏谑,“铁树开花?” 裴珩之没好气地从塞满了黄色网球的球框里抓了个球扔向他,“打不打,赶紧的!” 长相英俊的两个男人在球场上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一场球硬是让谢荔宁看出了联赛的味道。不得不说,的确赏心悦目,她不自觉举起手机按下快门。 谢荔宁:「分享照片,切勿外传。」 宋秋鹿:「你不是去采访严行科技的总裁了吗?怎么偷偷背着姐妹看帅哥打网球?」 谢荔宁:「那个白衣服的就是严喻礼。」 宋秋鹿:「好家伙啊你!那黑衣服的呢?也好帅。」 谢荔宁:「新认识的那位。」 宋秋鹿:「谁啊?」「荷尔蒙先生???」 也怪不得宋秋鹿,姐妹之间聊天哪儿有用真名的,用的都是外号,而自从谢荔宁的那句话后,裴珩之在宋秋鹿那成功代号荷尔蒙。 “谢小姐,您的衣服到了。”助理拎着几大袋出现在网球场,谢荔宁一看,都是价格不菲的牌子。 “谢谢你,我怎么把钱转给你?” “谢小姐不必客气,严总特地嘱咐了,都算在裴少的账上。” 裴珩之下场休息的时候,并没有在休息区看到谢荔宁,“她人呢?” “谢小姐去换衣服了。” 一旁擦汗的严喻礼撞了撞他的肩,“你的人来了。” 谢荔宁换上了运动背心和白色的网球裙,头发也被高高地梳起来,是和先前的的明艳大方完全不一样的青春靓丽。 严喻礼瞥到裴珩之拧开手中的冰水往嗓子里灌,挑起眉梢,“谢小姐要不要和阿珩打一局?” 闻言,谢荔宁抱着球拍看向裴珩之,男人的汗水从发间低落,顺着鬓角落入胸口,拿着冰水望向她的瞬间,像是锁定了猎物的大型动物,充满了野性。 “可以吗?裴先生好像很会打,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裴珩之拎起球拍,留给她一个背影,正当她以为是无言的拒绝时,一道声音传入耳畔。 “走吧,陪你玩。” 心跳瞬间加速,他说,陪她玩。 隔着球网,两人分站球场两侧,裴珩之扔给谢荔宁一个球,将主动权交给她。如他而言,接下来的时间,他一改之前和严喻礼对峙的嚣张球风,全程配合着谢荔宁的球线,给了她极好的运动体验。 “需要休息会儿吗?”见谢荔宁有些累,裴珩之走到网前询问。 许久没有如此运动过,谢荔宁抬起胳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意犹未尽地举起食指,“再打最后一球好不好” 裴珩之本想让她休息会儿,看着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纵容,“好。” 结果就是谢荔宁为了接球惯性往后退,一时心急扭了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裴珩之扔下球拍冲到面前蹲下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懵。 “摔哪儿了?”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些掩盖不住的焦急,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那一球不应该用这么大力。 面前的女人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在自嘲,随后低头捂住了脸,“有点丢人怎么办,你能不能假装没看到?” 见她还能开玩笑,裴珩之放下了紧拧的眉头,握住她的肩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已经看到了,除非你杀人灭口。”见她惦着右脚,身子不自觉倚靠着自己,男人又折起了眉头,“脚扭了?” 谢荔宁动了动脚,“应该是轻微扭伤,我能杀人灭口吗?” “来不及了。” 谢荔宁穿着短裙不方便,裴珩之不敢妄自将她抱过去,最后将她像小朋友一样半提溜着回到了休息区。严喻礼和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影,裴珩之替她拧开水,“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谢荔宁接过水抿了一小口,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谢谢,擦擦汗吧……”剩下的话突然卡在嗓子,因为裴珩之握住了她的脚踝。 裴珩之半蹲在地上轻轻按了按她的脚踝,肿倒是没怎么肿,只不过有些泛红,“我去问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喷雾。” 谢荔宁垂眸,连着打这么久时间的球,此刻汗水滴落,在男人的黑色短袖落下晕开的痕迹,贴在胸前,隐约露出肌肉线条,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她不自然地移开眼睛,感受到脸颊的温度,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该死,又落了下风。 裴珩之抬起手正想接过,下一秒,额头被她手中的纸巾轻缓掠过,汗水被瞬间吸收。她擦得很仔细,甚至带到了脖子,落到了锁骨,隔着薄薄的白色纸巾,感受到她手指的触感,裴珩之突然觉得嗓子眼发干。 不能在继续了,他抓住了谢荔宁无意间作乱的手,压下眼中浮起的欲念,“谢莉宁,你脸红什么?” 纸巾被扔到脸上,落在他掌心,耳边传来女人薄怒骄矜的声音,“我那是打球热的。” 裴珩之眉眼舒展,一张冷峻的脸上覆盖上了有温度的笑意,“行,在这儿等我。”说完,他起身向球场外走去,拦下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 谢荔宁一个人坐在休息区,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发现打球的时候宋秋鹿又发来了几条消息,问她去不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 谢荔宁:「我也收到请柬了。」 宋秋鹿:「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吧,这么久不见怪生疏的,看来只是看中了我们的份子钱。」 谢荔宁:「你这张嘴啊……」 “姐姐,可以给我哥哥一个微信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和宋秋鹿的聊天,谢荔宁抬起头,发现是一直在隔壁休息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儿童网球服,怪可爱的。 谢荔宁:“你哥哥?” 小女孩自来熟地爬上椅子,看着谢荔宁:“对啊,我哥哥觉得你很漂亮,想让你做他女朋友,我刚才听见了。” 谢荔宁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另一侧的球场上有两个男人,大概其中一个就是她口中的哥哥,她并不喜欢这种私底下谈论女生的举动。此时,她转头看到裴珩之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喷剂。 “看到那个哥哥没?他是姐姐的男朋友,而且他很爱吃醋哦,要是被他发现你要把我拐去给你哥哥做女朋友,他一生气可能就会打小孩。” 裴珩之自然不知道谢荔宁背着他偷偷吓唬小孩,只是发现一走到休息区,那个小姑娘就跑了。 “谁家的小孩?”他蹲下来将谢荔宁的脚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一点也不在乎鞋子脏不脏,拿起喷雾往脚踝上喷。 “那小孩要我给她哥哥当女朋友。”谢荔宁瞥了眼他的灰色运动裤,“我是不是还得赔你裤子的干洗费?” 裴珩之勾了勾嘴角,眼底充满兴味,“你怎么回答的?”像是对脏了的裤子毫不在乎。 谢荔宁将手撑在椅子两次,身子微微向前倾,语气轻柔挠人,“我跟她说,我男朋友马上回来了,他很爱吃醋,还会揍小孩。” 谢荔宁的心脏扑通扑通,猜想着他会怎么回答。男人的手顿了顿,动作暂停,抬起头一瞬不动地盯着她,随后轻笑启唇:“谢荔宁,你还挺会骗人。” 女人将脚收回,一双好看的眸子眨了眨,“谢谢小裴总的友情出演。” 婚礼 婚礼现场,在司仪的卖力渲染之下,不少人眼眶湿润,宋秋鹿便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许婷婷和龚伟真的从高中走到了现在,真羡慕啊。我还记得当年许婷婷跑去龚伟他们班,就为了给他整理课桌。” 仪式仍在进行,动筷是不礼貌的行为,谢荔宁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的确少见,但是你还是清醒点,没有多少人能像他们一样熬十年。”谢建平当年也很爱叶芮华,最后还不是做了那种事。当然,别人的婚礼现场,她自然不会说这种晦气的事情。 “各位来宾朋友,让我们高举酒杯,祝福这对新人新婚快乐,永浴爱河!”台上的司仪情绪激昂地调动着现场的来宾,大家高举酒杯起身,冲着新人送上祝福。 宋秋鹿拿起酒杯轻轻跟谢荔宁碰了碰,“我们也沾沾喜气!” 谢荔宁笑着同她捧杯,抿了一口红酒,“怎么,你也迫不及待要迈入婚姻殿堂了?” “开个玩笑嘛,你难道在这种场合下不会有冲动?” 谢荔宁:“什么冲动?结婚的冲动?你知道的,应该不会。想这么多干嘛,感情的事,及时行乐。” 谢荔宁的父亲谢建平和她的母亲叶芮华婚后没多久就出了轨,还是在叶芮华怀孕期间,叶芮华产后抑郁的极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谢荔宁小学的时候,叶芮华终究还是自杀了,然而没过多久,谢建平就光明正大带着小三回了谢家,顺带还有个仅比谢荔宁小一岁的妹妹。 宋秋鹿和谢荔宁多年好友,也知道她家的情况,扯过话题,“你看那伴郎,从仪式开始就一直看着你呢,我掐指一算,今晚肯定会找机会要你微信,你别说,长得还挺帅。”和谢荔宁在一起,这种情况她早习以为常了。 谢荔宁夹了颗甜枣夹糯米放到碗里,整张脸都写满了不感兴趣,“没有他帅。” 宋秋鹿:“他?谁?哦,你最近认识的那个多巴胺?” 谢荔宁失笑,“别说,你起外号还挺有一套的。” 宋秋鹿:“你俩又没在一起,你看看帅哥怎么了?” 谢荔宁终于瞥了眼宋秋鹿口中的帅哥,放下手中的筷子,“鹿姐,你要不要看看真正的帅哥?” 宋秋鹿感觉自己的眼光被质疑了,“嘿!什么意思?你把你那位的照片给我看看,网球场那个可不够高清。” 大抵是喝了点酒禁不得激,谢荔宁随即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发了条语音。 裴珩之今晚终于大驾光临,和严喻礼他们一起吃了个饭,饭桌上有朋友调侃起严喻礼怎么突然转了性,接受了江城电视台的采访。严喻礼瞥了眼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不是我转性,是裴珩之转性,那姑娘是他朋友。” “裴少,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朋友?” “你别说,那个采访我看了,谢记者,是姓谢吧,长得是真漂亮,全程光看脸了,都没听到她在问你什么。” “单身吗?” 裴珩之这才懒懒地掀起眼皮,将手中的打火机扔在桌上,“人姑娘单不单身关你什么事?” 桌上的人多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门道,得,这姑娘也别肖想了。 手机震动,他点开消息,语音外放在包间,裴珩之的手机里传出一道脆生绵软的声音。 “裴珩之,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好不好呀?” 众人面色各异,眼神中透着八卦的光,就在大家以为他要置之不理的时候,裴珩之拿起外套站了起来。 “干嘛去啊裴少?” 还有人知道他的工作,打趣到,“出警去?” 裴珩之冷冷撂下一句“接人!”随即潇洒关门离去。 「地址。」 谢荔宁将屏幕举到宋秋鹿眼前,眉稍都泛着不自知的笑意。 宋秋鹿瞪大了眼睛,“哇靠!真来啊?我倒是看看何方神仙能把你勾得这幅模样,你刚才那声音,都能掐出水来了。” “各位老同学,好久不见啊,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恭喜恭喜啊!” “早生贵子!” 新郎新娘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宋秋鹿和谢荔宁的对话中断,也拿起杯子站了起来。 新娘:“宋秋鹿,谢荔宁,刚才在台上就看到你们俩了,还差个陈露佳,我们寝室四个人就到齐了。” 谢荔宁点了点头,“她应该出差也快回来了。”宋秋鹿跟了一句,“祝二位新婚快乐啊!” 新郎新娘走后,宋秋鹿随口问了句,“陈露佳去哪儿出差了?” 谢荔宁翻了翻聊天记录,“法国,下周回。” 宋秋鹿不免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谢荔宁:“我让她帮我带个包回国,前两天刚聊过。” 宋秋鹿:“等她回来我们可以约着吃个饭。” 谢荔宁点点头,两人随意聊起,也没多深入,只是没想到,她们再也没有来和陈露佳吃饭的机会。 婚礼举行到后期,陆陆续续已经走了不少宾客,就连宋秋鹿也被临时叫回警局找材料,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地直呼可惜。谢荔宁在宴会厅继续坐了没多久,裴珩之就打来了电话,“我到酒店门口了,你那边结束了吗?” 她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又回了一句,“我现在出来。” 听筒里传来男人的低笑,“不急,慢慢来。” 谢荔宁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提起了包起身,脚步不自觉加快迈出宴会厅。她突然想到了婚礼仪式上新娘许婷婷说的那句话,“直到现在,一想起要和他见面,我的内心依旧会小鹿乱撞。” 小鹿…乱撞吗? 走出酒店旋转门的时候,谢荔宁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她定睛一看,是宋秋鹿口中的那位帅气伴郎,刚替新郎送完客人往回走。 对方上前同她搭讪,“你好,是新娘的朋友吧,我在婚礼现场看到你了。” 谢荔宁出于礼貌回了个微笑,“请问有什么事吗?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这个理由她曾经用了无数次来拒绝别人,但这一次,外面是真的有人在等她,虽然男朋友三个字是她胡诌的。 伴郎的眼神黯了黯,眸中闪过一丝落寞,“没什么,回去注意安全。” “谢谢,你也是。” 谢荔宁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巴博斯,径直走了过去。 “这次又用的什么借口?”她刚坐上副驾驶,男人戏谑的声音就从左边传来,她知道他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到?”谢荔宁转身看向他,微醺的眸子泛着水光,无声地诱人。 裴珩之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酒味,混杂着熟悉的那股香味,“喝酒了?” “嗯,有点醉,所以你要安全把我送到家。”谢荔宁靠在座椅上,兴许自己都未发觉语气里的娇意。 裴珩之顶了顶腮,俯身向她靠近,眼睛如同黑曜石,幽深而黑亮。 “你…干嘛?”距离太近,谢荔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难以察觉的烟草味,不难闻。 裴珩之唇角上扬,拉过一旁的安全带替她扣上,“谢荔宁,你以为我要干嘛?” 谢荔宁闭嘴不说话,羞愤地将脑袋转向窗外。 裴珩之重新启动车子,路过酒店门口的时候,目光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刚才那个搭讪的男人,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眼神却是挡不住的锐利。 大概真的是有些微醺,谢荔宁装着装着就真得闭上了眼,落在车窗上的光影不断后退,如同电影画面般一帧帧掠过她精致的脸庞。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裴珩之望向她,有一瞬见出了神。 “谢荔宁,到家了。”他好像格外喜欢喊她的名字。 副驾驶上的女人拧着眉打了个哈欠,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谢谢你,要上去喝杯茶吗?” 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青筋纹路清晰可见,“别说醉话。” 谢荔宁本来没想到这层意思,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撑着中央扶手箱靠了过去,“裴珩之,可是我脚疼哎,想让你送我上楼,顺便请你喝杯茶,怎么就醉话了呢?” 男人的眼底恢复清明,“脚还没好?” “已经好了,只是我今天穿了一天的高跟鞋,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晚安。”谢荔宁推开车门潇洒跳了下去,鞋跟在接触地面的时候崴了一下,虽然不至于摔倒,她还是啧了一声。 驾驶室的车门砰地被关上,裴珩之冷着脸走了过来,“这么着急做什么?” 谢荔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晚风吹乱了发丝,她正要伸手去撩开脸上的头发,瞬间双脚离地,稳稳落入男人的怀抱。 “裴珩之,你干嘛?” “不是脚疼吗?送你上楼,顺便讨杯茶喝。”裴珩之把她的话原封不动换了回来,坏心思地松了点力,吓得谢荔宁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指路。” “六单元1802 。” 解锁指纹,两人进了门。谢荔宁的这套房子不算太大,一百多平,对她来说足够了,裴珩之将她放下,观察着她的房子,摆满了各种家居装饰,还有绿植鲜花,与他的房子截然不同。 “家里没有男人的拖鞋,要不……” “我先回去了,早点休息。”裴珩之本就打算把她安全送到家就离开。 “你不喝茶了吗?”谢荔宁换上了粉色的毛绒拖鞋站在玄关,暖黄的灯光下多了一丝孩子气。 裴珩之揉了揉她的头顶,“谁家正常人大晚上喝茶?好了,记得锁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临走前他还加了一句,“下个礼拜凤鸣会所要扫/黄,谢记者记得去抢新闻。” 谢荔宁晕晕乎乎地说了声好,锁上门后踩着拖鞋跑到了沙发上一躺,双手捂脸,只觉得两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红得不像话。 失联 谢荔宁发现陈露佳失联了。自从许婷婷的婚礼后,陈露佳隔空送了个祝福,便再也没在微信上出现。本应该从法国出差回来的人毫无声响,甚至连个朋友圈都没有发,很不合常理,更何况陈露佳平时是一个活跃在各大社交平台的人。 点开她的朋友圈,还停留在一个礼拜前她在法国街头的照片:「祝我家许婷婷女士新婚快乐,可惜社畜由于破工作不能到现场。马上回国啦,要代购的朋友滴滴我呀!」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谢荔宁前天发给她的那一条:「露佳,你回国了吗?秋鹿说周末一起约个饭,包包不用特地寄,到时候给我就行。」 陈露佳并没有回复,按照她之前的说辞,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在国内了。谢荔宁心中隐隐有股不安。 自从高见红落网之后,凤鸣会所群龙无首,表面上看着依旧纸醉金迷,但实则管理早就一团乱,高见红在的时候的那些规矩早就形同虚设。警队安排了一次清扫行动,为的就是抓住证据,歇业整改不用说,要是当场逮到严重的,凤鸣会所将直接停业。 “裴队,衣服拿来了。” 刚才行动会议的时候大头一个不小心把整杯咖啡倒在了裴珩之身上,没办法,他只能让大头去车上拿备用便服。 晚上八点半,几支队伍的警察冲入凤鸣会所,身穿黑色便服的裴珩之在一众制服里格外显眼。 “谁啊?怎么随便……” “别动!警察!”“举起手!” “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啊!” “靠墙蹲下!老实点!” 面对突如其来的警察,里面的人皆是惶恐和失措。 “违法性/交易好几起,还有几个直接在包间里干起来的,那场面……”大头在那报告,说起刚才的场面,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远处的任斌跑过来,满脸写着兴奋,“裴队!你果然料事如神,真有□□的,一个个上头的,现在还不清醒呢。” 裴珩之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指认完现场都带回去验尿,还有那边那几个违法/□□易的,通知家属。另外,查凤鸣的管理人员是否涉嫌贩d,会所暂时歇业。”他雷厉风行地指挥完一切,“收队!” 之前跟小姑娘透了个底,也不知道她今天来没来,“对了,今天有没有记者过来?” 大头不假思索,“有啊,这种行动上面肯定通知了江城电视台,估计是觉得女孩子不方便,派了个小伙子。”平日里裴队根本不管这种事,大头挠了挠头,“头儿,你想上镜吗?我把人拉过来采访你一下?” 啧,原来没过来啊。裴珩之不爽地瞥了他一眼,“你很闲吗?人都带上车了?” 谢荔宁晚上被领导临时派去采访一个小区居民的停车问题,又不想平白无故地把花了这么多心思的工作让给别人,只好让齐正跑去凤鸣会所,自己去了破旧老小区。 别的不说,小区里的那些大婶阿姨是真的难搞,她只是一个记者,非要把她当包青天,一看到她手里的录音录像设备就像是找到了衙门门口的大鼓,喋喋不休居委会的各种不作为。等她采访完赶到凤鸣会所,清扫行动已经收队,警察们正把那些人往车上压。 周遭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谢荔宁艰难地穿过人群,找到齐正,“怎么样,都录下来了吗?” 齐正拿着摄影机正在拍摄最后的镜头,点了点头,“放心。你别说,这次行动来了好多警察,我随便跟了一队,果然拍到了违法性/交易,幸亏你没来,那场面我估计你一个女孩子脸皮薄,都不好意思看。” 谢荔宁放下心,拍到了就好,不枉费裴珩之给她透露的小道消息。列队的警车一次鸣笛启动,齐正也收起了摄影机,“收队了,明天我们就能整理素材了,这个月,妥了!哎,那不是你朋友吗?” 谢荔宁冲着他手指的目光看过去,裴珩之正靠在车子抽烟,一身黑衣几乎融入了夜色,和会所霓虹仿佛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齐正,你先回去,明天把带子发我。” 裴珩之平日里不怎么抽烟,但每次结束任务的时候都要来一支。本以为今天会遇到小姑娘,正好可以解释自己的身份,怎料她竟没来。 “裴珩之,你怎么在这儿?” 他眯了眯眼,瞳孔在看到谢荔宁的那一刻无声放大,“谢记者来抢新闻?怎么没在里面看到你?” 面前的人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可惜,“我才刚到,他们就收队了,不过你真的没骗我,还真的有清扫活动。” 裴珩之掐了烟,胳膊懒洋洋地斜靠在后视镜上,“要是骗了你呢?”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不管是谁。要是你真骗我,让我今天白跑一趟,那我肯定不会理你了。” 裴珩之意味不明地顶了顶腮,讲不清什么心思,突然不敢跟她坦白。“行,上车,送你回家。” 谢荔宁是打车过来的,这会儿周边人这么多也不好打车,没什么纠结就开了车门,“你还没说呢,你今天怎么也在凤鸣会所?又来谈生意?” 裴珩之沉吟不语,降下车窗,风随即灌了进来,吹乱了谢荔宁的发丝。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男人缓缓开口:“路过。” 谢荔宁不疑有他,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她也不好多问。正好宋秋露发来了一条微信,一打开,是一张照片。 宋秋露:「你不是这两天刚跟我说起陈露佳吗,猜我遇到谁了?陈露佳未婚夫!好像跟朋友在逛街呢,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谢荔宁放大图片,看到了罗方伟,身旁的男人有些眼熟,她想起来在陈露佳和罗方伟的订婚宴上见过对方,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谢荔宁:「陈露佳不在一起吗?」 宋秋露:「就他们两个,陈露佳还没回复吗?」 谢荔宁:「没有,我觉得不太对劲。」 宋秋露:「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去她家看看?」 谢荔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自觉放大那张照片观察。 “在看什么?” 裴珩之见她一路上出奇地沉默,瞄了一眼却发现她正对着两个男人的照片发呆。 “我朋友的老公。” 裴珩之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见谢荔宁皱着眉头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你看了一路,需要帮忙吗?” 他没有问出什么事了,而是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给足了尊重和选择。谢荔宁抿了抿唇,思索片刻,想到裴珩之说过自己是有警局的朋友,把大概的事情跟他提了一下。 裴珩之:“也就是说,你朋友在情绪正常的情况下突然失联,并且他的男朋友还和朋友在外逛街,你觉得不太对,所以想询问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报警?” 谢荔宁:“嗯,因为她从来不会这样不告而别,按照她的性子,一回国就会火急火燎地给我叫同城快送,更不用说一条朋友圈都没有了。” 裴珩之:“她最后一次和你聊天是几号?” 谢荔宁翻了翻聊天记录,“18号,当时她说23号的航班回国。” 裴珩之把车停在路边,眉头轻拧,“今天28号,也就是说距离她所谓的回国已经过了5天,而你在26号发觉异常后的消息、电话,对方都没有回复?你有试图联系她男朋友吗?” 谢荔宁轻轻摇了摇头,双手紧握手机置在胸口,“我和她男朋友不熟,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裴珩之:“根据这张照片,这个男人要不就是不知道你朋友出了事,要不就是确认你朋友不会出事。但你朋友不可能一声不吭就无缘无故单方面只和你断联,所以…你朋友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见谢荔宁瞬间变了脸色,裴珩之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于直接,缓和了语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她家看看,毕竟目前看来,询问他男朋友是最直接的方式。” 夜色中,野兽般的巴博斯在路口掉头,轰鸣着驶向陈露佳所在小区。 车子进不了小区,裴珩之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陪着谢荔宁走进去。见她面色紧绷,他低啧一声,“今天没有穿高跟鞋,不需要我抱了。” 谢荔宁低头,今天要出外景,她穿的是便捷的平底鞋,这才发觉裴珩之是真的高。她笑了笑,拧结的眉头也随之放松,“你今天好像变高了。” 出乎意料的回应让裴珩之笑出了声,穿着平底鞋,她堪堪到自己的下巴,添了分灵动可爱,让人生出保护欲。他突然停下来伸出插在裤袋里的手,揉了揉谢荔宁的头发。 谢荔宁正想开口问他干嘛,单元楼门口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手里还拎着垃圾袋。 “是孔飞宇。”怕裴珩之不认识,她又解释了一遍,“陈露佳男朋友的好兄弟。” 孔飞宇也看到了谢荔宁,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让人过目不忘,他疑惑地眯了眯眼,又换上了笑容,“这么巧,你也住这里吗?” “我过来找露佳拿包。”她没想瞒着,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随后指了指孔飞宇手上的垃圾袋,“你下楼扔垃圾?” 孔飞宇面上露出一瞬尴尬,“我今天来阿伟家做客,临走了他让我把垃圾带下来,真是不客气。”他朝着谢荔宁笑了几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今天陈露佳不在家,她好像出差还没回来,要不你改天再来?” 裴珩之一直没说话,锐利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随后搂住了谢荔宁的肩膀,“没关系,来都来了,不耽误你扔垃圾,我和宁宁先上去了。” 身后的孔飞宇没说话,提着垃圾袋离开了单元楼。一进电梯,裴珩之便放开了谢荔宁,“他在说谎。” 谢荔宁:“你发现了什么?” 裴珩之:“他的脚上穿的是拖鞋,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来做客,如果没有遇到我们,他应该扔完垃圾还会折返回去。” 谢荔宁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而且他说的是‘改天再来’,正常人会说,‘改天再去’。”作为一个记者,她在措辞上有着一定的职业敏锐度。 裴珩之的脸上多了肉眼可见的欣赏,看着她激动地抓着自己的胳膊,他拍了拍谢荔宁的背,“上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