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穿剧后我一心为民》 1. 第一章 第一章: 春风阁是盛都唯一的南风馆,馆主是个四十岁的大婶,姓李。 此时,这位春风阁的首领正在三楼雅座中弯腰给眼前的贵人倒茶:“贵人,这是前两天刚到的弦月,您尝尝?” 只见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杯子,将温热的茶水送入面纱中,然后皱了皱眉:“有点苦了。” 她一向喝不惯苦茶。 李阁主连忙跪下:“请贵人赎罪!”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跪下,你下去吧。” 语气更加不耐烦了,李阁主可不敢得罪她,连忙退下了。 三楼的视线是阁中最好的地方,一眼便能将阁中的风光尽收眼底。 台子上一绿衣男子正在长袖善舞,远远看见了三楼的人,烟波流转,媚眼如丝。举止之间尽是骚气。 “噫,他好骚啊。” 身旁站着的人回道:“许是想攀上枝头。” “这样啊…”手指轻敲桌面,嘴角微扬:“那就收了吧。” 语气平常到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一般。 一时之间,那位贵人又一次买了小馆的事在春风阁传了个遍,有人羡慕那位被买走的人;也有人遗憾被看上的不是自己。而李阁主则喜洋洋的送走了她的大顾客。 然而,开心不过一瞬间,下一刻,春风阁便被一群官兵围了起来。 萧十从轿子里探出头来,看向了被官差压着走的李阁主。 李阁主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奋力挣脱来到了轿子前跪下,声泪俱下:“贵人!您救救我!救救我!” 微风吹过,面纱微动,仅露出来的眉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可美人说出的话却让李阁主浑身寒意。 “可是,是我报的官啊。” “你…你为何要害我!” “清风说,你是个人贩子。” 清风是春风阁前前任头牌,一月前被萧十看中买了去,那时李阁主狠狠要了一笔,还在心中暗叹清风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却不料,养熟的家雀一朝翻身,反过来啄了她的眼。 “您怎可听信小人谗言呢?他不过是个戏子,从小就是个坏东西…” “可是他长得好看啊。”萧十打断她,不想再听了。 这时,官差再一次控制住了李阁主,对着萧十行了一礼:“福寿公主。” 这人,竟然是福寿公主?最受皇帝宠爱的福寿公主?大盛的祥瑞! 李阁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而萧十,则被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震到了耳朵,摆了摆手:“你们继续忙吧,我得回去了。” 再不回去,她那位母凭女贵的娘亲又要啰嗦了。 萧十的生母是后宫三千佳丽中最不起眼的那种,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十个心眼子争宠,就连侍寝也是最俗的那一套。 皇上酒后乱性。 本来没人在意这小小的美人,可是她运气似乎好的出奇,一夜之后就怀孕了。 萧十出生时,天降祥瑞,就连旱了三年的北方都下起了倾盆大雨。 钦天监的老臣颤抖着手,激动着心。直呼萧十是天降祥瑞。 而萧十,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表示,要崇尚科学。 “你呀,平日里娇气些也就算了,在你父皇面前可不能如此。”宁妃的声音很温柔。 萧十挽住宁妃的手,撒娇道:“我一直都很乖的好嘛!不信你问立春!” 立春是她的婢女,从小一块长大。 立春在一旁微微欠身:“公主宅心仁厚,平日里就对下人很好,还帮着办了不少案子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宁妃就皱起了眉头:“最近那些风言风语都传到后宫了,说福寿公主骄奢淫意,整天流连在南风倌,大街上看到五官端正的都要抢回去。” “胡说!我明明只要大美人!五官端正这个标准也太低了些。”萧十连忙反驳。 宁妃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别的都还好,就一个毛病,看见长得好看的就走不动道。 “娘娘,这是个误会,那个春风阁的阁主是个逃犯,公主是深入敌营获取情报。大街上被抢走的人是个十岁的少女在卖身葬父,公主将她父亲安葬好后就将她送去读书了。” 所以说,流言真可怕啊。 但是,萧十才不管这些,这流言越凶越离谱越好,她就要做个骄奢淫意的大美人! 宁妃这才舒展开眉头:“今日你父皇送了许多吃食,盒子里还有御膳房做的酸枣糕,你拿点回去尝尝。” 萧十在皇宫中有自己的住所,让立春拎着饭盒,自己从桌上拿了个苹果,便准备回去了。 天空中飘下来了一朵洁白的雪花,落在了萧十掌心,不一会儿就化了。 是初雪。 萧十前世生活在南方,冬日里雪下的少,所以她酷爱观雪。皇宫很大,绿瓦红墙,和故宫好像有点像,可她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故宫。 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皇帝姓萧。 许是想得有些多了,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御花园。 回过神来时,就看见了不远处正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 雪地,美男,跪着。 所有的思乡之情在看见这如画的一幕时倾然消去。 萧十咬了口苹果:“这人长得真美!他值得做我的守卫头头!” 以前怎么没见过宫里还有这样的大美人? 立春看过去,连忙阻止道:“公主,不可!那位澹台殿下是景国送来的质子。” 澹台 这个姓有点太不普通了,萧十尘封已久的记忆似乎有些触动。 “澹台?他全名叫什么?” 她心中有丝不好的预感。 “回公主,澹台烬。” 咚得一声。 苹果落在了地上,由于地面不平还往前滚了几圈。 “公主,你怎么了?”立春问道。 苹果在澹台烬脚边停下。 烟花在萧十脑子里绽开,她整个人都呆滞了。僵硬着问立春:“老六,不是,六皇子,全名是什么?” “六皇子名唤萧凛,公主您到底怎么了?” 咽下一口口水压惊,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连忙问:“我小时候救的那位叶家长女,叫什么?” “叶家长女叫叶冰裳,二女叫叶夕雾。公主你以前都不关心这些的,今日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是的,她以前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自己终于不用996了,终于不用还花呗了。 所以她才会穿越十几年后才发现自己穿到了电视剧里! 直到听到澹台这个不普通的姓氏才察觉到不对。 澹台,澹台烬! 萧十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澹台烬不知何时发现了她。 此刻,正用着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她。 萧十这才看清他的样貌,有些太过瘦了些,但依旧美的惊人。 萧十控制不住脚步,来到了澹台烬面前。 看清澹台烬眼底的冷漠和防备时,立春唤了句:“公主。” 萧十仿佛被人唤回了魂。 吗的!这该死的颜控! “那个…我捡个苹果…”萧十话音有些颤抖,这可是男主啊!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坚信的无神论在今日崩塌了。缓缓蹲下身子,强迫着自己不去看澹台烬的脸。 澹台烬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位公主,但她似乎有些怕他? “不知公主是哪位公主?” 声音在面前响起,似乎是跪的太久,有些沙哑。 但是,出乎意料的好听啊! 萧十耳朵都要怀孕了,再次抬头看向了澹台烬:“我叫萧十,封号福寿。” 原来是盛国的祥瑞,和他这个周国的煞星倒是两级反转。 萧十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唾弃自己的颜控体质。 “你怎么跪在这?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会感冒吗?” 澹台烬闻言有些诧异,想起听到的哪些传闻,又明白过来了。大盛皇帝的第十个女儿,出生之时天降祥瑞,被钦天监视为百年难得的福气。备受宠爱。可内里却喜好美色,骄奢至极,收了不少美人,今日怕是也看上了他这张脸,所以才关心贴切了些。 罢了,不过是出卖些色相而已,他现在真的饿得有些发慌。 他扯出一个笑容:“我吃了贵妃娘娘的花,被罚了。” 就见女子因为他这句话皱起了眉头,然后急忙招呼身侧的婢女:“快快快,把盒子里的糕点拿出来!” 这还不够,萧十甚至脱下了身上的外袍,盖在了澹台烬身上。 澹台烬垂着的手一顿,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善心呢。 从御花园离开时,萧十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看着立春手里空空如也的饭盒,利落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叫你颜控! 2. 第二章 第二章 “公主,叶大小姐求见。” 立春的声音在床头响起,床上一夜未眠的人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突然又骤然起身,吓了立春一大跳,她家公主好像从昨日起就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不会是真的看上澹台殿下了吧? “走,去见见那个叶大小姐!”去会会那个恶毒女配! 萧十理了理衣服,走路的姿态仿佛要去干什么大事。 右脚踏入门坎,就见厅中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身形显瘦修长,头发很长。女子听见声响,微微回头,就到萧十后露出了一个实心实意的微笑:“公主。” 无论第几次见叶冰裳,萧十的心里都会惊叹一句,姐姐好米! 三步上前,熟练的握起叶冰裳的手:“今日怎么来了?” 叶冰裳笑回:“今日要随昭玉一同读书,我得了些空便想着顺道来看看你。” 昭玉是她的九姐,盛都的九公主。 萧十的手还未松开,叶冰裳也不恼,只是对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就将一个荷包递了过来。 “这几日闲暇时绣了两个荷包,放了些助眠的草药,公主夜间放在床头,可睡得安稳些。” 瞧瞧,多么温柔的人,怎么就是恶毒女配了呢! 萧十不免开始回忆起自己在网上各大评论区里看到的文字,不知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她对这部剧的记忆却格外清晰。 叶冰裳是叶将军家的庶长女,自幼就不得喜欢,她的妹妹叶夕雾是嫡女,从小就没少欺负她。 这个萧十知道,她和叶冰裳的初遇,就是儿时在外游玩时遇到了小叶冰裳趴在悬崖上采药给叶夕雾。 等等 采药,悬崖 那不就是恶毒女配掉下悬崖遇到女主母亲,意外得了情丝还从护心鳞里看到了自己被做成人彘的剧情嘛! 可是,她小时候见不得美人受苦,就让自己的侍卫出手采下了草药。 叶冰裳没有掉下悬崖,那是不是说,她也没有得到情丝,也没有知道自己那惨烈的结局? 许是萧十沉默的久了,叶冰裳有些担忧:“公主?” 萧十回过神来:“哦,没事。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的初遇。” 提起这个,叶冰裳的眼神更加温柔了,她自小就受惊尽了欺辱,萧十的出现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原来也会有人不因她的庶女身份而看低她:“那日若不是公主,我怕是会掉下悬崖摔死。” 不,你不会摔死,你会从此开始恶毒女配的道路,从此一生都在奋力摆脱自己的命,也因这命而变得偏执不顾一切。 “你那个妹妹,最近还在欺负你吗?” 叶冰裳没回答,萧十懂了,这就是还在的意思。 看来黎苏苏还没穿回来。 “小十。”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比萧十先反应过来的是叶冰裳。 萧十见叶冰裳的眼睛好像一下就亮了起来,在惊喜之外还有些害羞。 不用猜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老六,你怎么来了?”萧十问道。 萧凛有些无奈,用手指轻点了下萧十的额头:“没大没小,该叫六哥!” 然后又看向叶冰裳,有些紧张的打了招呼。 瞧瞧这郎才女貌的两个人,萧十暗地惊呼,磕死我了! 萧十看着正在闲聊的两个人,不禁有些失神。 她没看过那部电视剧,因为她死在了定档那一天,还没来得及看。但是她看过路透,看过一些原著的科普。 五百年后,魔族一统三界,三界也被他杀了得只剩魔族了。 也就是说,五百年后,人族会被灭绝! 想到这,萧十一阵恶寒,然后又放松下来。 没事,她活不到五百年后。 她现在的身份是公主,只要盛都不灭,她就能骄奢淫逸一辈子! 不对,她好像在哪看到过。 澹台烬好像会成为景国皇帝,灭了盛国! 盛国没了,她这个公主能有好下场嘛?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怎么这些仙侠虐恋剧就喜欢拿凡人祭天呢? 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茶水撒了满地。 “怎么了?” 叶冰裳萧凛一同问道。 萧十抬头,用一种慈悲的眼神看向他们:“没事,手滑。” 两人间见萧十的状态有些不对,想了想就拉着她一同去御花园散心。 可萧十现在对御花园都有pdst了,她只能在心中想着千万不要遇到澹台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听到萧凉的打骂声和宫人的笑声时,萧十皱起了眉头。 然后看向两位说:“我们还是别管闲事了吧…” 可萧凛还是朝着树丛走去了。 “澹台殿下?萧凉!你在做什么?澹台殿下虽是质子,但也是景国的王子,岂是你随意辱骂的?” 萧凛的声音满是怒气,叶冰裳拉着萧十上前,一近身就看见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澹台烬。 就算有了点心里建设,可眼前这一幕还是刺痛了萧十的眼睛。 以前的时代的知识告诉她,打人是不对的,是会坐牢的。 可这是个万恶的封建社会。 “六皇子还是宅心仁厚。”语气里全是嘲讽。 萧十这才看向宫霸,嘴角一扯:“老六确实比你善良,别说老六了,就连路边的狗都知道不能无端咬人。” 萧凉闻言更怒了:“福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偏袒六皇子。”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他和萧凛发生冲突萧十永远都是在帮萧凛。 可这两人偏偏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一个是盛国的祥瑞,一个是盛国的气运。这国师的预言就跟批发的一样,怎么就没一个落在他头上? 萧十理所当然:“因为你长的得,实在是有碍观睹。” 这是实话。 可有些人就是听不惯实话。 澹台烬似乎有了些力气,挣扎着爬了起来,视线扫过突然出现的三人,在叶冰裳身上停住。 萧凉气冲冲的走了,走之前还朝澹台烬吐了口口水。 萧凛皱着眉表示不满。 叶冰裳也有些气愤。 而萧十则更加简单粗犷,她直接捡起来一块石头,朝着萧凉扔去。 都是要死的人,高贵什么呢? “力道还是轻了点。”见石头没有砸到人,萧十反思道。 接着头顶就传来一阵疼痛。 萧凛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胡闹。” 然后弯腰扶起来了澹台烬:“澹台殿下,可要宣太医看看?” 澹台烬摇了摇头,看向了叶冰裳。 叶冰裳这才行了个礼:“殿下。” 萧十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澹台烬,介于那张脸对她的杀伤力,她还是不看他的好。 “叶小姐,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澹台烬从衣袖中拿出了三日前叶冰裳给他擦血的手帕。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萧凛盯着澹台烬手中的帕子不语。 萧十盯着自己的脚尖惊呼,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男小三走来了! “这手帕不是我的,是十公主的。” 叶冰裳淡淡的一句话惊了在场的两个人。 澹台烬不解的看向萧十。 萧十惊讶的看向叶冰裳,姐姐你这是给我加戏了? “公主忘了?我以前曾和你提起过,遇到了一个被人欺负的人想帮他一二可又有些顾虑,您那时告诉我,淋过雨的人想给别人打伞是善举。” 谢邀,我现在想穿越回去告诉你淋过雨的人就该把别人的伞撕烂。 “所以这和手帕又有什么关系?”澹台烬问。 他实在没想到,原来叶冰裳这几年对他的相助竟是因为这个好色的公主? 萧十也很想知道,这三角恋里究竟有她什么故事。 “那日进宫时我偶然看见殿下被人…后来便在公主面前提了一嘴,公主当时就喊了太医陪我去给殿下医治,手帕也是那时公主顺手给的。” 澹台烬这才明白了那日看到太医时的不对劲在哪,叶冰裳是庶女,怎么会那样大胆的在宫主护住他。 而萧十此刻已然呆滞了。 “那便,多谢公主殿下了。” 萧十转而又看向脚尖,僵硬的点点头:“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六我们回去吧。” 这时,有一双手强硬的将她的头掰起来。 她听见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哥哥在她头顶说:“说话要对着人说,礼貌些。” 你个老六,你礼貌吗? 这一抬头她才发现,原来澹台烬脸上有一道血痕,痕迹不深,可在那苍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萧十看着简直心痛死了:“这么美的一张脸,怎么就伤了呢?” 她可是最看不得美人受苦了。 萧凛:… 叶冰裳:… 澹台烬接受良好,微微笑了一下,仿佛浮萍一般。 可这样让萧十的小心脏更难受了,这哪是什么魔神啊,这分明是个小可怜啊! 她伸出手抓住了澹台烬的手,然后朝着千华宫奔去。 “立春!快去叫太医来我宫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澹台烬甚至不小心被石子踉跄了一下。 萧凛在二人身后举起了右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又看向了一旁的叶冰裳:“之前让我不要去管闲事的是不是她?” 嗯…怎么不是呢? 3. 第三章 第三章 澹台烬自小就知道自己长的应该是算好看的。但这容貌从未给他带来过便利。 在景国时,他受人欺凌。来到盛国后更是如此。 他会因为一口吃食而对着宫人学狗叫,会因为一件衣服而垂尾乞怜。对他而言,自尊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壶结了冰的水。 好在他天生不懂七情六欲,更是不知什么是痛,所以只要不死便也无所谓了。 “嘶!你轻点!疼!” 一声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眸看去,就见到了在太医身后站着的女子。 柳太医是萧十的专属御医,从她小时大病小病都是交给他的。所以柳太医可以算得上是看着萧十长大的。 “怎么?病人都没喊疼呢,你在那帮着疼什么劲。”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手上的力道还是轻了些。不免多看了眼这位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景国质子。 是个可怜的人。 萧十努了努嘴:“他脸皮薄,我替他喊嘛。” 柳太医上好药,开了个药方。除了外伤,澹台烬的内里也不太好。换成现代话说就是从小营养没跟上,免疫力低下,或许还有低血糖。 柳太医每说一句,萧十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一个人,为什么会活成这般模样? 还是这么好看的人。 他真的会变成一个嗜血的大魔头吗? 不行! 萧十醒醒! 他是会灭你国的人!还会灭世! 澹台烬见太医走了,可这小公主却不知在想什么,那脸一下皱在一起,一下又愤恨难当。他以前曾听说过民间有一种戏法叫做变脸,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样子。 “公主,谢谢你。除了今日还有昨日的糕点。” 又是这个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萧十条件反射的抬头:“嗯?糕点好吃吗?” 这问的有些突然,他没有味觉,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好吃什么是难吃。但他一向会撒谎:“好吃。” 可这个答案小公主好像不喜欢。 “那就好吃了?!”萧十大步上前,直接蹲了下来。 澹台烬措不及防之间被人握住了双手,不对,不仅是握着他的手,还摸了两下。 果然是个女流氓。 萧十并不知道澹台烬内心的想法,她强烈的安利道:“我有几样新鲜的吃食,今日都给你尝尝!” 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无语的立春:“立春,去吩咐小厨房,把奶茶、煎饼果子、炸薯条都拿过来!” 这可是她这独一份的东西,保管美人能吃的开心! 而澹台烬只是低头看着依旧被人握着的手,心想回去得好好洗个手。 长得好看的人无论是坐在还是站着都是好看的,就连吃东西都别有一番滋味。萧十就这样撑着头盯着澹台烬吃东西。 就算是澹台烬,在这样炙热的眼神下,也不免有些奇怪。 手中的这杯叫做奶茶的茶水就更奇怪了,要用一根管子去吸,澹台烬试探的吸了一口。什么味道都没有,但是却有一个很有弹性的小球到了嘴中。 他有些愣住了,这是什么? 咬了一口,很有嚼劲。 “嗯~第一口就喝到珠珠了呢!”萧十笑盈盈的看着澹台烬,语气娇柔造作极了。 一旁的立春默默用手遮住了眼睛,眼不见为净。这个丢脸的人绝对不是她家公主! 澹台烬无视了她的目光,两三口就吃完了东西,随后擦了擦嘴后说:“多谢公主。” “害!这就见外了不是!” 萧十说着说着手又放到了澹台烬手上,拍了拍说:“殿下不远万里来到盛国,那便是我们盛国的客人,萧凉那个不懂礼数的丑八怪你不用管他,如果他还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澹台烬默默抽出了手:“公主不必如此,你的外袍我已经洗干净了,晚点差宫人送来。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站起了身。 这可真是吃完就跑! “不用不用,我看你今日穿得也很单薄,是不是内务府没有给你准备厚衣服?” 澹台烬低头没有回答。 萧十懂了。 这是什么极品美人小可怜啊! “立春,去把我宫里过冬的棉被、布料都拿来。”萧十急忙招呼道。 “不用,我不怕冷,从小房中连炭火都不备。” “什么?炭火也没有吗?立春把炭火也拿过来!” 澹台烬:…这重点抓得是真好啊。 还没等他多想,萧十又一次眨巴眨巴着眼睛说:“还缺什么吗?” 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眼前的女子就大手一挥:“立春,把我这的米面粮食也给澹台殿下送去。嗯,再去我六哥那拿几件男子的衣服,要他没穿过的干净的。” 澹台烬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太多了,拿不下。” “啊,立春把步撵也给澹台殿下准备一个,再准备一个推车放东西。” “还有…” 立春气喘吁吁的凑过头轻声打断说:“公主,够了吧?” 这送的够多了吧? 就见萧十打量了自己宫殿一眼,指着那大床说:“这床也给澹台殿下搬去吧!” 这床可舒服了呢。 “这个真的不必!”澹台烬急忙打断道。 “哦,好吧。”萧十语气有些遗憾。 立春默默擦了擦冷汗。 澹台烬来时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甚至坐上了步撵。 这模样像极了来进货的。 萧十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殿下,常来玩啊~” 人影渐渐消失在街角。 “公主,您对这个质子殿下是不是太好了点?再送下去宫里都要空了。”立春疑惑到。 萧十转头看向立春,脸上笑容不再:“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着我点?” “这…我那拦得住您啊!” 萧十仰头看天,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怪不了你,只能怪我,我若是帝王,一定是个烽火戏诸侯的货。” 真是色令智昏,只希望澹台烬能记着她今日的这点好。 嘴突然被手捂住了。 立春慌乱的看向四周,确保周围无人才斥责道:“公主这话不能乱说!” 另一边的澹台烬,在进屋后第一件事,便是打水洗了手。 仔仔细细用手帕的擦干手上的水珠,歪头看向了一旁的物件。 呵,还真是个小善人呢。 然后将帕子仍进了水中。 “你说,小十要什么?”萧凛再次确认了一遍。 那宫女的头更低了:“公主说,想要殿下没穿过的新衣服。” “她又想扮男装偷溜出宫?”萧凛率先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不是,公主是想给澹台殿下送去。” 萧凛:…完了,他妹妹的魔抓伸向了孤苦无依的小可怜质子殿下身上了。 4. 第四章 第四章 是夜 床上的人烦躁的又翻了个身,还伴随着一声长叹。 屋外已经渐渐没有人说话了,可萧十还是睡不着,她起身打开了门,这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地上已经积了不少雪,明天早上起来估计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气温有些低,于是从屋内拿了件厚厚的外袍。 在一旁小榻上睡着的立春这才醒来,揉了揉眼睛低喃道:“公主,你怎么起来了?” “我有点睡不着,出去逛逛,你接着睡吧。”萧十一遍说一遍将外袍的系在身上。 立春连忙起身,跟着萧十一块出去了,走前拿了把伞,顺道多拿了件披风备着。在宫里安全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 “公主我们去哪啊?” 萧十也不知道,她就是觉得房间里有些闷:“走到哪算哪吧。” 脚踩在雪上发出吱呀的声音,萧十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了澹台烬的模样。 她现在对澹台烬的观感极其复杂,明明知道这个人会灭她的国,是个很危险的人,甚至都称不上是人。 可是她到底没有真的经历过这些,她现在真真切切看到的,是一个受尽欺辱的天潢贵胄。 而且,长得很好看。 还有叶冰裳,看着也没一丝恶毒女配的样子,她那身娇体弱温婉大方的样子怎么会是坏人呢? “立春,如果有一天你听别人说你身边的人以后会变成很可怕的样子,你会怎么样?” 立春打了个哈欠:“别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 “那比如说,你做了个梦,在梦里你身边的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萧十换了个说法。 “可是梦是假的啊。”立春纳闷道。 萧十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梦是假的,真正真实的是现在身边的一切。 是眼前的鹅毛大雪;是叶冰裳满怀感激送来的荷包;是老六一脸正经的让她恪守宫规的样子;是澹台烬那瘦弱的身子。 想着想着,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背影。 “立春,我是不是眼花了?前面是有个人吗?” 立春打了个哆嗦,这次发现她们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禁宫。 “公…公主,那是…鬼吗?” “怎么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萧十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个仙侠剧,或许真的有鬼。 她哆嗦着手从立春手中拿过灯笼,身体往后和立春贴在了一起,屏住呼吸往前照去。 距离有些远,她又拉着立春往前走了两步。 这才借着光看清,跪在地上的人是澹台烬。 她舒了口气,还好,不是鬼。 不对,澹台烬?! 他怎么又跪上了?就不能有一次见面他是好好站着的吗? 澹台烬听到声响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提着灯笼的萧十。 借着月光和烛火,从下向上看去让她整个人有些不染凡尘的错觉。 可这人下一刻就蹲了下来,与他平视。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又跪着了?” 瞧瞧这头发和衣服上的积雪,这是跪了多久呀我的小可怜。 萧十的心像是揪在了一团,见澹台烬低头不语,她将灯笼放在地上,伸手将澹台烬肩膀上的雪扫落,又从立春手中拿过披风披在他身上,说道:“起来。” “五皇子有令,让我跪到…” 又是萧凉?他是不是闲的? “那本公主让你现在就起来!” 这是澹台烬在少有的几次见面中听到她语气最严肃的一次,好像倒确实是有了几分公主的威严。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飞出了一袋不知名物件,萧十眼疾手快的按住澹台烬,两个人一同倒在了雪地上。 萧十一脸惊恐的看向身侧的一袋炭火。 有歹人想害朕?! 惊呼之下双手一握。 澹台烬低头看着两侧腰间的芊芊玉手,心道,呵小流氓。 “公主!没事吧?”立春连忙上前扶起二人。 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屋内插着腰走出来:“澹台烬就你也配…萧十?!你怎么在这?!”萧凉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了萧十,仿佛深夜见了鬼一般瞪大了双眼。 萧十同样插起了腰,看着眼前的歹人冷哼一声:“萧凉,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就着澹台殿下一个人欺负是吧?我就不明白了,晚上觉都不睡了,特意来这找澹台殿下麻烦。” 就是有你这种天天欺负人的变态才会逼得别人也变成变态!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用一种很嫌弃的眼光看着萧凉,萧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是喜欢澹台殿下吧?找他麻烦吸引他注意?这么小学生?” 萧凉急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这么好看!”萧十当然知道不可能,她只是故意恶心萧凉。 澹台烬站在一旁看着萧十,神情复杂。 而萧凉,撸起了袖子,气冲冲的朝着萧十这边走来,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拳头打向萧十。 澹台烬皱着眉向右边挪了一步。 萧十一把推开了挡住她视线的人,澹台烬没想到会被萧十推开,一脸懵的看向萧十。 就见萧十直接冲向了萧凉,一头撞上了萧凉的肚子,然后被弹到了地上。 萧十摇了摇有些发懵的脑袋。这不科学,她小时候分明一撞一个准的! 立春连忙蹲到萧十身旁:“公主!您没事吧?” 澹台烬也学着立春的样子蹲了下来:“没事吧?” 萧凉转而大笑,摸了摸肚子,他这肉可不是白长的:“你…” “你们在干嘛?” 又是谁? 萧凉一脸不耐烦的寻声看过去,就看到了萧凛那张冷冰冰的脸。 什么鬼?怎么一个个的都来了?他和今夜犯冲吗? 萧凛是刚从宫外回来的,特意绕着皇宫走了几圈,就是怕宫里有什么事。却没想到是真的有事。 萧十看见萧凛,小嘴一抿,眼眶一红,用一只手指着萧凉控诉道:“六哥哥,他打我!” 而在在澹台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萧十正掐着大腿的手。 他眉头一挑,颇有兴趣的自己掐哭自己的人。 萧凉则连连后退:“我没有!” 被妹妹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萧凛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扶起萧十,然后看着萧凉说:“我会如实禀告父皇。” 萧十在一旁泣声补充道:“他还…打澹台…殿下了,还把我…送澹台殿下的东西给扔了…” 正义凌然的萧凛表示,明日一早就会如实告诉皇帝。 萧凉见此地不宜久留,招呼着侍从连忙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蹬了澹台烬一眼。 “他瞪我!”萧十瞪大眼睛看向萧凛,一滴泪顺势滑落。 “萧凉!” 那胖子连忙跑了,中途还摔了一跤,狼狈极了。 澹台烬侧着头盯着萧十,仿佛看见了一件很新奇的玩具。 察觉到某人的目光,萧十对着他笑了笑,伸出手比了个剪刀手。 … 屋内 澹台烬坐在床上,屋内萧十重新让人送来的炭火正在烧着。 在炭火的炙烤下,屋内的温度逐渐开始上升。 一只血鸦从窗外飞了进来,凑近了炭火抖了抖身体:“这小公主对你还挺好的。” 澹台烬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手,学着萧十的样子比了个姿势,朝血鸦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血鸦飞到他肩头停下,摇了摇头:“我今天去那小公主宫里转了一圈,她宫里的美人是真不少,就连扫地的都很端正。” “听说她特别喜欢美人,而且男女不忌。”说到这,它又飞到了澹台烬面前,盯着他俊美的脸庞说:“她是不是馋你身子?” “哦!我知道了,那手势的意思是不是今晚两次?” 澹台烬没有回答,他一掌拍飞了血鸦。 另一边,萧十盘腿坐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之前被遗忘的一件事。 她伸出双手,在空中寻着记忆比划了一下。 美人细腰,诚不欺我 然后一头埋进了枕头里,发出了一阵嘿嘿嘿的笑声。 5. 第五章 第五章 御书房中, 盛王萧昳面无表情的捧着奏章,一旁的大太监屏住呼吸,看着站在盛王跟前的三人。 中间的那位是十公主,左侧的是景国质子,右侧的是五殿下。 萧凛站在盛王身旁,终是忍不住开了口:“父皇…” 萧昳这才放下奏章,看着眼前的三人:“知错了吗?” 不怒自威。 “父皇!儿臣没错!”萧凉抢先发言道。 语气慷慨激昂中夹杂着无尽的委屈,乍一听还真觉得是冤枉了他。 可萧十不惯他这个臭毛病,她直接双腿一跪:“儿臣知错了。” 萧昳烦躁得揉了揉眉头,就这道这两个人不会自省。 嗯? 不对, 她说知错了? 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萧十,不只是他,就连萧凉都惊了。他自小就和萧十不对付,闹到父皇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没有哪一次,她认错认得这般爽快。 有阴谋,萧凉咬了咬牙暗自道。 澹台烬也略微挑了下眉,他亦有些意外。 萧昳咳嗽一声,又道:“那你说说,错在何处。” 闻言,萧十低着头,嘴角微微一笑,又迅速收起:“儿臣不该爱心泛滥见澹台殿下可怜就送他东西;也不该在五哥殴打辱骂澹台殿下时怕有伤两国和平而阻止;更不该晚上睡不着出去散步;万万不该…万万不该…” 说到这声音逐渐小了些,似乎有些纠结该不该说不口。 萧昳从刚才那段话中抓到重点,你这是认错? 接着就被后面的预言又止吸引了:“万万不该什么?” 萧十抬头看了眼萧凉,然后才继续磕磕绊绊道:“万万不该…戳破了…五哥的少年心事…这才被恼羞成怒的五哥推倒在雪地上…” 澹台烬一下就回忆了起了萧十昨夜说过的一句话,微微远离了些两人。 萧凉一听炸了,连忙跪下:“父皇!儿臣没有推她!是她拿头撞我肚子自己倒的!” “五哥…我…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将你对澹台殿下的藏在心中的爱慕曝光…你别再生我气了…”她似乎委屈极了,也懊恼极了。 什么?! 萧昳嗖得起身:“你说谁爱慕谁?” 大太监连忙跪下,自觉的用手捂住了耳朵,这等皇宫密辛虽然刺激但是可不兴听啊! 萧凛瞪大了眼睛望向澹台烬,又看了眼萧凉,最后停在了萧十身上,我的好妹妹,你昨晚怎么没提起这茬?! 澹台烬扶额,他就知道。 “父皇!儿臣没有!父皇你听我…”萧凉哭诉。 却见萧昳伸出手指着萧凉说:“你不要云。”又指向萧十说:“你接着说,萧凉爱慕谁?” 萧十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啊!我…我说出来了吗?父皇您肯定听错了,五哥没有爱慕澹台殿下!”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凉捂着心脏,差点就过去了:“你!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宫中美女成群…” 还未说完又被萧十打断了:“可是澹台殿下好看啊。” “他再好看也是男子!而且我狠不得杀了他又怎么会爱慕他?!” 萧十点了点头:“得不到就要毁掉,五哥你的爱,好变态哦。” 萧凉顿时觉得气涌上头,头疼欲裂,牙齿都快咬碎了。 “五哥,你别气,你这种靠欺负他人而获得注意力的方法是真的不怎么样…” 胡说八道!萧凉转而看向萧昳:“父皇!您信儿臣…儿臣真的不是…” 身为父亲的萧昳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是,他又看了眼澹台烬,这景国质子确实是有着天人之资。 本在看戏的澹台烬突然觉得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低头看去才发现是萧十。 眼珠一转,他学着萧十的样子跪在萧十身侧,虽然没有说话,可垂着的眼角,蒲柳的身姿,活脱脱一个良家妇男的模样。 “宫中早有流言蜚语,说你日日打骂澹台殿下,孤之前不信。但今日却是不得不信了。你这样的行径将两国和平放在何处!”萧昳看向萧凉。 呵,萧十心中冷哼一声,究竟是不信还是放任不管,也只有这个狗皇帝自己知道了。 萧凉心中一惊,连忙磕头:“父皇…” 萧昳摆了摆手:“这一个月你好好在宫里反省反省。没事就别出来了,有事也别出来。” 萧凉还想据理力争,却被萧昳的冷眼吓回去了。 解决了一个,萧昳看向了下一个:“小十,你那公主府也建的有些时辰了吧?及笄礼之后就搬去住吧。” 这是要将她赶出皇宫?还有这样的好事?! 皇宫规矩甚多,萧十早就厌烦不已,所以要不就呆在自己宫中大门不迈要不就偷溜出宫。 可这样的心情却不能表现出来:“父皇~儿臣想陪着您,孝敬您。” “你的孝敬我可受不起,行了起来吧。”然后又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澹台烬。 简单的嘘寒问暖了几句,又赏赐了他一些宫人,说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澹台烬也都收了,不过就是几个耳目而已,他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耳目。 “行了,都退下吧,孤还有奏章要批。” 萧昳看着澹台烬瘦弱的背影,有些深思。他总觉得这个质子并没有表现出的那般人畜无害。 … 萧凉被关了一个月禁闭,萧十虽然觉得这个惩罚有些轻了,但好歹也给了澹台烬一个月的清静。 她眯了眯眼,看了眼地上厚厚的积雪,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人说:“去我那打火锅吧!庆祝下萧凉喜提一个月禁闭!” 萧凛走向前来,用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力道不重:“你就是这样利用我的?” 刚刚在殿中他就反应过来了。 “我知错了。”萧十一边说一边弯腰,然后抓起一大团雪直接扔到了萧凛脸上:“才怪!” 萧凛措不及防被人呼了一脸雪,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见罪魁祸首拉着别人跑了。他笑着从地上抓起雪追了过去。 身后的宫人笑了笑,他们这位六皇子也只会在十公主面前才有这样肆意的模样。其实说到底也不过还是少年。 路上的积雪其实已经被人清理了,所以萧十拉着澹台烬奔跑的速度并不算慢。 宫里的梅花一夜之间悄然开放了,处处娇艳欲滴的花朵似乎点亮了寒冬。 澹台烬就这样静静看着被人拉住的手腕。 恍惚中, 一阵风吹来,他好像真的嗅到了满园的清香。 再抬头看着萧十的侧脸,若有所思。 …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三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暖意融融。 与澹台烬以前见过的火锅不同,他们面前的被分成了三格。 萧十解释道:“这个格子里是辣的,这个是酸汤的老六爱吃。这个猪肚鸡的你多吃一点,养胃的。” 说完还上手给澹台烬舀了一碗汤。 “多谢。”澹台烬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汤。 就见萧十夹了一块切的薄薄的肉放进了锅里,等熟了之后又夹给了澹台烬。 澹台烬夹起肉,缓缓送进嘴中。 热气熏的萧十脸颊有些热,这人怎么吃个东西都这么好看啊! 自己动手的萧凛在一旁道:“怎么不给你兄长夹?” 萧十还在继续捞着肉给澹台烬,头也不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萧凛一脸无语得看着澹台烬面前堆成小山的三个碗,心道:你这是上供呢? 一顿饭吃的还算开怀,萧凛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好吃吗?”萧十撑着头,隔着锅问道。 澹台烬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味道不错。” 隔着雾气他看着萧十,有些欲言又止。 萧十见状:“怎么了?” “无事,时候不早我也该回了,多谢公主款待。”说着他便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又来吃完就跑这一套? “不是,你有事就说呀,人长了嘴就是要用的,你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吗?是不是你那炭火又不够了?还是你没吃饱?” 萧十小跑着来到澹台烬面前,面对着他一边后退一边说。 由于是倒行,所以她没看到门槛。 当脚尖一滑,重心失控身体不自觉往后仰时,她条件反射的想抓住什么。 澹台烬措不及防被她抓住了腰带,只好伸手抓住了她的腰。 这才没让人摔倒。 而萧十回过神来时,澹台烬已经收回了手。 并绕过了她走出了门。 她总觉得澹台烬好像是在闹别扭,但她想不清是哪里得罪了他。 美人是不会犯错的,所以错的只能是她。 “澹台烬,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你错哪了?”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巧了,他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帮我是为了两国和平?” “当然不是!”我只是关爱每一个受苦受难的美人! 澹台烬闻言似乎笑了一下。 然后学着萧凛的样子,伸出手弹了下萧十的脑门。 萧十摸着脑门看着澹台烬离去的背景发着呆。 他刚刚是笑了吧? 那微微上扬了10度的嘴角,肯定是笑了! 嘿嘿…美人一笑倾城 “公主,您怎么了?” 立春一下就看到了萧十站在那捂着头一脸痴笑的模样。 萧十被人打断思路,放下手:“没事啊。” “公主!你额头怎么肿了?!” 6. 第六章 第六章 澹台烬原本以为萧凉被关禁闭了,他就得了一个月的安生日子。可没想到,早上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跪坐在雪地上,手中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许是听到了他开门的声音,她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扬起了笑脸:“殿下,早上好呀!” 芜湖!美人真养眼! “公主来了怎么不通报?”他朝着门外唯一的侍从问道。 萧十:“我让他们别吵你睡觉的。” 澹台烬这才走向她,问道:“坐在雪地上干嘛?” 她指了指身前:“堆雪人呢,你要不要一起?” 澹台烬这才发现那个半人高的雪人,身体已经堆好了,萧十正在拿石子给它按上眼睛。 他学着萧十的样子盘坐在地上,看着她的动作。 萧十捡了根树枝,在雪人胡萝卜鼻子下方划了一个微笑,然后看着澹台烬说:“这个是我给你堆的小伙伴,你这院子里也太冷清了,这就算是我今日的登门礼吧!” 伙伴?这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他看着那个仿佛在龇牙咧嘴的雪人。 好丑。 “那就多谢公主了。” 玩过雪的手开始发热,萧十在狐裘大氅上擦了擦手,然后倾身靠近澹台烬。 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紧握,澹台烬强忍着想推开人的想法。 耳边传来的是一只乌鸦的鸟语:“哦哟!她要亲你了!” 萧十停在了澹台烬耳边,悄声说:“殿下,我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 澹台烬眉头一松:“盛王会准许吗?”他确实想出宫看看。 萧十坐直了回去:“为什么要他准许?我们偷偷溜出去,放心,我有门道!”,说完还拍了拍他的手。 芜湖!小手真滑嫩! 那只鸟有些失望:“这人真废物这都不亲!” 然后就被一粒石子打下了树。 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那她这番计划是想让他做什么?或者说,从他这得到什么? 萧十对于偷溜出宫这事似乎确实很有经验,她甚至还换上了一身男装。 盛国的街道很是繁华,许是年末将至,乍看之下人群有些拥挤。澹台烬不太喜欢这样喧嚣的场面,他似乎在四周寻找着什么。 “两位小公子~要不要进来玩玩呀?” 充满着脂粉气的手帕甩在了萧十脸上,鼻子有些痒。她摆了摆手拉着澹台烬的衣角向前方急步而去。 “我们要去哪?”澹台烬发现自从出宫之后萧十就似乎在有意的将他带往一个地方。 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此刻他的另一只手正在抚摸着腰间别着的一把匕首,这小公主那样娇弱的皮肤,怕是比鸟肚还好划。 萧十全然不知澹台烬此刻充满着刑事案件的内心,她决定带澹台烬去一个地方。 两人在一处普通的院门口停下,萧十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打开后连忙笑着迎他们二人进去。 “小十姐姐来啦!” “是小十姐姐!” 澹台烬这才发现,院子里竟然都是小孩,见到萧十后一窝蜂地涌了出来,有的抱住了她的腰,有的拉住了她的手。 慢了些的小孩就在身后踮起脚看着她。 “你们这几天乖不乖呀?” “我们可乖了!老师布置的课业我们都学完了!”为首的小男生一脸傲娇。 萧十摸了摸他的头,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去分吧。” 原来这蜜饯是给他们准备的。 萧十拉着澹台烬在门槛上坐下,澹台烬有些疑惑,一个公主怎么这么不讲究? “你经常来这吗?”澹台烬问道。 萧十点了点头:“这里是我和冰裳一起办的,这些小孩都是些孤儿。” 萧十在心里补充道,其实就是孤儿院。 “公主是个有善心的。” 萧十看着澹台烬,然后起身走到小孩堆里,悄悄说着什么。 然后就见一个小女孩有些局促的朝他走来:“大哥哥,吃蜜饯吗?”然后又补充说:“很甜的。” 小孩子的善意是纯粹的,澹台烬接过了蜜饯:“谢谢。” 然后看向了萧十。 萧十隔空对他做了个口型:“请你吃。” 似乎是这个举动打破了两人的隔膜,小女孩又向前走了一步:“大哥哥,你也是小十姐姐捡来的吗?” 嗯?澹台烬又看向小女孩:“你是被捡回来的?” “嗯!我爹爹和奶奶不喜欢我,他总是打我说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我就是有一次觉得太疼了…就跑出去了,但是我又太饿了就晕倒在路上了。是小十姐姐把我捡了回来。” “还有小黑哥哥,他比别人多了一根手指,他家里人说要烧死他,是小十姐姐把他买了下来。” “还有…” 小女孩一连说了好多,最后又看着澹台烬问:“所以大哥哥,你是为什么被捡回来的?” 澹台烬思考了一会,看着手中的蜜饯缓缓道:“可能因为我小时候没有遇到她吧。” … “澹台烬,那个蜜饯好甜呀,我们等会再去买点吧。” “好。” 萧十发现从善堂出来后澹台烬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果然人类幼崽就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除了蜜饯萧十还买了不少小零嘴,每买一个还都得给澹台烬尝一口,问一句好不好吃。两只手都拿满了,嘴里鼓鼓囊囊的。 有点像他小时候在他房中偷吃米粒的老鼠。 当然,那只老鼠最后被他当做口粮吃掉了。 街上的人还是很多,有一对男女也同他们一样并肩走着,不同的是女子手中空空如也,东西都是男的在拿着。 萧十还在打量着四周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感觉手上一轻。 是澹台烬将东西接了过去。 一路上都没眼力见怎么这会开眼了? 不过,他手指好长呀!她两只手拿的东西他一只手就够了。这修长的手指,比例简直完美! “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回了?”澹台烬问道。 … 进了宫门后,澹台烬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萧十。 却不料萧十说:“这是给你买的。” 澹台烬愣了愣,有些没想到。 萧十看着他,往后退了退,又道:“殿下,人间还是挺不错的对吧?” 澹台烬被这句话弄的有些懵,选了个小公主喜欢的答案说:“嗯。” 小公主果然满意得笑了。 许是今日太阳有些大,树上的雪开始化了。 正好站在树下的萧十被突然的落雪砸了一身。 笑容瞬间凝固。 萧十悲催得睁开眼睛,就见不远处的人噗呲一声笑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被砸的气忿一扫而空,她咽了口不争气的口水,心想:再砸点! 脚比脑子还快,直接踢了下树。 又一阵雪落下。 澹台烬笑容不减。 她又来劲了! 最后她带着一身的雪恍惚的走进屋内,时不时笑笑,立春早早就候在门外了:“公主!您去哪了呀?怎么还弄得一身雪?您是被人埋了吗?” 澹台烬回去后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只乌鸦正站在雪人肩头,时不时啄一口雪人的鼻子。 胡萝卜的一侧已经被啄出了一个洞,看上去就像鼻子歪了。 “别吃了。” 乌鸦这才停嘴:“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小公主那过夜呢。” “她又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这小公主虽然好色了点但也还算善心,有她在你这日子应该会比以前好很多。” 澹台烬看着雪人,说:“她迟早要走的,我也是。” 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树,用脚踢了一下。 刚好飞起来的血鸦翅膀一沉,眼前一黑。 … 萧十是有些自己的守卫的,国师说她身份特殊,几乎与盛国的气运是连在一起的。萧十觉得这算命老头说的也太夸张了,一国气运放在了一个女子身上,难不成她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还是母仪天下的武则天? 谢邀,她只想做一个饮酒赏花赏美人的咸鱼。 “007,我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 守卫林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主人。 萧十神秘的说:“我要你去守着一个人。” “公主又看上了哪家身世可怜的美人?”林七语气平淡的说到。 阿这… 萧十有些语塞,连忙反驳:“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正经事!” 面瘫脸的林七有些意外,看向萧十有些期盼但不多。 萧十起身,双手背在了身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次的事,关乎到盛国的存亡,不,应该说关乎到天下的存亡。” 这样正经的语气林七从没在萧十口中听过,他从前也是通过了皇宫的选拔的,与他同一批的人,有人成了皇帝的贴身侍卫,有人进了六皇子的潜龙卫。 而他,被分来保护传说中的盛国祥瑞十公主。 第一次见面,她就改了他的名字,林七变成了林林七,他一开始还误以为这个公主是个结巴。 后来每次找他,都是拖他去解决一些所谓的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 他的武力值一点没长,队伍里新来的花架子倒是越来越多。 这还是第一次让他有了真正出任务的感觉。 “公主您说,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就是要这股精神头!明天你就伪装成太监去澹台殿下那吧。” “是!” 等等,刚弯下的腰一顿。 “您说,要我做什么?” 萧十以为他没听懂,又复述了一遍。 林七思考了片刻,然后悄声说:“您是想让我偷偷把他给…”一边说一边做了个伸手摸脖子的动作。 你大胆你牛逼,你敢杀男主角? 7. 第七章 第七章 “殿下,这个是我宫里的洒扫太监,我见你这人手不多,就把他送你了。” 澹台烬看着萧十身后站得笔直,一脸冷意的男人,视线向下,在看到虎口处的茧时挑了挑眉。 你管这样的叫太监? “那就多谢公主了,我这确实缺人,这位…” 萧十:“小林子,他叫小林子。” “小林公公,以后就劳烦您了。” 林七弯腰行了个礼:“不敢。” 语气冰冷,内容简短。 萧十后退一步,小声说道:“拿出你的信念感!” “能服侍殿下是奴婢的福分!” 萧十这才满意:“他很…听话的!很耐用!而且超勇的!” 敢杀你的那种勇哟! 澹台烬有些玩味的看着小林公公的表情,后又转到萧十身上:“公主今日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人?” “是啊。”萧十点头。 “那现在送到了,你…”是不是该回了? “你今日准备做什么?”萧十打断道。 澹台烬摇了摇头:“没什么要做的。” “那正好!去我那围炉煎茶呀,他们都在呢。” 踏进屋内时澹台烬才知道萧十说的他们具体指的是那些人。 只见厅里摆放着一个类似桌子形状的火炉,火炉上有一张铁丝网。萧凛坐在火炉左侧,右边的是叶冰裳和九公主昭玉。 正是化雪的时候,屋外天寒地冻,萧十一进屋内就感觉一阵暖风拂面:“还是家里暖和,殿下来我们坐这边!” 萧十拉着澹台烬在火炉中间坐下。 其余四人互相客套的打了个招呼。 炭火在下方烘烤,茶烟渐渐从壶中飘起,在噼噼啪啪的声响下花生壳争先恐后的炸开,露出了圆润饱满的红衣。 萧十抢先抓了一把:“呼,好烫!”在手中来回倒腾了两下降温后才递给一旁的澹台烬:“殿下你尝尝看,这花生是我自己种的。” 接过花生的人有些诧异:“你自己种的?” 一国公主竟然也会去种地?澹台烬觉得这人是在诓骗自己,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抚摸感,心中想法更盛。 “她平日里就喜欢捯饬那些不入流的东西,还在后院开了片菜地,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有多苛待她呢!”昭玉嘟囔着,说完就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花生:“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嫌弃我那就把你吃了我的东西都吐出来。”萧十假装生气,心里却知道这小姑娘除了有些事儿逼外心地并不坏。 “才不要。”昭玉小声反驳,她本来就是听叶冰裳说要在小十这吃午饭才死皮赖脸跟着来的,却没想到就是些花生红薯。 萧凛笑着看着两位妹妹打闹,倒了五杯茶,第一杯递给了客人澹台烬,第二杯递给了叶冰裳,第三杯给了萧十,最后才是昭玉。 “围一方热炉,品一屋风雅,十公主这当真是雅致之极,让冰裳都误以为是春日早早得来了。”叶冰裳含笑看着萧十。 被美人夸了的萧十心情很好,她捻起一粒饱满的花生递给叶冰裳:“姐姐嘴真甜,妹妹喂姐姐吃颗爱心花生!” 昭玉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恶不恶心啊!” 叶冰裳伸手接过了花生,与萧凛对视了片刻。 澹台烬在一旁注视着萧十的动作,把玩着手中的花生。这样闲暇的场面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来跟你们说个故事吧!”萧十眼珠一转。 她端正做好,手上拿着一个花生壳,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澹台烬和叶冰裳的脸色:“仔细看,这个男人叫小帅。”然后又拿起另一个花生壳:“这个女人叫小美。小帅是天界的战神,原身是只凤凰,有一次他涅槃时受到了攻击落入凡间被小美救了。小美也不是普通人,她是花神的女儿,刚出生就被她母亲喂了陨丹,从此不知七情六欲…” “小帅渐渐爱上了小美,可小美不知情为何物。小美的身份意外曝光,原来她和小帅的哥哥有婚约。小帅的哥哥也不是个好惹的,他为了报杀母之仇…” “后来,小帅坠了魔,小美在亲手杀了小帅的那一刻陨丹碎了,她感受到了爱意…” “…最后,小帅哥哥放弃了攻打魔界的想法,小帅穿着貂寻妻。” 这个故事说的有些长,萧十先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才问道:“你们觉得…这故事怎么样?” 萧凛率先回道:“让人唏嘘,过程很虐心,不过好在最后苦尽甘来。小帅从一个战神变成魔尊让人有些可惜。” 萧十敷衍的点了点头,她对萧凛一向很放心。 她睁大眼睛看向叶冰裳:“叶姐姐你觉得呢?” 叶冰裳心里想着这小美真是好运,在天上是天后在魔界是魔后,都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了还去自杀,当真愚蠢至极。嘴上却说着:“太让人感动了。小美太可怜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说完还拿起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看看!这么有共情能力的美人怎么可能是坏人!萧十满意的侧头看向澹台烬:“殿下,你觉得呢?” 澹台烬也侧身看向萧十,他觉得?他觉得这里面的男人都是废物,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简直浪费了那无上的能力。 但他直觉这个答案不是她想听的,想了想说:“我觉得这里面的人都很闲。” 啊?萧十懵了。 澹台烬接着说:“有这样的能力不去想着福泽天下却只顾着那点儿女情长,实在是有违凡人的供奉。”有这样的能力竟然不去想着一统三界,太废物了! ! 萧十激动的握住了澹台烬的手:“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澹台烬皱着眉想将手抽出来,他刚刚说了什么?他重新说还得急吗? 萧凛和叶冰裳一同看向了两人。 萧凛没想到澹台烬竟然有如此见解,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坐上那个位置,是不是就不会战火连天了? “所以你也觉得凡人很可怜对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只有凡人,可神仙打架,每次倒霉的都是凡人。” 澹台烬只能点头表示认同,所以这人讨厌神仙? 看看,这哪里是魔神啊!这分明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萧十满意极了。 昭玉是在萧十开口说第一句话时睡着的,是在一阵香气扑鼻时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到萧十将一根刚刚烤好的肉串递给澹台烬:“你们吃好吃的竟然不叫我!” 叶冰裳递给了她一根:“好了昭玉,快吃吧。” 昭玉没有接过,反而去抢起了萧十手里的:“我要吃你这串!” “我才不给你!”萧十躲闪着昭玉的手,昭玉一连抢夺,最后两个人甚至在屋里你追我赶了起来。 萧凛顺势做到了叶冰裳身侧,两个人不知在说着些什么。 澹台烬看着铁网上正被煎得滋滋冒油的肉,又看了眼低声细语的萧凛和叶冰裳,不知道萧凛说了什么,叶冰裳扭过头不愿理他。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已经从屋内跑到了屋外的萧十身上。 她正举着肉串奔跑着,时不时还要回头挑衅一下昭玉。 … 接连送走了萧凛、叶冰裳、昭玉三人后,萧十和澹台烬缓缓走在御花园里。 澹台烬看着缩在狐裘里的小脑袋:“外面冷公主回去吧,不用特意送我。” 小脑袋摇了摇头:“刚好走走路消消食。” 澹台烬:…都快日落了,你还在消中午的食? 萧十歪头看了眼澹台烬的脸,然后又低头笑了。 美人…吸溜! 再看一眼! 吸溜! 澹台烬有些不厌其烦,停下脚步看着萧十:“公主想看不妨大大方方的看。” 嗯?有这样的好事! 萧十连忙停下脚步,仔细勾勒着澹台烬的眉眼。 她有些看呆了:“…真好看。” 澹台烬眉头一挑,看来他这张脸是正正好合了这小公主的眼。 下一刻这小公主又移开了目光,抓着他的手臂指着他身后说: “殿下你看!好美的落日!” 一抹深红色的夕阳照在了城墙上,天边的云彩逐渐被染红。澹台烬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晌午时分在屋内跳动的炉火。 想着想着嘴角在不自觉中微微上扬。 萧十这下看得更痴了,她似是醉了,醉在了天空中那一抹宁静的橘红色中,醉在了眼前之人的笑颜中。 林七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主人那一脸不要钱的模样冷笑一声,就不该对她有所期待。 可能是接连晒了两日的太阳,澹台烬院中的雪人已经矮小了些,他蹲下端详了片刻。 然后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大氅,学着之前萧十的动作围在了雪人身上。 8. 第八章 第八章 这不是澹台烬第一次觉得萧十这人脑子多半有点病。 寒冬腊月之中,只见萧十正在岸边捯饬着什么,而后坐在了带来的椅子上,从立春手中接过一根鱼竿,甩入湖中。 “还好这几日太阳够大,湖面的冰已经化了。”萧上转头看向在身后站着的澹台烬招呼道:“殿下!来坐,今天中午我们喝鱼汤。” 澹台烬朝着她招呼的位置坐下,撑着头看向湖中,湖水还算清澈,能依稀见到湖中正在游走的锦鲤:“锦鲤鱼汤?” 萧十感受到有鱼咬竿,拎起一看,还真是只锦鲤:“锦鲤的肉不好吃,我们要钓的是鲫鱼。”说完后将锦鲤的嘴解救出来,放进一旁的木桶中。 澹台烬对食物没什么要求,他自小为了温饱什么都吃过,锦鲤也是。 湖面静静的,偶尔有鱼咬竿,澹台烬便看向萧十手中的动作。 “怎么又是锦鲤?这些锦鲤是饿死鬼投胎吗?”萧十嘟囔道。 澹台烬见她一脸郁闷的将钓上来的第六只锦鲤放进桶中,伸出手说:“我来试试。” 萧十将鱼竿递给他,然后就开始欣赏美人垂钓的景色。 微风拂过,吹起了澹台烬的一缕发丝。 “飘柔,无懈可击。” 澹台烬疑惑得看向她:“公主说什么?” 萧十回过神来:“说你好看呢。” 还真是…直白。澹台烬手中的鱼竿轻动,他优雅的一提一拋。 萧十捂住心脏,妈妈呀,这钓得哪里是鱼,分明是她的那颗心。 “公主,是鲫鱼。” 啊?鲫鱼? “殿下好厉害!”澹台烬夸夸群群主萧十上线。 另一边,盛王与萧凛正一道在亭中坐着欣赏湖中美景。忽然听到湖左侧传来惊呼,还伴随着零零散散的掌声。 “听着像是小十的声音。”萧凛说道。 盛王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起身朝着左侧岸边望去:“萧十!” 正在取的手闻声一顿,萧十抬头望去,就看到了便宜老爹恼怒的龙颜。手上动作加快:“快,快跑!” “萧十!你给我站住!我这金鸣池里的锦鲤都被你祸祸完了!” 萧十拉着澹台烬匆忙离去,立春和林七在身后一人提着装着一只鲫鱼的木桶,一人抱着鱼竿。 萧十头也不回的喊道:“您的锦鲤又不好吃,我只要我养的鲫鱼!”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鲫鱼吃了我多少锦鲤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萧十小声嘟囔着。 澹台烬闻言挑了挑眉,有些惊奇。 盛王插着腰转身看向萧凛:“这就是你那顽劣不堪的妹妹!整日在宫中捉鱼打鸟!” 萧凛连忙起身安抚着盛王,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父皇,不如在宫中给小十另开一个鱼塘?”你们两一个养锦鲤一个养鲫鱼互不干扰。 盛王闻言深深看向萧凛,半晌后问:“你和她,真的只是异母兄妹?”对她都比对我好了。 萧凛愣住了:“我和她是同父兄妹。” 盛王:… … 鲫鱼肉质鲜美,刚出锅的鱼汤颜色如白玉。萧十小心翼翼的将鱼汤盛至小碗中,率先端给了澹台烬。 澹台烬双手接过:“多谢。” “鲫鱼汤对身体好,你多吃点,也好多长点肉。”这小身板也太瘦了些。 她这才端起自己的份,先是闻了一口:“嗯!真香!这世上唯有美食…”然后偷瞄了眼澹台烬:“与美景可抚人心。” 澹台烬低头不语,他从未见过因为一碗鱼汤而满足的人。 可这碗鱼汤还是没能进到萧十嘴里。 “公主,娘娘有请。”来的人是宁妃宫中的大宫女。 “母妃找我有事?”萧十放下碗筷。 “皇上前不久来了趟,与娘娘说了些公主的事。” 萧十惊呆了!怎么古代人也告家长?! 澹台烬投来萧十自以为是担忧的目光,萧十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去去就回,这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我若是回来的晚你都喝了吧,不用留给我。” 澹台烬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手,竟然有些习以为常了:“好。”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天天还。”萧十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得极慢。 还不了了! 今天真的还不了! 萧十坐在书桌前,无精打采的看向宁妃:“母妃…您说让我抄宫规多少遍?” 宁妃正在用针线绣着一朵荷花:“五十遍,不许错字漏字。” 萧十起身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衣角说:“母妃~手手会痛痛的~” 宁妃慈祥得看着她:“你父皇让你抄两百遍呢,我已经帮你求情了。” 他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两百遍的?萧十咬着笔头,狗男人! … 立春看着最后一碗鱼汤,试探得问道:“殿下,要不要给我家公主留一碗?” 澹台烬看向她:“你家公主让我全喝完。”态度十分真诚,十分听话。 立春欲言又止,只能在心中做出判断:不如清风。 吃饱喝足后澹台烬也没多留,萧十不在也没人留得住他。 回去的路上林七看着他许久,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澹台烬察觉到后说:“林公公是有什么话说吗?”他知道林七是萧十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比起旁人安插的,萧十家的应该无害些。 “卑…奴才认为您方才应该给公主留些鱼汤。” 澹台烬停下脚步:“为何?不是她自己不让我留吗?” “以前公主和清风一同吃饭时有事外出,清风是等公主回来了才动筷的。”虽然只是一餐。 “清风是谁?” “是春风阁以前的头牌,被公主买下了。现在在公主宫中做守卫。” …果然是好色之徒。 澹台烬甩了下衣袖:“他们一同吃饭?” “是。” 而后澹台烬又说:“她也摸他的手了?” 林七瞪大了眼睛:“这个没有!”公主只是偶尔会欣赏他的容颜:“他并未美到让公主上下其手,如今奴才只见过两个人让公主按捺不住,其中一个就是您。”而后擦了把冷汗。 澹台烬原本想问另一个是谁,但转念一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七看着眼前人急匆匆的背影,补充道:“还有一位便是叶家大小姐了。” 步履慢了下来,林七心中感叹,这行比暗卫难多了。 回到院子中时,澹台烬又一次停下了脚步:“她给别人堆过雪人吗?” 林七:“不曾。” 澹台烬点了点头,才走进院子。视线向右方移去,只见原本放着雪人的地方仅剩一件衣服。他走上前去,将湿淋淋的衣服拎起来,露出了雪人最后的残枝。 血鸦在一旁的地上吃着雪人的胡萝卜鼻子,发出啄啄啄的声响。 澹台烬看着最后的残枝沉默不语。 … 萧十是在日落之前回去的,她一进屋就倒在了床上:“殿下回去了?” 立春在一旁给她的手按摩:“吃完就走了。”走得十分潇洒,毫无留念。 萧十打了个哈欠:“行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会。” 屋外传来声音:“公主,澹台殿下来了。” 萧十一个鲤鱼打挺,一扫困意:“来了!” 这还是澹台烬第一次主动找她,她想着想着有些开心,这是不是说明澹台烬已经将她当做朋友了? “殿下!你找我有事吗?” 澹台烬看着她,然后说:“雪人化了。” 啊?萧十愣了,就这?特意跑过来就为了说这?萧十看了眼日头:“这几日太阳太大了,正是化雪的时候。” 见澹台烬不语,她接着说:“你看金鸣池里之前那么厚的冰都化了,更何况是个小雪人呢?你要是舍不得等来日下了雪我再给你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萧十:…你礼貌吗? 不过,萧十看着澹台烬的神色,似乎有些沮丧,美人不开心了。 萧十握住澹台烬的手:“走,我送你一个永远不会化的雪人!” 屋内, 澹台烬好奇的将布料掀起来左看右看,萧十从一旁的针线盒中拿出剪刀。 萧十看着眼前的布料询问澹台烬:“喜欢什么颜色?” 澹台烬似是随意的指了指和萧十身上衣物相同的蓝色。然后就单手撑在桌子好奇的端详着萧十的动作。 “我这手艺是我母妃亲传的,她在没入宫之前是一个绣娘。”萧十一遍说一遍将棉花塞进布里,然后盘成一个圆球。 日落西山,窗外的阳光打在案板上,洒进了两人身上。 有婢女在院中无意扫到这一幕便移不开眼睛了。 萧十的手脚很快,一个穿着蓝色外衣的小人儿就出现在了澹台烬面前:“好了,殿下给它取给名字吧!” 澹台烬看着被萧十捧在手中的娃娃,喃喃道:“我不会取名字。”他自己的名字都没什么好寓意。 “公主帮我取一个吧。” “…那就见它平安?希望殿下此生平平安安,诸事顺遂,然后多爱这人间一点!” 澹台烬这才抬眸看向萧十,愿他平安顺遂吗?你竟是这般想的吗? 澹台烬笑了,萧十呆了。 那是她认识澹台烬以来,见过的第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戳了一下澹台烬的脸。 …然后澹台烬就带着娃娃走了。 … 一路上澹台烬一直在把玩着手中的娃娃,林七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后。 “你们公主以前也送过别人娃娃吗?” “没有,您是头一个!公主对您是十分上心的!”林七上前说道。 澹台烬微微颔首:“如果公主送了你一个娃娃,你会做何感想?”他有些搞不懂现在心里的想法。 林七:“这…奴才想都不敢想。” 做太监好难 9. 第九章 第九章 年关将至,一年一度的冬季围猎也拉开了序幕。这也是澹台烬第一次参加盛国的围猎。 围猎场地是在宫外的一座山中,路途不算近,皇宫车队于中午时分出发,傍晚左右才会到达。 最后一辆马车中,澹台烬斜靠在坐椅上,慵懒着把玩这手中的小娃娃。一只血鸦趁着车帘飘起从窗外飞了进来,径直落在了前方的小桌子上。在桌上少有的糕点中挑挑拣拣,找了块绿豆糕啄了起来。 澹台烬掀起了小娃娃的衣角又放下,他对围猎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盛王发什么病把他也带上了,还不如在宫里听小公主给他说故事。 这时,车窗外伸出一只手,澹台烬这才舍得挪动自己的目光。 林七手上正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裹:“殿下,这是公主差人送来的。” 澹台烬眉头一挑,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两个小盒子,盒子里分别装着肉干和核桃。 核桃的壳很软,澹台烬轻轻一捏就碎了,核桃肉进了他嘴里,核桃壳被他轻轻一掷,打在了血鸦的头上。 “别吃了。去帮我看看她在做什么。” 血鸦气呼呼的飞起来,走之前还特意在澹台烬面前晃悠了两圈:“你完了!你开始主动好奇人家了!” 在澹台烬的手落下之前它急忙飞出窗,萧十的马车在队伍前列之中,车内除了她还有宁妃。 “唉?哪里来的小鸟?还挺肥的。”萧十微微前倾,看着落在桌子上的血鸦。 宁妃见她这样笑了笑:“怎么?又想烤鸟吃了?” 血鸦身子一顿,不是吧? 萧十坐直回去,头靠在宁妃的肩膀上:“要不说知女莫若母呢。” 宁妃放下手中的针线,握住萧十的手:“你呀,刚才是给澹台殿下送吃的?” 萧十点了点头:“嗯,中午没来得急去找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午饭。” 闻言宁妃的眼神有些深沉:“小十,你父皇属意新任状元郎做你的驸马。” 什么东西?!萧十一下坐直了身板:“新科状元郎?谁?” 宁妃摇了摇头:“殿试还未开始。” 开盲盒? “不行!母妃,我不想嫁人也不想招驸马!我…我还小呢~” “小什么小,都要及笄了,公主府也快建好了。” 萧十摇着宁妃的手撒娇:“可我不真的不想与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成婚,再说了假如他德行不端或许长得不能入眼怎么办?” “不能入眼才是你最担心的吧!” 被戳中了点的萧十:“食色人之性也,总不能找一个白日里下不去嘴的吧?而且我只想和我心爱的人成婚。” 宁妃摸了摸萧十的脸:“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知道?放心吧,我吹了些枕头风,你父皇暂时没这个想法了。” 萧十这才放下心来,她母妃一向佛系,从不主动去接近盛王,也不主动留宿盛王:“母妃,父皇不会是故意用这个事来欲擒故纵你吧?” “胡说八道!” 萧十被宁妃打了下头,转头看向桌子,就见那只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她有些好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听我们说话似的?” 血鸦一时听得兴起,这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桌子,迅速的叼着一片肉干飞走了。 嘿?这还是个小偷鸟? 澹台烬见血鸦回来了,将小娃娃放回袖子中:“她在干什么?” 血鸦放下口中的肉干:“在谈婚事。” 嗯? “盛王让她招新科状元做驸马。” 澹台烬眉头皱起,不知怎的有些不太舒服,新科状元?不如…杀了? “不过被她母妃回绝了,她自己也说只愿嫁她心爱之人。” 澹台烬:“…下次说话一口气说完。”心爱之人,眉头刚舒展开眼底又深沉了。 将头微微靠近窗外,掀起帘子,看着天边的云彩缓缓道:“小公主心爱之人…会是什么样的?” 刚好听到这一句的林七来劲了,他走到窗前,微微仰头:“那必然是殿下您这样的啊!” 哦?澹台烬低头,有些玩味的看着林七:“你倒是很适合当太监。”满口谗言。 林七懵了,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夸奖还是夸奖。 围猎第一夜,盛王在帐中摆了酒席。王公大臣皇子公主皆在列。 萧十从坐下时就在不停朝着对面的人群中观望。坐在一旁的昭玉见状有些疑惑:“你在找谁?六哥吗?” “那个老六有什么好找的,我在找澹台殿下。”但不知道这位质子殿下被安排到了怎样偏僻的位置,她实在是没找到。 萧十撑着头,耳边是觥筹交错的声音,不时有些青年才俊来敬她酒。 她随意看了一眼,都不如澹台烬好看。果然男主角不是谁都能当的。 这时,昭玉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我好像…有点头晕。” 萧十这才发现,昭玉的双眼迷离,脸颊微红:“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然后靠近萧十的耳边小声说:“姐姐,我想去岀恭。” 这是一点点?你才是我姐姐啊!萧十无奈的将她扶起来,走出了营帐。 陪着昭玉解决完私事,她扶着昭玉正准备回去,却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公主?” 那声音很熟悉,萧十还没见到人就脱口而出:“殿下?” 话说完就见不远处有个火堆,她扶着昭玉走过去,就见到澹台烬正坐在火堆旁烤着鸟。 在澹台烬的视角下,他只看到萧十似乎抱着一个人。走进了才发现是九公主。 他仰头看着她,火光倒影在眼眸中,举起刚烤好的鸟问道:“吃吗?” 萧十忽然就笑了:“吃!” 火堆旁从一开始的一人变成了三人,昭玉正啃着萧十分给她的鸟翅膀。澹台烬一只手拿着细长的树枝随意的翻动着烛火。 萧十偷偷看了他一眼:“殿下怎么也出来了?” “我不是出来了,我是一直没去。想必盛国之人也不会特意在席上找一个景国的质子。” 找了好久的萧十没有说话,咬了一大口肉,原来不是她没找到,是这人压根就没在。 一旁的昭玉:“胡说,她找了你好久呢!” 阿这…萧十差点抢到了,深深看了眼昭玉,你是长了张嘴的。 澹台烬停下翻动火堆的手,侧身低头含笑看向萧十:“嗯?是吗?公主找了我很久?” 这姿势比火要燎人得多,萧十觉得脸颊被火烘得有些热,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澹台烬也没有抓着不放,转而拿起了身侧的一壶酒,对着月饮了一口。 营帐内时不时有些欢声笑语传来,可澹台烬这似乎有道天然的屏障。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是会感到孤独的吧。 “殿下,想回景国吗?” 澹台烬看了过来,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良久后他说:“再不吃肉就凉了。”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萧十闻言点了点头。一旁的昭玉吃完了翅膀,躺在了萧十腿上:“我头好疼啊~” 萧十看了眼怀中的昭玉又看向了澹台烬:“她喝醉了。” 澹台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就见萧十将鸟肉放在了一旁,用昭玉的衣服擦了擦手。然后开始给昭玉按摩头。 见状,他捡起了串着鸟肉的棍子,将肉那一端递到朱唇边。 萧十惊愕得看向澹台烬。 澹台烬又将肉举高了点:“不吃?”不是说想吃烤鸟吗? 萧十木纳的张开嘴咬了一口,内心狂吼,美人喂我吃肉!美人亲手喂我吃肉!!!信女这下三年不吃肉都无憾了! 昭玉似乎是感觉到头上的手停下了动作,难受得哼唧了一声。 澹台烬见萧十一脸呆滞的神色觉得有些好玩,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喂着她。有点像只小猫。 萧十吃饱了,澹台烬有些遗憾的放下树枝。见萧十叫醒了昭玉,他看了眼一旁空空如也的酒壶。 “嗯?天亮了吗?”昭玉揉了揉眼睛。 “酒还没醒吗?”萧十问。 昭玉甩了甩头:“…差不多了。”就是脑子还有点转不动。 “殿下我们…”话说到一半,就见澹台烬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 萧十连忙起身走到他身旁:“殿下?你怎么了?”脚尖踢倒了酒壶,她才发现澹台烬不知何时已经喝完了一壶酒。 她蹲下身来,轻轻推了推澹台烬的肩膀:“殿下?” 澹台烬没有回应她,只是发出了“唔”得一声,看着他有些似乎有些微红的脸,萧十心里有些发痒。 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噗得一声笑了:“怎么醉得不省人事了?”想起上次自己只是戳了下他的脸就把人戳跑了。 这次,她双手其上,将他的脸挤成一团,露出金鱼冒泡泡一样的嘴:“都能让人为所欲为了!” 然后又有些头疼,喝醉的美人最容易遇到危险了。她侧头问昭玉:“你一个人回营帐可以吗?澹台殿下喝醉了。” 昭玉缓慢得点了点头。 萧十将澹台烬的一只手架在肩膀上,将人扶起来,这人瘦的她都要抱得动了。看来还得再多喂一点。 … 盛王见只有昭玉一人回来,有些疑惑顺嘴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十呢?” 昭玉脑袋还有点懵,直言不讳道:“她半道看见澹台烬醉的不省人事,可以让人为所欲为,就抱着澹台烬走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帐中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盛王此刻狠不得把刚才的自己毒哑。 10. 第十章 第十章 帐内安静极了,盛王看着还在发懵的昭玉说:“九公主醉得都开始说胡话了,还不带她去休息?” 侍女连忙搀扶着昭玉离开,盛王扫了眼下方,接受到信号的人随即拉着身侧的人开始尬聊。 “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吃了吗?” 盛王这才摆手示意萧凛上前:“你去寻寻你妹妹。” 萧凛颔首正准备走,却发现自己的衣摆被盛王拉住了,他随即弯腰凑到盛王耳边。 耳边传来了老父亲咬牙切齿的低语:“我不管萧十此刻在做什么,你必须把她带出来。” 这…小十应该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吧? 澹台烬的营帐比较偏僻,就算他并不算很重萧十这一路走来也有些力尽。当透过打开的门帘看到正在给澹台烬铺床的林七时,她连忙喊道:“007!快来帮忙!” 林七久违得没有听到这个曾经被他嫌弃的名字了,如今竟然有些怀念。他挺直了腰板:“是。”上手将澹台烬接了过去。 将其放在了床上,然后看向在一旁舒展胳膊的萧十:“公主,他这是喝醉了?” 萧十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点头,然后说:“你去弄点解酒的东西来。” 林七看了眼萧十,又看了眼床上的澹台烬。众所周知,他们公主爱美人如命,而澹台殿下当属美人中的翘首。他行礼告退,出了门帘后很贴心的将门帘放下。 帐内, 萧十放下茶杯,走到床边。澹台烬喝醉的样子很安静,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想得正出神时,床上的人突然一个翻身眼看就要掉落下来,她连忙蹲下护住。 澹台烬双眉紧皱,似乎有些难受,他呢喃道:“头疼…” 声音比较低,但萧十还是听清楚了:“谁让你喝那么多的酒的。” 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将澹台烬扶到床上躺好,然后就着蹲坐的姿势给他按摩太阳穴。 按着按着她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睫毛好长啊…鼻梁也好高…皮肤也好…” 听着耳边传来的细语,澹台烬感觉按摩的力道渐渐小了起来随后直接停住了。 好像有什么在顺着他的鼻梁而下,是手指。 这小流氓在调戏他,早知道就不装醉了。平白给了她这个机会。 “真好看的一张脸呀…” 澹台烬心下好笑,这小公主的七魂怕不是都是色魂吧。 外面,萧凛正提着剑急步朝着澹台烬营帐而去,盛王说了务必要将萧十带出来。 他匆忙拉开门帘,闭着眼脱口而出:“小十!快放开澹台殿下!” 萧十被吓得一激灵,呆滞得朝着门外看去。就见到了气冲冲的老六。 这怎么弄得她好像个强抢民女的登徒子? “老六,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萧凛将眼睛眯开一条缝,见场面还算正常,舒了一口气,上前放缓语气:“你在做什么?”果然是被父皇影响了。 萧十看着他说:“澹台殿下喝多了说头疼,我给他按摩一下。” 萧凛视线下移,然后皱着眉语气深沉:“你给他…按摩…嘴?” “嗯?不是我分明是按摩…”萧十这才发现自己的食指不知何时停在了澹台烬唇上。 这…误会大了… “你听我狡辩…”萧十一脸生无可恋。 萧凛按了下自己眉心:“跟我出去,再不走明日流言就要满天飞了。” “啊?”什么意思,她就送个喝醉的美人回家为什么会有流言?又有歹人要害朕? 林七带着煮好的解酒汤回来时发现萧十已经不在了,而澹台烬正坐在床上出神。 他试探得将解酒汤递给澹台烬:“殿下…解酒汤。” 床上的人冷冷回道:“不用。” 这酒解得也太快些了吧?林七继续说:“可是这是公主让给您准备的。” 澹台烬这才看向他,神色晦暗不明,最后落在他手中的解酒汤上:“给我吧。” 直接将汤一饮而尽,林七见任务完成了连忙退了出去,他总觉得他这个零时雇主不是个简单的人。 出去了一个林七,又进来了一只血鸦。 血鸦急匆匆得飞到澹台烬面前:“我这一路上都在听别人说那公主见你醉的不省人事可以为所欲为就把你带走了。” 说完这一大串后又围着澹台烬转了一圈,仔细查看后说:“她有轻薄你吗?” 澹台烬条件反射般摸了下唇,血鸦见状急忙说:“她亲你了?” 澹台烬又将手放下,沉声道:“没有。” 血鸦噗嗤了下翅膀:“今晚这一遭过去,你恐怕要做驸马了。” 原以为那人会气愤,却不料他只是勾唇一笑:“那样不挺好吗?”澹台烬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拿起茶杯转了转:“那样我不就可以搬出皇宫了吗?” 围猎一共七日,剩下的几日里萧十感觉盛王把她拴在了裤腰带上,走哪都要带着她。 而昭玉这几天一见她就躲,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父皇,您长大了,要学会独立自主了,不能老粘着你女儿。”萧十坐在盛王身侧渴望得看着远处树林里肆意撒欢的众人。 见便宜父亲没理她,她便深叹一口气垂下了头。 回宫后,再过两天便要过年了,萧十发现宫里的守卫多了些生面孔。 澹台烬这几日才算是真的得了清闲日子,那一夜的事也就这样过去了,盛王的意思很明显。 他看着放在床边的平安娃娃:“她这几天在干嘛?” 站在窗户上的血鸦抖了抖翅膀:“早上一起床就被她娘叫去了,吃完午饭又被她爹叫去。” 他伸手戳了戳平安娃娃的脸:“还真是个小忙人。” 屋外突然传来了石子敲打窗户的声音,澹台烬朝着声源看过去,打开了那扇窗。 一个小石子迎面而来,他微微侧头躲了过去。用石头杀人? 今夜天气不好,乌云遮住了月亮,外面一片漆黑。黑暗中突然传出了声响。 “殿下,你睡了吗?” 萧十此刻正趴在墙头上,白日里被管的太严了,只好夜里出动了。她甚至不敢走正门进去,只能找了个矮墙。也还好澹台烬不受宠,这个点他这的宫人都睡了。 立春在下面焦急的扶住梯子:“公主,要不我们回去吧,巡逻的人要来了。” 她不死心得又小声叫了句:“殿下?” “公主您这小猫般的叫声谁能听见呀!”立春吐槽道。 小猫?萧十灵机一动,随后发出来几声:“喵~喵~” 声音比之之前的人语要大得多。 “小野猫?” 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萧十低头看过去没看到人,就又往梯子上上了一节这才看见视野盲区里的人。 澹台烬仰头看着她:“还以为是哪来的小野猫,准备捉回去养着呢,原来是公主。” 萧十先是笑着打了个招呼:“殿下晚上好,你先等我一下!” 屋檐上的人下去了,不一会又上来了,萧十举着手中的食盒说:“殿下一起吃宵夜吗?” “好,你要下来吗?”澹台烬张开了双手,意思很明显。 萧十看了眼澹台烬的小身板,还是算了,会给他压坏的。最后还是从门进去的。 萧十从食盒中拿出菜肴:“这些都是我做的,明日就是除夕了,我得陪父皇母后守岁。今夜先陪你过个节。” 除夕对于澹台烬而言与普通的日子无异,无非这一天皇宫会给他多送点吃食,他不必再去找别人求吃的。可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菜,萧十又拿出一壶酒,然后不放心的说:“你酒量不好,少喝点。” 想起了那夜的事,澹台烬有些不自在:“听起来公主的酒量很好?” “那当然!我千杯不醉!” 哦,那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这些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澹台烬没有夹菜,只是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听你的父皇的话,远离我。” 原来他都知道,萧十笑了笑:“可是我自小就不是听话的人。”然后指了指酒壶:“这酒还是我从他那顺来的。” “公主知道吗?溺水之人若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便是死也不会放开。” 萧十用公筷给澹台烬夹了块肉:“可一根稻草救不了他呀,他要抓也该抓根木头。” 澹台烬看了她许久,然后低头笑着将肉塞进嘴里。 萧十不能久留,吃完后就纳出了一个红色的荷包,荷包上还绣着大吉大利三字:“压岁钱,新的一年愿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每一天!” “这不应该是长辈给晚辈的吗?”澹台烬有些出神。 “可我想把好的都给你。” 真是…太过直白。澹台烬伸手接过:“那谢谢公主了。” 萧十这才带着立春回去,身侧还有一个端着梯子的护卫。刚出门,萧十又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澹台烬说:“殿下!新年快乐!” 真是怪了,今夜分明乌云笼罩,不见一丝光亮。可他却好似在她眸中看见了万千星河。 11.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过完年后就是萧十的及笄礼了,萧十这几日一边忙着试妆容试衣服一边还要为公主府采买物件。盛王让她过完及笄礼就离宫开府,可宁妃舍不得,给她求了个随意进出皇宫的恩典。 这几日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御花园里的梅花败了一批又开了一批,此时金鸣池旁的梅花开得格外的好。 澹台烬穿着一袭白衣站在树下,面色如玉,眉若春山,竟是比满园的春色还要俏。 血鸦在枝头蹦跶,他抬起手,折了一只开得最好的梅花,他想给萧十做个小礼物。 “澹台烬!”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动作。 澹台烬拿着梅花转过头时便看见解了禁足的萧凉,眸色逐渐变冷。 萧凉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冷笑:“今日萧十和萧凛都不在宫里,我看谁能护住你!” 澹台烬不语,实在懒得理睬他。转身想离去,林七回去拿披风了,短时间内或许回不来。 萧凉一挥手:“给本王上!” 面前出现了不少人,澹台烬攥紧手中的梅花,看来今日萧凉不会善罢甘休。 罢了,左不过又是一顿打。 萧凉见澹台烬被人控制住了双手,撸起袖子一个拳头朝着澹台烬脸上而去:“让你嚣张!澹台烬你一个卑贱的质子凭什么那么多人护着你!” 护他的人多吗?澹台烬心中冷笑。 萧凉这一拳用的力气很大,直接将澹台烬打翻在地,手中的树枝也折断了,直接在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萧凉还在为澹台烬的受伤而爽快,却突然对上了澹台烬那充满杀意的眼神。 明明只是个质子, 明明是只是个任他打杀的废物, 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萧凉在不自觉中双腿开始打颤,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凝固,压得他呼吸都开始困难。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许多乌鸦盘旋在上空,似是黑夜临世。那些下人似乎突然呆滞住了,双眼无神。 澹台烬从地上爬起来,打头的那只乌鸦见状停在了澹台烬右肩上,他顺势伸出手摸了把额头,果然看见了一手鲜血。 朱唇轻动,发出的声音却满是冷意和杀意:“你竟敢伤我的脸?” 这可是她最爱的脸。 萧凉很想说一句也不是第一次伤了,可是此时澹台烬的眼眸中竟然有道黑气在流转,萧凉只感觉腿上一软。 澹台烬那双眼睛似乎是瞄准了猎物的弓弩,箭已经上了弦,脚步慢慢逼近,随着他一同逼近的还有成片的血鸦。 萧凉连连后退,一只手指着澹台烬,满脸惊恐:“你…你不是人!你是妖怪!妖怪!” 澹台烬停下脚步,头一歪,血鸦倾巢而出,一声惊呼,萧凉直接掉进了金鸣池中。 “嗯?叶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熟悉的声音传来,澹台烬眼底的魔气死散而去,血鸦也像一般的鸟一样四处飞去。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不少乌鸦,萧十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多乌鸦?她牵着叶冰裳的手朝着此刻有些吵闹的金鸣池走去。 叶冰裳第一眼就看到了很多下人正在湖边拿着长竿,湖中有一个太监正在抱着萧凉朝岸边游去。五皇子落水了? 萧十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岸边浑身湿透的澹台烬,此刻他正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她连忙松开叶冰裳的手朝他奔去。 “殿下!怎么回事?” 一阵暖意扑面而来,澹台烬抬头望向萧十,他浑身都湿透了。 萧十这才看清澹台烬额头上有一道口子,血从脸颊滴落,看着就很疼。 萧十红着眼,颤颤巍巍的伸手却不敢触碰,只能哽咽着怒吼:“太医呢!宣太医!” 澹台烬看着她颤抖的手和红了的眼眶,虚弱得吐出一句:“公主…不疼。” 林七看到这一幕时简直魂都要吓飞了:“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那边萧凉刚被人捞出来,现在正坐在岸边喘着粗气,看见另一边的澹台烬时,他瞪大了眼睛:“妖怪!” 话音刚落,就被萧十踹进了金鸣池里。 二度进池。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萧十一脸惊讶的看着湖中:“呀!五哥您怎么掉湖里了?快救人呀!” … 萧十将澹台烬带回了自己宫中,太医一边说着医嘱一边在澹台烬头上缠了几道纱布。 本就赢弱的人此时乖乖得躺在床上,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萧十将姜汤端过来,吹凉后才用小勺喂着他一口一口喝完。 叶冰裳不便打扰就先离宫了,只是看着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萧十给他喂完姜汤和药后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澹台烬看着萧十觉得有些不对,她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在生气,可是她气什么? “…公主。” 萧十低着头抠着手,强压着理他的欲望。这人太不爱惜自己了,她不信他今日没有办法逃脱。 在萧凉指着他惊恐得叫着妖怪时,她才反应起来,这时个仙侠剧,澹台烬是魔神,天生魔胎,怎么会没点小手段。 说不定那些乌鸦就是来帮他的。 越想越气。 屋外,萧凛急匆匆得赶来,盛王给他安排了任务,这两日他都在宫外。 “小十,我一回宫就听说澹台殿下又又又被萧凉打了?” 你这个又又又真是有灵性,萧十点了点头。 萧凛走到床边看了眼澹台烬:“殿下还好吗?” 澹台烬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多谢殿下挂牵。” 简单寒暄了几句,萧凛这才看向萧十,语气有些试探:“小十,叶姑娘今天是不是来找过你?” 萧十这才看向他,又点了点头:“皇后跟她说,叶家嫡女会是你的正妃。” 萧凛嗤笑一声,双拳紧握:“我就知道。”而后又神色忧郁:“她肯定很难受,按她的性子现在估计正躲在家中哭。” 见萧凛只知道站着伤怀担心,萧十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还不去找她?” “…可是天色已晚。” “那就翻墙进去呀!你是修仙之人难道没有法子人不知鬼不觉的进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房中吗?” 萧凛眸色一亮,而后又有些迷茫:“可…” 萧十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可是了,进去,然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 萧十咳嗽了一声,压低声线:“宝贝,别哭,命都给你!” …这能行? 萧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挥一挥衣袖没带走萧十的一丝忧愁。 床上突然传来一阵闷哼,萧十又一次嘴比脑子快:“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话音落下时她已经蹲到了床边。 澹台烬连忙抓住她的手:“我错了,别气了。” 这场面有些熟悉,萧十正了正神色:“你错哪了?” 病弱美人低着眉:“我不该招惹五皇子。” 话刚说完,他的下巴就被人捻了起来,一抬眸就对上了萧十严肃的眼神。 萧十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不是,你错在不爱惜自己。我相信你有法子躲开的,今天那些乌鸦是来帮你的对吗?” 澹台烬眼色一变,萧十便懂了。 “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但既然你有自保的手段那便要避免自己受到伤害。你要学会爱自己,也不能为了任何人伤害自己。” “可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是邪物,生来克母。”澹台烬低语。 “可这不是旁人欺负你的理由,被欺负的是你,到最后被辱骂的也是你,这不公平。澹台烬,就算这世上没有人爱你,你也该爱自己。” 澹台烬从未听人说过这些,就算是他看作母亲的兰安姑姑也没有。 萧十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确实很生气。” 澹台烬这下明白了,她生气并不是他又惹了麻烦,她甚至已经猜到了萧凉落水的原因,可她只是在气他没有躲开。 虽然不清楚后来的那股力量是什么,但是他确实可以与鸟类说话,让几只鸟去啄萧凉他们自己乘机溜走也不是不可。 见眼前人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双手搭在萧十腰上,轻轻一勾。 萧十的手来不及收回被压在了他们之间。 这是一个极浅的拥抱,却足以让她惊得忘了呼吸。 耳边传来温热的触感和充满磁性的声音。 “宝贝,别气了,命都给你。” 耳朵好痒!心跳好快!她要坏掉了! 这么尬的一句话怎么从他口中出来就不一样了?不过…他怎么又学她? 叶将军府中, 叶冰裳措不及防被突然出现的萧凛拥入了怀中。 “宝贝,别哭,命都给你!” 并没有哭的叶冰裳:… 御书房中,盛王刚处理完事物:“你是说萧凉和澹台烬又闹起来了?” 一旁的太监回:“是,质子殿下现在正在福寿公主房中养伤。” 盛王将奏章重重的摔在案板上:“让萧凛去把澹台烬给朕抬出来!” “这…六皇子出宫往叶将军府去了。” 盛王站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天,双手合十。 “萧氏皇族不幸啊。” 12.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及笄礼这一天萧十起得极早,她懒洋洋的坐在梳妆镜前,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立春在一旁小心扶着东倒西歪的萧十,负责梳妆的嬷嬷在给她梳头发。 她的及笄礼将由国师主持,赐福于天下。 流程是真多啊,礼成时萧十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一结束就躺在了宁妃腿上。 宁妃笑着看着怀中闭目养神的女儿,伸出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小十长大了。 盛王来得时候看到这般场景冷哼一声:“像什么样子!” 宁妃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盛王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再说话了。 可是躺着装睡的人却冷不丁冒出一句:“父皇惧内阿。” “…都醒了还不起来?瞧瞧你哪有几分公主的样子!” “没醒。” 盛王:… 夜色渐深,萧十拖着繁重的衣服回了自己宫里,刚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沐浴着月光的澹台烬。 他伤还没好全,穿着一件白领黑布的狐裘大氅,额头上的白纱还未去掉,平白给他添了几分赢弱之感。 “殿下,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萧十气喘呼呼得问道。 澹台烬一直知道萧十容貌上乘,但今日还是有些让他吃惊。 她一袭金黄色的衣裙,上面还绣着朱雀的翎羽,发簪的流苏因她的动作摇摇曳曳。 他视线移开:“白日里也见不到你。” 说得也是,萧十又问道:“等了很久了吗?” 澹台烬摇了摇头:“刚来。”然后又看向自己手中的一个极其普通的木盒子,与眼前金贵的人儿比,这木盒寒酸的很,他声音也渐小:“今日你及笄,想着送…” 手上的木盒突然被人拿了过去, 萧十一脸惊喜的看着盒子:“送我的礼物吗?”这可是澹台烬第一次送她东西呀!她急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枝用桃木雕刻的梅花发簪。 簪头的梅花用花汁上了色,还有几许淡淡的清香。 澹台烬咳嗽了一声,有些局促:“第一次雕,不是很会。”但这已经是他雕得最好看的一枝了。 可眼前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却一脸止不住的笑意:“真好看!帮我带上?” 虽然是询问可却已经把发簪递到了他手边,他顺势将发簪插进发髻上,动作轻柔。 萧十微微摆了摆头,眼眸里映着澹台烬:“好看吗?” 澹台烬看着与她今日装扮格格不入的木簪,眉头有些微皱:“粗糙了些。” 可萧十毫不在意:“我觉得很好,再说了,发簪粗糙,难道你的心意也粗糙吗?” 眉头舒展开,澹台烬:“当然不会。” “那就行了,这就是世上最好的发簪。” 虽是这样说,可澹台烬还是在心中立了个决心,等日后要给她换成金的。 及笄礼一过萧十便开始着手准备开府宴了。 盛王这次也没有插手,全权交给她自己去办,只是对于出席宴会的人上挑选了一番。 叶冰裳是来得最早的,帮着萧十准备东西。接着来的便是萧凛和一同前来的澹台烬以及昭玉。 昭玉见到她还有些尴尬,想着那日自己喝多了说出的胡话有些不好意思,就看着院子长廊中摆满的烧烤架和肉食蔬菜问:“你今日要弄烧烤?” 萧凛也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今日会来许多王公大臣。”烧烤虽然好吃,可有些不上排面。 萧十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两串烤好的土豆片,递了一根给澹台烬,然后才回他:“我今日要弄的是自助餐。” “自助餐是什么?”萧凛一边疑惑的问,一边伸手准备接过另一根土豆片,却见萧十将土豆片塞进了自己嘴里。 伸到半截的手有些尴尬,他只能顺势摸了摸鼻子。终是他错付了。 叶冰裳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笑,怜悯的挑了一根和他脸色一样绿的韭菜给他:“进去看看吧,真正的乾坤在里面呢。” 她府中的大厅很大,可容纳不少人,是已开府的皇子公主中最大的,可见盛王对她的宠爱。 澹台烬看着眼前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每张小桌子上面都有一个小火锅,火锅分了两层,一半红汤一半乳白的汤。 在厅中两侧,还要两排很长的桌子,桌子上正陆陆续续添着不同的菜。 不光他们这些年纪小的,那些年纪大的老臣也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宴席?桌上只有一个火锅,吃什么还得自己去拿,不过倒好像是有几分趣味。 盛王坐在中间的位子,两侧是皇后和宁妃。 萧十坐在仅此于他们之下,她微微摆手示意立春附耳过来:“今日收了多少礼?” 立春:“我数都数不过来,而且都是好东西!” 萧十闻言乐了,隔空对着对面坐在萧凛等人身后的澹台烬举杯。 萧凛和澹台烬一同看向了她,同时举杯。 看着乱入的萧凛,她嘴角一抽,这老六是真的六。 盛王将他三人的动作收至眼底:“小十,今日是你的开府宴,你说两句吧。” 萧十站起身,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吃好喝好!” 然后就是长久的安静。 盛王:“没了?” 萧十点头:“没了。” 盛王深吸一口气:“再说两句!”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这…萧十举起桌上的酒杯:“今日我们之所以相聚在这里,全是因为我英明神武的父皇!如果他不是皇帝,那我也不会是公主,自然也就没有今日的开府宴的。让我们为父皇的争气干杯!” “坐下!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英明神武且争气的盛王巴不得现在就走。 “今日是福寿公主的开府宴,本宫也给公主准备了一份礼。” 萧十放下杯子,应声看了过去,那是萧凉的生母,贤妃。人不如其名,一点都不贤,整日在后宫争风吃醋。萧十自小就觉得父皇给她这个称号是在阴阳她。 但面子还是得给的,萧十再次起身:“多谢娘娘。” 贤妃笑不达眼底:“听闻公主酷爱美人,本宫特意网罗了盛国最美的四人来给公主献上一舞。” 怎么可能?萧十一点都不信。没有美人会躲不过她的法眼。 一阵笛音想起,进来了四人,萧十眉头一挑,准备得还挺充分,刚好两男两女。 一女穿着白色纱裙吹笛,一女穿着红色纱裙起舞,身旁的两名男子一人抚琴一人高歌。 萧十带着审判的标准细看了四人,在心中咂舌,就这? 对面的澹台烬皱着眉见萧十盯着那四人不放,眸色逐渐变冷,转而看向那四人,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收回目光的萧十就发现澹台烬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 一曲毕,舞停。贤妃看着萧十问:“公主觉得如何?若是有看上的可送与公主。” 一旁的盛王眼珠子都快翻掉了,明知他这个女儿喜好美色还特意寻人诱惑她,这个贤妃要不是有个好爹朕一定… 宁妃的神色也逐渐变冷,一旁的皇后默默吃了口刚涮好的青菜,嗯这辣锅不错。 “我觉得不怎么样。” 盛王听到这话有些欣慰。 贤妃有些不死心:“这四人可是本宫千挑万选的。不知是何处让公主不满意?” 萧十盯着她不怀好意的脸,淡淡道:“论楚楚可怜不如叶大小姐许多;论清风明月不如六哥许多;论脸蛋不如我许多;论所有都不及澹台殿下一分。” 贤妃:…你拿你们四人来比可就坏了规矩了。 “胡闹!怎可拿你们与这等人相比?”盛王斥责道,又转而看向下方的四人:“贤妃这个礼物用心了,所以还是换个别的吧。” 后来贤妃便不在言语,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摸着鼓鼓的肚子离去的。 以往的宴席他们从未吃得这么饱。 送走宾客后,萧十留下了澹台烬、萧凛、叶冰裳和昭玉。 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撤去了,他们五人就坐在院中,一同赏着明月。 澹台烬看向身侧正在喝酒的萧十:“贤妃娘娘是故意的。” 萧凛也接着说:“确实是,萧凉那日从金鸣池捞上来后就变了许多,平日里连门都不出了。贤妃去找过几次父皇,可这是本就是萧凉的错,父皇也没理她。” 叶冰裳皱着眉:“你得小心些。” 萧十喝得有些多了,醉意有点上头:“没事,我如今出了宫,与她见面也少了。”然后又看向澹台烬:“倒是你,平日在宫里要小心些,遇事要学会跑,知道吗?” 澹台烬乖巧的点头:“嗯。” “然后来找我,我帮你报仇。咱虽然不惹人但也不怕人。” 澹台烬笑了:“好。” 一旁的昭玉嘟着嘴看着萧十,终是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小十,你刚才提了你们四个人,那我呢?” 萧十愣了一会,才反应出来昭玉说的是她比美的那段话,她伸手摸了摸昭玉的头:“妹妹,你是可爱那挂的。” 被夸了可爱的昭玉眼神有些闪躲,打开了萧十的手:“谁是你妹妹!我是你姐姐!” 萧十又看回澹台烬:“你觉得那舞好看吗?”她记得这人看了好久。 澹台烬有些错愕,她问这个干嘛?难不成她心中还想着那四人? 见澹台烬不回答,萧十气呼呼得站起身:“我也会跳舞!我跳给你看。” 萧凛有些惊讶,他从不知道萧十会跳舞,叶冰裳也有几分期待。 萧凛折了片叶子:“好,哥哥给你伴乐。” 然后吹起了一首绵柔的乐曲。 澹台烬笑着看着萧十,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月下独舞的美人。 只见萧十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放在一旁,将袖子捆了起来。走到了院子中间,选了一个平坦的地面。先是自己口中打着节拍,随着节拍摇起了双手同时双腿微蹲。 然后就下蹲仅靠双手撑在了地上,双脚悬空交叉。 澹台烬手攥紧,还好举得不高裙子遮住了。 耳边的音乐停了, 昭玉一口酒水喷了出来, 萧十侧过头就对上了三双满含深意的眼眸。 萧十眨巴眨巴眼睛:“这个地面不光滑,衣服也碍事,不然我还可以头朝地转圈呢!” 澹台烬揉了揉眉心:“大可不必。” 13.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随着气温的回升,桃树的发芽,春天在悄然间来了。许多人许多事也同旧年有些不同了。 萧十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放下,满意得摸了摸肚子:“吃饱啦。” 宁妃见状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萧十冲她笑笑,撒娇道:“谢谢母妃!” 对面的第三人盛王冷哼一声:“我说你不是都在宫外开府了吗?怎么还天天往这跑。” “那我以后不来了?”萧十故意说道。 她可了解这个老父亲了,典型的嘴硬心软。 盛王眼神有些闪躲:“只是不必来得这么勤,上次和你说的叶大将军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萧十便知道不能再坐下去了,连忙起身拿起一旁带过来的风筝:“父皇母妃我去玩了!” 立春行了个礼连忙跟着一块跑了。 宁妃看着她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盛王无奈得翻了个白眼:“恐怕又是去找那个澹台烬了!” “陛下要是想看住她很容易,把她的双腿打断,囚禁在府中就可以了。”宁妃故意说道。 盛王瞪大了眼睛看向宁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的女人宁妃起身离开:“我也吃饱了,陛下自便。” 这一个个的!就惯会欺负朕!盛王气得一口吃掉了一个包子,差点噎死。 禁宫中, 一只血鸦叼着模样物件飞到了澹台烬的房中,澹台烬见它来了就伸出手。 小尖嘴张开,一只耳坠就落在了澹台烬手中。 “这公主府最近看管可严了,还好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鸟,不然都飞不进去。” 澹台烬闻言皱了皱眉:“估计是她发现自己丢东西了。”然后将耳坠熟练的放进了一个木盒中。 血鸦看着木盒里的十几只耳坠:“你都偷了这么多了,她又不是瞎子。” 澹台烬闻言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它嘴边,纠正道:“说错了,你偷的。” 血鸦忍不住轻轻啄了一口眼前的手指,呸!狗男人!然后就飞走了。 澹台烬抱着怀中的木盒,将盒子轻轻放至床头。 这时,屋外传来了声音。 “殿下!” 澹台烬一听到声音就笑了,脚底生风来到了院门,就见萧十正拿着一只蝴蝶状的风筝对他摆了摆手。 “殿下我们去放风筝呀!” “好。” 轻柔的话语随着春风吹进了萧十耳边,两人来到御花园中放起了风筝。 澹台烬看着身侧的人有些出神,他不爱放风筝,可如果萧十喜欢,陪她也没什么不可。 春日是一个好睡的季节,放了没一会萧十就有些累了。 澹台烬见她打了个哈欠,笑问:“累了?” 萧十点了点头:“有点。” “那就收了吧,休息会。” 将风筝收在一旁,萧十找了快草地坐下,然后一点没公主样的躺了下去。 “你这样哪里像个公主。”澹台烬一边说一边学着她的样子躺着。 萧十闭着眼睛:“没有谁规定过公主必须是什么样,我先是我自己,再是公主。” “小时候,看着父皇陪别的皇子放风筝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什么时候可以陪我玩一次呢?”澹台烬看着天边一朵正在被风推着走的云说:“后来,发现一切都只是奢望后,我也就不想了。” 听着耳边人沮丧的声音,萧十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他俊美的侧颜:“日后我天天陪你放,你就把我当作你父皇。” 澹台烬刚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就散了:“你想做我父皇?” 这…好像是有点不对,萧十一时语塞。 见萧十不说话,澹台烬也侧过头去看她,意料之中和她对上了眼神。 这距离有些近了,萧十有点不太自在,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 澹台烬见她耳垂有些红了,莞尔一笑:“听说盛王最近在忙着给公主择婿?” 萧十看见这笑容脑子就转不动了,原本以为这么久了已经可以习惯这人的盛世美颜了,可没想到他杀伤力还是这么大:“他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我…” 澹台烬又凑近了些,轻笑说:“那公主觉得,择我,怎么样?” 炸了! 萧十脑子炸了! 她慌不择路,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然后跑走了。 这反应完全出乎了澹台烬的预料,在他的设想里,萧十应该连连点头然后立马拉着他去找盛王,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和他在一起,盛王无奈同意。接着他就可以出宫了,可以想办法和景国联系了,那个位子他一直想争一争。却没想到她直接跑了。 他坐起身,问一旁一直在偷听的血鸦:“我最近变丑了?” 血鸦没理他,听完了墙角就飞去找吃的了。 而一旁站在树后原本准备过来打招呼的萧凛定住了,所以说修仙人耳朵太灵了也不好。 萧十一窝蜂跑到宫门口的轿子里,双手不停的给自己的脸颊扇风,她能感觉到她脸颊现在肯定红透了。 澹台烬那意思是在表白吗?是表白吧?可是他是男主哎!会和女主虐恋的男主哎!不行,不行,做人要有操守,虽然他很好看;做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虽然他很符合我的口味;做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但是,他真的好适合我…特别是那张脸… 萧十郁闷得从车帘中探出去脑袋,就让春风吹醒她的头脑。 叶冰裳发现萧十这几天来找她有些太过频繁,而且每次虽然是来找她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叶夕雾,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萧十观察了好几次叶夕雾,发现这个人长相上乘,可里子实在太坏了,可后来又想起这还不是女主,也就没管了。 那日之后,她再也没进过皇宫,就连盛王都差人过来询问,还送了不少东西。这一看就是将她不进宫的原因归在了自己身上,内疚不已过来送礼道歉。 萧十喜欢这种误会,她将东西放进库房,看着里面金闪闪的物件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这一早,她看着耳饰盒里又一只独苗耳坠气得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老娘一定要抓住这个小偷!” 屋外刚好飞来的血鸦抖了抖翅膀,丝毫不惧。 澹台烬在宫中守了十几天,终于在月末守到了萧十,上次降人惹毛了,这次他也收敛了些。 “公主是不想再理我了吗?” 多么楚楚可怜,萧十实在没忍住:“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澹台烬往前走了一步,看向眼前正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的人:“上次是我孟浪了,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是你对我很好,从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他们说,成为夫妻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萧十抬头:“他们是谁?” “萧凛。”澹台烬随便扯了一个比较熟的人,反正萧凛去军营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也无从查证。 没在这个谎言上停留,澹台烬接着说:“上次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别不理我了,好吗?” 萧十奉行一个原则,有台阶就得赶紧下:“好。” 顺利得让澹台烬有些差异,他举起了手上的风筝:“那要去放风筝吗?” 两人也算是和好了,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萧十依旧每天往宫里跑,陪澹台烬放风筝,教他做吃食,顺便给他进行法治教育。 两人也偷溜过几次宫,走的还是萧十的老门道。非常让萧十欣慰的是,澹台烬现在学会扶老人过马路了! 萧凛这一次在军营呆得很久,半年多没有消息,听说是为了和皇后对抗负气而去的军营。 叶冰裳这半年也眼见得郁闷了些,萧十便将自己的时间分了一半出来,隔三差五就去找叶冰裳散心。 在七夕前,萧凛终于回来了。 血鸦落在窗边,对着把玩着平安娃娃的澹台烬说:“我刚才去宫外转了一圈,你猜我看到谁了?” “看见谁了?” 血鸦压低声音:“我看见小公主和叶大小姐了。” “正常。”她们关系很好。 “她们一起去了一个叫什么添香楼的地方,叫了好多男人和女人。” 澹台烬站起来,这就不正常了! 他是在御花园遇到萧凛的:“六殿下。” 萧凛见他脚步匆匆有些疑惑:“澹台殿下这是要去哪?” 澹台烬看向他:“萧十去了添香楼。” 纵然是萧凛也听过添香楼的名声,那是盛都最受欢迎的青楼,男女都有,满足了各类人的需求。他咳嗽一声:“这个…小十她应该就是去听曲的。” 澹台烬挑了挑眉:“叶冰裳也去了。” 一句话将萧凛也拉下了神坛,他一脸惊恐:“你说什么?!” 见他这副样子澹台烬才舒服了点点:“所以我要出宫去找她们,你要一起吗?” “可是母后还在气头上不让我出去,而且父皇也不会让你出宫的。”萧凛说道。 “偷偷溜出去,我有门道。” 萧凛:“…这是我家,为什么你会有门道?” 添香楼内, 里面的人见突然来了两个嫡仙般的男人一拥而上,澹台烬和萧凛好不容易冲了出去,直接去找了老鸨问清了萧十她们的房间。 一打开门,就看到萧十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对着面前载歌载舞的人说:“接着奏乐接着舞!” 萧凛先是扫了一圈,没发现叶冰裳,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澹台烬问:“你…没事吧?” “没事,很好,我满脸写着高兴。” 萧凛:…但凡你眼神里的杀意收一点,也别咬牙切齿,我就信了。 这时,身后响起了叶冰裳温润如水的声音:“六殿下?” 澹台烬的表情复制到了萧凛脸上。 14.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七月的天开始热的有些吓人,可此刻本该比外面凉爽的屋内不知为何炙热了许多。 萧十偷偷抹去了额头滴下的一滴汗,屋内的舞姬早就退下了,只剩下了她、叶冰裳和两个来捉人的男人。 “他们好看吗?”澹台烬坐着萧十面前,手指放在桌上轻敲。 萧十连忙摇头:“不好看,不好看,我就是陪冰裳姐姐来看看的。” 一旁和叶冰裳大眼对小眼的萧凛闻言皱眉:“冰裳?是你要来的?” 冰裳闻言先是诧异得看了眼萧凛,而后眼睛开始红了,萧十见状连忙拉过叶冰裳护在身后。 澹台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眉头紧锁:“你们还委屈上了?” 完了,澹台烬生气了。 萧十连忙指着萧凛:“这不能怪我们,都怪他!” 被指着的萧凛一脸懵,怀疑的看着她们:“怪我?” 澹台烬微微抬手,示意萧十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是你去了军营快半年没有消息,叶姐姐也不会思念成疾,我也不会带她出来散心。”有理有据,一下就将源头推给了萧凛。 叶冰裳适时在身后给了萧凛一个眼神,萧凛连忙站起来,走到萧十身旁,将叶冰裳的手拉过来:“冰裳,军营纪律严明,母后的人又看我看得很紧,但是我有让叶大将军给你传信的,为何不见你回?” “我从未收到你的信。”叶冰裳这下明白了,定然是她的好父亲没有将信件给她。 萧凛有些苦笑,他们二人这姻缘究竟还有多少人不满意呢:“无碍,那我便当面口述给你。冰裳,我此生唯你一人。你不会是侧妃,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萧十默默往旁边移了一步,捏了捏耳朵,这个萧凛说起情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屋内的气氛开始有些暧昧,萧十一把拉起澹台烬,将他带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了:“老六你们好好聊,我和殿下先走啦!” 澹台烬盯着他们相交的手不说话,萧十以为他是不愿便松开了,没注意到澹台烬神色中的那一抹不舍。 两人并肩走在集市中,澹台烬手上空了只好环抱在胸前:“你刚说的那傻子信了,我可没信。” 萧十刚买了两根糖葫芦:“还是殿下聪明,我今日去是有正事的,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和叶姐姐合开了一家酒楼,准备在七夕那天正式开张,到时候会有些表演。我们今天去添香楼就是去选人的。” “至于老六那个傻子,他和叶姐姐有些误会,就顺道一块解决了呗。” 然后将一根糖葫芦抵到澹台烬嘴边,声音弱了下来:“所以你别生气了嘛~” 澹台烬顺势咬下了一口糖葫芦,半笑不笑的说:“看你表现。” 这姿势,就好像她在喂他吃一样,有些不太受控。 这时,街边的一个赌馆里传出了:“脱!脱!脱!” 脱?脱什么?萧十连忙将糖葫芦塞进澹台烬的手里:“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澹台烬憋着一口气,这表现太差了! 两人一进门就发现里面人很多,澹台烬向前一步将萧十护在身后。 萧十歪着头向前看去,就见一位身穿紫衣的绝世美人正在脱衣服。 !!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看的吗?萧十惊呆了。 下一刻,就有一个俊朗的少年给她披上了外衫,挡住了白皙的肌肤。 这果然是不花钱就不能看的。 萧十有些思索,这画面怎么有点熟悉?灵机一动,她将澹台烬推开,走到女子面前。 她拉住了女子的手:“紫萱姐姐?” 那女子先是诧异了一会,然后莞尔一笑:“妹妹认错了,我并不是你的紫萱姐姐。” 萧十还准备再说两句,就被人拉住了后衣领,整个人被拖走了:“那姐姐下次见面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呀!” 澹台烬闻言直接弯腰将萧十扛了起来。 卧槽! 萧十惊呆了:“澹台烬…你…你干嘛呀?” 无人回答。 萧十感觉路上有不少人都在看着他们,好在她是脸朝下的,吗的!你个直男!公主抱不会吗! “殿…殿下…别走了…太颠了…我要吐了…” 终于停下了,澹台烬将她放下,见她脸色有点难看:“还好吗?” “我扛着你走一路你会好吗?”萧十蹲在地上喘息。 澹台烬蹲到她身前:“小时候宫人们就是这样扛着我丢进湖里的。” “他们太过分了!这样是不对的!”不过,萧十转念一想:“你想把我也丢进湖里?” 澹台烬摇了摇头:“怎么会。”他只是想将她丢进屋子里,然后把门锁上,省得在外面招蜂引蝶。 萧十视线往旁边一移:“快看!快看!是刚才那两个人。” 澹台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刚刚那名男子正在用手给那位女子涂口脂。 他又看了向了两眼放光的萧十:“你认识他们?” 萧十摇了摇头:“不认识,但他们之间,肯定有一段情。说不定还是三生三世的虐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女子好像往他们这看了一眼。 … 七夕宴上,萧十再一次见到了那名男子。 “小十,这位便是叶啸将军的次子,叶清宇。”说完这句话后,萧凛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也是父皇看中的驸马,据说是因为你才特意召回的。” 嗯?萧十惊讶得看向萧凛,她父皇怎么整日乱点鸳鸯谱? 然后看向叶清宇,在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中,直接用拳头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嘿!兄弟!你好!” 看戏的目光全收了回去。 叶清宇看着她,闷闷得咳嗽了一声,之后才行礼打招呼:“福寿公主。” 澹台烬这边要冷清很多,许是盛王怕他出现会坏了萧十的事,便没有通知他。 “我刚才听见一个女子和别人说,要把什么结春蚕的药下给叶冰裳和你。结春蚕是什么?” 澹台烬眼神逐渐变冷,结春蚕是一种□□,今日宫中人多眼杂,弄这一出无非是想将他和叶冰裳捆在一起。 七夕宴,顾名思义,就是一场大型相亲会。萧凛和叶冰裳早就不见了。萧十身份尊贵,盛王又有意为她择婿,她变成了今晚心动男嘉宾最多的女选手。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离,在走廊中呼吸空气,迎面突然跌跌撞撞来了一个人。 萧十措不及防被他撞了一个满怀:“殿下?你怎么了?有鬼追你吗?” 澹台烬闻言抬头看向她:“公主…救命…有人给我下了结春蚕。” “结春蚕是什么?” 澹台烬没想到萧十如此孤陋寡闻,不过这种东西不知道也不是坏事:“是□□。” !!! “太过分了!这是□□!就算是两情相悦的人也不能下药!这是犯法的!” 萧十见澹台烬这副模样,只好将他带回宫中:“殿下你别怕,外面的事交给我。你要不要泡个冷水澡?” 澹台烬坐在自己床上看着她:“公主,…我有些…怕。” 萧十拍了拍他的手:“别怕别怕,我护着你。” 她将林七唤了过来,让他守好门,除了她来,谁也不能打开,然后又派人秘密去找了柳太医。 将门关上时,她朝着坐着床边的澹台烬说了句:“放心。”顺便比了个ok的姿势。 既然下的是□□,那必然还有一个人,至于是宴席上的人还是宫中随意拉一个宫女就不知道了。但是澹台烬一个质子按理说不会有人这般费心思,萧凉又天天关在自己房门中,贤妃一边要照顾返老还童的儿子一边又有父皇在背刺。应该也腾不出手。 那就是说,澹台烬可能只是捎带的,真正要害得是另外一位女子。 太过分了! 要毁掉一个女子太简单了,一句话、一件事就能轻易的摧毁她,在这个朝代,女子的贞洁很重要,这触犯了萧十的底线。 屋内, 澹台烬从衣袖中掏出一袋药粉,血鸦从窗外落下,那药粉是它和兄弟们趁着下药前的间隙换过来的,有一个兄弟还差点被抓了,它也被揪掉了三根毛。 它飞到澹台烬面前看着澹台烬端坐在床上的模样,说:“你这是终于要侍寝了?” 澹台烬一掌拍落它。 血鸦连忙爬飞起来:“她刚刚打手势我都看见了。”然后用力得扑哧了三下翅膀:“今夜三次!” 澹台烬一把抓住血鸦的翅膀,将它扔到了窗外,然后又关上了窗。 窗外传来血鸦撕心裂肺的喊声:“你个负心汉!赔我三根羽毛!” 屋内的澹台烬看着桌上的酒壶,攥紧了手上的迷药。 春蚕到死丝方尽…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福寿公主?你把我关在这是什么意思?!” 萧十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就是叶夕雾,叶家的二小姐,叶家嫡女,她父皇看中的六皇子妃。明明长得也不错,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她。 小时候她便欺负叶冰裳,后来有萧十、昭玉、萧凛护着后叶夕雾也不敢太过分。可这次,她居然想… 萧十闭着眼,攥紧双手:“你为什么要给叶冰裳和澹台烬下药?” 听到这话叶夕雾先是一脸惊恐,然后又突然笑了起来:“成了?是不是他们滚在一起了?” 言语低俗,萧十实在不明白叶家奉若明珠的人为什么会是这般德行:“怕是让你失望了,叶冰裳的酒我已经倒了。” 叶夕雾听闻后瘫坐在地,为什么?为什么叶冰裳那个贱人身边总有那么多人帮她?! 一想到若是澹台烬没有及时发现,若是澹台烬没有正好撞上她,若是她出手晚了一步…若是如此,那今夜过去,明日会是何般景象? 萧十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叶夕雾的衣领:“叶夕雾!你可知女子的贞洁有多重要?你可知,在这个时代,她若失了贞洁,比死还难受?” 见事情败露,叶夕雾也不做掩饰:“她的贞洁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一个低贱的庶女罢了!” “庶女?嫡庶之分在你们将军府如此重要?比人命更盛吗?我的母妃也并非皇后,那是不是说我也是个低贱的庶女?”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十放下手,站起身:“传令下去,叶家二女叶夕雾辱骂皇室,杖则二十。” “不,你无权对我这么做!我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我要见爹爹!”叶夕雾大喊道。 萧十没有回头:“真巧,我也是我爹爹最疼爱的女儿,但是我爹爹姓萧,萧氏皇族的萧。我向来不喜欢仗势欺人,可今日,你敢谢谢我没有赐你一丈红。” 说完后便离开了,叶冰裳和萧凛在之前萧十遇到澹台烬的走廊处等候。 刚刚从立春口中知道缘由后叶冰裳就开始浑身发抖,萧凛也面露阴沉,但他还是柔声安慰着叶冰裳,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传递些温暖。 见萧十来了,叶冰裳和萧凛朝她走来。 萧十笑了笑:“放心,没什么事,老六你送叶姐姐回家,告诉叶大将军,他如果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那就送进宫中我来替他管教。” 然后又看向叶冰裳:“叶姐姐,你记住,今夜你一直和老六呆在一起,至于叶夕雾,听说她辱骂皇室,福寿公主大怒,赐了她二十大板,晚点会安排人送她回去。” 叶冰裳和萧凛闻言点头:“那你呢?” 萧十皱眉:“我得去看看澹台烬,他现在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呢,不知道柳太医去了没有。” 萧凛却持反对意见:“小十,如果…如果他真的吃了那种药,你还是别去的好。我去替你看看吧?” 萧十摇了摇头:“我今夜打了叶夕雾,按她的脾性估计会算在叶姐姐身上,你今晚去叶将军那也是个警示,有他压着叶夕雾也不敢太过分。” 然后又伸手拍了拍萧凛的肩膀:“态度强势点,那是你的女人!你不护着这天下没人会替你护一辈子。” 萧凛将和叶冰裳相交的手握紧了些:“我会的。” … 禁宫中,澹台烬正在揪着平安的发丝,那是萧十用黑色的线做的,现在已经被澹台烬盘得发毛了,看上去就像头发炸了一般。 屋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澹台烬连忙将平安放到枕头底下,然后整个人歪倒在床上,还不忘将衣领拉低了些。 这是血鸦教他的,它说以前它见过那些喝醉酒的男子就是这般作态。 “澹台烬!”萧十一把推开门,就见床上躺着一个白衣男子,地上散落着外衣。 萧十试探得往前挪了一小步:“殿下?” 没人回答。 她又挪了一步:“殿下?” 还是没声音,睡着了? 她又挪了一大步:“殿…” 话还未说完,一只修长的大手将她拉到了床榻上,紧接着那只手便落在了腰处。 当真是一只手就能抱住的细腰。 屋外的林七偷偷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关上了门。 窗外的血鸦终于用嘴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刚好够它一只眼睛看。 头顶处传来了温热的呼吸,萧十双手抵在胸前:“殿…殿下…你干嘛?” 澹台烬用空余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盛都的人都说,公主殿下是神女临世,心怀大爱,那公主也怜悯怜悯我好不好?” 萧十又往后缩了缩,恨不得整个人陷进床褥里,侧过头不敢去看澹台烬:“可是…我不是真的神女,我予不了福泽给你的。” 她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啊,澹台烬究竟要干嘛?搞得她心都要乱了。 那只手从发丝顺到颈侧再顺至肩膀,仿佛一支画笔在勾勒着萧十的轮廓:“我不要福泽,我只要公主与我成婚。” 萧十觉得澹台烬触碰的地方开始有些发痒,痒得她都有些呼吸困难:“成婚…应该是…两情相悦之人。” “我们不是吗?” 澹台烬问得太过理所当然,萧十都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第一次见面,你就送了我披风,第二次你拉着我去疗伤,还送了我很多东西。你为了我和五殿下打架。我们一起放风筝,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你送我平安,我送你梅花簪。这不是两情相悦吗?”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这怎么就两情相悦了?” 萧十忍不住了,她转过头看着澹台烬,却发现澹台烬的眼睛不知何时红了。 这人,明明自己做着欺负人的事,却还先委屈起来了。那只手也在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腰侧,她有些难受,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澹台烬又近了一寸,压在了她耳边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对你日久生情。” 他记得在词典里看到过这两个词。 萧十一时不知道该惊讶自己的被迫一见钟情还是澹台烬不知真假的日久生情。 澹台烬见她没说话,又盯上了她的唇,眼神黯淡下来。 萧十见他视线盯着的地方是自己的唇,连忙一把推开澹台烬:“这是另外的价钱!” 这一次,竟然推动了。 随着澹台烬的起身,床边柜子上的一个小木盒被他顺倒在地。 盒子被打翻,从里面蹦出来了十几只各色各样的耳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她可算知道小偷是谁了。 还没等她质问,就见澹台烬低着头说:“既然公主不愿…那就请公主…去找个人给我…或者我自己去随便拉一个。” 这怎么行?!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得跟自己喜欢的人一道!”萧十连忙说道。 澹台烬闻言看向她,落下了一滴泪:“可我只想与你。” 美人落泪,萧十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又看向地上的耳坠,还有枕头里露出的半截平安娃娃,她现在觉得澹台烬可能是真的对她日久生情了。 被澹台烬盯得久了,萧十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别这样看我,我会把持不住的…” 画面太美,她真的会受不住的! 澹台烬闻言眉毛一挑,萧十感觉身上一重,靠!又来了!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耳边响起了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他在蛊惑她:“小十,看着我…好吗?” 萧十很不争气得放下了手,与澹台烬对上了眼。 屋内的气氛开始有些暧昧,澹台烬眼底里泪水还在蓄积。 在积累足够后,一滴泪落在了萧十锁骨上。 那滴泪竟然有些温热。 他伸手,用食指反复摸索着身下人的唇瓣:“好不好?”和我成婚,好不好? 萧十觉得澹台烬根本不是魔神,他分明是狐狸精!会摄人魂魄的狐狸精! 她大脑开始停转,只能吐出一个:“好。” 等等!好什么? “圣上驾到!”屋外传来林七的声音。 萧十觉得她刚刚好像听到澹台烬骂了句脏话。 萧昳看着眼前的门,突然有些犹豫,他听说萧十中途离场,可却没有出宫。 他找遍了地方,唯一还有可能却没找的,就是眼前这扇门之后。 推开门后,床上有一个人。 萧昳闭眼再看,还是只有一个。 他拍了拍胸口,床上的澹台烬见到他起身行礼:“盛王,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萧昳咳嗽一声:“来看看你睡没睡,那你接着睡吧。朕再去看看别人。” 尴尬的送走了萧昳,澹台烬关上门,打开了衣橱。 萧十从空落落的衣橱里走出:“你这衣服怎么还这么少?我不是给你买了很多吗?” 澹台烬指了指旁边的:“都在那个衣橱里。” 见澹台烬现在似乎正常了,萧十又问:“你的药效,过了吗?” 澹台烬笑了笑:“过了,可能叶二小姐买到了假药。” 萧十点了点头,心想这是第一次假药没害人。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耳坠?” “嗯?那是你的耳坠吗?是一只鸟叼过来的,我留下想着有事可以用来打赏下人。”澹台烬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样啊,那你留着吧,明日我再差人送点银钱来。”萧十说完后看了眼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父皇要起疑了。” 起疑了才好,澹台烬刚刚根本就不想将萧十藏起来。 澹台烬喊住了萧十:“公主,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的。” “啊?” “和我成婚,你说了好的。”说了好就不能反悔了。 皎洁月光照在澹台烬的脸上,萧十的心一下就静了:“好。” 或许,她是真的一见钟情了也说不定,也有可能是被□□上了魂。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七夕宴当晚,叶夕雾是被人抬回去的,叶家祖母看到这一幕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我们囡囡受苦了。” 叶夕雾此时脸色苍白:“祖母…都是…叶冰裳害我!” 一旁送她回来的嬷嬷冷笑一声,她在宫中早就看透了人心,这个叶家二小姐,明明做了错事,却依然能正义凛然的将错推到别人身上。 叶啸等人听到消息也来了前院,虽然萧凛已经说过了前因,可见到叶夕雾这般模样都有些心疼。 叶冰裳并没有出现,萧凛送她回来后就哄着她睡着了,此刻正在睡梦中,萧凛蹲在床头,轻扶她的发丝,看着她在睡着后都不曾舒展开的眉头心痛不已。 前院,嬷嬷见人都来齐了,淡淡得说:“叶二小姐今日口无遮拦,辱骂皇室。也亏了今日是福寿公主,若是换了贤妃娘娘,怕就不是二十大板能解决的了。” 叶啸只能说:“多谢福寿公主。” 嬷嬷打断他:“公主说了,道谢就不必了,公主仁善,特地请了太医来给叶二小姐诊治。公主还说了,她知道叶二小姐心地其实并不坏,恐怕是听信了小人谗言才会如此,天宝寺中清静幽雅,是个修养的好地方。叶二小姐不防去那养伤。” 叶夕雾听到这话挣扎着想要起来:“我不去!” “叶二小姐不必着急,公主说了,您若是在天宝寺中学到了东西,再回来也就不怕小人撺掇了。” 叶啸也明白过来,公主是铁了心想要叶夕雾去寺里待上一段时间,自家女儿这一次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他们理亏,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知如何才算学到了东西?” “学到了东西那自然便会反思,就简单写个一万字的忏悔书,题目便是,打人、骂人、欺负人都是不对的。” 叶夕雾一头埋进了祖母怀里,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的。让她写一万字的忏悔书?!她十个字都憋不出来! 萧凛轻手轻脚得离开叶冰裳的屋子,离开时在前院中看见了被一家人呵护在怀中的叶夕雾。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睡好。 萧十还没理清心里的想法,第二日城中就涌入了不少难民。 景国突然内乱了,在边境线上来回试探,很不友好。 叶冰裳一早就传来消息,想去为难民施粥,萧十举双手赞成,她还将酒楼的空房间做了难民收留所。 边境线上不太平,宫内也有些人心惶惶,澹台烬能感觉到最近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多了不少,经常有人在他身后窃窃私语。 他在人类圈里消息闭塞,可在鸟圈里无所不知。 “我今天碰到了一只从景国逃出来的乌鸦,它说景国那边不太平,它听说它们的皇帝生病了。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皇子天天想打仗,连路边的鸟窝都要薅干净。” 澹台烬看向窗外喃喃自语:“…生病了啊。” 窗外突然伸出了一个头,澹台烬微微往后仰了点:“公主?” 萧十将头搭在窗户上,眼神看向澹台烬:“我带你出宫吧。” 萧凛说,最近朝堂上有很多人启奏,有人主张乘机出兵,有人主张不干涉景国。简单说就是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战争。 澹台烬身份特殊,有很多人现在将眼睛放在了他身上,萧十觉得将他一个人放在宫里不太好,便想带他出宫去看看那些难民,或许能让他体会到民生不易。 特殊时期,萧十也没有走门道,而是去找盛王得了许可才带澹台烬出宫的。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好在盛王同意了,就是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快走快走,三个时辰后就得把你送回来!”萧十推着澹台烬向前走。 叶冰裳正在酒楼门口施粥,萧凛在一旁帮忙。 澹台烬扫过眼前的人群,这些人大多衣衫破旧,脸色枯黄,有些人甚至有景国口音。 “澹台明朗不会是明君。”萧凛一边舀粥一边说。 萧十叹了口气:“有些君王有开疆扩土之才,有些则是有安定天下之能。但其实,老百姓们从不在意谁能当皇帝。他们在意的,只有一日三餐,四季轮回。他们生活得好,那上位者就是良人。” 澹台烬在一旁学着她的样子,将粥舀进碗中递给了一个小孩子。 那小孩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脚底的鞋子已经破了,露出了脚趾头。他看着眼前像是神仙一样的四个人,局促的用衣服擦了擦手,然后才双手接过澹台烬手中的粥:“谢谢哥哥!” 那小孩的一口白牙有些亮眼,澹台烬说不清有什么感觉。 巷子里,一个男子看着澹台烬说:“就是他?” 另外一个人看了眼手中的画像:“好像胖了点,但应该是他。” 男子点了点头,伸手拦住了刚刚领了粥的小孩,他蹲下身来,从怀中掏出了十个铜板:“小朋友,帮叔叔一个忙好吗?” 小孩有些疑惑得看着他。 男子指了指正在施粥的澹台烬:“那位哥哥是我的弟弟,他和我闹了些别扭,现在正在生我的气,你能帮我把他叫过来吗?” “哥哥弟弟?”小孩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 “可是你们一点都不像,你比他丑多了。”小孩子说话直言直语,丝毫不觉得伤人。 男子:… 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铜钱,小孩眼睛亮了,他知道这是钱,有了钱他就可以给娘亲买药了。 “我要先把粥送给娘,等会再来帮你叫可以吗?” 男子点头。 烈日当头,萧十让人支起了凉棚,粥已经快见底了,面前的难民也渐渐少了。 这时,一个小孩冲到澹台烬面前:“哥哥…我娘生病了…你可以去看看吗?”他其实不太明白那个叔叔为什么让他撒谎,当他是漂亮哥哥的哥哥,总不会害人的。 澹台烬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萧十,见萧十点了点头,他才说好。 澹台烬跟在小孩身旁,小孩时不时偷偷瞄一眼他,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 小孩惊讶的捂住了嘴巴,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很美的姐姐,他扭动着身体想要下来。 萧十笑着问:“怎么了?我抱着不舒服吗?可是你脚都出血了,不能再走路了。” 澹台烬这才发现小孩的脚趾已经有些裂开了。 小孩低着头说:“我脏。” “我小时候也好脏的,天天在泥地里打滚。”萧十丝毫不在意,她反而觉得这小孩有些乖得让人心疼。 澹台烬见萧十抱着有些吃力,伸手说:“我来抱吧。” 萧十也没有推脱,只是看着小孩问:“你叫什么呀?” “来福。”来福尽量不要碰到澹台烬的衣服,他怕把贵人的衣服弄脏,可是被人抱着很舒服。娘亲病了以后很久没有人抱着他了。 “真是个好名字,我们一起送你娘亲去看大夫好吗?” 来福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两个人真的好好啊,给他们粥喝,还给他们住的地方。 三人来到了一个破庙门口,澹台烬放下来福:“是这里?” 来福点了点头。 里面安静得有些奇怪,萧十和澹台烬对视了一眼。 “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澹台烬说。 萧十拉着来福的手,点了点头。 澹台烬一踏进庙内就察觉了不多,里面空无一人,这时庙外传来了一阵声响,澹台烬冲出门,就见萧十和来福倒在了地上,身旁是一群黑巾蒙面的人。 为首的人将剑抵在萧十脖子上。 澹台烬攥紧了双手。 … 萧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剧烈,是谁这么没有武德!竟然偷袭她! 她想摸摸头看是不是长了包,却发现手抬不起来,完了,我不会瘫了吧? 低头一看,还好,只是绑起来了。 “醒了?” 声音从对面传来,萧十抬头看向澹台烬:“你怎么也被绑起来了?来福呢?” 澹台烬嗤笑一声:“他骗了你,你竟然还关心他?”他不明白,这些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也许,他也是被人骗了,他人呢?” 澹台烬扭过头,看着地上的一只鸟说:“被杀了。” 没听到回应,澹台烬又看向萧十,却发现萧十已经红了眼眶。他急忙补充说:“骗你的,没人管他,现在应该还在破庙门口睡觉。” 然后又笑说:“今日我们就要共死了,你说这算不算是生死与共、白头偕老?” 眼泪一下就收住了,白头偕老?你怕不是个恋爱脑吧?!萧十内心有些无语。 这时,屋外传来了声音,萧十连忙闭上眼装睡,还不忘让澹台烬也装睡。 “大人,人就关在里面呢,喂了些迷药,现在还没醒。” “嗯,今夜之前必须把他送走,我先进去看看。” 紧接着,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萧十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这时,她的脚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啊!”吗的!谁踩她脚! 眼前是一位穿着紫色常服的中年男人,他缓缓转过身,这才发现萧十:“福寿公主?!” 这句话更耳熟了,她缓缓睁开眼。 那人指着一旁带着黑巾的人说:“我让你绑质子,你怎么把公主一块绑了?” 这一眼,她想起来了,这人是朝中的一个武官,好像是姓武,叫…武松? 那人转头,发现萧十竟然醒了。 良久的沉默,那人开口:“公主既然看了我的脸,那就不能活了。” !!!你奶奶个腿!不是你自己不挡脸吗?隔这碰瓷呢?! 这一秒里,她大脑急速旋转,脱口而出:“怎么不点灯?” 一旁假寐的澹台烬微微勾起唇,他倒是不担心,萧凛他们应该快到了。 安静了许久后,萧十接着试探:“有人吗?可以点个灯吗?我怎么…动不了了?我是瘫了吗?” 黑巾男子:… 下一刻,一个硕大的拳头停在了萧十眼前一厘米,在她条件反射闭眼的那一刻,她决定为自己默哀三秒。 那人放下手:“公主真是幽默。” 萧十尴尬得笑了笑:“武松大人,你好。” “吴从。” “啊?” “…我叫吴从,口天吴,人人从。” 阿这…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