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胡汉共尊》 第一章 湟中义从 大汉西北，金城郡，临羌县。 天空下，草原上，一处缓坡聚集了三十多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基本都在十一岁、十二岁左右，正是最活泼好动的年纪，然而此刻却是极为安静。 只有一个温和的声音不断的传出： “……为了解决天上多出来的九个太阳，于是后羿直接带上弓箭去到东海之滨，想到所有的灾难都是这些太阳所带来的，随即后羿不再犹豫，抽出箭，拉开弓……” “……就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九支利箭接连向着天空射出，然后所有人都是看见了，原本是高悬在天空上的太阳，现在相继坠落到了东海之中，直到剩下最后一个！” “这就是后羿射日！” 说完之后，四周才是吵闹起来。 “真的有人能将太阳射下来吗？” “肯定有的，少君才不会骗我们！” “那这个后羿，一定是天底下最强的神射手！” “……”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激动的站起来，紧握着拳头，兴奋的大叫： “我也要学箭术，我也要射太阳，我也要成为后羿那样的勇士！” 随后，另外一个孩子跟着站了起来： “二哥，最后一个太阳如果没了的话，我们以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没人能证明那是真的，也没人能证明那是假的。”听到这里，李耀起身，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重新坐了下来，同时笑着开口说道： “阿炎有志气，值得夸奖，阿林擅于思考，也值得夸奖。” 两个孩子听到这话，脸上都是露出笑容，没有反抗就被李耀拉着重新坐了下来。 随后左边那个孩子，看向李耀央求说道： “大哥，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吧！” 四周所有孩子顿时不再吵闹，齐刷刷转头看向了李耀，神情之中满是希冀。 这个时代娱乐手段本就匮乏，更何况还是在草原上，所以同样一个故事，即便是反复听，也不会腻。 李耀闻言看着他们，轻笑一声，随即开口： “再讲一遍，当然可以。不过，在这之前……” 停顿片刻，再次说道： “我昨天教的字，你们学会了吗？只要每个人都能写出来，那就再讲一遍！”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响起哀嚎，这些熊孩子只想听故事，对于学习根本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李耀极为坚持，完全不留商量余地，这些孩子没有办法，最后只能乖乖照办。 旋即一个个过去接受检查，就在地上用树枝来写字。 不多，也就只有十来个字，即便如此，依旧有人急得抓耳挠腮。 而且李耀非常认真，稍有不对就会纠正，因为李耀知道，好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他以后要做大事，这些孩子都将是好帮手。 穿越过来已经许多年了，不过以前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在努力适应新的身份。 以免露出什么破绽，被当成妖邪入体，给直接人道毁灭。 直到现在，已经从内到外融入这个时代，终于开始展露锋芒培养心腹。 这些孩子里面，阿炎以及阿林是他的亲兄弟，同父异母的那种，其他孩子的父辈基本都是族里的私人部曲，按照这个时代的人身依附关系，这些孩子将来都是他的忠诚手下。 因此怎么培养就是重中之重！ 现在是光和二年，也就是公元179年，大汉王朝即将要走到终点，知道历史发展的李耀，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为将来做准备，好在他的出身其实还算不错。 李耀的阿父，名叫李文侯，原本的历史中非常的不起眼，不过是掀起了一场叛乱，对汉朝造成了致命打击，但他本人就在几年后死于内乱之中。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正好李耀可以大展拳脚。 护羌校尉麾下有着一支劲旅，而他阿父以及那位北宫仲父，就是这支劲旅的实际掌控者。 这支部队只有千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湟中义从，同样也是大汉王朝震慑羌人的官军主力。 别看湟中义从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到了战争时期，直接以他们为军官，同时招募羌人勇士就能扩充成为数万人的军队。 招募外族进行征战，这在汉末成了常态，凉州的羌胡兵，并州的匈奴兵，幽州的乌桓兵……类似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晋朝，这个时候九品中正制已经彻底成型，底层汉人再也没有靠军功翻身的机会，从此汉人军队快速丧失战力，反而外族军队依旧保持战力，最终导致华夏大地沉沦了数百年。 未来之事暂且不提，虽然湟中义从也是外族军队，不过将校以及吏员基本都是汉人担任。 比如李文侯以及北宫伯玉都是出身凉州汉人，不会真的有人认为一支震慑羌人的官军主力从上到下都是羌人，什么等级的蠢货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毕竟李耀可是知道，当年段颎讨伐西羌，麾下就有一万两千湟中义从，历经一百八十余战最终斩杀四万余人，如果这支部队全部都是羌人，那么他们还会将屠刀伸向自己人。 现在整个河湟地区，近乎所有羌人部落都是段颎的追随者，因此他们才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这里进行生活，同时他们也是湟中义从的预备兵源。 至于湟中义从全部都是羌人，这种偏见形成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汉末诸侯连年征战，只要从河湟地区招的兵都被称作湟中义从，同时李文侯以及北宫伯玉相继死于内乱之中，真正的湟中义从就已经消失了，以至于后人认为湟中义从都是羌人。 古代想要起义成功，至少要有一群乡党支持以及一支子弟兵的追随，而在历史上最出名的莫过于刘邦的丰沛乡党以及朱元璋的淮西乡党，他们两人能从平民逆袭成为皇帝，自身能力不用多说，但是乡党支持同样至关重要。 因此对于李耀而言，过于追求收服名将，本来就是舍本逐末。 培养心腹，掌握湟中义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到将来天下大乱，直接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军队，那个时候才能从容应对而非随波逐流。 第二章 段颎之死 “少君！”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从远处传来的呼喊，打断了李耀检查识字进度。 片刻之后，一群骑士纵马狂奔来到这里，随即翻身下马走向了这些孩子。 只见他们都是身形魁梧，又是骑着高头大马，从内到外透着一种剽悍之感。 吓的这些孩子都是有些胆怯，不过李耀倒是直接迎了上去： “锋叔，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李耀，那些骑士立即行礼，随后其中为首之人沉声说道： “少君，不只我回来了，就连主君也回来了，而且已经知道你带着两位公子逃学，在外面跟着这些竖子胡闹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这些孩子脸都白了，就连李炎以及李林也不例外，只有李耀一人依旧面不改色。 在这个时代里，李文侯可是真正的一家之主，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 旋即李锋再次开口： “主君很生气，这次我们前来，就是奉命抓你们回去的！” 这些孩子彻底的慌了神，最后还是李耀站了出来，挡在众人身前郑重开口说道： “阿父回来了，我们自然该去拜见，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所有责罚由我一人承担，还请锋叔不要为难他们……” 接着转身看向众人，露出笑容缓声安慰： “太阳落山之前，你们先不要回来，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大哥！” …… “少君！” …… 这些孩子都是感动的不得了，李耀是主，他们是仆，主为仆承担责罚，最是容易聚拢人心。 包括李炎以及李林，虽然两人不在仆从之列，但是嫡庶之别也让他们不敢放肆。 李耀能够这么淡定，其中原因就是如此，李文侯再生气，难道还会把他打死。 见此情形，李耀心中颇为欣慰，随即转身大步走向一匹战马。 这匹战马比李耀还要更高，但他轻松就翻身骑了上去，抓起缰绳很快的稳定身形。 李耀会骑马，而且很会骑马。 这是哪里？这是河湟！ 从北到南，大通河，湟水，黄河，在这三条河水的滋养之下，形成了这片水草丰茂的地区。 既适合耕种又适合放牧，仅仅是在他们族里，就有超过五千亩的农田，至于草场更是大的没边，各类牲畜数以万计，优秀的战马也不在少数。 一匹母马生下小马，如果是在中原，需要精心喂养才能成为真正的战马，如果是在草原，只要顺利长大就能成为不错的战马，正是因为有着广袤的草场，游牧民族总是能够轻易聚集庞大的骑兵队伍。 有着这样的家庭条件，因此李耀从小就会骑马。 在这三条河水里面，湟水居中，又称湟中。 这么说吧，湟中儿郎，会呼吸，就会骑马，会骑马，就会打仗，这才有了能够威震凉州的湟中义从！ 骑着战马转了两圈，接着李耀再度回头扫了一眼： “我先回去，不用担心！” 随后双腿一夹马腹，便是逐渐跑动起来，只给这些孩子留下一个不算高大的背影。 那些骑士面面相觑，李文侯是现在的主君，李耀是将来的主君，都是他们需要效忠的对象。 现在李耀主动回去，愿意承担一切责罚，对于他们而言，应该也能算是完成任务。 而且一个有担当，讲义气的少君，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于是李锋大手一挥： “我们走！” 那些骑士也不废话，纷纷上马折返回去，不过李耀骑走李锋的马，李锋又骑走别人的马，这些骑士里面注定有一个人，需要和其他人共骑一匹战马。 转眼之间，这里就只剩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阿父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在回去的路上，李耀始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就算是要起兵，也不是现在啊！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李耀很快的就看见了族里的坞堡。 宛如一座小型城池，挺立在成片的农田中央。 游牧民族一般是不会修建城池的，因为这样会影响他们向着水草更丰茂的地区进行转移，而且遇到强敌的时候，如果打不过，可以快速的逃离。 修建坞堡，这是汉人的风格。 还是在西汉年间，随着河西走廊被逐渐的打通，当时的朝廷就在凉州地区，开始长期性的，大规模的安置屯兵，同时迁徙刑徒，赘婿，商贾……这是河湟汉人最主要的来源。苏丹小说网 他们带来了先进的文化，技术，生产方式……使得凉州真正纳入朝廷管辖。 也让当地胡人逐渐开始汉化，不过代价就是，过去的汉人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胡化。 就比如——李文侯！ “阿父！” 老老实实跪在一个面容冷厉的中年男子跟前，李耀低着头恭敬说道，试图以此唤醒他老子心中的父爱。 作为一个胡化汉人，李文侯性情急躁，而且武力值可是不低。 如果这个时候跟他正面硬刚，那么这顿打可就真的躲不过去了。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都已经敢忤逆我了！”李文侯看着李耀冷漠的开口： “不在家里好好读书，整日带着那些竖子一起胡闹，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如何能够继承这份家业？” 机会来了！ 此时李耀立即想道，只要还没挨这顿打，那么就有逃脱这顿打的可能。 旋即抬头朗声说道： “阿父，读书是没有出路的，湟中儿郎，弓马才是根本，您口中的竖子，等他们长大以后都是我父子之爪牙，想要建功立业，怎么能够如此轻视！” 读书，当然是有用的。 但不是认识几个字，就可以称作读书人，要拜名师，要学经典，要一个贵人愿意拉你进入那个名士圈子之中，然后造势进行吹捧，提升名气成为名士，这样才最终可以当官。 至于李家，在羌人之中，还是极有威望，在名士之中，根本没有半点威望。 甚至就是他们口中的蛮夷之流。 李文侯听到这话，顿时便是皱起眉头，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纯粹就是心情烦躁想要宣泄而已。 只是看着李耀英气十足的脸庞，听着李耀昂然不屈的声音，心中的怒气逐渐的消散。 不想打骂这个最宠爱的长子，最后李文侯只是叹了口气。 见到李文侯这个样子，李耀就知道不会被打了，但他心中一动随即开口询问： “阿父何以叹气，孩儿愿意分忧！” 李文侯看他一眼，接着神情越发阴郁： “太尉死了！” 虽然李耀有所准备，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大吃一惊。 据他所知，当朝太尉就是段颎，同样也是李文侯的靠山。 第三章 父子谈话 当年段颎讨伐西羌，李文侯就是麾下的军吏。 因为作战异常勇猛，又是出身凉州汉人，这才能够坐稳湟中义从统领之位。 直到战争最终结束，段颎回到中央，李文侯留在地方，但是后者依旧是前者的旧部。 不只是李文侯，还有北宫伯玉，王国，宋建……基本都是段颎的旧部，就连董卓最初也是被段颎所推荐才能进入公府，之后担任过羽林郎，又曾跟随张奂作战，这才能够逐渐崛起。 汉朝的察举制度，就是前辈提携后辈，只要能在地方出头的人，基本都在中央有着靠山，而在凉州能够出头的人，自然躲不开凉州三明，段颎，张奂，皇甫规！ 李文侯就是段颎旧部，段颎死了，李文侯才会如此烦躁。 “怎会如此！难道朝廷忘记了是谁镇压羌族叛乱？” 对于段颎的死亡，李耀不知道其中经过了多少政治斗争，但是段颎作为功勋卓著的老将，最后却是落得这般凄惨收场，汉朝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寡恩。 从高祖以及吕后开始，文帝，景帝，即便是雄才伟略的武帝，都是一般无二的刻薄寡恩，杀了李陵全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为李陵说话的司马迁，被施以宫刑切掉了小兄弟，对匈奴专用神将，霍去病，卫青两人相继离世之后，就开始宠信小老婆，最后逼得太子刘据只能造反以求自保，皇后卫子夫只能自尽以证清白…… 虽然汉朝以及汉朝皇帝，对于华夏统一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但是这种骨子里的刻薄寡恩却也是存在的。 “若是太尉还在，等你成年之后，就可以求太尉，也让你入公府。”李文侯看向李耀： “先做几年郎卫，然后外放为官，不出十年就能升到两千石，跟那董仲颖一样，成为一任府君，我们李家就能登堂入室，可如今……” 说到这里，李文侯满脸怒容： “一切都没机会了，那该死的阳球，那些该死的关东士人，我们关西武人为朝廷出生入死，却总是比不上那些关东士人逞几句口舌之利！” 李耀听到这话没有出言反驳，但是据他所知，汉朝末年已经是宦官，外戚，士人的天下了，关西武人只能依附他们，才能有一块立足之地。 而段颎就和宦官搅在了一起，这次发难应该主要是冲着宦官去的，并不是针对关西武人，李文侯误会了，现在他们还没有这么重要。 但如今段颎已经死了，朝廷里面再没有一位能够说上话，有分量的关西武人，至于董卓，目前还没有这个资格，以后他们必然将会受到打压。苏丹小说网 不如趁此机会…… 于是李耀朗声说道： “阿父，太尉在朝中为官多年，诸位中常侍都与太尉相善，那些害了太尉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反而是我们，需要早做打算！” 李文侯听到这话，看向李耀皱眉说道： “你是什么想法？” 李耀脸上满是自信： “如今太尉身死，诸多旧部必然都是愤愤不平，此时写信联系他们，肯定可以轻易拉拢，日后大家守望相助，共同应对士人打压！” “这是自然。”李文侯平静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随即就听到李耀继续说道： “没有太尉庇护，我们父子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乡人了，阿父应该经常邀请周边的豪强酋长，杀羊宰牛招待他们，如此施以恩义，日后这些乡人定然倾力相助，同时……” 说到这里，李耀声音越发低沉，甚至眼中掠过一抹冷漠之意： “等到他们喝的伶仃大醉，阿父还可以提及一下，这些乡人被那些官吏盘剥的事情，跟着他们大肆唾骂这些士人出身的官吏，如果某位叔父最终按捺不住，带着族人直接杀官造反，我父子就可以高枕无忧，朝廷为了平定叛乱，肯定还要重用阿父……” “叛乱的都是湟中乡人，镇压叛乱的都是太尉旧部，这仗怎么打，什么时候打，还不都是阿父说了算！” 湟中的羌人部落，为了一只羊都能打起来，如果死了人那就成了世仇。 可见这些羌人脾气有多暴躁。 被官吏盘剥的事情，即便选择忍气吞声，如果再次回想起来，那可就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杀官造反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不得不说，汉末的官吏，盘剥自家人狠，盘剥外族人更狠。 毕竟一汉敌五胡，这是打出来的傲气。 还不是后世，那些朝廷官吏，面对自家人硬的不像话，面对外族人软的没骨头。 如今的大汉，依旧是文明的灯塔！ 说白了，李耀的想法，就是养寇自重，至于李文侯是否能够接受，他一点都不担心。 这个时代的关西武人，要是安抚，还可以为朝廷镇压叛乱，要是欺辱，转头就会跟着羌人一起叛乱。 武德充沛，可见一斑！ 不像关东百姓，即便是被盘剥到了要将新生儿溺死的地步，依旧需要一个张角，才敢起来反抗这该死的世道。 听到这条理清晰，环环相扣的计谋，李文侯也是极为动心。 当年羌族叛乱，都是段颎带着他们进行镇压，如今段颎死了，还有谁能平定羌族叛乱？ 自然只有他们这些段颎旧部！ 就在这时，李文侯看向李耀，胸怀壮志，腹有远谋，李文侯对李耀这个长子极为满意。 “是朝廷先背叛我们关西武人！”李文侯心中越发的坚定。 片刻之后，李文候回过神，再看李耀，眉头终是舒展开来。 而他眼中的喜爱，也是变得越发浓烈。 好大儿，李家肯定会名扬天下！ 李文侯上前，拉起了李耀，拍着他的肩膀，脸上露出笑容： “阿耀聪慧，这番话深得我心，既然阿耀有此壮志，那些孩子以后就是你的护卫了，另外阿炎以及阿林也喜欢跟着你，可要认真教导他们，还想要什么奖励？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 李耀听到这话不由极为兴奋，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意外之喜： “多谢阿父，那孩儿就不客气了，阿父养的大雕，孩儿想要一只！” 左牵黄，右擎苍。骑大马，挎宝刀。 这才是一个豪杰的标配！ 一些大的游牧部落，基本都会训鹰养犬，李家作为湟中豪族，自然也是不会例外。 李文侯双目瞪大，满脸的肉疼之色，不过想到夸下的海口，最终还是没好气说道： “我答应了，明天送你一只。” 李耀喜不自胜，心中更是想道： “阿父什么都好，就是缺了心眼，否则作为叛乱的主导者，竟然会被叛乱的裹挟者，被韩遂给阴了，最后死于内乱之中，以至于过早的退场，并没有更好的表现……” “不过这次有我，湟中义从必将威震天下！” 第四章 文武班底 “阿母，孩儿知错了……”此时李耀跪坐在一个妇人的身前，一脸乖巧的开口说道。 过了阿父那一关，还有阿母那一关。 无论古今，跟女人讲道理，是效率最低的一种方式。 因此面对阿母，李耀只需要认错就好。 果不其然，赵嫣见到李耀认错，脸上的寒意迅速的消融。 看着已经只比自己低一个头，而且英气十足的李耀，赵嫣的心中既骄傲又无奈，伸手抚过他的脸颊，痛心的训斥道： “我儿，你读书只求识字，其余经典一律不学，我托你舅父请来的先生，十个里面有九个被气跑，长此以往如何能够出人头地！” 听到这番话，李耀沉默片刻，最终决定还是不再如此敷衍，于是吐露部分心声： “阿母，凉州地广人稀，金城更是如此，甚至不如中原一个大县，三年一个孝廉，即便是舅父家的两位表兄，都未必争得到，何况是我……” 当李耀不再敷衍，那眼神无比坚定，看着赵嫣昂然说道： “湟中儿郎，弓马才是根本，还有阿炎以及阿林将来都是我的助力，我不会给阿父丢脸，也不会给阿母丢脸！” 赵嫣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反驳。 而李耀依旧坚定的看着赵嫣，他现在长大了，身体已经变得强壮，必须拥有更大的自主权，不能再逃学培养心腹，继续偷偷摸摸要怎么成大事。 李耀非常幸运，他是长子，就只需要展现野心以及志向，便足够了。 “我儿长大了……”赵嫣声音透着失落，随后将李耀搂进自己怀里： “我不喜你阿父那种武人做风，以性命搏取前程，因此想要让你读书回归正途，但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既然不能劝阻你，那就只能支持你，不用担心其他，家里会是你最大的依靠。” 李耀闭上眼睛，心里很是温暖： “多谢阿母。” 其实李耀明白，阿母是临羌城赵氏女，所接受的教育，就是通过读书最终改变命运。 但是这条路很难走得通。 至于赵氏并非凉州本地世家，而是举族流放到了河湟之地。 不过世家就是世家，作为边郡少有的文化人，很快就在县里成功谋得差事。 接着通过联姻彻底融入当地，以此不断的扩大影响力。 他阿父和阿母的结合，就是出自这种联姻。 但是赵嫣坐稳正妻之位，可不只是因为出身赵氏，自身能力也是重要原因。 因为李文侯常年在外领兵，所以赵嫣就要负责当家作主，整个坞堡里面上千人的衣食住行，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无论李氏宗亲还是族中部曲，就连农户以及牧户……都是对她极为尊敬。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嫣的眼界局限在这个坞堡之中，没有办法看清大汉朝目前的，以及将来的政治格局，靠读书是不可能真正出头的！ 没过多久，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恭敬的开口道： “主母，两位公子来了，就在外面等候。” “知道了，退下吧。”赵嫣说完松开手，看向李耀打趣道： “你的助力来了……虽然他们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莫要辜负他们。” 李耀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缓慢起身，自信说道： “阿母，我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随即李耀便是转身大步离去，不过心中不由吐槽： “现在我十二岁，阿母二十七岁，阿父当真是禽兽啊，那个时候怎么下得去手……” 虽然心中吐槽，但是也能理解，毕竟汉朝三十岁就能自称老朽了。 平均寿命少的可怜，时代的悲哀啊。 走到屋外，两个侍女见到李耀，当即屈身行礼同时恭敬说道： “少君！” 李耀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多礼，接着他的目光四处扫动之间，很快就在长廊尽头发现两个略微有些拘谨的身影。 这个时候，李耀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真诚起来。 “阿炎，阿林……”李耀快步走了过去。 “大哥！”见到李耀，两人都是非常高兴，欢呼一声，便是立即跑了过来。 李耀大方的张开他的双臂，一左一右抱住他的两个兄弟。 “大哥，你没事吧？”李林说完，又有些忐忑的问道： “阿父消气了吗？” 听到这话，李炎也是瞬间紧张起来。 李耀看着两人脸上，既忐忑又紧张的表情，勾着他们肩膀大笑着安慰道： “何止是消气了，以后都不会再管着我们了。” “真的？！”两人满脸不可置信。 “这当然是真的！”看着激动之余又满是疑惑的两人，李耀勾肩搭背拉着他们一起向外走去，同时宣扬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当然做出了一点点艺术加工： “当时阿父非常生气，骂我们是竖子，整日胡闹……这肯定不能认，于是我站在阿父面前，直接开始据理力争，叫他不要轻视我们，等到我们长大一定以弓马建功立业……” 看着两个弟弟都是瞪大眼睛，满脸都是崇拜之色，对于李耀而言那是相当受用。 李炎是羌女所生，李林是汉女所生，虽然跟他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三个人都是一起长大，甚至李耀有意照顾两个弟弟，因此三人之间感情非常深厚。 不久之后，出了家门，找到回来的其他孩子，又将这番说辞再次讲了一遍。 自然又是收获一波崇拜之情，随后李耀看着他们大声说道： “以后你们就是我的护卫，明日大家都要穿好戎装，带上弓，骑上马，我们一起练习骑射！” 这些已经热血沸腾，满脸激动的孩子们，同样都是大声的回应着： “唯！” 此时李耀已经能够想象到明天的景象，天上翱翔着阿父送的大雕，地下自己带着一群骑士纵马游猎，何等潇洒，何等快意！ 这些孩子都是族中部曲的后代，换个说法，就是这些孩子的父兄都是李家供养的脱产战兵，相比于地位底下的农户，牧户……这些孩子家里都是小有积蓄，不缺好弓，同样不缺好马，毕竟想要让人效死，逢年过节都有一份赏赐，立功有战利品，牺牲有抚恤金，一个人是不是一个值得追随的豪杰，就是从这些细节判断出来的。 而且对于李耀来说，这些孩子就是将来的军官团，随时维持一支数量庞大的部队是困难，且极为不划算的，保留建制等到需要的时候，再以他们为军官招募悍勇之士组成精锐部队，才是这个时代主流的作战方式。 看到这样一幕，李耀心中想道： “什么时候再把两位表兄一起忽悠过来，初期文武班底就算是成型了！” 第五章 金雕？ 翌日！ 天色微亮，不过李耀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整理着装。 短衣，长裤，马靴，标准的胡服样式，而且裤腿，袖口，腰间都有系带，绑紧之后更加方便骑射，当然还有一件皮毛大氅，同样袖口也是极窄，穿在身上以后用右前襟压着左前襟，接着拴上革带。 最后站在一面模糊的铜镜面前，将散乱的头发用手束在脑后，拿出细绳反复缠紧打上活结。 只有几缕散乱头发，依旧还在耳边飘动。 一个俊朗的草原少年！ 随即李耀不由笑了。 这般模样去了中原，怕是要被口诛笔伐，虽然是个汉人，却是一副胡人装扮。 不过这是河湟之地，连他阿父都是这副装扮，周边的羌人也都是这副装扮。 不合群可是会遭受到排挤的。 而且穿着胡服劲装，确实更加方便骑射，这可是看家本领。 穿戴整齐，该去干正事了。 李耀走出房门，李炎以及李林已经等在这里，同样也是穿着一身胡服劲装。 “大哥！”两人异口同声。 李耀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笑容： “跟我走，去找阿父！” 旋即三人直奔他父母的房间。 不过遗憾的是，他从侍女口中得知父母两人都还没有起床，于是让人进去禀告，而他们三兄弟就在外面等候。 过了许久，李文侯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满脸都是想要睡懒觉，结果被打扰的怨念，随即他看向了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是穿戴整齐，知道这是有备而来，于是说道： “先吃早饭！” 三人自然不敢反对。 片刻之后，饭菜上桌。 一碗粟米饭，还在冒着热气，黄灿灿，香喷喷，让人垂涎欲滴，而在旁边还有一盆水煮羊肉，这个才是主食。 汉朝的烹饪方式，主要还是炙烤以及水煮，早上吃的清淡一点，就吃水煮羊肉。 分割好的大块羊肉，直接放进铜釜里面用清水来煮熟，等到将要出锅之前洒上一层盐花…… 又鲜又嫩，回味无穷。 最后盛到盆里放到他们面前！ 李文侯坐在主位，在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大氅，此时依旧还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先是抓起小刀切下一块羊肉，接着抹上一种类似韭花酱的蘸料，最后扔到嘴里开始大口咀嚼，直到咽了下去才是开口说道： “吃饭！” 此时所有人不再迟疑，都是轻松起来开始大口吃肉。 李耀切下一块羊肉，抹上蘸料扔进嘴里，感受着辛辣的刺激味道正在自己舌尖炸裂，羊肉的鲜嫩口感更是直接到达巅峰。 这个时代贫富差距大的离谱，有人只是吃肉就能吃饱，同样有人扒树皮挖草根才能勉强度日。 有人胖的膀大腰圆。 同样有人瘦的如同麻杆。 这样的情况下，也难怪会出现几千官军大破几十万的流民，毕竟身体素质可谓天差地别。 快速消灭着这盆羊肉，李耀的余光瞥向了主位，阿父正在大口吃肉，阿母也在旁边服侍。 不过阿父神情疲倦，然而阿母容光焕发，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觉。 “难怪阿父早上起床满脸怨念。”李耀心中如此想着。 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最终结束战斗，才是开始聊起正事。 李文侯也不废话，看着众人，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我昨日与阿耀认真的谈过了，既然没有心思读书，那就努力练习骑射，过几年就一起进军营，省的在家里整日胡闹。” “唯！”李耀三人同时应道。 听到这话，李文侯猛的起身，将剔牙的小刀扔到桌上，而后大步向外走去，同时说道： “昨日答应送给阿耀一只大雕，现在就去，任你挑选！” “多谢阿父！”李耀笑着说道，喊上李炎以及李林，向着赵嫣行礼之后，就跟着李文侯一起离开。 目送父子四人全都离开之后，赵嫣指挥侍女收拾这里的烂摊子，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但是眼中还是难掩失落。 毕竟她一直都希望，李耀可以靠着读书进入仕途，而不是上战场以性命搏前程。 话分两头，李耀他们三人则是跟着李文侯去到了养鹰房，就位于这座坞堡东北角落。 走进养鹰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排精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有一只雕禽。 所有雕禽头上都有一个眼罩，让它们无法分清现在是白天黑夜，所以显得极为温顺，没有什么激烈动静。 “阿木托！”李文侯大声喊道。 话音落下，一个胡人好似是从笼子旁边窜了出来，接着直接跪在李文侯的身前： “主君！” 李文侯大手一挥： “给阿耀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任由他挑选一只大雕。” 阿木托恭敬道： “遵命！” 随即起身，接着走到李耀身边开始介绍这边的情况： “现在养鹰房一共有八只雕禽，都是主君这些年费尽辛苦收集的，想要捕捉成年大雕极为困难，想要驯化成年大雕更为困难，因此大雕最好是从幼雕培养……” “它们来自于悬崖峭壁，要猎人付出血的代价才可以带回来，即使最普通的幼雕都能换走一百只羊，已经培养成年的大雕，甚至能换走一千只羊，而且还要有人愿意交换……” 听到这话，李文侯满脸感慨，一只经过严格训练，保留其凶悍的狩猎技巧，还要温顺听话的大雕，那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也就李耀是他的亲儿子，否则根本别想要走他的雕禽。 听着阿木托的介绍，李耀已经在整个养鹰房开始转了起来，仔细观察着它们有何不同…… 眼睛里都是绽放着异彩。 就连李炎以及李林，此刻也是满脸激动，谁会不想拥有这样一只威猛的雕禽呢！ 大约过了片刻，李耀发现一只身长不足两尺但是最漂亮的雕禽，于是转头询问： “阿木托，这只还没有长大吗？” 阿木托走到近前，苍劲的脸庞仿佛活了过来，就连他的声音都是越发热烈： “这只最是珍贵，等它长大以后身长将会超过五尺，展翼将会超过九尺，是天空的王者，甚至能狩猎草原上凶恶的野狼！” 身长一米？！展翼两米？！ 这是……金雕！！！ 李耀想到这里顿时激动起来，当机立断直接决定： “阿父，我想要这一只！” 第六章 乌羽！ 李文侯听到这话，黑着脸走了过来，纵然心中颇为不舍，但他还是点头答应： “就决定是这一只了？那就把它送给你了！” “多谢阿父！”李耀连忙说道。 再次低头看向精铁笼子里面，这只雕禽头上戴着眼罩，站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浑然不觉已经换了主人。 李炎还有李林满脸羡慕之色。 阿木托沉默不语，随后便转身走进了一处屋舍，等到他再次出来手里多了一件披肩。 回到李耀身边，阿木托说道： “少君，雕禽的利爪非常锋锐，如果不穿上护具容易伤害到自己……” 李耀点了点头，将披肩接过来展开披在自己肩上，让李炎和李林帮忙绑紧两边系带。 这个时候，阿木托已经打开了精铁笼子，一边将右手伸了进去，一边在口中发出怪叫。 当他摘掉了雕禽的眼罩以后，那雕禽逐渐开始躁动，接着好像是听懂了什么似的，跳到了阿木托的臂弯。 最后抽回手臂，将雕禽带出了精铁笼子，摇头晃脑的模样，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阿木托解释道： “雕禽的性情非常凶悍，饥饿便是最大的动力，如果不将眼睛蒙上，就会本能选择猎物，并且对其发动攻击。” 说到这里，阿木托将手臂举到李耀面前，并且示意他也将自己的手臂举起来。 李耀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雕禽，直接就将他的左臂举了起来。 阿木托的嘴里再次发出怪叫，这只雕禽非常聪明，顺势跳到李耀臂弯。 紧接着，阿木托再次将手里的眼罩戴在雕禽头上，那躁动的模样顿时安静下来。 这还没完，随即阿木托又取出一根牛皮绳子拴在雕禽脚上，再把另外一端绑在李耀身上。 做完这一切，阿木托从他怀里摸出一个骨哨，一边将它交给李耀一边郑重的解释道：苏丹小说网 “这只雕禽已经简单训练过了，少君只需要跟它培养默契，就能够成为您最好的伙伴……” “如果经验足够的丰富，便可以通过嘴巴下达命令，不过作为新手还是用骨哨更加简单……” “想要培养默契，首先就是让它熟悉您的手臂，这样雕禽才会知道捕猎之后该回哪里……” “喂养的过程，讲究少食多餐，如果一次喂的太多，那么就会丧失野性，吃太饱就不会有捕猎的欲望，如果每天食物不足，那么就会变得虚弱，无法成长为天空王者……” 阿木托细心的讲解训练技巧，苍劲的脸庞上透着虔诚之色，不知是对李耀，还是对雕禽…… 李耀认真听着，并把这些知识牢牢记在心里。 直到阿木托说完最后一句： “如果少君还有问题，可以随时过来询问。” 李耀点了点头： “我会的。” 随后转过头，看着这只雕禽，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 “阿父，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李耀看向李文侯恭敬道。 “去吧。”李文侯平静说道。 得到准许之后，李耀再度转头看向他的两个弟弟： “阿炎，去把伙伴们召集起来，阿林，去把我们的战马牵出来……” 李炎以及李林闻言，即便再是恋恋不舍，还是迅速收回目光，先后转身快步跑开。 等到两人离去之后，李耀低头看着雕禽，伸手抚过暗褐色，甚至近乎黝黑的羽毛，不由心中一动： “黑羽……不……还是叫乌羽吧！” 给雕禽取完名字，李耀就想要离开这里，不过李文侯突然开口： “阿耀！” 李耀闻言，再次看向李文侯，试探的开口道： “阿父，何事？” 李文侯抬头仰望天空： “过两天陪我出去一趟！” 此时看着李文侯，李耀的心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从他阿父身上竟然透出一种颓然以及怅惘，顿时严肃起来并且沉声说道： “唯！” 离开的路上，李耀反复思考，能让阿父露出这种情绪，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 “看来段颎的死，对阿父造成了很大影响，不过功勋卓著的老将，竟然就这么被朝廷给鸩杀了，对待关西武人还真是够凉薄，难怪最后还是关西武人葬送了汉朝天下。” 黄巾起义，只是将汉朝的虚弱从内到外展现出来； 董卓进京，才是给汉朝的灭亡敲响属于他的丧钟。 一个王朝，无论兴起还是灭亡不能简单归结于某一方面的原因，但是对于大汉而言，这些关西武人确实就是灭亡最直接的原因。 不知不觉，一阵阵惊呼声音，打断了李耀的思考，于是抬头看了过去，原来他的两个弟弟已经带着所有伙伴以及战马都在这里等待。 刚才的惊呼声音，就是看到了李耀肩上的那只雕禽。 随后李耀便是笑着迎了上去，翻身骑上他的坐骑，一匹还未成年但已经很高大的枣红色骏马，而且雕禽依旧站在他的肩上，由此可见它的利爪有多锋锐，死死扣着披肩始终纹丝不动。 稳定身形之后，李耀开始检查马鞍两旁所携带的物品； 左边：一把硬弓，一个箭袋。 右边，一把短剑，一个水袋。 虽然草原上的铁器非常稀有，但是对于李耀而言，总归还是可以弄到，足以铸造一把短剑。 检查完毕，李耀朗声说道： “这里太狭窄了，我们去草原上纵马驰骋，练习骑射！” 得到了所有人的高度赞同！ 一群孩子碰来撞去，所幸最后没人落马，接着他们跟在李耀身后沿着街道冲出坞堡，左右路人纷纷避让。 这些路人多是农户以及牧户，看着自家少君带队纵马驰骋，他们哪里还敢挡在骑士前面。 一路远离坞堡跑到草原之中，此时李耀才是放缓速度，带着众人最后停在这里。 想到刚才众人跑的杂乱无章，都是靠着骑术精湛，才没有被撞到落马。 此时李耀已经明白原因所在，于是挡在众人身前沉声说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看看你们刚才跑的那个样子，都快被自己人撞的直接落马，我们现在首先就是需要建制！” 这些孩子听到这话，都是感到极为羞愧，然后听到需要建制，尽皆露出迷茫之色。 于是李耀直接点名，用的就是汉朝的什伍制度，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一队，百人一屯…… 现在李耀身边没有那么多人，只是编出两什骑兵，但这也是好的开始。 李耀相信，未来自己一定可以统领千军万马！ 第七章 姜云儿 “少君何以轻视女郎！”突然，一道娇喝声传了过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耀也是循声望去，便是看见说话的女孩紧紧的盯着他。 “姜云儿……”李耀顿感头疼。 这个英姿飒爽，又落落大方的女孩，名字叫做姜云儿，虽然名字是个汉人名字，但她确实是羌族女子。 汉羌同源，汉人是炎黄后裔，羌人出自三苗部落，同样也是炎帝后裔，血统上极为相近。 只是因为生存方式各不相同，汉人已经逐渐习惯农耕生活，羌人却是依旧保持游牧生活，所以文化差异开始越来越大。 周代以前，男子称为羌，女子称为姜，周代以后，羌与姜才逐渐区分开来，羌为族名，姜为姓氏。 因此大汉西北，所有姜姓之人要么就是羌族之人，要么带有羌族血脉，可以说姜姓与羌族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说后来的姜维，此人能够得到诸葛亮的重视，固然可能欣赏他本身的才华，但未尝没想过以他作为媒介，联络凉州羌人一起夹击曹魏。 毕竟诸葛亮六出祁山，从没有采纳魏延之计，出兵子午谷，偷袭长安城，虽然其中有着喜欢求稳，不喜弄险的性格原因，但是深层次进行挖掘，或许他的北伐之策本就不是想要攻取长安，而是想要占据凉州对于关中地区形成居高临下的战略优势。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收服姜维就是一步妙棋，因为想要真正占据凉州那么就要获得羌人拥戴，否则他们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所有的战略优势都将会荡然无存。 益州这块地方，自古以来都是非常适合偏安一隅，无论打进来，还是打出去，都是极为困难。 可惜关羽失了荆州，没有此地作为跳板出兵中原，诸葛亮就只能改变隆中之策，直到他病死军中，都没有完成北伐壮志，给后人留下无尽遗憾！ 被诸葛亮所重视的姜维，最终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生都在践行北伐遗志……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回到眼前，李耀当然不会因为姜云儿的出身而有任何歧视，反正河湟之地多的就是羌人。 但她是女孩子，李耀不想将来带女人上战场，即便凉州健妇也能持戟作战，就当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吧。 现在李耀不是将军而是少君，不能刻意排挤她们，那就只能稳住她们，等到将来再做打算。 于是李耀看着她们沉声说道： “当然不是，以姜云儿为什长，你们同样编为一什，只是因为男女有别，所以需要分开建制。” “唯！”姜云儿大声喝道。 顿时这些女孩都是眉开眼笑，因为李耀没有轻视，所以她们就会开心。 又是一什骑兵很快组织起来，原本只有两什骑兵，现在变成三什骑兵。 这些孩子有了组织，便是迅速焕然一新，刚才显得杂乱无章，现在已经整齐有序。 李耀面前，首先就是三位什长，接着就是六位伍长，最后就是三十多位骑士。 虽然依旧有些歪斜，但是现在相比刚才，已经有了极大区别。 对于这些湟中儿郎，骑马本来就是如同天赋技能，只要能够组织起来加以训练，就能得到一支精锐骑兵部队。 看着这支部队已经初具雏形，李耀心中豪气顿生，随即便是朗声喝道： “众将听令！” 这些孩子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继而迅速进入状态，各自骑在马上努力挺起胸膛，此刻他们就是正在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见此情形，李耀大为满意： “李炎，李林，迅速出列！” 随后李炎以及李林没有迟疑，立刻骑马上前两步，两张小脸满是肃容，异口同声开口答道：苏丹小说网 “在！” 李耀看着两个弟弟，他的脸上同样极为严肃，这个时候再度朗声喝道： “今日之后，都要尊我为将军，现在提拔你们成为帐下校尉，将来统领骑兵，冲锋陷阵，一往无前！” 这情形，这氛围……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不只李炎以及李林满脸通红，此时众人都是开始激动起来。 随即两人大声应道： “唯！” 那通红的脸庞，那激动的神情，这时候明显上头，恨不得当场效死。 李耀见状点了点头，而后余光瞥向一旁，果然就见到姜云儿目光灼灼，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 知道躲不过，于是李耀又一次朗声喝道： “姜云儿，迅速出列！” 听到这话，姜云儿按耐不住，当即纵马上前随即娇声应道： “在！” 李耀脸上依旧严肃，带着一种威严之感： “现在提拔你为我的亲兵统领，统领亲兵，护卫左右，不避斧钺！” 姜云儿瞪大双眸，没想到李耀对她唯以重任，心中都是被巨大的惊喜感直接填满： “唯！” 此时李耀心中却是这么想的，反正将来跟着阿父造反，自己只带阿炎以及阿林。 但是他的嘴上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我们已经建制，希望大家都能戮力同心，勿要他人轻视湟中义从威名……” “等到将来沙场建功，大家都能当将军，当校尉，苍天可证，厚土为鉴！” “唯！”这些孩子都是应道。 那炽烈的眼神，那激动的情绪，全都已经写在脸上，事实也如李耀所说，将来这些孩子都是他的将校，纵横东西，转战南北，征伐天下！ “现在……”李耀将右手举起来，示意众人暂时安静，接着便是继续说道： “本将军要发布第一条命令了！” 随后这些孩子都是安静倾听。 李耀说道： “李炎校尉，李林校尉，现在就带着你们的部下，前往树林砍伐木材带回这里……” “姜云儿统领，现在也带着你的部下，将这附近清理干净，我们想要练习骑射，首先需要一处校场。” “唯！”众人都是领命散去。 刚被李耀狠狠打了一通鸡血，此刻这些孩子可谓冲劲十足。 过了片刻，现在李耀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他骑着骏马缓慢散步，同时安抚着肩上的乌羽。 激荡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但他脸上依旧通红，不是激动的，而是羞耻的，刚才怎么直接上头了？ 以后可不能继续这样了…… 要稳重！ 第八章 送故人 想要搭建校场其实不算困难，真正麻烦的是繁琐的工序。 姜云儿带着人，骑着马很快的就在附近草原圈出大片土地，然后再把石块这类杂物全都清理出去，前期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只需要把材料从树林运回来，就可以动工了，在四周打下木桩，再用藤蔓捆出藩篱，形成一片封闭场地，这个校场就算完成。 毕竟它的作用，就是为了避免在训练的时候，有人或者动物突然过来打扰。 不需要太正规，但即便是如此对于这些十多岁的孩子，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 尤其要在树林收集足够材料，并且把它们运回来，需要消耗很多时间。 好在河湟地区资源非常丰富，有大通河，湟水，黄河三条河水的滋养，还有处于较高海拔的影响，形成复杂的地貌环境，树林，草原，山地……应有尽有。 从临羌向西走，大概一百里，就是西海，也就是后世的青海湖，众所周知，海水是咸的，所以青海也被称为西海。 这里是哪里，已经显而易见！ 让人感到可惜的是，西海的水不能直接饮用，更加不能进行制盐，否则它的价值就将无法估量。 虽然不能饮用或者进行制盐，但是西海附近的盐碱地，所生牧草却是极好，富含盐分以及矿物质，喂养的牲畜格外的鲜美，就连骏马也是异常高大。 后世的青海骢，可是直接成了千里马的代名词，可见河湟地区，堪称一块宝地。 只是河湟地区位于青海高原，而青海高原，又是青藏高原其中的一部分，因为海拔高，氧气稀薄，天气寒冷，被中原视为苦寒之地。 时间逐渐来到正午，一些孩子已经开始陆续折返，他们利用战马将材料拉回来，手臂粗细的木头，很快便是堆起一座小山。 这些孩子非常机灵，他们通过将木头用藤蔓捆在一起，再靠战马进行拉动以此节省体力。 不过一些孩子，手上，脸上，明显有些红肿，头发，衣袍，显得有些凌乱，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即便这些孩子依旧情绪高涨，但李耀可不想累坏他们，随后等到所有人都回来。 这时李耀直接宣布，现在大家就地解散，各自回去吃饭休息。 今天就不用再干活了，等明天再继续搭建校场，而且下午给大家讲故事。 当即赢得众人欢呼，毕竟李耀能够得到这些孩子真心拥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给他们讲故事。 单纯的说教，没有谁喜欢听，但是将关于忠，孝，仁，义，信……这些道理尽数藏在故事里面，那么就很容易被孩子接受了。 这就是李耀所做的事情！ 虽然今天上午，既没有拉弓，也没有放箭，但是成功建制，真正让他迈出了第一步。 回到坞堡，将战马送还回去，接着李耀找到后厨，要了一块带血羊肉，足有超过一斤多重。 用随身的短剑将带血的羊肉，先切成薄片，再改成细条，可能是因为鲜血的味道，即便是乌羽依旧戴着眼罩，但此刻还是煽动翅膀，已经逐渐躁动起来。 “不急，不急……” 李耀见状笑着说道。 解开系带，将披肩连同乌羽，一起转移到了桌上，随后取下它的眼罩，先是让它适应片刻，再是给它进行喂食。 用箸，也就是筷子，夹起其中一条羊肉，直接送到乌羽的嘴边，见到食物近在眼前，这只雕禽毫不客气，迅速将其吞入口中，转眼便是进了肚子，旋即再次开始躁动。 李耀一条一条的喂，乌羽一条一条的吞，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很快就将羊肉吃掉将近一半。 其实这只雕禽，现在已经能够自主进食，但是让它自主进食，怎么能够培养感情？ 要让它明白，谁才是主人！ 谁带回食物，谁就有话语权，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适用，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动物，不过前者需求更加复杂，这个食物可以替换为票子，房子，车子…… 直到这只雕禽将羊肉都吃完，依旧还是意犹未尽，看来还是没有吃饱，不过现在已经够了，阿木托说过喂养雕禽讲究少食多餐，才能保证营养供应，同时维持捕猎欲望。 汉代一斤，约等于后世半斤，因此喂的这些羊肉，其实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少。 但是现在这样，李耀也就只好将眼罩给乌羽再次带上，如此才是暂时安静，接着清理它的粪便。 做完这一切，再次穿上披肩，依次绑紧两边系带，让乌羽回自己肩上，继续适应呆在那里。 即便是现在，乌羽站在肩上，比自己还要高上许多，真的等到它完全成年，那个体型将会更大。 “到时候托着乌羽，真的是随时都在锻炼自己的臂力。”李耀想道。 喂过乌羽之后，李耀也就该去填饱自己的肚子，后厨炖的牛肉，火候掌握得非常不错，软烂入味，再抹上蘸料，味道更是丰富。 很多的时候，李耀也在感慨，虽然穿越过来出身不算太高，但是从小就能实现肉食自由，即便是在后世也很让人羡慕。 吃过午饭，还没有过去多久，不少孩子已经陆续找了过来，于是李耀带着他们前往学堂。 本来这里是李耀上课的地方，但他自己不愿多学，就连先生也被气跑，最后便是空了下来。 反正现在已经征得父母同意，不用再逃学跑出外面，于是就索性留在这里。 一边给大家讲故事，潜移默化培养他们忠于自己，一边教大家学写字，李耀对于自己的要求，就是能够识字即可，对于他们的要求，同样也是如此。 他们这种人家，基本没有可能靠读书进入仕途，因此就没有必要非要学习经典。 但是识字还是应该的！ 身边的亲信，不能都是文盲，完全没有治理能力，就算最后打下江山，也都是给他人做嫁衣。 如果这一点见识都没有，那么李耀还是留在草原，就当一个普通部落酋长。 或许还要更为潇洒自在……苏丹小说网 如此生活，过了两天之后。 就到了与阿父所约定的时间，李耀也问过要去哪里，最后得到了简单的三个字： “送故人！” 第九章 段忠明 “将军出行，我们这些义从亲兵本就应该护卫左右，现在将军为何抛下我们！” 抓着李耀袖口，姜云儿小脸上满是倔强意味，在她旁边就是李炎以及李林，周围还有其他三十多个孩子。 现在这些孩子，他们脸上都是露出不舍之色，以至于整个场面，就像是生离死别。 但是李耀不为所动，一根一根将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指逐一掰开，看着众人沉声说道： “这次外出乃是正事，如果人数太多容易出现意外，所以就只需要我自己就够了……” “而且你们留下也有正事要做，等我回来的那个时候，希望能看到完整校场……” “这是军令，不容拒绝！” 说到最后，李耀板着一张脸，稚嫩的面容，尽显威严之态。 “唯！”虽然众人满脸不甘，但是他们还是应道。 而就在边上，此时的李文侯，还有他的五十多位骑士，都是已经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感觉，他们这些人，显得非常多余！ 这时一个披发胡人，快步走到李文侯的身边，低着头畏惧道： “主君，让仆把他们都赶回去！” 此人为什么这么害怕？ 因为他的名字叫做姜开，就是姜云儿的阿父，担心女儿这个举动会招来李文侯厌恶，所以才会这么积极。 李文侯黑着脸，听到这话摇头说道： “罢了，我已经答应阿耀，可以自行招收护卫，索性就随他吧！”苏丹小说网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中还是骂骂咧咧： “臭小子，玩的挺花，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没被人叫做将军，现在他倒是当上了！” 甚至脑海里面滋生一个念头，朝廷不让我当将军，难道不能自己让自己当将军？ 不过转眼就将这念头打消掉，自封将军，就是扯旗造反，李文侯还没有这个想法。 随即李文侯便是看向李耀： “别闹了，出发了！” “来了！”李耀闻言当即应道。 摆脱众人之后，接着就在他们目光注视之下，走到战马身边翻身骑了上去。 同时李文侯，还有他的骑士，也是已经翻身上马，随即这些骑士还把李文侯护在中央。 进可攻，退可走，宛如群狼！ 李耀骑马走到近前，这些骑士主动让开一个缺口，让他可以去到李文侯的身边。 此时李耀有些尴尬： “阿父……” 有一种被撞破秘密的羞耻感！ 瞥了一眼李耀，李文侯说道： “出发！” 听到这话，这些骑士应喝一声便是驾驭战马开始跑动起来，并且逐渐化为洪流迅速远去。 行进过程中，李耀还在打量着自己周围这些骑士，不但身形魁梧更是全副武装，硬弓，长刀，短剑……而且都是一人三马，这种配置绝对可称精锐。 李耀看的极为眼馋！ 李耀打量这些骑士，这些骑士也在打量李耀，即是主母之子，又有主君宠爱，李耀的少君之位稳如泰山。 虽然没有选择余地，但是如果可以选择，他们肯定愿意追随一位更英明的主君。 这个条件，李耀非常符合。 关键的是，李耀已经获得他们后代的效忠，这些骑士更加没有背叛的理由。 其中胡人姜开更是暗自窃喜，如果他女儿能成为少君的妾，那么他们家都能跟着受益。 都是活生生的人，自然也会有各自的小心思，可以判断是否值得真心追随！ 靠着一人三马轮流进行替换，这些骑士行进速度极为迅捷，同时在天上还有着雕禽盘旋，可以提供前方视野判断情况。 如果有敌人，雕禽就会示警，游牧民族能在草原神出鬼没，靠的可不只是熟悉周边地形。 当然也会进行狩猎，他们每隔两个时辰休息一次，这个时候雕禽都会带回猎物，但是都被李耀切碎喂给乌羽。 李文侯对于乌羽，同样是非常关心，也会担忧李耀最后将这雕禽养成一只废物。 因此在一路上，不但传授李耀许多喂养技巧，更是指挥成年大雕带回猎物，当然最后这些新鲜血肉都是进了乌羽肚子。 就连他们父子二人，都是吃着用干肉和粟米混在一起煮的饭食，可见对雕禽是有多么喜爱。 而且在一路上，其实雕禽多次示警，但是每当他们与所谓的敌人相遇之后，李文侯都能跟对方首领熟络的相互攀谈。 并且都是用的羌语进行交流，当然李耀也能听懂，在他穿越过来以后，作为一个后世人，为了学习古汉语以及古羌语，那个时候可是下了很大功夫。 交流一番之后，李文侯就会把李耀喊过来让他口称仲父，这当然没什么迟疑的。 挺直胸膛，看着对方面带自信甚至还有一丝桀骜，然后就是朗声开口： “仲父！” 接着对方，一般都会惊讶李耀竟然有着如此胆量以及气魄。 草原上就是如此，你想要跟他谈谦逊，他就会把你当软蛋。 自己不够强硬，只会被人吞噬殆尽，中原礼仪可不适合草原。 经过多日长途跋涉，他们最终是在金城郡以及陇西郡交界之处，等到了李文侯所说故人。 原来就在太尉段颎倒台之后，他的家眷也将要被流放边疆，其中一个壮汉格外引人注目 了解之后，李耀大为惊讶。 段煨，字忠明，段颎之弟。 以后将会是董卓麾下将领。 没有想到现在作为段颖之弟，一起被流放到了边疆。 第十章 大丈夫 这支流放队伍成分有些复杂，除却段颎的家眷，以及押送的狱吏，还有一队胡人骑士。 他们本不该在流放队伍里面。 而现在又多了一股新的势力，就是李文侯以及他的部下。 “李文侯……” 此时段煨也是看到了李文侯，脸上神情极为苦涩，既有欣慰也有难堪，就像在最落魄的时候，人们总是希望曾经的朋友不要忘记他，同时也是最怕见到曾经的朋友。 与此同时，李文侯已经找上了胡人骑士，与对方首领交涉之后，他们先对押送狱吏进行威胁，再与段颎家眷进行拜别，最后才是骑马扬长而去。 接替他们的，就是李文侯。 骑在马上，李文侯神情冷漠： “凉州偏远，多马贼，多悍匪，接下来就由我带人护送一段，确保你们不会死在半道之中。” 听到这话，那些押送的狱吏，根本没有进行反驳，反而都是一副顺从模样，自从他们进了凉州以后就已经被这般“保护”起来。 刚开始还有些感到愤愤不平，可是随着后来，遇到的羌人部族，氐人部族越来越多，而且都是蛮横无理，想要抢劫他们财物，都是靠段颎的威名才能够安全的躲过一劫，于是这些狱吏也就不再管了。 即便大汉朝廷，不给这位老将最后的体面，但是凉州各部，不能不给这位豪杰足够的尊重。 凉州羌乱，反反复复，耗费了数百亿的军费，都没有解决问题，桓帝时期，涌现出三位杰出将领，皇甫规，张奂，段颎，就是后来的凉州三明。 前二者，依旧主张招抚羌人，结果就是，降而复叛，叛而复降，最后还是段颎，以铁血政策，杀的尸横遍野，仅耗费四十多亿军费，就将叛乱真正平定。 究其原因，再怎么招抚羌人，当官的还是关东士人，他们不停止对羌人的压迫，这些叛乱也就永远不会消失。 不通军事，又肆意剥削，等到最后出事，就上书请求内迁边民，放弃凉州，能收钱的时候来者不拒，该平叛的时候推三阻四，而且理直气壮，言称千里做官只为财，丑恶嘴脸，展露无遗！ 而如果以段颎的死亡为界限，段颎生前，凉州已经十年没有出现任何动乱，段颎死后，仅仅只是过去五年，凉州各部再次反叛，并且打进三辅地区。 毕竟只要百姓还可以活下去，那么他们也就不会起来造反，就像太平道领导的黄巾起义。 没过多久，这支流放队伍便是再次出发，其中段颎家眷足有八十多人，李文侯也是财大气粗，直接就将手上多余战马，全都送给他们代步。 流放的罪犯骑马…… 押送的狱吏走路…… 这般情形，堪称绝无仅有。 这些家眷之中，还能够做主的就是段煨，此时他与李文侯两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李文侯打破僵局： “这一路上，我们都安排好了，回到凉州也就不用再看他人脸色，即便到了敦煌那边，除了环境比较恶劣，依旧还是吃穿不愁……” “就是身份比较麻烦，现在太尉已经走了，我们这些人没有谁能在朝廷里面说上话……” 在汉朝，身份还是很重要的，真正有品秩的官吏以及将校，基本都要考察出身，刑徒，赘婿，商贾……这些都被排除在外。 现在段颎家眷就是刑徒身份，就算段煨进了军队，也只能做伍长什长，想做队率都不可能。 除非他们遇到特赦或者大赦，否则就连老家姑臧都不能回，所以才说大汉朝廷没给段颎这位老将，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提到段颎，段煨眼神之中掠过一抹复杂，这是他们段家的骄傲，官至太尉，位及三公，但也同样是因为段颎，现在他们段家举族都被流放到了边疆。 曾经再是如何辉煌，现在都是过往云烟。 段煨低着头，声音非常沉闷： “已经足够了，能够留得性命，或许将来陛下念及段家忠心，能够让我们返归乡里……”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就连段煨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段家是否能够得到赦免。 而在他们身后，此时李耀正在目光灼灼打量段煨，这个段煨可要比他阿父有名的多，但是相比其他知名武将逊色不少。 不过换个角度，作为跟随董卓进京将领之一，能在董卓死后躲过内部厮杀，甚至最后活到寿终正寝的人，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简单！ 毕竟，另外一个作为董卓旧部依旧活到寿终正寝的人，可是号称算无遗策的贾诩。 可惜董卓不是良主，手里握着一把好牌，前期超神，后期超鬼，甚至只要操作得当，不等进入三国时期，刘氏江山就要易主。 不过旋即李耀心中充满遗憾，现在段煨陷入低谷，非常适合进行招揽，但他没有这个能力。 不提自己年龄尚小，当然是指身体年龄，而不是指心理年龄。 关键段煨，跟他阿父是同辈，而且还是战友关系，这要怎么开口招揽。 不过认识一下总归还是好的…… “仲父，大丈夫之志应如江河，即便一时陷入淤塞，也该一往无前，冲破万难，怎么能够如此丧气……” “现在仲父性命无忧，又有我等愿意相助，他日未尝不可再次扶摇直上，将失去的，都夺回来！”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直接是让前面两人，都是转头向后看去，视线锁定李耀身上。 李耀发现两人看来，依旧还是昂首挺胸，没有露出半点怯意。 “说的好啊！”段煨打量李耀： “好俊的少年郎，而且还有这般志气，如果大哥依旧活着，肯定会很喜欢你……” “自从夏育以及田晏两位将军，因为北征失利，被贬为庶人以后，大哥常常感慨身边无人可用……” “就凭你刚才那一番豪言壮语，大哥肯定会将你征辟入府……” “可惜……可惜……” 说到最后，段煨叹气一声。 随即段煨看向李文侯，李文侯一脸骄傲的介绍： “我的长子，李耀！” 段煨再次看向李耀，不过这次眼神之中极为亲切，仿佛就是看待自家子侄一般： “有这般志气，就算不靠大哥，他日必为两千石！” 第十一章 北宫伯玉 能够交流，就是好事。 随着段煨敞开心胸，不再沉浸伤感之中，倒是显得颇为健谈。 看着李耀这个后辈，直接就将曾经在凉州作战的一些经过，当做故事讲了出来。 旁边的李文侯也在缅怀过去，那个时候地位低微，就想靠着军功崛起，因此他们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而李耀，则是听得津津有味，他没有只是当做故事，从左边耳朵进去，从右边耳朵出去。 而是认真进行思考，面对当年那场叛乱，到处都是羌人，氐人，有的时候甚至不能分清敌我，能否想出一个好的应对方法。 同时还从段煨讲的故事里面，将自己所需的行军技巧，作战技巧，生存技巧……通通提炼出来。 这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一个老兵，从战场上，在生死间，所总结的东西，可能要比兵书里面写的知识更为有用。 还有的时候，李耀也会惊叹，原来他阿父曾是先登勇将，仅靠着一刀一马，就能在敌阵杀个来回。 反正李耀印象之中，河湟地区那些羌人豪酋，无论脾气有多大，性情有多烈，都能友好的与他阿父进行交流。 那也是一个豪杰辈出的时代！ 等到休息时间，李耀还去拜见段颎的妻，段煨的妻，顺便认识了段颎之子，段煨之子，不过回想了许久之后，始终没有想起他们二人留下的任何历史记录。 大概都是无名之辈，即便如此并不妨碍李耀结交，不管是否有用都要认识一下。 李耀进不去士人圈子，那他就扎根武人圈子，虽然段家暂时没落下去，但是不提他们积累的人脉，就是他们本身也是能够识字，并且还是有学问的精英阶层。 现在面对李耀抛出的橄榄枝，从大起到大落走过来的两人，没有多少犹豫便是接了过去。 很快他们三人顺利成了朋友，李耀给他们讲草原风光，他们给李耀讲洛阳趣闻。 也是因此，李耀得以知道不少关于段颎离世的经过，以及那一个关键人物。 阳球！ 一个崇尚法家思想，但是自己却不守法，性情刚烈，不择手段，虽然确实有些能力，但是同样劣迹斑斑。 酷吏之名，实至名归。 此人背靠中常侍程璜，按理说应该是属于宦官派系，但是这个人就是这般不择手段。 当上司隶校尉，直接第一时间就逮捕中常侍，冠军侯王甫，甚至包括段颎也被牵连在内。 为什么能如此，那就不得不提司隶校尉这个官职： 宫廷内外，无论皇亲贵戚还是京都百官，司隶校尉无所不纠。 并且还能领兵，兼有检查整饬以及捕杀罪犯的大权。 抓了王甫以及段颎，此人充分发挥他的酷吏本色，没过多久就将王甫大卸八块，置于洛阳的夏城门供人参观。 其实这些宦官平时无恶不作，就是死了只会让人拍手叫好，但是随即传出另外一个消息。 太尉段颎，狱中饮鸩自杀！ 狗屁自杀，待在牢狱的段颎，身边哪里来的毒药！难道还能提前准备？ 而且一个转战四方，对于羌人实行那里叛乱，就砍那里的将军，战死在马背上才是最好的归宿。 既然没有死在马上，那又怎么会在狱中饮鸩自杀，这简直是对他最恶心的侮辱。 但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煌煌大汉，最后竟然容不下，一个征战四方，满身功勋的老将！ 当段颎家眷，被流放的时候，同样也是阳球最风光的时候，洛阳权贵无不对他畏惧三分。 李耀看着自己面前，此时正在用最优美的语言，问候阳球祖宗十八代的两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观阳球此獠，为人反复无常，做事不择手段，这等酷吏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他的死期就会在不久的将来！” “怎么可能？”两人明显不信。 即便他们痛恨此人，但是确实也要承认，司隶校尉本就权重，而且阳球背靠程璜，同时既然对付宦官，也会得到士人支持。 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弄死阳球可谓困难重重，更不要说还是在不久的将来。 “那我们打个赌。”李耀说道，一脸自信的将手举起来： “击掌为誓！” 旋即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感到不可置信，但是同样不甘示弱。 “没有问题！” “那就击掌为誓！” 话音落下，接连听到两声。 啪！啪！ 将手收回来，李耀满脸自信，似乎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失败。 两人见到李耀有着如此自信，虽然依旧不太相信，但是他们心中还是涌现出了一抹期待之意。 阳球此獠，死的越惨越好！ 李耀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 他确实不清楚，想要弄死阳球需要经过多少斗争才能办到，但是他知道历史走向…… 这个酷吏最终死了！ 等到再次开始赶路，因为大家都有战马，所以速度快了不少。 不过只是几天时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武威附近，同时他们见到了其他人马。 一个大胡子，骑在战马身上，那魁梧的身形，即便是远远看着，依旧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同时在他身边还有数十胡骑，各个骑着高头大马，透着一种剽悍气势。 而且此人，李耀认识…… 北宫伯玉！ 就是在各种的历史资料里面，始终跟他阿父作为一对搭档，带领凉州羌人反叛大汉朝廷。 最后又在内乱之中，两人一起被韩遂给阴了，简直就是一对难兄难弟。 北宫这个姓氏本就极为少见，虽然北宫伯玉并不出名，但是在他后世子孙之中…… 北宫纯可是有名的西晋战神。 但是最烂王朝就是最烂王朝，西晋从内到外都是透着腐朽，不是一个战神或者一支军队，就能让其摆脱被灭国的命运。 “阿耀！” 突然，一道呼喊传了过来。 随即，就见一个高大的少年，骑着马直接狂奔过来，远远的就将手臂举了起来。 “阿离！”李耀见状脱口而出，接着便是同样骑马跑了出去，脸上神情也是逐渐变得惊喜。 两匹战马都是极快，这让他们迅速交错而过，然后调转方向折返回去。 靠近之后翻身下马，两个少年亲近的抱在一起，并且放声大笑，以此表达心中的喜悦。 第十二章 北宫离 这个时代，男人之间同样可以用亲近的举动表达双方感情深厚，一起拉手，一起拥抱，一起睡觉，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会认为他们非常要好。 甚至还有一个成语抵足而眠，就是形容这种情况，双方感情非常深厚，甚至可以同床睡觉。 尤其是在乱世之中，比如就像东汉末年，那些笑到最后的枭雄，那个不是喜欢拉着别人一起睡觉，既能展示自己信任，又能加深双方感情。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畅谈一下天下大势，接着感慨一下怀才不遇，最后抒发一下远大志向…… 这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片刻之后，李耀看着北宫离，认真上下打量一番，声音里面透着惊讶： “阿离，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你越发的强壮了，跟北宫仲父一样魁梧！” 北宫离听到这话，满脸的骄傲之色，忍不住得意洋洋： “那是自然，我可是自幼习武，不像你，还在读书。” “我也不读书了。”李耀笑道： “现在正要练习骑射，什么时候过来临羌，我们一起骑马打猎。” “可以啊！”听到这话，北宫离也是非常高兴，大笑着开口道： “我早就想说了，读书有用吗？读书没有用！只有刀枪才会让别人害怕，如果有人不听话，那么我们就把他杀掉。” 李耀笑而不语。 这就是典型的关西武人思维，甚至未来董卓也是这么干的，但是刀枪最终只能让人听话，却是没有办法真正让人臣服。 就在这时再次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 李耀循声望了过去，便是看见北宫伯玉骑着战马走了过来，身后那些胡人骑士也是一起跟了过来。苏丹小说网 “仲父！”李耀连忙拜见。 来到近前，北宫伯玉看着李耀十分豪爽的大笑道： “阿耀，许久不见，又长高了，不过还是不够强壮，如何能够杀敌立功，多吃肉，勤练武，这点还要向阿离认真学习，别等到成年以后连阿月都打不过。” 李耀听到这话，也是想起那个面容娇俏的少女。 这个阿月，名叫北宫月，正是北宫伯玉的女儿，北宫离的妹妹，他们两家也是世交，因此从小便是相熟。 不过这次，北宫伯玉应该也是只带了北宫离，没有带北宫月。 至于北宫伯玉所说的多吃肉，因为现在所推崇的猛将，基本都是生的虎背熊腰，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铁塔。 看着身上没有半点肌肉线条，但是绝对能够一拳把人打死，而且十分轻松不用过多费力。 古代战场拼杀多是近身搏斗，这个时候拥有一身肥肉，不但可以提高抵抗能力，抗击打，抗严寒……而且还能补充能量消耗，包括赶路消耗以及作战消耗…… 一场仗打起来，那就是只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而不会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不但需要长途跋涉，而且还要频繁作战，因此只有膀大腰圆的人才会更加受到青睐。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就是等到年龄大了，身材便会快速走形。 原本虎背熊腰还能说是魁梧，等到再胖几圈那就成了臃肿，此时会给身体造成极大负担，最终对于寿命还会产生影响。 比如董卓就是如此，年轻时候也是能够双手开弓，不然怎么可能得到段颎赏识，最后年龄大了胖的跟猪一样，虽然身体胖了不过胆子小了，可怜一个凉州豪杰最终只是成就吕布灭爸之名。 看着旁边一脸得意，还在炫耀强壮身体的北宫离，其实李耀心中并不怎么羡慕。 他的追求不同，并不只是想要成为一个猛将，因此从来没有刻意过度吃肉，而是均衡饮食保持健康身体。 现在李耀身形匀称，虽然同样强壮但是并不臃肿，可以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可是想好了，自己必须活的更加长久一些，才能真正的去完成心中抱负。 于是李耀缓声说道： “仲父说笑了，我亦十分强壮，仲父觉得我不够强壮，是因为仲父自己过于强壮，在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比仲父更加强壮？” “哈哈……”北宫伯玉闻言，脸上笑容更是灿烂，眼中喜爱不加掩饰： “我就喜欢你这孩子，嘴里没有半句假话，李文侯真是好福气啊，能够生出这般麟儿！” “还用你说！”李文侯淡然道，虽然说话语气颇为平静，但是骄傲意味极为明显。 此时的李文侯以及段煨两人，也是骑马走了过来，听到北宫伯玉正在夸赞李耀，于是他就接过话茬淡然的开口。 段煨先是看向李耀，再是看向北宫离，一个聪慧机敏，胸怀壮志，一个体壮如牛，勇气可嘉…… 凉州派系，后继有人。 他们这些关西武人，绝对不会随着段颎死亡就此没落下去，日后必将回到朝堂之中！ 见到他们两人以后，段煨心中充满自信，而后更是开起玩笑： “伯玉，你和文侯两人留在凉州倒是过的潇洒自在，哪像我们去了洛阳，最后落得流放边疆！” 北宫伯玉听到这话，直接便是气愤开口： “那个阳球真是该死，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擅自捕杀太尉……” “我们跟着太尉打羌人的时候，他不过只是无名小卒，现在倒开始呲牙咧嘴……” 对于让段颎身死的罪魁祸首，他们都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阳球确实位高权重，众人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要么就是起兵造反，否则阳球作为司隶校尉，是他们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其实如今再说什么也都没用，经过短暂交流之后，便是开始生火做饭，等到众人吃饱喝足，也就到了分别之时。 下面一段路程，将由北宫伯玉护送段颎家眷，毕竟他们势力范围都是不同，如果擅自闯进别的地方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真要说出一个原因，就是凉州羌人部族，氐人部族……实在太多，而且都是分散各地，没人能将各部统合。 甚至原来历史之中，凉州各地都有大小军阀，大家都是推选一个盟主，边章，阎忠，马腾，韩遂……都曾做过这个合众首领。 假如有人能够统合凉州各部，以一州之力进军关中，北上并州，南下益州，必然将会是乱世之中，最大的诸侯之一。 第十三章 归去 天蓝草碧，人声喧哗！ 此时李耀，正在跟他的朋友们进行告别，北宫离，段武，段庆，段颎家眷要被流放到敦煌郡，那里极为偏远并且异常荒凉，今日一别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当然段氏，也不是普通人家，而且又有他们帮助，即便到了偏远之地，也能过的衣食无忧。 只是段颎家眷都是戴罪之身，没有办法踏上仕途，不管从军还是从政，除非能够获得赦免。 现在段武以及段庆，他们依旧十分年轻，怎么可能接受从此以后作为一个庶民活着，因此都是非常不甘。 但是这个时候，李耀却又选择闭口不言，既没对他们进行安慰，也没对他们进行保证，主要是说了也不一定会信。 虽然李耀并不清楚具体时间，但是知道段氏最终被赦免了。 大概也是在那之后，段煨接受董卓征辟，从此开始为其效力。 对于段煨，李耀暂时放弃了，现在没有那个地位以及实力，根本无法收服这些三国名将。 总之先以结交为主，等到董卓身死之后，包括段煨在内的诸将，都是他要争取的对象。 此番告别也没耗费多少时间，这支流放队伍很快再次出发。 过了不久之后，等到流放队伍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这个时候李文侯说道： “我们也走！” 听到这话，无论李耀还是其他胡人骑士都是没有二话，立即翻身骑上战马，调转方向踏上归途。 片刻之后，李文侯看向李耀，脸上的神情透着一种莫名： “顶天的豪杰，进了洛阳以后，竟然不能活着出来，太尉可是征战一生，从来没有一场败绩……” 李耀脸上露出一抹愕然之色，他瞬间就懂了，这是有不臣之心，没有想到阿父早就有了反意。 难怪原本的历史上，会是阿父以及北宫仲父，领导凉州羌人发起叛乱，其实这一切早就有了苗头。 就在这时，李文侯眼神之中，露出一抹冷厉光芒，接着再次开口说道： “阿耀，既然你决心练习骑射，而且还纠集了一批伙伴作为护卫，那么这次回去之后，也就不要继续胡闹，认真习武以待将来……” “这次出来可不只是带你玩的，以往段煨可是骄傲的很，现在也是变成这副模样……” “你是我的长子，在你的肩膀上承担着很重的东西，如果不想你的阿母，你的姨母，你的兄弟……同样遭到朝廷流放，那就要从现在开始真正做到奋起……” “你可是明白了？” 李耀缓慢点了点头，其实事情已经明了，就是阿父想要造反，但是现在不能明说。 这次带他出来，也是想要通过段颎家眷被流放的事情，让他感到压力，不要产生懈怠之心。 用心良苦！ 随即李耀脸上神情变得严肃，声音之中都是透着坚定意味： “阿父放心，孩儿明白！” 李文侯闻言，也就放下心来，他知道这个长子，不但聪慧机敏，而且志向远大，看来这一路的见闻还是让他有所领悟。 随后李文候，也就不再开口，只是脸上始终若有所思，在他眼中更是透着凶光…… 在回去的路上，走了一半之后李耀与李文候就分开了，李耀肯定是要回家，李文侯则是回去军营。苏丹小说网 于是前后历经半个月的时间，李耀终于再次回到临羌，此刻站在一处缓坡之上，已经能够看到远处坞堡。 在他手臂上还站着一只雕禽，经过半个月的陪伴，一人一鸟之间初步建立默契，而且因为食用大量新鲜血肉，现在它的体型再次大了一圈。 这次回去之后，就能逐渐开始尝试，让它脱离束缚翱翔天空，通过口哨声音开始进行训练。 毕竟雕禽不是玩物，而是他们用来狩猎以及侦察的好伙伴。 大概对于李耀而言，这次外出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见到了段煨，也不是见到了北宫离，而是知道了自家阿父心中已经生出反意。 那他更要抓紧时间，早日培养一批心腹，才能真正掌握权力。 这次可不能让阿父重蹈覆辙。 “少君，该回去了！”此时李锋在旁边开口提醒，这次是他带着人护送李耀回来的。 “走吧！”李耀闻言点头说道，再次翻身骑上战马，随即便是向前奔去。 这一次可是让李耀受尽苦头，吃的没有平时好，穿的没有平时好，住的没有平时好，而且骑马颠簸更是让他全身酸痛。 虽然他会骑马，但是现在这样长时间的骑马，对于李耀来说压力依旧不小。 现在只想回去踏实睡上一晚！ 第十四章 骑射 翌日！ 经过昨天一晚休息，现在李耀感觉自己重获新生，身上所有疲惫都是尽数消去。 早上起床之后，如厕，洗漱，穿衣，束发……接着就去拜见阿母，同时就可以享用早餐了。 主食依旧还是羊肉，吃在嘴里口感鲜嫩，突出的就是这个羊肉，本身的美妙滋味。 此时，赵嫣心疼地看着李耀，她的夫君前去护送段颎家眷，结果还把自己儿子一并带去。 半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在外面风餐露宿，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今天早上才是恢复精神。 “多吃点，不够还有，这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苦头！”赵嫣温柔道，同时还将一块羊肉，亲自夹到李耀面前。 “多谢阿母！”李耀接过羊肉，同时嘴里继续说道： “阿母，这次又没有什么危险，就是路上一直都在骑马，所以才会感到有些疲惫……” “另外，我还看到阿离也来了，现在比起以前还要更加强壮，那个身形都快赶上北宫仲父，等到以后肯定会是一员猛将……” “而且我又认识两个新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太尉之子，还有一个则是太尉之弟，段煨仲父之子……” 报喜不报忧，李耀捡好听的，将途中的经历选择一些告诉阿母，免得阿母总是担心。 至于赵嫣，听着李耀的讲述，脸上露出温柔笑容，时而点头表示赞许。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探出两个脑袋，向着屋内看了过来。 李耀眼角余光扫过两个脑袋，当即便是停下讲述，接着起身笑着说道： “阿炎，阿林，你们来了，吃过早饭没有？还没吃的话，现在进来一起吃点！” 一般李文侯没有在家的时候，他们都是分开吃饭，就像李耀跟着他的阿母一起吃饭，他的两个弟弟也是跟着各自阿母一起吃饭。 听到这话，李炎立即回答： “大哥，我们两个已经吃过了，现在校场搭建好了，所以找你一起过去。” “是吗！”李耀也是有些惊喜，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确实只要这些孩子没有懈怠，那么肯定可以把校场建出来，再次坐了回去并且开口说道： “等我一会，马上就来。” 说完之后，此时李耀也就没有再跟阿母继续闲聊，而是加快吃饭速度，不断大口撕扯羊肉。 赵嫣见状顿时蹙眉，现在李耀这个样子没有半点优雅可言，随即便是无奈摇了摇头，如今自己儿子所有心思已经不在羊肉上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等到李耀吞下最后一口羊肉，便是直接开口说道： “阿母，我先出去了！” “注意安全，不要伤到自己！”赵嫣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同意了。 随即李耀迫不及待跑到屋外，十分自然地将手伸出去，直接抱住他的两个弟弟： “我跟你们说，这次到了外面，见到当朝太尉，也就是段颎将军，被流放的家眷，可怜现在段颎将军遭到奸臣谋害死在牢狱之中，就连他的家眷也要遭到流放……” 关于段颎身死，家眷被流放，这个事情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李耀自然可以告诉别人。 他想站在他的角度，描述一个功勋卓著的将军，最后被奸臣谋害至死的故事，要让他的弟弟知道敌人是谁！ 对于造反这种事，不但要父子齐心，更加要兄弟齐心，否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最终结局可是身死族灭。 统一内部思想非常的有必要！ 听完这个故事，李炎立即发表意见： “朝廷不公，奸臣当道！” 李林也是跟着点头： “没错，那个皇帝也是昏庸，就应该让大哥做皇帝，肯定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李炎闻言恍然大悟： “对啊，让大哥坐皇帝！” 李耀听到这话，就连他的心跳都是漏了一拍，没有想到两个弟弟如此上道，但是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哪是随便可以说的，于是当即开口呵斥： “不许胡说！” 随后三个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李耀的声音，再次飘了出来： “在私底下，怎么说都不要紧，有人的时候，记住千万不要乱说，要把这些话埋藏在心底！” 片刻后，草原上！ 此时三什骑兵已经全部到位，并且排列还算有序，同时都是昂首挺胸，似是正在等待检阅。 而此时的李耀，他的所有目光都是看向旁边，在空旷的草原上，竖着一圈藩篱将内外隔绝开。 藩篱内侧，还有着很多箭靶，用藤条和树枝编成类似人形，然后再用木桩深深插进土里。 这些箭靶共有三排，相互之间错落有致，每排都有十多个草人，一共就有三十多个草人。 这个校场依旧简陋，但是已经像模像样，也让李耀有些手痒。 这时李耀转头看向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昂首挺胸，似是正在等待夸奖，随即便是大声说道： “我非常满意，你们十分出色的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将校场真正搭建出来……” 接着李耀抬起右手，指向旁边那些草人，再次大声开口说道： “我们这一支湟中义从，就从这个校场开始，就从这些草人开始，未来定然可以威震天下！”苏丹小说网 话音落下，受到了李耀夸奖，同时被打了一通鸡血的众人，再也按耐不住都是欢呼起来。 李耀没有阻止他们，而是等到他们自己安静下来，接着抽出硬弓再次开口说道： “就让我，来射出第一箭！” 说完之后，李耀便是直接纵马狂奔出去，而目标就是那些草人，同时也在心中开始计算距离。 骑射要领，就在于解放双手，完全依靠自身腰力，腿力……来达到稳定身形，掌握平衡的程度，不过对于李耀而言，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做到。 所以从来没有提过双边马蹬，这东西太容易仿制了，等将来需要大规模组织骑兵，那个时候再动用这些东西…… 马鞍，马蹄铁，双边马镫！ 当然即便能在马上稳定身形，但是想在高速移动过程之中，依旧可以十分精准射中目标，还是需要大量练习才能做到。 比如现在……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三十步！ 李耀用尽全身力气，依旧没能将弓弦拉至圆满状态，但在三十步还是有极强杀伤力。 咻！ 李耀松手，箭矢飞射而出。 所有人都是紧张的看着！ 第十五章 鸣镝 包括李耀在内，这里所有孩子所使用的硬弓，都是来自制弓匠，以木材，牛角，兽筋，鱼胶……多种材料复合而成。 为了方便马上使用，它的弓臂相对较短，对于射程略有影响。 但是即便如此，它的有效射程依旧能达到七十步，它的最大射程更是能达到一百五十步，如果抛射还能更远。 这种骑弓相比步弓，其实还是有所不如，但是骑射相比步射同样也是有所不同，更加注重灵活性，机动性，要在高速移动过程之中，连续射出多轮箭雨。 而且想要练习骑射，准确来说就是练习使用弓箭，不同于练剑，刀，矛，戈……即便本身力气不够，无法自由挥动铁制兵器，同样可以靠着木制兵器，以此练习各种战斗技巧。 但是对于弓箭而言，如果手上没有力气，未必能够将弦拉动…… 更不要说开弓射箭！ 想要降服一张硬弓，必须能够将弦拉至圆满状态，而且自身还要做到游刃有余，此时才能集中精神进行瞄准。 李耀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缺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手臂上的力气终究还是不足，或许等到十五岁，十六岁，那个时候就可以轻易降服这张硬弓。 这次开弓射箭，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射中草人，李耀直接纵马狂奔跑到三十步以内，才真正将手松开射出箭矢。 随着箭矢飞射而出，此时李耀也是屏气凝神，和所有人都一样，期待着最后结果。 咻！ 箭矢游走，直接就在眨眼之间来到一个草人身前，最后狠狠插了进去。 顿时现场爆发一阵喝彩声音，就连李耀暗中也是松了口气，刚才他的压力其实非常巨大，毕竟此箭落空将会打击士气。 虽然箭矢射中草人，不过李耀没有骄傲，更是开始自我总结，在其心中默默想到： “族中那些私人部曲，他们进行骑射练习的时候，我也是看过的，也是学过的，而且所有骑射要领，同样也是烂熟于心……” “但刚才那一箭，其实还是射的偏了，我瞄准的是脑袋，最后射到左边的肩膀，有力气不足的影响，同样也有处于高速移动状态，本身就对运动轨迹有着影响……” “可以射中，大概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离得确实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运气……” 李耀看似想了很多，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然后驾马折返同时高举右手，随即大声喝道： “接下来，你们便以什为单位，轮番上阵各自进行一波齐射，让我看看谁的队伍最为优秀……” 说完之后，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是已经跃跃欲试，但是李耀看着他们，选择让女孩先开始： “那么首先……是我的亲兵什！” “唯！”姜云儿大喜过望，接着回头看向她的部下，面容坚定，声音高亢： “姐妹们，我们要让将军知道，他的亲兵什才是最好的！” “遵令！”此时这些女孩，她们脸上满是坚定之色，一点也不输给那些男孩。 至于另外两什男孩，听到这话都是满脸不服，显然他们也是认为自己所在的队伍才是最优秀的。 不过现在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暗自憋在心里，等着到时使劲表现。 “所有人，跟着我！”就在这时姜云儿高声道，而后便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这十多个女孩，一什，两伍，都是跟在姜云儿的身后，分列左右相继冲了出去，接着两列逐渐合为一列。 以姜云儿为排头，倾斜着冲向那些草人，最终就在三十步之外，靠着惊人的腰部力量，将自己牢牢固定在马上，最后松手将箭矢射出去。 与此同时，所有女孩都是做着跟姜云儿一样的动作，将箭矢射出去。 虽然没有形成箭雨，但是同样气势如虹，最后毫不停留直接带着部下倾斜着冲出去，从靠近到远离呈现出了一个v字型。 此时李耀看在眼里，不过更是喜在心里，很惊艳，非常的惊艳，虽然建制以前显得杂乱无章，但是就在这些孩子建制之后，竟然无师自通掌握骑射战法。 而且就在片刻之后，那些箭矢十之八九都是插在草人身上，只有少数的一两支，没有射中目标最后落在地上。 这些孩子，比自己还要优秀！ 李耀心中如此想道。 不过稍微思考也就明白过来，李耀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赵嫣安排之下，跟着先生进行读书。苏丹小说网 至于这些孩子，他们全部都是族中部曲后代，自然从小就会跟着父辈学习，或许他们已经学会骑射战法，直到现在跟随李耀建制之后才将这些本领真正发挥出来。 想到这里，李耀更是兴奋。 这些孩子天生就是精锐骑兵，而且还是弓骑部队，本就身怀战法传承，只要稍微经过磨练，就能完全施展出来。 如果是在穿越之前，李耀可能还会想要练枪，练剑，或者其他，毕竟枪被称为百兵之王，同时剑被称为百兵之君…… 但是现在李耀真的穿越过来，练枪，练剑……通通被他抛之脑后，无论枪剑都是异端，唯有弓箭才是永恒。 不管枪法还是剑法，全部都要近身搏斗，而弓箭可以百步之外，直接轻而易举将人一击毙命。 多么暴力！多么无解！ 这是极致的杀戮艺术！ 此时李耀双目微眯，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个人，在他看来从古至今论及弓术绝对无人出其左右…… 匈奴单于——冒顿！ 提起冒顿，让其称雄的弓术，被称为鸣镝箭！ 鸣镝，也被叫做响箭，是通过特殊方法制作的箭簇，将其射出去会发出尖锐声音。 冒顿鸣镝射到哪里，他的部下同样也要射到哪里，这是一条被他用鲜血所铸造，没有任何人敢于违背的律令。 一人一箭如何能敌万人万箭！ 一箭响，万箭发！ 不由心中暗自想道： “或许我该找人将鸣镝造出来，只要自己加以练习，迟早可以将其掌握，这天下最顶级的弓术！” 第十六章 吃羊 随即，李耀回过神，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非常好，日后还要勤加练习，我希望你们以后，都可以百发百中，不要再出现脱靶这种事情！” 听到李耀夸赞，这些女孩都是骄傲的抬起头，又听到李耀期盼，她们也是坚定的开口道： “唯！” 李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另外一边，再次高声喊了一句： “下一什，李炎做好准备！” 李炎大声应道： “唯！” 接着李炎转头看向其他的人，因为脾气比较暴躁，所以声音非常严厉： “都给我听好了，现在大家打起精神，我们这一什才是最优秀的，不许丢人现眼！” 明显，李炎在这些孩子里面，还是非常有威望的，他们都是相当配合： “遵令！” 片刻之后，就在李炎带领之下他们这一什同样展现了骑射战法，从侧面倾斜突进，再迅速射出箭矢，最后潇洒的纵马离去。 同样十之八九都能射中草人，这个命中率也是非常不错的，果然这些孩子都是优秀兵源。 李耀首先对于他们提出表扬，接着转头看向李林，同时看向最后一什： “最后一什，李林做好准备！” 李林沉声应道： “唯！” 这个时候不止李耀看着他们，就连其余那些孩子，同样也是看着他们，就在所有人注视之下，此刻最后一什都是有些紧张。 就连李林也是如此，他也不想被比下去，或许是性情比较稳重，李林看着颇为淡定，他甚至还笑着说道： “都放轻松，我们不比他们差，只要我们认真起来，肯定可以超过他们！” 最终，最后一什跟在李林身后完成了一轮齐射，不过李耀看来，表现的中规中矩，没有突出优势，同样没有什么劣势。 在场这些孩子，他们个人素质其实相差不多，通过刚才的表现，反映出了各自的性情。 李炎争强好胜，李林沉稳冷静，至于姜云儿，好像非常的在乎自己的感受。 现在所有的人，都至少完成了一轮齐射，该要自己做个表态。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这些孩子从搭建校场开始，到如今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应该给予他们奖励。 毕竟，忠诚也是需要维护的，否则等到时间久了，就会冲淡一切关系。 李耀骑马，缓慢地向前走着，同时他的目光扫过所有的人，随即他的声音便是响了起来： “非常好，都很优秀，相信只要勤加练习，不久之后我们就会成为一支真正的义从劲旅，没有任何人可以轻视！” 李耀再次打了一通鸡血之后，迎着众人激动目光，便是开口笑着说道： “今天中午，就不要再回去了，我带你们去吃羊肉，直接找人现场宰杀，新鲜的，自己烤！” 话音落下，这些孩子经过短暂愣神之后，全都是开始欢呼起来，看向李耀的目光之中，除了激动，就是炽烈。 不要以为李耀每天都能吃肉，就以为所有人每天都能吃肉，即便是那些给皇帝当兵的人，他们也不一定每天都能吃肉。 这些部曲家庭确实有些家产，但是也不可能随意宰杀牲畜，都是几个月才会吃掉一只羊，不是逢年过节或者主君赏赐，平时他们都是以粟米和各种奶制品作为主食。 这已经很好了，比起皇帝治下还在扒树皮，挖草根的普通百姓，这种顿顿都能吃饱，每隔几天还能吃到肉食，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现在李耀许诺带他们吃羊肉，对于这些孩子，依旧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当然此刻天色尚早，李耀还要带着他们练习骑射，于是看着众人再次笑着说道： “现在可还没到中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原地解散，自由射击，绕着校场进行跑动，目标还是那些草人，直到用完所有箭矢！” 随即李耀主动示范，他的双腿一夹马腹，催促战马加快速度，同时嘴里还在说道： “看好了，就是这样！” 只见李耀围着校场绕了半圈，再次出现在了那些草人前面，直接侧着身子拉弓瞄准它们，就在瞄准之后将箭射向它们。 随着箭矢飞射出去，李耀立即收回目光，骑着战马跑了过去，再绕半圈回到原地。 但是这个时候李耀没有停下，而是骑着战马继续向前奔跑，同时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们跟在我的身后！” 听到这话，而且李耀现在已经做出示范，其他人相继纵马跟上，直到失去全部秩序，再次变得杂乱无章。 李耀一马当先，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李炎，李林，姜云儿…… 马蹄踏动，烟尘浮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校场之中还真有那么几分战场的感觉。 当然李耀也没真的，带着他们练习骑射直到中午，在这中间其实还休息了两次，既让骑马的人能够休息也让被骑的马能够休息。 再次射出一根箭矢，随即李耀摸向箭袋，其中已经空空如也。 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向上看去发现太阳此刻已经高悬天空，于是操纵战马跑出原定路线，最后跑到校场中央大声说道： “所有人，停下来，休息一下，将射出的箭矢全部都收回去，然后我们就去草场找人宰羊！” 听到这话，这些孩子再次发出一阵欢呼，即便他们已经很疲惫，双臂感到异常酸痛，但是依旧精神振奋。苏丹小说网 骑在战马身上逐渐放缓速度，直到最终停了下来，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是不断喘着粗气。 就连李耀也是如此，直接翻身跳下战马，随后取出随身水袋开始大口喝了起来。 过了许久，直到所有人和马，全都经过充分休息，李耀也把乌羽重新收了回来，最后带着这些孩子离开校场，向着他家一处草场跑了过去。 放牧相比种地，最大一个不同就是没有固定地方，所以游牧民族需要不断追寻水草丰茂之地。 草原的生态环境本就很脆弱，而且对于羊群如果不做限制，它们会把草根都扯出来吃掉。 没了根，草就不会再长出来，没有草的草原，迟早都会失去生命变成荒漠，这个道理很好理解。 因此李耀他家有着很多草场，都是分部在坞堡四周，而且是靠近水源的地方，每个草场各自安置着一部分的牲畜。 毕竟他们家，有着大量牲畜，如果全部都安置在一起，那么很快就会将草原啃食成荒漠。 烦恼，谁家都会有的！ 第十七章 獒犬 现在正是五月，对于河湟地区这些处于较高海拔的地方，即便太阳已经高悬天空，但是依旧不算炎热，甚至可以说是凉爽。 再等一段时间，等到七月份，八月份，那个时候已经进入夏季，天气变暖，雨水变多，牧草疯长，各类牲畜开始囤积脂肪，就会变得越发鲜嫩美味。 当然，现在也不差！ 随着李耀他们来到草场牧区，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成群牛羊，无论山坡高地还是平原沟壑，到处都有它们悠闲吃草，喝水的身影。 见到成群牛羊已经近在眼前，这时李耀回头看向众人，接着便是大笑着开口道： “就快到了，跟我过去！” 一群孩子兴高采烈，听到这话更是振奋，都是迅速跟上李耀。 就在他们更加接近草场之后，首先过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大群或是黑色，或是棕色的大狗，并且发出了狂吠声。 这是獒犬，是高原上最古老的大型犬种，它们被人类驯化以后，就成了最忠诚的伙伴，体型高大，毛发旺盛，可以适应寒冷的环境，以警惕性高，忠诚护主著称，最是适合看家护院，保护牲畜。 可以说没有它们，很多的牧民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不但需要担心黑暗中的猛兽，而且还要担心草原上的敌人。 这个时候，听着它们的狂吠，就连战马也是受惊，有些不敢继续前进。 不过就在片刻之后，出来一只非常威猛的，好像是其中的首领，它认出了李耀等人，接着仰头叫了两声，所有獒犬都是安静下来…… 随即这些獒犬，都在它们首领带领之下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如果狗的脸上能够做出表情，那么一定是从凶狠变成讨好。 永远不会对着主人呲牙咧嘴，这是自从人类成为万物灵长，随着族群壮大不断扩张，将虎，豹，熊，狼……全都驱赶到了深山密林，而狗依旧能在这片土地自由活动，最主要的原因。 当獒犬不再狂吠，李耀也终于将战马安抚好了，随后他看向前面那一群獒犬，尤其是那一只黑色，最高大，最威猛的敖犬，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你是黑风，真是好久不见了，现在带我们去找你的主人！” 獒犬也是狗的一种，族群之中阶级森严，当然在它们的世界里，主人就是至高无上。 同时当一群獒犬聚集在一起，它们也会自发选出一位首领，正如狼群都会选出一位头狼。 每个草场之中都有一群獒犬，每群獒犬之中都有一个首领，虽然李耀并不认识所有獒犬，但是李耀认识其中所有首领。 这也是为了避免被獒犬误伤，毕竟它们有着极强领地意识，一旦出现敌人或者其他猛兽，这些獒犬立即就会警惕起来，它们还会向着对方发起进攻。 只要认识了它们的首领之后，那么就只需要跟首领打交道，而不需要跟所有獒犬打交道。 比如现在这个场面就很和谐，一群獒犬摇着尾巴跑在前面，一些孩子骑着战马跟在后面。 不等他们真正进入这片草场，接着就有一伙胡人，骑着战马追了过来，披头散发，神情凶悍！ 旋即他们便是发现，自家獒犬好像和敌人达成了一种共识，不但没有撕咬对方，而且还在摇着尾巴，那个模样当真谄媚。 等到他们看清对面，瞬间便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家獒犬竟然会直接反水！ 随着双方越发靠近，这些胡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以手按胸，低下头颅用羌语恭敬道： “少君！” 李耀看着这伙胡人，他们都是极为健壮，同样也是有马有弓。 因此只要组织起来，便是可以上阵杀敌，绝对都是精锐骑士。 他们家大业大，所依附的人口自然也是极多，无论汉人还是胡人都是有的。 不过汉人一般都是作为农户，平时吃住基本都在坞堡里面，另外胡人一般都是作为牧户，平时吃住基本都在草场里面。 这些胡人以及獒犬，职责就是看护牲畜，不但要负责放牧牛羊，确保它们都能长的膘肥体壮，而且还要避免被猛兽所吞食，另外还要避免被盗贼所窃取。 草原并不太平，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岁月静好，那么肯定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碰上猛兽或者盗贼，其实不算太过严重，真正最为可怕的事情，其实还是天灾人祸。 有时候是天灾，有时候是人祸，有的时候两者结合就是天灾人祸。 那些靠放牧为生的羌人部族，自然灾害抵抗能力基本为零，一场风雪就会冻死大量牲畜…… 这就是天灾！ 不过李耀家里有着一座坞堡，并且坐拥大量存粮，柴火，草料……就是遇到自然灾害也不担心。 但是其他羌人部族，他们没了牲畜也就没了生计，为了能够活着就会化身野兽，将对拥有食物的人进行劫掠。 这就是人祸！ 当然他们不会劫掠李氏坞堡，李文侯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因为他的手中掌握湟中义从。 这支部队作为护羌校尉麾下，一支正规官军劲旅，不但武器极为精良，而且都是穿着甲胄。 有甲部队都是精锐，面对无甲部队可以直接屠杀，虽然湟中义从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依旧可以屠灭很多小族。 关键湟中义从，它的士兵来源就是羌人部族，如果李文侯再找到其他豪酋，承诺战后将会平分女人牛羊，甚至可以直接组建万人联军。 这就是李文侯所打拼的家业，因此只要他还活着，那么李家稳如泰山。 如果李文侯不幸的战死沙场，那么李家作为一块肥肉，肯定会被其他豪酋分食。 李耀看似想了很多，其实还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他的口中同样吐出羌语： “挑选两只肥羊，记在我的头上，宰杀之后，处理干净，皮毛和内脏送给你们，但是羊头需要留下，用来喂养这只雕禽。” 李耀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开口说出目的，作为李氏少君，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这些胡人也都没有进行反驳，如果是一百只羊，那么他们肯定不敢私自宰杀，必须派人上报主母或者主君。 但是两只羊，没有任何问题，正如李耀自己想的，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而且皮毛以及内脏送给他们，皮毛可以制作衣袍以及帐篷，内脏煮熟之后同样可以食用。 因此这些胡人都是越发恭敬： “遵令！” 第十八章 胡阿尤 “咩！” “咩！” …… 两只肥羊不断挣扎，然而都是无济于事，这个时候四个胡人壮汉一人抓着一只羊角，拉着它们前往住处。 一般被吃的，主要都是公羊，因为母羊会留着生小羊，所以他们挑选出来的，就是有角的公羊。 不久之后就能看见许多帐篷，那些便是牧户居所，有妇人做饭，有稚童嬉戏，宛如一个小型部族，不过他们依附李家，不能随意进行迁徙。 前面四个壮汉拉回两只肥羊，后面还有一群孩子骑马跟随，立即引起妇人以及稚童注意，虽然想要围拢上去询问原因，但是有些紧张还是躲藏起来。 接着胡人壮汉开始动手杀羊，这里杀羊工具可谓极为齐全，而且杀羊手法同样极为娴熟。 首先两个胡人壮汉，抱起肥羊使劲按在木制长桌，随即就有妇人抱来一个木盆，等在旁边似乎随时准备接血。 接着其中一人，抽出一把尖刀稍作擦拭之后，一手按着羊头一手持刀直刺，那手法又快又狠又准，直接插进了喉咙里面。 肥羊挣扎更是疯狂，不过根本无法逃脱，随着尖刀被拔出喉咙，一股血线也是喷射出来，直接就被妇人用盆接住。 片刻之后，这只肥羊不再挣扎已经彻底失去呼吸，随即这些壮汉按照相同方法，将另外一只羊也是如此解决。 包括李耀在内，这些孩子都是看的津津有味，不但没有害怕而且还在赞叹，这个壮汉杀羊手法真是利索。 对于他们来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哪个没有看过杀羊。 同时妇人抱着木盆，赶紧向着旁边走去，里面都是新鲜羊血，需要马上进行处理。 而这些胡人壮汉，也开始进行下一步处理，切开喉咙，扯出食管直接打结，防止胃里残留的草料，以及粪便流到外面，那么将会污染羊肉，品质就会大打折扣。 随即在羊腿切开小口，紧接着一个胡人扯开皮肉，蹲下身子用嘴开始使劲吹气，直到这只羊逐渐的膨胀起来。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童一路小跑很快来到李耀面前，双手捧着一个陶碗，小脸上有些紧张，但还是仰起头，将陶碗递了出来，勇敢的开口道： “少君，给您，这是我家最好的羊奶酒！” 李耀看着这一切，随即转过头看向一个妇人，她就是稚童阿母，这时候看起来也有一些紧张，大概既想讨好自己，同时也怕得罪自己。 不过李耀不是纨绔，本身性格也不暴虐，自然不会怪罪什么，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李耀伸手接过这一碗羊奶酒，相比这个只有四五岁的稚童，他们这些足有十多岁的孩子，此时都是有了一些成人模样。 “那我尝尝！”李耀笑着说道，然后端起碗一饮而尽，甜，酸，辣……酒的度数不是很高，但是味道相当丰富。 喝完之后，李耀低头再次看向眼前这个一脸期待的稚童，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刺激，直接将其抱起来放声笑道： “这酒非常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被李耀抱起来，这个稚童也不反抗，好奇的看向了肩上的雕禽，听到询问之后，大着胆子说道：苏丹小说网 “胡阿尤！” 李耀听到这话也是不由一愣，我在问你，你又问我，不过很快的便是明白过来，这就是他的姓名。 胡，是姓，也是出身，而阿尤就是他的名！ “胡阿尤……胡阿尤……”李耀反复念了两遍，接着再次开口说道： “那好，胡阿尤，今天喝了你的羊奶酒，等你长大就来跟着我吧，我带你喝更好的酒！” 年幼的胡阿尤，还不明白李耀简单的一句话，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看到李耀肩上的雕禽，胡阿尤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等我长大，就来找您！” 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整个过程都被姜云儿看在眼里，自从被李耀任命成为亲兵统领，她就从来没有懈怠过自身职责。 刚才，胡阿尤跑过来的时候，便是已经被她注意到了，不过就是一个稚童而已，所以姜云儿就没有阻止。 因此现在，见到李耀如此豪迈同时又能如此温柔，不由更是心生崇拜。 此时，李耀可不知道别人心里都在想着什么，但是看着胡阿尤，他的心里不由想道： “这些稚童还是太小，几年之后也不过十多岁，不可能带着造反，但是汉末乱世持续了数十年，这些新鲜血液同样至关重要……” 李耀身边那些孩子，一是因为父兄都是族中部曲，二是因为他们年龄相差不多，所以才会收拢起来进行培养。 不过李耀现在看来，他有必要在将来扩大班底，无论农户之子，还是牧户之子，本来就跟自己存在主仆关系，完全能作为嫡系手下，相比半途投靠的人，可要更加值得信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胡人壮汉已经开始进行扒皮，膨胀的肥羊，完全皮肉分离，轻易就从它们身上扒下皮毛。 接着斩下羊头，另外再把羊身倒吊在木制高架，最后就是将它们进行开膛破肚，取出里面的内脏，肥油，羊鞭…… 现在到这一步就已经可以了，李耀并不需要他们继续分割，所以这些胡人开始收拾残局。 此时李耀也是放下了胡阿尤，并且将陶碗还给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好孩子，回去吧！” 胡阿尤再次回头，看向了李耀肩头的雕禽，高大，漂亮，威猛……他非常的喜欢，这也就促使将来，胡阿尤长大之后，直接在第一时间去到了李耀身边。 没有过去多久，已经处理完的两只肥羊就被胡人壮汉送了过来，李耀让李炎和李林，带着人将它们抬到马上。 两只肥羊，即便是将皮毛内脏全部去掉，连肉带骨足有上百斤，如果换成汉代计量单位，连肉带骨足有两百斤。 而李耀，则是接过两个羊头，以及这些胡人，送来的一些盐巴，看着他们如此细心，也让李耀心生好感： “辛苦你们了！” 获得了两件羊皮，以及几十斤内脏，这些胡人也是非常的高兴，此时都是恭敬行礼： “为少君宰羊，是我们的荣幸，阿尤能得到少君赏识，同样是他的荣幸，等他长大以后，我一定放他前来追随！” “好！”李耀笑着点头，紧接着看向其他众人： “我们走！” 第十九章 它回来了 沿着水源逆流向上，来到一处开阔之地，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于是李耀决定就在这里烧烤。 招呼李炎以及李林，带人前往树林砍伐一些木柴，招呼姜云儿，带人将羊肉清洗干净。 此时这些孩子也是感到饿了，甚至不用多说什么，便是开始积极干活，砍木柴，洗羊肉，等到最后再搭出两个烧烤架，将已经被清洗干净的两只整羊，各自夹在其中的一个木架里面。 一切准备工作就算彻底完成！ 然后点燃一堆篝火，直到木柴被烧得通体赤红，虽然火苗微弱，但是温度极高，这个时候再把木架放到上面。 接下来就是等待，当然还需要照看火候，该翻面就翻面，该撒盐就撒盐，有需要的时候，还要特意划开羊肉方便入味。 围着两只烤羊大家都很开心，能唱的，会跳的，已经趁着兴致，开始展示才艺，有些跑调的歌谣，有些别扭的舞蹈，但是没有任何人会在意这些。 其实这个时代，任何人只要是感情到位，都能唱两句或者舞一段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大家只要开心就好，而且不会有人用这些嘲笑他人，反倒有时候还会跟着加入进去。 但是现在李耀没有加入进去，而是在做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喂养他的雕禽。 被他带走的两个羊头，其中的一个已经被他用剑将肉剔了下来，不要小看一个羊头，能够剔下不少好肉，尤其是它的两腮，这里的肉味道极为鲜嫩，另外任何动物其实都是如此。 此时乌羽站在李耀的手臂上，安静的等待着他的投食，现在双方相处二十多天，已经培养出了一定默契。 过了片刻，现在李耀已经是将其中的一个羊头，剔下来的肉全部喂给乌羽，但它还是意犹未尽。 其实李耀知道没有让它吃饱，但是已经不再喂了，否则就该丧失野性，丧失体内的狩猎本能。 李耀看着手臂上的这只雕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想道： “考验我们感情的时候到了！” 随即，李耀将这只雕禽腿上的牛皮绳子给解开了，也就是说乌羽已经获得自由。 但它依旧还是站在李耀手上，而且不断张着嘴巴，似乎是在讨要食物。 “真没志气！”李耀骂了一句，但是他也明白，被喂养久了以后，这只雕禽已经有些安于现状。 但是作为天空霸主，怎么可以安于现状！ 接着李耀快步走向他的战马，直接翻身骑了上去，一手拉着僵绳一手托着雕禽便是开始跑动起来。 这一幕也被其他人发现，然后所有的人都是望了过来，看着李耀将其左手高高举起，看着雕禽张开翅膀躁动不安。 李耀骑着战马跑的越来越快，同时抬头看着乌羽，心中也是开始催促： “飞起来，飞起来……” 这只雕禽，当然不可能听到，同时不可能听懂李耀在想着什么，但是随着狂风呼啸，好像血脉终于觉醒。 就在翅膀煽动之间，乌羽直接一跃而起，先是向下进行滑翔，最后向上腾空飞翔。 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见到这样一幕，李耀终于露出笑容，这只雕禽还是飞了起来。苏丹小说网 不止李耀，这个时候其他孩子也是跟着欢呼起来，同样骑上战马开始追逐乌羽，其中李炎以及李林跑的最快。 李耀抬起头，看着正在天空上飞翔的乌羽，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心中想道： “记得阿木托曾经说过，像雕禽一年左右就会基本长成，然后脱离父母开始自己的生活，但是这时候它们还是非常稚嫩，等三年或五年经历足够的磨练，这个时候才可以成为天空霸主……” “我会将你培养成为天空霸主，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想到这里，李耀取出一个骨哨放进嘴里，然后用力将其吹响。 奇特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透着一种抑扬顿挫，好似正在传递信息。 天空上，乌羽已经听到哨声，但是没做任何理会，而是正在寻找什么。 地面上，李耀还在继续吹哨，他知道现在至关重要，骄傲的雕禽没有抓到猎物，一般是绝不会选择回去的。 不过驯化雕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它听从指挥，只要听到哨声就该做出相应动作。 一人一鸟还在僵持，不过后者似乎快要坚持不住，毕竟这只雕禽送给李耀之前，就已经接受过阿木托的训练。 最终乌羽还是选择屈服哨声，从天空盘旋落下，煽动它的翅膀，稳稳落在李耀的手臂上，只是看着有些垂头丧气。 它回来了！ 此时李耀心中大喜，只要乌羽听从指挥，那么想要真正培养成才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李耀高兴，抓起另外一个羊头直接用力扔了出去，这个羊头原本就挂在战马旁边。 然后抖动手臂，乌羽好似就是一支离弦之箭，冲着羊头落的位置滑翔过去。 眨眼之间，抓起羊头飞上天空再将它丢下去，随后落在羊头旁边才是收起翅膀开始大快朵颐。 这是属于雕禽的仪式感！ 此时李耀没有干涉，任由乌羽撕扯羊头，这就是给它的奖励。 折腾半天，等到李耀带着乌羽以及众人折返回去，此时羊肉已经烤熟，不过没人私自偷吃。 都在等着李耀回来，那他也是没有含糊，直接开始用刀分肉。 相对公平的基础上，李耀能够多分一块，绝对不会少分一块…… 毕竟他的身体健康，绝对没有手抖的毛病！ 不过李耀看来，这肉烤的其实有些焦了，而且调料只有盐巴。 因此味道不如家里庖厨做的，不过这是大家亲自动手烤的，所以吃起来也还是极为不错。 两只肥羊，所有人都能吃饱，但是再过两年，三年，恐怕两只羊就不够他们分了。 不过李耀家大业大，只要听从命令认真练习骑射，那他绝对不会吝惜这些奖励。 从宰羊，烤羊，吃羊，到现在就连太阳都快落山，于是他们也不逗留，收拾好残局，便是马不停蹄向着家里跑去。 第二十章 弩 当天晚上，因为李耀带着众人整个白天没有回家，作为领头的人李耀自然是被赵嫣一顿训斥，但是其他的人同样没有躲过。 毕竟草原相当危险，他们整天都在外面玩闹，就连中午也不回家吃饭，让人既是担心又是愤怒。 虽然李耀诚恳认错，但是决定拒不悔改，因为自己没有做错。 练习骑射应不应该？ 应该！ 带众人吃羊肉应不应该？ 应该！ 既然做的都是对的，那么自然也就不用悔改…… 顶多以后派人回来通知一声！ 至于其他的人，他们心里对此是否感到后悔？ 大概并不后悔！ 正所谓： 一顿烧烤吃下肚，棍棒底下我不亏！ 因此这天晚上，整个坞堡里面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翌日清晨，李耀满血复活。 没有急着去吃早饭，而是带着乌羽四处溜达起来，最后来到一座装饰简朴，但是占地极广的院子。 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反正这座坞堡里面，还真没有多少地方是他不能够进去的。 这里自然不会例外！ 就在这座院子里面，又分出了许多屋子，仿佛就是大杂烩一般，囤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木材，牛角，兽筋，鱼鳔…… 如果认为这是仓库，那么便就大错特错，这里住着这座坞堡里面最好的制弓匠之一。 这个时代，一般有手艺的人，如果有后代，就会教给后代，如果没后代，才会教给徒弟。 正是因为这种规矩，很多手艺基本都是父死子继，最终也就形成很多匠人家庭。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 “少君？！” 李耀循声望了过去，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这个时候满脸惊讶之色，而他则是笑道： “莫桑，你阿父以及大父，现在都在哪里？” 莫桑看着李耀肩膀，那里站着一只雕禽，眼中浮现羡慕之色。 随即听到李耀开口，便是立即收回目光，同时转身向里走去： “就在前面，少君请随我来！” 然后李耀跟着莫桑，很快来到院子里面，首先听到一阵敲击声音接着看到一位白发老人，刚才就是这位老人正在不断敲击什么。 李耀一看就明白了，这位老人正在用小锤敲击兽筋，像这种经过特殊处理，已经干燥的兽筋，就能将其敲成细丝，接着将细丝再编织就能成为弓弦。 这时莫桑大声说道： “大父，少君过来了！” 随后这位老人停下手中动作，接着抬头看向李耀，脸上露出温和笑容： “少君，今天找我这个老头子，可是那把弓用的不顺手？” 李耀也没有摆架子，看着老人摇了摇头，接着才是笑着说道： “莫老制作的弓，自然用的极为顺手，这次过来是有另外的事……” “最近带着一群伙伴，大家一起练习骑射，然后我就想到或许可以制作响箭用来发号施令，所以今天就过来了！” 响箭，就是鸣镝！ 鸣镝，就是响箭！ 但是为什么，李耀只说响箭，不说鸣镝，其实还和匈奴单于冒顿有着一定关系。 曾经冒顿靠着鸣镝，训练出了一支精锐骑兵，而他们练成以后，最出名的事迹就是陪着冒顿弑父，直接干掉头曼单于，最终自立成为单于。 所以在这以后，鸣镝逐渐就和冒顿深度绑定，但是响箭还是最终流传开来。 只要家里老爹尚在，就绝不会光明正大使用鸣镝，如果真的光明正大使用鸣镝，那么就是对他老爹有些想法。 李耀说响箭，其实没有什么，如果说鸣镝，那么李文侯听到以后肯定要从军营回来大义灭亲。 那就真是“父慈子孝”！ “响箭……”莫老听到这话，旋即便是说道： “既然少君需要，那么我让莫柘给您打磨一批，但是只有骨质的，没有铁质的。” 李耀满脸笑容，果然今天这趟没有白来，只要是跟弓箭有关的，找莫老准没错。 他才不会嫌弃只有骨质响箭，毕竟草原缺少铁器，就算能够弄来铁器，也不会让李耀随意使用。 不同于牛羊马匹，这些草原上并不缺少，但铁器可是战略物资，需要优先供应族中部曲，只有他们能够全副武装，才能真正应对一切敌人。 此事李耀心中一动，看着老人再次说道： “莫老，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弩，真的不能够造出来吗？” 听到这话，莫老神情变得严肃继而便是苦口婆心进行劝说： “少君，就只有弓才是最好的，那些所谓的弩，非常的难以瞄准，而且对弦磨损严重，并不适合当做武器……” 李耀听得一脸无奈，接着转头看向莫桑，此时心中不由想道： “就算老的我劝不动，难道小的我还劝不动，迟早将弩制作出来，到时候装备军队就可以万箭齐发，不管什么敌人先吃一波箭雨……” 古代弩机比较简单，想要制作并不困难，李耀就看过相关视频，不但展示主要构造，而且还会进行解说。 但是知道以及制造，两者之间有着极大差别，就像上课学的知识有人考试还是做不出来。 怎样更加精准？怎样更加耐用？怎样射的更远？怎样威力更大？ 只有专业的匠人，才会知道其中的诀窍。 就在这时，莫老沉声说道： “等到少君成年，我一定为少君送上一把最好的弓，那个时候少君就会明白只有弓才是最好的武器！” 与此同时李耀再次看向莫老，那张苍老脸庞透出一种虔诚。 莫老已经五十多岁，这个时代三十多岁就能自称老朽，五十多岁已经是半只脚埋进土里。 活了大半辈子，因为汉羌战争部族消亡，沦为奴隶，颠沛流离，最终跟随了李文侯，才算有了喘息之机。 现在莫老对于弓的热爱，也就如同对于李家的忠诚，早就已经是深深刻进骨髓，不可磨灭。 想到这里，李耀看着这位老人也是露出一抹笑容： “那莫老可要好好活着，我等着成年以后，找你要一把最好的弓，不能够食言啊！” 莫老笑容越发温和： “一定！” 第二十一章 十月 从莫老家里回来，李耀的心情就非常不错，终于可以弄到鸣镝，至于是骨质的还是铁质的，他根本就不在意。 毕竟鸣镝，杀伤力还在其次，用来发号施令才是首要目的，相信无论是谁面对漫天箭雨，最终都将会被他们射成刺猬。 李耀就不相信，将来那些猛将吕布，典韦，许褚，关羽，张飞……即便吹得神乎其神，难道面对万箭齐发，真的能够安然无恙！ 如果能够收服最好，如果真的不能收服，就只能让他们去死了，正是因为知道历史走向，所以李耀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挡在自己前面，扭转未来，只有一次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李耀过的相当舒服，外有阿父撑起一片天，内有阿母操持这个家，他自己就只需要带着一群伙伴整日到处撒欢。 甚至就连段颎之死，都是好像没对他们造成影响。 但是实际上，没有段颎支持，他们关西武人已经失去未来，再也没有进入朝堂，掌握大权的可能。 只是现在，一切还不明显。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逐渐过去，河湟地区也是真正进入夏季，这是一年之中最暖和的时候。 经过几个月的磨练，李耀以及他的护卫骑兵，不敢说骑射大成，但是在三十步到五十步之间，基本再也没有脱靶。 这都是他们努力的结果，为了能够激励这些孩子，李耀每过十天就会举行演武，既有个人的比拼，也有团队的比拼。 获胜的个人以及团队，就可以得到奖励，李耀提供的羊肉，他们可以优先选择想要吃的部分。 最优者，吃最好的羊肉！ 次优者，吃次优的羊肉！ …… 以此类推，这很公平。 等到后来，李耀已经不再满足将固定靶当做目标，毕竟真的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站着不动。 如果想要射移动靶，李耀很快也就有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打猎，整个山林，草原……所有动物都可以成为他们狩猎的对象。 大的虎，豹，熊，狼……自然是需要慎重对待，小的兔子，狐狸……就会是最好的目标。苏丹小说网 而且打猎，其实本来就是一种练兵方式，不但可以提升骑射能力而且可以锻炼协作能力，无论中原还是草原，都有类似练兵方式。 同时可以尝试一下新的装备，现在他的战马身上，都是挂着两个箭袋。 其中一个箭袋，里面装着正常箭矢，当然箭镞是用骨头打磨的。 另外一个箭袋，里面装的都是鸣镝，射出去就会响起尖利声音。 一箭响，万箭出！ 李耀可是非常期待这个场面。 其实这个时候，只有很少的人可以如此悠闲，其他的人基本都是非常忙碌。 像那些农户，需要不断除草，田地里的粟，麦……现在长势正好，但是杂草同样长势极好，如果对于它们不管不问，那么等到秋收之时最终就要自食恶果。 这些农户也是隐户，他们不给朝廷缴税，但是要给李家交租。 朝廷的田税，只有三十税一，但是李家的田租，需要上交一半，两者之间可谓有着天壤之别。 但是实际情况真的就是如此？ 虽然朝廷田税只有三十税一，但是他们还要缴纳其他赋税，比如孩童就要缴纳口钱，同时成人也要缴纳算赋，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现在那些中原百姓，会将新生幼儿溺死，口钱就是罪魁祸首。 还有其他苛捐杂税，只要想收总能找到理由，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如果碰上一个清官，大概还能过的稍好一些，如果碰上一个贪官，那就真是处于水深火热。 毕竟汉朝说是法治，其实本质还是人治，一个地方主官的好坏，是清廉，还是贪腐，将会直接影响此地百姓是否能够活的下去。 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亲亲相隐，层层包庇，懂的都懂，任何学派都有其两面性，不但有着进步思想，同样也有落后思想。 但是人性之恶，会将落后思想发挥的淋漓尽致，吃人的封建礼教也是从这时候就开始抬头了。 虽然李家田租需要上交一半，但是他们不用再交其他租子，而且逢年过节还能获得赏赐，因此这些农户反而活的不错。 至少生了孩子不用将其溺死，只要活的拮据一些，还是能够顺利养大。 因此这些农户夏季极为忙碌，就是为了能够收获更多粮食，如此即便他们上交一半之后，最后还是能够留下更多粮食。 同时牧户也是如此，夏季牧草最是丰茂，只有牛羊吃的膘肥体壮才可以更好的过冬。 等一年到头，李家派人审计，只要牛羊数量没有问题，而且长的足够膘肥体壮，那么他们也会获得奖励。 甚至不止他们这里，整个草原都是如此，那些羌人部族同样也是赶着牛羊到处放牧，即便他们有的时候，为了一处水源，一处草场，都能争的头破血流，但是不会发动战争。 相对而言，这是草原最安宁，最和平的时候，如果真想干些什么也会等到秋天。 直到时间来到十月，就在这天李文侯回来了，而且还有北宫伯玉也是一起来了。 并且带着湟中义从，因为他们将在秋天巡视草原，震慑羌人部族本来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职责。 第二十二章 犒劳 坞堡外，空地里，此时聚集了一支精锐骑兵，至少是一人双马，内穿扎甲，外穿大氅，头戴铁胄，长刀，短剑，硬弓，铁箭不过只是标准装备，另外还有锤，斧…… 这就是湟中义从，他们有雕禽侦查四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面对普通游牧骑兵，可以轻易进行屠杀。 想要震慑羌人部族，自然需要足够强大，当年这支骑兵跟随段颎作战，征西羌，讨东羌，可是立下赫赫功勋。 当然也是损失惨重，后来还是段颎全力支持，才让他们重新恢复建制。 另外，李文侯以及北宫伯玉，在这过程之中也是出了大力，因此才能始终掌控这支部队。 就在这时，李文侯作为主人，肯定需要做出安排，随即目光环视四周，接着便是沉声开口： “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今天杀羊宰牛犒劳大家，明天出发巡视西海一带！” “遵令！”在他身边，众多将士恭声应道，旋即各自转身离去。 军队并不适合直接进入坞堡，否则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混乱。 等到李文侯的命令逐渐传开，四周这些义从将士，也从煞气腾腾变成喜气洋洋。 最后，李文侯看向北宫伯玉，冷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伯玉，今天晚上我们兄弟二人可要大醉一场！” “这是自然！”北宫伯玉笑道，脸上的喜气根本遮掩不住： “阳球那厮被处死了，看来皇帝还不算太昏聩，等到这个消息传到敦煌，段煨他们肯定也会非常解气！” 听到这话，李文侯点了点头，但是最终冷声说道： “可惜太尉还是被此人害死了，现在我们头上那个护羌校尉，已经开始向义从营安插亲信！” “泠征！”北宫伯玉满脸不屑，对于这位护羌校尉，根本没有半分敬意： “就凭那个废物，以及他的那些废物手下，还想要从我们手里抢走义从营掌控权，底下那些羌族儿郎会认他们？” “肯定不会！”李文侯坚定道，随即便是再次说道： “就怕泠征会耍阴招，这些士人没几个好东西，毕竟他现在依旧是护羌校尉，如果是在粮草，俸禄，甲胄，武器……这些方面坑害我们，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他敢！”北宫伯玉厉喝出声，双眼之中凶光四射，看着让人心惊胆颤： “如果这个泠征真的敢这么做，那我们……就宰了他！” 如果是以前，李文侯大概也会这么选择，但是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他的心中不由想道： “就像阿耀说的，没了太尉以后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乡人了，这次巡视就是一个好的机会，需要认真联络一下双方感情……” “如果最后，是哪个羌人酋长，按耐不住杀死泠征，为了能够平定叛乱，朝廷还要重用我们！” 护羌校尉设立之初，麾下有着两支部队，而且还是先有护羌营，再有义从营，其中前者的兵源就是边地骑士，另外后者的兵源就是归附胡人。 但是当官的，大家也都明白，就是石头也能用力榨出油水，边地骑士体系早就已经废了，因此护羌营现在是名存实亡。 最终义从营成为了主力部队，以前是因为有段颎，如今段颎已经死了，所以泠征作为现任护羌校尉不会允许他们始终游离在外。 原本的历史上，就是他们两人杀死泠征起兵造反。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现在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李文侯说道，随即他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 “走，跟我进去！” 北宫伯玉听到这话，眼中凶光迅速收敛，接着露出豪迈笑容： “就该如此，反正手下这些儿郎都只听我们的，即便他是护羌校尉也不可能抢走义从营掌控权！” 片刻之后，因为湟中义从需要在外驻扎，所以他们两人也就只是带了一些亲兵进入坞堡之中。 与此同时，李耀站在坞堡墙头看着湟中义从那是极为眼馋，只有这种部队才是真的精锐，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 可惜这支精锐部队，最后跟着他阿父以及北宫仲父，全部折损在内乱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为了犒劳这些将士，家里可是直接宰杀一百头羊，十头牛，而且粟米饭随便吃。 这么大的手笔，也就是李文侯作为一家之主才能直接决定，目前对于李耀来说，根本不能如此随意挥霍。 虽然他是少君，但是不是主君，这个家里还轮不到李耀做主。苏丹小说网 其实他有很多想法，一是没有足够资源，二是没有足够人手，三是没有足够平台。 “真想早点掌握权力，那样就能按照我的想法逐渐改造世界，这个时代太落后了……” 想到这里，李耀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墙头，他要拜见阿父以及北宫仲父。 第二十三章 交租 等到太阳落山，因为河湟地区昼夜温差较大，所以晚上就会感到非常寒冷。 但是此时，坞堡外，空地里，燃起的篝火驱散了这份寒冷，尤其烤的滋滋冒油，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羊肉，更让人垂涎欲滴，从内到外感到温暖。 而在篝火旁边，一群西北汉子已经脱下甲胄，现在他们只是穿着皮毛大氅，大声说着，高声笑着，而且有人正在高歌，苍劲，豪迈……仿佛直击心灵。 虽然他们之中同样有着汉人，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各部羌人，皆是性情桀骜，骁勇善战，崇尚强者，如果有人能让他们臣服，那么这人一定就是段颎。 不过现在，也就只有李文侯，北宫伯玉能让他们忠心追随，至于其他的人那是想都别想。 毕竟湟中义从不是私兵部曲，即便李耀，北宫离他们两人，作为李文侯，北宫伯玉之子，如果本身不够强大，没有威望，那也不可能获得他们效忠。 与此同时，坞堡内部同样也在开着宴会，这里人数就比较少了，主要就是李文侯，北宫伯玉，以及一些亲兵，同吃同住才能更好施加恩义。 这些亲兵都是出自族中部曲，拿着最高的奉禄，享受最好的待遇，和主将同吃同住，等到他们上了战场，同样也要用命报答。 当然李耀也在其中，作为少君肯定有资格参加宴会，但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活跃。 吃着羊肉，牛肉，喝着奶酒，听着他人大声交谈，想要找出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尤其是李文侯，北宫伯玉…… “原来阳球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耀没有感到太过意外，毕竟历史之中阳球就是死了，他只是不知道想要弄死此人需要经过多少政治斗争。 按照他阿父，以及北宫仲父，交谈过程进行总结，这个阳球试图勾结宗室重臣，朝廷大臣，似乎是想要擅行废立。苏丹小说网 废立皇帝！ 这跟造反有何不同？ 虽然汉朝的历史中，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人物，但是这个阳球，明显没有资格。 于是这个阳球，以及他勾结的宗室重臣，朝廷大臣，全部被皇帝直接下狱处死。 但是李耀看来，这个说法并不可靠，擅行废立可是等同造反。 非权臣不可为也！ 估计这个阳球，大概就是想要联合他人共同对付政敌，但这本来就是结党，结果被政敌运作之后，反倒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阳球是死是活，其实李耀并不在意，但此人现在死了，那么他预料的事情也就成真了。 相信段颎家眷，包括段煨在内都会对他印象深刻，等到需要之时就有可能获得帮助…… 这场宴会就在热闹的氛围中，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上到李文侯，北宫伯玉，下到普通的义从将士，才是尽兴开始休息。 翌日清晨！ 经过一夜放纵，现在义从将士已经恢复过来变得神采奕奕，此时他们全副武装，列阵完成，就等着最终出发。 今天还算是一个好天气，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将寒冷都驱散，草原各处都被照亮。 片刻之后，义从将士便是直接赶着牛羊向西出发，这些牲畜身上都是驮着粮食，它们负责运送食物同时本身也是食物。 上千只的牛和羊，以及在它们背上驮着的粟，麦……就是义从将士这次巡视全部的粮食。 巡视是必须的，因为河湟地区海拔相对较高，夏季短，冬季长，现在已经进入秋季，正是各类牲畜最肥嫩的时候。 如果有的部族，认为他们自己所储备的食物，包括粮食以及牲畜难以挺过漫长冬季，那么可能就会选择挺而走险，对于其他羌人部族强行掠夺。 一个部族，两个部族，或许还只是自相残杀，如果大量部族同时遭遇灾害，那么他们极有可能联合起来，攻打城市，劫掠朝廷。 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事情，因此湟中义从才会例行巡视，就是通过武力震慑羌人部族，不要对于朝廷生出非分之想。 设立护羌校尉，可不是真想要保护羌人，而是为了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武力镇压各部羌人。 等到他们离开以后，坞堡经过短暂沉寂之后，便是再次开始热闹起来。 因为秋收之后，也就到了农户交租的时间了。 为了获得李家庇护，这些农户不敢偷奸耍滑，都是取出全部收获等着检查之后收走一半粮食。 从地里收割回来，还没有经过脱壳的粟，麦……是不可以食用的，还要经过脱壳处理。 脱壳过程相当麻烦，甚至汉朝还有一个处罚，就是通过石臼进行脱壳处理，这个过程称作舂米。 但是对于李家来说，坐拥大量各类牲畜，完全可以通过这些牲畜轻松进行脱壳处理。 虽然李耀曾经想过，是否可以通过水车制作水碓，靠着水力冲击进行脱壳处理。 但是经过思考，最终得出结论就是非常困难，一是因为草原之中危机四伏，二是因为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可以原地进行解决，也就不用带着粮食前往水源旁边，再从水源旁边带着粮食返回坞堡，冒着被人抢夺的风险，只是为了对粟，麦……进行脱壳。 用畜牲拉动石碾，同样也可以轻松进行脱壳处理，而且等到李家将粮食全部脱壳，还允许这些农户使用畜牲以及石碾。 为什么这么好心？ 虽然李家也是封建地主阶级，但是他们不是大贵族大地主，同样不是中原那些世家豪强，动辄家里至少就有上万隐户。 凉州这里，因为西汉武德充沛而迁来的汉人，也在东汉武力衰弱再度迁回关中。 因此凉州汉人很少，即便李耀他们家里，汉人隐户同样不多。 还要依靠收拢胡人壮大势力，其实有的时候也是不得不为，否则也就没有今天的李家，更加没有今天的李文侯。 正是因为如此，可以施加恩义绝对不会吝啬，只有足够团结才能有望崛起。 如果一个地方越是贫穷落后，那么当地百姓肯定非常团结，因为只有如此才能生存下去。 反之一个地方如果非常发达，那么当地百姓可能相对冷漠，毕竟不靠他人就可以活下去，也就不用费劲维持邻里关系。 虽然这么说不太准确，但确实就是这个道理，只有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因此李家，对于族中隐户都是相对不错，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第二十四章 日常 “咕咕！” 乌羽不断低声叫着，似是感到极为舒服，因为李耀正在给它梳理羽毛。 此时李耀没穿披肩，而是带着皮革手套，并且让乌羽站在上面，这样更加方便逗弄，可以培养双方感情。 即便是对于凶猛的雕禽，一旦进入冬季也会非常危险，无论低温还是暴雪，甚至猎物减少，都可能让它们失去生命。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它们都会疯狂捕猎，然后全吃掉增加体重，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 但是自从它们追随人类之后，有了温暖的房子，以及足够的食物，也就可以更加轻松度过寒冬，因此对于双方其实都有好处。 一边逗弄乌羽一边看向赵嫣，李耀感到相当无趣，只能如此打发时间，因为他现在被禁足了。 当然不是李耀做了什么坏事，而是因为草原已经进入秋季，不但会有疯狂捕猎的凶狠野兽，而且还有烧杀抢掠的异族悍匪。 不同于夏天的和平安宁，一旦草原进入秋季就会变得极为危险，所以他就被禁足了，不能带人私自外出，只能留在坞堡内部。 说到底，在这个家里面，李耀还没有从父母手中接过太多权力，否则就能大张旗鼓为将来做准备。 而他阿母，这个时候赵嫣正在计算族中所有财富，简单来说就是对账，跪坐在桌案后面，认真核对所有收益以及支出。 从农户那里收上来多少粮食，从牧户那里收上来多少牲畜，以及所有人吃的，喝的，穿的，住的…… 等到账本核对清楚，还要派人继续检查，甚至亲自进行抽查。 正常损耗可以接受，但是如果弄虚作假，就会遭受严厉处罚。 首先粮食至关重要，关乎他们是否可以度过寒冬，有多少新粮，有多少旧粮，都要绝对查验清楚。 如果不够，无论是买，是抢，都要弄来足够粮食，否则就会出现问题，无论汉人还是胡人一旦到了那个地步都会失控。 其次牲畜也很重要，不但本身同样能够作为食物，而且一身皮毛还能制作衣袍，被褥，甚至护具，筋，骨……都是大有用处。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这些牲畜最肥嫩，也最鲜美，其中的一部分就会送到附近城市，甚至还会送到更远的城市，换回盐，铁，绢帛，瓷器……这些生活用品以及奢侈物品。 毕竟作为一个坞堡，很难完全做到自给自足，还是需要交换获得其他东西。 平时这些工作都是赵嫣完成，当家主母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需要照顾全族上下，无论宗亲还是部曲，以及农户，牧户……至少保证他们有吃，有喝，有穿，有住。 或许困守这座坞堡，让她眼界受到限制，但是赵嫣曾经读过书，能识字，会算术，而且学问不错，比起李文侯还要更高。 能在李文侯不在的时候，撑起小家，照顾大家，因为这个原因，赵嫣可是备受他人尊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嫣抬头闭上眼睛，或在休息，或在思考，等到片刻之后再度睁开眼睛，便是看见了李耀坐在旁边，逗弄雕禽，无所事事。 不由便是摇了摇头，于是就从桌案上面，堆成小山的木简之中，随意抽出其中一份，将其翻开看了一遍。 随后赵嫣看向李耀： “如果实在感到无聊，那么就去查验粮仓吧，在这一个库房里面，有着一千八百多袋旧粮，还有一千二百多袋新粮，将近一千石粮食，你去清点一下数量，查看一下质量，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要想着敷衍了事！”苏丹小说网 “没有问题！”听到这话，李耀蹭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接着便是拍着胸膛进行保证。 旋即一手托着乌羽，同时一手接过木简，握在手里相当沉重。 目前主要书写材料，其实还是竹简，木简，绢书，帛书……但前面两种，不但沉重，而且记录的信息非常有限，而后面两种，虽然轻便，但是价格相当昂贵。 不是理想的书写材料，而纸张虽然出现了，并且已经有过改进，但是产量以及品质，依旧存在很大问题。 现在纸张产量依旧不算很高，而且纸张品质略微有些泛黄，虽然确实已经可以用作书写，但是用得上的看不起，看得起的用不上。 导致纸张相当鸡肋，或许只有对其继续改进，才能真正成为主要书写材料。 其实李耀也曾想过，是否可以对于纸张继续改进，但是思考之后发现很难做到。 如果想要对于纸张继续改进，那就需要长期投入大量财力，并且还有足够工匠进行实验。 但他现在根本不能当家做主，怎么可能长期投入大量财力，而且草原除了胡人就是胡人，你让他们制弓或许还能做到，你让他们造纸根本不能做到。 不会真的有人认为，只要能够穿越古代，想造什么，就造什么，想改进什么，就改进什么，然后赚的盆满钵满，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是在后世，外行同样也是一抓一大把，你让他们亲自造纸，真的能够造的出来？ 难道穿越古代，还能自带一本百科全书？然后就靠着一个人推动生产力的发展！ 李耀知道，如果纸张成为主要书写材料，有着怎样的历史意义，这时代的知识，将会更好地传播，并且始终传承下去。 因此他愿意，等到掌握权力，可以投入财力并且培养工匠，大力支持对于纸张继续改进，而且还能提供一定技术思路。 古今中外，如同纸张的发明，可以说是数不胜数，都对人类发展有着深远影响。 但这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 这需要无数人不断推动前进！ 想到这里，李耀心中也是感到有些沉重，但是很快他就成功调整过来，只要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事也就可以了。 想的太多没有意义，反而容易干扰判断，只要自己奋力争取…… 足矣！ 回到眼前，李耀手里握着木简再次打开看了一遍，就是这个库房某年某月某日向外取出多少粮食，某年某月某日向内存入多少粮食，文字记录相当简洁，这是为了节省空间。 进行查验，就是为了确定粮食是否依旧足质足量，是否有着大小老鼠在这里面进行偷吃。 有小老鼠需要进行清除！ 有大老鼠同样需要进行清除！ 第二十五章 查验 手里握着木简，李耀大步走向屋外，准备现在就去查验粮仓。 当然这座粮仓，只是他们族中众多粮仓之一，毕竟这座粮仓里面也就只有一千石的粮食，根本不够度过漫长寒冬。 其实每座粮仓里面，至少都有一千石或者几千石粮食，这些粮仓全都是分散在坞堡各处。 如果某处一座粮仓意外失火，最多也就只是损失一座粮仓，不会因此波及其他全部粮仓。 查验粮仓这种事情，当然不是李耀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于是找上两个弟弟，当时他们正在舞枪弄棒，因为他们同样被禁足了。 不过李耀找上他们，两人也就放下枪棒，高高兴兴跟着走了。 又领了几个护卫杂役，紧接着李耀就带着他们出发了。 行走在街道上，此时所有路人都是非常忙碌，要不就是带着粮食前去脱壳，要不就是砍伐木柴带回家中，要不就是收割牧草进行储备……都太忙了，毕竟想要安稳过冬可不容易。 即便如此，只要他们见到李耀依旧还是主动避让，并且还会恭敬行礼。 主仆有别，主是主，仆是仆，即便李家对待他们还算不错，但是依旧不能改变这种人身依附关系。 古代社会，其实统治阶级就是地主阶级，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甚至李耀也能算是其中之一，如果想要创业不用白手起家，家族就能提供人口，粮食……而且还能组建一套文武班底。 这是他的优势，但是上头还有父母，因此李耀权力受到限制。 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毕竟，即便是掀起黄巾起义的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同样是出身钜鹿豪强，普通百姓想要出头实在太难。 连饭都吃不饱，长的骨瘦如柴，就算是参加起义，也是被别人一刀砍死的货色，这种情况之下，也就别想再翻身了。 与此同时，李耀一行也是来到坞堡西南，一座低矮的建筑面前，它的外形类似蘑菇，四周没有一扇窗户，就只有正面有一扇大门。 这里就是粮仓之一，同时也是李耀的目的地。 粮仓四周极为空旷，没有任何杂物堆积，平时外人不许靠近，不但防火而且防盗。 等到李耀带人过来，立即就有一个人影窜了出来，似乎本来想要驱赶他们离开，不过见到李耀立即恭敬行礼： “少君！” 李耀闻言望了过去，此人看着正当壮年，但是脸上带着伤痕，而且没了一条手臂。 见到此人这副模样，李耀脸色也是柔和下来，不出意外此人曾是族中部曲，与敌人战斗的过程中，才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虽然李家不养闲人，但是李家厚待功臣，因此才能以残疾之身，获得这样一份差事。 随即李耀取出木简，看向此人温和说道： “不用多礼，阿母让我带人过来查验一下粮食，核对一下账册，你现在将门打开吧！” 听到这话，此人抬头露出一张憨厚之中，又带着坚毅的脸庞，随后先是看向李耀手中的木简，接着便是再度开口： “遵令，少君，两位公子，请随我来。”苏丹小说网 说完之后，这个壮汉转身走向粮仓大门，从怀中将钥匙取出来，使用钥匙打开铁锁，接着推开粮仓大门，一股灰尘随之散开。 等到灰尘散去，也就能够看到粮仓内部景象，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段向下的台阶，紧随其后的就是两旁堆积如山的灰色麻袋。 这时壮汉再次说道： “少君，两位公子，可以进去了。” 李耀闻言点了点头，接着直接走了进去，顺着台阶一直向下，直到走到粮仓底部。 踩在干燥的木板上，李耀开始打量四周，想要长久的存放粮食，最关键就是防潮防火。 一座粮仓建造之初，首先就是挑选地点，接着挖出主要结构，就是这种圆形大坑。 同时运来木柴再放上一把火，这样土壤就会变得十分干燥，随后铺上木板，盖起屋顶，刷上油脂，避免水分渗透进来，这就达到防潮效果。 至于防火，关键就是需要提前做好预防，清空杂物，派人看守……这些都能达到一定防火效果。 等到李炎以及李林，带着其他护卫杂役走了进来，随即李耀看向他们如此说道： “阿炎，你带着人，去清点一下旧粮数量，阿林，你带着人，去清点一下新粮数量，反复清点，不要漏掉任何一袋粮食。”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应了一声然后带着人行动起来。 虽然他们都是庶出，但是启蒙教育肯定还是有的，清点一下数量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李耀则是开始随意抽查，随意走到一个麻袋面前，然后解开绳子将其打开，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粟粒。 将手伸进去，抓出一把粟粒，捏在手里仔细感受它的品质，确认没有问题再将麻袋绑上。 一连抽查二十多袋，其中包括最显眼的位置，最隐秘的位置，以及最随意的位置，最终确定这些粮食没有问题。 李耀心中松了口气，但是同样也有一丝遗憾，这样他也就没有了立威机会。 现在只要粮食数量没有问题，那他也就没有必要，欺负一个残疾功臣，这样容易丧失人心。 片刻之后，这时李炎以及李林也是带人走了回来，各自给了李耀一个数据。 随后李耀再让他们对调一下，李炎清点一下新粮数量，李林清点一下旧粮数量。 等到不久之后，他们再次回来给了李耀一个数据，对比两次数据都是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根据账册再次进行确定，粮食数量以及质量，基本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他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 于是带人离开粮仓，看向壮汉笑容温和：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壮汉有些惊讶，但是还是恭敬说道： “回少君，仆名张特。” “张特！”李耀点了点头，旋即再次说道： “粮食已经查验过了，在我看来没有任何问题，以后还要认真看守这座粮仓……” “随后我会派人送过来两只羊，这是你应得的奖励，李家不会亏待功臣。” 听到这话，张特面露惊喜之色接着再次恭敬行礼，这次完全发自内心： “多谢少君，卑贱之人就算是死也会看好这座粮仓，以报答主君，少君之大恩！” “我记住了！”李耀笑着点头，随后便是带人离开： “我们走吧！” 第二十六章 风雪 时间很快来到十月下旬！ 这天早上，李耀从被窝钻出来就感觉格外寒冷，他将窗户打开，便是看见院子里面，已经变成纯白世界。 “下雪了……”李耀看着这一切，脸上神情颇为凝重，他们这里一旦下雪，那可就是没完没了。 风雪之下，众生平等！ 这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灾难！ 一股寒风吹了进来，此刻李耀也是感到浑身发冷，于是立即就将窗户关了起来。 转身回到房间里面，开始翻找自己的衣物，最后取出一件大氅，现在的这一件可比以前的那一件，还要更加保暖厚实，并且李耀再次从中取出一件尖的皮毛帽子。 先将自己头发稍微整理一下，再将这个帽子戴在自己头上，甚至就连耳朵也被保护在内。 随即李耀穿上大氅，接着拴上皮革腰带，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双脚穿上一双马靴，双手戴上一双手套，只有一张脸暴露在空气中，最后活动一下手脚，总算开始暖和起来。 虽然动物皮毛带着一定味道，但是李耀身上这些，都是经过反复处理，因此近乎微不可察。 就凭他这一身，即便放在中原也会被人疯狂追捧，因为寒冷天气对于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 其实有的时候不是想穿胡服，而是不穿这些胡服，真的可能会被冻死。 相比他们西北地区，北方地区更加寒冷，尤其是在东北地区。 只要那里进入冬季，甚至能够泼水成冰，而且泼的还是热水。 如果这个时候，还要外出狩猎或者进行征战，经过剧烈运动出了一头的汗，冷风吹过，滴水成冰，便是能够让人知道，什么叫做刺骨之寒。 因此北方各族都是流行剃发，这样也就不用打理头发，而且即便进入寒冷冬季，出汗之后也能轻松抹去，戴帽子可比留长发更加保暖。 各种奇怪的发型之中，以金钱鼠尾辫最为出名，就是将头发全部都剃光，只留下脑后一小撮，然后扎成辫子。 很丑，毫无美感，至于为什么最为出名，那是因为满清入关之后为了奴役天下百姓，极力推行六大弊政——剃发、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逋逃！ 其中剃发，就是让天下百姓，全部都留金钱鼠尾辫，而且号称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就是因为这项政策，江南百姓拼死抗清，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稍微有骨气的都被杀的一干二净。 这项政策非常野蛮以及血腥，但是效果十分明显，直到满清灭亡之后，依旧有人选择跪着，根本不想再站起来。 头上的辫子可以剪， 心里的辫子剪不掉。 其中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康熙皇帝下江南根本不敢进扬州，为什么？因为怕死！ 即便他有八旗精锐，但是如果真想杀人，一杯毒酒，一把匕首，就有机会将他杀死，毕竟扬州每家每户，都跟满清有着血海深仇。 虽然都是北方地区，但是西北相比东北，其实还是有所不同。 比如李耀这里处于青海高原，虽然冬天依旧寒冷，但是不算太过夸张，最大的问题莫过于缺氧。 生存在这里的胡人，其实主要还是羌人，而且因为羌汉同源。 所以他们也有留长发的习惯，但是一般不会束发，基本都是保持披发。 像是影视作品之中，一半束发一半披发，其实才是最为少见的，要么束发，要么披发，很少会有人进行半束发。 现在李耀也是披发，而且还是穿着胡服，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真的改朝换代，取代汉朝再立新朝。 那么正好以身作则，脱下胡服穿上华服，束发带冠，推动汉化，积极促进民族融合，如果这是大势所趋，那么主动融合总比被动融合可以减少许多伤亡。 现在是最好的时代，草原民族还没真正入主中原，汉朝，汉人，对于他们而言，依旧是强大的代名词。 真要等到西晋末年，胡人肆虐中原大地，再想汉化可就晚了。 整个中原大地，都将成为养蛊之所，各族百姓就像各种蛊虫。 他们只能相互厮杀，直到最后留下一只蛊王，否则根本没有可能中途停下。 “还是好冷啊，先去拜见阿母，然后吃点羊肉，喝点羊汤，肯定会暖和起来。”这时李耀缓声说道。 接着李耀抱起乌羽，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寒风呼啸，冰天雪地，就连李耀也是不由加快脚步。苏丹小说网 这场风雪来的没有任何预兆，甚至不止这座坞堡，整个河湟都是如此，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如果畜牲被风雪给冻死，那么流血冲突将会不可避免。 草原，再无安宁！ 第二十七章 投靠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才是暂时得以平息，但是寒风始终没停。 好像有着生命似的，会从人的领口，袖口……不断的钻进去，让人浑身上下都是逐渐僵硬。 即便是在这种天气，湟中义从依旧不能休息，因为他们需要继续巡视四方。 只是在降雪的时候，他们也会进行躲避，不会真的冒雪出发。 就在这天，一千湟中义从已经列队整齐，面对这种天气他们也是将自己裹的极为严实。 甚至领口都是围着羊皮围脖，将脸直接遮了大半，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虽然不好闻，但是真暖和，面对这种寒冷天气，肯定保命更为重要。 此时李文侯，以及北宫伯玉，正在跟这里的主人进行告别，因为他们位于一处羌人部族。 之前三天，他们都在这个地方躲避风雪，并且受到了热情招待，想要获得如此待遇，当然需要一个前提，就是自身足够强大。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真正和这些羌人部族平等的进行交流，否则他们见到你们，首先就是想要抢走所有财产。 就在这些义从前面，便是此地主人以及他的族人，虽然也是有着将近五千人口的大部族，但是减去妇孺老幼，大概也就只有两千壮丁，因此一千有甲骑士，足以震慑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有此前提，再加上李文侯以及北宫伯玉同样也是威名赫赫，人脉极广，自然可以相谈甚欢。 众人环绕之下，李文侯，北宫伯玉，还有一位披发的胡人，正在放肆的大笑着，谈论着朝廷不公，吐槽着官吏贪婪，并且还约定下次一起喝酒。 等到最后，才是依依惜别！ 随即他们两人领着湟中义从，赶着牲畜，驮着粮草，顶着寒风，便是向着东南方向缓慢出发。 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必要走的多快，只要保存好自身体力，即便就只是在各处都转一圈，那些羌人部族也会心存忌惮。 等到众人走远之后，胡人首领才是大手一挥，带着他的族人回到帐篷里面。 外面天气实在太冷，没有必要他们也不想走出来。 回到帐篷里面，这位胡人首领依旧还是满脸笑容： “哈哈哈……两位义从首领都是与我相善，以后就算是遇到强敌，也能邀请他们相助，即便送些牲畜也都是值得的！” “族长英明！”左右族人闻言，都是如此说道。 只要能够获得这些羌人认可，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很好相处，毕竟文明程度还是相当落后，总是带有一种单纯，质朴（天真的愚蠢）。 简单来说，容易忽悠！ 即便已经进入冬季，河湟依旧相对安宁，没有大规模流血事件，都是因为湟中义从，巡视四方震慑各部，才能维持这个局面。 也让李文侯，以及北宫伯玉，与各部的关系变得越发紧密，甚至都要约为兄弟共同进退。 但是随着北方寒潮，一波接着一波涌来，降雪也开始逐渐密集，寒风从来没有停止，暴雪更是频繁出现。 草原生存环境开始越发恶劣，等到寒风以及暴雪，逐渐冻杀各种牲畜，就像大鱼吞噬小鱼，有不少大部族靠进攻小部族，抢劫财产，弥补损失。 时间一晃来到了十二月！ 冰天雪地之中，缓慢的出现了一支胡人队伍，大概有着数百人，不过他们衣袍染血，而且都是垂头丧气，满脸迷茫，不知该去何处，关键身边除了马匹，竟然没有其它牲畜。 如同他们这般失去所有财产，基本没有可能继续生存下去，最终大概就是被风雪给淹没，好像根本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阿父，我好饿！”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颤抖着开口道，他的声音已经极为虚弱，大概现在也是撑到极限。 听到这话，队伍之中一个壮汉头也不回便是说道： “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会有吃的了！” 这个少年闻言终于不再奢求，蜷缩在马背上逐渐闭上眼睛，因为这句话他已经听过多次，现在只是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而说话的壮汉，现在同样也是已经身心俱疲，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倒了下去，那就真的再也没有一点活路。 此时壮汉心中也是怒火滔天，他的部族受到攻击，数百族人遭到杀害，所有财产都被抢走…… 只有最后一些族人，跟着自己拼死逃了出来，但是他们已经失去所有财产，没有食物，没有帐篷，只能不断向前走着，虽然看似漫无目的，不过还是有着目标。 这个壮汉非常清楚，这些马匹已经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因此即便有人饿死也不能吃它们。 而且现在这个天气，就是他们能够打到一些猎物，也不可能填饱所有人的肚子。 最后的活路，就是找人投靠，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但敢于收留他们，而且还能养活他们……这样的部族绝对是少之又少。 “李文侯……” 第二十八章 收留 这支胡人队伍，一路上并不是非常顺利，本就寒冷的天气之中，又失去了所有的财产，还在敌人的进攻之下，受到或轻或重的伤势，剩下的这些人，也是达到极限。 或许葬身雪中，已经是这些人最后的归宿。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隐约传来一阵狂吠声音，即便这些胡人已经非常疲惫，但是现在还是立即警惕起来。 仅仅只是过去片刻，便是看到数十只的獒犬，飞快的冲了过来，拦在这些胡人面前，浑身毛发都是炸开，似乎随时可能发起进攻。苏丹小说网 这些胡人更是绝望，接着直接抽出武器，他们可是以战死为荣，以病死为耻，如果可以活着当然愿意活着，如果不能活着那就战斗到底。 即便最后依旧是死，也不愿意便宜这些獒犬！ 不过胡人首领还是相对冷静，没有下令主动进攻，反而开始安慰族人，但他也是握紧武器： “不要慌，等它们的主人出现，或许还能有条生路！” 接着这些胡人便是再次看到，有着数十骑士已经狂奔过来，并且张弓搭箭直接瞄准他们，但是没有立即射击，而是开口进行威胁： “你们已经进入我家主君草场，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就会视为挑衅，通过武力进行驱逐……” 这些胡人见此情形，同样也是张弓搭箭，似乎随时准备反击。 然后他们便是看向自家首领，明显对方来者不善，无论现在是战是走，总要有人拿个主意。 这个胡人首领深吸了一口气，他想活着，更想复仇，如果想达到这个目的，那就需要做出取舍： “我是特木尔，敢问这里是不是李文侯的草场？你们是不是李文侯的部下？我和我的族人，都想投靠李君，终生侍奉，甘为爪牙！” 听到这话，双方众人都是感到有些意外，但是特木尔的族人很快接受了这一切，因为他们现在只想活着，根本不想战斗。 投靠他人而已，而且还是投靠威名远扬的李文侯，因此这些胡人根本没有半点抗拒。 倒是对面那些骑士，反而显得犹豫不决，这里确实是李文侯的草场，他们确实是李文侯的部下。 但是地位相对低下，他们只是普通牧户，战时当兵，平时放羊，不过只要到了冬天，就会组成巡逻队伍，侦查四方，保护牲畜。 草原人口相对稀少，因此需要全民皆兵，基本没有什么闲人。 而李家的部曲作为脱产私兵，一半跟在李文侯的身边，一半留在坞堡之中，不会外出进行巡逻。 经过左右商量之后，这些骑士最终决定，先把他们都带回去，然后交给上面决定。 …… 许久之后，坞堡之中！ “特木尔？带着数百族人，想要投靠夫君！”赵嫣闻言有些惊讶： “不但浑身是伤，而且身边除了马匹，再也没有其它任何牲畜……” “看来他们是被抢走所有财产，现在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前来投靠，这样可不值得信任！” 现在李文侯还没有回到坞堡，因此做主的人其实还是赵嫣，但她此刻也是感到有些头疼。 如果选择收留，那么就要支出更多粮食，而且还要承担叛变风险，甚至将要结怨未知部族。 如此实在得不偿失，因此赵嫣很快做出决定，即便知道这样就是让他们死，但是作为当家主母必须足够狠心下达这个命令： “将他们赶出去，不许靠近坞堡半步……” “阿母！”就在这时，李耀开口打断赵嫣，在其眼神之中浮现一抹野心： “既然此人前来投靠，那么我们实在不该拒之门外，而且还能壮大自身，为何将他们赶出去？” 听到这话，随即赵嫣看向李耀蹙起眉头，面容凝重，极为威严，有些生气的开口说道： “阿耀，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可知道收留他们，将要面对多少危险？一时心软，只会铸成大错，将来不可以再生出这般心思！” 赵嫣说的斩钉截铁，没有留下半点商量余地，并且不许李耀产生类似想法。 “阿母，听我说……”李耀劝道，他知道如果不说服赵嫣，那就绝不可能收留这些胡人： “今年相比往年，雪灾尤其严重，现在那些大的部族，都在进攻小的部族，掠夺人口以及财产，弥补损失不断扩张……” “等到他们扩张到了极限之后，如果雪灾还不消停，没吃，没喝，还要受冻，那个时候可能就连阿父都未必能继续镇住他们，因此我们必须足够强大才能震慑羌人部族！” 直到此时，赵嫣才是真正相信李耀不是随意胡闹，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做出这个判断。 知道李耀不是心软，赵嫣脸色逐渐好转，但是依旧没有同意： “这样思考确实没错，今年雪灾极为严重，但是收留他们需要支出多少粮食暂时不提，而且你的阿父依旧还在外面，如果这些胡人将来聚众闹事，恐怕坞堡还要生出不少事端！” 发现赵嫣不再坚持最初想法，李耀心中也是大喜，继而思考片刻之后，便是开始趁热打铁： “之前阿母对账之时，我也跟着看了一遍，就算再多几千人，家里也能养得了，而且肯定不会让他们白吃白住……” “至于这些胡人，可以分开进行管理，壮丁编到巡逻队伍，妇孺收进坞堡之中，想要获得足够食物，他们必须有所付出，就是可惜这个特木尔还活着，否则很多事情就会非常简单，实在不行将他送到阿父身边，既然他要投靠阿父，那阿父也该要知道他！” 妇儒就是人质，壮丁需要进行巡逻，这样他们才能获得食物。 如果壮丁聚众闹事，那么首先就会斩杀这些妇孺，相信足以让人感到投鼠忌器。 如果没有他们首领，这些胡人有吃有喝，很快就会融入进来。 但是有了特木尔，也就有了主心骨，这些胡人始终都会抱团，因此必须将此人踢出去。 赵嫣闻言更是惊讶，李耀说的条理清晰，连她都是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能成功： “你想架空此人，那这个特木尔肯定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但是他的族人未必不会同意。”李耀闻言自信笑道： “我想去试一次，虽然现在阿父不在，但是孩儿愿意为母分忧！” 听到李耀这番话语，赵嫣眼神越发柔和，还能够怎么办，当然是答应他： “那好，注意安全，要是不愿意就把他们赶走！” 李耀笑着点了点头。 将来天下都会大乱，扩充实力刻不容缓，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第二十九章 威风 咯咯！吱吱！ 随着一阵咯吱声音，坞堡大门逐渐打开，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同样可以看到里面。 李耀裹得十分严实，只是露出一张脸庞，此时目光看向门外。 那里有着数百胡人，他们都是披头散发，而且穿着兽皮衣袍。 有男，有女，还有孩子，但是基本没有老人，大概是已经死了，前面的这些人都是满脸疲倦，不但没有半分血色，甚至已经冻得开裂，这样的天气，长期呆在外面，即便穿的再厚，也都没有用处。 如果没有足够食物，无论自身多么强壮，都会被淹没在风雪中，这些胡人如果今天离开，那么他们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李耀嘴角略微勾起，在他看来这场谈判其实已经志在必得。 随即缓步走了出去，在他身后还有一队精锐骑士，各个身形魁梧骑着高头大马，从内到外都是透着凶悍气势。 这些都是族中部曲，同样也是脱产私兵，不用种地，不用放牧，就只需要进行训练，随时都要准备战斗，以生命报答李家恩义。 这个时候，李耀自己那些护卫根本无法起到威慑作用，还是要靠他们父兄。 而且不止这些部曲，就在坞堡墙头上，墙根下，已经是站满人，都是农户以及牧户，只要他们组织起来，同样也是有生力量。 并且还有上百獒犬，即便就是一群壮汉，如果身边没有趁手武器十之八九会被它们直接咬死。 如此虎视眈眈，就是为了防备这些胡人动手抢夺坞堡大门，随时都能镇压他们。 与此同时，这些胡人也是已经看到李耀，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庞，虽然英气十足，但是稚气未脱。 这让他们心生轻视，但是身处包围之中，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努力挺直胸膛，他们愿意投靠于李文侯，可不代表就会向着一个孩子俯首帖耳。 见到他们这副样子，李耀心中也是有数，然后便是大声说道： “我是李耀，李文侯之长子。” 一句话，表明身份！ 果然听到这话，这些胡人先是窃窃私语，惊疑不定，等到最后，还是略微低下头颅，脸上露出尊敬之色。 现在这些胡人，大概就会认真听他讲话，但是李耀心中其实并不高兴，因为这份尊敬来自他阿父，而非他自己。苏丹小说网 等到自己长大，这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李耀心中坚定想道。 随即便是继续说道： “家父不在坞堡，因此不能收留你们，今年雪灾尤其的严重，如果将你们都留下，肯定就要支出更多粮食，或许会让我们也跟着饿肚子……” 先抑后扬，先拒绝后接受。 一种常见的谈判技巧！ 听到不能收留他们，这些胡人都是面露绝望之色，这就是逼他们直接是去死啊！ 不但心中生出怨恨，而且更是生出杀意，如果不是身处包围之中他们一定杀了眼前这个小子，随后冲进坞堡抢走所有粮食。 就连特木尔，也是瞪大双眼，略微浮现一抹煞意，双手已经颤抖起来，似是想要直接动手。 但是四周那些骑士，墙头那些弓手，还有那些獒犬，都在告诉他不能够轻举妄动。 觉得火候已经到了，这时李耀看向他们再次说道： “只是经过反复商议，因为你们都是仰慕家父，所以才会冒着风雪前来投靠，如果直接拒之门外最后尽数传了出去，肯定会惹得乡人，豪杰耻笑，实在有辱家父之名……” “最终决定，还是收留你们！” 峰回路转，这些胡人犹如是从地狱直接升到天堂，此时心情极为振奋，之前有多恨，现在有多爱，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套路！ 再看李耀何止尊敬，简直想要给他磕上一个，即便三拜九叩也是在所不惜。 看着这些胡人都是高兴起来，此时李耀心中明白，也该真正图穷匕见： “但是，你们也需要做出贡献，所有壮丁都会编到巡逻队伍，驱赶野兽，盗贼……确保牲畜度过寒冬，毕竟草原并不安全，相信大家也都知道，这样所有妇孺就能收进坞堡先行安置……” 就在这个时候，李耀也是说出最后一项安排： “你们能够冒着风雪前来投靠，相信阿父也会感到非常高兴，如果将你们都送到阿父身边，但是这种天气可能有人冻死，不如就让你们族长独自过去，至于大家先在这里进行安顿……” 等到李耀话音落下，这些胡人面面相觑，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随即李耀再度开口，声音之中充满诱惑，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只要你们点头答应，马上就能安排饭食……” 说到这里，李耀话锋再转： “如果不答应，那就离开吧！” 说完之后，李耀逐渐转身只给这些胡人留下一个背影，根本不给反应时间，逼得他们快速思考。 仔细想想，其实这些条件并非不能接受，牲畜是非常重要的财产，保护牲畜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要牲畜可以安全度过寒冬，等到将来就能繁育更多后代，对于游牧民族可是头等大事。 这些胡人非常愿意保护牲畜，而且妇孺可以收进坞堡安置，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至于特木尔先去拜见李文侯，难道他不去，还让大家一起去！ 随后这些胡人都是看向族长，希望特木尔赶紧点头答应。 此时特木尔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要还能统领族人，那么自己就是族长，如果离开这些族人，那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但是现在，他的族人看向他的目光开始让他感到如芒在背，根本没有办法开口拒绝。 如果点头答应，那么还能体面退场，如果摇头拒绝，肯定就是被迫体面退场。 砰！ 突然特木尔单膝跪地： “尊，少君之令！” 随即这些胡人尽皆单膝跪地： “尊，少君之令！” 闻言，李耀转身，此刻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个时候，墙头上，墙根下，无论部曲还是隐户，都对李耀刮目相看，三言两语之间就将数百胡人全部安排妥当，想到这是自家少君都是感到非常骄傲。 而在这些胡人之中，一个少年略微抬头看向李耀，虽然两人年龄都是相差不多，但是李耀轻易就能收服他们。 “真是威风！” 少年心中想道，他的眼神逐渐炽热，对于李耀那是相当崇拜。 第三十章 过年 三日之后！ 趁着天气还算不错，无论赵嫣还是李耀，都想尽快送走麻烦。 此时就在坞堡东面，李耀骑马站在坡上，身边围着众多部曲。 看着特木尔，李耀朗声说道： “叔父，一路走好！” 听到这话，特木尔眼神复杂，虽然李家收留他们，给了他们一条生路，甚至李耀还以叔父相称。 但是夺走他的权力，让他远离自己族人，这般心思何其歹毒。 因此特木尔对李耀非常痛恨，但是就在三天之前，他的族人都被打散，已经很难聚集起来。 至于现在，虽然他想要冲上去一把掐死李耀，但是四周这些部曲根本不会给特木尔这个机会。 再次拥抱他的儿子，这是现在他身边最后的族人了。 只是片刻，特木尔看向李耀，最终还是低下头颅，甚至显得有些卑微： “特木荣成性情骄横，都是以前被我给宠坏了，如果冒犯少君，希望少君可以宽恕！” 特木尔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可能活着回来，特木荣成已经是他唯一的血脉，因此为了这个儿子，才会如此卑微低头。 李耀感到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个特木尔竟然会低头，那他肯定也是需要做出一个表态： “叔父放心，以后荣成就是我的兄弟，我自然不会欺负兄弟！” 特木尔不再开口，随即便转身走向一匹战马翻身骑了上去，接着就在李耀身边也是走出九位部曲，汇合之后逐渐远去。 看着自己阿父背影缓慢消失，特木荣成有些伤感，这次他们分别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再次见面。 就在这时，李耀笑着说道： “荣成，我们回去吧，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你的阿父就会跟着我的阿父一起回来！” 李耀没有下令，让自家的部曲半途之中动手杀人，毕竟这样容易导致手下离心，现在特木尔的族人可还没有彻底归附。 李耀相信他的阿父，可以真正折服此人，李文侯作为义从首领，同样也是有着一种独特魅力。 听到李耀呼唤，特木荣成顿时也就不再伤感，甚至转身跑了过来笑着说道： “少君，我来给您牵马！” 说完之后，特木荣成真的跑到李耀身边为他牵马，脸上没有半分抗拒，甚至好像乐在其中。 对于这种迷弟行为，李耀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他们认识只有不到三天。 但是没有关系，现在特木荣成就是一个榜样，只要此人俯首帖耳那么他的族人也就不会生乱，直到这些胡人全部真心归附。 至于特木荣成，其实他对李耀也是真的崇拜，因此才会如此主动为其牵马。 即便如此，李耀身边那些部曲也是没有丝毫松懈，时刻盯着特木荣成，如果敢有什么异动，转眼之间就会满身大汉。 直到进入坞堡之中，一堆孩子迫不及待冲了过来，此时这些部曲见到这副场面，都是恭敬行礼之后迅速纵马离开此地。 此时李耀看着他们不由想道： “这次我的表现，应该给所有人都是留下一个深刻印象，以后掌握族中部曲肯定可以更为轻松，不过他们只能作为爪牙，心腹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培养，能识字，会算术，并且还要足够忠诚，可以坚决执行命令，这样的人才能称作心腹而不只是爪牙。” 想到这里，李耀转头看向前面跑过来的孩子，除了那些部曲后代还有许多农户后代，牧户后代…… 原本这些孩子，都是跟着他们父母，种地的种地，放牧的放牧，因为现在天气太冷，所以才会闲了下来，于是都跑来跟着李耀。 大概有着一百多人，此刻都是极为激动，看向李耀满脸崇拜。 这下自己真成了孩子王！ 此时李耀如此想道，但是对他而言，一个也是带，一群也是带，该教什么就教什么，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反正将来都要为他所用！ 如果真的可以成才，对于李耀也是好事，就像他的那些护卫。 会写几百个字，认识的字那就更多，一千以内加，减，乘，除，基本没有多少问题。 撑起一个郡，或许不太可能，撑起一个县，已经绰绰有余。 毕竟古代百姓，可以说是遍地文盲，只要稍微有些文化完全可以担任小吏。 最后李耀翻身下马，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同样是光和二年的最后一天，即便天气寒冷也是要过年的。 虽然没有烟花爆竹，但是依旧相当热闹，大家都会穿新的衣服，如果没有新的衣服，就把旧的衣服清洗干净，然后再把干净衣服穿在身上。 将最好的食物全部都取出来，首先需要祭祀上天，祈祷明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牲畜成群…… 等到上天享用之后，再把食物都撤下来，做熟之后，全部吃掉，因为这些食物有了上天赐福，所以吃掉之后就能获得庇佑。 当然这些说法，其实没有科学根据，就是为了获得心理寄托。 虽然上天赐福纯属子虚乌有，但是李家赐福却是相当实在。 数百只的牛羊，全部屠宰之后运回坞堡之中，并且打开粮仓取出大量粮食，根据地位高低分别进行赏赐。苏丹小说网 但是至少，也能分到两斗麦，一条肉，没将任何人排除在外。 还是赵嫣带着李耀，每家每户亲自送去，绝对没有丝毫克扣。 就连那些最近投靠过来的人，同样可以领到赏赐，分到两斗麦，一条肉的，其实就是他们。 毕竟是新来的，要是直接就跟其他人一样多，那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这些胡人开始变得越发积极，无论外出巡逻还是喂养牲畜，他们愿意并且想要尽快融入这座坞堡。 这就是好的开始！ 想要收获忠诚，肯定就要有所付出，一段稳定的主仆关系，同样也是需要经营。 这些胡人所有表现，赵嫣也是看在眼里，虽然需要支出更多粮食，但是只要他们愿意归附，这些付出就算是值得的。 第三十一章 悍匪 呼！呼！ 寒风没有片刻停歇，这般天气真是让人冷的发抖，不过即便就是这种情况之下，赵嫣以及李耀母子依旧来到坞堡墙头。 赵嫣神情十分凝重，目光始终看着远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有什么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就在赵嫣身后，一位部曲闻言立即低头说道： “主母可以放心，赵三，赵四，他们也是身经百战，而且带着五十多位骑士，肯定能将这伙贼寇尽数击杀！” 赵嫣没有继续追问，但是始终看着远方，即便寒风不断吹来依旧还是站在原地。 李耀就在赵嫣身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着一伙悍匪正在附近游荡，他们在晚上偷盗牲畜，甚至伤了不少巡逻骑士。 因此赵嫣非常生气，派出亲信部曲统领巡逻骑士，带着獒犬前去追踪这些悍匪，找到他们之后直接全部击杀。 这就是赵嫣下的命令！ 其实这些悍匪，根本不是无故出现，他们都是来自羌人部族。 今年雪灾尤其严重，导致各部损失严重，因此大的部族开始掠夺小的部族弥补损失。 很多小的部族都是彻底消亡，只有一些零散羌人，十分侥幸逃脱出来，既没有食物，也没有住处，他们只能四处流浪，最终死在冰天雪地。 但是如果侥幸继续活了下来，就会因为残酷环境，逐渐变得越发凶狠，这些悍匪极为难缠。 像是特木尔，带着他的族人，主动前来投靠李家，这种情况相对较少，毕竟他们有着一个主心骨，并且头脑还算清醒，可以做出正确决定。 绝大多数羌人悍匪，都是如同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为了果腹，就会偷盗甚至抢劫他人牲畜。 这伙悍匪就是如此，他们一共只有二十多人，但是战斗起来却是非常凶狠。 昼伏夜出，只要找到机会就来进行偷袭，一击不中，立即远离，然后再次等待机会，不但凶狠更是狡诈。 这次必须剿灭他们，否则迟早都会造成更大损失。 此时李文侯，依旧在外领兵，因此统领骑士剿灭这伙贼寇，只能交给其他亲信部曲去做。 毕竟现在这个局面，羌人部族只是彼此内斗，而非联合起来一起攻打县城，都是因为湟中义从巡视四方不断震慑。 为了守护西北安宁，湟中义从既有苦劳，也有功劳，至少现在，李文侯，北宫伯玉，同样也是大汉忠良之臣。 不知不觉，赵嫣身边已经送来四个火盆，总算驱散了一些寒冷，能够略微感到温暖。 最后等了一个半时辰！ 终于看见两个骑士飞奔回来，等到他们回到坞堡，立即就被带到墙头。 赵嫣发现他们虽然有些狼狈，但是脸上带有喜色，这次应该有所收获，随即便是开口问道： “战况如何？” 两个骑士对视一眼，接着左边那人便是行礼说道： “回禀主母，经过我们不断追踪终是找到这伙贼寇藏身之地，但是没有惊动他们，直到完成包围之后才是最终一拥而上……” “这些贼寇猝不及防，即便他们非常强悍，但是我们占据优势，一共二十四人已经全部击杀……” “很好！”赵嫣笑着点了点头，她不知兵，但是现在看来，赵三，赵四，两人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伤亡如何？” 此时右边那人才是行礼说道，不过脑袋垂得更低，声音也是有些沉闷： “死了两个人，三条犬，还伤了六个人，五条犬，对方的抵抗确实非常激烈……” 赵嫣脸上笑容收敛，如果他的夫君此刻就在这里，肯定可以轻松击杀这些贼寇。 沉吟片刻，才是说道： “所有参战的人奖赏半扇羊肉，受伤的人全力救治，牺牲的人举行厚葬……” “至于抚恤，一个人，十只羊，并且他们后代都由族中供养，等到长大之后可以加入部曲，其他的人确定功劳再行奖赏……”苏丹小说网 “这些獒犬也有功劳，受伤的，尽力救治，牺牲的，同样厚葬！” 两个骑士听到这话，都是瞪大双眼显得非常高兴，随即他们再次行礼恭敬说道： “多谢主母！” 这个抚恤，一个人，十只羊，可见人命多不值钱，但是他们后代都由族中供养，并且长大之后可以加入部曲，这才是最大的奖励。 想要成为部曲可是非常困难，他们作为李家私兵，首先一条就是忠诚，必须投靠过来至少超过五年才能拥有初步资格，然后通过严格选拔，才能真正加入其中。 或者就像现在这样，为了李家战死之人，那么他的后代就有资格可以直接加入部曲。 在外就是亲兵，在内就是亲信，享受着最高的待遇，甚至只要李家还在，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能获得一份差事。 如此优厚条件，所有底层众人都是趋之若鹜！ 终于知道战况之后，赵嫣也就不再等待，而是转身缓慢离去。 随即李耀赶紧跟上，一边伸手搀扶赵嫣，一边说道： “阿母，小心脚下！” 现在墙头还有积雪，甚至已经结成坚冰，因此也就有些湿滑。 看着儿子如此孝顺，赵嫣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任由李耀搀着走向前面台阶。 这些亡命之徒实力不可小觑！ 搀着赵嫣，李耀心中想道。 其实不久之前，就在李耀得知有着一伙悍匪，正在他们坞堡附近四处游荡，偷盗牲畜，袭击骑士，他是想要主动出击，但是他有自知之明，最终还是没有外出。 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决定还是非常正确，可以在敌人的进攻之中死里逃生，可以在风雪的逼迫之中艰难求生，这些悍匪绝对都是亡命之徒。 李耀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将来有人可以替他冲锋陷阵，因此怎么可能冒险行事。 他的性命宝贵，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绝对不能死在半途之中。 弓术还要勤加练习，鸣镝才是我的唯一出路，枪术，剑术……同样也要学，但能自卫也就够了。 李耀非常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第三十二章 人口增长 坞堡里面，校场之中！ 本来族中部曲就在这里操练，但是现在他们都在忙这忙那，与其任由校场一直空置下去，不如李耀带人将其使用起来。 相比较他们搭建的简陋校场，这座校场不但宽阔，而且设施极为完备。 地面推平并且夯实，四周埋设鹿角拒马，校场左右堆着武器，校场前后摆着标靶以及石锁…… 就是突出一个专业！ 现在李耀也能自称，手中掌握步骑百人，虽然他的这些护卫里面，全部都是十五岁以下的。 但是没有关系，他们迟早都会长大，而且现在更加方便培养。 此时众人各自散开，舞刀的，弄枪的，举石锁练力气的…… 马术，弓术，骑射，这些都是他们最基本的能力，在此基础之上也会按照喜好学习其它武艺。 而在这个时候，李耀纵马狂奔过来，侧身，开弓，瞄准，松手……可以说是一气呵成，随即就在眨眼之间，他又再次连射两箭。苏丹小说网 砰！砰！砰！ 连续三箭，箭箭中靶！ 顿时四周响起欢呼，所有的人都在为李耀而喝彩。 不过李耀十分淡定，驾着战马放缓速度，从快跑状态，变成慢走状态。 毕竟李耀底子本就非常不错，他阿父李文侯可是沙场悍将，而他自己也能吃到大量肉食，因此身体素质绝对足够优异。 为了能够练好骑射，李耀也是相当勤奋，最初左手开弓三十次，右手开弓三十次，并且逐渐增加，现在左手开弓六十次，右手开弓六十次，左右开弓一百二十次。 一次开弓，不同于一次挥剑，本身对于体力，耐力，毅力……都能说是巨大考验。 可能挥剑十次，不会感到特别劳累，但是开弓十次，绝对感到非常疲惫。 如果可以，李耀也想多练。 但是现实就是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李耀也是已经做的很好，三箭连射就是他的训练成果，至少五十步距离以内，基本没有脱靶可能。 但这还是不够，想到吕布能在一百五十步以外，射中画戟小枝，李耀就会头皮发麻，虽然不能确定这是真的历史，还是假的演义。 像他手里这把骑弓，有效射程就只有七十步，如果超过这个距离就会逐渐失去准头。 想要达到那等程度，首先需要一把好弓，一把真正的传世好弓，接着需要双臂有力，细狗就连弓弦都未必能拉开，最后就是需要天赋以及勤奋。 不说别的，至少要在骑射方面达到吕布这个程度，如此才能心满意足。 与此同时李耀吐出一口热气，不过这般寒冷天气，直接化为一团白雾，也就只有运动起来才能感到一丝温暖。 “已经是光和三年了，不再是光和二年了，这个冬天真是格外漫长，要是三月之前还是不能回暖，恐怕就要耽误春耕了！” 感受着天气的寒冷，李耀心中不由如此想道。 想到这里李耀逐渐皱起眉头，毕竟导致汉朝灭亡，除了人祸就是天灾。 他们这里，夏季短，冬季长，像是这种寒冷天气，种的粮食很难发芽，春天种，秋天收，一年之中也就只能收获一次，不像有的地区可以一年两熟，甚至一年三熟。 如果冬季再次延长，只是一次还能接受，但是两次，三次，四次……不提其它羌人部族，就是他们也要破产。 粮食收入越来越少，粮食支出越来越多，如此下去迟早都会入不敷出。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不用其它羌人酋长过来拉拢，他阿父李文侯也要主动联系其它羌人酋长，约定共同前去劫掠。 毕竟人饿极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易子而食，析骨而炊，绝不只是传闻而已。 谁也不曾想到，这年冬天竟然真的如此漫长…… 只是没到绝境，这些羌人部族彼此进行内斗，也是为了争夺更多生存空间。 那些大的羌人部族，暂时都是没有进攻这座坞堡，可能也是顾忌李文侯的威名。 但是那些流浪羌人，可就不会考虑太多，部族被灭，财产被夺，他们只想生存下去，因此行事无所顾忌。 甚至就在坞堡附近，都是多次出现这种悍匪，前面剿灭他们后面再次出现，实在让人头疼不已。 现在族中部曲统领巡逻骑士，整日追踪这些悍匪，一旦发现立即击杀，就是因为他们都在忙这忙那，李耀才能带人直接占了校场。 当然除了这种悍匪，还有一些拖家带口，因为有着妇孺不敢肆意劫掠，所以来到这里立即请求依附。 赵嫣有了经验之后，也是酌情接纳他们，毕竟拖家带口相对更好控制，起码做事有所顾忌。 这让坞堡人口开始越来越多，但是粮食支出也是越来越多，好在家大业大还能支撑的住。 其实，按照李家拥有的草场，以及牲畜进行计算，起码也是一个几千人的部族。 但是他们只有这么一点人口，对比财产以及实力，可以说是很不合理，不过确实就是存在。 一切原因都在李文侯的身上，身为义从首领之一，自然能够震慑羌人，坐拥广袤草场以及大量牲畜。 因此接纳这些羌人，可以快速增长人口，使实力与财产达到一个平衡，有利，有弊，利大于弊！ 最终天气终于回暖，时间直接来到了三月底。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度过一个漫长冬季，粮食消耗极为巨大，牲畜也是变得干瘦。 种地，放牧已经迫在眉睫。 同时坞堡里面增加上千人口，新的工作安排也要提升日程。 第三十三章 敌人？ 嘚！嘚！ 李耀骑马走出坞堡，然后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现在到处都是自由味道。 接着李耀大声说道： “终于自由了，今天我们打猎，那些躲了一个冬天的兔子，狐狸……也该要出来了！” 说完之后，四周响起欢呼。 此时大约还有七十多个孩子，另外的人已经跟随他们父母，该去种地的种地，该去放牧的放牧。 这些孩子里面，除了部曲后代就是去年冬天才依附的羌人，就像他们父母一样，因为投靠时间不长所以不能完全信任。 原本的农户，牧户，他们已经全部解散，或是种地，或是放牧，基本都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至于去年冬天才依附的羌人，全部都是打散之后，重新编成巡逻队伍，再让部曲负责统领。 这些羌人暂时不能彻底信任，与其解散造成混乱，不如继续保留建制，更加方便统一管理。 现在赵嫣还在忙着登记造册，名字，身份，性格，特长，家庭……只有全部询问清楚，才能更好进行安排。 管理的基础，其实就是户籍！ 现在这些巡逻队伍，主要负责清除野兽以及悍匪，山里的野兽，草原的悍匪，如果不彻底进行剿灭，对于牲畜就是一种潜在威胁。 当然也都是有奖励的，每猎杀一头野兽，或者一个悍匪，都可以积攒功劳，多少功劳换取一只羊，多少功劳换取一头牛，多少功劳换取一匹马…… 全部都是明码标价！ 这些羌人基本都在去年冬天，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全部财产，能够再度获得牲畜，所以都是格外积极。 而他们的家眷，所有女人留在坞堡算是人质，至于孩子已经都被李耀收服。 对付一群孩子，李耀可是从来就没有失手过，轻而易举就让他们全部变成自己小弟。 说到底，还是两个原因： 已经成年的，对他不够忠心； 对他足够忠心的，现在还没有成年。 “驾！” 随即李耀一马当先，首先便是冲了出去，其余众人紧随其后。 而在道路两旁就是宽阔农田，可以看见许多农户，正在其中辛勤劳作，全家老小一起上阵。 经过一个冬天，这些农田都是已经十分坚硬，这种情况之下想要进行松土，那种困难程度绝对足以要命。苏丹小说网 能被称为苦寒之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想要挡住华夏民族扩张脚步，除非那个地方根本不能种田。 但是李家多的就是各种牲畜，耕牛数量可是不少，套上耕犁就能使用，这些农田都是给他们种的，因此耕牛以及耕犁，这些农户都能借用。 那些孩子走在前面牵着耕牛，他的父母就在后面扶着耕犁，全家一起上阵才能更好松土，主要这些耕犁现在还是直的，因此使用起来还是多有不便。 一句话没工匠，即便李耀想要改进这些农具，都是没有办法找人进行制作。 而且就算制作出来，也是很难全面推广，其实很多事情都要李耀真正掌权之后才能放手去做。 不少孩子看见李耀，都是瞪大双眼变得十分激动，虽然想要跟着过去但是最终还是放弃，因为他的父母还在努力劳作，所以他便不能私自外出玩耍。 与此同时，李耀看见这些孩子同样也是挥了挥手，随即便是收回目光，驾着战马向外疾驰。 直到逐渐远离农田，这时李耀转头看向自己左手，一只雕禽站在他的手套之上。 这只雕禽四尺有余，已经长的十分神俊，因为带着头套所以非常安静。 随即李耀伸手取下它的头套，而后便是说了一句： “乌羽，你肯定憋坏了吧，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翱翔，给我找出那些躲藏起来的兔子，狐狸……” 接着李耀振动手臂，这只雕禽便是直接冲天而起，发出一声啼鸣显得十分兴奋，果然还是天空更加适合它们。 几次呼吸之间，乌羽已经飞上高空，威武，霸气，神俊不凡…… 这时李耀摸出骨哨，放在嘴里用力吹响，发出一道奇特声音。 这才是真正给雕禽下达命令，毕竟双方语言不通，没有办法真正交流。 训雕主要还是训的条件反射，听到什么声音做出什么动作，能够忠诚执行主人下的命令，如此雕禽才能算是训练成功。 培养默契就像上锁，虽然声音都是那些，但是真正认主的雕禽，只会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然后就是观察雕禽，比如遇到小型猎物，或者遇到大型猎物，以及遇到成群猎物…… 雕禽都会有着不同反应！ 小型猎物就是兔子，狐狸…… 大型猎物就是老虎，黑熊…… 成群猎物则是有着两种可能，要么是狼，要么是人，而狼与人，也是有着细微不同，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经过系统学习，就能通过雕禽判断敌人类型，无论打猎还是打仗都能起到巨大作用。 在广袤的草原，无论打猎还是打仗，如果能够料敌于先就能占据巨大优势。 而在天上，听到李耀下达命令，乌羽顿时精神一振双瞳开始扫视起来。 众所周知，雕的视力就算是在所有动物之中也是排在前列，甚至它们飞在数千米的高空，也能清楚看见地面上的老鼠。 有乌羽在，根本不用担心是否能够找到猎物，就只需要担心是否能够打到猎物。 李耀带着众人，跟在乌羽身后逐渐远离坞堡，开始深入草原…… 并且在一路上，李耀用出各种骑兵战术，游击，闪击，包抄，合围……虽然只是为了对付一些兔子，狐狸，老鼠…… 但是它们都是活的，可以进行自由活动，并且还能随意逃窜。 果然射活物就是要比射死物，更加适合训练骑兵，李耀统领众人越发如臂使指。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耀抬头看向天空，乌羽显得十分异常。 发现这个情况，随即李耀脸上变得严肃起来，随后下令： “所有人都回来，我们这次遇到真正的敌人了！” 第三十四章 狠人！ “阿炎，阿林，你们俩带着人，埋伏在两侧山坡，不要擅自出现，一切看我响箭行事！” 李耀看着身前众人沉声说道，神情之中，既有凝重，也有兴奋，没有贸然上前探查，而是小心进行布置： “云儿，你马上派人回去，找到附近的巡逻队，说明具体的情况，让他们赶紧过来！” 三人闻言应声说道： “唯！” 然后他们便是各自开始安排，全程没有一丝杂乱，反而显得井然有序。 现场七十多人，李炎以及李林带走其中一半前往两侧山坡，随后又有三人纵马折返，她们需要回去报信，同时还要带来援军。 其余众人都是留在李耀身边，虽然他们还没成年，不过他们精通骑射，同样也有一战之力。 就让这未知的敌人，考验一下这些孩子是否有着足够应变能力！ 李耀心中这般想着，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出现意外，那就不能逃避必须勇敢面对。 随即抬头看向天空，根据乌羽发出的叫声，飞行的方向，不同的反应……大致判断敌人所在位置。 片刻之后，李耀终于低头锁定一个方向，接着转头开口说道： “大家休息片刻，但是需要保持警惕，现在就等敌人自己过来。” 此时其余众人都是跃跃欲试，毕竟草原环境恶劣，他们都是吃过苦的，拥有更加坚毅无畏的性格，越是苦寒之地，越是多出精兵。 现在听到李耀发话，众人先是恭敬应声，然后解散各自休息。 有的真的就在休息，有的喝水，有的喂马，还有的把玩弓箭……都在用最适合自身的方式调整自身的状态！ …… 嘚！嘚！ 马蹄声急促而又密集。 一行七人，他们身上都是穿着羊皮袍子，现在已经是破烂不堪，而且还是带着血迹，同时一脸惊恐表情，还总是回头看向身后。 不出意外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并且他们被打败了，此时还在被人追杀，所以才会这副样子。 他们现在不管不顾，只是逃难一般闷头向前冲去，根本没有注意四周地形环境，于是顺理成章闯进包围之中。 咻！ 一支箭矢突然射来，转眼之间便是已经飞到眼前，没有射中人，射在了地面上。 即便如此，还是直接吓得他们瞪大双眼，满脸绝望，大声求饶，而且用的都是羌语，说着不该偷羊，实在是太饿了，愿意成为奴隶之类…… 与此同时，见到他们这副样子李耀也是有些无语，还以为是多么凶狠的敌人，不过只是惊弓之鸟，随便吓了一吓，就把底细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就是一伙偷羊的贼，被羊的主人发现了，打败了，并且还在继续追杀。 那也就不用再留情了！ 此时李耀再次抽出一根箭矢，这支不再是普通的箭，而是真正的响箭，也就是鸣镝。 张弓，瞄准，松手……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伴随着箭矢射出，立即响起尖利声音。 刹那之间，两侧山坡还有前面这座山坡同时射出密集箭雨，直接对这些人进行覆盖射击。 这还没完，一轮箭雨还没落下就再次射出了一轮箭雨，一轮接着一轮，仿佛没有尽头。 根本没有任何意外，一行七人以及他们骑的战马，直接就被这些箭矢射成刺猬，带着不甘，怨恨……倒了下去。 其实他们也有机会可以逃脱，闯进包围之前，派人侦查一下然后绕道而行，闯进包围之后，随意挑选方向直接横冲直撞。 结果他们，选择留在原地不断大声求饶，这就断送了所有生路，而李耀也不想让他们当奴隶，于是选择使用鸣镝直接射杀。 这个时候，李耀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是吐了出去，原来杀人也很简单。 而且李耀现在感到非常满意，这些孩子对于杀人，对于服从他的鸣镝，都是没有半点抵触。 这就很好。 没有枉费他的一番精心培养。 随即就要派人前去打扫战场，一是进行补刀，二是带回战马。 补刀是为了彻底弄死这些人，带回战马是因为它们也是肉食。 草原宽广辽阔，如果没有一匹好马，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远行。 而且老马识途，就算你迷路了它也不会迷路，因此杀羊，杀牛，也不能杀马。 但是对于这些已经死掉的马，同样也会直接吃掉，谁也不会嫌弃多吃一口肉食。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再次响起一阵马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从远方，到近前，很快声音主人，便是出现在了李耀视线之中。 大概有十三骑，不过他们衣袍整洁，看着没有半点慌乱之态。 即便已经发现前面这些尸体，依旧没有转身逃离，而是不断左右徘徊，似乎是在寻找机会。 李耀皱起眉头，现在他们已经暴露，虽然依旧占据人数优势，但是硬拼很有可能出现伤亡。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随后左右看了一圈，最终锁定特木荣成，将他喊来吩咐两句。 接着特木荣成纵马冲了出去，当然没有靠的太近，指着这些尸体蛮横的大声道：苏丹小说网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赶紧给我滚开，否则他们的下场，同样也是你们的下场！” 特木尔说的不错，其实他儿子真的非常骄横，打架，挑事，欺负别人……但是面对比自己更强的人，却又十分听话，典型胡人做派。 此时身后就是李耀，而且四周还有七十多位同伴，特木荣成更是喊的底气十足。 不过那些骑士非但没有离开，甚至其中一人更是张弓搭箭，没有片刻犹豫将其射了出去。 箭矢袭来，吓得特木荣成直接转身逃窜，突出一个色厉胆薄。 其实这支箭没有射向他，而是射向原本应该死掉，但是现在再次站起来的人。 这是之前的七个人其中之一，大概生命比较顽强，即便身上插满箭矢，依旧缓慢站了起来似乎想要逃离此地。 但是飞来一支箭矢，准确插进他的脖子，然后此人彻底倒下。 这次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李耀神情极为严肃，刚才双方至少距离一百步，这般神射绝对不是常人能及。 “真是一个狠人！” 第三十五章 麴义 非常棘手！ 李耀感到有些头疼，本来硬拼就有可能出现伤亡，结果对方还有这么一个狠人，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伤亡惨重。 出现伤亡还能接受，伤亡惨重就不能接受了。 甚至不止李耀，此时其余众人也是非常震惊，等到再次看向对方眼中都是露出一抹敬畏之色。苏丹小说网 这一箭，着实漂亮！ 李耀低声说了一句：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完之后，李耀跃马上前。 其余众人看到李耀，竟然主动走了出去，都是感到非常意外。 但是紧随其后还是跟了上去，无论出于感情还是碍于身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躲在后面。 至于李耀，那是因为既然现在已经暴露，索性直接出来更加坦荡一些，同时彰显豪迈之气。 当然没有靠的太近，毕竟对方十分危险，随即李耀沉声喝道： “我是李耀，家父李文侯，你们是什么人！” 李耀的办法，就是狐假虎威，毕竟就连纨绔子弟都是知道，遇到硬茬可以搬出自己靠山。 而他背后就有这么一座靠山，没有理由不用起来，这种情况还要硬拼，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听到李文侯，对方变了脸色，本来看到一群少年，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即便他们人多势众，依旧不算太过难缠。 但是现在，李文侯的儿子！ 这些骑士也是收起轻视之心，他们可以轻视一群少年，但是不能轻视背后的李文侯。 随后其中一人骑马走了出来，他就是之前射箭的人，看来同样是众人的首领。 虽然此人已经成年，但是看着十分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 他的身形不算魁梧，穿着一件皮毛大氅，面容冷峻，眉眼阴翳，看着不像什么好人，浑身透着凶厉之气。 抬头看向李耀，声音之中透着淡漠，似乎不在乎他的身份： “麴家，麴义，你们杀的这些人偷了我家的羊，虽然现在已经死了，但是我们需要将尸体带回去，震慑其他不轨之徒！” 麴义！ 此时李耀脑海之中，只是不断回荡着一句话： 白马！定叫他有来无回。 然后李耀开始回想麴义生平，麴义，凉州汉人，精通羌人战法，袁绍手下第一大将，界桥之战打崩白马，最后更是高歌猛进彻底扫平公孙赞的势力。 彼时袁绍成为冀州之主不久，内部世家豪强还未彻底归附，那时他还不是掌握青，幽，并，冀的，汉末初期第一诸侯。 面对公孙赞的铁骑，不是没有失败的可能，还是麴义站了出来，界桥之战逆风翻盘，从此奠定北方格局。 最后死于袁绍之手，理由就是骄傲放纵，心怀不轨，但是他听到袁绍召见，还是毫不犹豫选择前往大帐。 不但本人被杀，还有先登死士同样也被派兵扑杀，是他太过愚蠢还是太过信任袁绍…… 现在还早，就连黄巾起义都还没有开始，麴义同样也在凉州。 李耀眼中绽放一抹惊喜光芒，不过真正决定招揽对方之前，还是需要了解一下他的性格，毕竟对方就是因为骄纵被杀。 虽然打仗猛的一匹，但是性格有着缺陷，可要慎重进行结交。 而且对方未必就会领情！ 随即李耀看向麴义回应说道： “我们今日出来打猎，这些家伙突然之间闯了过来，因此我们便将他们直接射杀，这些尸体同样也是我们勇武的证据，因此不可能还给你们！” 李耀说的铿锵有力，这个时候他可不能主动服软，对方要尸体，就直接给对方，未必能够获得好感反而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可欺。 但是这句话一出口，现场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麴义要尸体，李耀不给尸体，他们双方之间再次有了矛盾。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尸体已经不再重要，主要争的还是面子。 麴义眉头越皱越深，甚至眼中闪烁凶光，毕竟面对着一群少年，如果低头可就太丢人了。 虽然对方的身后站着李文侯，但是他们麴家同样也是不弱。 麴家曾是平原大族，只是后来牵连进了谋反之事，因此才会主动迁来河湟地区。 上百年的时间，他们早就成了本土大族，而且势力相当雄厚。 只是李文侯掌握着湟中义从，这是朝廷正经官军，李家得以迅速崛起。 和麴家比起来，李家更像是一个暴发户。 对暴发户低头，麴义这富n代实在心有不甘。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耀却是再度开口，目光灼灼，声音豪迈，对麴义伸出了橄榄枝： “但我观你百步之外，一箭射中他人脖子，如此壮举，大快人心，可惜此处无肉无酒，否则定要不醉不归……”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现在回去倒也不晚，既有好肉，也有好酒，不知你是否有胆量，随我回去大醉一场……” “待到你们离开之时，这些尸体双手奉上，如此你敢去吗？” 李耀已经给了台阶，就看麴义愿不愿意从上面走下来！ 如果愿意，那么他们还有可能化敌为友； 如果不愿意……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听到李耀开口恭维，麴义也是略微感到有些自得，毕竟骑射可是他的看家本领。 然后听到李耀请自己去他家，这让麴义有些犹豫，毕竟一旦去了他家，自己只能任人鱼肉。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这让麴义无法忍受，其实这些尸体根本就不重要，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敢去吗？ 当然敢！ 自大，张狂……此时已经完全占据他的内心，麴义放肆说道： “有何不敢？就怕这肉，这酒，还不够我吃的，喝的！” 听到这话，李耀心中非常高兴但是表面还算淡然，随即再度豪迈大笑： “好肉好酒，绝对管够！” 随后李耀转头吩咐身边众人，部分前去打扫战场，部分继续保持警惕。 万一麴义不讲武德，他们还有反抗之力！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是多虑了，麴义以及他的手下，很快重新聚在一起，没有丝毫进攻意图。 等到战场打扫干净，双方甚至结伴而行，没有产生任何冲突。 第三十六章 苟富贵，勿相忘 回去的路上，附近的巡逻队，才是相继赶了过来，但是事情已经解决。 他们算是白跑一趟，不过看到七具贼寇尸体以及七具战马尸体，还有麴义等人，这些骑士都是感到相当好奇。 左右之间低声议论，不断猜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是一致认为，这些尸体就是李耀勇武的证据。 而在草原上，只有勇武的人，才能获得他人尊敬，并且值得他人追随。 与此同时，李耀以及麴义也是相谈甚欢，因为李耀发现麴义有个缺点，就是喜欢听别人说好话。 只要你恭维他，麴义就会非常高兴，轻松就能拉近双方关系。 接着他们再聊一些共同话题，很快就能成为朋友，甚至开始称兄道弟。 在这过程之中，李耀也是发现麴义非常自大，甚至他的语气显得极为张狂。 如果李耀脾气同样比较暴躁，或许现在他们已经打了起来，反正两人之间不会如此融洽。 随即李耀心中想道： “大概麴义的上级和同事，都会对他感到极为厌烦，这般的自大，这般的张狂，没多少人能够忍受，如果心眼再小一点，恐怕还会心生杀意，看来死的不算太冤……” 原本的历史中，麴义打仗非常厉害，如果此人只是桀骜不驯，那么还是值得李耀尽力争取。 等到他们返回坞堡！ 李耀立即吩咐左右，将他们的战马，以及麴义等人的战马，全部带下去好生喂养。 除此之外，派人前去杀羊宰牛送往后厨，十只羊，一只牛，应该足够他们吃了。 顺便再将战马尸体都带下去，尽快彻底肢解分给手下众人，毕竟这是他们亲手射杀，自然也有他们一份。 李耀不差一口马肉，但是对于其他众人，还是比较有诱惑力的，因此他也没有吝啬，全部分给手下众人。 以少君的特权，左右众人无不遵从，甚至因为李耀的大方，他们都是表现积极。 就在片刻之后，让李炎和李林暂时陪着麴义等人，而此时的李耀正在拜见他的阿母。 很快就将事情简单叙述一遍，对于自己结交麴义，希望阿母不要干涉。 赵嫣听完之后，非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对此显得非常高兴。 对于李耀结交朋友，赵嫣根本不做阻拦，只是反复进行叮嘱： “你还没有成年，筋骨还未发育完全，喝酒可以，不可贪杯……” 李耀自是满口答应。 有了赵嫣点头，家里那些好酒都被搬了出来，草原的酒主要是以奶酒为主，但是中原的粮食酒，西域的葡萄酒，他们这里同样也有。 毕竟凉州这块地方，本来就是中原以及西域相互连通之地，天下商贾汇集而来，只要他们愿意出钱自然能够弄到不少美酒佳酿。 这次李耀可以说是下了重本，十只羊，一只牛，不算太过珍贵，但是这些美酒佳酿，绝对可以说声珍贵。 毕竟现在不是后世，生产方式相对落后，本来可以吃的食物结果现在用来酿酒，它的价值自然也是相当高昂。 可惜现在不是夏天，否则牲畜就会更加鲜美，为了度过寒冷冬季那些牲畜身上便会疯狂长毛，它们自己也会因此变得瘦弱，无论味道还是口感全部都会大打折扣。 但是也不都是坏处，反正每次换季都要主动换毛，因此冬天过去，春天到来之时，他们就会给羊剃毛。 这些羊毛最后都会储存起来，等到农闲之时，赵嫣带头安排妇人开始处理这些羊毛，直至变成羊毛衣服。 虽然相比丝绸衣服，这些羊毛衣服存在各种缺点，但是能够抵御寒冷，那么它们同样也会大受欢迎。 这些牲畜浑身是宝，就连粪便同样是宝，这些粪便里面含有极高热量，必要时候甚至可以用来取暖。 但是绝大部分时间，它们都是自产自销，先将这些粪便全部堆积起来，就能释放热量帮助牲畜过冬。 等到冬天真正过去，这些粪便热量也是彻底释放，此时它们完全就是上等肥料，可以运到农田用来滋养土地。 环环相扣，没有浪费！ 临近傍晚，天色渐暗！ 各种肉食不断送来，毕竟这是李耀招待客人，那些庖厨都是用尽毕生所学，将它们做的喷香可口，虽然卖相颇为粗旷，但是味道绝对不差。 此时麴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面前满桌肉食，都是还在冒着热气，心中逐渐泛起涟漪： “这个李耀确实可信，不但没有为难我，反而如此厚待我，此人倒是可以深交！” 虽然麴义性情狂傲，但他不是愚蠢之人，而且同样也知好歹。 谁对他好！ 谁对他不好！ 他的心里一清二楚，不是随意几句好话就能够糊弄的。苏丹小说网 李耀这个人，从见面到现在，麴义心中也是有了一个印象，虽然年龄尚小但是豪气十足，将来成年之后定然有所作为。 直到现在，麴义终于开始认同李耀，认同他这个人，而非李文侯的儿子。 就在这时，李耀看见麴义酒杯已经空了，于是亲自拎着酒坛走了过来，豪迈的大笑着： “麴兄，尝尝这个，来自西域的葡萄酒，味道可是相当独特……” 见到李耀这副样子，麴义也是彻底放下心中戒备，他的脸上同样露出豪迈笑容： “西域葡萄酒，这我也是喝过，那个味道确实独特，实在让人难以忘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此时众人都是已经逐渐醉了，包括李耀以及麴义，今日这场宴会大家都很开心，确实也是宾主尽欢。 麴义难得真情流露，搂着李耀大笑说道： “阿耀，你可知道，我家本来是平原大族，前汉年间犯了事情，因此才会迁来湟中改姓避祸……” “已经上百年了，我们不会继续躲藏，我会带着族人重新回到平原，将失去的，都夺回来！” 李耀闻言一个激灵，醉意都是消去不少，随后回的似真似假： “那我帮你，我将来也不会一直留在湟中，迟早要去中原施展胸中抱负，如果我做了将军，就让你来做校尉！” “哈哈哈……” 麴义闻言更是大笑： “好兄弟，那将来我做了将军，也让你来做校尉，看看谁先做将军，谁再做校尉！” 李耀双眼微眯： “一言为定！” 麴义毫不犹豫： “一言为定！” 第三十七章 赦免 麴义此人！ 心高气傲，自大张狂…… 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带着族人返回平原，可以结交，难以招揽，想要获得他的效忠，首先就要手握大权，并且还要能够容人。 比如袁绍，虽然手握大权但是不能容人，最终麴义这个完整武将在他手里分解成了一堆碎片。 李耀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心中如此想着，随即便是睡了过去。 翌日，上午！ 李耀握着麴义的手，声音之中满是不解： “麴兄，为什么急着走啊，可是有何招待不周之处？原本还想跟你一起纵马游猎，结果今日就要分别！” 麴义看着李耀脸上尽是诚恳，心中也是有些感动，但是最后无奈说道： “阿耀，我这次带人出来，就是为了追杀那些偷羊的贼，跟着他们跑了这么久，这么远，现在这些人已经死了，我们也要回去报个平安，否则族里的人就该要担心了。” 李耀闻言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了，麴兄下次可要再来，我们一起纵马游猎，喝酒吃肉，麴兄一箭穿喉，可是让我记忆犹新……” 停顿一瞬，接着再次说道： “对了，那些尸体，我这就让人将他们送来！” “无需麻烦……”麴义很是高兴，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既然他们是你杀的，那么尸体也就由你处置，我杀过的人多了，不差这七个人。” 果然，尸体并不重要…… 面子才最重要！ 随即麴义发出邀请： “我肯定会再来，但是不能只是我来，你也必须过来我家，位置在西平亭以东，美酒，美食，美人……一点也不输给你家，但你现在还没成年，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麴义笑容极为促狭，就是等着看李耀的笑话。 李耀闻言有些无语，这个家伙果然恶劣，但是面对邀请自然不会拒绝，不但满口答应甚至出言挑衅： “美酒，美食，尽管准备，再让美人洗净等着，肯定入到她哭！” 作为男人，对于这个问题…… 是行也行，不行也得行，怎么能够让人嘲笑有心无力！ 至于西平亭，李耀有所了解，当年汉朝派兵夺取河湟地区，随着军事胜利不断修建城池，允吾，破羌，安夷，临羌…… 这其中并没有西平亭！ 原本这个地方，只是作为囤积以及转运粮草之地，因为各种建筑相对比较完善，就成了被流放的，或者被迁徙的汉人，主要的聚集地之一。 毕竟身处他乡，只有抱团才能取暖，这里也就逐渐发展起来。 李耀他们这里更加靠近临羌，算是最西边的城池，会取这样一个名字，就是因为临羌以西还有大量羌人部族。 麴义听到这话显得十分开心，看着李耀大笑出声： “美酒，美食，美人，我会做足准备，就等着你过来！” 说完之后，李耀以及麴义才是依依惜别，麴义带着十二骑士纵马远去，李耀望着他们直至背影消失。 此时李炎以及李林，也是陪在李耀身边，这时李炎上前说道： “大哥，他们都已经走远了！” 李耀听到这话，转头看向他们两人，嘴角略微勾起一抹笑容。 或许比起打仗，他的两个弟弟都是不如麴义，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或者说是从小一起带大，他们两人才是自己最坚定，最可靠的心腹，可以托付大事。 用力伸了一个懒腰，随即李耀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搂着李炎以及李林，勾肩搭背就向坞堡走了过去： “这个麴义很不简单，相隔百步依旧可以一箭射中别人脖子，我们都要认真学习，能够结识这样一位豪杰，这顿酒喝的不亏。” 两人都是点了点头，他们昨天也在现场，亲眼看过麴义逞凶…… 说句实话，他们两人也是有些被麴义吓住了，还好李耀有惊无险化解一场矛盾。 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才能更加认清自己，这对他们不是坏事。 随后李耀继续说道： “现在还有一些头痛，今天我们就不去打猎了，中午之前好好休息，下午教你们识字算术！” 啊！！！ 两人瞬间欲哭无泪，对于学习他们都是深恶痛绝。 突然李耀再度转头看向一旁： “云儿，回去了！” 姜云儿应了一句，紧接着跟了上来，低着头，抿着唇，似乎有些生气，还有一些委屈。 李耀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过多在意，估计只是这几天不舒服。 女孩子嘛……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与此同时，武威姑臧！ 这是段颎老家，当然也是段煨老家。 三辆马车缓缓驶来，四周还有众多骑士紧紧跟随，其中既有汉人同时也有胡人，能够得到胡汉骑士共同拥戴，此人身份定然不凡。 这支队伍目标明确，入城之后很快找到一处府邸，突然之间响起一个粗狂声音： “文优，你认为忠明会不会接受我的征辟，随我去河东郡？” “会，不会也得会！”接着便是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去年的四月，太尉死在狱中，忠明受到牵连一并流放敦煌，即便得到赦免可以返回乡里，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沦为白身，只要明公从始至终以礼相待，相信他也愿意重新回到官场……” “太尉虽死，但余威犹在，还有大量旧部散在凉州各地，只要明公能够获得他们支持，将来就有机会成为下一个凉州三明……” “其中关键，就是忠明！” 听到这话，或许先前一人也是热血沸腾，当即便是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当亲自求见！” 说完之后，最前面一辆马车，突然开始剧烈晃动，接着走出一个胖子，简直就像一个肉球…… 虽然此人现在看着极为臃肿，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以前肯定相当雄壮，身上穿锦衣，头上戴鶡冠，再加上这身形相当有压迫感。 就在这个胖子走下马车之后，挥手示意其他众人全部退后，接着便是亲自上前敲了敲门，同时嘴里发出一个粗旷声音： “忠明，老朋友来看你了！” 第三十八章 董卓 “我在并州已经做了三年刺史，约束不法之官吏，诛杀拦路之贼寇，对内安抚百姓，对外抵御胡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此时就在段煨旁边，一个身上穿着锦衣，头上戴着鶡冠的胖子，正在大声说着什么： “因此朝廷送来调令，让我担任河东太守，这可是一个大郡，而且还在洛阳附近，只要能做出成绩，很快就会被陛下所知道……” 说到这里，这个胖子眼神之中跳动着名为野心的火焰，看向段煨目光灼灼： “忠明，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如今你们得了赦免，但你却是失了官身，现在就只能困守府中，不如随我前往河东，等将来立下功劳，他日必然可以再度为两千石！” 段煨皱眉似在思考，此时的他穿着朴素，头上只是戴着小冠，宛如一个普通百姓。 无论以前多么显赫，现在段煨既没有官职，也没有爵位，确实是一个普通百姓，因此穿戴不能张扬，毕竟他们可是处于阶级分明的封建社会之中。 面对这番豪言壮语，段煨先是应了一句： “仲颖，让我想想！” 随即心中便是想到一个少年，在自己被流放，最失意，最狼狈，最是绝望的时候，他说出了一句： 大丈夫之志应如江河…… 让他略微振作，重拾信心面对将来，结果却是出乎段煨预料。 就在他们到达流放之地以后，没有过去多久便是传来消息，谋害段颎的阳球，以及他的那些党羽，都在十月全部下狱并且处死。 这让段颎家眷都是非常高兴，觉得这是上天有眼，才让阳球恶有恶报。 但是他们没有立即得到赦免，就在敦煌熬过冬天，吃沙，饮雪……出身富贵的众人，可是受尽了折磨。 虽然有着许多好友提供帮助，衣，食，住，行……没有任何短缺，但是敦煌那种地方，到处都是戈壁大漠，生存环境极为恶劣。 还是不久之前，听说是中常侍吕强上疏，表明段颎劳苦功高，请求赦免他的家眷。 他们这些段颎家眷，才被赦免可以返回乡里，但是段煨却是没有官复原职，现在就是一介白身。 正是壮年，只能种田度日。 段煨当然心有不甘，结果今天董仲颖（也就是董卓），亲自上门前来拜访，还想带他前往河东。 他心动了，虽然跟着董卓不如跟着段颎，但是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当年，段颎一系，段颎死了，夏育，田晏出征鲜卑不利，同样已经贬为庶民，只有董卓越混越好。苏丹小说网 本来曾经就是好友，而且段颎对他还有提携之恩，跟着董卓肯定可以获得重用。 在段煨的心中，其实已经倾向追随，不过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因为以前，他的地位可是一点不输董卓，甚至段颎如果还活着，或许段煨也能成为九卿之一。 让他有些犹豫不决，感觉有些丢了面子，所以才会反复思考。 与此同时，董卓发现段煨没有直接拒绝，便是知道他动心了。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始终无法下定决心，那他也愿意推上一把，董卓自是能屈能伸，随即跪地诚恳说道： “忠明，对于太尉之死我也感到非常难过，事发突然，而且我又远在并州，便是想要帮忙，也是无能为力……” “现在这种时候，你可不能继续消沉，否则家族很快就会没落，你要振作起来重新兴复段家……” “随我前往河东，我董卓绝不会辜负太尉恩义！” 见到此种情形，听到此种话语，段煨何其震撼，心中更是感动，连忙伸手扶起董卓，同时嘴里迅速说道： “仲颖，快起来，我答应你了，有你这番话，我段煨誓死追随……” 一个主动放低姿态，一个本就有意追随，双方之间一拍即合。 互相抓着对方手臂，两人相视开始大笑，随后董卓再度说道： “忠明，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如果没有，那便随我前往河东！” 段煨闻言再度想到那个少年，于是就在片刻之后，便是开口缓声说道： “被流放的路上，很多好友都来送行，既然现在已经得到赦免，并且还要随你前往河东任职，那自然也该在路上与他们道别！” “这是自然！”董卓点了点头，心中更是大为惊喜，能被段煨称为好友，自然都是段颎旧部。 这些段颎旧部，全都散在凉州各地，或许地位并不如何显赫。 但是他们手中都是掌握实权，毕竟凉州胡汉混杂，因此经常爆发动乱，在这过程之中越发武德充沛除了官方武装（湟中义从），也多私人武装（家族部曲）。 只要获得这些段颎旧部支持，那么董卓便是可以，逐渐组织一支强悍武装力量。 而在将来，尚书郑泰描述董卓军队构成： 天下之权勇，今见在者不过并、凉、匈奴、屠各、湟中义从、八种西羌，皆百姓素所畏服，而明公权以为爪牙。 因此认识并且拉拢段颎旧部，对于董卓而言可是求之不得，如果需要耽搁一段时间，那就耽搁一段时间。 既然段煨下定决心，那他也是雷厉风行，迅速安排各种家事。 妻子，儿女，以及其他亲人，全都留在姑臧老家，一边种地一边读书，所谓耕读传家其实便是如此。 不会真的下地干活，更多只是留下一条后路，免得他们再被一锅端了。 上次全家都在洛阳，然后全家都被流放，如果是在老家，起码还能躲藏。 这个山林，那个草原，这个汉人坞堡，那个异族部落，总有他们一条后路。 等到事情安排完毕，段煨便是跟着董卓一路南下，同时也是一路拜见当地豪强，酋长，首领…… 第三十九章 见面 段煨被赦免的消息，以及他被董卓征辟，将要前往河东的消息，一起送到了李文侯的面前。 并且还知道了，董卓以及段煨将会专程前来拜访，得知此事之后李文侯也是非常的重视。 迅速安排军中诸事，随后离开军营提前返回坞堡，一个是段煨，一个是董卓，两人都要郑重接待。 虽然这个冬天，李文侯一直是在外面巡视四方，但是家里的消息还是会送过来，因此他也知道坞堡多了上千的人口。 李文侯对此，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非常高兴，毕竟人口既是资源也是财富。 即便暂时需要付出更多粮食，但是他们可以放养更多牲畜，可以开垦更多土地，可以抽出更多壮丁，有人口就有一切！！ 回来之后，只是过了三天！ 董卓以及段煨等人，便是已经来到附近，李文侯决定亲自迎接。 就在坞堡东面，李文侯的身边还站着李耀等人，不过李耀的脸上神情颇为古怪。 他知道段煨会被赦免，也知道段煨会被董卓征辟，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此时李耀心中想道： “果然段煨最终还是跟了董卓，毕竟这种有野心，有能力的武将，也会选择有地位，有权势的主君，现在自己还是太小，过完年也只有十三岁，这个年龄实在尴尬……” “既未成年，也未加冠，不足以让人信服，想要收服那些名将，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李耀心情有些沉重，不过很快便是再度振作起来，虽然自己现在还小，但是乱世也还没有开启…… 乾坤未定，一切尚未可知！ 随即李耀露出一脸好奇之色，对于即将见面的董卓，他可是感到非常的期待。 作为汉朝覆灭，乱世开启的直接推手，这个董卓可谓恶贯满盈，但是进京之前以及进京之后，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进京之前，同样也是能够左右开弓的边地豪杰； 进京之后，却是彻底变成霍乱后宫的逆贼奸臣。 现在还没进京，此时董卓大概还是一个边地豪杰，因此李耀对他可是感到相当好奇。 没有过去多久，就能看见远方出现一支队伍，几十个精锐骑士，护送着三辆马车，向着此地缓慢的赶来。 虽然看着很慢，但是他们很快便是来到众人前面，李文侯立即是迎了上去，大笑着开口道： “两位可是让我等了好久！” 随后董卓同样也是笑着说道： “多年不见，文侯风采依旧，今天亲自出来迎接，真是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其实他们俩人，虽然认识但不熟识，所以见面才会如此客气。 董卓是段颎所推荐，进入公府担任郎官，后来跟随张奂作战。 立下军功之后，便是开始四处为官，广武县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后来被袁隗看中，推荐为并州刺史，不断积累资历，即将上任河东太守。 这是大郡，又是三河之一。 河东，河内，河南，自从都城从长安迁到洛阳，六郡良家子开始逐渐没落，反而三河骑士成为主要兵源，能够成为河东太守可见董卓人脉之广，地位之高，资历之深。苏丹小说网 至于李文侯，始终追随段颎，讨西羌，征东羌，彻底平定羌乱，但是没有前往外地，而是继续留在凉州，成为湟中义从两位首领之一。 因此他们两人认识但不熟识，也是这个原因，所以董卓与其他的段颎旧部也是认识但不熟识。 说来非常可笑，董卓常年远离凉州，他的西凉集团以及西凉骑兵大概是在几年之后，跟已经叛乱的李文侯，北宫伯玉他们作战时逐渐壮大起来的。 而现在，两人还在互相客套！ 与此同时，李耀也在打量对方，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是段煨，另外一个……不出意外就是董卓。 此人穿戴极为讲究，身上穿着锦衣，头上带着鶡冠，至于体型，或许年轻非常雄壮，但是现在略微发福。 毕竟董卓现在已经位高权重，不再需要冲锋在最前方，因此发福也是正常现象。 年轻时候雄壮，年老时期发福，基本猛将都是如此，即便曾经可以穿上数层战甲，手中持矛冲锋便是如同坦克，但再是勇猛的人，也会老，也会死…… “这便是董卓了！”李耀心想： “也对，毕竟他已经不再年轻，如果常年远离战场，确实非常容易发福，不过现在既然见面，倒是可以认个仲父，或许将来还有用处。” 等到三人叙旧之后，李耀便是驾马上前，昂首挺胸行礼说道： “李耀见过两位仲父……” 随后先是看向段煨： “仲父可以得到赦免，还能得到征辟，真是可喜可贺……” 接着再是看向董卓： “之前就听阿父说过，仲父可以左右开弓，以勇力威震凉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段煨看向李耀，眼神之中颇为喜爱，宛如看向自家的子侄，转头面对董卓笑着开口介绍： “明公，这位就是文侯的长子，聪慧机敏，志向远大，将来必定会有所作为！” 其实董卓也在李耀开口之后，便是循声望了过去，眼中满是审视意味，不断释放无形压力。 但是李耀依旧还是昂首挺胸，脸上没有半分畏惧，甚至还敢与其对视。 自己阿父就在旁边，难道董卓还敢打人，这里可是草原，这里可是他家，因此李耀无所畏惧。 这下轮到董卓感觉到惊讶了，一个少年就有这份勇气，甚至还敢与他对视。 随即再听到李耀的话语，眼中审视意味逐渐散去，反而很快转变成了喜爱，有勇气，英气十足，而且说话又好听的后辈，确实很容易招人喜欢。 董卓抚着胡须笑得很是开心： “不值一提，我确实有些勇力，甚至博得些许虚名，要说威震凉州那就差的太远……” 随后董卓又看向李文侯： “文侯，真是羡慕你啊，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不像我那儿子，性情懦弱，不堪大用！” 李文侯笑容满面： “你们远道而来定然非常疲惫，我已备下酒肉，今天可要不醉不归，竖子，还不快请两位仲父回去。” 李耀驾马走到旁边，抬起右手只想坞堡笑着说道： “两位仲父，请！” 第四十章 护具 坞堡之中，热闹非凡！苏丹小说网 而家里的牛羊，自然又遭殃了，三只牛，二十只羊，宰杀之后被做成美食送到众人面前。 李文侯，董卓，段煨，三个人吃着肉，喝着酒，回想着年轻时候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说到尽兴之处还会发出放肆笑声。 那个时候羌乱频繁，他们总是降而复叛，叛而复降，也就导致了战争始终没有停过。 现在凉州这些豪杰，都是靠着跟羌人的战争逐渐开始崛起，因此互相也有共同语言。 对于李文侯这样一位手握重兵的义从首领，董卓本就有意拉拢，而对于董卓这样一位即将上任的河东太守，李文侯同样有意结交。 至于段煨，李文侯是老朋友，董卓是新主君，自然希望双方交好，因此也在其中主动进行促成。 真可谓是宾主尽欢！ 此时李耀也在旁边，但是没有贸然开口，而是作为合格听众。 当三人回想过往，说到战争的艰难，惨烈……直至最终取得胜利，李耀都是带入那份情绪，好似感到身临其境，然后发出赞叹。 既不抢他阿父的风头，又给足其他两位仲父面子，这让李耀备受夸奖，无论董卓还是段煨，对于他都是印象极好。 在这过程之中，其实李耀也在观察董卓麾下其余众人，有着两人让他印象深刻。 一个武士，一个文士！ 只是闲聊几句，便将前者底细全部套了出来，这个武士就是牛辅，出自陇西大豪，现在是董卓的女婿，身形魁梧，双臂有力，就是看着不太聪明。 那个文士便是李儒，其余信息一概不详，总是保持着高度警惕，虽然表面温和有礼，但是实际油盐不进，而且总是反向套话。 不愧是敢于毒杀刘辩的狠人，这份警惕就不是普通人，难怪可以成为董卓谋主。 这让李耀暂时对其敬而远之！ 就在这时，或许也是因为董卓喝的大醉，看向李耀笑着说道： “侄儿年轻英武，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待到他日成年之后，不如由我来进行举荐，以良家子身份出任郎官，若是陛下看重自然平步青云，宫里那些中常侍都很好相处，只要送些好处，便会说尽好话……” 李文侯听到这话，当然是满口答应： “那可真是多谢仲颖，将来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们父子二人一定鼎力相助，竖子，还不谢过仲父！” “侄儿多谢仲父！”李耀说道，虽然表面满脸激动，但是心中却不在乎。 谁想要去给灵帝站岗放哨啊！ 他还可以潇洒几天？ 已经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李耀浪费时间。 与其给皇帝当牛马，给太监当孙子，不如一直苟在凉州，等眼前这位仲父进京把持朝政之后，别说什么太守，就是封为刺史，州牧，也未必不可能。 至于现在，董卓对李耀的看重，换来李文侯的支持，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宴会气氛也是随之越发融洽，曾经有情谊捆绑，现在有利益捆绑，而且又是凉州老乡，他们已经逐渐上了同一条船。 这样的前提下，他们一直喝到深夜，这场宴会才是真正结束。 董卓睡在坞堡里面，他的女婿牛辅始终护卫左右，虽然不太聪明不过足够忠心。 因为昨晚喝的大醉，所以董卓一觉睡到中午，等到起床之后便是再度启程。 坞堡东面！ 昨天，他们在这里迎接董卓，今天，他们在这里送别董卓，不过双方关系却是突飞猛进。 直到队伍逐渐远去，就连背影也是消失，李文侯满脸冷厉之色，再无之前那般热情，随即便是淡然说道： “阿耀，你可知道，董仲颖前来是为了什么？” 李耀闻言没有犹豫，便是轻声脱口而出： “他想接替太尉，但是资历，地位，威望还是不够，因此才会迫切希望获得我们支持。” 嗯？！ 李文侯听到这话，立即是瞪大双眼，转头看向李耀显得极为惊讶，他思考了很久才得出来的结论，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脱口而出。 儿子聪明，自然是好事…… 但是儿子太过聪明，就会让他这个阿父显得很呆！ “咳！”李文侯立即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接着就继续淡然说道： “不错，现在忠明已经跟了他，或许董仲颖还真有几分可能，可以获得太尉所有旧部支持，那个时候你可愿意接受推荐，以良家子身份担任宫中郎官？” 李耀听到这话，直接摇了摇头，但是也没有说的太死： “阿父，现在没有了太尉庇护，即便就是担任郎官，未必能够真正出头，恐怕这位仲父暂时不够分量……” “不过现在我还年轻，等到将来真正成年，再来决定是担任郎官，还是前往军营，陪在阿父的身边，让义从之名响彻河湟草原！” 听到李耀这清晰的前途规划，李文侯就是想要教训一二，也都是不知应该怎么开口，甚至心中感到相当的欣慰。 随即李文侯也是说道： “如果将来你能守住湟中义从，那么也就可以守住这份家业，而且不用过去那种危险地方，就连太尉都是没能活着回来……” 此时李耀转头看向了李文侯，他阿父的脸上透着一丝阴冷。 李耀感到很不自然，于是主动打破这个氛围： “阿父，求您件事……” 李文侯看向李耀，警惕的开口说道： “这次想要什么？” 李耀感受到了他阿父的警惕，心中也是有些无语，不就要了一只大雕，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随即李耀便是说道： “最近我和我的伙伴，经常外出进行打猎，碰到猛兽，或者敌人，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因此想要打造护具！” “护具？”李文侯皱眉沉思： “什么材质？皮的，还是铁的，什么样式？斗篷，还是甲衣。” 见到阿父没有拒绝，李耀心中颇为高兴，接着更是斟酌说道： “主要是皮的，打造甲衣样式，不要筒袖，不要盆领，尽量贴身，护住前胸以及后背，外面还能穿上大氅……” 其实李耀说的，类似后世防弹背心，四肢受损，不会危及生命，五脏受损，基本没有活路。 轻骑部队不会轻易用来冲阵，因此这种防弹背心，可以极大提高生存能力。 第四十一章 甲片 坐在马车里，铺设的软榻上，董卓好似陷入沉思，随即却又笑了起来，因为身边空无一人，所以只是自言自语： “李文侯看似非常热情，实际上并没有太重视，就连忠明都是已经口称明公，而他依旧直呼我的名字……” “不过李文侯是义从首领之一，而且还与众多豪帅关系密切，本身就在河湟地区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若是能够将其收服，我的威望也会大涨……” “最好的突破口，或许还在那个少年身上，李耀……不但聪慧机敏，而且胆气过人，关键说话还好听，将来定然大有作为，可惜不是我的儿子，如果能够收在身边，李文侯才会真的鼎力支持！” 说到这里，董卓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笑容，眼中名为野心的火焰，燃烧的越发旺盛。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路上没有停歇，随后他们便是一路向东。 与此同时，李文侯听完李耀的要求，没有过多犹豫便是点了点头，虽然朝廷不许私造甲衣，但是他们一向不守规矩。 而李耀看到李文侯点头，心中感到非常高兴，连忙行礼道谢。 自从亲眼见到董卓，李耀心中生出一丝紧迫，知道汉末乱世开始越来越近，怎样快速提升实力已经成了重中之重。 有实力，才能有话语权，而有话语权，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这是首要前提！ 打造甲衣，可以直接提升手下战斗能力，穿上甲衣，便是甲士，古代甲士就是精锐的代名词。 最好的是铁甲，其次的是皮甲，如果条件允许，其实李耀也想打造铁甲，但是草原缺铁，即便是有铁也会用来打造武器。 义从营的甲胄是朝廷发放的，不过都是普通皮甲，防御能力相对一般，但是即便如此依旧能让他们横行草原。 真正的铁甲，应该都在洛阳，这等足以镇国之物，大概不会流落在外，毕竟拥有数千铁甲就能直接割据一方。 没有办法打造铁甲，也就只能选择打造皮甲，但是李耀知道一个后世偏方，可以让皮甲比肩铁甲，虽然还是略有不如，但是造价非常便宜。 取生的牛皮，切成长一寸半，宽一寸的甲片，接着涂抹一层桐油，放在火上略微炙烤，然后撒上一层铁屑，用小锤反复敲击。 如此反复多次，最终皮的甲片坚硬程度就能堪比铁的甲片，具有造价便宜，韧性极高，重量极轻……诸多优势，好像这种皮甲本来就是明朝水军专用。 如果水军穿上铁甲，一旦落水基本没有活路，但是普通皮甲却又没有足够防御能力，因此水军皮甲得到广泛应用。 明朝的水军，可是世界第一，当时各国的所有船只，就没有能跟明朝宝船相媲美的。 七下西洋的郑和，控制万里海塘的明朝，即将开启的航海时代，硬是被腐儒拉了回来。 曾经的宝船，停在港口里面，再也不能出海，只能等着逐渐腐朽。 新建的宝船，还在船厂之中，甚至没有出海，就被自己人一把火烧的精光。 以明朝的制造水平，一旦开海轻松就能赚回金山，银山……是皇帝不想开海，还是有人阻拦开海。 其实显而易见！ 一旦朝廷挣钱，下面的商贾，士绅，大臣……还怎么挣钱。 历史证明，直到明朝最终灭亡，皇帝都是穷的要死，下面的人富的流油。 说回皮甲，李耀认为这种皮甲不但适合水军使用，同样适合骑兵使用，造价便宜可以大规模装备，韧性极高方便灵活的骑射，重量极轻适合长距离奔袭…… 于是就在他们返回坞堡之后，李耀带人奔向后厨，要来三张新鲜牛皮，因为招待董卓所以宰杀的牛，现在它们的皮都已经在这里。 像是这种新鲜牛皮，都是带着一种牛味，混合腥味，草味，臭味……的复杂味道。 想要除掉这些味道，首先就要刮去毛发以及脂肪，当然李耀肯定不用亲自动手，这种事情直接吩咐庖厨就行。 将牛皮彻底摊开，用刀反复的进行刮除，这项工作费力又繁琐，同时就在这个时候，李耀吩咐两个弟弟，一个取来一些桐油，一个收集一些铁屑。 桐油取自桐树果实，这是一种战略资源，耐腐蚀，酸碱，潮湿……只要涂在甲胄表面，或者涂在武器表面，即便是风吹，日晒，雨淋……依旧能够保证它们不会生锈。 不止如此，就连马车以及楼船同样也会涂抹桐油，进行防潮以及防腐。 铁屑不用过多介绍，打造其它武器之余，总会剩下一些残渣。 又不是要完整的铁，只是收集一些残渣，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材料都是准备完成，包括牛皮，铁屑，桐油，火盆，木锤…… 第一次制作，李耀亲自动手，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先将牛皮切成甲片，长一寸半，宽一寸。 此时四周一群孩子，包括他的两个弟弟，都在好奇的进行围观，对于李耀做的这些事情，众人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接着李耀便是开始涂抹桐油，因为没有任何经验，所以甲片两面都被刷上一层。 然后再把甲片弄到火上炙烤，很快开始滋滋作响，甚至飘出一丝肉香。 李耀可不是为了烧烤，紧接着就把甲片直接夹了出来，抓起铁屑均匀的将其撒在上面，最后用木锤开始反复进行敲击。 一锤接着一锤，李耀也不清楚应该敲击多久，直到所有铁屑全都消失不见，大概都是已经嵌进甲片之中。 这时李耀便是开始再次重复，刷上桐油，用火炙烤，撒上铁屑，不断敲击…… 在这期间有人看的口水直流，因为肉香不断飘出，所以也就导致唾液不断分泌。 直到味道彻底消失，此时已经重复五次，这枚甲片完全成型…… 深邃黝黑，就像是铁的甲片，完全看不出不久之前，它还是皮的甲片。 “成功了吗？”李耀也不确定，于是抽出随身短剑，对着甲片刺了下去。 锵！ 即便李耀用力不大，但是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说明这枚甲片已经彻底蜕变！ 第四十二章 样品 成功打造一枚甲片，并且确定甲片足够坚硬，李耀对此当然感到非常高兴。 因为这就说明，这个方法确实可行！ 随即就把这枚甲片丢到一旁，其余众人迅速将其捡了过去，轮流传看并且发出赞叹声音。 原本只是皮的甲片，现在就像铁的甲片，看起来像，摸起来像，似乎就连硬度也是一般无二。 而此时的李耀，再次切割新的甲片，同样是长一寸半，宽一寸，接着重复刚才的过程。 他想多造一些甲片，打上孔眼穿上绳子，尝试制作甲衣样品。 有了这个甲衣样品，再把它的所需材料，制作过程，最终成品，全部交代下去就能进行量产。 毕竟作为少君，李耀也是特权阶级，并不需要始终亲力亲为。 直到天色逐渐暗淡，原来李耀不知不觉，已经折腾一个下午。 最终才弄出十多个漆黑甲片，因为过程实在繁琐，需要反复多次制作，才能让生皮拥有铁的坚硬，并且韧性以及重量，不会发生多少改变。 好在这个成本，对于李耀来说真的不算太高，生皮，桐油，铁屑……想要获取再简单不过了。 就在李耀起身之后，伸了一个懒腰打算明天再来，结果便是看到他阿父李文侯。 原来因为李耀一直忙到现在，就连午饭都是没吃，这也让李文侯感到非常好奇，所以现在亲自过来查看情况。 见到李文侯，李耀连忙说道： “阿父，您怎么过来了？” 李文侯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是沉声说道： “你想打造护具，只需吩咐下去说出具体要求，就会有人给你制作出来，结果你直接要了牛皮，难道还想亲自制作，会处理生牛皮吗？可不能随意胡闹！” 李耀也知道这事瞒不住，于是取出一堆甲片展示给李文侯： “阿父，您看！” “这是？！”李文侯双目瞪大，脸上满是震惊表情，在他看来这些甲片，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颜色进行判断，完全就是铁的，但李耀是怎么做到的？ 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李耀面前，抽出其中一枚甲片，又捏，又摸……捏起来非常坚韧，摸起来又很坚硬，这不是铁的，应该还是皮的，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