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拒绝早恋》 第1章 相遇 云岭的冬天不像北方城市那般严寒，但却有些阴晴不定。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狂风却卷着枯梢的枝头怒号。乌云压得极低，整座城市似乎都被阴郁的情绪笼罩着。 阮雪谣好似听到了什么声响，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强制开机后才发现眼前已然漆黑一片。 她从沙发顺着墙壁摸索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电灯的开关。这下，她的世界才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脑子依旧胀痛得厉害，果然年纪大了就是不能熬夜，特别还是熬了几个大夜。 就在她饥肠辘辘之时，门铃声突然响起，这一刻她仿佛像是听到了希望的颂歌。 当看到于桑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前时，她十分欣慰道：“我就知道天使会来拯救我的。” 于桑一脚跨进门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地上，熟练地找出了那双自己的专属拖鞋。 “你这眼圈怎么黑得跟个国宝似的？” 阮雪谣叹了口气：“还不是甲方太折磨人，你看看我都憔悴了。” 此刻的阮雪谣一副楚楚可怜之姿，眼神温柔似水好像蕴含着无限的情意。 于桑捧着她的脸仔细观察了起来，皮肤清透看着倒有几分病美人的韵味， “方案做好了吗？” 阮雪谣突然打了焉，耷拉着脑袋，“已经第五稿了……” 阮雪谣是个小有名气的画手，之前在国外工作直到今年才回国。而于桑是她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在国内的经理人。 就在前不久，于桑的邮箱里收到了封来自钟氏的邀请函。大概内容就是他们正在开发古镇的项目，想邀请阮雪谣为他们绘制主题海报。 钟氏以房地产起家在国内享有盛誉，如果阮雪谣想要快速提高国内的知名度，那么钟氏便是非常好的选择。 本以为和这样的大企业合作，流程会十分繁琐。谁知整个过程就像是上了发条似的，进展得迅速而又顺利，两天后她们就收到了笔不菲的定金。 当时于桑就感觉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是塞满了顶级和牛肉的那种。 但是甲方爸爸十分难搞，阮雪谣每天没日没夜地画稿子，但最后都是被打回的结局。而且每次的反馈都是如出一辙：不到位，请斟酌。 说白了就是让她一股脑地画，但是又始终没有提出任何的需求和修改意见。于是她就像是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再这么熬下去，怕是要油尽灯枯了。 于桑把带来的吃食有序地摆在茶几上，“这钟氏也够奇怪的，嘴上一直催催催，但是也不见找你开个会谈谈方案，就连项目的具体介绍都不给你一份，就那几张古桥的照片能有什么感觉？” 由于项目还没有正式放开，所以网上能找到的资料少之又少。无奈下她只能去周边的古镇走了圈，以此来找寻灵感，但是显然效果不容乐观。 “这次修改的画稿我已经交上去了，但总感觉还是不能过稿。”她隐约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方向错了。 “给我看看呢，让我欣赏一下。” 阮雪谣大口扒着饭，顺手从沙发上拿过电脑递给了她。 “慢点吃，饿死鬼投胎呢。” 于桑打开了阮雪谣专门放画稿的文件夹，点开第一张从头看了起来。雪花随风飘扬，随意地落在了枯梢的枝头。树下古老斑驳的石桥仿佛是历史的遗迹，有种沧桑之感，但在这氛围的渲染下，又有着种坚强不惧岁月洗礼的风骨，让人不禁心中敬佩。 阮雪谣在绘画上极具天赋，这点在高中时就有体现。这几年她不断钻研，到处取景感受自然进步更是神速。但眼前这画着实又让于桑惊艳了一把，于是她忿忿不平道：“这画得这么大气还不满意？” 阮雪谣投去个幽怨的眼神，又继续吃了起来。 “这主题有名字吗？” “雪落南桥。” “我去，真好听，有种特别文艺浪漫的感觉。” 文艺、浪漫？阮雪谣扒饭的速度变得缓慢，脑海中像是在构思着什么。 这时电脑上闪过条信息，于桑看后用手肘顶了顶她，“钟氏那边约你明早十点去聊方案，真不容易，总算愿意和你见面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哦好，那你帮我回复吧。” “行，明早我来接你。” “事务所不忙吗？” “不忙，最近想休息一下就没接什么案子。” “那麻烦于大律师了，有着这么牛的主业还要来管我这小画手。” “不麻烦，现在你才是我的摇钱树。” “那我一定好好赚钱。” 这话她是认真的，因为她此刻确实很需要用钱。 于桑突然话锋一转，指着阳台说道：“你那窗户快点找人来修，吱嘎吱嘎的听着多难受。”她才呆了没多久就已经有些受不了。 阮雪谣这才想起了这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明天吧，这几天在工作室都忙忘了。” 前些年阮雪谣在国外，向来报喜不报忧。直到年初回国后，她们才再见面。起初她总是自己呆在家里，也不爱说话。于桑便经常带着好吃的来找她，逐渐她又慢慢开朗了起来。直觉告诉她，阮雪谣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并不好，但是一个不想说，一个便也不问。 - 于桑的时间观念一向特别强，第二天大早就来到了阮雪谣的家中。她穿着西装，拎着最新款的手提包，看着十分干练。 不到九点半，她们就已经到了钟氏集团。 前台人员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接待了她们。当得知来意后，随即拨打了内线电话。确认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张电梯卡，让他们直接上到27楼。电梯十分宽敞，四面的玻璃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大公司就是不一样，每个细节都十分注重。 电梯打开后，“总裁办”三个字便落入眼帘，两人对视一眼后心中都有迟疑，但并没有说什么。这时穿着黑色正装气质姣好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两位上午好我是钟总的秘书叫苏琪，钟总正在视频会议，二位可以先在会客区域休息下。” 于桑压低声音：“之前你和谁对接的？” “一个姓刘的项目经理。” “从项目经理到总裁办，这跨度还真是有点大。” 她们心中都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于桑决定先和这秘书探探情况。 阮雪谣坐在一边，看着于桑和苏琪活络地交谈着，心中不禁感叹这时间真的能彻底改变了个人。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社恐的小姑娘不仅成了社牛，还真实现了她的律师梦。 一刻钟后，于桑凯旋而归。她的语调有些慌张：“大事不妙！之前我就听说钟氏新上任的ceo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没想到这还给你遇上了。本来你是真没机会面圣的，不过听说这项目对钟总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所以很是重视。等会你看我的眼色行事谨言慎行，毕竟大佬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混不下去。” “他个大老板，总不能和我过不去吧。”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十点十分，苏琪走了过来，“会议已经结束了，请和我来。” 正当于桑起身的时候，苏琪再次开口道：“不好意思，钟总这边只见阮小姐。” 于是她只好尴尬地坐了回去，于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苏琪为她开门后，便离开了。办公室主要以黑灰色调为主，虽说很大气，但看着严肃而又压抑。她镇定地往里走着，直到看见办公桌前的人正低头敲着键盘，看着十分忙碌。 “钟总您好，我是阮雪谣。” 男人的手停顿了下后继续敲着键盘：“你好，我是钟斯乔，”语气淡漠，没有一丝温度。 但此刻的阮雪瑶却如同晴天霹般，直愣地站在原地。她双手死死地捏住裤边，不一会都渗出汗来，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好久不见。” 钟斯乔轻笑了一声，这才抬头看向她，“很开心，你居然还记得我。” 阮雪谣记忆里的钟斯乔，是个像阳光般温暖，但又肆意不羁的少年。初见时他那一个不禁意的笑容，就深深埋在她心中多年。而如今褪去了少年的稚嫩之气，下颚棱角分明。也许正因如此，才给人种难以接近的凌厉感。 原来时间真的过了很久，久到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高中同学，我自然是记得的。” “今天倒也不是叙旧的好时候，阮小姐的画稿修改多次，最终呈现是效果始终差强人意。” 她也不想在拐弯抹角：“钟总有什么修改要求可以直接提出，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 “画的本身只是对事物最浅显的表达，但这背后所蕴藏的深意和情感才是它的灵魂之处。不过像你这样淡薄的人，能体会到这些吗？” 阮雪谣的身体打了个颤，这句话对她来说有着太大的杀伤力，但她此刻却不想露出任何软弱的一面。 “作品的诞生需要和它原本的故事紧密相连，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提供份详细的资料给我。” 钟斯乔没有再看她，而是直接将手边的文件夹丢到了她的面前。他微微侧头时，阮雪瑶注意到他右边耳朵上戴着的那枚黑色的耳钉。它在不禁意间闪着的光芒，在她心中却格外闪亮耀眼。 她双手拿过文件夹，动作有些小心翼翼，“那我先走了，三天后画稿会重新发给刘总。” “慢走。” 阮雪谣转身的那瞬间，心中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缺失了一般。 “发型很好看，很适合你，”钟斯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迟疑了会，随后说道：“谢谢。” 她看了眼散落在胸前长而直的头发，也听懂了他话中的讽刺。毕竟自然卷的她，曾经费劲心思也不想将它拉直。而那年的钟斯乔为了守护她的信仰，也曾不顾一切，如今她却妥协了。 失去的东西，就再也难以追回，不过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于桑开车行驶在云岭的街道上，“怎么出来后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难不成那ceo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侮辱你了？” 阮雪谣感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钟斯乔见面的场景，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但就在见到他后，心底无数次建立的防线在那瞬间就崩塌了。 “没有，只不过……他是钟斯乔。” 于桑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猛地踩在了刹车上，两人顿时身体前倾后又重重靠回了椅背上。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不好意思……” 随后又平稳地起步，还好后面没有紧跟的车辆，不然真要引起交通事故了。 “你是说，钟氏ceo是钟斯乔？天呐，以前只知道他家里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么有钱啊，这么说来还真是低调得很。” 阮雪谣将头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不过，当年你真的是为了和郑成留学才离开的吗？毕竟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你不肯早恋，你两应该早在一起了吧。”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走后，他过得好吗？” 这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想问，却不敢问出的那句话，也是她心中的症结。 那时候的钟斯乔一颗心都掏给了阮雪谣，这点是所有人有目共睹。 “年少气盛时正在享受初恋带来悸动，突然间这浓烈的情感却被强制收回，那感觉一定不好受的。” 后来钟斯乔因为她的离开，所做出的一系列荒唐行为，于桑没敢再说下去。因为现在阮雪谣的神情和当年的他如出一辙，那是种濒临绝望的破碎感。 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快速地从身边掠过，像是场开了倍速的电影。原本阴沉着的天突然放晴了，阳光落尽眼中，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始的夏天。 第2章 入学 九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气依然炎热无比。一中校园内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树木随处可见。在这绿荫的庇佑下，树底还生长着不同颜色的小花，更加显得生机勃勃。 第一天入学的阮雪谣首要任务便是要到后勤处登记，领取所需的课本。 她将自行车停好后，跟着校园指示牌中所标的位置来到了栋偏僻的矮楼前。只见大门上挂着把重重的锁，她左右找了圈也没看到其他的入口。这一下子就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如果报道第一天就迟到那么必然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想到这就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这时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人影，她立马追了上去。当到这人面前时，许是因为跑得太急，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 “你这看着比我还累，是去跑了几个八百米？”头顶处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好听。 阮雪谣直起腰来，看着眼前抱着篮球的男生。白色的球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半，额前原本的碎发也被他随意地向后拨弄，但即便如此依然看着十分清爽干净。 阮雪谣从小缺乏运动天分体制又差，所以整个初中的体育成绩都没及格过几次。她有些不好意思，“同学，后勤处的那栋楼进不去，还有别的入口吗？” 男生指了指矮楼旁边的那栋楼，“从那里进去往左一直走，可以通到后勤处。” 她连忙说了句，“谢谢，”随后又向着目的地冲刺着。 男生看着她那顺拐的跑步姿势，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 负责阮雪谣入学登记的老师叫赵华看着四五十岁，说话温温柔柔的感觉很是和善。 她对着单子，在书架上找着高一的科目，期间还不忘和她闲聊两句。 “你是哪个班级的？” “九班。” “是个好班级，年级第一就在你们班呢，那孩子门门拔尖数学物理都是满分厉害得很。” 原来她和大神在一个班，阮雪谣觉得荣幸又倍感压力山大。 见她没有说话，赵华又接着问道：“怎么入学这么晚？是从外地转来的？” 阮雪谣乖巧地站在一边，“对，我是南启人，是临时决定来云岭的所以都很仓促。” “你父母也不知道要早点准备，一中的课业压力较大，别看只晚来了一周，还是要废些心思才能赶上的。” “老师我会努力的。” 其实，她在南启附中已经上过几天课了，只是突然间就来了这里。 阮雪谣的中考成绩在南启附中也能混个中游偏上，但是到这里直接就到了中游偏下。统共年级600多人，她愣是硬生生地被拉到了516名，可见这中间的竞争是多么激烈。 赵华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安慰道：“没事这才高一呢，还都来得及。不过你这卷头发是怎么回事？还有学校不能穿短裙要快点整改，如果被宋主任抓到了可有你好看的。这里有校服的尺码，你看一下要哪个号。” 原些在南启的校服就是白衬衫加过膝的格子百褶裙，原本她以为这么穿就万无一失，只是没想到一中这么死板。至于卷发，那是真没办了。 阮雪谣拿起看了眼，“老师，s码就行了。” 这时早自习的铃声突然响起。 “快去上课吧，学生手册我给你放在里面了，下课好好看看。” 她将课本塞进了书包和手拎袋中，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高一九班，二楼第三间。 班主任叫杨天，是个年纪不大但看着十分老成的男老师，教数学。虽说教龄不是很长，但他带的两届学生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算是年轻老师中最大的黑马。 教室里每个人都在埋着头看着书本，阮雪谣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报告。” 杨天看了她一眼，“阮雪谣？” “是。” “进来，做个自我介绍。” 她大步走了进去，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大家好我叫阮雪谣，从南启转来的，请多多关照。” 话说完，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尴尬、尴尬……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鼓的掌，但随后这掌声便越来越热烈。看得出来，男生们普遍都拍得十分卖力。因为阮雪谣有着头松软的卷发，皮肤清透顶级美女，那么便有了和其他班学生吹牛逼的资格。 就比如说，你知道那个谁谁谁吧，我们班的。这话说的时候还必须配上个拽上天的傲娇表情。 但这掌声中突然还夹杂着口哨声。 杨天立马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刚刚是哪个流氓吹的口哨，站起来我看看。” 这时台下一片哄笑，大家左右看着似乎都在找那个罪魁祸首。但放眼看过去，靠后坐的几个男生脸上的笑容中好像夹杂着丝心虚。 除了最后一排的几个位置，其余都已经坐满。 “王宏，你坐到这排的最后一个位置。” 这个叫王宏的男同学翘着二郎腿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他似乎对这安排有些不满，“我在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发配边疆？” 一般坐在后排的，都会被自动划分到成绩不好的那档学生中。 “我怕你这天天抖腿，影响别人的学习。” 王宏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戴眼镜的女同学，“我影响你吗？” 女同学不说话，将原本低着的头埋得更低了。 杨天再次开口道：“你看，都把人吓坏了。我这么安排有我的道理，快点！” 原本现在的位置就是按照学号排列，有的一米八的大高愣是坐在了第一排。后面的同学为了看清黑板拉长着脖子，快练成天鹅颈了，所以杨天会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重新调整。 “去吧，第四排第四张。” 靠窗的位置，阮雪谣很是喜欢。她根据黑板上今日的课表，将要用的书拿出来放进的桌肚或桌子上，其余的连同书包一起放到了脚下。 下节是语文课，所以大家都在背着昨天所学的课文。她转头看向身边齐刘海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同学，“同学你好，请问现在学到哪里了？” 女同学转头看向眼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阮雪谣。她第一次发现，居然有人比橱窗中精致雕琢过的洋娃娃还要好看。 “你好，我叫于桑，现在学到第四课。”她的声音很小，看着像是有些害羞。 南启附中开学一星期才交到第二课而已…… 这时只见粉红色的笔记本被小心翼翼地推到了她的面前，上面小动物的图案可爱又精致。 于桑有些扭捏地说道：“这是我写的笔记，你可以看看。” “好，谢谢。” “不客气……” 于桑的字写特别板正，而且记录得很清晰。 英语是她最好的科目，所以接受起来也比较容易。第二节的数学课，听得她完全是云里雾里。 一中的学习内容要比在南启学得更深些，而且杨天的讲课速度特别快。她现在只感觉长串公式在眼前转啊转的，却什么都抓不住。课间她趴在座位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喔唷，新同学来的第一天就被折磨得不行了？” 说话的是坐在她后面的孙耀升。他高高壮壮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看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其实是个话多的自来熟，每到课间就叽叽喳喳地到处串门。 她并没有理会眼前人，而是自言自语道：“听不懂啊，听不懂……” 孙耀升指了指身旁刻苦学习的于桑，“听不懂你找她啊年级前二十，不然问我也行。” 年级前二十？她大概有猜到于桑成绩不错，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学霸。 “于桑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于桑很是谦虚：“我还好吧，钟斯乔才是真厉害，他可是年级第一。” “原来那个大神叫钟斯乔，这名字怎么听着就很有文化的样子。” 于桑低头浅浅一笑：“你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的。还好你没有参加摸底考试，不然铁定得掉层皮。” 孙耀升笑呵呵地说道：“别高兴的太早，老杨多精啊，不见得会放过她。” 这话还真把她吓到了，一中内部试卷的难度估计会让她吐血而亡吧。于是她决定化恐惧为力量，“对了，昨天的数学试卷还有多余的吗？” 杨天有提到下午会讲解昨天布置的试卷，她想先对照着书本找找感觉，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课代表，白雪公主问你还有没有昨天的数学试卷，”孙耀升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阮雪谣当场社死，她满脸的问号：“什么白雪公主啊？” 孙耀升小呵呵地说道：“你都白得快要反光了，可不是白雪公主吗？” 一旁的于桑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因为她对这新同学有着莫名的滤镜。原因很简单，长得好看。 不一会，她的桌上多了张数学试卷，她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来人的双眸，原来又是早上的那个少年。此刻的他换上了统一的蓝色polo领校服。原本这颜色看着会有些老气，但是少年的阳光却赋予了这色彩别样的感觉。 “谢谢你替我指路。” 阮雪谣想到早上如果不是遇见他，恐怕还要在那附近徘徊很久，所以忍不住再次道谢起来。 “不客气，我叫钟斯乔。” “你好，我叫阮雪谣。” 他没有再说话，又指了指桌上的试卷。 “嗯？”阮雪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好又说了句：“谢谢你的数学卷子。” 钟斯乔歪着脑袋看着她，像是被这回答惊到了，随后露出了微笑：“不客气。” 少年灿烂的笑容，仿佛比今日的阳光更加炙热。 孙耀升被他两的互动逗笑了，“钟斯乔啊，你是不是就想和美女搭说话？” 他用手再次指了指试卷，“不要无中生有，你们看看这里。” 第3章 矛盾 孙耀升和于桑都纷纷望去，只见试卷上的5x被黑色的水笔划掉后在旁边写了个6x。他们这才想起昨天老杨发试卷的时候确实说这题出错了，只是没有想到钟斯乔居然这么细心。 第一天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阮雪谣主动邀请于桑去食堂共进午餐。开始她还害怕被拒绝，毕竟开学一周了，大多数的女生应该都已经找到了饭搭子。 但是没想到于桑欣然答应了。她之前的同桌王宏，这货上课就睡觉，下课就不而她也没找到合适的契机与别人社交，所以这几天都是独自去食堂吃饭的。 所以当同桌换成了阮雪谣后，她心里还是蛮开心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渴望友情，需要陪伴的。 以此总结，于桑可能有些社恐。 一中食堂的盒饭都是固定的ab餐，这两种菜色不同。但是在取餐的时候并不能选择，所以每天吃饭都像开盲盒一样有惊有喜。由于中午没有请假条是不能随意出校门的，所以当天饭菜如果不合胃口，要么找人交换，要么就只能去小卖部啃个面包。 阮雪谣没有想到，她在一中的第一餐就吃得如此凄惨。统共四个菜她有两个不吃，青椒肉丝不吃青椒，而且也不吃茄子。 于桑看出了她的苦恼，酝酿了半天才说道：“我们可以换着吃。” 这话正中了阮雪谣的下怀，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将自己不喜欢的直接给于桑。于是将餐盒推到她的面前，“你自取。” 于桑根据方才的观察，精准地挑出了她不爱吃的两个菜，随后将两个餐盒都推到了她的面前，“你也自取。” 两人相视而笑，拥有相同的分寸感很快便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 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于桑十分主动地帮阮雪谣补起课来，虽然她在讲解中有些紧张时而磕磕巴巴的，但是每个点讲得还尚算到位。 正当两人专注的时候，班长苏芮心将一张体检表丢给了她。语气冷冷的神情也有些不悦，“周六上午八点到中心医院，单子的下面有注意事项要仔细阅读。” 全市的高一新生都需要入学体检，但是因为人数过多所以被划分成了好几批，所以直到现在才轮到一中。阮雪谣时间也算赶得巧，由于是学校统一组织的，所有的检测项目都临时归到了一片区域。如果自己单独前去，等到把这些检查都做完，怕是要跑大半个医院了。 等苏芮心走后，阮雪谣这才小声问于桑：“你有没有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怪怪的？” 青春期的女生，对这类的情绪相对会敏感些。 于桑点点头，“她看着有些不高兴，不过你也别多想也许不是针对你的。” 虽然开学不久，但是苏芮心脾气不好这件事，班上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奈何她学习成绩好，特别会在老师面前表现而且还是班长。同学都怕她给自己穿小鞋，只要不太过分也不和她计较太多。 阮雪谣觉得，她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这你们就想得太多了，她还真是针对你的。” 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们两齐刷刷地转过头去。 这时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孙耀升也抬起头来，“仔细说说呢，这种八卦我也爱听。” 沈露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靠近，于是四颗脑袋因为那颗好奇之心而聚在了一起。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在食堂的时候听隔壁班的女生在讨论，说九班来了个新班花，比以前的美了不知道多少倍。当时苏芮心就站在旁边，气得脸都要绿了。” 苏芮心确实也长得很好看，有江南女子那股秀丽的清雅之感。但是这容貌放在阮雪谣旁边，那便真的黯然失色了。 “就这样？”阮雪谣有点无法理解，这种爹妈给的东西又不能靠自己改变，有什么好值得攀比和生气的。 沈露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美女做久了，不知道这颜值对人的杀伤利有多大。” 在这点上于桑也是赞同的，因为她的近视较深所以初中时就带着厚厚的眼镜，被人叫四眼妹。那时的她也是真的自卑，后来就想开了。毕竟她的颜值落后于大多数人，所以真没必要耿耿于怀。至此她便开始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成了标准的颜控。 孙耀升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白雪公主，最近你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苏芮心这人吧心眼有点小。” 阮雪谣咬牙切齿道：“你再叫我白雪公主，恐怕我再长十双脚这小鞋都来不及穿。” 三人看着她这愤恨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于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爸妈互相认识，小时候我们就在块玩了，后来初中还是同个班级的。她那人吧一直都是那样，刁蛮任性惯了，什么都要放在脸上。” 沈露：“哦……我明白了。” 孙耀升：“明白什么了？” 沈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孙耀升：…… 沈露：“就你们这交情，家里也没给定个娃娃亲？” 这问题问得真是不错，沈露不愧是班级的八卦之母。 孙耀升急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于桑：“你……你自己说的。” 沈露：“不过就算定了娃娃亲，苏芮心也不会认的。” 阮雪谣：“为什么？她难不成嫌弃孙耀升？” 孙耀升：“三位大姐，我还在这呢。” 无人在意。 沈露：“你们不知道吗？她喜欢的是钟斯乔啊，听说告白了好多次都被拒绝了。” 孙耀升：“这你都知道？你钻人床底下了？” 苏芮心喜欢钟斯乔在初中是人尽皆知，只不过告白多次被拒这说法也确实夸张了些，充其量也就是各种暗示罢了。 沈露：“钟斯乔长得帅、学习好还是篮球队的。而且还阳光向上，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这样的人大多数女孩都会喜欢吧。” 孙耀升：“难不成你也？” 沈露不以为然，十分淡定地说道：“我对学霸一向都是仰视的，正所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于桑再次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阮雪谣只觉得这三人越聊越偏了，明明起初还是在讨论苏芮心为什么对她不友好，怎么说着说着便扯到钟斯乔了。 不过她这才知道，钟斯乔原来在学校这么受女生的欢迎。 - 阮雪谣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时已经快六点半了。早上离开的时候，周蕙给了她一把家门的钥匙。打开门后，只见玄关处三双鞋子摆放整齐，看着多么像一家三口。她将自己的鞋子放在了另外一侧，仿佛是想要远离他们。 看见周蕙时，她叫了声，“妈妈。” “你叔叔今天回来了，快点去打个招呼。” 这声催促，显得是那么卑微。 吴广陵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保养得很好，乌黑的头发衬得人特别精神。之前在南启的时候他们也见过几次，在阮雪谣的印象中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叔叔，我回来了。” 吴广陵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上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以后吃饭的时候都要把头发扎起来，我不喜欢看见女人一边吃饭一边拨头发。” 女人？她什么时候成为女人了…… 阮雪谣身体微怔，她无法想象初次来到这个家时就会提被出如此的要求。这句话带着侵略性，和种无声的控制欲。 阮雪谣有些慌神，心中也有些害怕。她只能默默上楼按照他所说地去做，毕竟此刻的她没有能力也无法反抗。这仰人鼻息的生活，她注定是要过上一段日子了。 只要刻苦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就能摆脱这里的一切，如今的她真是这么天真的认为。 他们所住的房子是小复式，四百来平，很是宽阔敞亮。家中简欧的设计风格，虽说有些奢华但并不俗气。每个摆设都相当精致讲究，那是因为吴广陵本就是个不凡的人。吴家上几代做古董生意积累不少的财富，后来他看准时机专做医疗器械方面的投资很是成功。 阮雪谣收拾好后便下了楼，见餐桌前的几人已经开始用餐了。她安静地坐到了那个空位上，身旁的吴青青见到她后叫了声，“姐姐。” 吴青青比阮雪谣小三岁，读初一，是吴广陵和前妻的女儿。她目前唯一的目标就是高中考上喻博，云岭最好的高中。 所以虽然才初一，她的课业久已经十分繁重，每天都有老师来家中辅导。试卷在书桌上都能堆砌成了座小山。 没办法，吴广陵的女儿必须要样样拔尖。 桌上摆放着七菜一汤，对于四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配置了。味道很不错，但是因为拘束所以有些食不知味。 这时周蕙看着阮雪谣关切地问道：“第一天开学还适应吗？” “同学们都很友好，但是一中讲课快，内容有点难。” “需要请个老师吗？” 还没有等她回答，吴广陵便开口道：“成绩过得去就可以，高二的时候我会帮你安排艺考。” 所以，她的路就算是被安排好了吗？ 周蕙听着倒是很开心，“谣谣，还不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一时间，饭桌上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青青，上周的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了吗？”吴广陵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这语调带着种强烈的压迫感，闷沉沉地抵在每个人的心上。 “出来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在惧怕什么。 “年级排名。” “八十三。” 因为入学晚，阮雪谣没有参加摸底考试，但这个名次无论在之前还是现在，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还没等吴广陵开口说话，吴青青的眼泪被夺眶而出，哭声此起彼伏，“爸爸，对不起我退步了，我不是故意的，考试那天我有些不舒服才会这样。” 阮雪谣看着她这模样有些心疼，立即拿起餐桌上的纸巾为她擦拭眼泪。 周蕙：“谣谣，你先到楼上去吧。” 阮雪谣起身准备离开，对上吴青青眼神的那瞬间她心中动容。很难想象会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看到那种惊恐无助的眼神，而如今的她不过也才十六岁。 她回到房间后打开台灯，从包里拿出家校联系本，对照着上面的内容拿出相应的作业。她一笔一笔用力地写在习题本上，像是要将它戳穿一般。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这里的所有都让她感到陌生和彷徨。此刻她真的想回云岭回到爸爸和奶奶的身边。但是，那里应该没有人在等她了。 第4章 友情 次日清晨，阮雪谣收拾好东西下楼后屋内已经空无一人。桌上摆放着包子、小米粥，还有碟小菜，看着是为她准备的。周蕙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所以家里专门请了个洗衣做饭的阿姨，看这个时间点阿姨应该是去买菜了。 吴青青每天早上都要练习口语，所以周蕙大清早就要送她去老师那。也正是因为如此阮雪谣第一天报道，就只能自己去学校办理相关的手续。不过流程也很简单，因为吴广陵已经打点好了所有。 学校离家也就三公里的距离，而且路线十分简单，基本上就是一条道走到底了。本来她和周蕙也好些年不联系了，所以对此她也并不是很在意。 由于昨天并不知道自己的班级，所以就将车停在了最靠近教学楼的地方。她边走边找着，终于看到了高一九班的停车区域。 框框里的自行车已经停得满满当当，看着好像没有多余的空间。这时她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旁，还勉强有些空隙。于是她将两边的车各朝外挪了挪，这才勉强塞了进去。 她这才知道，原来班级里骑车的学生这么多。 - 第一节语文学习的内容是郭沫若的《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科学的文明，人民的觉醒，终将彻底推翻旧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秦霜慷慨激昂地站在讲台上，传达着这首诗所要表达的精神思想。 阮雪谣听得有些入神，不仅是因为秦霜讲得投入，还因为她也渴望将束缚所垒砌的高墙推倒，走向宽阔和自由。 课间她消化着所学的内容，但在一个知识点上卡壳了。 “于桑，你帮我看看……” 于桑原本就趴在桌子上，听到她的声音后这才艰难的转过头来，脸色看着有些发白。 阮雪谣将手附在她的额头上，不烫但却感觉湿湿的，“你怎么还冒冷汗了，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她的声音轻软而又打着飘。 “吃坏什么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也是突然才疼起来的，也许再过一会就好了呢。” 确实，早自习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但是秦雪谣看着她这样子还是很担心，“你水杯在哪里？” “桌肚里。” 她伸手去摸索着，随后拿着两人的水杯就走出了教室。直到上课十分钟后她才回来。 物理老师薛茹戴着金框眼镜，竖着标准的中分头，看着就是个严谨刻板的人。 她神情有些不悦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阮雪谣，“进来。如果下次再迟到，你就站在门口听完一节课。” “谢谢老师，”阮雪谣有些尴尬的猫着腰，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拿出了两个水杯用最小的声音说道：“你把我的被子捂在肚子上，也许可以舒服点。你的杯子里我也装满水了，多喝些可治百病。” 于桑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她用手试探了一下，两个杯子里的水温都很适中，不是太烫也不是太凉。毕竟现在还是九月如果都装开水的话，还真是会有些吃不消。 “你去哪里接的凉水啊？” 楼道里的开水房里一向只提供热水。 “杨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的办公室和这里隔了三栋楼的距离，所以她才没在上课前赶过来。 于桑将她的水杯捂在自己的肚子上，温热的感觉从腹部一直向上蔓延，直到在心间晕开。 “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被同学这么细心温柔地对待。 “不客气。” 正好的水温，逐渐沸腾的友情。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同学们后脚就纷纷向门口涌去。 这时孙耀升正好从于桑身旁经过，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又直直退了回来，凑到了她的跟前，“我去，你这是涂了几斤面粉，脸和嘴唇都白成这样？” 于桑把头埋进了双臂之中并不想理会他。 “她不舒服，”阮雪谣解释道。 “都这样了不去医务室？学校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啊！” “现在就去吧，万一医生去吃饭没赶上又要等上好一会，”钟斯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确实，看于桑目前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阮雪谣轻轻抚上她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医务室。” “我自己去吧，你去吃饭。” “没关系，送完你我再去也来得及。” 这次她也不再执拗了，在阮雪谣地搀扶下慢慢往前走着。于桑疼了一上午双腿根本使不上劲，这走路的速度堪比乌龟爬了。所以当到达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大门果然紧闭着。 于桑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慢慢蹲下身去。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食堂找校医。” “好……” 阮雪谣刚跑出这栋楼没几步，只见披着大褂的男人匆匆向这边赶来。她赶紧将他拦下，“是医务室的老师吗？” “对。” “有同学不舒服，现在在医务室的门口。” “好。” 说完二人赶忙跑了过去。 曹宇看着年轻，但检察得十分认真。过了几分钟后他才说道：“应该是肠胃炎看着有些严重，快打电话通知家长去医院吧。” “谢谢老师。” 这期间阮雪谣一直陪着她，于桑和曹宇都让她先去食堂，但她却强硬地不肯离开。虽然她们才认识两天，但是于桑陪她吃饭，耐心地给她辅导功课，这是她在这座陌生城市中感受到最真实的陪伴。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今天自己无意识播下的善意种子，将在第二天长成参天大树成为她坚实的依靠。 - 等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还剩十五分钟，她趴在桌子上想要休息一下。这时孙耀升拿笔戳了戳她的后背，“看你的桌肚。” “嗯？” “桌肚，你是不是傻？” 伸手一摸，是瓶牛奶和面包。 “小卖部品种有限，将就下吧。” 阮雪谣有些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有人记得她没吃午饭，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意。 “我把钱给你，”说完她就准备掏兜，但突然发现周蕙并没有给她零花钱，而之前存的也差不多花完了。 “不用不用，没多少。” 不是不想给，是真没钱。 “谢谢，”她真挚的眼眸此刻看着闪闪发亮。 孙耀升被她这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不客气，这其实是……” “哟，你居然也能这么细心？”同学沈露有些不可置信。 “你看不起老子？” “倒也不是看不起，就是有点不相信你这大老粗。” “你放屁……”声音带着几分心虚，因为这还真不是他买的。 本来他倒也没打算抢这功，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坦白的话，这面子怕是十匹马都追不回来了。 今天他和钟斯乔刚到食堂的时候，就在一旁的职工窗口看到了正在排队打饭的曹宇。钟斯乔二话没说便走向前去，和他说明了于桑此刻的情况。 曹宇听后哪还顾得吃饭，立马向医务室赶去拯救受病痛折磨的学生去了。 由于他们晚了些才到食堂，正好赶上了高峰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钟斯乔吃饭的时候老是不自觉地抬头看向门外。 孙耀升觉得不解，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啥子呢？” “没事，吃饭。” “哦……” 孙耀升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听钟斯乔的话，谁让他们初中三年培养出了深厚的友情。 吃完饭后，他们本来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谁知才到半路，钟斯乔突然一个急转弯，孙耀升差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哥，这是去哪里？” “小卖部。” “没吃饱？刚让你去添饭你不去，是不是脸皮薄？明天我帮你去，反正我脸皮厚。” 这个确实是。 钟斯乔没有理他说的屁话，还是继续往前走着。 小卖部原本存在的目的也就是以防同学的不时之需，所以种类尚算齐全，但每样是品种却不是很多。 白面包五元、菠萝包七元、热狗包十元。这价格也只敢在一中这样的学校才定的出来，毕竟这里的学费已经超出普通高中许多了。如果在普通的超市，最多也就一半的价格。 钟斯乔拿了个热狗包后又走到冰柜前看了起来。 原味牛奶五元，巧克力六元，草莓七元。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草莓牛奶，随后就拿着东西去结账。 “草莓味不是只有女生喜欢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娘了？” 孙耀升并不惊讶他挑贵的，毕竟他们都不是差钱的人，只是好奇不喜甜食的他怎么换口味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钟斯乔将手中的东西都递给了他。 孙耀升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你这是专门给我买的啊，我的天呐，虽然我不喜欢草莓味但是为你也可以勉强接受一下。”说完便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 钟斯乔向后退了一步，“给阮雪谣。” 他顿时心碎了一地，“你怎么自己不给？” “你们不是坐得近吗？” 好像也有道理，他们坐在第四排，而钟斯乔却坐在第一排，这中间可是隔着银河般的距离啊。孙耀升有些不情愿地接过，“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 “给助人为乐的同学送去温暖，难道不应该吗？” 孙耀升顿时哽住，这话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从前却没见过他这么热心肠罢了。 随后又不死心道：“老乔，给我也买一份，也要最高配置的。” “你只能白面包加纯牛奶。” “为什么？”他不服气。 “你也不喜欢吃甜的。” “那热狗包和肉松包我能吃啊。” “里面有沙拉酱，甜的。” “我去，你是不是人啊？甜咸搭配我还是完全可以的好嘛。不对啊，万一送完于桑她回食堂吃饭了呢？” “那就给你吃。” 但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因为钟斯乔在食堂抬了十几次头，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钟斯乔突然发现他对这认识还没几天的新同学，好像格外关注。 第5章 顶嘴 于桑的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床头上摆放着许多小熊玩偶，粉色的碎花床单清新而又好看。 她的阅读范围很广，所以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籍。 郭淑萧端着碗粥走了进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疼成这样也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和爸爸都忙，我本来想着过一会好的。” 于桑的妈妈是普通的企业职工，爸爸是个工程师，虽不说多富裕但也算是小康家庭。他们想趁着年轻多攒些钱，这样以后于桑在学业或者事业上需要资金，也能心有余力些。 她也一直知道爸妈的辛苦，所以在学习上从来不需要他们操心。 “再忙还能有你重要啊，以后再有这种情况要及时联系我们，刚医生都说了这种情况不能拖的。” “我知道了，”语气中带着丝撒娇。 郭淑萧将粥一口一口喂到了她的嘴里，“开学也一周了，在学校交到朋友了吗？”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内向。 “算有一个……” 虽然她和阮雪谣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有的情感却不能仅以此来衡量。毕竟在爱情中都有一见钟情这说法，那么在友情中也许这个观点也许依然合理地存在着。 这下郭淑萧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女孩啊？” “特别漂亮，像洋娃娃。”这是对她的第一印象。 “原来你是垂涎别人的美色啊。” “可不是嘛，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可见这美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说着，母女两都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听到于桑这么说，郭淑萧才放下心来。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是不愿意和人接触，说白了就是被动加慢热。原本她就不是那种闪闪发亮的人，所以也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接近了解她。时间久了，就会给人留下种不好相处的固有印象。 在初中的时候她也有两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但她不觉得这样的感情可以称得上是友情。那最多就是同学间礼貌、友好共存的一个过程罢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舒服、合拍还是很重要，所以缘分没到的时候也不能强求。 能让她形成这样思维是原因，就是因为她有个特别幸福的家庭，爸妈总是无条件地支持她爱着她。因为有着足够的爱和喜欢的事物，所以她的精神世界一直都是富足的。 但是当她今天第一次体会到，被同学无微不至照顾的感觉时，会让她很想珍惜这份情谊。她的心好像就在每个不禁意的瞬间，逐渐敞开。 -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杨天就把阮雪谣叫到了办公室里。这两天他除了上课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写各种教学计划，直到现在才得空和这个新来的学生交流。 杨天的神色有些凝重，“知道你中考在年级的排名了吗？” “516……” “全年级一共634，你自己算算身后还有多少人。而且云岭的试卷在难度上要比南启高上些，所以说如果你在这里考试的话可能分数还要再低一点。” 这话一出，她的心更慌了。 “知道在班级排多少名吗？” 阮雪谣低着头不敢说话，反正肯定是低到离谱了。 “53个人，你排50。” 这名次让阮雪谣羞得脸都红了，虽然她从小成绩不是拔尖但也能算是还不错。只是没有想到来了这里之后她一下子就窘迫起来，但她特别感激落在她后面的那四个同学。 “老师，我会努力学习的，争取不拖后腿。” 一般的老师都特别喜欢有态度的学生，杨天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他说话的语调立马软了不少，“勤能补拙，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成果的。有不会的你可以来问我，也可以你问你同桌。我特意把你安排在好学生身边就是希望她可以带动你，你要明白我的苦心。而且年级第一钟斯乔都在我们班里，有这样的学习氛围要珍惜。” “我明白的……” “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啊，小小年纪你还去烫发？要多花心思在学习上，小姑娘不能那么爱美。” 这下她有些着急起来，“杨老师我真没有，这是自然卷。” “自然卷？” 也不怪杨天怀疑，别人的自然卷大多是乱糟糟的，卷度还不一定统一。但是阮雪谣的这个自然卷每个卷度都很标准而且还很有光泽，看着就像是精心打理过的。 看着杨天质疑的眼神，她再次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昨天因为赵华已经提醒过了，所以她今天特意将头发扎了起来。杨天也没再多说什么，给了她一沓入学摸底考试的卷子并嘱咐她要独立完成。 - 还没有走进教室，就听见班级里传来男人怒气冲冲地声音：“你看看你们班还有没有点规矩，自习课还偷摸着到小卖部买东西吃，嘴就馋成这个样子？信不信我把小卖部都给你们关了？学生没个学生的样，董思，你的校裤呢？你这穿的什么东西？” “报告。” 她的声音打乱了宋国盛骂人的节奏。 “你这是到哪里去的？” 这说话的语气确实很有震慑力。 宋国盛是一中的教导主任，也是同学们口中的鬼见愁。听说他对付学生的手段五花八门，之前有个学生经常逃课，这抓回来后宋国盛就让他去扫厕所。结果那学生不服，天天拿着拖把在厕所里摆烂消耗光阴。 于是宋国盛便将那间厕所清场了，搬了张椅子坐在里面亲自监督。光看还不算什么，嘴里还一直唠唠叨叨个不停，实在没词了就开始背诵各种公式，连带五个小时都不休息。后来那学生实在坚持不住了，不仅愿意扫厕所连课都不敢逃了。 至此，他的威名传遍了四方。 阮雪谣只是感叹自己命运悲惨，正撞到了枪口上，“刚刚杨老师叫我去办公室。” “进来吧。” 有惊无险，阮雪谣松了口气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还没走上几步，宋国盛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等等，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今天第二遍听到这话了。 阮雪谣只好再次转过身来，“宋主任，我这是自然卷。” 宋国盛一掌就拍在了讲台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班级里的同学都被他这阵仗吓到了，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年纪轻轻就知道打扮，你是要学外头的那些小混混吗？这种借口我听得多了，你这样子对得起父母辛苦地培养吗？” 历届学生中因为爱美去烫染头发的现象也不熟一两次了，每次他们总是可以找到各种借口搪塞。而“自然卷”是出现率最高的一个，因为这个理由比较难追溯源头。 但这句话像是把刀子，直直地戳进了她的心窝，让她已然溃不成军。 她用手指揉搓着自己的裤边又再次说了句：“我真的是自然卷。” 这时的宋国盛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我不管你是自然卷还是什么卷，今天晚上你就去给我拉直。” 她的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但是仍然相对淡定地说道：“我不想。” 宋国盛又在讲台上狠狠拍了几下，“你不想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学生不能烫发染发这是学校规定的，主任你怎么可以让我不遵守校规？”阮雪谣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勇气，说出这样一句看似在和宋国盛叫板的话。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时，你就会成为群体中的异类。然后总有人想尽方法想要改变你让你和那个对的世界融合，却忽视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其实他们没有意识到，差异也是可以共存的。 接着宋国盛一句废话也没再和她说，而是直接将她“请”了出去。阮雪谣靠墙站着虽然低垂着头，但是身体站得笔直。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却始终一滴都没有掉落。因为她知道，在这里没有人真的在乎她。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背着书包陆陆续续地散去。阮雪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离开，宋国盛只是说想明白了才能进去。 但是她想不明白。 于是在下课高峰期间，她只能接受来来往往质疑的目光。 后来杨天来了，说这件事晚些时间再处理，让她先回家去。临走时还特意叮嘱她，要在周四前把摸底考的试卷做完并交给他。 - 主任办公室里，宋国盛靠在椅背上他的脸涨得通红，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 “主任，我亲戚从老家带来的茶叶特意带来给你尝尝，”杨天说着便拿过他桌上的玻璃杯，抓了把茶叶后又倒入热水。 “你们班的学生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过分！” 刚泡好的茶冒着热气，像极了他此刻的状态。 “一个女孩子你和她计较什么？我其实也注意到她的头发了，下午我还打电话给她家长了呢。不过你确实冤枉人家了，她还真的是自然卷。” 宋国盛惊得坐直了身子，“自然卷能卷成那样子？” 他这语调似乎是想表达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你少骗我。 第6章 谣言 杨天十分笃定道：“那家长还能跟着一起骗人？而且烫发也是有实效性的，小姑娘头发长得快，如果是烫的过个两三个月就能看出来了。” 宋国盛不以为然，“那这也不行，她这样影响多不好，别的学生看到了晚点也有样学样了。” “这要是想学怕是要从娘胎里再来一遭了。我们做老师的，还是要多从学生的身心出发。我看这阮雪谣也不像是什么坏学生，她初中的学习手册上班主任给的评价都十分高。” 但宋国盛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的，事情如果就这么算了，那他这么多年建立的威严何在？正当他还准备发难时，杨天抢先一步说道：“这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吧，我一定让这件事情最后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不过这头发是不能拉直的，年纪小用那些理发店的药水始终伤身体。” 见有人主动拦下这事了，宋国盛倒也落个轻松，于是摆摆手就示意他离开。 杨天走出办公室后只觉得精疲力尽，他发誓下辈子再也不做老师。 - 阮雪谣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刚走进教室的钟斯乔，此刻偌大的教室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阮雪谣这才想起来，今天他是值日生。 钟斯乔双手插在口袋中，故作轻松地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人，“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连宋主任都敢惹。” 她此刻无助而又丧气的模样，全部都落在了钟斯乔的眼中。 钟斯乔接着说道：“宋主任只是让你罚站而已，说明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也已经动摇了，不然此刻你应该在办公室里听到他360度洗脑式的教育。” 这话听着像是在安慰她，但阮雪谣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的。 “如果我有什么特殊技能就好了，真想删去他这段记忆……” 说不后悔也是假的，毕竟看方才宋国盛那样子也是被气得不轻，她很害怕会把周蕙叫来。 “技能只不过是种辅助，故事中的主人公尚且都要历经千帆突破重重困难才能走向最终的胜利，更何况是我们。” 在受到不合理对待的时候，勇敢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不轻易屈服，这往往都是故事主角所要传达的精神。 听完这番话，阮雪谣有些豁然开朗。主角代表的都是正义的一方，在这件事情上她始终诚实并没有撒谎，所以只要她坚信这点，事情自然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阮雪谣脸上的乌云已经慢慢散去，少女的明媚再次显露，她看着钟斯乔说道：“谢谢。” 钟斯乔有些慌神，感觉自己有些溺在了这笑容中，“不客气。” 钟斯乔走到座位上拎起书包，就和阮雪谣一同向外走去。长长的走廊上二人也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因为有了方才那段深刻的交谈，倒也不显得多尴尬。 九班停车的地方在教学楼的后面，而学校大门却在正前方。阮雪谣以为他们并不同路，“钟斯乔，明天见。” “恐怕，还得要见一会，”说完便向右手边走去。 “你也骑车？”她有些惊讶。 钟斯乔笑道：“我不能骑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昨天在听沈露八卦时得知，钟斯乔住在“天晴花苑”那里都是独栋的别墅，可是很有名的富人区。所以在她的想象中，这样的人应该每天都有专车接送才是。 “我很喜欢骑自行车，”他开口道。 “为什么？” “自己控制速度的感觉很自由，连吹在身上的风都变得自由。” 阮雪谣撇过脸去看了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停车位上只剩下了两辆自行车，一辆粉色的，一辆黑色的。不过同车不同命，黑色那辆的把手上挂着个礼品袋，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有人精心准备的礼物。但是那辆粉色的车子却被无情地推倒在了地上，上面还有脚印的痕迹，乍看下倒像是堆破铜烂铁。 原来她早上看见的那辆黑色自行车，是钟斯乔的。她心中猜想，是不是因为她的车和钟斯乔的车靠得太近了，所以才会引起他爱慕者的不满。 钟斯乔冷着脸将她的车扶了起来，随后掏出包里的纸巾将车坐认真地擦拭着。 “谢谢。” “不客气。” 随后他拿起那个礼品袋，狠狠砸进了垃圾桶里。 “你……知道是谁送的？” “不知道。” “不看看？” “没必要。” 刚开学那会他收到的礼物可以堆成小山，但凡留下姓名的他都会让孙耀升给人送回去。那些女生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所以后来收到的礼物数量就少了很多。一般即使是不知道姓名的，他也不会如此粗暴对待毕竟也算是份心意。但是他无法忍受这种心意变质后，成了伤害别人的理由。 阮雪谣感受到钟斯乔是有些生气的，她上车骑了一小段后就转了回来，“还好，没坏就行，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家了。” “出校门右拐的第二个弄堂里有修车的，如果之后车坏了可以去那里。” 两人一起骑着脚踏车，钟斯乔知道她运动能力不行还特意放慢了速度等着她。晚风轻拂在阮雪谣的脸颊上，四周的场景随着自行车的前进快速变化着。但放慢些的时候，又有足够的时间欣赏两旁的风景。这刻她似乎感受到了钟斯乔口中的那种自由。 - 自从那天和宋国盛顶嘴之后，班级里的同学对她的态度好像有些冷淡。也只有后座的孙耀升一有空就和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有时候还会把钟斯乔也叫过来聊上两句。 因为有了那天和钟斯乔闲聊的基础，所以一来二往的倒也开始熟络了起来。 而杨天对那件事情的后续闭口不提，但阮雪谣总觉得他正憋着坏酝酿着什么天大的阴谋。 毕竟被宋国盛盯上的人，就算不见血也要被扒掉两层皮。 所以当于桑周五来上课时，阮雪谣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激动的。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后来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阮雪谣一上来就疯狂输出。 于桑推了推眼镜眼带笑意回答着：“医生说就是普通的肠胃炎，我休息了两天已经好很多了。” 阮雪谣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了。” 于桑笑意更浓了，“放心吧，我还要继续给你辅导功课呢，可要身体棒棒的！” 两人又随便聊了些话题，阮雪谣觉得于桑休息了两天后话都变多了。两人说说笑笑的，看着都很开心。 - 课间阮雪谣在上洗手间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在讨论这什么，仔细一听才发现这是非的主角居然还是她。 “你有没有听说隔壁班那个阮雪谣和宋主任顶嘴的事情？” “那肯定啊，沸沸扬扬的。我听她们班的女生说，那阮雪谣平常就喜欢在男生堆里撒娇卖萌，可那个什么了。” “就是啊那个头发一看就是烫的，还说是什么自然卷。你说说这撒谎都不打草稿的人会是什么好学生？” “还好学生呢，听说南启转来的成绩差得不行，以前在学校就是个女混混到处野。” “这不妥妥的问题学生嘛。”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阮雪谣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立即推门而出。但同时推门的还有在她隔壁的于桑。那两个女生看到她们的出现，立马灰溜溜地逃走了。 两人互相看了眼，并没有说什么。阮雪谣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哗哗地流水带不走那些流言蜚语，也洗不尽人心的丑陋。 “你……没事吧？”于桑关心地问道。 “没事。” 回到教室后，阮雪谣把那天事情的经过都仔仔细细地说给她听了。 于桑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才抬头，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怎么敢和宋主任顶嘴的？” “一时冲动，但是……那我也没办法……”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我觉得你做得对。” 阮雪谣看向她的眸子顿时都亮了，仿佛又找到了个知音，“你真是这么觉得的？” 于桑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啊，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两全的方法，必须有一方要松口。而且难不成你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拉直嘛，这也太麻烦了点。” “那你相信我是自然卷吗？” “当然啊。” “为什么呀？”毕竟从这几天班里人的态度，和方才在洗手间的那两个女孩的讨论中来看，应该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的，或者说是选择不相信。 “这很简单啊，因为你根本没必要去弄卷发。像你这样的颜值，就算是光头也很好看啊。”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一本正经。 搞得阮雪谣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于桑接着又说道：“刚才那两个女生说的所有话我都不信。”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阮雪谣不知道怎样描述此刻的心情。 第7章 处理 于桑怎么说也是个学霸，逻辑和分析能力都特别强。阮雪谣转学来的第一天就和她是同桌，这期间两人都呆在一起。要说能讲得上话的男生，也就后面的那个大高个孙耀升了。而且他们的交流内容也都十分简单，毕竟才认识没几天能有多少话可以讲。 云岭的学校招生时大部分都先以本地学生为主，像阮雪谣这样中途转来还是其他城市的毕竟在少数。那么她在南启学校时所做的事情，又是怎么跨越千山传来了云岭？这显然是不符合逻辑。 虽然于桑不善与人交际，但是她爱看书啊。有的时候从书籍中也可以获取到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一点都不假。 于桑：“那个，我也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情。” 阮雪谣突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说。” 其实于桑早上在校门口的时候遇见了苏芮心，当时她总有意无意地提及了关于阮雪谣那天发生的事情。言语中似乎都在给她灌输着些阮雪谣是问题学生，不能和她走太近的思想。甚至还隐晦地表达如果可以孤立阮雪谣，便让于桑加入她们的小分队。 这小分队里其实也就三个人，除了苏芮心之外还有学习委员邓佳和文艺委员喻可。 于桑在交友上一向宁缺毋滥，她才不想和这帮搬弄是非的人天天腻在一起。 阮雪谣：“那你早上来的时候为什么没问我？” 于桑：“怕你不想说，毕竟这种事情也不一定愿意说出口。反正她说的我也不相信，她整段表述过于流畅，就像是提前准备的演讲稿一样。” 阮雪谣感叹道：“你这学霸脑子里可真是装满了无穷的智慧啊，这抽丝剥茧的能力都可以去破案了。” 于桑：“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的志向不在这而已。不过这苏芮心好像真的对你很有敌意，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如果只是因为阮雪谣比她好看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阮雪谣认真想了想后给出了答案：“没有啊，我们都没怎么接触。” 于桑：“算了算了不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下课铃声响起后，当阮雪谣和于桑手牵手去食堂的时候，苏芮心看向她们的眼神中带着极大的怨念。因为这样意味着，于桑在她和阮雪谣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所以这一次她又输了。 身后的孙耀升不禁感叹：“这女生间的友情多好啊，真细腻。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依然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说着他双手合十冒着腰依偎在钟斯乔的胸前。 钟斯乔一把就将他推开，“现在去变个性也不晚，这样你就可以打入她们内部一起细腻。” 孙耀升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过，这阮雪谣的事情发酵的还真是快，昨天打游戏的时候，那两个高二的都在向我打听呢。” 确实，他在篮球队训练的时候也听到有人提及此事。虽说和宋国盛对抗也算是一个大新闻吧，但是单通过口口相传也不至于在几天内就遍布整个学校。所以他不禁猜想，这中间是不是还有着他们不知道的传播媒介。 _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这不阮雪谣又再次来到了杨天的办公室里。而办公桌上正摆放着她摸底考试的试卷。 “按照你这成绩在年级里可要520名开外了，所以必须要抓把劲了。不要看现在才高一，这正是打好基础的时候，不然到了高二就更加手足无措。” 这次试卷是她拿回去自行完成的，所以杨天潜意识就觉得这分数上还需要打个折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阮雪谣不仅没有“作弊”，还是严格按照每门功课的考试时间来完成的。 “杨老师我知道了。” 杨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天你可把宋主任气得不轻。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应该要私下里好好说，而不是公然在班级里和老师顶嘴，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还是要有处理的。” 阮雪谣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处理？”总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要记个处分吧？ 杨天：“宋主任的意思是让你整改头发，并在班级做个自我检讨。” 阮雪谣一下就着急起来，“杨老师，顶嘴是我不对，可是我那头发……” 杨天立即抬起一只手示意她暂停，“老师是特别相信你的，也觉得他处理方式有些不妥，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是什么……” “宋主任的顾虑无非是觉得你把心思都花在了打扮上，怕其他同学有样学样。如果你能在期中考时进到450名取得一个明显的进步，那这样就可以证明你是个奋进的学生，他也就不会发难了。” 450名？这话说着是蛮轻松。 一中本来的教学进度就快，而且牵扯到以前知识点的时候基本都是快速略过。但是在南启所学的内容根本没有这么扎实，所以她现在学着都是觉得有些吃力。半个学期的时间要进步将近七八十名，这任务还是很艰巨的。 南启的教学水平和云岭有一定差距的，杨天从阮雪谣初中的成绩单上发现，她其实并不是个摆烂的学生。她现在落后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两地教育水平的差异而造成的。所以经过评估觉得她考进450名，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但事已至此确实也只能拼一把了，“好的杨老师我会努力的。” “有信心吗？” “有！” “很好！”杨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_ 回到教室后，她在再次请求学霸同桌的帮助。 于桑边整理着桌上的物品，边轻松地回答道：“没问题，450名那应该很容易就能达成的，放心吧。” 对学霸来说当然是很容易了，可她又不是。 “明天是周六上午要去体检，下午你有事情吗？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补习吧。” 于桑这才想起来原来明天要去体检，“可以的，不过明天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 于桑的眼神有些闪躲，看着有些难以启齿，“算了明天我再告诉你吧。” 见她这样阮雪谣也不再多问，“行呐，一定为你鞠躬尽瘁。” 没有想到于桑也会有需要她帮助的时候，那她自然是义不容辞。 于桑：“你明天怎么去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在云岭的新城区，离这边得有个十几公里而且她也不认识路，所以骑自行车是不太现实了。这下阮雪谣倒有些犯愁，因为她并不想开口麻烦周蕙。 “没想好……” “那要不我们一起坐56路公交？学校门口正好有个站台，体检完后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个咖啡馆或者肯德基学习，然后再一起坐公交车回来。” 于桑的家离学校也就一条街，走路只要十来分钟。 “那真是太好了！” 突然一切就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于是两人互相留了个电话号码，还加q/q。都说备注的名字最能体现出两人的感情。阮雪谣偷偷靠近于桑，当看见她在键盘上敲出了“谣谣”两个字后不禁笑得开怀。 “怎么了？这不是你的小名吗？” 阮雪谣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于桑看见她列表里那个熟悉的头像旁边，写着“桑桑”两个字。 女孩们友情的更进一步，就从互喊对方的小名开始。 _ 阮雪谣刚进家门就看见了同样穿着校服的吴青青，两人像是被点穴一样都愣在原地。 随后吴青青才慢慢开口道：“姐姐。” 阮雪谣应了一声就准备上楼换衣服，这毕竟是吴广陵定下的规矩。 “姐姐，爸爸今天不在家里吃饭，可以不用换的。” 毕竟在饭点上如果洗个澡再换衣服那时间也久了些，所以只好直接换上身干净的。可现在还是九月身上难免还有汗渍，这样一来晚上洗澡后又得换。一般能提出这样不合理要求的人，不是有病就是变态。 不过庆幸的是，吴广陵平时工作很忙，所以也显少在家里吃晚饭。 “哦，好的，”当得知他不在家后阮雪谣变得轻松起来。 不止是她，好像吴青青也是这样。饭桌上她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拘束和忐忑，阮雪谣可以感受到，她特别惧怕吴广陵。 她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在找着话题，似乎是很想和她亲近但又怕引起她的反感。 “姐姐，一中学习辛不辛苦？食堂的饭好吃吗？同学好不好相处啊？” 这发问的方式让阮雪谣觉得有些熟悉。 “还可以不是特别辛苦。” 毕竟她觉得对比之下，好像吴青青要更加辛苦一些。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饭好不好吃取决于当天的运气。同学嘛……有的挺好相处的，有的就一般。” 这时吴青青正在啃着块排骨，但怎么嚼不动。 周蕙见此给她盛了碗汤：“你这傻丫头，咬不动就不要吃了换一块好。” 她听后乖乖将手中的排骨放在了手边的碟子里，然后拿起勺子大口喝起汤来。 她们这相处的样子才像是对母女，不过她们确实也是。在吴青青第一次见到周蕙的时候，就叫了她妈妈。 这时周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为阮雪谣盛了碗，她还特意避开了汤里的萝卜。 “阿姨炖的这个汤特别好喝，你尝尝看。我记得你不吃萝卜的，所以特意没给你盛。” 原来她还记得，阮雪谣一直以为从前的一切她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很好喝。” 周蕙这下露出了笑容，“你现在长大了，口味可能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 阮雪谣继续低头喝着汤，因为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如何来面对周蕙这样的关心。她对周蕙的感情是很复杂的，说爱那也是有的，小时候她们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 说恨也是有的，当阮孝绪生意失败后，周蕙果断地离他们而去毫不犹豫地奔向了属于她的新生活。 第8章 体检 阮雪谣合上最后本习题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她知道是周蕙，迟疑了会说道：“请进。” 周蕙端着杯热牛奶坐到她的身边，她双手在裤子上摩挲着，好像有些紧张。这样子倒和不安时的阮雪谣一个模样。 “作业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 “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给我了，有说到你的成绩和头发的问题。本来前几天就要和你聊的，倒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毕竟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就算是亲生母女也难免有些生疏。 阮雪谣立马向她表明的态度：“杨老师找我聊过了，头发的事情也都解释清楚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意思差不多就是，我自己会管好自己，你不用来多操心。 看着她这懂事又客气的模样，周蕙只觉得内心酸涩。她是想要弥补的，但又不知道从何做起。任何感情都需要时间来维持，特别是已经破碎过一次的感情。 周蕙拿出了三百元放到了她的桌子上，“这是给你的零花钱，不够了就再问我要。” 她这两天一直在酝酿着如何向周蕙开口，但是始终能下决心。如今已经水到渠成时，她却有些犹豫了。虽说平时没有吃住的开销，但是在这里生活总有一些正常的消费。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谢谢，等我长大了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这都是应该的。我知道因为你爸爸的事情，你是怨我的。我不为自己开脱什么，我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但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我是爱你的这点请你一定要相信。” 阮雪谣的鼻子酸酸的，她曾经在梦中无数次见到周蕙回来的场景，她抱着自己在耳边诉说着无限的思念。但是每当醒来之后，心中的失落和怨恨便又增加了几分。 后来在病床上的阮孝绪总是和她说着：“谣谣，不要去怨恨你的妈妈。大人的世界全本就很复杂，有很多事情都不能用明确的对错来解释。有时情绪上的折磨，会比身体上的更加让人痛苦。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可以回到她身边的话，记得要多抱抱她。也许到那个时候，她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些洗脑式的话语总是在她的耳边萦绕，让她变得更加纠结无措。她甚至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产生的情绪是不是都是错的。 周蕙走后，她呆呆望着桌上的那杯牛奶，随后端起杯子大口喝了下去。 _ 第二天，阳光忘记了昨日的阴霾，如期而至地洒在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因为考虑到要先去停车，所以阮雪谣特意提前十分钟出门。她刚到校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于桑。 阮雪谣：“你来得真早，等很久了吗？” 于桑：“没有，也就到了五分钟。怕你等我就早点来了。” 7点10分的时候，她们准时坐上了56路公交车。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是车上还是挤满了人，大多都是赶着去菜场的大爷大妈们。阮雪谣165的身高抓着吊环丝毫不费劲，但于桑却矮了她半头。看着她那吃力的样子阮雪谣说道：“你抓着我就好。” 于是于桑非常乐意地环住了她的胳膊。 公交车进入个老旧的新村，由于路面不平加上行人较多，所以这一段路程十分地颠簸。于桑感觉有些不舒服，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阮雪谣：“你怎么了？” 于桑：“可能没吃早饭，所以有点晕车了。” 今天有一个检测项目需要空腹。 阮雪谣：“要不要提前下车？” 于桑：“不要了，我再忍忍吧。” 这时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司机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大家都纷纷围过去看了热闹。 这一下更不得了了，于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突然她捂着嘴立马冲了下去，随后找到一个垃圾桶大口吐了起来。 秦雪谣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并从书包里拿出水杯给她淑口，过了会她才缓了过来。但这时车子却早已经开走了，由于她们所下的位置并不是站台，在这片陌生的地方，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无奈下她们就只能走到马路上拦车，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看到出租。 于桑有些着急了她自责着说道：“都是我不好还有20分钟就要集合了，这下肯定就来不及了。” “没事没事，大不了就下次单独再来。” 如果是她一个人也就算了，主要这下还连累到了阮雪谣。于桑用力咬着嘴唇，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倒有些涨红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们面前停下，车窗缓缓落下，钟斯乔和孙耀升的脸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这刻她们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孙耀升：“你们在路边看风景呢？” 阮雪谣：“能不能载我们一起去中心医院？打不到车。” 孙耀升：“行啊，上来吧。” 由于钟斯乔和孙耀升都坐在后排，这两男两女的组合真是有些尴尬。考虑到于桑晕车，阮雪谣便让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而她就和另外两人挤在了后面。 孙耀升的块头原本就大，后座的位置就变得十分局促。阮雪谣收着肩膀蜷缩在角落，坐在中间的钟斯乔也尽力往孙耀升的方向靠，以此为她留出更大的空间。 孙耀升：“钟斯乔你能不能过去一点，我都要被你挤死了。” 阮雪谣看着他和钟斯乔之间的缝隙说道：“你其实可以过来一点的。” 钟斯乔：“没关系，我觉得还好。孙耀升最近胖了很多，挤一挤可能还更健美。” 这时驾驶位上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耀升，你看你同学都嫌弃你了，看来是要好好减肥了。” 阮雪谣这下意识到她还没和长辈打招呼，连忙说道：“叔叔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男人说道：“不麻烦，我原本就是耀升家的司机，这就是我的工作。” 孙耀升家里还有司机，看来也是个有钱人。 这时，车子突然l急转歪，所有人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倒向了右边。而钟斯乔也一下子压在了阮雪谣的身上。他们的脸贴得很近，钟斯乔的呼吸落在了阮雪谣的脸上，让她感觉痒痒的。两人的心跳就在那瞬间疯狂地跳动着。 钟斯乔一手撑在车门上，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脸红得发烫：“不好意思。” 阮雪谣连耳根都是红的，“没关系，那个……你的手能不能……” 钟斯乔这才发现他此刻的姿势把阮雪谣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他立马收回手臂端正地坐着。 于桑回头看了眼：“谣谣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转头看向窗外，尽力安抚着自己慌乱的心。 钟斯乔的手心里出满了汗，就连心间都想火烧一般炙热，这是种特别异样而又慌乱的感觉。 中心医院到了，四人下车后便到大厅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此刻同学们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 苏芮心看到他们的身影，眼神死死地盯住了站在中间的阮雪谣。 大家都从书包里拿出了体检表，点过名后就一起上了三楼。体检一共有十来个项目，为了避免拥挤提高效率，所以大家都分散进行。 阮雪谣看着手中的单子说道：“身高、体重、视力、辨色这些都在综合，要不我们先去这里？” 于桑一把拉住她向里走去，“不不不，简单的我们留到最后，先把复杂的做完。” “复杂？比如呢？” “抽血！先去把血抽了吧！” “也行……” 于桑看着怪怪的，又有点慌慌的。 细小的针头慢慢插入，随后鲜血顺着透明软管进入到采血管中。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是闭着眼睛，直到医生拔出针头后才敢睁开。她们一直用棉球轻压住针孔，直到没有血渗出才离开。 接着她们去内科听诊后，又去拍了个心电图，直到把所有项目都完成后才回到综合。 而在这里，最热门的项目莫过于测身高。因为这个年纪的男生在这点上都特别在意，大部分人都水准都在170左右，如果超过180就会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就比如听到钟斯乔182时，男生们都“哇”的一下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当听到孙耀升187后，全场顿时沸腾了起来。这个“哇”字的音调要比方才的高上许多。而孙耀升走下来的时候双臂张开，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像是取得了场战役时胜利。 这样子，特别欠揍。 两人在排队测视力时，于桑压低着声音说道：“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阮雪谣露出了疑惑的小眼神。 她接着说道：“等会测视力的时候你在我身后提点一下，帮我指个方向就行。” “你这是要看到最后几行吗？” 如果只是看前几行的话，自己背都能背下来了。 “误会了，前三行就行。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这丢脸可丢大发了。” “什么？”阮雪谣还是不明白。 眼看就要轮到她了，“来不解释了，总之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看着于桑着急的样子，阮雪谣也不再多问。 本以为一切都顺利进行时，检测医生突然说道：“后面的那个人靠得太近了，向后退两步。” 阮雪谣知道自己背抓包了，只好尴尬地后退。前面的于桑眯着眼睛转过头看向她时，用力咽了咽口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第9章 靠近 医生拿着指示棒在视力表上指挥着，于桑迟疑地做出了相对应的手势。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仔细观察却发现这中间出现了时差。她要么就是在医生还没有指向时就给出了答案，要么就慢了拍。 这下医生倒也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这同学在玩什么呢？倒底看不看的见啊，不要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 于桑缓缓拿下遮眼板，垮着脸羞愧地说道：“老师，我连你手上的棒子都看不清……”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十秒钟过后，在场的人不禁哄堂大笑。 这下阮雪谣才明白，为什么只要求看到前三行的于桑，还需要有人在后头给她传递答案。 于桑戴起眼镜后，在这嘲笑声中乱了自己的方向。这样的事情虽说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她终究还不是铜墙铁壁做不到毫不在意。 阮雪谣走上前立马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这才让她有些回神。 “这有什么好笑的，都没见过世面吗？你们个个视力50啊！” 循声望去，是站在人群中的孙耀升。原本他就高出别人一头，如今这板着脸说话的样子还真着几分震慑力。 于桑满怀感激的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她没有想到平时嘻嘻哈哈的孙耀升也有着这样an的一面。 检查结束后四人结伴向外走去，孙耀升好奇地问道：“你这近视多少度啊还能连棒子都看不清，那你摘下眼镜岂不是人畜不分了。” 钟斯乔打趣道：“如果对象是你的话，估计带着眼镜都分辨不清。” 这气氛逐渐变得轻松，于桑也已经平静下来，“近视700，加上100的散光。” 阮耀升不以为然：“近视嘛，其实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问题就是你脾气太软了，要是吼上两声，谁还敢笑啊。” “我要是吼了，只怕他们起哄得更厉害了吧……” 这话倒也没错女孩毕竟柔弱了些，特别是于桑那小小的嗓门确实也起不到太大的用处。 这时钟斯乔注意到阮雪谣这一路上都低着头走路，一言不发。 “你难不成是收到了什么情报？” “恩？”阮雪谣完全没听懂他讲的话。 “你这样子像是知道路上会有钱捡一样，有什么情报也告诉我呗，有钱大家一起捡。” 阮雪谣微微白了他一眼，“如果真有，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这么好？” “怕你报警把我抓起来，所以我要分点赃款给你。” “封口费？”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同流合污。” 钟斯乔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歪歪的月牙。 于桑也意识到了什么，“谣谣你怎么了？从方才就兴致不高了。” 阮雪谣停下脚步看着于桑，“对不起啊，你第一次找我帮忙我给搞砸了，害得你被嘲笑了。” “啊？谣谣你……千万不能这么想，这事情本来就是我不好的，那个什么……”于桑有些慌乱，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孙耀升见这两人都带着自责的意味，忍不住说道：“哎呀，又不是什么大事搞得这么矫情干什么。” 钟斯乔却反问道：“这不是你向往的细腻吗？” 不过话说出来总是好的，这下两人都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就不会有猜疑和芥蒂了。 四人走到医院门口，当得知阮雪谣和于桑下午的主要活动是学习的时候，孙耀升二话没说拉着钟斯乔就离开了。 这下就只剩下阮雪谣和于桑两个人。 原本她们是想先回到学校附近的，但由于都没有吃早饭此刻已经饿得不行了。而中心街道离这边不过十来分钟的步行路程，两人就准备先去那里觅食。 她们纠结了好半天，最后终于选定了家鸭血粉丝汤。 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阮雪谣不不禁感叹：“没想到孙耀升看着蛮不着调的一个人，关键时刻还挺有男子气概的。” 于桑肯定道：“可不是嘛，认识这么久也没看出他是个这样的人。” 阮雪谣：“你们之前就认识？” 于桑：“哦，我没和你说吧，我和孙耀升、钟斯乔还有苏芮心都是实验初中的而且还一个班。” 她们班一共十三个人考上了一中，四个被分到了一个班，这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阮雪谣不禁好奇道：“那他两初中关系就这么好吗？” 经过这周的观察，这两人一直都是同进同出的，就像是连体婴一样。 于桑仔细想了想，“好像初一的时候两人特别不对付，像钟斯乔那样的人实在是太耀眼了，标准的好学生挑不出任何毛病，所以当时都以为孙耀升是嫉妒他。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两人突然就成了好哥们天天形影不离的。更可怕的是，孙耀升最后居然也上了一中。” 阮雪谣：“孙耀升成绩不好吗？” 于桑点点头，“之前一直都在混日子吧。” 虽说是同班但于桑和他们三年里也没有什么接触，所以他们间的事情其实也了解得不多。开学第一天的时候，看到后面坐着孙耀升，她当时也惊讶得不行。 阮雪谣：“那你之前和苏芮心也没有接触吗？” “很少，她一向众星捧月的，哪有功夫来认识我。” 在苏芮心的眼中像于桑这样孤僻没有人缘的人，是特别仰望她这种生活的。所以昨天她才会以此为筹码，来诱惑于桑。 但是没想到，在于桑的眼中她们这个小团体，还没有眼前这碗鸭血粉丝汤香。 孙耀升抽完血后独自就特别饿，于是便拉着钟斯乔到西餐厅里吃起了牛排。中心街道的这家店装修的特别有格调，所以自然是价格不菲。当服务员看见两人进来的时候，向他们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钟斯乔对此倒很也无所谓，毕竟这样的质疑他从小到大也受到了不少。而孙耀升压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拿着菜单看了起来。 不一会，桌上摆了满满一桌食物。 孙耀升插着半块牛排直接塞进了嘴里，“应该叫她两一起来吃饭的，女生抽完血更加应该好好补补。” 钟斯乔仔细地将牛排切成合适的大小，“还不是你听到别人说要去学习，吓得立马就跑了。” 孙耀升挑着眉看着他，“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你是不是喜欢她？对了你那天还特意晚走，是不是就为了等她？” 毕竟阮雪谣长得好看，性格也不扭捏确实很招人喜欢。 钟斯乔心中突然搅成了一团，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很真实吗？” 其实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钟斯乔早就看到阮雪谣了。当时从篮球场出来，就看见她在原地不停转圈圈。时不时还要蹦跶两下跺跺脚，就像在进行某种法事一样看着有些滑稽。他觉得有意思便放慢脚步多看了眼，谁知道差点对上她的目光。 于是只好淡定地向前走几步，直到她追了上来。从门口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过也就二三十米，跑了这么一点路居然就气喘吁吁。 而且结果搞了半天，方才她那一系列的操作只不过是找不到路在干着急而已。这女孩对事物的反应自然真实，丝毫不压抑自己心中的感受。这种感觉让他向往，便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关注。 孙耀升：“没看出来，我就看出她长得是真漂亮。” 钟斯乔只觉得和肤浅的人谈论这些，无非就是对牛弹琴。不过像孙耀升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也确实没有办法观察地多么细致。所以对别人的要求少一点，对自己来说也是个解脱。 吃完饭，钟斯乔买完单后便和孙耀升到了家台球馆里。 老板赵强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的到来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哟，两位少爷好久没来了，忙什么呢？” 孙耀升蛮不情愿地回答道：“还能忙什么？上学呗！” 赵强将他们带到了区域，说是其实也还在大厅里。不过就是四周用围栏划分出了块较大的区域，但是费用却比普通的高上一倍，说白了就是装逼呗。 但是没办法，孙耀升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钟斯乔完美开球，孙耀升倍感压力铆足劲打着，几轮过去了依旧没占到上风。就在二人战况激烈的时候，几个看着非主流的少年走了进来，钟斯乔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隔壁职高的。 带头的那个蓝毛平时就在这片作威作福的，名声特别不好，没想到今天还在这碰上了。蓝毛的头发像炸天一样根根立起，看着就是脾气特别不好的主。 果不其然他一脚踹飞了的专属围栏，“知不知道你们在谁的地盘上？” 孙耀升左右各望了眼，“谁啊？哪里有人，我只听到有只狗在这里狂吠不停。” 蓝毛一听这话顿时就恼了火，抄起手边的三角框就准备像孙耀升砸去。这时钟斯乔一把就抓住了蓝毛的手腕，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厉，“有话好好说。” 虽说两人的个子差不多高，但钟斯乔长得副斯文白净的模样。而蓝毛一直在社会上瞎混着，基本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所以面前的人对他来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蓝毛自顾自地哼哼道：“这事和你无关，你这小白脸快给我滚到一边去，免得等会哭着找妈妈。” 原本钟斯乔的脸色看着还算平和，但此刻已经完全阴沉下来。 他的眼神凌厉，语调将得很低，还带着丝不屑：“你再说一遍。” 蓝毛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虽然心里是有点慌了，但是依旧不怂：“你这个杂碎东西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孙耀升双手环抱于胸前，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完了完了，老乔这下真生气了。” 第10章 反差 蓝毛见钟斯乔没有放手的意思，眼看自己被控制住他便挣扎起来，想要化被动为主动。但钟斯乔自然是不会给他这机会的，手上的劲反而使得更大了些。蓝毛顿时有些吃痛，抬脚便向他身上踹去，他身子一侧边完美地避开了。 蓝毛见自己处于劣势，朝着身后几人大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快给我上啊。” 听到这话的孙耀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前来，拦在了他们面前。那几个小弟说到底也都还是学生，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看着眼前这大黑块头，不禁有些怯懦迟迟不敢向前。 蓝毛见那几人靠不过，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后便使劲向前挥去。但当他的拳头还落在半空时，钟斯乔已经将他推开半步距离，随后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脚腕处。只听见“咔嚓”一声，蓝毛疼得立即躬着身子在原地弹跳起来。 老板见这两拨人闹得越来越凶，便出面安抚着， 那些小弟也知道在这里占不到便宜，想着有人给了台阶就得下，于是抬着蓝毛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孙耀升一手拍在钟斯乔的肩膀上，“老乔，你这是越来越损了，人家在打架，你怎么踩人脚？” “我不该出手的，应该让你好好挨揍。” 他两在初中刚认识的那会，就是班里最极端的两种人。一种品学兼优老师的小助手同学们的知心朋友。另一种就是调皮捣蛋怎么都不肯学习的摆烂学生，很显然他是后者。 当时的老师总爱拿他们做比较，每次孙耀升被叫到办公室里按训时，开场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你看看你们班的钟斯乔ss 至此，孙耀升就愈发看他不爽。本以为他们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直到有一天学校门口有几个小混混专门堵着低年级的学生要零花钱。 孙耀升看不惯他们便想要见义勇为，奈何他那时身材还没有如今魁梧加上没有实操的经验，很快就被打趴下了。就在他挨揍时，钟斯乔却突然出现，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撂倒。 速度不要太快，姿势不要太帅。 他完全没想到这好学生居然还有着这样霸气的一面，还那么讲义气，倒有着几分校霸的仗势，心中不免就崇拜了起来。 从此孙耀升就懒上了他，想从他身上偷学个一招半式。但后来才发现有些人真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打架这方面就是无师自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却又分分钟能将人撂倒。 后来为了和钟斯乔在一个高中，初三的下半学期他天天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最后加上家里出的那点赞助费，好不容易才到了一中的门槛。所以他现在只要一听到“学习”两个字就头痛得不行。 经过这么一波，钟斯乔彻底没了兴致，“不打了，回去了，”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孙耀升立刻追了上去，“别啊别啊，找个地方唠会吧。” - 肯德基里，两个女生在奋力苦读着，看是效果好像不容乐观。 于桑拿着笔在卷子上不停涂涂改改，“在这里画辅助线，这里再画一条，这样看你能明白吗？” 秦雪谣嘴里咬着笔帽，露出了愁容，“不明白……” 之前一些简单的题目，于桑讲解得还尚算清晰。但是随着难度的增加，她就不知道如何正确有效地讲解。每次她自己觉得已经将要点都叙述地很明白了，但是秦雪谣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下两人都有些着急起来了，毕竟阮雪谣还需要完成期中考的kpi。这时于桑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完电话后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谣谣，我妈说在中心商场等我，说要我陪她去帮姥姥买些东西。” 阮雪谣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随后轻松地应道：“哦，没关系的你去吧。” “你自己回去可以吗？要不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了，我记得路的，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 两人收拾好东西后，便各自离开了。 阮雪谣根据记忆摸索着路线，走着走着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小巷子里。突然从她身后传来阵脚步声，她吓得快速向前走着。随着这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的心好像悬到了嗓子眼。正当她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却感觉有人将她一把拉住。 “啊！”她吓得大叫起来。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但仔细听着又感觉这声音十分耳熟，冷静下来才发现是钟斯乔和孙耀升。这时她再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可能是她的神经太敏感了，也可能这个城市还并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钟斯乔：“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于桑呢？” 阮雪谣：“她有事先回家了。你们怎么在这？” 孙耀升举起手中的可乐，“边喝边畅聊人生呢。” 这时阮雪谣注意到他们脚下落了好些个烟头，有的甚至还冒着火星。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由于巷子的中间有着许多分叉路，有的还是死角看着十分隐蔽，所以经常会有人躲在这里抽烟。而依据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就是两人的“作案地点。” 孙耀升还没来得及解释，阮雪谣就好心提醒道：“那个……孙耀升，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你还是要克制一下的。”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 真不公平，明明他和钟斯乔都在，为什么被点名的就只有他。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阮雪谣又补充道：“还有，你这样对同伴也不好。” 孙耀升指了指身边的钟斯乔，“对他哪里不好了？” 阮雪谣认真地回答道：“他在吸二手烟。” 孙耀升一下子被气笑了，“你还挺会关心人。” 方才走出台球厅后，钟斯乔突然归家心切，孙耀升自然是不想这么早放他回家，便使出浑身解数拉他来了这里。不过他也不算冤枉，因为这地上大多数的烟头确实都是他的杰作。 钟斯乔一共也没抽上几口，只是拿在手上点燃后看着它散出淡淡的烟，直到燃尽后落在地上成了灰烬。 但是孙耀升还是生气的，生钟斯乔的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事情都是一起做的，可是他每次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所有的坏事都被摘的干干净净，好事的话就全变成了他的功劳。 真的是大写的不公平！ 钟斯乔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他问向阮雪谣：“你现在去哪里？” 阮雪谣：“坐56路，我要回学校拿自行车。” 孙耀升：“那你走错路了，56路在另外一个方向。” 钟斯乔将手中的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一起走吧，我也回学校。” 孙耀升惨兮兮地说道：“不是吧，你真的回家了啊？” 钟斯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你找老余他们吧。” 阮雪谣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提醒道：“孙耀升，环卫工人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增加他们的负担好吗？” 她说得委婉，语气又很轻柔让人无法拒绝。 孙耀升只好应道：“知道了。” 钟斯乔这时也回头补充了一句：“处理得干净些，弄完拍张照片，明天我们检查。” “你大爷的……” 原本钟斯乔就已经提醒过他直接扔进对面的垃圾桶，但孙耀升这个大老粗哪在意这些，抽着抽着又很自然地丢到了地上。 - 云岭好像在一夜间就突然有了秋天的味道，明明昨天走在路上还会汗流浃背，但今天的风吹在身上却感觉格外温柔。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感受着人来人往的喧嚣，阮雪谣看了一眼钟斯乔，“那个，你给我指个方向就行，不用陪我回去。” “没关系，本来我也想回家了。56路坐到校门口，正好在那里转车。” 听他这样一说，阮雪谣也没有推辞。起初为了不麻烦于桑她才特别轻松地说自己回家没有问题，但她才来云岭不久对这的事物都感到陌生，所以心里也没有什么底。这下有人和她一路了，倒也觉得安心不少。 见她不再说话了钟斯乔关系道：“今天学习得怎么样了？” 阮雪谣想到方才于桑为她讲解题目时，那种无奈而又不知所措的模样，有些心虚了起来，“还行吧，摸索中。” “没想到你这么用功。”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努力学习的人吗？这让阮雪谣又想起了那天在卫生间里所听到的那些闲话。 她突然有些丧气，“所以我看起来真的很像问题学生吗？” “那些流言不用放在心上。” 此刻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早已落到了钟斯乔的耳中。看来舆论发酵到一定的程度后，真的会随着空气弥漫在每个角落。 “我的感受也许你一时是无法理解的。” 她已经听到无数次老师同学对他的夸奖，成绩优异、温柔和善，反正那些代表着优秀的夸奖词，在他身上几乎全部适用。所以他怎么会懂遭人嫌话，特别是污蔑时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呢？ 钟斯乔突然向前跨了一大步，随后转身停在原地。阮雪谣刚迈出的步子一下子就收了回去，看见眼前反常的钟斯乔有些不知所措。 “人活着难免就会落人口舌，无论你的身上带有着怎样的光环都无法逃脱。哪怕这声音暂时偃旗息鼓，但总有天还是会以另一种姿态重新回到你的生活，周而复始。所以，你的感受我是明白的。” 他的声音很低沉而又绵柔，像是在阐述着自己某段经历过后的感受，但从他落寞的眼神来看，这段经历应该并不美好。 阳光肆意地透过茂密枝叶的遮挡，柔和地洒在了钟斯乔的脸上，使他的轮廓格外清晰了起来。阮雪谣看着他的双眸，感受到了种很特别的成熟。 那是少年不愿意受到束缚，急于蜕变成长时无声的倔强。 这刻的钟斯乔好像与她认知中那个阳光无羁的少年，有些不一样了。 而她竟然因为这少年身上两种极端的表现而有些心疼。 阮雪谣抬头看向他的眼神格外真挚，有种安抚人心的坚定力量。她笑颜如画，言语中还带着几分洒脱：“就让那些嚼舌根的人见鬼去吧！” 原本相差甚远的两个人好像因为些莫名其妙的共鸣，无声地拉近了距离。 女孩明媚无邪的笑容软软地打在他的心间，钟斯乔脑中再也无法思考其他，只附和地说了声：“好……” 第11章 家庭 钟斯乔回到家里的时候许茹舟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后连锅铲都来不及放下，便匆匆跑了出来。她一身粉色的连衣裙，更加凸显出较好的曲线。 “是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吗？” 钟斯乔看着她手上的锅铲无奈地说道：“妈，你的菜又要焦了。” 许茹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又跑回厨房。但为时已晚，那一股子焦味已然蔓延到了客厅。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儿子，看来厨房真的不是我的主场。” “许老师可是搞艺术的，对这柴米油盐的事情不在行也正常，”钟斯乔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哄小孩一样格外温柔。 许茹舟从小学习芭蕾舞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后来索性开起了舞蹈学校做起了老师。由于专业过硬，所以口碑很不错。 “你这话听着像是在调侃我。” 钟斯乔笑道：“不敢不敢，不过今天怎么你做饭了，阿姨呢？” “说是孩子生病所以就请假回家了，这饭我是做不成了还是打个电话订餐吧，”说完就打开手机通讯录翻找了起来。 钟玉凯原本说七点回家，所以当他六点半手捧鲜花走进家门的时候，许茹舟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你今天回来得太早了。” 钟玉凯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又把菜烧焦了？” “恩啊。” 许茹舟将花抱在怀中凑上前去闻了闻，随后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个吻。钟玉凯宠溺地看向她，两人之间浓情蜜意的氛围就如同是初恋的小情侣。 这一切在钟斯乔的眼中总觉得格外讽刺，但是他并没有拆穿男人的虚伪，而是脸上挂着笑叫了声：“爸爸。” 钟玉凯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儿子，这次摸底考试又是年级第一，你奶奶听后很开心。说以后再有什么家庭聚会，也带上你们一起参加。” “家庭聚会我也能去吗？”许茹舟试探着问道，有些小心翼翼。 “当然，我们可是一家人。” 这一刻的许茹舟眼眶红红的，好像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 但钟玉凯屁股还没有坐热，接完电话后又离开了，什么话都没有交代。许茹舟只是将他送到门口也没多问，二人似乎对此都达成了种默契。 半小时后，她将菜肴精心地摆盘后才端上了桌。 “儿子，洗个手吃饭了。” 饭桌上，许茹舟吃地津津有味，还不停地说着遇到的奇葩家长等一系列的趣事。但钟斯乔却有些食不知味，因为每次只要她不开心，就会滔滔不绝试图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妈，值得吗？”钟斯乔突然打断了她。 许茹舟放下手中的碗筷，低着头沉默很久后才说道：“值得的，你爸爸是爱我的。只要时间够久，我们一定会被接受、认可的。” 钟家拥有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自然是看不上普通人家出生的许茹舟。当年许茹舟认识钟玉凯时就对他一见钟情，奈何那时已经成家。于是她只能默默躲在角落里仰望着他，直到钟玉凯和妻子离婚后，他两才有了在一起的机会。 钟家人极力反对，但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许茹舟，即使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也毅然嫁给了钟玉凯还为他生了个孩子。而她成了大家口中的那个“小三，”钟斯乔也落下个“私生子”的名号。即使许茹舟并没有拆散别人的家庭，但没有法律保障的婚姻根本不足以反驳那些谣言。 而钟玉凯明明知道他们处境的难堪，却对此都视若无睹。因为他懦弱不敢反抗，或者说是他不愿舍弃自己的家业和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再恩爱又能如何，当面对利益选择之时这点爱便不值一提。但许茹舟却一直觉得是自己配不上钟玉凯，所以很努力地提升自己，她觉得只有这样钟家才可以认可她。 而钟斯乔在这样的熏陶下，也很努力地做个完美的人。他必须成绩好、懂事有礼，因为只有他足够优秀才能引起那边人的注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许茹舟快些拥有她想要的东西。 钟后斯紧紧抱着许茹舟，心中满怀着歉意：“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 许茹舟擦干了眼泪，“没事的，以前那么难都挺过来了，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是的，一切都在变好。” 可是，真的有在变好吗？还是说，他们不过是掉进了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 - 房间里有些昏暗，只有床头柜上的那盏小台灯在散发着它微弱的光。阮雪谣犹豫很久之后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嘟……嘟……” 电话铃声似乎是受到了冷落，始终没能得到心系之人的回应。 她每天满怀期待却又一次次地落空，心底的失重的感觉根本无人诉说。 正当她准备挂断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是囡囡吗？” 这一声温暖的呼唤，卷起她无尽的思念在心底荡漾开来，鼻尖微微发酸后带着丝哭腔回应道：“奶奶，你怎么才接我电话？” 谭凤的声音有些颤抖，好似也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手机不小心摔坏了，小王送到城里去修今天才给我送回来。” “那你也可以拿王叔叔的手机打给我……”她语气中夹杂着埋怨。 “是奶奶不好，囡囡到了新家庭还适应吗？他们对你好吗？” 阮雪谣很想告诉谭凤，她并不喜欢这里她想要回家但是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她不想要谭凤担心。 当年阮孝绪生意失败后整日郁郁寡欢，不久便患上重病。那会年迈的谭凤几乎用了大半的积蓄，但依旧没能将他从鬼门关上拉回。之后阮雪谣便跟着她在那村子里生活了两年，虽然过得有些辛苦但是内心是富足的。 原本她准备留在南启读高中一直陪着谭凤，谁知开学了两天后周蕙突然出现在了家中，说要接她来云岭。 她当时没作多想便回绝了，但是没想到这次谭凤的态度非常坚定，像是铁了心要让她离开。 那刻她有了种被抛弃的感觉，但是心中也大抵明谭凤是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再照顾她，所以才不想拖累她。 “我很好，这里的天很蓝，房子也很大。” 谭凤哽咽道：“过得好就行，要跟你妈妈好好生活，以后奶奶不在了她就是你在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 两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脱离，但却始终不舍得切断通话。似乎只要能听到对方那细微的呼吸声，就可以真切感受到对方的存在。那是一种无法代替的依赖和戒不掉的爱。 阮雪谣的心中其实是这么想的：这里的天很蓝，房子也很大，却没了小村子里那热闹的烟火。家里好像冷冰冰的，每个人都被束缚住了心灵的自由，在他人的眼皮下过得小心翼翼。 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却有些食不知味说是形如嚼蜡也不为过。突然很想念奶奶做的炖排骨，如果再配上一个葱油花卷，那这就是最幸福的味道。 _ 阮雪谣的生活作息很规律，即使在周末也不会起得太晚。她洗漱完后准备下楼吃早餐，刚走到一楼时就看见吴广陵坐在桌前看着报纸，而吴青青站在一旁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她嘴里正在背诵着英语课文，听着那词汇的组合感觉远远超过了初一学习的范围。但她背诵得十分流利，而且发音也特别准确。 一段内容结束后她低着头甚至不敢看吴广陵的脸色，像是在等待着审判。直到吴广陵点了点头，她才敢继续下一段。 这气氛真是压抑得要人命。 阮雪谣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些，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当她来到厨房的时，看见桌上放满了各种新鲜的食材，而周蕙靠却是靠在洗手池边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早。” 阮雪谣的一声问候，才让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 “起得这么早，周末不睡懒觉吗？” “我不怎么赖床。” 周蕙看着有些失落，她对现在的阮雪谣了解得太少了，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习惯很好。早餐要吃些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阮雪谣看着一会煲汤一会切菜的阿姨后说道：“吃点面包就好。” 周蕙明白了她的疑惑立马解释道：“晚上叔叔的朋友要来家里吃饭，所以准备的丰盛些。” “是要来很多人吗？” “没有，也就三四个吧。对了，你叔叔特意交代了要你参加，毕竟现在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认识了几天的一家人吗？ 阮雪谣没再多问，毕竟她什么都改变不了，拆开了袋面包就啃了起来。 - 阮雪谣还是不习惯和他们呆在一起，所以除了吃饭其余的时间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半步都不愿出来。 她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倒也觉得很惬意，直到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 只见吴青青走到了她的身边，手上还拿着条裙子。 阮雪谣不禁疑问道：“这是？” 第12章 冒犯 吴青青将裙子叠好的裙子放在了床上，她有些忐忑，好像生怕说错了什么会惹阮雪谣不开心。 “晚上家里来客人穿着上要注意些，爸爸对这点特别在意所以我特意拿了条新裙子来给你。” 她虽然比阮雪谣小了三岁，但是两人身型却没有相差多少。 阮雪谣以为是吴青青不想让她晚上出丑，而作出的善意提醒，所以应声道：“好。” 等她走后，她便换上了那条裙子。淡蓝色蕾丝连衣裙衬得她温柔如水但又不缺乏灵动，一字领的露肩设计使她的脖颈看着纤细而又修长，像是湖面上最高傲的那只天鹅。 美则美矣，但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禁用手向下拉了拉自己的裙摆。这样的装扮对于高中生而言，怎么看都成熟了些。 眼看快要到饭点的时间了，她随意盘了个头发便匆匆下楼去了。 _ 为了做出最可口的食物，周蕙特意请了两个厨子到家里来掌勺。餐厅里她正在布置着餐桌，从餐具的使用颜色到摆放位置，每个细节都力争完美。 毕竟现在做好一个贤内助，就是她目前所有的工作。 当周蕙看到阮雪谣时，迟疑了片刻后才问道：“这条裙子是新买的吗？帮你收拾的时候好像没有见过。” 这时吴青青正好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便替她解释道：“我觉得姐姐穿这条裙子一定很好看，就送给她了。” 周蕙“恩”了一声后便没再说些什么，但神情看着却有些复杂。 没过多久吴广陵便带着客人进了家门，周蕙立马带着她们迎了上去，她今天一袭红色深v连衣裙看着性感而又明艳。几人在门口客套了会后，才移步到餐厅之中。 男人们聚在一起不是聊工作就是在吹牛逼，特别还是这几个事业上颇有建树的成功人士。聊得起劲之时不免也要喝上几杯，于是周蕙时不时的就要起身为他们倒酒。她摇曳的身姿加上酒精的催发，使得在场的男人都有些迷了眼，他们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她傲人的事业线上。 而周蕙对此好像也并不抗拒，举手投足之间反而又多了几分妖娆。她周旋在其中，一颦一笑都显得妩媚动人。 吴广陵对此视而不见，依旧举着酒杯说着漂亮的场面话。但阮雪谣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撇过脸去尽量不再看他们。她无法想象如果阮孝绪知道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妻子，却在这里卖弄风情不知该作何所想。 吴青青看见阮雪谣的脸色也些不好，担忧地询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阮雪谣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突然感觉闷闷的。” 这时一旁的男人已然有了些醉意，“这周蕙的女儿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以后聚会什么的也可以多带她参加参加。”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阮雪谣的身上，眼神中带着丝玩味，像是在评估着着件货品的价值。 阮雪谣的身体自然地往后缩了缩眼神也有些闪躲，这人如此行径让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周蕙见此打岔道：“还是个孩子呢有什么美不美的，姚董快试试今天大厨做的鲈鱼，味道可是很不错的。” 姚勇丝毫没有理会周蕙仍然自顾自地说道：“我还以为已经是个大学生了呢。” 吴广陵轻晃着手上酒杯，“高一而已，现在的孩子看着都要成熟些。之后会安排她学个艺术，以后还需要你们这些长辈多多照顾。” 姚勇原本油腻臃肿的脸上，露出了更加猥琐的笑容，“学艺术好啊有气质，招人喜欢。” 见没有人继续回应他，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 阮雪谣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便独自来到阳台吹风。夜晚的风带着丝凉意，她看着远处万家灯火的喧嚣热闹，闻着自己身上沾染的酒气，这种冰冷的感觉刹时凉到了心间让她不住有些颤抖。 这时吴青青来到了她的身边，“对不起。” “什么？” “我给你的衣服好像有些成熟。” “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 有些人的心中就是装满了肮脏和龌龊，无论是在美好的事物落在他们眼中都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吴青青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那你习惯现在的生活吗？” “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都会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她说得很官方，毕竟这种情况下也总不好当着主人的面公然评判这个家庭。 “我从小就在云岭长大对这边特别熟悉，所以你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问我的。生活中如果有什么困难和不开心，我们也可以互相帮助。” 从吴青青释放的善意中可以看出，她对阮雪谣的到来是接纳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欢迎。 阮雪谣心头一热，“好，谢谢。” “不说谢谢。” 吴青青笑得很甜，她的眼神中流露着对家人亲情的渴望，但这中间却夹杂着种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 两个女孩渐渐敞开心扉，和对方分享着些自己过去的经历。阮雪谣这才知道吴青青从小学习钢琴跳舞，基本失去了童年应该有的自由和快乐，这么相比较下她已然幸运了很多。 过了没多久周蕙便拉着她们去和客人道别，阮雪谣内心是抵触的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毕竟她在这个家里并没有任性的资格，或者说除了吴广陵之外谁都没有。 没关系，只要考上好的大学就能离开这里，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这一晚她睡得特别不安稳，梦中出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她站在高楼上，这些人一步步地将她逼到了绝望的边缘，似乎想要亲眼见证着她的陨落。 - 阮雪谣迷迷糊糊醒来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当她彻底清醒后才发现时间有些晚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后，刚下楼就看到了正在吃早饭的吴青青。 阮雪谣：“你没去上口语课吗？” 吴青青：“教我的老师这几天带队去外省比赛了。” 阮雪谣拿起了个包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周蕙见此给她盛了碗小米粥，“不用着急，等会我送你去学校。” 阮雪谣：“不用了，也不太顺路。” 一中和附中完全在两个方向。 吴青青：“没关系的，我比你晚半小时上课，来得及的。难得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上学，就让我们送你吧。” 吴青青口中的“我们”听着有些刺耳。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好像又低上了几度，所以出门前周蕙特意叮嘱她们穿上秋季的校服。车上，吴青青和阮雪谣挨得很紧，好像就喜欢这样贴着她的感觉。 周蕙开着车，嘴里还不停嘱咐着她们要多喝热水，不能贪图冷饮冰棒。阮雪谣听着她的唠叨，一时间脑海中又闪过她们曾经生活在一起的点滴片段。 道别后，阮雪谣刚下车就火速朝校门口跑去。这一路上都看不见几个学生，她更加着急了起来。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了声，“阮雪谣。”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后，紧急刹车停下了脚步，回头才发现那人是钟斯乔。 “快上课了，我们要迟到了。” 钟斯乔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有十分钟呢，肯定来得及。” 他向她走近了些，随后伸出了手：“你的信。” 阮雪谣定睛一看，只见钟斯乔的手上拿着个粉色的信封，上面贴满了各种爱心的贴纸，这不就是情书的标准格式吗？ 这是怎么回事？钟斯乔难道要向她表白？ 她吓得立马向后退了几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说从初中开始就不断有男生给她的桌肚里塞情书，但像这样当面给的还真是第一次。她一时间有些有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见阮雪谣没有反应，钟斯乔将手上的信递得更近了些，“发什么呆？拿着呀，不是快迟到了。” 阮雪谣环顾四周，那警惕的模样活像个特务，她压低声音说道：“钟斯乔，你是好学生不能早恋。” “啊？”钟斯乔先是愣了一拍，不可能思议地看了眼手上的信封，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出声：“没关系，我也可以不是。” 阮雪谣连连后退：“不行的我想好好学习，做个好学生。” 话才说完，她华丽转身后，像脱缰的野马似的撒腿就往前冲。 钟斯然看着她那一如既往顺拐的跑步姿势后难掩笑意，但快他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确是种莫名的失落。 _ 刚进教室，就见于桑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收拾着东西，旁边还站着个拎着书包的同学。 阮雪谣立马走了上去询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呢？” 于桑解释道：“每周一早自习都要换座位的，就是往旁边挪一排而已。” 阮雪谣听后立即接过于桑手中的书，将它放到新的座位上。 于桑觉得有些意外，“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阮雪谣通常在早自习前十五分钟就会到教室里准备，很少见她迟到。 她想起方才的事情脑子中满是混乱，“一言难尽。” 原本他们坐在第四排上，往右边挪了排就到了第三排。 那岂不是原本的第一排就要换到她们旁边了？ 她才刚刚想到这点，就见钟斯乔背着书包手上拿着一大堆的书，坐到了她左后方的位置。 孙耀升见到他后不禁掩面哭泣，“兄弟啊，我们之间终于不再隔着银河般的距离了，现在我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你，”说完还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好恶心，”钟斯乔发自内心地吐槽道。 阮雪谣将头压得低低的，原本还想着他们隔得远还不至于那么尴尬。而现在钟斯乔和她不过也才隔着条走道的距离罢了，这以后该怎么相处呐。 第13章 团队 杨天一进班级后，原本交头接耳讲的同学们立马都安静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大家可以商量一下学习小组的事情，然后选出个组长下午自习课前把名单交上来。” 高一成立学习小组是一中历届的传统，主要是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意识和团结互助的精神。本着好生带差生的原则四人一组，先自行组队。如果不符合要求或者没有凑齐人数的话，杨天会重新调整。 于桑头都要大了，“怎么办，我们要和谁一组啊？” 阮雪谣无奈地笑了笑，“我觉得以咱两的人缘，应该是要等杨老师统一分配了。” 毕竟一个是“问题学生”一个又鲜少与人交流，这两人组合在一起妥妥王炸啊，炸得谁都不想接近的那种。 “哎，”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顺便感叹命运的不公。 孙耀升突然弯着腰将脑袋怵在她们中间，“嘿嘿，你们要不要跟我一组啊。” 两人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平静了会后阮雪谣才开口道：“你摸底考试多少名啊？” 孙耀升：“51啊。” 阮雪谣：“什么你51名？ 孙耀升：“怎么了啊？” 阮雪谣：“你那天还叫我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你。” 孙耀升：“可以问啊，但我不一定会啊。” 于桑：“你那是一定不会吧。” 不是看不起他，但这一个讲不清楚题目的学霸怎么带动两个学渣？孙耀升似乎是看懂了她们的顾虑，立马放出自己的筹码：“我这还有个钟斯乔呢，怎么样诱惑力大了吧。” 于桑推了推眼镜，“钟斯乔可以，那我也能向他请教一下解题思路了。” 阮雪谣立马否决道：“不行，绝对不行。” 面前两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阮雪谣被看得心里发毛，立马转过头去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不停有人来找钟斯乔，都希望可以和他组队成功。有的是真为了成绩考虑，而有的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比如苏芮心。 她一脸娇羞的坐在了钟斯乔的面前，“那个，你和孙耀升要不要和我一组，反正我们初中的时候也组过学习小组，大家有默契还省得磨合了。” 钟斯乔手中的笔在试卷上飞快地填着答案，连头都没有抬，“既然之前已经组过队了，那么……”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急着想要知道答案。毕竟苏芮心喜欢钟斯乔已经人尽皆知，如果他答应组队了是不是也代表着对苏芮心也是有好感的。 阮雪谣的身体很自觉地向左后方倾斜着。 苏芮心被他这一举动搞得心里麻麻的，“那么这次也一起？” 她倒是挺会接话的。 “那么……这次就算了，人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要多换几棵树尝试下，万一就找到更合适的呢。” 他这话像是在回答组队的事情，好像又不全是。 苏芮心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此刻的城池已然被攻破，她只能落荒而逃。 阮雪谣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长嘘了口气后又重新趴在了桌上继续思考了难解的题目。 而她不知道的是，钟斯乔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_ 于桑看着阮雪谣一上午都精神不佳，以为她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才会如此，便趁着午休时间拉她到操场来散会步。 走着走着于桑好奇地问道：“谣谣你不是还有期中考试的kpi吗？为什么不和钟斯乔他们一组，那可是大神啊！” 阮雪谣心中也明白如果有了钟斯乔的辅导，对她的学习会有很大的帮助。思虑再三后，她老实的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于桑。 “什么！钟斯乔居然给你递情书了？”这惊天爆炸的新闻差点让她放声尖叫。 阮雪谣立刻捂上了她的嘴，“我的天呐你小声点，被人听去了我还有命活吗？” 于桑立即平复自己的心情，“看不出来啊原来钟斯乔是这么主动的人，我还以为他是那种被动型男神呢，不过你怎么没收啊？” “为什么要收？” “你不喜欢钟斯乔？” “我们是学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怎么能早恋呢？” 于桑思考了下，“话是这么说不过那人是钟斯乔啊，和他早恋不亏的。” 阮雪谣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什么歪理啊。” “不过你们也没怎么接触过啊，他这爱情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接触……”阮雪谣认真回想后又说道：“上次我们一起骑车回家，体检那天也是一起坐车回学校的，这些算不算啊？” “天呐，生活的浪漫源于点滴的陪伴，原来你们已经有了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了，这样你还没有动心吗？” 阮雪谣承认钟斯乔堪称完美，而且和他相处的时候觉得很是轻松，有种时刻沐浴阳光的感觉。不过早恋啊，爱情啊，这种东西她从来都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因为她根本不想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没动心就是同学罢了，而且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坚定地说道。 “你怎么跟个女版唐僧一样，男儿国国王都没能触动你的凡心。” 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所以现在我俩特别尴尬……” “这也没什么尴尬的，谈不成恋爱就做最好的战友一同进步呗。” “不过，他和我们在一起，应该无法取得什么进步。” “那……我们就占点便宜？” 于桑的格局啊，真不是一般得高。 但是经过再三的思考，她们还是决定放弃停靠在这宽阔的码头选择独自奋斗。于是阮雪谣在纸条上写上两人的名字后，便勇敢地交了上去，剩下的也只能听老天地安排了。 _ 钟斯乔和孙耀升正坐在大树下喝着饮料，欣赏着不远处两个女孩各种浮夸的行径。 孙耀升：“你和阮雪谣怎么了？人家一听到要和你组学习小组立马就拒绝了。” 钟斯乔：“没什么事，她可能觉得我喜欢她吧。” 孙耀升一口可乐直接喷了出来，“你们都干什么了，感情发展得这样迅速。” 钟斯桥：“好像也没特意做什么，就成如今的局面了。” 原本孙耀升提出组队，不过就是听到了她们的难处想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毕竟他们跟谁一组都无所谓，但没想到还牵扯出这样番爱恨情仇。 孙耀升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啊，那她这样的反应岂不是在拒绝你？” 钟斯乔感觉心里闷闷的，“好像是。” “哈哈哈，没想到啊钟斯乔你居然也有这天。” _ 学校图书馆内，阮雪谣和于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了下来。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不免让人心中烦闷。 于桑：“谣谣，看来钟斯乔还是对你不死心呢，他是不是打算死缠烂打了？” 阮雪谣被吓的有些结巴：“不会吧，感觉不至于。” 于桑摇了摇头说道：“能做到这步看来是对你情根深种了。” …… 青春期的少年大多都是要面子的，即使没有合适组队的人选也会舔着脸硬凑。所以当最后就两个小组没凑齐人数时，他们很自然的就被组合到了一起。杨天看了看这四人的配置，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五分钟后，钟斯乔和孙耀升拿着书本就在她两对面坐了下来，这是她们的学习小组第一次会晤，但显然气氛有点尴尬。 每个人都压低着头各怀心事，但又时不时地试探性抬眼瞄向四周，像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时钟斯乔把两张物理试卷推到了桌子的中心，“这张卷子上的内容相对比较基础些，你们两先做选择题。” 不用点名也知道他口中的“你们两”是谁。 孙耀升有些不满：“我也要做啊？我可不想学习。” 钟斯乔善意提醒道：“期中如果挂科的话，你可能会死。而且总分进步最大的小组，可以有额外的学分计入期末。” 孙耀升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紧，当时他死活非要上一中时可是在家里签下军令状的。如果没有达标的话，怕是免不了男女混合双打了。 他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那我也学一下吧。不过我们这组你和于桑也没多少的进步空间了，我和阮雪谣的进步空间倒是相当大，我们压力好大啊！” 阮雪谣：“有压力才有动力，我们要好好学不要拖小组的后腿。” 孙耀升惊地瞪大双眼，“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阮雪谣没有理他，而是拿过试卷认真做了起来。她觉得既然没有办法改变目前的局势，那也就只好占一点钟斯乔的便宜了。 想到这又在不禁意间看向了眼钟斯乔，却不巧对上了他的目光。阮雪谣立马心虚地撇过脸去，当作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 钟斯乔：“那个……阮雪谣。” 阮雪谣：“恩？” 钟斯乔：“早上的信其实是我……” 阮雪谣立马打断了他：“不要说这些了，题目这么多我根本来不及做……” 话说完她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了“沙沙”的声响，使钟斯乔还没说完的话顿时凝固在了空气中。 孙耀升看着他这吃瘪的模样，想笑又不敢，差点憋成了内伤。 而在于桑的心中阮雪谣的人物性格更加鲜明了起来，同时又确定了她两确实是一类人，因为在感情上都是宁缺毋滥。 二十道选择题，阮雪谣对了九道而孙耀升就对了四道。 钟斯乔皱褶眉头，这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些。 阮雪谣小声嘀咕道：“我觉得有些难……” 钟斯乔：“没关系，我们一道一道来看。” 孙耀升也嘀咕道：“我也觉得有点难。” 只有于桑接话道：“要不，我给你看看？” 上次孙耀升替她解围的事情，于桑也一直记在心中，现在正好有个报恩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行吧，你随便讲讲就行……” 就在方才做题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被爸妈打死也好过在这里消耗自己的脑细胞。 第14章 乌龙 阮雪谣和于桑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空中正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于桑突然发现自己的雨伞落在了教室里便赶忙回头取，而阮雪谣则在原地等着她。 在图书馆的时候，阮雪谣为了多借两本参考书耽误了些时间，所以避开了放学高峰，此时校园内只能见到零星的学生。方才周蕙打电话过来，说是路上有些堵车大约还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转头一看发现是孙耀升。 孙耀升：“你在这干嘛呢？要不要载你回去？” 阮雪谣：“不用了，有人来接我的。” 孙耀升：“哦，那我们先走了。” 阮雪谣：“好的，明天见。” 孙耀升正准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逃离这充满知识海洋的学校，却见钟斯乔被定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识。 “老乔，你被点穴了？” 钟斯乔丝毫没有理会他，向前跨了两步走到了阮雪谣的面前：“我有话和你说。” 孙耀升听后一个激灵，非常识趣地把伞丢给钟斯乔，双手覆在头顶后便冒着雨离开了。 阮雪谣站在原地感觉有些紧张，还没等钟斯乔开口，她便从手拎袋里拿出了本书塞进了他的怀里。 钟斯乔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手上正拿着本《早恋的危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为了拯救我，还真让你费心了。” “不客气，我是不想看你越陷越深。这书我翻了几页，感觉说得还有些道理的。” 钟斯乔倒来了兴致，“比如呢？” “就比如青少年心智不成熟容易把微小的情绪放大，容易沉迷于此，然后就会影响学习啊，影响生活之类的。” 钟斯乔听后思考了几秒，“那按照这个论点来说，如果可以把这种情感化作积极的动力，是不是就没有什么危害了？” “你……你这反其道而行之的思想很危险……” “多危险？” “如果得不到回应，会反复陷入自我挣扎的痛苦之中……” 钟斯乔随意翻看着，“看来不是翻了几页，而是认真学习了上面的知识点。” 她突然有些心虚：“那个什么，我妈妈在门口等我，我要回去了。” 阮雪谣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里，此刻的雨下得比之前大了不少。雨点子落在身上都觉得有些生疼，不一会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这雨水浸透，全身都冰冰凉凉的。雨水迷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所以脚步顿时放慢了不少。 这时一把大伞出现在头顶，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视线依旧模糊。周边的场景像是被自动移除了一样，此刻她只能看清站在眼前的钟斯乔。 他们靠得很久，近到好像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她抬起头看到钟斯乔的眼中带着丝慌乱、心疼，好像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这刻都汇聚到了他的双眸之中。 他唇瓣微微分开，看着是想要说些什么，“你……”随后又欲言又止。 阮雪谣只觉得心里酥酥痒痒，随后这感觉快速涌遍全身。 最后钟斯乔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伞递到了她的手中，独自转身奔赴到这场大雨中。 阮雪谣从他在雨中奔跑的身影中，看到了种挚诚和洒脱，同时还莫名有着被珍视的感觉。暖意肆无忌惮地在心间晕开荡漾出层层涟漪，她突然有一丝恍惚，身体也跟着轻飘飘了起来。 _ 回到家中周蕙立马拿了条毛巾为她擦着头发，“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雨不知道躲一躲吗生病了怎么办？” “我没事。” 话音刚落阮雪谣“阿嚏”了一声后，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鼻子。 “你自己看有没有事，这九月的寒气是最伤人的特别你还是个女孩子，快上楼洗澡个热水澡吧。” 虽然言语中带着埋怨，但阮雪谣却感觉格外动听。 洗完澡后她换上干净的居家服后就来到了餐厅，坐在了吴青青的身旁。 吴青青把碗放在了她的面前：“姐姐，我已经给你盛好鸡汤了，还有鸡腿也给你吃。” 阮雪谣用微笑向她表示感谢，她撸了撸袖子端起碗准备喝的时候，吴青青的眼神里产生了丝异样的变化。 吴青青有些恍惚地拿着自己的碗盛着汤，可是手上一个不稳汤全部都洒在了桌子上，瞬间淌得到处都是。周蕙递了块抹布过来，阮雪谣接过后立马擦了起来，谁知却被吴青青一把夺了过去。 “没关系我来擦，”阮雪谣说着又伸手去拿那块抹布。 吴青青推开她的手，自己擦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劳烦你来帮我。” 她此刻冷漠而又执拗的态度，让阮雪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显然此刻的吴青青对她并不友善。 “你怎了？” “我很好，”她将抹布摔在桌子上大口吃起饭来。 周蕙以为吴青青是因为洒了汤而和自己置气，便打着圆场，“汤洒了而已没关系的，谣谣你也坐下吃饭吧。” 阮雪谣刚坐下吃了几口，吴青青只留下句我吃饱了便起身上了楼。 她有些怔住了，不明白就在方才短短的时间里，到底是什么举动而惹吴青青不高兴了。 周蕙再次开口道：“你不要放在心上，青青从小缺乏关爱会有些敏感，有时候比较容易情绪化。” “好……”她心里也乱乱的突然有种负罪感，毕竟这个年纪敏感的孩子也不止吴青青一个人，还包括如今寄人篱下的她。 _ 阮雪谣一进教室后就看见于桑的背影，直直地立在教室后的黑板前一动也不动。 “你这在冥想什么呢？” 于桑转头看了眼阮雪谣后，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回来拿伞，我前脚刚进教室就被杨老师逮住了说让我出新一期的黑板报。主题要积极向上画面要美轮美奂，这需求的难度也太大了，而且就给三天的时间。” 昨天阮雪谣到家后才收到于桑的短信，说她临时被杨天叫去办公室了让她自己先走。原本她是想要询问一下发生什么，但后来因为发生了吴青青那事让她的思绪很混乱，所以完全把这事遗忘了。 阮雪谣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黑板，也替她犯起愁来，“这倒真是时间紧，任务重呐。” 每期的板报都会有评比，这直接影响到月底优秀班级的评选。 于桑：“你可一定要帮我。” 阮雪谣拍拍胸脯：“那是自然。” 每期板报都是由3-4名同学合作完成，选出个总编辑来做主要策划，其他人负责文字书写和绘画的部分。 正当她们绞尽脑汁的时候，却听见苏芮心怒气冲天地喊了声：“阮雪谣，杨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阮雪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大清早的，找我干什么？” 于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感觉毛毛的。” 阮雪谣：“好巧，我也是这感觉。” _ 杨天看见阮雪谣进了办公室后，放下了手中正冒着热气的茶杯，他脸色铁青地对着面前的钟斯乔说道：“你成绩这么好，不要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让自己误入歧途。” 阮雪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杨老师叫我来有什么事？” 杨天靠在椅背上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听说你和钟斯乔早恋了？” “哈？”阮雪谣被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个什么……我们都在读书的阶段怎么会……” 她突然觉得脑袋生疼，原本一封情书就已经让她够烦恼的了，现在这事情的发展速度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蹭”的一下，居然已经到确认关系这步了。 “没有早恋，”钟斯乔坚定的声音响起，“方才我没有表明态度，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在双方都在的情况下解释才好。” 杨天本来也只想先找钟斯乔了解下情况，没想到他全程就是冷处理的态度，问了半天都没蹦出几个字来。杨天逐渐失去了耐心，顺便被他这执拗的这股劲气得不清。 杨天：“举报信都写到我这里来了，你还不快好好解释清楚。” 举报信？居然还有人会举报她和钟斯乔早恋？这人也真是无聊到顶点了。 钟斯乔依旧十分镇定自若：“我想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给阮雪谣递了封信，被人误会成了情书。” 杨天这下来了精神：“什么信？什么情书？” 钟斯乔从口袋里掏出来了那个粉色的信封递给了阮雪谣：“这是你的东西，由你自己来看。” 阮雪谣一眼就认出这个信封，是他昨天早晨亲手递给自己的那封。她不禁疑问道：“我的东西？” “你看下信封的反面。” 第15章 板报 阮雪谣将它翻过身后，看见上面画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们手牵手的样子看着十分亲密无间。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立马将它拆开。 里面有着条手链，是用粉色和蓝色的丝线编织而成，拉绳的地方还绑了个小小的中国结，不难看出编织它的人是花了些心思的。 信封里还有着张信纸，上面的字迹十分工整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笔。 姐姐： 首先欢迎你的到来，我知道家里的氛围和习惯，可能会让你不适应或者是反感。但也许一切都是暂时的，当你真正融入之后会发现这个家的温暖。这条我亲手编织的手链是欢迎礼物，也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如果你原谅我并决定让我成为你妹妹的话，就请戴上这条手链吧。 阮雪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吴青青之所以那样对她，是因为没有看到她戴上这条手链而产生了误会。 阮雪谣在心中复盘了后，终于把事情都前因后果都捋通顺了。应该是吴青青不太好意思当面将信交给她，所以在车上的时候就偷偷塞进了她的外套口袋里。而当天她因为要迟到了跑得急了些，所以这封信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正好被钟斯乔捡到了。 原来还真是个大乌龙。 阮雪谣瞬间感觉浑身僵硬，这真相让她十分抓马，电视剧里面都不敢轻易出现如曲折狗血的剧情。她没想到就这小小的一封信，竟然可以闹出两个天大的误会。 她的一颗心像是在做海盗船一样，从左边晃到右边，就是怎么着都停不下来。 杨天看她迟迟不说话倒有些焦急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还有信物？” 她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信，尴尬地说道：“这是我妹妹写给我的……” 杨天被这两人给说懵了：“你妹妹的信怎么跑到钟斯乔那里去了？” 钟斯乔解释道：“是我捡的。” 经过阮雪谣认真解释后，杨天才明白过来了：“搞了半天还是这么回事，我说呢才开学几天啊你两怎么就扯到一起去了。” 原来在杨天的心目中，他两是这么的不搭。 “杨老师你放心好了阮雪谣绝对不会早恋的，当她以为那是情书后第一时间就拒绝了我。” 阮雪谣的脸一下子就刷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后根。她自作多情的这件事情，突然就被公开处刑了。 杨天倒听乐了：“这个态度是非常正确的，说明她十分清楚作为学生的职责，值得表扬。正好你们现在还是一个学习小组的，要互帮互助多多提高成绩。阮雪谣别忘了我们还有约定呢，你要好好加油了。” 阮雪谣已经羞得没边了，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了微弱的声音：“好的，老师。” 但钟斯乔的思路依旧清晰：“不知道是谁在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情况下，单靠捕风捉影就来污蔑我们，这样传出去了影响也不好。” 杨天从容地端起茶杯喝了口后说道：“这种举报信都是匿名的，今天一大早来就出现在我桌子上了。而且也就是适当反应下情况而已，你也不要多想什么。” 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就算杨天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毕竟都处在年少气盛的阶段，如果真的知道了难免就会产生口角搞，万一冲动起来反而倒让事情更加复杂化了。 “只要你们平时积极向上，给同学树立起好的榜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杨天突然想到了个点子，“正好你们两和于桑一起，以青少年健康交往为主题出新一期的板报。” 不得不说，杨天虽说年纪不大，但那心眼是真的多。不仅没给他们一个好的交代，还给安排了个干活的任务，这招实在是高啊。 阮雪谣和钟斯乔相视眼后，也明白了杨天的态度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出了办公室后阮雪谣长舒一口气，刚刚里面实在是太煎熬了。起先是过于紧张，害怕钟斯乔因为情书的事情受到什么处分。后来是觉得无脸见人，所以每分每秒对她而言都是种折磨。 钟斯乔突然凑到了她的面前：“这下不用再担心我误入歧途了。” 阮雪谣无力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误会了。”但转念想后又觉得不对劲，“既然是误会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钟斯乔双手一摊，“你没有给我机会啊，我只要一提关于信的事情你就立马斩断话题。”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她特别懊恼自己这些愚蠢的行为，而且她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时就那么笃定钟斯乔手上的就是情书。这中间好像还有着什么重要的环节被遗漏了，但她此刻并没有把脑子里的歪给绕过来。 _ 回到教室后于桑赶忙打探情报，阮雪谣十分认真地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于桑赶忙回答：“好消息。” “钟斯乔会和我们一起出板报，而且主题杨老师也定好了。” 这对于桑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好坏参半的呢？” “杨老师知道钟斯乔给我递‘情书’的事情了，但这是个乌龙已经解释清楚了。” 于桑在了解前因后果后只说了句：“这误会酿成的过程有点不符合逻辑啊。” 由于要赶板报的进度，所以体育课的时候三人都特意请了个假。他们拿着各种颜色的粉笔，一字排开靠在最后排的座位上，像是在构思着什么。 于桑：“青少年健康交往这个主题说白不就是不能早恋吗？但也总不能写得太直白。” 钟斯乔：“可以从青少年对情绪的控制、未来价值的探索，和纯真的友情这三个版块进行。” 于桑：“恩……你这拆分的角度还是蛮精妙的。” 钟斯乔轻轻一笑：“书看多了。” 于桑发自内心地赞叹：“大神你原来还喜欢看这类书籍，真是全面发展。” 钟斯乔撇了眼身边的阮雪谣：“恩，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成果。”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阮雪谣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起来。注定那本《早恋的危害》会成为她人生最大的黑历史，只不过没想到钟斯乔还真的认真看了。 她脑海中不禁幻想出钟斯乔坐在那里看书时，脸上所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都快可以煎荷包蛋了。 最后经过大家的讨论后一致决定用“青春，正在进行”为整个板报的标题。于桑负责标题的书写，而阮雪谣和钟斯乔则负责板块的划分，十五分钟后大约的布局就已经被勾勒出来。 可这文字的内容应该要从何处获取？阮雪谣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那本《早恋的危害》。正当她在心底盘算着应该如何向钟斯乔开口时，只见他悠哉悠哉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那本书拿了出来。随后快速的翻到了相对应的页数上，在黑板上认真摘抄起来。 阮雪谣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钟斯乔的身边，“那个……要不书也借我看下？我也需要摘抄这上面的内容。” 钟斯乔淡定地书写着：“昨天才给了我，今天就要回去了？” “没想要回去，你还是可以带回家好好研读的，不过现在如果可以解一下我的燃眉之急就更好了。而且这是向图书馆借的，要还……” 钟斯乔眉毛轻挑，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我直接还给图书馆。” 阮雪谣以为他还在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那个，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产生了些不好的影响，不过我确实是无心的。现在我们还是一个学习小组的，今后还是要友好交往。” 毕竟误会解除了，她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也能紧紧抱住学神的大腿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了。 钟斯乔手上的粉笔停顿了下：“友好交往？恩，有道理。” 阮雪谣趁胜追击道：“对吧，所以借我看看吧。” “可以，”钟斯乔倒也是十分爽快。 正当阮雪谣露出欣喜的笑容时，他转而又说道：“我不计前嫌和你分享，那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 阮雪谣在心中忿忿不平，这书明明就是她借来的怎么现在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但想到自己搞出的乌龙，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能顺势问道：“怎么补偿？” “你既然误会我给你递情书，那就给我写封道歉信吧。” 道歉信？听着好像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行。” “有诚意些，图文并茂的那种。” “好……” 钟斯乔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几乎没经过什么思考就直接翻到了她所需要摘抄的那页，“看吧。” 阮雪谣露出一丝苦笑：“那真是谢谢了。” “不客气，托你的福。” …… 阮雪谣所要摘抄的内容和钟斯乔的并不在同页上，而且两人还是分别在黑版的左右两侧书写。她本来想多记几句在心里，这样就不用一直跑到钟斯乔的身边打扰他，但等到落笔的时候恨不得忘记了一半。 所以她隔不了几分钟就要往他那跑一次，两次过后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当她踌躇不定之时，只见那本书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阮雪谣客气道：“没关系，放你那里好了，我过去看就是了。” “还是放你这吧，你字写得好看本来速度就慢，如果一直来回跑恐怕要拖延进度了，”他的语气好像格外温柔，给人带来很松弛的感觉。 说完后他就走到了原本的位置上，拿起粉笔快速地书写起来。 阮雪谣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看了几眼就能记住，并且还能大差不差地都写出来。不得不说虽然都是人，但是智商的差距真的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过了会她才意识到，方才钟斯乔的那番话好像是为她记忆力的缺陷找了个台阶。 站在椅子上写着大标题的于桑浑身不自在，她突然觉得这两人间的氛围出奇的和谐，而自己却活像个500w的大灯泡。她真想念个咒语让自己隐身这样就可以偷偷溜出去，而不是在这清晰地感受一个人的孤寂。 阮雪谣一笔笔画着，但即便如此专心也无法转移注意力，她仍然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如何妥善解决和吴青青的这个误会。 第16章 操场 阮雪谣回到家时就感受到了凝重的氛围，不用想就知道是吴广陵回来了。她以最快的速度上楼整理好后，就来到了餐厅。 饭桌上依旧是死沉沉的，每个人都埋着头吃饭不敢说多余的话。而今天吴青青也不再和她打招呼，就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这种被无视排挤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晚饭后她在吴青青的门前徘徊着，心里也是乱作一团不知该怎么面对，因为她好像真的伤了别人，但同时又让自己也很受伤。 思考再三后，她终于敲响了房门但里面却无人应答。她又敲了几声后轻轻开门将头探了进去，见吴青青坐在书桌前，才走了进去。 阮雪谣注意到吴青青的书桌上丢着好几个纸团，而手边的草稿纸上画满了各种扭曲的线条和狰狞的鬼脸，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吴青青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后，立刻将那草稿纸揉做一团后丢在了地上。随后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书本上。 冷漠的对待在无形之间，将对人的伤害值达到顶点。 阮雪谣内心逐渐平静后，才缓缓开口道：“手链的事情是个误会，我直到今天才看到这封信。” 吴青青神色落寞的半靠在椅背上，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看到这封信时我是很开心的，因为你主动向我投来了善意，让我可以在这个家里生活得更加自然些。但就在这两天却因为这样的误会，让这份原本的善意消失了。” 吴青青的头低垂着像是很泄气的样子，有些如释重负但也有些懊悔，泪水一颗颗地掉落像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孤单了。” 可能是她在这个家里实在太孤单了，所以阮雪谣的出现像是给她递了颗糖果，于是更急切的想要自己整个生活中都溢满着甜味。所以在她觉得自己的这份心意遭到拒绝之后，就让她整个人变得很暴躁很冷漠，想把自己包裹在干枯的躯壳之中，不在感受外界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这两天的态度很差劲，这就是她表达抗议不满的一种方式。 阮雪谣抽出张纸巾，轻轻地为她擦着眼泪，“不哭了。” 这时阮雪谣第二次为她擦眼泪了。 吴青青抬起头，她的眼眶红红的泪珠在里头打着转，给人种无措而又迷茫的感觉。 她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吴广陵的□□和控制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当时她趴在窗台上叫着“妈妈”，瘦小的身体就吊在围栏上摇摇欲坠，但她母亲只回头看了眼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那一眼中除了冷漠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丝的怨怼和恨意。 后来她就跟着吴广陵生活，每天都在他的“监控”下生活。生活是富足的，但是内心却被囚禁了起来。这个家里没有温暖，没有她渴望的东西。 所以当她见到周蕙的第一眼时，就叫了声“妈妈”。周蕙很周到地照顾着她，但这样的照顾却没能给她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但是从周蕙的口中，她却知道了阮雪谣的存在。 周蕙口中的阮雪谣是个灵动又美好的女孩，她总是温暖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从小喜欢看漫画、听音乐看着好像很文静，但又能跑到池塘里去捉鱼，弄得自己一身泥后也不哭不闹只傻呵呵地乐着。 周蕙每次说起她的时候，眼神都温柔似水。吴青青觉得很羡慕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也很羡慕这样肆意欢喜的童年，所以久而久之便对她更加好奇。 后来阮雪谣真的来到了这个家里，和她成为了名义上的一家人。 虽然当时才照过几次面，但那天在餐桌上当阮雪谣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擦眼泪的那个举动，让她心中动容。 以往吴广陵生气的时候她都会掉眼泪，倒也不是想博取同情而是因为她真的害怕。即便后来周蕙来了，但由于她对吴广陵同样的惧怕，导致在类似的情况下也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不敢说出。 而现在终于出现了个会因为她流泪而心疼的人。那天吴青青突然觉得，阮雪谣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吴青青紧紧握住阮雪谣的手，哽咽道：“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阮雪谣回握着她的手，“我不怪你。但是青青，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需要花时间去经营的，不能因为暂时得不到自己预想中结果，而肆意去将原本建立的桥梁毁坏。情感需要表达也需要沟通，这样才能建立长期的信任感也会让关系更加稳固。” 吴青青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冷暴力，会让她在这个原本陌生的家中活得更加无措。 她擦干了眼泪，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以后我们就好好相处吧。” 阮雪谣释然一笑：“那就好好相处吧，”说完她又拿出那条手链：“等到哪天我们建立起那种信任和默契感的时候你再把它送给我吧。” 她不敢轻易接受这份好意，因为她也特别害怕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好像原本在黑夜前行的人看的了前方的光亮，当她以为黎明就在眼前时，却在一脚迈入后才发现，只是到达了另外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_ 一中在入秋后会以年级为单位，不定期地组织学生们晨跑。这对于本就不擅长运动的阮雪谣来说，简直就是场噩梦。 所以当她喘着粗气落在队伍的后头，看着离自己远去的班级队伍时，除了认命根本拿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案。为了不引起老师的注意，她索性就混到了其他的班级中跟着跑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跑到了她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后没好气地问道：“九班的阮雪谣？” 听这口气就感觉来着不善，阮雪谣微微躬了躬身子：“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说完便奋力向前跑去。 可那女生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费吹灰之力地赶了上来，和她并排着。 “全年级还能除了你还有谁是卷头发，你当我傻是不是？”女生比她高出了半头斜着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阮雪谣因为她这过于嚣张的态度也有些不满，小声嘀咕了句：“那你还问我。” 女生一听气来得更大了，“你少在这给我废话，我警告你离钟斯乔远一点。” 得了，这才真想大白了，原来又是钟斯乔的小迷妹。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说这话。 阮雪谣不想理会她，就闷着头一股脑地向前跑，无论身边人吧啦啦地说些什么都一律无视。 这下那女生真的是恼了，突然用力撞向她的身体。阮雪谣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后才勉强保持平衡。 女生假惺惺地说着：“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的。” 这前奏的模样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在挑衅。 阮雪谣咬着牙说了声：“没关系。” 跑又跑不过，对方还有身高的优势所以也打不过。她突然灵机一动问道：“同学，你是不是喜欢钟斯乔？其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留个姓名给我，我可以帮你传递下爱意。” 这女生突然来劲了：“三班，谢璐。帮我把他约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阮雪谣这下挺起了腰杆子：“哦，三班谢璐是吧，如果你再撞我，那我只能去告诉你们班班主任了。” 谢璐冷哼了一声：“我会怕他？” “那我就就告诉钟斯乔，说三班有个叫谢璐的女生因为他而对我进行校园霸凌。” 众所周知钟斯乔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所以自然是容不得这样不和谐的行为。 谢璐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我怎么就霸凌你了？” 阮雪谣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生疼的手臂，“怎么没有？现在撩起来说不定还是红的。” 这时突然有个身影飞快地从她们的身边掠过，阮雪谣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谢璐一下子向前栽去，还好她即使刹住了车，才没摔个狗吃屎。 阮雪谣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着热闹。 “真特么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谢璐张口就骂。 始作俑者突然回过头来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你没事吧？” 钟斯乔双目温润，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少年的朝气。他浅浅地笑着，这笑容仿佛赛过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谢璐被这眼前这美色迷得有些神智不清：“钟斯乔……哦，那我没事……撞吧……” 她一改方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转而娇羞起来，这让阮雪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事就好了，”他转头又看向阮雪谣：“你怎么跑着跑着还窜班级了？等会点名的时候发现少了个人会扣班级分，还不快走？” 阮雪谣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又向前跑了起来。而钟斯乔放慢着脚步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形成了道人形保护墙，好像这样就能为她抵御外界的所有伤害。 钟斯乔宽阔高大的身影让她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到达点名区域时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于桑见此立马焦急地来到她身边：“怎么跑着跑着人还没了？” “不是我想消失，是我跟不上组织前进的步伐。” 于桑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下次要陪你一起了。” 缓了会后她捋了捋方才的事情，把于桑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好像别的班级的人也知道了钟斯乔给我递情书的事情了。” 于桑也有些吃惊：“不会吧，这还传出去了？” …… 第17章 修车 板报的文字部分都已经书写得差不多了，但还有几处空余的地方是特意留出来用于绘画的。这真的难到于桑了，因为她在画画上真是一点天分都没有，无论什么东西在她的画笔下都无法拥有正常的形态。 “钟斯乔，要不你来？”她试探着问道。 “这……我不会，”钟斯乔也有些为难。 这下，也终于找到了钟斯乔的短板。 阮雪谣弱弱地举了举手：“我可以试试，但是水平有限。” 于桑立刻她粉笔递给她了，“最起码你还有下笔的勇气。” 阮雪要先拿出白色的粉笔快速地勾勒了人物的边缘，随后再一点点地画细节。 于桑有些惊叹：“你不用照着什么图片就能画出来？” 阮雪谣顿了顿说道：“脑海中能想出大概的模样，画的时候就会有感觉很多。” 钟斯乔看着眼前流畅的线条，感觉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学过？” “小学的时候上过两学期的兴趣班，后来就没在学了。不过有时候闲来无事会自己画着玩，时间久了感觉还蛮有手感的。” 于桑凑近了些仔细看了起来，“确实是有手感，你这圆画得跟用了圆规似的。” 阮雪谣被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的。” 于桑：“明天就要板报评选了来得急画吗？” 阮雪谣：“来得及，我放学留一会就行。” 由于钟斯乔要去篮球队训练，所以收尾的工作就交给了于桑和阮雪谣。 六点半的时候，整个板报都已经绘制完成。正中央的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栩栩如生，他们朝气蓬勃似乎代表着种积极向上的能量。 于桑轻轻拍了拍手掌，“这画得可真好，不过但这对少男少女的轮廓看着怎么有些眼熟，是不是有人物原型呐？” “恩……也没吧，就是凭着感觉随便画的。” “这都随便，那认真画还得了？” 阮雪谣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现在轻松的一句“随便画的”，好像就和这些学霸口中“随便学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她的这项技能，在如今的生活中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_ 阮雪谣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只剩下两辆自行车。为了防止上次的事件发生，她特意将自己的车子停在了最靠边的位置，与钟斯乔的隔开了段遥远的距离。 而此刻那两黑色的自行车，还并没有等到他的主人。 阮雪谣骑车离开的时候，却感觉今天的车骑起来特别吃力。她停下查看后才发现，后轮胎上被划了道口子。 呵呵，她在心中苦笑，不禁感叹今天是个什么倒霉的日子。 她推着车子走出了校门，每走一步都很费劲，如果就这样磨蹭到家怕是天都要黑透了。这时她突然想起钟斯乔曾经说过，第二个路口的巷子里有个修车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向着目的地出发。 巷子两边的墙面上已然斑驳，还隐隐长出了些青苔。往里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扇半开着的木门，走近才看到院子里有个穿着黑色宽松t恤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旁拆着辆电动车。 男人看到阮雪谣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姑娘车坏了？” “恩，好像是后面的轮胎破了。” “你来得不巧，我这手上的活还得要半个小时，可以等吗？” 阮雪谣想了想觉得这车子迟早还是得修，“可以等。” “那你就停在那里，我这里有点乱你搬张板凳坐到门口等吧。” 巷子的空间有些窄小，坐在里面有种四面被包裹的感觉，阮雪谣索性就搬着板凳坐到了路口。 正值饭点，家家户户的饭香味随着晚间的清风四处飘散，逐渐溢满在这条小街上。此时虽看不到几个人影，但就是有种热闹的氛围。 她轻靠在墙上，觉得有些无聊便拿出本参考书看了起来。由于板凳的高度实在是矮了些，腿弯曲在那没几分钟就有些发酸，她只好调整姿势将腿打直。 真当她认真钻研解题思路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质疑的声音：“腿伸这么长不怕绊倒人吗？” 阮雪谣听后一个激灵，以为是自己挡到了别人的路，立马收回脚后放下书本道歉。却看见钟斯乔慵懒地将双手撑在车把上，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训练结束了？” 这条街是两人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见到他也并不觉得意外。 “恩，你怎么坐在路边？” 阮雪谣叹了口气：“车坏了，在等着补轮胎呢。” 钟斯乔听后原本的笑意有所收敛，“怎么好好车胎破了？” 阮雪谣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可能是早上就有些漏气，但是没注意吧。” 钟斯乔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编造的说辞，将自行车停在了巷子口后便朝里走去。阮雪谣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便也跟了上去。 “钟斯乔怎么了吗？” “没事。” 一进院子，修车的师傅看到他后很自然地打着招呼：“来了啊。” 钟斯乔点点头叫了声：“郭叔。” 两人看着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郭铮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阮雪谣：“这是你的小同学啊。” 你的？这词听着有丝说不出口的暧昧感。阮雪谣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都不知该往哪里看。 钟斯乔见此补充了句：“我班上的。” 郭铮看着眼前这两人的反应好似察觉到了些什么，眼底流露出笑意。随后话锋一转道：“你那车划的口子有些大了，修补后保不定哪天又不行了，安全起见还是直接换个轮胎吧。” “没关系，那就换新的吧。” 如果是在骑行的过程中被利器划出这么长的口子，那这轮胎肯定当场就得泄气了，所以这车一定是在停车场时被人恶意损坏的。 但她此刻有些担心起来，害怕这样的“恶作剧”万一隔三差五就来上一番，自己岂不是要折腾死。如果向老师求助，她的手上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甚至连个合理的怀疑对象都没有，这样一来怕是更加要遭人针对了。 她才来到这里生活不久做什么事情不免都要考虑再三，毫无底气可言。想到这忧虑的神情在她的脸上显露，而这一切却都落在了钟斯乔的眼中。 上午在操场的时候，钟斯乔远远就看见有个女生故意碰撞阮雪谣，才特意上去为她解围。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这中间的因果他大概可以猜个七八。 想到这，他的脸便阴沉了下来。 郭铮看着眼前各怀心事的两人，为他们提出了个合理的建议：“反正还要一会，要不带你同学去楼上坐坐？” 钟斯乔听后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转而对着阮雪谣说道：“走吧，带你去看下风景。” _ 院子里有一栋三层高的矮楼，而最顶层是个露天的小阳台。站在这里似乎可以更加清晰地见证，最后抹余晖散落后与黑夜相会的更迭。 阮雪谣感觉自己的视野都变得开阔，她从来都没在这样的角度下俯瞰着天天经过的这条街道。这距离明明很近，近到可以听到汽车快速行驶后而留下的声响。但好像又有些遥远，远到似乎有道无形的光线将这里进行了分割，而他们却成了站在另一个世界眺望的过客。 阮雪谣：“感觉你很熟悉这里，是经常来吗？” 钟斯乔搬了两张椅子过来，“恩，有时候不开心或者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就会来这里吹吹风看看景色，好像人也会平静点。” 这点阮雪谣倒是很赞同，“虽然我是第一次来，但这种置于喧嚣又远离喧嚣的感觉，好像有着格外的吸引力。” 置于喧嚣又远离喧嚣？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钟斯乔的视线落在了很远的地方，他静下心来感受着这言语背后的意境。 天空褪去了色彩，直到窗内透出的灯火和悄无声息亮起的路灯，点缀着这世界所需的光亮。 “车修好了，”郭铮朝着楼上大喊了声，两人才晃过神来。 房子的设施都已经老化，铁皮制作的楼梯早已经生锈，走在上面会发出“咯吱”的声响。由于光线较暗，阮雪谣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而钟斯乔跟在她的身后没有任何的催促和不满，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背影。 “那个……不好意思，我走得有点慢。” “不急，路本来就是要慢慢走的。” “恩，谢谢。” _ 当阮雪谣再次看见自己的小粉车时，它不仅有了新的轮胎还被擦拭地干干净，顿时焕然一新。 她开心地说道：“谢谢郭叔，要多少钱？”说着便从书包里掏着钱包。 郭铮边洗手边说着：“你和斯乔是同学，不要钱。” “那不行，浪费你这些个时间，肯定是要给钱的！”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郭铮才松了口：“那就20吧。” “好。” 阮雪谣翻着书包，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钱包，突然想起自己早上的时候好像将它落在书桌上了。 她将书包紧紧抱在怀中在心里盘算着，方才是她斩钉截铁要付钱的，现在又拿不出来会不会显得这钱想给得不诚心？ 她在一番心理斗争后，移步到钟斯乔的身旁：“能不能借我20，我忘记带钱了明天早上就给你。” 钟斯乔毫不犹豫地掏着口袋，拿了张20元递给了她。 两人顺沿着街道骑行了一段路后，分别时钟斯乔突然坚定地说了句：“不用担心，事情都会解决。” 这像是句简单安慰的话语，但好似又是一种承诺，我会为你解决一切的承诺。 第18章 发芽 钟斯乔在和阮雪谣分别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过了两条街后，转进了条小巷子里。这里是苍蝇小馆的汇聚之地，因为物美价廉所以很受欢迎。 现在快七点正是晚饭时间，每家店的门口都排着好些个人。钟斯乔在原本狭小的道路上小小翼翼地躲避着人流，好不容易才到达了“啊姐小吃店”的门口。 店里不大一共也只有十来桌，厨师在半透明的厨房里卖力地掂着大勺。铁锅里不时冒着火焰，像是为吸引顾客精心准备的表演。不过以此产生的烟却没能及时散出去，弥漫在了整个餐馆内。 有客人对此表达不满，老表娘只笑着说了声多担待便也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去翻的那一个白眼似乎在说，想要环境好还来这干什么，去五星级酒店呐！ 孙耀升看到钟斯乔走了进来，立马向他挥了挥手：“老乔，这里！” 钟斯乔看见后半举了手表示回应。 同桌的还有个穿着短袖的胖子叫余盛，是他们的初中同学。 余盛略带着不满：“钟斯乔你怎么回事，我们都在这等你好一会了都不敢让他们上菜。” 钟斯乔将书包脱下放在了地上：“有点事情耽搁了现在上吧，我都饿得不行了。” 孙耀升将椅子挪了挪更靠近他一些：“什么事啊？篮球队训练六点左右就结束了，你怎么折腾到现在？” 余盛插话道：“不会真和你们班的那个小美女谈恋爱了吧？” 不用想都能猜到，又是孙耀升这个大嘴巴就在外面散播谣言了。钟斯乔向他投去鄙夷的眼神，他立刻就怂了：“那不就是和老余讲述我们的高中生活嘛，这不在一个学校就得多交流交流，不然感情会生疏的。” 钟斯乔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就直截了当地说道：“阮雪谣自行车坏了，在郭叔那里修车我就陪了她一会。” 孙耀升听后相当激动地拍了下余盛的大腿，“我说什么来着，肯定和她有关。” 余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疼得差点弹跳了起来：“孙耀升你是不是有病，你看看人家开学没几天就有对象了，你再这样神经下去绝对孤独终老。” 孙耀升将手摊在他的面前，“终不终老我不知道，反正现我现在能坑到你的钱才是关键。” 余盛不情愿地掏出了张百元大钞，重重地拍在了他的手上。 钟斯乔对于他们这样无聊的打赌早已见怪不怪，他打开可乐后喝了口解释道：“她不是我对象，孙耀升你在班级的时候说话小心点，她对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咦，”两人异口同声地鄙夷道。 不过孙耀升很快就反应过来，“车怎么好好的坏了？难道有人故意的？” 钟斯乔：“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孙耀升：“你给她送情书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 虽然钟斯乔已经猜到了这点，不过只是没想到这次依然传播得那么快。 钟斯乔：“帮我查一下，这些人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孙耀升原本交友的路子就广，每个年级都有他认识的人，所以在打探情报这方面他绝对是不二的人选。但是有这么好的契机孙耀升总要好好敲诈敲诈他一番，最终两人以限量版的赛车模型促成了这场买卖。 不过舆论的事情要解决，这当下的麻烦更要尽快解决。钟斯乔在心底盘算着什么，总之他一定会让这辆赛车发挥到它最大的价值。 余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算看明白了你不仅护犊子，还是单相思啊！” 单相思？钟斯乔都无法解释清楚这情感的定义，所以老实地说了句：“不清楚。” 孙耀升：“不清楚？哈哈哈我看你还没在感情上开窍呢。” 钟斯乔手里拿着可乐玩味地看着眼前两人，“难不成你们开窍了？”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钟斯乔虽说没谈过恋爱但也深受女生追捧，但他们两个则是彻底远离了早恋这个群体。 余盛不服气了起来：“虽然我没谈过，但那些言情小说可不是白看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实践经验不足理论知识来凑，所以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我还是大概能明白的。” 语文老师要是知道他如此文艺地表达着对恋爱的感悟，怕是要拿着拖鞋追着他打上个三天三夜。 钟斯乔：“展开说说。” 余盛认真思考了会，脑海中不停搜索着小说中的经典桥段，良久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茫茫人海里，我眼中却只有你，”他说话的样子极度深情和忘我。 孙耀升感觉被恶心到了，连忙翻了个白眼：“你这说的什么屁话？” 而钟斯乔却在一旁默不作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余盛一脸嫌弃，“你懂个屁！” 这顿饭钟斯乔就在两人的拌嘴声中，津津有味地吃完了。对于余盛所说的话，他好像也受到了些启发，但这具体启发在了哪点上却仍是说不清。 由于吃得太饱了，三人便一起散了会步。随后因为余盛要回去挑灯夜战赶作业，就先离开了。但钟斯乔和孙耀升走了还没几步，余盛又掉转头跑了回来。 “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听说上次你们打的那个蓝毛正地毯式搜索着你们说是要报仇，你们自己当心点把，那帮人看着就不好惹。” 孙耀升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说道：“难不成我看着很好惹？” _ 第二天杨天看到教室后的板报连连称赞：“恩，这期的板报无论从选题，还是从整体的审美都很不错。钟斯乔和于桑平时学习就特别努力，成绩也都是名列前茅。而阮雪谣自从转来我们班级后学习也很认真，没想到她在绘画上也这么有天分。我一向主张大家在学习之余也可以适当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要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 大家对于杨天的这段毫无意义的废话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阮雪瑶则是觉得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倒不如不夸。 但掌声依旧雷动，没办法，杨天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午休过后每个人都是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但奈何第一节课就是灭绝师太的物理课。由于课上需要做实验，所以改在了多媒体教室上。以学习小组为单位，四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多媒体教室的位置并没有那么宽敞，临近的两张桌子就被拼凑在一起了，这么看倒像是变成了八个人的小组。 为了防止被点名，阮雪瑶和于桑特意选了张靠后的位置，而钟斯乔和孙耀升也没说什么直接跟着她们坐了下来。 没过几分钟，苏芮心胸前抱着课本走了过来。她特意夹着声音故作娇羞地说道：“那个钟斯乔，你们旁边这位置有人坐吗？” 钟斯乔并没有看她，而是冷淡地说了句：“没有。” 苏芮心又接着问道：“那……我可以坐吗？” “随便你。” 苏芮心听到答案后立马把同组的人给叫来了，而自己便直接坐在了钟斯乔的身旁。她特意挪了挪位置就想要多靠近他些。 阮雪瑶突然感觉他两坐在一起的样子，有些刺眼。 于桑小声嘀咕着：“这人倒是有毅力，追了这么久都没追上还不放弃，我看着都要感动了。” 阮雪谣这才想起苏芮心初中告白三次被拒绝的事。 “所以，只要一直坚持就能感动到喜欢的那个人吗？”阮雪谣压低着声音问道。 于桑思考后说道：“是吧，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嘛，如果一直坚持的话那应该是很有希望的吧。毕竟，苏芮心学习好长得也好，两人还算是般配。” “哦……” 所以说，只要苏芮心坚持着，那她就有很大的概率会和钟斯乔在一起，想到这她只觉得内心有些莫名的烦躁。 苏芮心仿佛是感受到了对面那两人在编排她，不禁咳嗽了两声后怒狠狠地盯着她们。于桑有些心虚，立马拉着阮雪谣聊起了别的话题，顺便将视线落在了另外的方向。 但阮雪谣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向她们，只见苏芮心满脸开心地在说着什么，而钟斯乔虽然在看着手上的实验报告但仍然给予着她一定的回应。 薛茹踩着高跟鞋进教室后，所有的同学像是突然被封印了一般大气都不敢喘。 “今天我们要做的是‘用打点计时器测速度‘的实验，你们的桌上有电火花计时器、纸带、刻度尺、电源，还有一份记录报告。我先具体讲述下实验的步骤，等会你们就按现在分好的小组来进行。” 大约一刻钟后，同学便开始跃跃欲试。阮雪谣先把打点器固定在了桌子上，随后自然地看向钟斯乔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钟斯乔见她在等着自己，居然有了种被依赖的感觉，他简单地分配了下任务后大家便开始了实验。期间苏芮心时不时地向他请教着实验中所遇到的困难和不解，起先他还是耐心回答着，但到后来就直接把薛茹找了过来亲自辅导她。 苏芮心的脸都绿了，但是男神和老师都在身边又不好发作，有什么苦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钟斯乔突然看了眼安静的窗外后，对着身旁打瞌睡的孙耀升说道：“好兄弟，有事情找你帮忙。” 孙耀升因为“好兄弟”这三个字立马清醒了过来，通常钟斯乔会用上这样的称呼绝对没什么好事。他试探着问道：“什么事？” 钟斯乔轻轻一笑后猛然在他的脚上重重地踩了下，只听见孙耀升“啊”地大叫一声后。钟斯乔立马起身对着薛茹说道：“老师，孙耀升不舒服我带他去下医务室。” 薛茹看了他们眼后说道：“去吧。” 第19章 神秘 于桑赶忙关心道：“孙耀升你没事吧？” 孙耀升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转头看了眼钟斯乔，“我应该没事对吧？” 钟斯乔点了点头，“对，你没事的，”随后他又对着阮雪谣说道：“下课的时候把我们的东西都带回教室。” 阮雪谣愣了半拍，随后连忙应道：“好的。” 苏芮心看到这幕后双手在桌下已经拧成了一团，随后她和对面的同学换了个位置，坐在了阮雪谣的身边。 于桑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生怕苏芮心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阮雪谣你得意什么，上次我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情书的事情不过是场误会而已，钟斯乔根本不喜欢你的。” 阮雪谣认真写着自己的实验报告，“我知道，那确实是个误会。” 苏芮心没想到她是这样冷静的反应，更加有些气急败坏：“那你和我换一下学习小组。” “那不行，这是杨老师定好的，而且我们已经开始慢慢培养小组默契了。” 于桑也附和道：“就是，我们现在可是一个tea的！” 阮雪谣向她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苏芮心见这两人怎么也不松口，也懒得多费唇舌。 不过这件事在班级里没有掀起轩然大波，估计也是靠了苏芮心的澄清，毕竟她一定不会希望别人以为钟斯乔喜欢自己。那边为什么别的班级的人只能接受到一部分的信息，对于这点她怎么也想不通。 _ 直到下节自习课上课后，两人才匆匆跑了进来。孙耀升脸颊泛着潮红，比正常人的气色看着都要好几分，一坐到位置上他拿起水杯大口喝了起来。沈露去找自己的组员去了，所以钟斯乔直接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灌了半瓶水的孙耀升转头啐了钟斯乔一声：”你个变态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 听到这话，阮雪谣和于桑纷纷回头好奇道：“你们去哪里了？” “我跟你们说哦……”孙耀升正探着头准备和她们讲述刚才的经历时，就被钟斯乔用胳膊肘顶了下。他像是立马受到了指令般，“去医务室了……” 于桑托了托眼镜，仔仔细细将他看了个遍：“你这气色看着比我都好。” 孙耀升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钟斯乔说道：“他身体好，康复得快。” 孙耀升立马打着配合：“对！我壮如牛！” 阮雪谣和于桑对视一眼后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但对于他们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紧接着四人便开启了学习模式，钟斯乔仔细地讲着题目，让于桑和阮雪谣两人顿时都豁然开朗，不禁对这学霸又敬佩了几分。 而孙耀升像是被耗尽了力气趴在桌上，怎么样都提不精神来。于桑好心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啊？哦！明白明白，特别明白。” “那答案是什么？” “选c！” 一般不会做的都选c。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阮雪谣又仔细看了眼卷子，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后才说道：“填空题……” 孙耀升摸了摸自己的头，没心没肺地笑着：“哈哈，原来是这样，可能我自动把它转成选择题了吧……” …… 于桑在其他的方面也没什么有天赋，唯独学习还行。这几天四人总在一起学习，自然是培养了些感情。她觉得孙耀升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从那天他为自己解围来看还算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当时中考时只花了那么点时间冲刺学习，也勉强够上了一中的分数线，可见他的脑子并不不笨。 所以于桑还挺想带动着他学习，希望他将来可以考上个好的大学。于是于桑又学着钟斯乔的讲解思路，又耐心地讲了一遍。 孙耀升不好意思拒绝好意，便强忍着头皮听着。一个在强行灌输着知识，一个在绞尽脑汁地应付，阮雪谣突然觉得他们这样的组合实在是有些好笑。 钟斯乔的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点，阮雪谣立马停止了笑意认真看着卷子。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借钱的事，立马掏出了20块钱递给了他。 钟斯乔接过后看了眼手中的钱，“没想到你给我的第一样东西居然是钱。” “啊？”阮雪谣以为他是在说道歉信的事情，连忙解释道：“信在写了，不是要求图文并茂嘛，所以需要点时间的。” 钟斯乔抬头看了看板报上的两个少年，“我很期待。” “我尽力……”她顿时觉得有些亚历山大，但同时又期待他看到信后的样子。 这时孙耀升突然抬头说道：“你们什么时候都开始有金钱交易了？还有怎么才20？老乔你有点太便宜了。答应我，没有100咱绝不出卖自己。” 阮雪谣慌忙地解释着：“别误会，昨天修车没带钱是我问他借的。” “哦，这样……”孙耀升转而又说道：“那老乔你也太小气了，20块钱你也要啊，上次给人家买牛奶面包都还是挑最贵的。” 牛奶面包？是送于桑去医务室的那次？ 阮雪谣转头问向钟斯乔，“那你是给我买的？” 钟斯乔突然被抓包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是的，就是觉得你可能赶不上食堂了。” 阮雪谣的心中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她突然觉得很紧张又很慌乱，痒痒麻麻的感觉都市在身上蔓延着。过了会她才艰难地挤出了句：“那谢谢了……” 孙耀升深怕自己名声被毁，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先说明一下，我那天可不是故意邀功的。当时那沈露一直埋汰我，我实在丢不起这人才如此的。” 于桑听得一脸懵逼，语气中带着些不悦，“你们好像瞒着我很多事情。” - 阮雪谣骑车回家时经过昨天的小巷，只见郭铮正端着一张小板凳坐在路边。他的身边摆着个半人高的硬纸板，上面醒目地写着“修车”这两个大字。 她停下车来和郭铮打来个招呼，“郭叔你好。” 郭铮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昨天那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便热情回应着：“放学了？怎么今天不见斯乔了？” “他好像在打扫卫生。” “哦这样啊。” “郭叔你今天怎么把摊位支到外面来了？” 郭铮轻笑了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不在拓宽业务嘛。” 阮雪谣也没有多想什么，“那叔叔我先回家了。” “好的，有空就跟着斯乔来这里玩，他有钥匙。” 原来，她成了可以和钟斯乔随时来这里的人，想到这里就莫名有些开心。 _ 晚上阮雪谣躺在床上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听见了一阵敲门声。她说了声请进后，只见吴青青穿着睡衣磨蹭地走了进来，她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阮雪谣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吴青青有些无精打采，“刚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能不能……” 阮雪谣这才明白，她是想和自己睡在一起。 “可以啊，”说着她便往旁边挪了下，留出了块位置给她。 吴青青看着这举动不免有些惊喜，她原本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因为方才的梦境实在是可怕，才鼓足勇气来到了这里。 她有些局促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阮雪谣很自然的半起着身子，为她捏了捏被角。 “你这是？” “秋天的晚上会有点凉捏捏被角会暖和些的，从前我奶奶和爸爸都有这样的习惯。怎么了吗？你不喜欢吗？” 吴青青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细心地对她而已。 “我喜欢，只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做而已。” 阮雪谣身体微怔，突然有些心疼这眼前的女孩。她侧身面对着吴青青躺了下来，“你刚刚做了什么噩梦？” “梦里我好像走在一条特别荒凉的道路上，四周了无人烟。整个世界静默得可怕，我好像失去听觉一样独自行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掉入了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身子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好像永远都到达不了尽头。” 梦中的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遗留下的恐惧感却渗入进了她的每寸肌肤。直至她醒来后，这梦魇还是一直纠缠着她不愿意让她逃脱。 阮雪谣听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好像依稀可以理解她梦境的由来。 “你害怕就抱着我的胳膊睡吧。” 吴青青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设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她。 “对了，前几天你说那封信引起了误会，是怎么回事？” 阮雪谣无奈地简述了下事情的发展经过，吴青青听后不禁笑出了声，“居然是这个样子。但感觉这个哥哥对你还是很温柔的。” “温柔？从哪里看出来？” “如果是那种暴躁不顾人感受的，直接拆开信念出来不就好了，还一直找机会费尽心思和你解释着。”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吴青青接着八卦道：“帅不帅？” “蛮帅的……” “天呐，校草学霸，你太幸福了吧。我估计别的女生要羡慕死你了，有没有针对你的？” 这一下子就将问题问到关键点上了。 “还真有。” “啊，这些人怎么这样！”吴青青嘟着嘴，眉头都皱在了一块似乎特别不满，“那你害怕吗？” “不怕了。” 一开始也是慌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特别淡定而又有底气。就好像秋日会使树叶凋零，但在第二年的春日它们依然会悄悄爬上枯梢的枝头，那么原本不好的事情也许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20章 小卖部 周五的空气都格外香甜，因为苦难的学习日即将暂停而开启美好的周末，所以大多数同学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但孙耀升好像并没有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他神情不悦地走出食堂，嘴里还不停地唠唠叨叨着：“今天的厨子是不是充满了怨气，不然这饭做得怎么比猪食还要难吃？” 钟斯乔瞧了他一眼说道：“别说这话，搞得像你品尝过一样。” “不品尝我也知道，猪这么吃得天天窜稀。” 孙耀升饿得天昏地暗，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一把拉着钟斯乔来到小卖部门口委屈巴巴地伸出手，“给我20，我要吃面包。” “你钱呢？” “不是输给老余了吗，我最近爸妈都忙得要死根本没空管我，这不我都弹尽粮绝了。” 钟斯乔从口袋掏了掏，拿出了张20元。正准备递给他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塞进了口袋里，随后又拿出了张50元。 孙耀升指了指他的口袋，“这不是有20的嘛，我看到了，给我20就行。” “拿50去找吧，身上有点零钱会方便些，”他神色平静，仿佛阐述的就是他原本的想法。 孙耀升也没有多想，接过钱就冲向了小卖部里。钟斯乔等到他离开后，才重新拿出那张20元，看了眼后将它仔细地折叠好后重新放进了口袋。 这慎重的模样仿佛这张小小的纸币，对他来说有着格外的意义。 不一会，孙耀升得意洋洋地啃着面包走了出来，两人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在门口碰见了阮雪谣和于桑。 孙耀升热情地打着招呼：“hello～” 但于桑好像没什么心情理会，直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的面包咽了一下口水，“我觉得我也需要来一个。” 原本于桑就算是比较好养活的那种，吃的方面也不太挑食。但是今天食堂的ab餐加起来都找不到两个味道正常的菜，不是糊了就是太咸味道十分可怕。 孙耀升赶忙说道：“那你们还不快去，今天里头的人可多了我费了半天的劲才挤进去的。我刚看架子上都没剩下几个了面包了，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两个。” 于桑闻言拉着阮雪谣就往里面冲。钟斯乔犹豫了一下，也准备跟着进去时却被孙耀升一把拉住：“你去哪里？” “买个水，”说完就往里走了。 孙耀升又啃了一口手上的面包吐槽道：“刚刚嘛不去，现在人多了倒进去凑热闹了。” — 孙耀升说得一点都没错，此刻的小卖部中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阮雪谣和于桑硬着头皮在人肉不停地挤压下，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面包架子的边边。 但这上头已然空空荡荡，根本不见食物的踪影。 于桑生无可恋道：“不是吧，这都卖完了？” 阮雪谣苦笑了声：“食堂师傅今天的超水平发挥，让小卖部都被抢劫一空。” 于桑补充了句：“太凶残了。” 原本这里的空间就不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让空气更加稀薄，所以虽然没呆上多久但她们仍然觉得闷得慌。既然面包没有了，她们决定随便买些吃的应付一下。见旁边的架子上还孤零零地躺着几包苏打饼干，两人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靠近目标。 由于买单的同学们都在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队，正好把这个架子给挡住了。 于是相对来说有着身高优势的阮雪谣，只好踮起脚尖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臂，让它不断向前延伸去触摸眼前的事物，但每次好像都只差一点。 无奈下她只好拍了拍前面同学的肩膀，“你好，可以帮我拿两包那边的饼干吗？” 那男生转过头来看着眼前头发都被挤得有些凌乱，但依旧颜值爆表的阮雪谣，紧张的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可……可以，哪个？” 阮雪谣扫了一眼，发现架子上统共就只有一种，“那个，随便拿。” “好……” 后面时不时地有人推搡着，她的身体总是不受控制地靠向眼前的这个男同学。而他的手在架子上胡乱摸索着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但目光始终不曾从阮雪谣的身上离开，好像十分享受目前两人这样贴近的状态。 阮雪谣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只觉得十分不自在，虽说是无意地触碰，但这样的持续的感觉也让她很反感。于桑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小声说道：“谣谣，我们不要了，走吧。”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硬挤到了两人的中间。男生顿时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忍不住叫了句：“你这人怎么回事？插队是不是？” “没有，你继续排队，我在这拿东西而已，”他的声音中隐隐表达着自己的不悦，和强忍着怒火的心情。 男生听后什么都不敢说，乖乖闭上了嘴。 或许是因为此刻两人贴得太近，钟斯乔尽力往后靠着不触碰她，撇过脸去将视线落在别的地方，“那个不好意思，有点挤。” 阮雪谣抬头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钟斯乔，和方才的感觉不同，此刻她只觉得格外有安全感。就像在空中飘荡的蒲公英褪去了原本的不安，安全到达了目的地。 “没关系。” “你要哪个？” 阮雪谣指了指，“拿两包。” “你们先出去吧，后面进来的学生会更多。” 阮雪谣原本是不太好意思的，但奈何实在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道了声谢后便赶紧拉着于桑逃出生天。两人到了门口后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重新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孙耀升朝里望了望，“你两倒是出来了，我家老乔呢？” 于桑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帮我们结账呢，里面人实在是多得不行。” 孙耀升露出惋惜的神情，“我们家老乔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向后看看。” 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后她们在心中为钟斯乔捏了把汗，只见更多的学生正陆陆续续朝这边走来。 阮雪谣无力的说道：“如果今天小卖部的门槛被踏平，那学校的大厨真的难辞其咎。” 孙耀升附和道：“愿老乔不成为这场事故的牺牲者，阿门。” “放心，不拉你做垫背，我走得都不安心，”钟斯乔的声音突然响起。 孙耀升瞪大双眼，“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多来了个收钱的阿姨，所以一下子快了许多，”他边说着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们。 孙耀升斜眼看着他，“我看是那阿姨给你开了后门吧。” “却是如此。” 孙耀升冷哼了声，毕竟这种事情发生也不是一两次了。他这时注意到阮雪谣手上的东西，“你们就买到了这些苏打饼干？” 于桑无奈道：“去的时候只剩下这些，如果再晚一点估计就只能买点巧克力什么来充饥了。” 孙耀升从于桑手上拿了包饼干，顺便将自己还没有吃过的面包递给了她，“交换一下吧，你们分着吃。” 于桑突然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木讷地说了一句：“那……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自己人。” 四人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当路过停车场时，只见有几个工人爬到了旁边的电线杆上像是在安装着什么。 孙耀升走上前去看了几眼，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去，不会是在安装摄像头吧？” 摄像头？阮雪谣听到这三个字突然有些激动，“如果按了摄像头，那我的小粉车是不是可以好好地活着了？” “是啊是啊，这眼皮子底下看是没有人再敢作案了。”于桑也为她感到开心，对于那种不磊落的行为她一向嗤之以鼻。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好好的怎么会装起摄像头来呢？”孙耀升故意将音调拖得老长，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钟斯乔。 钟斯笑对着他露出了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式微笑后，便加入了她们的话题，“现在全市都在建设和谐校园，所以在安全保护问题上会格外重视些，一中又是重点像这种表现的时候必然首当其冲。” 他这番解释真是合情合理，孙耀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因为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怕也是要被他骗过去了。 _ 像饼干面包这类食物也不管饱，下午第三堂课后，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 阮雪谣趴在桌上，眼冒金星，“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吞下一头牛。” 于桑吞咽了一下口水，“别说了，我好像都闻到那味了。” 后座的孙耀升用手把拉着前面的两个人，“我可把面包分给你们了，这大恩大德可一定要铭记于心！” 于桑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也给了你一包饼干了吗？” “我买的面包里面可是加肠的，是荤的！” 阮雪谣补充了句：“可是苏打饼干抗饿，不然你现在可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孙耀升欲哭无泪，向钟斯乔求救道：“老乔，她们欺负我。” 钟斯乔没有抬头，只平淡说了句：“说不过又要招惹，哎，怪谁呢？” 孙耀升有种抱头痛哭的冲动，“男男女女都欺负我。” 阮雪谣看他这滑稽的表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吧。” 到这里的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他们的陪伴和照顾才能逐渐适应，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表示感谢却苦于没有很好的契机。 于桑也来了兴致，“我都没试过和朋友们一起吃饭。” 孙耀升听后也十分惊喜，“没想到你还有组饭局的觉悟，真不错。为了表示感谢，晚上我也得给你备个礼物。” “什么啊？”阮雪谣倒有些好奇。 孙耀升故作神秘地说道：“晚点你就知道了。” 第21章 请客 阮雪谣之前和奶奶生活的时候就过得比较拮据，所以也节约惯了。而来到这里后她并不想总开口问周蕙要钱，所以除了必要的开销外，尽量能省则省。 所以这个月的零花钱，她存下了大半。如果四个人不太铺张的话，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放学后，钟斯乔和阮雪谣各推着辆车，而孙耀升和于桑则跟在他们的身边，四个人并排走着。 原本有两辆车的话倒是可以各自带上个人，奈何阮雪谣的后座上加了个放书包的框子，所以就只能大家一起步行。 中午的那顿实在有点伤，孙耀升满脑子都在盘算着吃些什么，“要不吃牛排吧，好好补一补。” 阮雪谣心中一颤，她那点点用来吃牛排的话那可能还真的有些拮据。 钟斯乔见她有些呆滞的表情，眼角流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开口道：“牛排店离这边有些远，我们推车过去也不方便，我看就去吃路口的那家kfc。” 于桑也很赞同：“好啊好啊，我都好久没吃了，都快忘了汉堡是什么味道了。” 毕竟这些东西在家长的眼中都是垃圾食品，而她们美其名曰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除非逢年过节，家长们都不会轻易放任这些食物出现在餐桌上。 孙耀升见自己寡不敌众，也只好松口，“kfc也行吧，反正鸡肉也不错。” 于桑看着阮雪谣的自行车有些心血来潮，“我好久没骑了，给我试试呗？” “好啊。” 于桑小心翼翼地踩着脚板，起先车把在她的带动下不自觉地晃晃悠悠地扭动着，看得阮雪谣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但过了没一会，于桑开始逐渐适应后骑得越来越稳了，她还不停地在她们身边绕着圈圈。 孙耀升吐槽道：“原本就肚子里就没食，你还这样消耗体力是不是傻？” 于桑“哼”了声，也不想再理会他。 这时钟斯乔也悄悄跨上了车，对阮雪谣说道：“上车。” “恩？”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哦哦。” 钟斯乔载着阮雪谣就往前骑，于桑见此也笑着跟了上去。 孙耀升一脸懵逼地留在原地，“喂，你们三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办呐？” 钟斯乔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kfc见。” 由于骑着车，所以没几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周五的kfc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大人带着孩子的配置。于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而钟斯乔和阮雪谣则负责去点单。 于桑：“我要那个儿童套餐就行，里面还有玩具呢！” 阮雪谣看着屏幕上的价目表，儿童套餐有优惠里有一杯可乐一份薯条还有一个汉堡只要15元，对于女生来说差不多足够的。 “你和孙耀升要吃点什么？” “儿童套餐。” “你们两应该是吃不饱的，要不点旁边的双人餐吧。” 双人套餐里除了这些外，还有鸡翅和原味鸡之类的，一份是59元。阮雪谣在心里算了算，买三份套餐还是没有压力的。 但很快这个提议就遭到钟斯乔地否决：“不用了，我晚上一向吃得少，而且孙耀升块头那么大也该减减肥了，”说完他直接和收银的小姐姐说道：“四份儿童a餐。” 阮雪谣知道钟斯乔在为她省钱，但这是她第一次请吃饭还是要让大家都吃饱才行。于是又接着补充道：“再来两对鸡翅和一份鸡米花吧。” 钟斯乔见她执意如此，便也没再说什么。 _ 过了大约五分钟，孙耀升才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看见于桑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嘴里还不停发着牢骚：“你们三个真的忒不是人了，就让我一个人走过来良心不会痛吗？” 于桑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真不太痛。” 孙耀升顿时有些无语：“好歹之前也做了三年的同学，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以前看你闷不吭声的以为你不会和别人交流，但没想到你还挺贫的。” 愿意展示出自己真实的一面，那便是意味着在这样的相处氛围之下已经放下了戒备。也许是因为孙耀升之前主动释放的善意，让她更加容易接受这个朋友。 于桑笑了笑：“整个初中除了问你要过几次作业之外，根本也没和你说过闲话吧，不过你和我想象的也挺不一样的。” “没想到我能考上一中？” “差不多吧。” 之前的孙耀升逃课、打架，成天不是被叫家长就是到办公室里面壁思过，谁能想到他也有早起奋进的一天。不过这也只是一部分，她还没有想到这样看着不靠谱的人，居然还是个心思细腻会替人解围的人。 孙耀升冷哼了一声：“你们这种成绩好的就是会以貌取人。” 于桑反驳道：“以貌取人可不是成绩好的特权。” “啥意思？” “因为之前我们没怎么接触，你对我的认知不也是以你能看到的为主。” 孙耀升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也是……”话才说完又感觉哪里不对，“所以你还顺便说我成绩差？” 于桑瞪大眼睛表现出惊讶，仿佛在说，“难不成你学习很好吗？” 孙耀升一个头两个大，说不过钟斯乔也就算了，现在连这个平时都不太爱说话的女生都说不过了。于是只好立马换了个话题，“那两人呢？” “买吃的去了。” “哦……不对，他们还没问我要吃什么呢！” 于桑叹了口气：“别人请客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孙耀升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常常惊叹于你的格局。” “谢谢，共勉。” _ 两人各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阮雪谣的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但那杯可乐冒着气的可乐便足以让她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它一个不顺心便洒了出来。 钟斯乔快步走向前走着，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后又折回去接应她。阮雪谣看着那杯可乐从手上挪开后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就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造成她的心里负担。 阮雪谣怕男生们不够吃，就将套餐里的薯条全都都聚在了一起，随后又把番茄酱挤在了餐巾纸上，放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于桑蘸酱吃了口，“谣谣你真贴心。” 孙耀升接过个汉堡就大口吃了起来，觉得不过瘾又猛灌了两口可乐，只听见他“嗝”了声后才微微露出满足的神情。 阮雪谣见他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又把鸡翅递给了他，“你和钟斯乔一人一对吧。” 钟斯乔听后将其中的一个翅中递给了阮雪谣，“一人一个吧，如果吃不下了我们可以帮忙吃薯条的。” 孙耀升见钟斯乔这么绅士心想自己绝不能被比下去，于是他把翅中给了于桑后，才又吃了起来。 于桑接过后，偷偷看了眼正大口吃肉的孙耀升，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时，孙耀升的q/q突然响了起来，他随意擦了擦手就连忙打开手机，看了会后才说道：“这家伙果然上钩了。” 除了钟斯乔之外，剩余的两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她们疑惑的小眼神孙耀升才解释道：“之前不是因为那情书的事情搞得沸沸扬扬嘛，那时候我们就觉得很奇怪，这点事情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传遍校园的，还有那封举报信到底是出自谁手。经过我连日的打探不仅有了眉目，还离那始作俑者又近了一步。” 阮雪谣和于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孙耀升揭开最后的谜底。 孙耀升卖了一大圈的关子，吊足了她们的胃口后，才缓缓阐述着。 那天种斯乔在下达了任务后，他便立刻向平时消息较广的几人打听，最后在辗转从一个高三的学长口中了解了这件事情。 之前为了随时可以摇人打游戏，有人便私下建了个游戏群。后来不断向里面拉人，所以这群逐渐壮大起来。就在前几天突然有人在里面说钟斯乔向阮雪谣递情书后，就立马炸开了锅。反正谣言嘛，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会火速传开，再加上这事件的两个主人公又都是学校的名人。 接着他又打探了圈，发现群里根本没人知道这爆料者的真实身份，就连他的空间里也不曾透露过任何的信息，而且看着像是个建立不久的小号。为了不打草惊蛇，孙耀升又找了个一直在群里的高二学姐，让她约那人出来面基。 谁知学姐还真是个狠角色，和那人打了两天的游戏后便将人家套得死死的，于是两人明天就约在了“没有好人网吧”里见面。 接着孙耀升又补充了句：“就连上次你和主任顶嘴那事，也是这人爆出来的。看来他也许不是冲着钟斯乔，而是你。” 于桑只觉得人心险恶，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人是要弄臭谣谣的名声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孙耀升两手一摊，“这谁知道呢，是不是你得罪什么人了？” 阮雪谣只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间都有些消化不了，“明里好像没得罪别人，暗里就不好说了。” 以钟斯乔的人气可能已经得罪了一大批了。 钟斯乔看她有些慌张的模样安慰道：“不用害怕，明天真相就会大白。” 孙耀升也立马说道：“对对，明天我们就一起去会会他，看看是哪个牛鬼蛇神背地里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于桑弱弱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我也去。” 第22章 行动 为了更加方便联系，四人互相加了q/q之余，顺带还创建了个群聊。由于这是第一次捉拿“造谣者”归案，为了使行动更加顺利，晚上回到家后便热烈讨论了起来。 「升起的红日」现在那人在明我们再暗，明天都要机灵点伺机而动，我们行动宗旨是一定要将嫌疑人追拿归案。 孙耀升慷慨激昂地做着行动前最后的动员，顺便还抽空将群名改成了“四人特调组”。 「一片桑叶」你这群名改的还真有那味了，不过具体要怎么做？ 「小雪花」难不成直接进去逮人吗？ 毕竟大家对这种事情都缺乏经验，所以还是有些慌乱和无措的。 「升起的红日」这具体的行动计划，还需要队长来做下详细规划。 孙耀升一向在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在这点上倒也一直算是稳定发挥。 「一片桑叶」这“。”是钟斯乔吗？大神的网名都这么有深意的吗？ 「升起的红日」那是，我们家老乔一向是高深莫测。 「小雪花」会不会是他懒得想名字？ 阮雪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依稀觉得钟斯乔应该不是那种会把心思，放在这么琐碎事情上的人。 「。」小雪花，确实是随便取的，不过看着好像不太合群。 这句话才在手机上显示没几秒钟的时间，只见钟斯乔立刻把网名改成了“桥”。 现在大众的流行趋势，便是将真实名字中某个字或者是它的谐音作为网名。果然这下看着群里的四个人，确实感觉和谐了不少。 「桥」暂时不要太过于打草惊蛇，我们先在网吧外近观其变让学姐先去和那人接头，等确认他的穿着和容貌特征后我们再进去。 「升起的红日」我明白了，这是要当场擒获让他无从抵赖啊。 「桥」总之先不要太冲动，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如果是他和孙耀升两个人的话，倒也不用顾及那么多了，但如今毕竟还有两个女生在所以思考得还是要全面一些。 「小雪花」总而言之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桥」总结得很好。 「升起的红日」下次不要总结了。 「桥」升起的红日，闭嘴。 「一片桑叶」附议。 「小雪花」附议。 「升起的红日」我团欺？ 阮雪谣看着屏幕上孙耀升发的这三个字后，便默认把这当成了结束语。另外的两人似乎也有着同样的默契，纷纷保持了沉默，看来大家都默认了他在这个小分队里的地位。 阮雪谣只是觉得特别奇妙，明明他们四个像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但是当真正凑到一起后却又莫名得搭。这感觉就像是喝豆浆就要搭配着油条，虽然解释不出为什么要这样，但似乎有感觉特别合理。 也许这就是缘分，也是每个人背后性格上反差所起到的化学反应。 _ 阮雪谣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空空如也的白色卡纸，她已经酝酿了好些天了，都不知道应该画些什么才显得有诚意。 于是她再次拿起手机，搜索着关键词，什么“诚意地道歉”、“表达愧疚”、“真诚的体现方式”这一系列都搜遍后也毫无头绪。 这下还真让她犯难起来了，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这时她突然想起阮孝绪曾经和她说过，最真诚的待人方式，就是记住和这人在一起时的点滴画面。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钟斯乔在各个场景下的模样，好像每一帧都格外清楚，而他也好像永远都是那般意气风发。 阮雪谣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画笔，认真地在空白的纸上留下印记。直到它被各种色彩填满，直到它被赋予着另一种别样的意义。 _ 翌日下午1:30，四人在“没有好人网吧”对面的那条街上集合。孙耀升不仅穿了一身黑，还戴了同款黑框的墨镜和棒球帽。 阮雪谣看着来往的人不禁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后，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打扮是生怕不够显眼吗？” 孙耀升不以为然，“这黑色不是显得神秘嘛，而且我这叫伪装你懂不懂？” 阮雪谣谣摇头，“不懂。” 钟斯乔对他这打扮也极其无语，“帽子就算了，能不能把眼镜给摘了？不然和你站在一起显得我们三个都不像什么正经人。” 这话说得还真不错，大阴天在城市里这副打扮看着确实是有些不正常。而且他们四个人本来目标就大，有个这么突出的人在里面更加容易引起注意。 还没等孙耀升做出自己的判断，便见穿着浅紫色毛绒卫衣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笑容甜美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孙耀升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孙耀升警觉地说道：“在等你呢，不对啊，我伪装得这么好你怎么认出我来了？” 施月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恩……还是蛮明显的。” 他听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默默摘下眼镜一把塞进了口袋里。身边的三个人看他如此挫败的模样立马笑出了声。 “你就是钟斯乔吧，”施月突然将目光放在了钟斯乔的身上。 孙耀升见此立即往旁边站了站，方便他们更加友好地交流。 “学姐好，我是钟斯乔，”他平淡而又礼貌地回应着。 “你的美名可都已经传到我们这年级了，不过今天一见确实是名副其实。” 今天的钟斯乔穿着件牛仔外套里面配着黑色高领毛衣，看着十分俊朗但比平时成熟了不少。 “学姐过奖了。” 施月见他并没有闲聊的意思，也不想再自讨没趣，“那人大概还要十分钟才能到，我看你们还是不要站在这里了，太过显眼。我先进去等，看到人后给你们发信息。” 孙耀升嫌弃地说道：“这人真不是东西，第一次和女生见面居然还要别人等简直了。” 接着他们将“窝”挪到了网吧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过了大概一刻钟，孙耀升收到信息后撸起袖子正准备往里面冲时，被钟斯乔拦住。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孙耀升这咋咋唬唬的性格指不定搞出什么乱子。 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好说道：“行吧，b26。有情况随时招呼。” “恩。” 正当钟斯乔准备进去后，阮雪谣拉住了他，“那个，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毕竟她也是这件事情的起源，所以也很想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 “恩，那你跟着我。” “好的。” “跟紧了，不要走丢。” “恩？”网吧就这么大，能丢到哪里去？虽然不解，但她依旧回答道：“好。” _ 网吧老板上下打量了眼钟斯乔，“成年了吗？” 钟斯乔投给他一个冷厉的眼神，“你说呢？” 阮雪谣这才明白，他今天的这身装备是有备而来，学霸果然在任何事情上想得都要比别人周到些。 老板陪着笑：“这不是最近查得严嘛，身份证给我登记。” “忘带了。” “那你这女朋友也成年了吧？” 女朋友？阮雪谣意识到是在说自己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好走到钟斯乔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 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足以让钟斯乔乱了心神，甚至在那一瞬间有些迷恋上她此刻这看似撒娇又依赖他的模样。 “未成年人能烫发？”钟斯乔有些不耐烦了，“到底能不能开？” “能能能……” “我有朋友在里面，开b26对面的位置。” 浓烈的烟味和人身上的酒气，混合成了股极其难闻的刺鼻味道。里面的人大多都顶着黑眼圈精神不佳，不难看出是在这里消耗了大把的光阴，以至于日夜都颠倒了。耳边不断充斥着各种脏话和谩骂的声音，对于这样嘈杂的环境阮雪谣只觉得十分不适应。 这网吧的规模倒也不小，过了大厅后又经过一条小走廊才到达b区。他们远远就看到了施月和穿着黄色卫衣的男生坐在一起。 钟斯乔特意从身后绕了一圈，才坐在了她们对面的位置。 这家网吧的电脑显示屏要比在学校用的大上不少，两个人猫在后面，不仔细看的话倒基本也能把人挡个七七八八。 为了将戏演足，施月特意重新开了台电脑。而那男生为了看她打游戏便坐得离她近了些，这样就和钟斯乔正好错开了一个人的位置。 阮雪谣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查看着，只见这男生戴着帽子和口罩，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在这掩耳盗铃上，这人倒是和孙耀升有着相同的脑回路。 施月戴着耳机手指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看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像是在进行场恶战，而那男生一言不发，神情紧张地在观战。 阮雪谣见这两人的状态一时间也不会改变，便将头缩回了屏幕后好奇问道：“这是在玩什么？” 钟斯乔指了指屏幕上的图标，“cf。”见她一脸疑问后又接着解释着：“就是一款射击类的游戏。” 阮雪谣之前家里也有电脑，但她都用来下载歌曲或者是练习英语口语，所以在网络游戏这块可谓是一窍不通。 “很火吗？” “玩得人比较多。” “那你玩吗？” “会一些。” 怪不得施月花两天时间就能把这男生给约出来，好像这样会打游戏的女生看着是要更有魅力。所以阮雪谣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几眼。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施月摘下了耳机问向一旁的男生，“怎么样，我打得是不是不错？” 男人疯狂点着头就像个在啄米的小鸡，“学姐是厉害的。” 这时钟斯乔和阮雪谣的目光瞬间在空中交汇，因为这声音听起有些耳熟。 第23章 网吧 施月注意到了对面的钟斯乔，见眼前这人逐渐放下了戒备便开玩笑地问道：“你这在室内为什么还要戴着帽子口罩？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身份见不得人？” 那人下意识地收了收肩膀解释着：“我有些感冒了，怕传染给你而已。” “哦，这样啊，”接着她又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是哪个班级的？” “我……十二班。” “十二班？那巧了你们班的叶雨是我初中同学。” “哦……那挺巧的。” 施月甜甜地挤出了个笑容，看着是那般人畜无害，“看你对九班同学的事情那么了解，我还以为你也在这班里呢。那这么说来，那情书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正好路过看到的。” 施月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过我又好像听说这件事是个误会。” 他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含糊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这相对密闭的环境让人燥热还是因为心虚，男生的口罩上有一处已经隐隐显出了汗渍。 “你是不是热啊要不要擦一下，不然容易产生细菌的。如果你实在害怕传染给我的话，可以去洗手间。” 施月说完意味深长地朝这边看了眼，钟斯乔像是接收到信号一般轻点头示意。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男生就略显局促地起身：“那我先去洗手间。” 见他走远了，施月起身对着钟斯乔说道：“他撒谎了，十二班根本没有叶雨这个人。” “谢谢学姐。” 说完他就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阮雪谣本也想跟着一起，但钟斯乔却执意让她留在这里。 他眼中流露出的担心和坚定，使得阮雪谣根本无法拒绝。 施月双手托着下巴，眉毛微微上挑一副吃瓜的模样，“听你们班苏芮心说，钟斯乔并没有喜欢你，怎么我现在看着好像觉得又不是这回事呢？” 阮雪谣连忙应道：“他没喜欢我，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乌龙。” “哦……”这个音调百转千回，一听就是充满了质疑，“不过你们自己的事情，也确实没必要和外人说。我今天不过就是来帮孙耀升的忙，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也就先走了。不过提醒你一句，造谣者的澄清会比任何人的解释更具有说服力。”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那么就应该要彻底做个了结才对，不然只怕后面还会有类似的麻烦接踵而至。 等了好一会，还不见有人出来。阮雪谣左思右想就是觉得不放心，便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小雪花」钟斯乔把人堵在卫生间了。 「升起的红日」我去，我来搭把手。 _ 钟斯乔双手环抱于胸前膝盖微曲，慵懒地半靠在卫生间外的墙面上。等到那男生走出来后，他唇瓣轻启叫了声，“王宏。” 既然这人都已经八卦到在网上发布这些信息，但当他人提及的时候却又避之不及，而且又千方百计地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此做贼心虚的表现只能说明，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在造谣。而方才那声音的熟悉程度让他很确定，这人一定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于是他在心中不断搜索着，终于将这声音和王宏匹配上了。 王宏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很快又恢复平静，“钟斯乔？没想到好学生也会来这种地方，”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钟斯乔也不想多绕什么弯子，直截了当地说着：“‘今天学姐和一个网名叫‘消灭黑暗’的人见面，而这人多次在‘cf之巅’这个群里多次造谣，我想这件事情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吧。” 王宏摘下口罩斜眼看着钟斯乔，“是我做的，有问题吗？” 起先他也确实有些害怕被人知道，所以特意用小号发送。但当看到钟斯乔漫不经心地站在他面前，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所做的事情放在眼里时，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在激怒他或者说是在与他对抗。 “理由呢？” “没有理由，看你们不爽罢了。” 钟斯乔听到这句话后立即变了脸色，他直起身子冷漠地盯着王宏，眼神凶狠像是要吃人的模样。 在王宏心里钟斯乔是那种温和的富家子形象，所以看见如此反差的他，不免心中一怔，“你要做什么？” 钟斯乔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反身抵在墙上，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控制于腰间，而另一只则是抵在他的后颈处，使他根本无法动弹。王宏挣扎着扭动身体，却仍然被他控制得死死的。 钟斯乔凑到他的耳边，“冲着我来没问题，欺负女生就是不行，”这声音像是冬日里凝结而成的冰柱，仿佛稍一接近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王宏一下便明白了他此行的用意，嘴角带着几分讥笑：“为了阮雪谣？看来你们之间也不是误会。” 钟斯乔手上的劲使得更大了些，“我们的事情和你无关但你凭空造谣却是事实，而且我没猜错的话那封举报信也是出自你手吧？” “你想怎么样？” “在群里澄清道歉。”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今天我亲自出面抓到你这造谣者的消息，明天就会以相同的方式传遍美丽的校园。” 学校里大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找老师告小状的学生，如果这么一来他的名声可就真的彻底毁了。以后必然会在大家的鄙视下，羞得抬不起头。 “你没有任何证据！” “你和学姐的聊天记录，还有方才我们拍下的照片我想是足够了。” 王宏认清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态度便也软了几分，“先放开我。” 钟斯乔本也没想真的对他做什么，也就松开了手。谁知这王宏重获自由后，就像脱缰野马一般立刻向前冲去。而他也很不巧地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孙耀升。 孙耀升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王宏没有回答，而是依旧向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孙耀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走到钟斯乔身边后才问道：“那小崽子呢” 钟斯乔倒很是淡定，“跑了。” “跑了？往哪跑的怎么不去追？” “刚和你擦身而过呢。” “什么？”孙耀升一头雾水，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我去不是吧，王宏啊？” “恩。” 孙耀升的思绪混乱，这王宏和阮雪谣看着就像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他像身边的阮雪谣投去疑问的目光，“你们有过节？” 阮雪谣满脸困惑地摇摇头，“没有，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连结梁子的机会都没有。” 她曾经怀疑过身边可以接触到的一些人，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宏的头上。 孙耀升冷哼道：“那看来就是这个王八犊子闲着没事干了，搞这些有的没的。” 于桑：“现在虽然知道造谣者是谁，但是这种事情如果告诉老师会不会让事情更加复杂？毕竟那个游戏群中还有着那么多本校的学生。” 钟斯乔：“让他在群里澄清道歉就行。” 原来钟斯乔的想法和施月如出一辙，阮雪谣突然觉得也许真正优秀的人在思想上会更加有共鸣些。随后她忐忑地问道：“那他愿意吗？” 钟斯乔：“愿意的。” 不愿意也没办法，王宏根本没得选。 _ 眼见事情靠一段落，这个网吧鱼龙混杂而且还有两个女生在，确实也不宜久留。于是他们又穿过走廊回到a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一空的矿泉水瓶子“咻”地一声，就突然落在了几人的眼前。这力道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投来，在挑衅着他们。 于桑瞬间像是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就拉着阮雪谣向后倒退了几步，想要躲避眼前的危险。而钟斯乔和孙耀升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他们挡在女生身前向着水瓶投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染着黄毛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高仰着头，正用蔑视的眼神望着他们。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就十分欠揍。 孙耀升十分厌恶这人方才的举动，于是露出万分嫌弃的眼神问向身旁的钟斯乔，“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用鼻孔看着我们？” 这话说得过于大声，黄毛也听得一清二楚，“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呢？” 孙耀升抬高音量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某人长得矮，只能用鼻孔看人。” 黄毛像是被气急了，使出极大的力道拍了下桌子，“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今天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上次？哪个上次？” 钟斯乔好心提醒，“台球馆的蓝毛。” “我去，这才几天啊，你就变色了？”孙耀升用极其夸张的语调嘲笑道。 这句话使得一旁看热闹的人，纷纷捂嘴偷笑着。 黄毛身边的男生鄙夷地说道：“正哥，他们也太嚣张了。” 这话一出李正的脸上瞬间退去远本的怒火，转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孙耀升接着补充道：“我去，精神分裂？” 这时李正轻轻勾手，他身旁突然站起来几个大汉。他们面露凶狠根本不像是学生的样子，乍一看都觉得是会下狠手的流氓混混。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阮雪谣和于桑相大气都不敢喘。 老板见此立马出来打着圆场，生怕闹出什么事端。其中脸上带着疤痕的男人，用力掐灭了手上的烟头，一把将老板推开向着他们走来。 钟斯乔转头看向孙耀升只说了句：“分开跑，一条街。” 第24章 警局 阮雪谣被钟斯乔拽着，在歪歪绕绕的小巷子里不停地奔跑着。耳边除了“嗡嗡”的风声外，从身后传来的叫骂声逐渐从清晰到模糊。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着，随后胸腔处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喉咙也感到干涩，嘴中仿佛弥漫着股锈铁的味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跑了多久，她的双腿开始发软，“钟……钟斯乔我不行了。” 她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后，全身瘫软了下来。 这时钟斯乔才停下脚步扶着她靠在一颗树上，言语中满是内疚，“没事吧。” 阮雪谣用力吞咽了几下口水后，大口喘着粗气，“没事，就是太累了……” 她努力抬起脖子望向四周，发现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我们跑了多远了？” “大半条街。” “那些人被我们甩掉了吗？” “差不多了。” 网吧附近都是老小区，所以里面有着许多小弄堂，而钟斯乔因为对这里太过于熟悉想甩掉他们并不是难事。 阮雪谣听后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了，我真的不行了。” “不过，”钟斯乔欲言又止像是不想再雪上加霜，但他还是接着说道：“这里不够安全，我们还要再往前走一点。” 阮雪谣十分相信钟斯乔判断，于是一只手用力撑在树上让自己保持直立。 “走吧。” 钟斯乔扶着她的胳膊，两人像乌龟的速度般一点点向前移动着。 “余桑他们会不会有事？” “不会，”钟斯乔十分笃定，“孙耀升对这片也很熟悉，放心吧很快我们就能汇合。”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等他们？” “一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_ 孙耀升突然感觉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转头才发现于桑已经消失不见。于是他折了回去，火急火燎地到处找人。 方才李正看到于桑和他一块，如果被抓住了那帮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想到这他内心已然焦躁万分。当绕过弄堂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于桑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心中一紧立马跑过去查看。 果不其然于桑正被比她高出大半头的男人，死死捂住嘴巴。 孙耀升见状一拳就挥了上去。男人因为毫无防备，在受到攻击后不禁向后踉跄了几步。他回过神来后，用舌头顶了顶右边的口腔，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你个狗东西，毛还没长全就敢打老子？” 于桑见这两人间充满杀气的氛围，不自觉地挪步到了孙耀升身后，她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们是分开找人的，说不定一会同伴就来了，我们要不要……” 还没等她说完，孙耀升拿下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还特意将帽檐压低，“别看了，免得晚上回去最噩梦。” 男人活动了下手腕气势汹汹向他冲来，孙耀升丝毫不示弱猛烈地还击着，直到有人冲到他们中间将二人隔开了段距离。 _ 警察局大厅的长椅上，阮雪谣双手握住了个一次性纸杯，小口地喝着热水。看着墙面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大字她心想，这果然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钟斯乔简单说明情况后，来到她的这边，“还要水吗？” 阮雪谣看看了纸杯里见底的水，点了点头。钟斯乔接过后走到饮水机前又为她接了杯，大半杯热水中加入了点冷水，可以暖手但喝起来又不会太烫。 阮雪谣依旧有些惊魂未定，连喝了几口试图以此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孙耀升他们知道我们来这里吗？” “知道的，我们曾经说好如果有危险就直接往警局跑。而且我们之前经常在这一片玩，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那方才在网吧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钟斯乔顿了顿，“带着你，只能做最有把握的事情。” 那些人看着就是波爬滚打的社会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难免要挂彩，这可和学生之间的那种小打小闹就不是一个性质了。而且对方一看经验老道，光凭他和孙耀升两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两个女生在场，如若真的磕着碰着了他两就难辞其咎了。 俗话说打不过那就跑，刚认识那会他们就在这点上达成了共鸣，所以当钟斯乔说出“分开跑，一条街”时，孙耀升一定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那……辛苦你了。” 阮雪谣的手指不停地戳着手中的纸杯，脑海中不停回想着钟斯乔说的那句话，所以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嘛…… “我？辛苦什么？”钟斯乔没有体会到她话中的意思。 “辛苦你拉着我跑了这么久。” 与其说是拉着，倒不如说拽着更准确一些。 “没事，打篮球的体力都特别好。” 虽然钟斯乔对孙耀升很有信心，但她还是很担心两人的安全，时不时地就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们怎么还不来。” “放心，已经有人去接应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就听见孙耀升的声音在大厅回荡着。阮雪谣立马走过去查看，只见穿着警服的男人不停地拍打着孙耀升的脑袋，每一下都花了重力。 他脖子上青筋爆出，看来是被气得不清，“你这小兔崽子天天给我惹是生非，看我不告诉你妈。” 孙耀升脸上青了一块嘴角还有些破皮，他双手抱头看着十分狼狈，嘴上还不停求饶，“舅舅，别打了，这次真不怪我是那几个人先动手的。” 钟斯乔上前解围道，“李叔，这次确实不是我们惹事的。“ 李运看到钟斯乔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斯乔你平时多管管他，没事看看书，别一天到晚这里混那里混的。” 孙耀升心中不服，小声嘀咕着：“他都是跟我一起混的。” 李运又一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人家混出了个年级第一，你能吗？” 阮雪谣和于桑看后忍不住“嘶”了一声，仿佛顿时可以感受到那掌力所带来的疼痛感。 这次惹事的几人都被抓了过来，毫无漏网之鱼。由于孙耀升也算动了手，所以一同被叫进去做笔录了。 于桑的眼泪打着转，“是我没跟上才会被那人抓到的，孙耀升是为了救我才打人，他会不会出事啊？” 阮雪谣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着，“应该不会。” 从他们之前的对话中阮雪谣也猜到，那个李正和他们应该是之前就有过节，所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钟斯乔看着她们这模样，一时间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解释着：“之前的过节也是对方先挑衅在先，而且现在他们都只受了很轻微的伤，所以不会有太大问题。” 话才说完没几分钟，李运就把孙耀升给带了出来。于桑立马冲上前去，泪眼婆娑道：“你没事吧？” 孙耀升被她这样子吓得不清，“那什么，你别哭啊，我能有什么事？” 李运也连连附和：“对对，姑娘你别哭啊，那几个惹事的人已经主动交代了情况，所以没事了。” 于桑听后这才吸了吸鼻子，含糊地问道：“真的吗？” “那肯定真的，人民警察的话你有什么好怀疑的？”李运笑嘻嘻地说着，这会的样子看着倒格外柔和，“不过那网吧涉嫌违规要停业整改，你们看那都叫’没有好人网吧‘了，说明里面鱼龙混杂对不对以后这样的地方可不能去了。” “知道了，李叔，”四人异口同声道。 李运揪住孙耀升的耳朵，“你叫什么叔？” 孙耀升欲哭无泪，“我错了，舅舅。” _ 走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孙耀升被李运扣下，说要对他再次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而于桑的父母在得知她今天的经历后被吓得不清，便直接来门口接她。 于是又只剩下了阮雪谣和钟斯乔。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没办法消化，以至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钟斯乔：“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原本也不清楚今天几点能结束，所以出门前便索性让周蕙不要等她晚饭了。不说还好，这样一提，她还真的是有些饿了。 昼夜温差大，白天倒还行晚上走在外面只感觉全身都冷嗖嗖的。两人在外面绕了圈，才进了家牛肉拉面馆。 才刚进门，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这舒适的环境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劲道的拉面配上浓郁的牛肉汤，真是香得不行。 但这分量对于女生来说是多了些，阮雪谣才吃了一半就有些吃不下了。她看了眼墙上“珍惜粮食，拒绝浪费”的标语，便挣扎着一根根嗦着面条。 钟斯乔看着她略显痛苦的表情，不禁关心道：“怎么了？” 阮雪谣小声说道：“我好像吃不下了……” “就这事？”钟斯乔说完把自己的碗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随后拿过阮雪谣的筷子把里面的面条都夹紧了自己的碗里。 “这不就行了，你可以再喝两口汤等我一下。” 阮雪谣瞪着圆乎乎的眼睛，很惊讶的样子，“我吃过了。” 钟斯乔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你在我面前吃的，我还能不知道？” “那……那你还吃？”毕竟除了家人外，没人吃过她剩下的东西。 “我不嫌弃。” 室内的温度好像越来越高了，阮雪谣的脸被空调散出的热风吹得红扑扑的，很快从脖子到耳后都开始感觉烫烫的。她双手抚着自己的脸想以此降低温度，但当不禁意间再次看向钟斯乔后，这热量像是无可抵挡般蔓延全身。 她决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从包里拿出写好的道歉信递给了他。 钟斯乔看了眼后，眼中尽是笑意：“这下换你给我递‘情书’了？” 第25章 画像 “怎么这事就过不去了？”阮雪谣皱着眉头神情苦恼，“算了不给你了。”话说完便伸手准备拿回那封信。 谁知钟斯乔眼疾手快，一把就夺了过去，“这可是我们说好的，哪能反悔？” 白色的信封上画着的树木郁郁葱葱，旁边的自行车井然有序地排列着。 “这画的是我们学校？” 阮雪谣点了点头，“我随便画的。” 因为冥冥中她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钟斯乔拿着仔细看会才问道：“现在可以打开吗？” 这当面看是不是有些社死？但她又很想知道钟斯乔看后的真实反应，便勉强地同意，“可以。”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拿出里面对折的信纸。这纸张摸着要比普通的更厚实有质感些，而且上面隐隐还有着亮晶晶的光点。 “这不像我们平常用的纸张。” “这是珠光纸。” 钟斯乔意味深长地说道：“恩，是个花了心思的讲究人。” 他的动作很轻，好像生怕它会被损坏一般。在打开后的那瞬间，钟斯乔的眼眸中仿佛闪着亮光，宛若繁星般璀璨绚烂。 画面上的少年穿着8号白色球衣右手抱着只篮球，头发稍显凌乱，但看着确有中少年不羁的肆意和洒脱。他的身后有灿烂的阳光，也有郁郁葱葱的草地，但这些生气与美好似乎都抵不过他这刻的笑容。 钟斯乔仿佛听到耳边有鸟鸣的奏乐，随后心中开出的花朵绚丽缤纷，愉悦的心情好像瞬间将他带入到无际的天空中自由翱翔。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从自己编织的仙境中走出来，明知故问道：“你画的这是？” 阮雪谣紧张地咬了咬嘴唇，目光开始飘游，“那个，我转学来的第一天，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天你好像就是穿的这样一身。” 他嘴角的笑意再也无法掩盖，任由它形成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想起来的，毕竟想着道歉信要有诚意吧。” 钟斯乔心里想着，除了她应该也没人会在道歉信上画对方的画像吧。 纸张对折的痕迹，像是将这封信划分成了两个部分。上半部分则是用水粉晕染了各种颜色，而这颜色搭配得很清新。上面用黑色的水笔写着：“愿你的世界永远枝繁叶茂，阳光璀璨。” “道歉的语句还真是有些别出心裁，但是……我很喜欢。”紧接着，他又补充了句：“也希望你的世界也永远都是枝繁叶茂，阳光璀璨。” 阮雪谣从他的双眸中，好像看到了另一个美好的世界，而这其中好像还有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她想要去抓住眼前的这份美好。但她看向那幅画时，又感觉她和钟斯乔之间隔着一段遥远到难以触及到距离。 她渴望解开身上的枷锁，得到真正的自由。不知怎么了，就鬼使神差般地问出了句：“钟斯乔，你有过特别无力痛苦的时刻吗？” 这句话让钟斯乔觉得她是在有意拉开他们间的距离，“我有过，而且段是长时间持续的过程。” “恩？”阮雪谣没有想到会得到他这样的回答，毕竟在钟斯乔的身上跟本无法看到这些。“那你是怎样面对的？” “为自己觉得值得的人和事，付之一切的努力去改变原本的困局，”他一次一句都格外坚定，似乎这个信念已经深深扎进他的心底，根深蒂固。 “是啊，应该是可以改变的……”阮雪谣好像从他的身上，瞬间获取到了某些力量。她似乎下定决心道：“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个像你一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钟斯乔被她突然的积极向上逗得直笑，于是欠欠地说道：“不要因为我而有那么大的压力，我也可以不是好学生的。” 这句话突然让她心中一怔，某些逝去的记忆好像突然被唤醒，“等等，那天我和你说好学生不能早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没关系，我也可以不是？” 好像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才彻底以为钟斯乔真的给她递了情书。 钟斯乔本以为这事早已经翻篇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翻起了旧账，于是只好搪塞道：“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从小他就生活在一个极其虚伪的环境下，那里的每个人都将自己包裹在完美的皮囊之下，特别会伪装，久而久之他好像也变成了这样的人。所以他对大多数人都是有分寸感，就像是安装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循规蹈矩，不展现过多的情绪。 阮雪谣的出现便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很想接近她，甚至是逗逗她。钟斯乔期待着她的每次反应，因为这样鲜活明艳的人似乎可以给他带来不一样光。 她嘟着嘴埋怨道：“哪有这么开玩笑的，搞了半天这事你也有责任，那我这信写得有点冤。” 钟斯乔听后立即将信小心装好，放进了口袋里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那就当我给你补课的报酬吧。” 这……好像听着又合情合理。 “我怎么感觉你总在套路我？” “绝对没有，我一向待你真诚。” _ 阮雪谣回到家时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屋外热闹的光亮在不禁意间洒了进来，所以即使不开灯倒也能看得清。她换好鞋子后，便借着这偷来的光往里走着。 她蹑手蹑脚地并不想惊动到任何人，谁知打开房门后，就看见了坐在桌前的周蕙。她闭着眼睛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脸上尽是疲惫的神情。书桌上的台灯发着悠悠的光，这瞬间衬得她好像苍老了几分。 阮雪谣不知道为什么周蕙会在这个时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便试探着叫了声，“妈妈，我回来了。” 周蕙听到她的声音像是被惊扰了般，打了个激灵后才睁开眼睛。 “把门关上。” 这冷漠而又严肃的语气，让阮雪谣隐隐有些不安。 还没有等阮雪谣走到她的身边，周蕙便略带着怒气问道：“为什么关机？”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后，暗了暗键盘发现屏幕依旧保持灰暗，长按开机键后才显示了“电量不足”这四个字。 “没电了，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周蕙转过身来看着她，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现在胆子很大，都能自己进局子了。” 阮雪谣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但目前除了老实交代来龙去脉也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但周蕙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这番解释而缓和，反而情绪更加激动了些，“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老师找家长，为什么要和同学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如果她们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和其他家长交代？现在还弄到警察局去了，你叔叔知道后特别生气还责怪我没有教导好你。” 原本阮雪谣心中还是有期待的，她以为当周蕙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会有那么一个片刻而心疼。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从这字里行间她感受到的只有苛责，和周蕙因为她这样鲁莽的举动所要遭受到的压力。 顿时无助感涌上心头，她的鼻子有些发酸但却不想在此刻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原本我们已经找到那造谣者了，后续的事情只是意外。” “如果不去那种地方不就没有意外了？别人说些什么就任由她去，你会少一块肉吗？这些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世上最苛刻的事情，就是让人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听着好像很简单，不需要付出成本也没有任何的技巧，只要不去理会就能办到。但是这些充斥在周围的流言，却时刻在抨击着人心中最敏感柔软的那个角落。 流言蜚语听多了，心是会疼的。 “所以，你就是不在意那些闲话，当年才会走得那么坦然对吗？” 她用着极轻的语调说着这句话，但对于周蕙来说却格外有杀伤力。 “你说什么？” 阮雪谣抬头看着她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自始至终你想到的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和同学家长交代，不知道如何和你的老公解释。所以你有关心我害不害怕吗？或者有没有受伤，再或者吃晚饭了吗，这些都行的。” 甚至周蕙宁愿躲在这房间里等她回来兴师问罪，都不愿意为她留一盏回家的灯。 无力的言语中还带着几分渴求，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烫过脸颊。这泪似乎变得滚烫，所经之处都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周蕙被她这番话所触动，眼神变得涣散，整个人就陷入了一场自我挣扎和焦虑之中。 “我……”她想说些什么来为自己开脱，但却好像找不到任何借口。 吴广陵在的时候，周蕙所有的电话都需要开免提。所以当警局打来告知的时候，他很自然的便知道了一切。 紧接着各种言语的讽刺羞辱都统统落在了周蕙的头上，她心里很想辩驳，却连一丝开口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还要陪着笑脸安抚着。 她心中极其厌恶这样的状态，却没有能力改变。所以只好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发泄在了阮雪谣的身上。 最终周蕙什么都没有说，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阮雪谣感觉自己的手脚变得冰冷，全身上下都涌着股寒意，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人完全冰冻起来。直到将手机充电后，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后，才感觉缓和了些。 第26章 晨会 钟斯乔在一个小时内发了七八条短信，内容基本都是询问她是否有安全到家之类的话。就当她准备回复的时候，钟斯乔的来电显示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立马按下接听键，便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到家了吗？打你电话都没有接。” 原本钟斯乔是想将她送到门口的，但是出了那条街后两人的家却在相反的方向。阮雪谣觉得天也有些晚了，便不想麻烦他，执意自己回家。 钟斯乔拗不过她，便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那条街道后才离开。 “那个，手机没电了。”刚说出这几个字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鼻音也比平时重了些。 “你……”钟斯乔犹豫过后还是问道：“你哭了？” 阮雪谣装作轻松的模样，轻笑声：“当然没有，晚上有点冷，好像感冒了。” 电话那头的钟斯乔也跟着笑了声，言语中带着丝心疼，“也是，大晚上的有什么好哭的，是我想太多了。等会你去冲一包感冒药，然后趁热大口大口地喝下去，明天病好了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他此刻的语气格外温柔，就像是在哄着闹情绪的小朋友一样。阮雪谣原本有些紧绷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不少，但内心的酸楚不知怎么又增添了几分，鼻尖也更加酸涩了些。她用力吸了吸压着自己的情绪，勉强回复了个“好”字。 人在伤心的时候会难过地想要掉眼泪，但原来被人理解和呵护时也会有相同的感受。这是因为人在接收到情绪释放的信号后，所触发的连锁反应。这两者间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在宣泄，而后者则是在体会。 钟斯乔似乎并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而是用着相同地语调柔柔地说着：“刚才孙耀升给我发信息了，王宏在群里澄清了之前他所说的谣言。我想经过这一晚的发酵，明天应该大多数人都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阮雪谣认真地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这些平常的话语却好像在她的心间，正在逐渐建立着坚固的围墙。 “阮雪谣，明天一定会是个晴天的。” “好，我们一起期待明天吧。” _ 钟斯乔挂断电话后，看着自己的那张画像出了神。 “这穿着白球衣的男孩是你？”许茹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钟斯乔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将信纸胡乱塞进了本书里，“妈，你怎么进来没有声音的？” 许茹舟将牛奶放在桌上，略显委屈，“我都敲门了，是你一直没声响我才进来的。” “这样啊……” 许茹舟凑近他，手指了指桌上的那本书，“别藏了，我都看到了。谁给你画的？爱慕者？” “不是，”钟斯乔当场便将她的这个想法给否决了，“就是好朋友。” “哦……好朋友，”许茹舟读懂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转而又补充道：“原来是我的儿子暗恋人家。” 钟斯乔被这话堵得有些语塞，之前他觉得会被阮雪谣吸引只是因为觉得她有趣鲜活。但是自从上次闹出“情书”的乌龙后，竟然有些失落。在递出信封被误会的那瞬间，他内心其实是希望她可以欣然接受的。 之后钟斯乔便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关注她，很想和她呆在一起帮她解决所有的麻烦。心情也会随着阮雪谣的只言片语像是做过山车似的，时而加速前进但下一秒可能就会急转而下。这样的转变让他自己都觉得惊奇，毕竟这是他第初次体会到所谓的悸动。 看着钟斯乔沉默不语的样子，许茹舟顿时明白了一切，“儿子我跟你说，男生在这种事情上一定要主动的，不能总是含糊其辞，要尽情地表现出自己对她的偏爱。然后逐步融入她的生活，直至成为不可或缺的那部分。” 钟斯乔看着眼前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恋爱之道的许茹舟，不禁疑问道：“这是一个妈妈对正在上高中的儿子该说的话？” 许茹舟立马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现在社会上为什么那么多大龄男青年吗？就是没有好好抓住在学校的这个机会。现在培养感情，高三一毕业不就水到渠成了？这样的话大学毕业就能立马结婚，妥妥的人生赢家。” 许茹舟已经在憧憬着钟斯乔未来美好的婚姻生活了。 “妈，你这进度未免快了些。别的家长对这样的话题都是闭口不谈的，你心是真大，怎么不怕我学习成绩下降吗？” 许茹舟冷哼了声，音调都跟着高了几度，“你成绩好又不是苦学出来的，这是天分好嘛，随我。年少的心动是很美好的，但是也要适度，共同进步向着健康积极的方向发展，才会使这份稚嫩的情感更加有意义。” 钟斯乔认真地听着，觉得这番话倒是真有几分道理。 许茹舟见他认同的模样，便乘胜追击道：“所以，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钟斯乔认真地想了想，“原本同组学习的队友，但是今天过后应该算是好朋友了吧。” “今天？”许茹舟这才恍然大悟，“你和耀升进警察局时这女孩也在啊？这就是你不对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带着人家一起。” 毕竟在许茹舟的心中，钟斯乔一直都是个极其有分寸的孩子，做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的考虑，思想上也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如果不是她在，也许我就不会选择去警局。” 许茹舟希望钟斯乔可以做个快乐无拘束的人，所以对于他平时的生活都不会干涉太多。 “你自己考虑好就行，我相信你的选择。以后在这方面需要求助的，尽管来问我。” 钟斯乔心中还真的有个困惑，思考许久后问出了口：“如果一个女生哭了，但是好像不太愿意说明原因，那应该要怎么做？” “那不是很简单。你就陪着她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来转移注意力，让她慢慢觉得你是个很踏实靠谱的人。这样依赖感慢慢建立后，以后心中再有烦恼就不会再憋在心里，而会选择和你倾诉。儿子，感情的事情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陪伴的岁月里，会让空气中都逐渐夹杂着爱意。时间久了，所处于这氛围下的人，自然会感受到对方所释放的心意。 钟斯乔好像领会到了这其中的精髓，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明白了。” 许茹舟倒是更加激动了些，“那女孩漂亮不？有没有照片啊我想看看。” “妈，回去睡吧，”钟斯乔残忍地下了个逐客令。 许茹舟无奈地笑了笑，顺便嘀咕了一句，“白眼狼，用完我就丢，以后你再有什么情感问题别想来请教我。” _ 周一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后，同学们便要参加新一周的升旗仪式。男女生各一列排成长队，到达班级的指定地点。 在操场站定后，余桑转身看向站在队伍最后排的三个小伙伴们，因为身高的差距成功将她暂时踢出了这个小分队中。 阮雪谣见此，挥挥手向她示意表示友好的慰问。 余桑则是露出了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用唇语说着：“朋友，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 慷慨激昂的国歌声在整个校园里回荡，鲜艳的国旗带着新一辈青年对祖国美好的憧憬和祝福，缓缓升于高空中，俯瞰着脚下的莘莘学子。 优秀学生的国旗下讲话也是每周的惯例，一般都是分享些学习的心得，或者是著名的诗篇。 因为内容十分枯燥所以每到这个环节，操场上的同学们都跟打了焉似的没有了精气神。于是交头接耳讲小话的便不在少数。 这时两个同学的窃窃私语声，传到了阮雪谣的耳朵里。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学校装了好多的摄像头啊。” “可不是嘛，听说学校里出了个变态，专门毁坏公共设施，所以这才引起了老师们的重视。” “啊，这是在报复学校？那有没有抓起来啊。” “你傻啊，这不就是在装摄像头抓人吗？” “这样啊，那真的得要快些抓起来，不然万一变态得不受控制了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孙耀升冷哼了一声，“我看你们两个都傻，你们都能看出装摄像头了别人会看不出？还有啊，什么叫‘变态？’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呢，到你们这直接都给人定罪了？” 那个女生也是很不服气，脸被气得红彤彤的，“孙耀升你急什么啊，又不是在说你，难不成你做贼心虚？” 孙耀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要是贼第一个偷到你家去，天天没事就叨叨叨的。” “孙耀升你……”女生顿时被气得哑口无言。 钟斯乔淡淡说了句：“别吵了，声音再大些就要把老师招来了。” 那女生见钟斯乔都发话了也不想再争论些什么，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就是变态，哼！” 阮雪谣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争论，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孙耀升虽说平时说话是有些欠欠的，但是对女生也算是比较有礼貌的。而且他八卦啊，这时候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加入她们疯狂讨论着嘛，如今这样的反应确实是有些奇怪的。 阮雪谣回头看了眼孙耀升，发现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自己的眼神。于是她转而又看向钟斯乔，他的神色倒是平静如常，甚至还投来了个温和的笑容。 阮雪谣立马回过头来，她心中觉得不对劲，怎么最近她觉得钟斯乔越来越帅了。 果不其然，优秀学生发言后，宋国盛居然拿着话筒走上了台，而且神情十分严肃。 不出意外的话，是已经出了什么意外了。 台下原本讲小话的同学们立即保持着安静，似乎看到宋国盛站上台的那瞬间，都已经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 毕竟一中有句话叫做，“宋国盛，人见愁，一上台，鬼见愁。” 第27章 秘密 宋国盛站在台上目光如炬，将操场上的学生全部都扫了个遍后才缓缓举起话筒，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着格外严谨。 每个人似乎都被他此刻的气场震慑，既好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心里又搅作一团地紧张。 直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最近有多名学生向教务处反应自行车轮胎被人放气了，之所以在各个角落都安装摄像头就是在警惕大家，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学校必然严肃处置绝对不会姑息！” 这话音刚落，底下的同学们炸开了锅纷纷讨论了起来。而宋国盛对于这样的现象倒也没有制止，只宣布了升旗仪式结束后便离开了。 于桑小跑着来到阮雪谣的身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呢怎么好好的会装这么多摄像头。看来受害者还真不止你一个，这老跟人家自行车过不去的人还真有点变态。” 孙耀升撇了撇嘴，“你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啊，保不齐人家有苦衷呢。” 于桑不以为然，“这干坏事还能有苦衷？你看看我们家谣谣的车子都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孙耀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身边的钟斯乔投去了个愤恨的目光。钟斯乔对此倒毫不在意，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是在安慰着他。 阮雪谣看着这行为鬼祟的两人，心中倒有了些不好的猜想。正当她想询问些什么时，孙耀升却一把将钟斯乔拉走了。 于桑看着他两离开的背影，直摇头，“不对劲，孙耀升怎么还会帮别人说好话？他们两都不对劲，连钟斯乔都有些怪怪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_ 自从那天网吧的事情后，阮雪谣在楼道里再次遇见了王宏，她不禁停下了脚步使得气氛都有些尴尬。 王宏低头看着她，嘴角挑出一抹笑，“怎么，你站在这里难不成是在等我当面和你道歉？” 阮雪谣听后心中有些恼火，明明是他造谣在先，怎么还能以这般口吻说出如此挑衅的话。于是她的语气也强硬了几分，“你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也看不出你有什么歉意。” “确实，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被你们逮个正着，我也不会在群里澄清什么的，”他说完便跨着大步子向前走去。 “理由呢？”阮雪谣转过身去问他。 “什么理由？” “你这么讨厌我，总要有原因吧。” 阮雪谣明白知道原因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也从不指望解开误会后一笑泯恩仇之类的鬼话。但她觉得任何事情都应该要清清楚楚，不管是好是坏都应该得到个结果。 “讨厌就讨厌了，没有什么原因。” “那我的自行车也是你损坏的？” “自行车？”王宏的表情有些错愕，但很快又轻蔑地说道：“是又怎样？难不成要再告我一状？不过现在你们也没有没有立场去了吧，学校装摄像头的事情别告诉我和钟斯乔无关，归根到底我们居然是一丘之貉。” 阮雪谣心中对此事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无论他中间参与了多少，但他都和你不同，钟斯乔从来不会因为个人的喜恶去随意伤害别人。” “呵，那是，你们都高贵得很。” _ 当阮雪谣看到钟斯乔和孙耀升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时，便知道方才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孙耀升叹了口气，“瞒不住喽，你自己说吧，”说完便灰溜溜地跑向教室。 阮雪谣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前去，心情有些复杂，她其实并不希望钟斯乔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像他这般闪耀的人，根本不该触碰到这些灰暗的地带。 钟斯乔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直截了当地说道：“毕竟之前你的自行车也因为我而遭受到了损坏，而如今这事我应该也脱不了责任。既然如此我就也有义务去解决，明面处理有些复杂，那就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 “所以那天郭叔将摊子支到街面上，也是你安排的？” 阮雪谣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那条街道，如果不是从钟斯乔的嘴里得知，她根本就不会发现郭叔的修车铺。既然他从未在街面上摆过摊子，那这看似偶然的情况便不是巧合。 “是的，既然最终目的不是使坏，那总要包个售后吧，”他神情柔和，像是在和她唠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一般。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吐槽，“你想得倒是很全面。不过，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两个人，那是不是应该也让我知道，大家也能有个商量。” 这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共同承担，不用感受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感觉。 钟斯乔嘴角上扬，“女侠这是又想拯救我了？” 阮雪谣眼眸下垂，有些不悦，“我没和你开玩笑……” 钟斯乔向前走了一步，使两人靠得更近了些。他低头看着阮雪谣长长的睫毛，“我答应你，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情，都会和你商量。” “啊？”这郑重的承诺来得太快，她有些不知所措，“哦……那行的。” 但平静过后，心中却悄无声息地开出了片花海，她第一次觉得“我们”这个词，居然有着种格外的魅力。 _ “我的天，居然真是你们，”于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孙耀升连忙“嘘”了声，“小声点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事情也敢做，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发现，那阮雪谣的车子也不会屡次惨遭黑手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于桑的脑子里不停地复盘着他们最近的行为，“你们是什么时候下手的？难不成，上次的物理课？” 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肚子疼得都要进医务室的人，还能那么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的。 孙耀升轻拍了下桌子，看着有点兴奋，“没想到啊，你还是有点聪明劲的。怎么样我们这地下工作搞得是不是很完美？” “恩……计划的还挺周全，知道上课的时候停车场那里人会少一些。不过，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说？” 孙耀升翻了个白眼，言语中也尽是无奈，“别说你了，就连我也是突然被老乔拉出去后才知道的。” 那天孙耀升一脸天真的被钟斯乔拉出了教室，本以为是要干什么大事业。谁知钟斯乔带着他到停车场来放轮胎气，两人相互打着配合，五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十来辆。 当时他还不知道钟斯乔做这事的目的是什么，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他的各种威逼利诱下，钟斯乔也是绝口不提，直到那天看见有人装了摄像头他才明白了这中间的牵扯。 “不过那些被放了轮胎气的人也是有够无辜的，”于桑对他们的遭遇有些深表同情。 “无辜个屁，我们也是分人的好嘛。我们下手的对象都是平时那些欺负同学，或者嘴巴碎喜欢在背后散谣言的。” 于桑突然恍然大悟，“哦，这类人更不愿意吃哑巴亏，所以他们遇到这事必然会想办法引起老师的重视。” “啊？还有这层深意呢？我还以为就是单纯借题发挥顺便除暴安良呢。” 于桑叹了口气，“这种需要绕弯的东西，你想不到也算正常吧。” “你别看不起人！” “不过，你心肠真的还不错，”于桑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孙耀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容也有些憨憨的，“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 _ 午休时间，阮雪谣和于桑坐在位置上认真地看着书，孙耀升闲来无事想找她们唠嗑却没被搭理。他看见钟斯乔正趴在桌上午睡后，便也只好作罢。 他睡得好像有些不安稳，不小心将手边的书碰掉在了地上。孙耀升见后便上前将它捡起，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还掉落了张纸。 “我去，这画得可真牛，”他拿着那张纸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于桑听了一耳朵后，也被吸引了目光，“什么画？” 孙耀升考虑到四个人的革命友情，便将那张纸递给了她们。阮雪谣见后，眼珠子差点都被吓得掉出来，因为这正是她画给钟斯乔的那封道歉信。 于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这画得是钟斯乔？” “那肯定啊，8号球衣，”孙耀升十分笃定。 其实这类的画像是无法和真人的五官百分之百匹配，只能靠穿着和神态动作来辨别。 阮雪谣连忙说道：“快给人还回去吧，我们这样不太好。” 于桑也表示认同便交还给了孙耀升，谁知孙耀升又看了眼后，觉得哪里不对劲。 孙耀升：“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人物有点面熟？” 于桑：“不是钟斯乔吗？” 孙耀升：“不是，好像这样的画还在哪里见过。” 话才刚说完，他抬头就对上了面前的黑板报，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这画像跟板报上的少年长得一样呢！” 这话一出，阮雪谣一口气差点都没提上来。 于桑回过头看了眼黑板报，发现这上面少年的五官和画法确实和那张纸上的相同，只是衣着上稍微有些区别罢了。于是，她看了眼阮雪谣，“你画给钟斯乔的？” “恩……”阮雪谣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似的，心虚得不行。 孙耀升又仔细看了眼，“不对，板报上的少年像钟斯乔也就算了，旁边那少女看着倒也有点眼熟了。” 第28章 书店 钟斯乔被这嘈杂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看见孙耀升手上拿着的东西后瞬间清醒，随后着急忙慌地就夺了过来。 孙耀升生怕他误会了什么立马解释道：“我可不是故意看的，它掉在地上了我是好心捡起来了。” 钟斯乔看着阮雪谣那一脸尴尬的表情，也大抵猜到发生了什么，便解释道：“是我坑她画的。” 但孙耀升的关注点好像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死死地盯着板报后对着阮雪谣说道：“这对少年的原型难不成是你和钟斯乔？” “啊？”阮雪谣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板报上的少女有着标准的鹅蛋脸，头发也带着微微的卷度，其实光这么看也瞧不出什么。但是于桑仔细回想后才发现，那少女的穿着的衬衫格子裙却像极了阮雪谣入学时的装扮。怪不得当板报完成时，她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阮雪谣尴尬地笑了笑，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但仍然极力解释着：“有没有可能是，我只会画这一种……” 于桑看出了她此刻的窘迫，立马解围道：“这种人物长得都差不多哪有什么原型，我看你就是无聊。” 只见其他同学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后，孙耀升才感觉到自己的言语好像欠妥了，便极力挽回着：“我就是没事瞎说的，这小人不就跟书本上的那些差不多嘛。” 钟斯乔看了眼板报后，目光又落在了手上的那幅画上。眼眸中的情感似清水般纯洁，它幽幽地淌过每一亩干涸的田地，使其重获新生。 “下节数学课会抽查昨天试卷的修改情况，快点做准备吧。” 钟斯乔这番话让同学们顿时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致，纷纷拿出自己的试卷埋头苦干起来。 阮雪谣这才松了口气，她控制不住地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钟斯乔的眼神，那一刻心底的慌乱展现无遗。 她有些担心钟斯乔会不会真的误会了什么。 身旁的于桑心用手指戳了戳她，“那什么，你画得不会真是你和钟斯乔吧？” 阮雪谣满眼的无奈，她压低着声音苍白地解释着：“真的就是随便画画，临场发挥的。原本我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所以能画出的东西都比较单一。” “哦……真的？都说潜意识下的东西最为真实，那你现在还是没有喜欢钟斯乔吗？” 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于桑感觉钟斯乔对阮雪谣很是不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贴心了。而很显然阮雪谣对于他地靠近也并不排斥，甚至两人在这样的氛围下相处得越来越自然了。 “当然没有，好学生是不能早恋的，”她十分笃定地说着。 她觉得钟斯乔像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和他相处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心，于是逐渐对他产生信任和依赖。但她始终觉得，这只是朋友间循序渐进的友情罢了。 _ 期中考试临近，学校的氛围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一中作为市重点高中，对于学期中的两次大考都格外重视。往年考试过后每个班落后的那几名学生，都会成为老师重点的扶持对象。 所以这两天每到自习课时，图书馆里都涌入不少学生，几乎都是座无虚席。 阮雪谣认真对照着试卷上的错题做着分析，完全理解后还要求钟斯乔又出了几道类似的题目，等全做对后她才勉强放心下来。 她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对着钟斯乔说道：“要不你再多给我找些练习题吧，周末还能冲刺一把。” 钟斯乔所做的习题难度并不适合阮雪谣，于是他提议道：“放学后有空吗？一起去书店选几套吧。” 学霸亲自去挑选，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行呐。” 孙耀升用手抓了抓头，一脸失望地对着阮雪谣说道：“本来以为我们是一类人，没想到你居然努力成这个样子。” 阮雪谣突然神情凝重，“没办法你们这教得太深了，我基础差只好勤能补拙了，而且我还有kpi要完成。” 钟斯乔：“kpi是什么？” 于是她就简单的把和杨天的约定告诉了他们。 孙耀升冷哼哼道：“这个老杨还真是坏得很，这种事情也能拿来交易。不过想要考进450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初三的时候我那么努力才混了个垫底。” 阮雪谣一听这话，脸上更是爬满了愁容。 “以你目前的情况，并不困难，”钟斯乔说话时的语气十分坚定。 “真的？” “恩。” 阮雪谣的英语和语文基础都还不错，就是物理化差了些。但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之前欠缺的部分也逐渐都赶上了。所以按照钟斯乔大概的估算，只要稳定发挥考进450名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这话无疑是给阮雪谣吃了颗定心丸。 “我去，看来我班级倒数第一的宝座无人可以撼动了，”孙耀升不禁感慨道。 “班里不是有53个人吗？”于桑推了推眼镜说道。 孙耀升：“我去，你是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这都要半学期了，那第53名摔断腿退学的事情你还不知道？” 于桑：“呵呵，这样……” 阮雪谣好心提醒道：“孙耀升你也要努力些，听说班级倒数第一在下半学期会被安排到讲台边上听讲。” 孙耀升：“不是吧！开什么玩笑，那我岂不是没有自由了？” 于桑把试卷往他手边推了推，“所以说不要废话了，快点学吧。周三之前努力一波，争取考个51的好成绩。” 孙耀升顿时斗志昂扬，“这前进一名的信心我还是有的。” _ 离学校最近的书店骑车也就十五分钟，由于主要受众群就是附近的学生，所以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参考书的种类却很齐全。 钟斯乔正在仔细翻阅着一本物理习题册，而阮雪谣则是安静地呆在他身边等待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才开口说道：“后面的拓展题对你来说会有先难度，不过我可以把适合你目前程度的内容圈出来，期中考试前还是稳扎稳打些好。” 阮雪谣对于他说的话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好，听你的。周末在家我把可以把这些都做完，然后周一有不懂的还能问你。” “不用周一，有不懂的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q/q，”钟斯乔语调轻松平常，仿佛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阮雪谣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和她在同个兴趣小组钟斯乔已经吃亏了，现在如果连周末都去打扰他那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周一来得及的。” 钟斯乔将目光从书本上转移，随后对上了她的眼眸，“周末在家我本来也是要复习，帮你讲解的过程中不仅可以巩固还能扩宽思路，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帮忙。” “我帮你？”阮雪谣充满了讶异，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学习上还能帮助到眼前这大学霸。 “昨天老师在课上读了你这次的作文，切入点和立意都不错。我在这方面相对而言会薄弱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方便传授些思路和方法吗？” 阮雪谣从初中时就写了一手好文章，曾经多次参加征文比赛还获得了不错的名次，所以在这方面她还稍微有些信心。 “虽然我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帮到你，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她咬着牙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钟斯乔微微侧头笑着，只觉得眼前人格外可爱，“那先谢谢你了。” 两人又在书店逛了会，正当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只见好几个女生都聚集在了一个书架前。阮雪谣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便跟着上去凑了个热闹。 只见架子前摆满了各种时尚杂志，不同的是这些杂志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这种杂志是可以抽取礼物的，而且每期都不同，”钟斯乔见她满脸困惑后耐心地解释着。 阮雪谣觉得有些惊奇，“杂志里还有礼物？那都是些什么？” “耳环、围巾、发圈之类的，总之品种很多，右下角会有下一期礼物的图片。通常每期是三样物品，进行随机抽选。” “你怎么对这些知道的那么清楚？” 钟斯乔无奈地说道：“我妈经常让我来买，如果没抽到她喜欢的东西就会怪我手气不好。” “那阿姨真的还蛮有少女心的。” 阮雪谣看见封面的右下角下一期礼物的图片里，有双粉色的毛绒手套，上面还点缀着各种大小的珍珠，“那这送的礼物还真是不错，这手套好像还是国外的。” 去年她见同学戴的时就特别喜欢，但当得知价格后便彻底死心了。 一旁的女生抱怨道，“像这样的东西根本很难抽到，感觉就是种噱头来吸引我们购买。我为了个发箍已经买了三本了，结果还是没有抽到。” 阮雪谣对此深表同情，“那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值当了。” 这样的一本杂志比普通的贵上一倍还不止，有这钱倒可以买上好些东西了。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她却仍然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双粉色的手套。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花钱不就买个开心，如果还需要考虑值不值得那有什么意思？” 钟斯乔淡淡地看向她：“你怎么在这里？” 第29章 开小灶 被钟斯乔这样一问，苏芮心的脸上当场就有些挂不住，她委屈巴巴地说道：“附近的学生不都会来这里买参考书的嘛，虽然我不用参加期中考试，但来买些书也不奇怪吧。” 苏芮心下周三要代表学校去外省参加演讲比赛，所以正好避开了这次的期中考试。 钟斯乔敷衍地应了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今天的钟斯乔好像对苏芮心的态度特别冷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不想搭理的程度。 阮雪谣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正当她想找个借口离开时，苏芮心却再次开口道：“下个月我生日，我想请你一起参加，”说着便从手中的纸袋里掏出了张邀请卡。 钟斯乔的目光定格在这张卡片上，但好像却没有接的意思，苏芮心的手就这样一直腾在空中。过了好几分钟后她愈发觉得尴尬，一种挫败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使得她的声音中带着分哭腔，“钟斯乔你……” 苏芮心和钟斯乔初中三年，虽不说走得有多近但也算得上是友好相处，所以她觉得就凭两人间这些年相处的情分，钟斯乔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脸上透露出嘲讽的表情，似乎对于这样女追男被拒绝的戏码十分感兴趣。阮雪谣看着她们窃窃私语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受流言所困时的那种无助，顿时感觉有些于心不忍。她微微侧过身去，小声对着钟斯乔说道：“人家是女孩子，你这样会有些不好的，要不你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钟，斯乔便接过邀请卡还顺带说了句：“最近训练也很忙，不一定会有时间。” 苏芮心见他收下后才松了口气，但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没关系，那天你晚点来也行，我会等你的。” 钟斯乔再次保持了沉默，阮雪谣想着缓和下气氛便说道：“你这邀请卡可真好看。” 邀请卡上的图案风格是以热带雨林为背景，颜色搭配大胆很有视觉的冲击力。 苏芮心听到这看似真心的夸赞后，立马来了兴致，“这图案可是一个系列专门定制的。” 她这话一说阮雪谣才注意到她手上拎着的纸袋上，也有些类似的图案。但在这瞬间她突然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钟斯乔似乎不想再听她们展开无聊的话题，而是直接对着阮雪谣说道：“不早了，回家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阮雪谣才想起由于今天来书店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并没有向周蕙报备，于是接过钟斯乔手上的参考书便急急忙忙地去结账了。 钟斯乔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看着她完成这一系列的流程。只有苏芮心一人留在原地，气得涨红了脸。 _ 阳光温柔的洒进窗内，迎来了美好的周末。阮雪谣却无暇感受这份悠闲，越临近期中考试她的心情就越是紧张和复杂。她不想向不公平妥协，更不想失去阮孝绪所赋予她的一切。 午饭时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简单吃了两口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周蕙有些别捏又有些担心地询问道：“这两天看你都吃得很少，是哪里不舒服吗？” 自从那天的事情后，两人每次碰面时都显得有些尴尬，但好像她们都失去了解开彼此心结的能力，所以只求相安无事得过且过地生活下去。 阮雪谣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没有，就是不太饿。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我想赶紧去复习了。” 这是一句真话，但同时也是个很好的借口。 周蕙原本还想关切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了又有些说不出口好，最后只能挤出了句：“好，你去吧。” 她回到房间后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只见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了三页的写作心得，从记叙文到议论文划分得都很具体，这是她昨天一晚上的奋战成果。 再三确认笔记上的内容没什么差错后，她才打开了q/q。 「小雪花」这是我整理的笔记，你可以看看，但不一定会有帮助。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在这上面聊天，阮雪谣紧紧握着手机心里有些期待和紧张。谁知消息才发出才半分钟，便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桥」昨天才说到这事，你办事效率真高。 「小雪花」这不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必须要争分夺秒。 「桥」同学你的觉悟也很高，我深受熏陶。不过你这照片拍得真清楚，是用相机吗？ 「小雪花」恩，手机像素低会有些不清晰，看久了会很费劲。 「桥」谢谢，费心了。 「小雪花」别这么说……毕竟受惠较多的那个人还是我…… 「桥」这么说来也是，那就不和你客气了，你也不用和我客气。 于是阮雪谣十分不客气地向他请教了两道一上午都没有攻克下来的难题。起初二人还是靠打字的方式沟通，但钟斯乔觉得这样效率有点低便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钟斯乔：“可以换个角度思考，连接辅助线。” 钟斯乔的声音通过电话的传播后听着更加有磁性了几分，时间久了，耳朵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阮雪谣觉得这么好听的声音用来讲解这些枯燥的题目，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还在听吗？” 她立马从自己的世界跳了出来，赶忙回道：“在的。” “你不专心，还开小差。” “抱歉抱歉，你继续，我会认真听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才把这些两道题彻底搞清楚了，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后顿时倒有了几分成就感。 钟斯乔：“阮雪谣。” 钟斯乔这样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让阮雪谣有种犯了错误被抓包的感觉，她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在。” 钟斯乔：“很多题目你都已经掌握得很好了，所以不要太过担心。紧张的情绪除了影响你的发挥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用处，所以有时候考试不仅考的书本上的知识还有心态。” 可能是因为这次考试还有着另外的赌注，所以不禁让她更加重视。 阮雪谣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我知道了……” “今天做了多久的习题了？” 从早上八点开始到现在，她大概估算了一下回道：“六七个小时吧。” “可以了，休息会，做点能让自己放松的事情。” 她认真想了想，“做什么才能真正放松？” “大约就是做起来不费劲，又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 阮雪谣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这种焦虑的情绪并不是个好的征兆。于是挂断电话后，便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画本。 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有画画了，之前因为阮孝绪的病情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后来慢慢的就将这技能遗忘了。但自从上次重拾画笔后，她突然发现在整个绘画的过程中整个人都会变得特别平静，而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些美好而又生动的画面。描绘着自己所喜欢的世界，这种感觉莫名的治愈。 她心中都没有想好到底要画些什么，只是拿着铅笔随意地打着草稿，但不知不觉却勾勒出一条街道的场景。 来来往往的人在这条街上穿梭着，这其中也有着她自己的身影。 _ 当阮雪谣回过神时天色依然变得暗淡，原本明媚的阳光在不知不觉中便消失在了空中，取而代之的则是静谧的黑夜。 经过一下午的学习，此刻的阮雪谣已经是饥肠辘辘。她走下楼去想找点吃的，却见吴青青正一个人在厨房摸索着什么，走近后才发现她正在看着两包方便面思考着什么。 阮雪谣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她的思绪，便小声地问道：“你这是？” 吴青青僵硬地笑着：“她们都不在家，我想着煮个面给你吃的，但是……” “但是什么？” “我好像不会。” 像吴青青这样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自然是缺乏实际操作的经验。 阮雪谣拿出一口锅，在里面加入了适当的饮用水后，将它放在了煤气灶上，“没关系，我来吧。” “我帮帮你好吗？” 虽然煮个方便面还真不需要人手来辅助，但是看着她期盼的眼神，阮雪谣便说道：“好啊，你把调料包都打开吧。” 收到指令的吴青青立刻动起了手来，她白皙的双手略显笨拙地撕着料包，当水沸腾后开始冒着热气时，便将它们都倒进了锅里。 等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操作完成后，她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是这样吧？” “是的。” 煮了会后，阮雪谣将面条放了进去，又在上面打了两个鸡蛋后才盖上锅盖，“再煮个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恩，真好。” 阮雪谣不禁笑着问道：“吃方便面真好吗？” 吴青青摇摇头，“只有我们两在家真好。” 这样就不用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餐桌规矩，不应特意去迎合和讨好。简简单单地吃个面，随意地聊会天，这样的感觉就是很好。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补习？” 以往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在老师的执导下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那个，我不舒服请假了。” “你是生病了？” 阮雪谣上下打量着她，毕竟眼前的吴青青神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没真生病，我装的。” 阮雪谣没想到会得到她这样的回答，惊讶道：“为什么？” 第30章 考试 吴青青像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敷衍地说道：“就是不想去了。” 吃过饭后，阮雪谣将碗筷都收拾到池子里后便拧开了水龙头。 吴青青：“放那里好了，明天阿姨会洗的。” “没关系，一共也没几个碗都是顺手的事情，”毕竟住在别人的家里多少还是有点负担，她做不到那么高枕无忧。 吴青青见她在忙着，便拿起一旁的抹布在桌上擦了起来。 阮雪谣看了她一眼后说道：“等会我来擦。” “擦个桌子这么简单的活我还是可以的，别小看我，”吴青青嘟着嘴的样子，像极了闹着小脾气的孩子。 阮雪谣笑了笑，“那你好好擦。” 两人配合着不过十来分钟就都收拾好了。正当阮雪谣准备上楼回房间时，吴青青却叫住了她，“要不出去走走？我想去趟超市。” 阮雪谣见现在也不是很晚，便答应着：“好，不过晚上有些冷，我们都去穿件厚实点的外套吧。” _ 秋意渐浓，微风席卷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路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似乎不愿在这寒气中逗留。她们并排走着，不禁意地就向彼此靠近，似乎想以此来获取些额外的温暖。 超市里的商品玲琅满目，吴青青一直来回转悠着，却什么也没拿。阮雪谣见她踌躇不定，便关切道：“你想要买什么？” “想买零食。” “哪一种？我帮你找。” 吴青青思考了会，“就是不知道该买哪一种，”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少吃零食的。” “是不喜欢，还是家里人不让？” 她们两都很清楚，这里的“家里人”指的到底是谁。 吴青青淡淡回道：“我爸常说真正能成功的人一定是自律的，三餐只能七分饱也不能不贪嘴。所以我从小到大吃的、用的、包括玩的都很受局限。” 连这些小事都无法自己做出抉择的人，可想而知她的童年有多么缺失。 “那现在为什么又想尝试了。” 吴青青拿起一包原味的薯片看了看，“可能大了，叛逆了吧。” 阮雪谣看着她手上的薯片，“就拿这个吧，你第一眼就选中的。” “也好，反正自己选的，好不好吃都要认。” “要多买一些吗？” 吴青青的双眼微沉，“不用了，只能躲起来叛逆。” 她还是不敢让这些不满的情绪，暴露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_ 阮雪谣从洗手间出来后便不见了吴青青的踪影，她隐约听见从旁边的安全通道内传来了人争吵的声音。寻着这声音走近，便看见吴青青扒在门边上在听着什么。 “你这是在干什么？” 吴青青见到阮雪谣后立马“嘘”了声，手向里面指了指，只见里面的女生情绪好像很激动。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做这些？你算个什么东西？”她的声音越来越多大，但对面的男生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默默接受着她的这番情绪地轰炸。 阮雪谣目光往里面撇了撇，看清女生的脸后她惊讶不已。 这人居然是苏芮心。 由于楼道里的灯光过于昏暗，那男生像是藏匿在了黑暗之中，只隐隐看到了个轮廓。 撞见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很尴尬了，况且还是熟人。阮雪谣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走，“快回家吧，不要再凑热闹了。” 吴青青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偷听墙角是不好的行为，便就跟着她离开了。 “她男朋友也是脾气好，被骂得一句话都不说，”吴青青感叹道。 阮雪谣轻飘飘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是男朋友？” “我猜的啊，方才你没来之前那男生一直在道歉来着，态度温柔又宠溺。而且那男生刚还抱了她呢，这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阮雪谣觉得这事很奇怪，苏芮心喜欢的不是钟斯乔吗？而且平日里她对钟斯乔的喜欢也从来不隐藏，怎么现在又会多出了个别的男生。 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所以也不好轻易下什么结论。而且目前从钟斯乔的态度来看，他对苏芮心好像并没有超越同学外的情感。 _ 周三的期中考试如期而至，上天似乎感知到了学生们对此的抗拒，一大早便狂风大作，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像是不受控制般纷纷掉落在这城市的每一处。因为大雨的冲涮，窗外的景色都变得朦胧起来，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了，上午听广播里说全国各地在这两天都有大到暴雨，为了安全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封路了，”于桑淡定地看着习题册说道。 阮雪谣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太讨厌下雨天了，这声音听得人可真烦躁啊，而且雨大了骑车也很不方便。” 于桑：“家人没送你来吗？” 阮雪谣：“出门的时候还只是蒙蒙雨，所以就自己骑车了。” 于桑：“那看样子，晚上只能让家长来接了，不然你骑车也太不安全了。” “到时候在说吧。” 周蕙肯定是要接吴青青的，所以不一定会有时间来接她吧。 于桑转而又问道：“你在那个班级考试？” 一中的期中、期末两次大考，都是通过电脑抽签的方式来安排考试的班级和座位。这样一来既显得正规，又降低了作弊的概率。 阮雪谣：“我是一班，你呢？” 于桑：“十二班。” 这时后座的孙耀升往前探了探脑袋，“谁在十二班？真有福气啊，和我同个考场的。” 于桑回头白了他眼，“如果这次退步了，可能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孙耀升有些不明所以，“那谁的问题？” “考场的风水不好。” “哈？你还懂风水？” 于桑挤出了个灿烂的笑容，“和倒数第一同个考场，这风水能好吗？” 阮雪谣看着孙耀升这副天真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孙耀升这才意识到于桑在埋汰自己，生无可恋地说着：“怎么办？我连于桑都说不过了。” 铃声响起，同学们整理好自己的书包准备去考场。阮雪谣的手拎袋在来的时候被雨水打湿了，现正挂在通风处等着晾干呢，于是她只好将大堆的书本都抱在怀中。 正当她准备真切感受这知识的重量时，钟斯乔却来到她的面前一把接过了她手里的书。 “我自己拿就好。” “没关系，举手之劳。” 男生的书包要比女生的大上许多，所以此刻他身上背着的书包看着鼓鼓囊囊的。 “那谢谢你。” “不客气。走吧，一起下楼。” 阮雪谣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 钟斯乔指了黑板旁的公告栏，“当然和你知道的途径是一样的。” 这么解释，好像显得问问题的人有些傻。但是关键在于，钟斯乔居然特意关注了她所在的考场。 他们走在一起时，阮雪谣有意识地和他拉开了些距离。学校里人多眼杂，她害怕又会惹人话柄，更害怕会因为些无中生有的事情而影响到钟斯乔。 而钟斯乔感受到了她的不自然，也大抵能猜到她的顾虑，便特意放慢着步调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到达教室后，才将手中的书交还给了她。 “放轻松，正常发挥就行。” 钟斯乔鼓励的话语听着格外动听，“我会努力的！” “如果实在不会的题目，就选a。” “恩？不是应该选c吗？” 钟斯乔摇了摇头，故作深沉地说道：“不走寻常路，才能出奇制胜。” 阮雪谣轻轻一笑，“受教了。” _ 第一场考试是数学，算是她的薄弱项。她认真地审着每道题后，才把答案写在了答题卡上。遇到不会的题目暂时跳过，因为钟斯乔和她说过要以保基础分为主。 卷子做完后她认真地检查着，在临近交卷的时候才勉强做好那几道对她而言难如登天的题目。 刚出教室时阮雪谣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钟斯乔，她顺口就问了句：“考得怎么样？” 话才说完，她便意识到这问的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于是立马改口道：“你一定考得很好！” 钟斯乔柔柔说道：“还可以，你呢？” 阮雪谣微微得意道：“我也还可以，反正感觉会做的还挺多。” “那就好。” 回到班级的时候，只见同学都在积极地对着答案。只见孙耀升抱着一张草稿纸，有种看淡人生慷慨赴死的感觉。 钟斯乔叹了口气，“有对的吗？” 孙耀升双目无神，“有……不多……” 于桑拿着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算了些什么后说道：“保守估计，对了三分之一。” 阮雪谣听见他们的对话，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整个人也有些焦躁，她连忙放下书包，“帮我也对一下。” 钟斯乔却一把拿过她的草稿纸，将它对折后直接放进了口袋里，“考完就要丢掉，才能不影响接下来考试的发挥。” 这时，旁边同学问了句：“钟大神，最后的选择题答案是什么？” 钟斯乔脱口而出道：“选a。” 这话一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阮雪谣的脸上乌云退散，展开个明媚动人的笑容，“喔耶，我居然蒙对了，大神你说的果然没错。” 钟斯乔也被她此时愉悦的情绪感染着，“你看，幸运女神还是眷顾你的。” 阮雪谣情绪高涨，“对的没错，接下来的科目我也一定能考好！” 于桑顿时有些放空，小声咕囔着：“完了，难不成我算错了？” 孙耀升看向于桑，“你错了，那我是不是对了？” “没有，你还是错的。” 孙耀升双手叉腰十分不满地质问着钟斯乔：“老乔你是不是单独传授给阮雪谣什么秘诀了？” 钟斯乔对此供认不讳，“是啊，你想听吗？” 孙耀升立马转变态度陪着笑脸，“想。” 第31章 暴雨 就在这时，广播声响起：“据天气台预测未来24小时内会有持续暴风雨，骑车的同学们可以将自行车挪到篮球馆内，以防不必要的损坏。” 孙耀升：“这天气，谁还骑自行车啊？” 阮雪谣默默举手，“我。” “还有我，”钟斯乔补充着。 孙耀升顿感无语，这命中率也太高了些，怎么这技能就是没有用在答题上呢。 于桑看了看窗外，“这自行车放在外面确实也不安全，要不趁现在雨小赶紧去吧。” 钟斯乔看向阮雪谣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现在要去吗？” “好，你有伞吗？” “我有，”于桑和孙耀升异口同声道。 钟斯乔耸了耸肩，“现在有了，正好一人一把。” 他们各自撑着把伞走着，虽说雨小了些，但是地上的积水却没那么快减退，走了没几步鞋子里就浸了些水。 阮雪谣有些恼悔道：“应该要找两个塑料袋的。” “找这做什么？” “套脚上啊，”阮雪谣想着像钟斯乔这样家境优渥的人，也许不太理解她所说的，于是接着解释道：“拿两个塑料袋套脚上然后扎紧，这样走在外面鞋子就不容易湿了。你鞋子湿了吗？” 钟斯乔抬脚看了看，鞋面上确实有些水渍，“没有，我这是防水的。” 原来有这困扰的只有她自己。 到了停车场后两人一手举着伞，一手推着车很快就到达了蓝球馆内，只见里面三三两两只停了很少的车子。 阮雪谣无力地说道：“看来大家都是有先见之明的，只有我们想不开再这样的天气下还坚持骑车上学。” 钟斯乔：“我们也很有先见之明。” 阮雪谣：“什么？” 钟斯乔：“我们趁着雨小将车子停了进来，万一等会下起了大雨，是不是比那些没有及时来挪车的人幸运了很多？” 阮雪谣：“恩，是这么一回事。” 钟斯乔：“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当你觉得它好像不那么美好的时候，也许换种角度看又会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 所以说如果学会从各种角度来观察事件，那么就不会轻易在自己困在某个局限的思维里而不断挣扎，走出原有框架的束缚，也许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事物精彩的另一面。 阮雪谣仔细品了品他的话，“你这话听着很有哲理。” “光听还不够，带你亲身体验一下。” 钟斯乔拉着她穿过这片区域后又经过一条走廊，最后来到了一房间中。这里放着张皮制的长椅，墙面处还有一整排的柜子。 阮雪谣这才反应过来，“这时你们的休息室吧？” “对。”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钟斯乔从里面的杂物间里拿出了一个便携的取暖器，并将插头插在了拖线板上，随后调整到适合的温度，“你鞋子不是湿了吗？这天气冷，捂在脚上容易生病。” 所以，钟斯乔是特意带她来这烘干鞋子的？看着此刻蹲在取暖器前伸手试着温度的少年，阮雪谣只觉得这房间的气温在瞬间攀升，原本感觉冰冷的手脚像是被某种力量感化了，逐渐有了温度。她好像被一种很奇特的情感包围着，但同时又感觉无比踏实。 钟斯乔见她一直站在那里，以为她是觉得不自在便说道：“不用不好意思，今天没有训练不会有人的来的。这学校的取暖器温度不稳定，如果你觉得烫了就稍微离远一点。” “好的……”说完她拿着一张椅子坐在了取暖器前。 袜子已经湿得可以拧出水来，也许是因为沾了雨水的缘故，她的脚看着也是红红的。钟斯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条毛巾，“擦一下。” “这是你的毛巾吗？” “恩，平时擦汗用的。” “那我擦脚会不会不好？” “难不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说得隐晦，但也不难猜出所指的是什么。 阮雪谣涨红着脸，“我没有脚气！” 钟斯乔笑得有些开怀，“那怕什么？擦干会舒服些。” 阮雪谣见他如此便也不再推辞，便将毛巾裹在脚上擦拭起来。而钟斯乔却蹲在她的身边，拿过那双湿漉漉的袜子，在暖气前烤着火。 “你们这没有空调的吗？” 毕竟单靠这个取暖器，是无法达到运动员们换衣时所需要的温度。 “有的，只是面积比较大，空调要开好一会温度才会上来，所以学校才配了取暖器。” “哦，原来这样……”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没那么冷了。” “不都说寒气从脚入嘛，脚暖和了那全身都会暖和的，不过回去的时候可能还会弄湿。” “不用担心这里虽然没有塑料袋，但是杂物间里有一次性的鞋套。” 阮雪谣没有想到，这篮球馆休息室里装备居然这么齐全，也没想到钟斯乔居然这样细心。 _ 刚回到教室时，只见苏芮心的周围聚集着几个女生，她们叽叽喳喳地再讨论着什么。 阮雪谣回到位置后问向于桑：“她不是去比赛了吗？” “好像说是因为下大雨，去外省的好几条路都封了，为了安全比赛就取消了，所以她只能回来。” “那不是错过一门考试了吗？” “可能会安排补考之类的吧，她这是特殊情况应该也不碍事的。” 说的也是，毕竟这属于外界不可控的因素，想来也不会影响到她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雨水像瀑布般从云层上倾斜而下，完全将窗外的景色遮挡得严严实实。而大家就在这大自然所赋予的“乐声”中完成了下午的考试。 孙耀升出考场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钟斯乔，“快把秘诀告诉我，不然明天我可能死得更难看。” 钟斯乔：“秘诀就是，鼓励。” 孙耀升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_ 阮雪谣拨通了周蕙的电话但对方始终没有接听，不止如此她连发数条短信也没有得到回复。而学校路段，在这个时间点想要打车真的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她瞬间就成了留守儿童，被困在这学校里。眼见班级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还是没有想到回去的办法。 “怎么还没走？”钟斯乔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阮雪谣看了看握紧的手机，“我还没联系上人，你怎么还在这？” 钟斯乔的声音中满是无奈：“我妈迷迷糊糊地开到我以前的初中去了。” “哈？她不知道你念高一了？” “她只是有些迷糊，不是缺心眼。” 阮雪谣突然觉得自己问出的话有点好笑，哪个父母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读几年级。 这时钟斯乔的手机上闪过条信息，他看了眼后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再等等看……” “这么大的雨高三的晚自习都取消了，再过一会恐怕整个学校都没人了，”他缓缓靠近阮雪谣在她的耳边说道：“到时候楼道里一片漆黑，你不害怕吗？” 阮雪谣咽了咽口水后，详装淡定地说道：“楼道的灯都是声控的，我蹦哒两下就能亮。” 钟斯乔将每个字都拖得老长，“那……随……你……喽……” 这绵长的声音映衬着窗外被风吹得七倒八歪的树影，突然一股莫名的含义爬上了她的背脊。眼见钟斯乔背着书包大步向外走着，阮雪谣立马小跑着上前跟在了他的身后。 _ 许茹舟不断透过后视镜偷瞄着后座上的阮雪谣，脸上难掩笑意。 许茹舟：“你叫什么名字啊？” 阮雪谣立马做得端正，规矩地回答着：“阿姨好，我叫阮雪谣。” “阮雪谣，这名字真好听，人也好看，”说话间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副驾上的钟斯乔。 阮雪谣有些不好意思，“阿姨也很漂亮，像个姐姐一样。” 许茹舟听到这话顿时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哎呀，真的吗？你这说的我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钟斯乔用最柔和的语气说了句：“当然是假的。” 许茹舟瞪了他一眼，“嘴不甜就不要随便开口。” 阮雪谣觉得他们间的相处模式特别轻松，就像朋友一样可以随便开着玩笑，丝毫都不拘束。 许茹舟突然露出了抹不怀好意的微笑：“谣谣，斯乔在家里常提起你。” “啊？”两人几乎同时发出这个疑问，而且都配上了惊讶的表情。 “那都说什么了？”阮雪谣这下是真有些好奇。 “妈！” 钟斯乔突然深沉地叫了声，许茹舟明白这是他生气的前兆，于是真诚地说道：“说你学习特别努力认真，而且很会画画性格也很好，还说同学们都很喜欢你。今天我亲眼一见就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斯乔。” 从许茹舟嘴里所听到钟斯乔对自己的这番描述时，她只觉得特别不真实。这话语所形容的女孩听着是那么美好，仿佛她的生活中所环绕的都是鲜花掌声，还有无止境的善意。 可这好像又有些不像她。 “阿姨过奖了，钟斯乔才是真正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平时多亏了他帮我们补习。” “对了，你们那个学习小组除了耀升外是不是还有个女生？” “对的，她叫于桑。” “期中考试这周就要结束了，我看你们也可以放松放松，要不周日叫上他们一起去西郊的度假村玩吧。” 阮雪谣没想到这邀请会来的这么突然，“那个……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都是自家人。” 钟斯乔转过头去补充道：“当天来回就可以，很方便。那里的景色很不错，还可以打网球。” 许茹舟乘胜追击道：“下午在露天的花园里晒晒太阳顺便喝个下午茶，那感觉不要太好哦。” 阮雪谣听着有些心动，但还是担忧道：“就怕周日还会下雨，那外出就不方便了。” 钟斯乔的眼神中都充满着期待，“如果不下雨你去吗？” 第32章 爽约 周蕙平时对她周末出门管得也不是很严，再加上有考完试后想要放松一下为借口，所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不下雨的话我应该可以去的，”她对上钟斯乔的眼神后郑重地回答着。 钟斯乔听后脸上难掩欣喜，这一幕都落在的许茹舟的眼中，她立马敲定了此事，“到时候我叫司机去接你们。” “那，麻烦阿姨了。” 直到阮雪谣下车后，许茹舟得意地说着：“怎么样，你妈我做得不错吧？” “还好，你没有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放心吧，捅破窗户纸这种事情既浪漫又有意义，我才不会介入呢。” 但钟斯乔有些担忧，“万一真下雨呢？” “傻儿子，她既然答应去了，那么即使这周去不成，那下周下下周也一定可以去的。只要她愿意和你相处，那你就有的是机会。” 两个人一旦想要共同去做某件事，或者去到某个地方，只要双方对此都不动摇那便一定会完成。 _ 阮雪谣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吴青青的哭声，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一进门只见她跪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哭泣着，四周散落着各种书本、试卷的碎片。 而吴广陵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审视个罪犯一样。 “每一本都要撕，”他的声音充满威严，让人根本不敢反抗。 这时周蕙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阮雪谣，快步走了过去想要带她远离这是非之地。谁知吴广陵对着她们开口道：“都留在这看着，有观众在她才能好好长长记性。” 只见吴青青拿过手边的书本便一下一下地撕了起来，直到它们变得破碎不堪，而她渐渐停止了哭泣，眼神变得空洞而又绝望。仿佛她亲手撕碎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些，而是心中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阮雪谣看着地上的纸片，鼓足勇气说道：“这些都是青青上课时要用的书本，撕碎了老师那里也不好交代，而且期末的时候试卷都要拿出来统一复习的。” 吴广陵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时刻来和他说这些话，于是冷着脸道：“我就是要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要弥补着今天所犯下的错。” 所以说让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吴广陵心中气愤的宣泄，而是对吴青青的一种惩罚。所有的课本都要换新的，上面的笔记都要重新摘抄。之前的习题试卷也需要在繁重的课业下，重新都再补做一份。 她像一个刽子手般将锋利的刀不断挥向自己，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中她的内心都会感到无比煎熬和懊悔。这种感觉就像是将她的自尊、情感，架在火上慢慢地烤，直到焦味四散，直到彻底麻木。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阮雪谣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吴广陵用轻蔑的眼神望向她，“你记住，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无论是疑问还是解释再没有得到允许时都不要在我面前随意开口，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此刻的他在阮雪谣心中就像是吃人的怪兽一般，随时会将她抽筋扒皮吞噬得干干净净。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像是被这威严所震慑，又或者是心中的怯懦与恐惧在不禁意间肆意生长直至将她包围。 后来回到房间后她才从周蕙口中得知，吴青青私自准备了小抄想要带进考场。虽然在考试前被发现了，但仍然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也正因为此吴广陵才会如此大发雷霆。 阮雪谣不禁想到周末时她装病逃课，和那些看似有些反常的举动，从而猜想这之间会不会有着某种联系。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吴青青是个很有学习天分还很努力的人，她根本不需要以这种手段来获得好的成绩。 _ 三天的考试终于在周五完美落幕，加之周末的光环，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这中间当然包括了孙耀升，“那度假村我早就想去了，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你其实也没有很辛苦吧，”于桑无情地拆穿了她。 孙耀升有些不服气，“怎么不辛苦？这三天考试我总没有假手于人吧，是我实实在在经历的吧。” 于桑妥协道：“是是是，”不过转而又说道：“那度假村听着好像很高级的样子，费用会不会很高？” 她一向非常心疼起早贪黑工作的父母，所以从来不会让自己有过于铺张的消费。 这话算是问道阮雪谣的心里，毕竟月底了，现在的她已然捉襟见肘。 “要准备多少合适？” 孙耀升惊叹道：“我去，不是吧，乔大公子在还需要你们破费？” “那不合适……”阮雪谣小声道。 “这点不用担心那里是我妈妈的朋友在经营，原本我们有时间就会过去玩，加上你们三个也只是顺便，所以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钟斯乔特意说这话也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不要有所谓的压力罢了。 _ 吴青青自从那天后就开始持续发烧，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周六才好了些。周蕙喂了她些清淡的吃食后便出门了，临走时还特意叮嘱阮雪谣要多照顾她些。 眼见快要七点了，她将粥热好后和所需吃的药都端进了吴青青的房中。 她看着病恹恹的，很没有精神。 阮雪谣伸手抚在她的额头上，“不发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她将脖子缩进了被窝里，这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猫。 “那喝点粥吧。” “好。” 阮雪谣吹了吹，确认温度后合适后才送到她的嘴边，可吴青青刚吃了两口眼眶却红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阮雪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是感觉心里很难过。” “因为考试的事情？” 吴青青点了点头。 “上周你装病逃补习班还特意去买零食吃，是因为太紧张了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吗？” 她听到这话后情绪更加激动，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摸底考试我就退步了，所以特别害怕这次考不好。越接近考试的时候我就越焦虑，明明很简单的题目可怎么算都是错的。” “所以你才想把小抄带进考场？” “恩，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也知道被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以我那天的状态我根本没得选择。我的耳边都是爸爸辱骂讥讽的话语，脑海中都是我跪在角落反思的画面，这样一来根本做不到静下心来考试。” 说到这里她已然控制不住情绪放声痛哭着，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想以疼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再游走在奔溃的边缘。 阮雪谣见此立马握住她的双手，让她停止伤害自己，“没事的放轻松，这次没考好还有下次，你那么优秀只要正常发挥就一定会有好成绩。” 吴青青疲惫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真的吗？我爸说我就是个废物，明明学得那么认真了却还是这样。” “你怎么会是废物呢，你才初中而已口语就能那么好。小学开始年年都是第一名，是三好学生，你早就已经领先大多数的人了。” 吴青青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姐姐，我好累啊。” 阮雪谣将她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累了就休息会，等不累了再重新开始。” “那你能陪陪我吗？” “好，我陪着你。” 阮雪谣抱着她，给她讲了许多自己小时候在村子里发生的趣事。吴青青逐渐放松了下来，她认真听后心中却无比向往，“好想去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那里一定特别美好吧。” “那里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地方，以后我带去走走乡间的石子路，吃一下老婆婆沿街卖的鸡蛋饼，我还可以带你去池塘捉鱼。” 吴青青舒展了一个笑容，“光想想都觉得开心，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 “我答应你了。” 阮雪谣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无比幸运，最起码她的童年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和亲人的疼爱，但这些东西却是吴青青可望而不可及的。 虽然她们的家庭都已经支离破碎，但她总觉得如果吴青青能生活得好一点的话，那自己应该也会更容易幸福些，这也许就是不幸福的人之间所产生的情感共享。 _ 阮雪谣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明天留在家中陪伴着吴青青，于是便在q/q群里向大家道歉。 信息发了不过几分钟，钟斯乔的来电显示便在屏幕上跳跃。 她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立马按下了接听键。 钟斯乔：“怎么不去了？” 阮雪谣：“就是家里出现了一些临时状况。” 钟斯乔着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有些失望地问着：“又是不能说吗？” 并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如此复杂的家庭状况一时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不起……那个……”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钟斯乔只说了句：“我知道了，”随后就挂断了点话。 阮雪谣听着听话那头“嘟……嘟……”的忙音，心理搅成了一团。 怎么办？钟斯乔好像有点不大开心。 第33章 哄他 周一体育课上，老师点过名后便安排们学生自主练习排球。不一会，阮雪谣和于桑都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到操场旁的长椅上聊起了天。 阮雪谣：“周日玩得开心吗？” 于桑：“周日？你是说度假村吗？我们没去呀。” 阮雪谣：“没去？” 毕竟周日那天天空很作美放了个大晴，所以阮雪谣很自然的就觉得他们会继续之前的行程安排。 于桑：“对呀，那天你在群里说去不了后孙耀升又给我发了条信息，说人不齐下次再去。” 阮雪谣顿时有些歉意：“对不起啊，你是不是很失望？” “这有什么好失望的，这次去不了总有下次。而且你要是不在，我和他们两个男生在一起多尴尬啊。” “恩，好像也是。” 于桑对此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情绪，但为什么钟斯乔好像看着有些不开心。今天早上遇见的时候虽然也打了招呼，但是那气氛就是有些怪怪的，好像两人间突然就有了隔阂。 “我去，你们两公然在这里偷懒？”孙耀升扯着嗓子说道。 于桑顿感无语，“你声音再大点都能把老师给招来了。” 孙耀升傻笑着坐到了她们的身边，但特意隔开了段距离，“那怕什么，最多罚你们颠一百个排球，体育老师总不能罚人做题吧。” 话虽如此，但是消耗体力的事情，她们显然也是不愿意的。 阮雪谣的目光扫向周围，“钟斯乔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被叫去整理器材了，我们老乔可是香饽饽。” “哦……” 孙耀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看向她，“你是不是和老乔吵架了？” 阮雪谣被问得不知所措，“没有啊，”但随后又心虚地接了句：“但他好像有点点不太开心。” “你确定是有点点？” “难不成是很多？” 孙耀升的眼珠快速在眼眶中转了圈，似乎是打起了什么坏主意。随后他用夸张的语调说道：“老乔他可生气了！本来兴高采烈地准备去游玩，结果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也没给出个交代。而且他特意去超市买了很多零食就为了给我们路上吃，这下子准备的东西都浪费了，你说他要不要生气？” 阮雪谣立马慌了神，“那怎么办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没来得及解释！” “那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于桑这时也附和道：“有误会还是要及时解释清楚才好，拖着怕是要伤害大家的革命情谊。” 她好不容易在高中交了几个好朋友，还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团体，所以十分珍视这份友情。 阮雪谣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孙耀升：“那你还不快去！” 阮雪谣有些不明所以，“去哪里啊？” “器材室啊！” _ 当阮雪谣出现在器材室时，钟斯乔略显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阮雪谣觉得突然来找他好像显得有些唐突，正好体育老师需要人手来打扫器材室，于是她便自告奋勇来了这里。 她晃了晃手中的抹布，“我来擦架子。” 钟斯乔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整理着手边的器材。阮雪谣一时倒也没找到适合的切入点，便只好到架子边认真地擦了起来，但却不停地用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 架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抹布触碰到的那瞬间顿时灰尘四处飘扬。阮雪谣在毫无防备下被迫吸了一鼻子，随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钟斯乔见此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拿走了她手中的抹布，“我来吧，你去点下乒乓球的数量。” 阮雪谣来到存放兵乓球的盒子前，“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 “需要以盒为单位清点吗？” “不需要，总数就可以。” “有纸笔吗？我要记数量。” “把数字报给我就行。” 阮雪谣一直在没话找话，而钟斯乔也并没有不耐烦，对于她提出的每个问题都耐心回答。 见气氛好像缓和了不少，阮雪谣才开口询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钟斯乔顿了顿随即否认道：“没有，你不要多想。” 话虽这么说，但目光似乎一直在躲避着她，这明明就是生气了…… 阮雪谣觉得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问题，于是决定坦白从宽，“对不起。那天是我妹妹生病了……” 钟斯乔停下了手中的活，“你妹妹？上次给你写信的那个？” “对的，但不是亲生的，是异父异母。” 眼见钟斯乔的表情越来越困惑，她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下目前复杂的成员结构。紧接着顺便还说了下吴青青这两天的遭遇，但特意把吴广陵在这中间的影响所模糊了。 “所以说是因为太过焦虑，而造成了行为意识上的偏激？”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现在才发现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好的心态真是格外重要。” 钟斯乔整个人突然变得松弛，小声嘀咕着倒有几分埋怨的意味，“那天你为什么不说？” “太突然了……一时间讲不清，而且你还把电话给挂了。” 钟斯乔的脸撇向一边，“你可以再给我打一个的。” 原本阮雪谣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又害怕当时正在情绪上的钟斯乔不愿意听她解释。 “我怕你不接……” “我会接的，”他此刻的语气格外坚定。 阮雪谣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恩？” “我说，如果你打给我，我一定会接的。” 阮雪谣此刻陷在他略显深情的眼眸中，大脑都来不急运作，不知怎么就自然地脱口而出道：“我记下了，下次有什么事情一定及时和你说清楚。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钟斯乔还是嘴硬道：“没生气，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反悔了。” 那场大雨在周六下午就已经进入尾声，钟斯乔特意查看了第二天的天气预报后，满心欢喜地准备好一切，等来的确是她爽约的消息，还什么交代都没有。在那刻他突然怀疑自己在阮雪谣的心中是否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然为什么她总是不愿意将心事告诉自己。 那天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遍遍地否定自己后，又在两人相处的蛛丝马迹中寻找阮雪谣在乎自己的细节，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天明。 阮雪谣听到他这么说，便使出浑身的劲卖力解释着：“我怎么会反悔呢？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去的。” 钟斯乔嘴角微微上扬，“和我？” 她立马改口道：“和你们……” 钟斯乔的笑意再也无法掩盖，眼睛变成歪歪的月牙，“我知道了。” 阮雪谣似乎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看着他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半刻后她才又开口问道：“这周我们还去吗？” 她突然间对钟斯乔安排的这趟旅程特别好奇和期待，也很想在他的陪伴下去看看那里的风景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美。 “你说去，我们就去。” 许茹舟说得没有错，真正想和你相处的人，一定会给你许多和她相处的机会。钟斯乔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间有种难以克制的欢喜。 _ 一中的老师一向都是争分夺秒十分敬业，周末两天全体都在加班批改试卷。 所以到了下午的时候，每个人的神经都变得紧绷起来，因为距离她们被审判的时间又近了些。 据小道消息说，大概的排名都已经出来了，只需要做最后的校对。阮雪谣双手在裤子上不断摩挲着，感觉都快擦出火花来了。 余桑按住了她的手，“你可快停下吧，晚点别自燃了。” 阮雪谣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搞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怎么办啊桑桑，我好紧张，等待的感觉实在太煎熬了，能不能直接来一刀给我个痛快。” “最慢明后天也一定会放榜了，不过……”她凑到阮雪谣的耳边小声说道：“刚刚杨老师说让我自习课去帮忙排成绩，到时候我……” 阮雪谣也压低着声音紧接着她的话说道：“你帮我看看？” 余桑挑着眉，“正是此意。” 阮雪谣二话不说就给了她大大的拥抱，“桑桑我爱你，你可是带我提前走出炼狱的大恩人。” “好说好说，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时孙耀升的脑袋突然又探了过来，“要不也帮我看看？”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行为，她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这次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惊吓。 “我们都说得这么小声了，你怎么还能听到？”于桑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我那敏锐的直觉告诉我，你两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有诈，果不其然吧。” 阮雪谣突然和他有了种学渣间的共鸣，“孙耀升，你是不是也很紧张啊。” “我？还行吧，早点知道成绩好想出个对策来应付我爸妈。成功，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阮雪谣和于桑顿的额头上冒出几条黑线，她们都感觉万分无语。但还没等她们开口吐槽，长时间饱受折磨的沈露开口道：“听你讲话无疑在浪费生命，我什么时候才能换同桌啊？” 孙耀升听到这话深受启发，灵机一动道：“要不你和老乔换个位置吧，反正你也嫌我烦。” 虽说钟斯乔和他们之间只隔了条走道，但是一个月中总有一周会被隔开遥远的距离，如果他能坐到孙耀升的旁边，那么四人之后的交流就更加方便了。 想到这阮雪谣突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其实是可以换一下的。” 沈露吐槽道：“那万一钟斯乔不愿意呢？” 这话一出，四人齐刷刷地看向钟斯乔，都在等着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第34章 等待 钟斯乔并没有抬头，只慢悠悠地开口道：“确实是有些不愿意的。” 沈露一听立马露出了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而阮雪谣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却有些失望。 但钟斯乔紧接着又补充了句：“可以换。” 孙耀升刚到嘴边的抱怨和牢骚立马再口中转了个弯，随后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我就知道老乔是在乎我的，只是嘴上不好意思说而已。” 这话恶心得让当场几人都翻了白眼。 其实沈露心中也早有换位置的念头，但也不太好意思开口，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自然是愿意的。 沈露：“钟斯乔，要不你去和杨老师说？” 钟斯乔一口答应道：“好。” _ 钟斯乔的办事效率是真高，课间去了趟杨天的办公室回来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不一会，便在新的位置上落座。 孙耀升好奇道：“你是怎么说的啊，老杨这就同意了？” “这可能不是我的原因。” 孙耀升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这什么意思？” “我就只说了句坐在你旁边方便更好督促你学习，他就欣然答应了。” “我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阮雪谣认真思考过后回道：“难不成你这次的考试成绩，让他根本无法拒绝钟斯乔的这个提议？” “不是吧，”孙耀升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总不会我明天就要坐到讲台边上去了吧。” 阮雪谣直接趴在了桌上，嘴里嘟囔着：“我亲爱的桑桑怎么还不回来啊。” 孙耀升眼神游离，“我也很需要于桑，对了，你怎么回来了没留下帮忙？” “老杨说女生细心，不要男生。” “我去，性别歧视啊！” _ 正在杨天办公室里分试卷的于桑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后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有人想我了？” 这时，苏芮心走了进来，“杨老师你找我？” 杨天看见她立马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从一旁端了张椅子，“你坐。” 苏芮心也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是因为期中考试的事情吗？” 杨天便也不再卖关子了，单刀直入道：“原本你这样的成绩是可以参加市三好的评选，你也知道这选上了对于将来高考是有帮助的。但这评选的内容一部分是来自获得的各种奖项，一部分则是期中期末的考试排名。” 原本去比赛的话就不用参加考试了，但因为天气的因素使得比赛取消，而让苏芮心也错了第一场的数学考试。 “那我可以补考的。” “确实可以补考，但是为了公平需要在原有的成绩上扣除二十分。如果按照这样的成绩来计算，挤进五十名问题不大，但是在评选上就失去了一定的优势。” 苏芮心平时测验时数学成绩基本稳定在145，所以学校提出扣除20分也是为了不落人口舌。 她理清思绪后问道：“那期中的成绩可以不计入吗？” “原本参加演讲比赛以你的基础拿到名次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演讲比赛取消了，如果再没有期中成绩的话，参加下个月的物理竞赛可能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苏芮心而言选择后者于她是更有利些，但她却不想仓促地做决定于是说道：“杨老师，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明天给我答复就行了。” “好的，谢谢老师。” “回去自习吧。” 苏芮心这时看了眼正在整理试卷的于桑后说道：“老师，我也留下来帮忙吧。” 她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杨天当然是乐意之至，“那辛苦你了。” 余桑将手中的卷子整理好后，看向另一边正在忙碌的苏芮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_ 阮雪谣伸长脖子望向门口，快拉成天鹅颈了都没有等到于桑的身影，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后她还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孙耀升坐在她的身后，双眼紧闭嘴里神神叨叨地再念着什么。 钟斯乔看向这两丧气的人问了声：“不走吗？” “不走，”两人同时答道。 看来今天等不到于桑，他两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钟斯乔有些无奈但也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便也跟着一起留了下来。 阮雪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着书本，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钟斯乔突然坐到她的对面，拿出一盒糖果递了过去。 “这是？” “吃甜的可以分泌多巴胺，从而让人感觉愉悦缓解焦虑。” 阮雪谣半信半疑道：“真的？” 钟斯乔笑了笑，“不管真的还是假的，让你吃颗糖又不是吃毒药。” 阮雪谣觉得这话在理，于是打开盒子拿出一颗就放进了嘴里。柠檬的酸甜清香仅一瞬间便充斥在整个口腔中，阮雪谣贪婪地用舌尖舔舐着糖果，“这哪里买的？真好吃，”说完便拿起盒子仔细看了起来，奈何这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你觉得好吃就行，这盒给你，以后的也管够，”说话间他的目光变得炙热，好像是想以此传递着自己的某种情感。 “以后管够”这四个字是不是意味着，这是个长时间、持续性的一个过程？阮雪谣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灼热后，双颊有些绯红，“那谢谢……” 就在这时，孙耀升趁其不备抢过了阮雪谣手中的糖果，“我也来分泌下多巴胺，”说完直接往嘴里倒了几颗。 阮雪谣无奈地摇头，“真是暴殄天物，不过你怎么老偷听我们讲话？” 孙耀升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这里统共就我们三，而且你们讲话也没回避我啊，那我听到不是很正常？” 他转头一想发现不对啊，这两人没有回避他，但是彻底无视了他的存在！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于桑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处传来，此刻听着比百灵鸟的声音还要动听。阮雪谣和孙耀升立马来了精神，一溜烟就跑到了于桑说身边，一左一右夹击着她。 于桑顿时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清了清嗓子说道：“口渴。” 阮雪谣接受到了信号，立马将水杯递给她，“您慢用。” 于桑十分满意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孙耀升见她这磨磨叽叽的样子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快来宣布我审判的结果吧！” 于桑此刻可以清晰感受到，孙耀升的大手附在自己肩上时的重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力量的压制，她的声音都弱了几分，“放心吧，班级倒数第三，不用坐讲台边了。” 这对孙耀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于是他嘴里哼着小歌手舞足蹈了起来。 阮雪谣瞪大了眼睛充满期待地问道：“那我呢？” 于桑立马舒展了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谣谣啊，不得不说你身上是有点玄学的。” 阮雪谣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此话何解？” “第一次看人踩线踩得如此精准。” “所以说，我正好到线？” 于桑露出万般欣喜的神情，“对啊，450名刚刚好！你也真是太厉害了吧让你考多少就是多少，一名都不让杨老师赚的。” 阮雪谣得到这个喜讯后，像个兔子一样在原地不停地蹦蹦跳跳，“太好了，太好了。” 话说完，两人还不忘深情地相拥在一起。但平静过后于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便把在办公室里杨天和苏芮心的对话告诉了她。 阮雪谣的脸上又布满了阴霾，“所以说如果苏芮心选择计入期中分数的话，我就变成了451名？” 于桑点点头，“是的，不过以她的情况来说，很显然参加比赛对她更有利。而且她也不知道你和杨老师的约定，所以也不会为了为难你而影响判断。” 这事于桑原本不想说的，但很害怕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那阮雪谣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阮雪谣自我安慰着：“也是……应该不至于。” 孙耀升的脸上退却了原本的笑容，转而认真地试探道：“那……如果真的是451名的话，也就是把头发拉直，这应该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夹杂着几分心虚。 阮雪谣低着头沉默不语，显然是用无声的方式将他这番话全盘否定。 钟斯乔盯了孙耀升几秒，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孙耀升也知道自己说这些很不合时宜，便直接撇过头去。 “你不愿意对吗？”他收敛了方才的凌厉对着身边的阮雪谣问道。 “对，我没有做错什么。” 或许是因为亲近的人接二连三离她而去，所以很长时间以来，她显少在别人面前很明确的表达自己想要什么。但当有个人明白她内心的原则和渴求时，她便也不再隐藏自己，而是将最真实的感受和想法与之倾诉。 钟斯乔似乎也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干脆，眼底一沉说了句：“好，放心吧。” 这时苏芮心走了进来看见在开小会的四人，神情有些不悦，“你们都在这干什么？” 毕竟刚刚才说完人，现在这人就出现在眼前，她们都觉得很是尴尬。 孙耀升磕磕巴巴说了句：“我们……正要走……” 苏芮心并不理会他而是直接回到座位上，拎着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时突然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阮雪谣一眼。 仅这一眼，就让阮雪谣在心中预想了所有不好的结局。此刻她有些后悔在这里等待结果，因为如今在生死线徘徊的感觉会让人更加煎熬。 第35章 在意 阮雪谣回到家后一直打不起精神，也许是因为方才的情绪波动过大所以感觉分外疲倦。周蕙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异样，关切地询问着：“今天学习任务很重吗？看着好像很累的样子。” 阮雪谣将口中的食物细嚼慢咽后才回道：“还好，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吴广陵今天有饭局，而吴青青大病初愈也没有什么胃口，一到家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此刻餐桌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但好像就连在这普通不过的情景下，她们相处得都有些不自然。 “昨天多亏你照顾青青，她今天气色看着好多了，”周蕙扒拉着碗中的饭菜，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这个话题。 “同在一个屋檐下本来就该互相照顾的。” 她回答的很客气也很官方，周蕙也能从这言语中寻找到些蛛丝马迹，大约能猜到她还因为那天的事情心有芥蒂。 “那个……谣谣，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而只是一味地责怪，”周蕙压着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 阮雪谣见她如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周蕙好像总是这样，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而她偏偏又无法拒绝亲近的人对她的示好。 她低着头似乎是不愿意对上她的眼神，“没关系，你有你的为难，我理解的。” 这句话倒也不全是敷衍，依照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周蕙在这里也并没有过得多么恣意幸福。虽说不用为了生计奔波，但生活中也处处有约束，就比如吴广陵电话一来她就必须立马去为他奔波，说好听点像是私人秘书，说难听点就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的保姆。 周蕙放下手中的碗筷轻轻笑着，但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喜悦，“我不奢望你能理解我什么，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留下来，试着接受并习惯这里的一切。我们才重新在一起生活总是要多磨合的，所以慢慢来好吗？” 对于她的话阮雪谣心中也没底，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慢慢来”是不是如今最适合的相处方式。但为了不伤周蕙的心，她还是应了声：“好。” 周蕙脸上的欣喜之色显露，像是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但阮雪谣看向她的心情却变得复杂，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周蕙。她甚至都不能确定此刻她愿意主动道歉是真的明白了她心中的委屈，还只是为了维系好这浮于表面的亲情。 _ 再煎熬了两天后终于到了周三的放榜日，于桑被挤在人群里，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前面人的后脑勺。阮雪谣踮起脚尖拔高自己试图可以窥探到前方的榜单，但好像也没起到特别好的效果。 这时突然感觉手臂处有股力量将她们强行拉出了人群，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钟斯乔。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你怎么又把我拉出来了？”阮雪谣在原地小踏步着，看着是有想要再次进入这战场的冲动。 钟斯乔一脸轻松地指向不远处，“这点小事不需要亲自出马的。” 只见一宽阔的背影强行挤进人群，由于身高的优势所以并不用到前排就能看个清楚。孙耀升在那里停留了几分钟后才又重新挤了出来，走到了三人的面前。 他得意洋洋道：“你们的命运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上，还不说几句好听的。” 阮雪谣此时已经烦躁不已，“孙耀升，快点给我个痛快吧。” 一旁的钟斯乔直直地盯着他，像是给他传递着某种信息。孙耀升立即转变了方才的态度，灿灿地回答道：“您老真是运气好，卡在了450。”他极力表现出激动的样子，但好像又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阮雪谣立马长舒一口气，“总算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于桑也真是为她感到开心，“我就说没问题的。” 但孙耀升看着有些忧心忡忡，像是有什么心事。 阮雪谣以为他是因为成绩不理想而导致的，所以安慰着：“孙耀升没关系的，这次没考好下次继续就行。” 孙耀升斜眼看着她，顺便配上个拽上天的表情，“谁说我不行的？我589名。” “589？”阮雪谣和于桑同时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毕竟这名次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超长发挥了。 “没想到你帮我突击了一下，还真的挺有用，”孙耀升对着于桑说着，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感谢。 于桑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客气，这几天你也努力了。” “那他两的成绩看到了吗？” 两个学渣算是修成正果，但是也不能落下原本就成绩好的学霸呀。 孙耀升冷哼了一声，“他两有什么好说的？一个稳定第一，一个考进二十了。” 听见这话，眼前的学霸们脸上毫无波澜，似乎这些早就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于桑喃喃地嘀咕着：“和我估算的结果差不多，不过也算有进步了。” 阮雪谣和孙耀升对视了眼后，长叹一口气，“学霸的世界真是太恐怖了。” _ 钟斯乔从杨天办公室回来后顺便带回了数学试卷，阮雪谣看到卷面上115的分数时，心中还是有些满意的。毕竟理科本来就是她的薄弱项，能有这样的提高也没什么好抱怨了。 她认真地看着试卷上的错题，突然发现之后一道选择题上被打了个大叉。钟斯乔明明说过这道题目是选a的，随后她又看了眼于桑的卷子后才发现，正确答案原来是b。 于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选a吗？我这怎么还对了？” “难不成学霸错了？” 抱着好奇的心理她们转过身去看了眼钟斯乔的试卷，只见答题卡上b选项前的小圈严严实实地被涂满了。 钟斯乔大概也能猜到她们的困惑，但只是随意地说了句：“当时可能记错答案了，以为是选a。” 阮雪谣突然感觉他这失误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才会让当时以为蒙对答案的她更添了几分信心。 而钟斯乔看着眼前开心的阮雪谣，心中却是格外满足。 他们的反应都被此刻一声不吭的孙耀升看在了眼里，他眯着眼睛打量这两人，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像是洞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_ 课间休息时阮雪谣肩负起了打水的任务，谁知刚到开水房就看见了苏芮心。原本以她们的关系好像也不需要特意找话题，但此刻狭小的空间内不说些什么好像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正当她准备打个招呼时，苏芮心却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喜欢钟斯乔你知道的吧？” 阮雪谣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些，虽然心中是不想参与别人的感情纠葛，但不知怎么的还是回了句：“知道的，不难看出来。” 苏芮心往前走了两步，以此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她冰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那你就离他远一点，他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之前我们年纪太小了，所以他才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平时的苏芮心就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但此刻这略带凶狠的眼神，也确实让阮雪谣心中一怔。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冷静地回答着：“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情，但我们是朋友也是我们的事情。” 这话回得格外坦荡，但同时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苏芮心嘴角扯出一抹讥笑，“你该不会以为钟斯乔帮你补补课就是对你有意思吧。我劝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可能他只是觉得帮助差生会更有成就感而已。初中的时候我们就经常在一起学习，可能那种势均力敌的感觉让他失去了新鲜感。” 阮雪谣听后心中咯噔一下，这话乍一听还是对她很有杀伤力的。她一直都觉得人与人之间变得亲近是因为对彼此的欣赏和认可，又或者说是相处间那种让人轻松舒适的感觉，而绝对不是带有目的性地接近。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后回道：“我没有觉得他喜欢我，但我也不觉得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可以代表他。” 她心中觉得，这么优秀的钟斯乔根本不需要用这些来获得成就感。因为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做到最好。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所能感受到的都只有真诚。 虽然所说的话遭受到了无情的反驳，但苏芮心也没有恼，“之前他以为我有男朋友了，生气才会疏远我。很快我就会和他解释清楚所有的误会，到时候他自然会接受我的心意。” 男朋友？阮雪谣不禁想到那天在超市楼道里和苏芮心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根据吴青青所说，他们举止十分亲密，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既然如此她怎么又同时对钟斯乔穷追不舍？阮雪谣心里乱成了一团，她此刻根本捋不清这之间的关系。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不用和我说。” 她拧开水杯准备接水，但腾在空中的手却微微颤抖，一个不注意几滴滚烫的开水不小心就溅到了手上。 阮雪谣看着手上留下的泛红印记才发现，她好像对于钟斯乔有可能喜欢苏芮心这件事情格外在意。 第36章 失望 以往的自习课四人都会凑在一起学习，但是今天却不见钟斯乔的身影。于桑讲解题目时，阮雪谣也表现得心不在焉，目光不停地望向门口。 终于在纠结了半节课后，她装做不经意地问道：“钟斯乔去哪里了？” 孙耀升的眼神有些飘忽，支支吾吾地说着：“好像去办公室了吧。” 于桑随口说了句，“都上课快二十分钟了怎么了还没回来？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活动啊，难不成是因为物理竞赛的事情？” “不可能的，老乔是不会参加这无聊的比赛的。” 或许是受了苏芮心那番话的影响，阮雪谣此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焦灼感，整个人都处在很不安的状态里，她嘀嘀咕咕道：“那怎么还不回来呢？” 这时孙耀升突然莫名其妙来了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哦，你一个朋友无意间将你的私事透露出去了，那你会怎么做？” 阮雪谣敷衍道：“那要看是什么事情吧，本意是善还是恶。” 孙耀升有些着急，“都说了是无意的，那肯定不是恶意。如果那件事情的本身是不太严重的，但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后果呢？” 阮雪谣有些被问懵了，“那要看后果多严重。” “哦……那应该也不是特别严重吧。” 阮雪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所以到底什么事？” 孙耀升装做若无其事，“没事，就一个朋友得罪了我，我在想要不要原谅他。” 阮雪谣想要尽快结束这无聊的话题，所以就没再接话。她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而是飘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于桑看着她这模样打趣道：“你这现在这样真像是电视剧里，发现老公搞外遇后在家失魂落魄的正妻。” “你这又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孙耀升也觉得她今天这样有些反常，“你找老乔有事？” 阮雪谣立马心虚地低下头，“没啊，那不是有题目问他。” _ 下课铃声响起，才见钟斯乔缓缓走进了教室，他的身后还跟着苏芮心。阮雪谣的情绪在那瞬间顿降到了最低点，耳边听到“嗡”的一声后大脑就开始空白，仿佛进入了休眠状态。 钟斯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过五分钟，苏芮心又走了过来，将笔记本放到了他的桌上，“你的本子落在我这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用娇羞的语气说出来后，却带着暧昧的氛围。 孙耀升有些看不下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苏芮心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随后又用极度温柔的语气对着钟斯乔说道：“那道实验题还有些不明白，我回去再捋一遍后明天给你交功课。” 钟斯乔只淡淡回了句：“顺便把下一个实验提前预习好，这样效率会更高。” 苏芮心顿时笑开了花，“知道了，都听你的。” 阮雪谣近距离地听到他们这番对话后，上牙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心中气也不打一处来。她“啪”地一下将手中的书重重拍在桌上，用带着些怒气的声音说道：“于桑，上不上厕所？” 于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灿灿地应着：“我可以陪你去……” 孙耀升被她这举动所震惊，“她怎么上个厕所还生气了？” 钟斯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已然兵荒马乱。 _ 阮雪谣今天是值日生，等她打扫完后班级里已经空无一人，检查好门窗后她背着书包准备离开。一出教室时就看见钟斯乔半靠在窗前，他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搭配着窗外昏暗的光线，显得此刻的他有些落寞。 “你怎么还没走？”阮雪谣开口问着。 钟斯乔闻声后对上她的视线，“我在等你。” “等我？” “恩，想要知道你今天学习的情况，昨天给你布置的习题做了吗？” “做了，给于桑看了。” 一想起今天钟斯乔抛弃他们去给苏芮心开小课了，心中就有种难以消散的怨气。 钟斯乔还是耐心地问着：“都会了吗？” “会！于桑讲得特别好，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这特别强调的语气，像是个在赌气的小孩。 钟斯乔被她可爱到了，腼腆一笑，随后将笔记本递给了她，“这是我根据你考试的错题结合的要点，你回去可以看看。” 阮雪谣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苏芮心刚刚还回来的那本，所以说钟斯乔在给她补习的时候还抽空为自己写了要点？想到这里，她头顶的乌云才消散了些。 她接过后翻了两页发现罗列的很详细，但说话的语气依旧有些发酸，“你这天天给这个补习，给那个补习的，忙得过来吗？” “我只答应在物理竞赛前帮苏芮心，而孙耀升现在也习惯于桑的辅导模式了。所以以后我只需要帮你一个人补习，时间更充足也能更专注。” 也就是说，之后钟斯乔大半的时间都只属于她一个人了。阮雪谣内心动容，说不出口的悸动在此刻肆意生长。她的双眸中闪着光亮，“你为什么会想一直给我补课？” 钟斯乔一愣，随后从容答道：“心里想就这么做了，好像也找不出一个很特别的理由。” 年少的偏爱从不加任何修饰，就是我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_ 周五晚上，阮雪谣特意问吴青青借了个既好看容量又大的双肩包。上次听孙耀升说，钟斯乔为了出游特意买了很多零食，所以这次她也想多准备些。 薯片、酸奶、巧克力，平时他们几个都爱吃的东西，她都多多少少买了些。就在这时，她收到了来自于桑发来的q/q。 「一片桑叶」我刚才在家里烤了面包，还涂上了草莓酱明天带给你吃！（激动jpg期待jpg） 「小雪花」哇，桑桑烤的面包一定特别好吃！ 「一片桑叶」你说钟斯乔请我们去度假村玩，我们要不要带些什么礼物啊？ 阮雪谣倒没有想到这一点，思考片刻后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 「小雪花」带些吃的就好了，太郑重了反而倒显得生疏，而且啊我感觉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于桑」也是，那就听你的吧，还是你了解他。 阮雪谣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和钟斯乔相处的时间也并不是很久，但这个人在她心中的形象却格外鲜活、立体。就像是为他专门制作了一个人物小像，他的性格、脾气，包括人品，都被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正当她准备回复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却闪动着钟斯乔的来电显示。阮雪谣不知道他特意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很快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我。” “我知道，有来电显示的。这么晚了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分钟，“对不起，明天我要爽约了。” “啊？”阮雪谣显然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震惊地问道：“你是有事情吗？” “苏芮心生日，”他声音低沉着，似乎是不愿意说出这句话。 阮雪谣突然想起那天在书店，苏芮心给他递邀请卡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她的生日居然就在明天。顿时失望的感觉涌上心头但是她并不愿意表露出来，于是强压着情绪回道：“那人家的生日确实是要去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都可以。” 明明知道明天是苏芮心的生日，她不明白钟斯乔为什么还要答应自己去度假村。 钟斯乔的歉意似乎都能通过这细长的电话线传播过来，“对不起，我……” 阮雪谣故作轻松道：“好了好了，不要再道歉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一人放一次鸽子就算是扯平了。” 看来他们之间还是缺少了点缘分，连出去玩一趟都这么一波三折的。 挂断电话后，阮雪谣无力地瘫坐在床上，不禁长叹了口气。她将放进背包里的零食一件件又拿了出来了，心间的某种情感好像失重般不停向下坠着，直到清晰地体会到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虽然嘴上说着生日重要，但是在她们之间，钟斯乔还是选择了苏芮心。 _ 周六的天气真是出奇得好，阮雪谣原本不想出门。但架不住于桑的软磨硬泡。毕竟已经被放两次鸽子的她，实在是在家里憋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出去放风。 于桑爸爸的公司里发了两张自助餐券，于是两人十分幸运地获得了一次饱餐的机会。自助餐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配置自然是不用说的。 于桑左顾右盼着：“这里也太豪华了吧，就像是电视上那种举办宴会的地方。” 阮雪谣也是第头次来这样的酒店，不禁也跟着感叹：“来这里吃一顿怕是一个月的零花钱都不够吧。” 于桑摇了摇头，“得两个月。” 阮雪谣倒吸了口气，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吃回本。 这里分为中餐区和西餐区，每道菜肴都十分精致，就连自取的餐盘上都是金光闪闪的。虽说这颜色是有些土，但是架不住气派啊。 两人挑选了些自己喜欢的食物后便坐到了相应的位置上，刚吃了没几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嬉笑声。 出于好奇心，于桑转过头去并调整了下眼镜的角度，眯着眼睛想看个真切。却不料视线突然被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那人歪头看着她，“你这卖力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追星呢。” 第37章 秘密 当于桑看清眼前的人后，惊讶的身体都不自觉向后仰着：“孙耀升你怎么在这里？” “我肯定是来这吃饭啊，”孙耀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时不远处的嬉笑声又吸引了她们的注意，阮雪谣循声望去，却只见从门口处走进了个熟悉的身影。钟斯乔穿着件厚实的皮衣，却一点也不臃肿，温和的咖啡色衬得他气色极好。 他并没有多逗留，而是径直走到了靠窗的区域。原本热闹的那桌人看见他的到来后，情绪更加高涨了几分。这时穿着粉色连衣裙的苏芮心在身旁人的起哄声中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害羞地邀请他入座。 两人这从容般配的模样，好像意味着他们生来就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华丽的背景下。 阮雪谣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在她身边的钟斯乔，会耀眼到让她觉得如此遥远。 孙耀升见她情绪低落慌忙地解释道：“那啥啊，苏芮心今天生日请了些以前的同学，不止老乔啊连我也请了，所以千万不要多想。” 事实不然，苏芮心压根没想请他，但孙耀升害怕钟斯乔这唐僧成为妖精的盘中餐，所以死皮懒脸非要跟过来。 阮雪谣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我有什么好多想的，你还不快过去。” 孙耀升拍了拍后脑勺，“哎，好吧。” 等他离开后于桑才凑近了些小声埋怨着：“先是出游和她生日撞上了，现在居然还是在同一个餐厅，这也太巧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呢。” 阮雪谣用手中的叉子直接刺进了一根烤肠里，“是啊，真巧。” 于桑托着下巴满脸的疑惑，“你有没有觉得钟斯乔这几天和她走得特别近，先是单独辅导现在又特意来参加她的生日。以前只知道苏芮心喜欢钟斯乔，难不成他最终没能逃过死缠烂打而妥协了？” “不知道，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也没人对我死缠烂打。” 按照苏芮心所说之前在初中她们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没在一起，后来是因为有误会，她不禁猜想是不是这误会解开了所以才会使她们变得亲密起来。毕竟于桑之前也说过，如果女生在感情上不放弃，那么就有着很大的成功机率。 所以钟斯乔真的要接受苏芮心的感情了吗？想到这她突然觉得嘴里苦苦的，像是被强行灌下了一大碗难喝的中药，酸涩的味道顺着喉咙向下蔓延着。 于桑再次眯起眼睛看着她，“你这怎么回事讲话酸酸的，看见钟斯乔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不开心了？” 阮雪谣撇过头去嘴硬道：“我没有。” 于桑的声音拖得老长，“是……吗……” “不然呢？你现在说话腔调怎么和孙耀升似的。” 于桑原本在喝着饮料，听到这句话时立马被呛得不行，她咳嗽了好几声后才回道：“我可没在模仿他。” 阮雪谣不停用余光扫向钟斯乔所在的方位，只见他正在埋头吃饭着，而一旁的苏芮心倒是异常亢奋，滔滔不绝地在说着什么。时而欣喜，时而娇羞，所有的情绪似乎都牵扯在一个人的身上。 “桑桑，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阮雪谣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羡慕此刻苏芮心这样的状态。 于桑看着她满脸困惑的表情，笑而不语。 当一个人开始纠结“喜欢”到底是种怎样的情感时，那就证明她已经开始动心了。 _ 当于桑看到钟斯乔的信息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方才的她只顾着盯梢连手机都没看一眼。而这短信的内容乍一看倒像是这酒店的介绍广告，从美食推荐到餐具的介绍很是全面。 阮雪谣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发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他正在和别人吃饭呢，怎么还会有功夫打这么长串的字。 认真读完后她坚决地合上了手机，并没有回复的想法。 “打这么多的字手都酸了，结果你还不回复我。” 阮雪谣看到近在咫尺的钟斯乔，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吧。” 就在方才她看信息的时候，钟斯乔已经悄悄走到她的身边观察了会。结果一个在低头看手机，一个在低头看正在看手机的人。这场景有些好笑，所以于桑都不忍心打扰。 “你怎么过来了？” 阮雪谣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态，却没有一次和钟斯乔对上视线，所以很自然的就以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方才看到信息后她也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应该是孙耀升告诉他的。 “快吃完了，而且很无聊。” “可你们那气氛看着挺好的。” “恩，孙耀升蛮high的，毕竟好几个女孩在。” 于桑小声嘀咕着：“大骚包！” 钟斯乔刚进来时就看见了阮雪谣，本想第一时间就上前打招呼。谁知初中同学聚在一起就一个劲地寒暄，于是他只好边应付着边编辑着信息想要为自己刷刷存在感，同时也想试探下她到底在不在意自己放鸽子的这件事。 等不到回信的他心中焦虑不安，甚至有些不敢看阮雪谣，生怕只看到她一丝不悦的神情后就会乱了分寸。总之这心情主打的就是一个复杂，既希望她在意又不希望她不开心。 这时苏芮心走了过来，她原本秀丽的面容多了丝异样，但是仍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真巧。” 阮雪谣言语中带着些苦涩，“是挺巧的。” 但她可并不想这么巧。 “今天我过生日下午我们要去ktv反正人多也热闹，要不你们一起来吧，”她说完又看向钟斯乔，乖巧地询问：“你说好不好？” 这话看似是在邀请但实则是在宣誓主权，这样一询问倒彻底显得阮雪谣像个局外人一样。 钟斯乔完全无视了苏芮心，只是对着阮雪谣说了句，“不想去也没有关系。” 她自然是不想去的，眼前这两人比肩而立的画面实在是美得刺眼。正当她准备拒绝时，却只听见于桑开口道：“去呀，我们去。” 阮雪谣诧异地看向她，却被于桑用温柔的眼神安抚着。 钟斯乔还是怕她不悦，再次说了同样的话：“如果不想去，不用勉强的。” 阮雪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拼命对她使眼色的于桑，“不勉强……一起去好了。” 苏芮心的脸上闪过些得意，也像是在憋着什么坏。 _ ktv离酒店也不远，所以他们准备步行前去。苏芮心一行人走在前面，阮雪谣和于桑跟在最后面。 “你怎么没问我就答应了，”阮雪谣觉得很是奇怪，因为于桑并不是我行我素的那种人。 于桑盯着前方生龙活虎的孙耀升，“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干，而且如果不去恐怕你一个下午都要魂不守舍了。” “什么？”阮雪谣一时都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我怕你会一直想着钟斯乔和苏芮心下午的活动轨迹，既然那么在意就不要瞎猜，亲自去看着多好。” “我才没有呢。” 从那天钟斯乔替苏芮心补习后，于桑就发现阮雪谣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像飘在空中似的。当下她就猜想阮雪谣对钟斯乔的感情很微妙，而且她一直觉得像钟斯乔这样完美的人也应该要和另一个完美的人走在一起才合适，很显然苏芮心在她心中并不及格。 既然阮雪谣此刻还没有搞清对他的感情，于桑就想着多多为他们制造些在一起的机会，千万不能让苏芮心有机可乘。 “这都不重要，你就这么想吧，万一我们不在的时候钟斯乔真的被苏芮心感动，然后真在一起了。像她那样小心眼的人还会允许钟斯乔和我们在同个学习小组吗？你舍得失去这么个好的队友吗？” 这话算是说道阮雪谣的心坎上了，这段时间以来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已经非常习惯钟斯乔的补课模式，或者也可以说非常习惯了这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有钟斯乔在，她觉得所有的困难似乎都会迎刃而解，这种感觉十分安心。她渐渐对这种依赖的感觉上瘾，所以自然是舍不得放手的。 _ ktv的包间很宽敞也很整洁，桌上的饮料、水果摆了满满一桌，不用想也知道这一下午的开销肯定不少。苏芮心家境很是优渥，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而过过节俭日子的阮雪谣，倒是有些不适合这样的奢靡。 由于和这里大多数的人都不熟络，阮雪谣和于桑只好闷不吭声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而钟斯乔见此倒也是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她们的旁边。 包厢里气温过高，阮雪谣脱下了外套露出了里面高领的白色毛衣，配上她高高扎起的马尾，看着无比清纯。 在场的人不自觉地将目光瞟向她，只因为她单单坐在那里，就美得引人注目。 于桑低着头拉着阮雪谣的衣角，看着很是紧张，毕竟她和初中同学好久不见了，这冷不丁聚在一起还真是尴尬。 “你这怎么了？”阮雪谣低头询问了声。 “没……就是人太多觉得有点尴尬。” 阮雪谣不禁笑道：“这里应该大多数都是你之前的同学吧？” “对呀，但一个都不熟，所以更尴尬了，”她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似乎只有在相对隐秘的空间里，她才能更有安全感一些。 她现在开始有些后悔劝说阮雪谣来这里了。 此时苏芮心突然接了个电话后，神色慌张地离开了包厢。 第38章 游戏 阮雪谣看着苏芮心离开的身影，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以上厕所为由走出了包厢。她远远看见苏芮心小跑着走进了卫生间旁的楼道里，思虑再三后便也跟了过去。 门被关得严实，她并不敢向里看，只听到里面传来了苏芮心和一男生的对话。 苏芮心有些着急，“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生听到她的疑问，情绪有些低落，“我想来跟你说声生日快乐，顺便把礼物给你。” “好了，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她坚决而又冷漠的态度让男生有些恼怒，“你到底是怎么了，前阵子我们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你生日我也不能来，我是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让苏芮心也顿时有些火大，“我也没答应什么吧，一切不过是你自作多情，不要再缠着我了。” “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备胎？难不成你还在想着钟斯乔？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阮雪谣当下震惊，这人居然也知道钟斯乔，所以说他很有可能就是身边认识的人。不过这声音确实是越听越耳熟，不过单靠记忆她却一时没能将人对上。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天在超市和苏芮心吵架的那个“男朋友”。 这下苏芮心彻底恼了，“他主动要求帮我补习还来参加我的生日，这些都是他喜欢我的表现。而且我和你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是你自己误会了。” “朋友？所以你亲我是把我当朋友？” 苏芮心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有些心虚，“亲一下而已能证明什么，大家在一起排解下寂寞而已，这事不能认真的。” 阮雪谣没有想到她们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所以说苏芮心一边和男生搞着暧昧养着备胎，一边又对钟斯乔穷追不舍，她这样的行为算什么？脚踏两条船吗？而且她还说钟斯乔是主动要为她补习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是真的双向奔赴？。 阮雪谣觉得一个对感情如此儿戏不负责任的人，好像不配得到钟斯乔的喜欢。 后面的话她也没兴趣再听下去了，不过就是两人间的掰扯，男生想要个结果和态度，而苏芮心却只想和他一刀两断。 阮雪谣心中乱做一团，她不知道这件事应不应该和钟斯乔说。她本就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但是钟斯乔是她很重要的朋友，所以非常不希望他受到欺骗和伤害。 _ 阮雪谣回到包厢里，于桑就拉着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还没有捋清思路，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我们晚点再说。” 于桑看她这表情就明白，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便也不再问什么，“好。” 阮雪谣看着身边的钟斯乔，“你……”话说到嘴边突然又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钟斯乔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吗？” “没有……”她弱弱地回着：“想喝水。” “可乐、雪碧，还是橙汁？我给你倒。” “可乐吧，”她印象中钟斯乔就很喜欢喝可乐。 他递过来的汽水正不断冒着气泡，看着让人更加焦躁。于是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去，你真是豪饮啊，喝个饮料怎么还有着喝酒的架势，”孙耀升鼓着掌十分捧场。 他身边的余盛手搭在孙耀升的肩上说道：“于桑我们都认识的，那旁边这可爱的女生你们怎么不介绍一下？” 还没等他们开口，阮雪谣便自报家门，“我叫阮雪谣，之前在南启这个学期才来的这里。” 余盛突然也鼓着掌，“欢迎欢迎，相聚就是缘分，今天要过得开心。” 今天注定不是个黄道吉日，所以看来是很难开心的起来了。 就在这时苏芮心推门进来，此刻她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盖眼底的疲惫，但脸上依然洋着微笑，毕竟今天这里是她的主场。 她径直走到钟斯乔的身边坐了下来，阮雪谣见此，下意识得往一旁挪了挪。 _ 唱了几轮后，逐渐感觉有些冷场，便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阮雪谣原本对这样的游戏是完全不感兴趣的，但在这样的气氛下中如果有人拒绝，那简直就是扫兴得不行，所以勉为其难之下也只能答应。 钟斯乔靠她很近，用极低的音频在她耳边说道：“不用勉强。” “没关系玩玩而已，你同学应该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恩，提出也没关系，我会帮你拒绝。” 果然，钟斯乔所给予的安全感，真的会无时无刻地萦绕在身边。 “好，那如果你被问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会拒绝吗？” “会。” _ 第一局让寿星开局，只见玻璃瓶在桌上打着圈，每个人都目不转定地盯着它，好奇而又紧张。随后只见瓶子稳稳对准了孙耀升。 “我去不是吧，第一轮就是我。” 余盛笑得开怀，“就你运气最好，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像我这么an的人当然是大冒险了。” 余盛露出奸笑的表情，“那就背着一个人绕着这ktv跑一圈。” “不是吧，这丢脸还丢到外面去了？” “那不怎么能叫大冒险呢？” 正逢周末，ktv里本来人就很多，这出去跑一趟势必会造成围观，那可是真正的社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选择女生会节省很多体力，于是他用目光在现场扫了圈。只见女生们都露出了排斥的神情，直到他将目标对准了于桑。 于桑感受到他的目光后，不可置信地左右各看了眼，“我？” 孙耀升露出了个肯定的表情。 “不行！这是惩罚你，如果你背我不就变成惩罚我了？” 此话一出，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于桑虽然和孙耀升也算比较熟悉了，但是如此亲密的举动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钟斯乔也解围道：“选男生吧，女生多少有些不方便。” 其实孙耀升心理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看到于桑的时候心理隐约觉得她可能会答应，便鬼使神差般地开了口，谁知还是他想得太多了。 “那老乔……你牺牲一下？” 钟斯乔露出个笑容，“你别想。” 一般帅哥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包袱的。 最终无奈下，孙耀升强行背着余盛在外跑了圈，等回到包厢后，两个人都已经大汗淋漓。余盛摊坐在沙发上按着自己的小心脏，“这都快要把我颠吐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喘着大气的孙耀升白了他一眼，“那不还是你损，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轮余盛开局，瓶子快速旋转后，瓶口对向了钟斯乔。 阮雪谣见此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会步孙耀升的后尘。 余盛：“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钟斯乔看了眼身边的阮雪谣，“真心话。” 包厢内的男生们都起着哄，因为这可是八卦大学霸最好的时候。 这时只见苏芮心对身边的女生使了个眼色，随后那女生羞涩地举起手，“我来问行吗？” 余盛爽快道：“行啊。” 女生清了清嗓子，鼓着勇气道：“钟斯乔你有喜欢的人吗？” 钟斯乔虽然没有开口，但他脸上展露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倒像是在默认。 余盛打趣道：“没想到老乔还有害羞的时候，要不展开说说？” 孙耀升啐了他一口，“我们老乔的情感生活可以随便讲给你听？” 在场的人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纷纷望向苏芮心，可能大家都觉得，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愿。 阮雪谣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失落而又悲伤的感觉瞬间填满了心间。原来当问题的答案并不合自己心意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如此的难受。 后面的游戏她都无心参与，透明得仿佛像个背景板一样。直到她看见瓶口对向自己的时候，才猛然缓过神来。 阮雪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因为她可不想被问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种无聊而又没有营养的问题。 正当众人绞尽脑汁想要出个完美的惩罚时，钟斯乔却开口道：“我来吧。” 到目前为止钟斯乔还并没有出过任何惩罚，所以大家都欣然答应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憋了个大招，所以都期待着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阮雪谣心理却一点都不慌张，因为她知道钟斯乔必然是不会为难她的。 “对上一人的目光，微笑三十秒。” 这样简单的内容让在场所有人都很失望，其中有个男生吐槽道：“能不能给力点，好歹也要指定个男生吧，不然找个女生多没看头。” 阮雪谣这才突然发现，在这段时间里钟斯乔在很多个不经意的瞬间，都在用一种极其温柔的方式在守护着她。从“情书”风波再到寻找造谣者，好像很多事情都从来不需要她开口，钟斯乔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予她当下最需要的东西。 想到这她不受控制地叫了声，“钟斯乔。” “恩？”钟斯乔转过头看着她。 此刻二人四目相对，都能在彼此的眼眸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痕迹，随后她毫不吝啬地舒展了极其甜美的微笑。她明眸皓齿，而且此刻看来似乎还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重视乔看着有点入迷，好像深深陷入其中。他突然感觉此刻时间都已经静止，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这种专属的感觉格外美好。 只可惜，三十秒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轮游戏开始，旋转的玻璃瓶终于指向了苏芮心。 还没等人开口询问，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选大冒险，因为我要和一个人表白。” 第39章 结果 苏芮心初中时喜欢钟斯乔几乎人尽皆知，起初钟斯乔倒也没有在意，只不过后来他们之间的绯闻越传越凶后才开始和她保持距离。苏芮心倒也不觉得这是种拒绝，只以为是男生天生在这方面开窍得比较晚，所以在背后说了不少两人早就情投意合的胡话。 有些同学也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两人各方面看着都很般配，便潜意识地选择相信了。所以此刻苏芮心有这样的举动大家虽然不意外，但还是纷纷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 而阮雪谣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万般煎熬。她想让钟斯乔收到伤害，所以想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但同时在她的心里好像真的很不愿意让苏芮心告白成功。 阮雪谣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着那么阴暗的一面。 苏芮心紧张得身体都不自觉地抖动，像她这么骄傲的人愿意当众告白，实属是花了不少的勇气。虽然她一直都觉得钟斯乔是喜欢自己的，但当真的走到这步时心底是真没底了。 钟斯乔淡淡看着她，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听到了阮雪谣的声音。 “钟斯乔我有话对你说，你方便跟我出去一下吗？” 阮雪谣知道她说出这话必然会受到误解，但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因为她觉得钟斯乔无论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应该要先了解清楚他面前的这个人。 果不其然，旁边的女生交头接耳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其中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出来打抱不平，“人家这在告白呢，什么事情不能晚点再说？” 在大家的质疑的目光中，阮雪谣有种被批判的感觉，这感觉让她不禁有些羞愧。 钟斯乔走到她的面前，眼中带着丝心疼，“我们出去说。” 谁知这时苏芮心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斯乔，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我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说。” 钟斯乔是想给她留些颜面，毕竟当众被拒绝任凭谁的脸上都挂不住。 但苏芮心像是失去理智般死死抓住他不放，这执着的模样像是在抓住她最后的希望。 事情到这一步，不说清楚是过不去了。钟斯乔抽回自己的手臂，特意和她隔开一段距离，“我不打算早恋，而且我们也并不合适，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作普通同学来看。” 苏芮心听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游走在奔溃的边缘，她带着哭腔问道：“如果只是普通同学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和别人的关系？为什么要答应为我补习还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对不起是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在意。至于补习功课和参加生日会这些，难道不是普通同学间会做的事情吗？”他声音平淡如水，似乎没有一点的波澜。 说完后，钟斯乔就拉着阮雪谣走出了包厢。 阮雪谣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拒绝的那么干脆，突然感觉懵懵的大脑也跟着空白。 “你想对我说什么？” 阮雪谣此刻的心情真是极其复杂，有疑惑也有心虚。 “我也不知道了……” 这一切都发展的太快，而且结果也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如今钟斯乔已经拒绝了苏芮心的告白，那么她本来要说的那些话都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还以为你是不想我接受告白呢，”他轻松地说着，炙热的目光却紧盯着阮雪谣。 眼看心思被戳穿了，她急忙否认并信口胡诌道：“我就是想说早恋对青少年有危害，你要慎重些，考虑清楚。” “哦……合着你还想拯救我，“话才说完他突然低头靠在阮雪谣的耳边，紧接着补充了句：“我还蛮喜欢被你拯救的，所以我很听你的话，绝不早恋。” 喜欢的人不肯早恋，他跟谁恋去？ 阮雪谣没想到他这么听劝，勉强挤出笑容，“那蛮好的……不过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怪尴尬的。” 他们两这样堂而皇之地出来，要是再进去倒也有些不合适了。 钟斯乔宽慰道：“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不过，你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他故作神秘道：“去了就知道了。” _ 包厢内的气温瞬间降到了冰点，苏芮心坐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她身边围着的几个女生正在安慰着她，但这其中有几分真心也不得而知。几个男同学站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今天这个局怎么看也是无法进行下去了，想走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于桑被她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时，却收到了阮雪谣和钟斯乔已经离开了的短信。她在心中骂了声有异性没人性后，将自己的包抱在怀里后走到苏芮心的身边说了句，“苏芮心生日快乐，那个……我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苏芮心正沉浸在伤心中难以自拔，自然是没有功夫搭理她。于桑见她没有反应一溜烟就跑出了包厢，走到门口后她才长舒口气，“总算解脱了。” 如果不是因为阮雪谣，她是真不想来参加这种聚会。 “让你唱个歌跟让你受刑一样，有这么痛苦吗？”孙耀升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语气中带着不解。 于桑无语道：“你这种有社交牛逼症的人怎么能懂我的心情？” 方才在包厢里孙耀升就极度活跃，几乎每个人都聊了个遍，生怕错任何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你这样不行得锻炼锻炼，不然以后出社会了怎么工作，怎么交友？” 于桑不想和他再继续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我要回去了，拜拜，”说完转头就准备离开。 “你慢着。” “你还有事？” “老乔刚给我发信息说他带着阮雪谣先走了，让我送你回家。” 阮雪谣离开后有些放心不下于桑，害怕她在那样的环境下不自在。钟斯乔发现她的顾虑后，便立马给孙耀升发了条信息。 “这里交通很方便的而且还是个大白天，你不用送我了，进去玩吧。” 孙耀升面部有些抽搐道：“你确定里面还玩得起来吗？” 好像以目前情况来看，是已经不大可能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起往外走着，于桑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苏芮心也挺有勇气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表白。” 孙耀升觉得有些无奈，“那还不是她误会了。” “就是她说的补习和参加生日会的事情？” “可不是嘛，苏芮心害怕老乔不来便和初中同学们都通了气，结果那些人轮番打电话轰炸他。老乔是实在受不了软磨硬泡才来的。特别是那该死的余盛就他最起劲，也不知道是收了苏芮心什么好处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按道理生日都会提前邀请的，而之前钟斯乔也一直都没说周六有事，而是到了周五晚上才临时爽约。这样看来，他真的是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妥协的。 “那补习的事情呢？” 他们四个人组成学习小组也有段时间了，也没听说钟斯乔有换队的打算。之前是以为钟斯乔对苏芮心也有点意思，所以才会这么做。但今天的实际情况已经完全把之前的猜想都打翻了，那这么一来倒显得不合理了起来。 “这个嘛……”孙耀升欲言又止，眼神也开始变得飘忽，一看就是藏了什么事情。 于桑在这方便一向敏锐，“你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分明有鬼，你还不快招？” 孙耀升本来还想负隅顽抗来着，但转头看见余桑向他投来凌厉的眼神后，心中倒有了几分惧怕。 他抿着嘴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一不小心把阮雪谣和老杨期中考试的约定，告诉给苏芮心了。” “什么？你这事和她有什么好说的？”于桑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孙耀升没有想到他都说得这么含糊了，于桑居然还能听得清楚。 不过这事还真是个意外。他在考试前和苏芮心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相遇，当时苏芮心本来是想打探钟斯乔的事情，但是孙耀升为了吹牛逼就把最近刻苦学习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苏芮心也算是很了解孙耀升的，自然是觉得他这么努力的行为很是反常。于是在她的胁迫加逼问下，他就老实交代自己是受了阮雪谣的影响，而她之所以那么用功是因为和杨天的约定。 所以当天在得知阮雪谣是否能取得最终胜利的最大悬念居然是苏芮心之后，他便感觉十分不安。毕竟之前因为班花的事情，苏芮心就没给过阮雪谣好脸色，孙耀升很是害怕她作妖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钟斯乔。 于桑这才豁然开朗，“所以说他答应给苏芮心补习是想让她参加物理竞赛，而放弃期中成绩的排名，这样谣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不是嘛，老乔为了弥补我的过失都愿意牺牲自己，这样的付出实在是太伟大了，”孙耀升边说着边自我感动。 于桑丝毫不留情面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做这事可不一定为了你吧？” “哎呀！为了谁都可以，总之物理竞赛后他们就银货两讫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这样梳理来龙去脉后于桑倒觉得事情变得合情合理起来，毕竟钟斯乔为阮雪谣做的事情也不只这一件了。 第40章 解释 钟斯乔带着阮雪谣走出ktv后就拦了辆出租车，汽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四周的场景从身边快速掠过时，阮雪谣才发现这个城市原来那么大，大到随便拐个弯就可以到达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 钟斯乔撇过头看向她，“怎么，担心我把你卖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一起走的，我要是失踪了你肯定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开着玩笑道：“分析的有道理，看来我要和卖家取消交易了。” 阮雪谣也配合道：“那真是可可惜了，钟总突然少了一笔买卖。” 车内密不透风又开着空调，不一会阮雪谣的脸颊就微微泛起红晕。钟斯乔见此将车窗打开了一个缝隙，“把外套敞开吧，不然等会下车容易感冒的。” 阮雪谣没有想到他这么细心，便听话地将外套的拉链拉下。 _ 大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才到达目的地，“梦之云岭”这四个大字随之也映入眼帘。冬日昼短夜长，此时才不过五点，黑夜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到来。阮雪谣一下车便见道路两侧的树木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看着格外热闹。 “这就是你说的度假村吗？” “是的，今天只来得及看夜景了。” “要是被桑桑和孙耀升知道我们单独来了，估计会生气的吧。” 毕竟这两人已经被放了两次鸽子了，结果放鸽子的人倒一起来了，这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会觉得有些心塞。 “没关系，下次我们四个人还可以再来的。” 这话倒也不错，这度假村就在这里也不会长腿跑了。但是钟斯乔确实是有私心的，他原本就只想和阮雪谣单独来这里，因为他觉得制造独有的回忆，有利于促进今后二人关系的发展。 于是钟斯乔刚离开ktv的时候就联系了许茹舟，所以她非常妥帖地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度假村酒店顶楼的豪华套间。阮雪谣站在房间门口踌躇不定，脸上展露出很纠结的神情。 钟斯乔站在门内看着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 阮雪谣压低声音质问道：“钟斯乔……你怎么带我来开房啊？” “啊？”钟斯乔听见这话震惊不已，随后他一下子涨红了脸慌张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这间房有个阳台，视野特别好。” “我知道……” 阮雪谣自然是明白他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两个未成年同在一酒店房中，怎么看都不太得体。 钟斯乔见她仍然有顾虑便一脚踏出门外，“砰”的一声就将门给关得死死的。 “楼下的咖啡厅也有观景台，要不我们去那里坐坐？” “那可以……” 见她答应了，钟斯乔才松了口气。 度假村的咖啡厅是提供三餐的，原本钟斯乔已经订好餐准备送去套房的，如今就只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中午那顿自然是丰盛的，但奈何苏芮心一行人的突然出现让阮雪谣有些食不知味，所以她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 钟斯乔将切好的牛排放到阮雪谣面前后，她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原本这里的菜品钟斯乔早就有些吃腻了，但他看见阮雪谣吃得那么香，便也跟着大口吃了起来。两人边品尝美食边随意聊着天，气氛倒很是轻松愉悦。 这时阮雪谣的手机在桌面上疯狂震动着，仔细一看是于桑打来的电话。 阮雪谣：“喂，桑桑。” 于桑：“谣谣你回家了吗？” 阮雪谣有些心虚：“还没。” 于桑：“方便讲电话吗？我实在憋不住了，现在就想告诉你。” 阮雪谣觉得她特意打电话来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于是看了眼正专心吃饭的钟斯乔后回道：“方便。” 于桑：“钟斯乔之所以帮苏芮心补课是因为你！” “你说什么？”因为过于震惊所以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真的！因为苏芮心知道了你和杨老师打赌的事情，钟斯乔为了让她参加物理竞赛才会帮她补习。” 于桑言简意赅的阐述，让她瞬间就明白了。阮雪谣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震撼中夹杂着喜悦，轻松中又有着些许不安。好似很多种感情就在这瞬间都汇聚到了一个点上，让她感觉难以负荷。 “谣谣，你还在吗？” 阮雪谣这才回神，“在，等我回家再说吧。” “好。” 挂掉电话的阮雪谣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但总是不禁意抬头看向钟斯乔。很想向他证实此事，又不知道该从那个话题切入才会不显得突兀。 钟斯乔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后，对着她说道：“这里有个露天观景台，想不想去看看？” 阮雪谣心想吹吹冷风说不定还能让脑子更活络些，于是便欣然答应了。 璀璨的灯光连成一片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夺目耀眼，天上隐约有着几颗星星与之遥遥相望，似乎是在羡慕着这人间的繁华。 阮雪谣俯瞰着身下的景色，突然觉得自己原来与光亮靠得那么近。她的心跟着飘浮在这霓彩之中，好像都忘却了冬日夜里所带来的凉意。 但钟斯乔看着她被冻得有些泛红的耳朵，不免担心起来，“冷吗？” “还行。” “再坚持十五分钟就行。” 阮雪谣不解，“为什么是十五分钟？” 钟斯乔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她，“五、四、三、二、一。” 随后只听见“砰”的一声，多彩的烟花在黑幕下绽放，有的在空中定格似乎想要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绚丽，而有的则是像流星般转瞬即逝，片刻都不愿逗留。 阮雪谣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这么美的烟花，“你是特意来带我看这个的吗？” “恩，总觉得你会喜欢的。” “我喜欢的。” 钟斯乔觉得的女孩都应该喜欢所有浪漫的事物，所以他特意准备了顶楼的套间就是为了让她可以在最舒适的环境下，好好欣赏这场烟花秀。虽然事情进行得有些偏差，但他看着阮雪谣满足的侧脸，内心也洋溢出难以言语的喜悦。 “谢谢。” 阮雪谣此时看向钟斯乔，这一刻，眼前的男孩似乎比天上的烟火还要让人着迷。 “不客气。” “不止是烟花，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钟斯乔也猜想到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本这事有孙耀升掺和在里面，他也没指望可以瞒多久。之前不说是不想让她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为她解决好一切。 钟斯乔眼中的情意在此刻宣泄，眼前的阮雪谣在这烟花的衬托下美得有些不真实，像是误入凡间的精灵。 “不客气，你想要守住的东西，我也想为你守住。” 阮雪谣满心的欢喜在悄无声息地舒展开来，原来心跳加速难以喘息的感觉中，还可以加杂着种令人愉悦的幸福感。她在这刻才发现，从始至终只有钟斯乔可以给她带来这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钟斯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一直为我补课好吗？” 可这句话在钟斯乔的耳中却变成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分开。 “好啊，那毕业前我们就一直这样好吗？” “好。” 阮雪谣觉得，她好像是听懂了这个约定。 _ 周一苏芮心并没有来上课，听说是请了病假。阮雪谣害怕是因为周六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心中倒有些担心，于是向于桑询问了那天他们走后包厢内的情况。 “我那天走得也早，遇到样的是伤心也是难免的。不过那天你把钟斯乔拉出去到底是要说些什么？” 因为以于桑对阮雪谣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做出这样的举动。 对于这件事阮雪谣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架不住于桑的刨根问底，便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于桑听后沉思了几分钟后才开口：“所以她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头都不耽误。” 她对男女之间的情感其实也只是有个理论知识的了解，但对于这样三心二意的人向来是嗤之以鼻。原本对她仅有的一丝同情之心，也在此刻消耗殆尽。 “当时人太多了，这怎么说也是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当众说出来。” 于桑叹了口气，“那倒也是，你做得是对的。即使她在这方面确实不太地道，但也没必要当众给她难堪。” 于桑不敢说自己有多高尚，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她始终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原则，而阮雪谣也和她一样。 “当时情况紧急，我不想让钟斯乔草率决定。” “那钟斯乔出去之前已经拒绝苏芮心了，那这件事你还有说吗？” 阮雪谣摇摇头，“好像也没必要了。” 男女之间相处毕竟还是有着一定界限的，就比如这件事她可以对于桑说，但对钟斯乔确有一定的条件限制。 “苏芮心那个‘男朋友’是我们班上的吗？” 那天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都没有时间多思考什么。而之后她满脑子都是和钟斯乔在一起看烟花的画面，完全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她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男生的声音，突然她想了什么，“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就在这时，一男生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大喊道：“钟斯乔和人打起来了！” 第41章 结果 钟斯乔训练结束后去休息室换了件衣服，才走出体育馆没几步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王宏。钟斯乔只拿他当空气，连正眼都没瞧他。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王宏说了句：“你就一直这么目中无人的吗？” 钟斯乔停下脚步，用没有温度的语气说道：“我眼里应该有你吗？” 之前他对阮雪谣所做的事情，注定着他们之间无法再有友好的交往，而且他们间复杂的纠葛还不止这一件。 王宏的语气中充满着讥讽，“是啊你自然是瞧不上我的，毕竟就连篮球队的名额你也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钟斯乔初中时就是校篮球队的，还参加过省内的比赛取得过不错的名次。所以初升高的暑假里，学校篮球队就向他发出了邀请，但当时他腿部受了点伤所以便拒绝了。 而当时王宏也收到了邀请，还在暑假里来训练了一段时间。他向来喜欢打篮球，所以在这方面也很愿意花费心力。 高校每年开学前第一个月都会举办新生篮球友谊赛，这排名关系到优秀学校的评选，学校都比较重视。所以开学前，篮球队再次向钟斯乔抛出来橄榄枝。 钟玉凯担心因此耽误学习便阻止他参加，但骄傲的钟斯乔却觉得两者都能兼顾便以强硬的态度加入了篮球队。这中间有赌气的成分在，同时也造成了实力不佳的王宏被排除出了比赛人员的名单里。 “如果你足够强，那么被替换掉的就是别人而不是你，”钟斯乔的语气依旧平淡，就像是在阐述着残酷的现实。 王宏顿时有些恼怒，“你不过是家里有几个臭钱罢了得意个什么？你和那个阮雪谣就是一路货，她一来我连座位都要拱手相让，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钟斯乔转过身去，深谙的眼底看似没有波澜，但这其中带着的那股子凉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扯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所以你是因为这可怜的嫉妒心才针对我们？”紧接着又带着几分挑衅说道：“还是因为苏芮心？” 王宏冷哼了声，“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看到了。” 钟斯乔在回家途中的街道口，撞见了苏芮心和王宏接吻，只不过以当时的角度只有苏芮心看见了他。当时他就已经猜到，王宏之所以会在群里散播有关阮雪谣的谣言，这其中一定也有苏芮心的功劳。 当时钟斯乔在书店看见了苏芮心手中拎的袋子时，一眼就认出那就是当时挂在他车头的礼品袋，所以当时阮雪谣的自行车八成就是她损坏的。 于是他特意找了个机会警告苏芮心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所以后来的一段时间对她的对态度也格外冷淡。 而苏芮心却觉得钟斯乔是因为看见她和别人接吻，加上使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王宏也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是啊，我喜欢她。” 起初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那次他亲眼见到苏芮心像发疯似的，对着辆自行车宣泄不满时，才突然发现这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骨子里其实是和他一样不堪的人。 苏芮心害怕他把这事给捅出去，便总是借机和他亲近，于是两人也逐渐开始熟络起来。当时的王宏对苏芮心也谈不上喜欢，只是总听见她说阮雪谣的坏话心中也对她产生了厌恶，所以才在群里散布了那些谣言。 之后在看见阮雪谣递‘情书’时，他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依旧借题发挥造谣他们。 后来这事被苏芮心知道了她大发雷霆，毕竟她忍受不了钟斯乔和别的女生牵扯在一起。也就在这时王宏发现自己特别在意她，好像是喜欢上了她。 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在苏芮心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但他依旧舍不得放手，两人便以一种很暧昧的关系继续相处下去。直到苏芮心生日那天，他发现自己连光明正大为她庆生的资格都没有，那刻让他有种极度挫败的感觉。 “你喜欢她好了，我反正不喜欢。” 这话在王宏的耳中等同于：你最重视的东西，在我的眼里却一文不值。这话无疑是在他的心中插了把刀子，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钟斯乔眼中怒火难掩。 钟斯乔却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王宏感觉到了屈辱和轻视，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不喜欢她，”他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像是要烙进王宏的心里。 王宏彻底被激怒后脸胀得通红，他死死握住拳头，手背上的血管在此刻清晰可见。 钟斯乔不屑地撇他的手，随后转身向前走去似乎是不想再和他纠缠。谁知王宏没有善罢甘休，而是冲上前去一拳就挥在了钟斯乔的脸上，他虽然及时偏过头去躲避但依旧受了伤。 他心中的怒火也在此时到达了顶点，正当王宏准备再次出手时，钟斯乔抓住他的手腕反手将他钳制住。 这时正好来找钟斯乔的孙耀升见到这幕后，立马冲上前去和王宏扭打在了一起。 _ 杨天被眼前脸上挂着彩的三人气地来回踱步着：“你们胆子挺大啊在学校就敢打架，是谁先动得手？” 孙耀升立马提高嗓音情绪愈发激动，“我去的时候就看见王宏在打钟斯乔。” 杨天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孙耀升，“那人家钟斯乔就下巴处青了点，你脸上怎么倒有几处伤？” “我上去拉架啊，然后王宏拼命揍我，我这是属于自卫！” 王宏听到孙耀升的这番说辞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和他对峙起来：“明明先是钟斯乔抓着我不放，你一来就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给了我两拳。” “给你两拳还算轻的，人家钟斯乔可是校草打坏了你赔得起吗？看你那黢黑的样子，多打几拳也不显色，不吃亏的！” 王宏听后立马朝他冲去，孙耀升见状立即躲到了杨天的身后，“杨老师你看看，他又要打我了！” 杨天怒吼道：“王宏你这是干什么？还有你孙耀升，你也不是个善茬。这事我一定会好好调查清楚，动手的都给我等着受处分吧！” 王宏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差，顿时有些服软，“杨老师我家里人供我念书不容易，能不能不处分……” 杨天依旧铁青着脸，“你现在知道怕了？” _ 医务室里三人并排坐着，曹宇依次为他们处理伤口。孙耀升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杨天执意让他来这里，他才不高兴来处理这点小伤口。 但一想到王宏已经几次三番和他们为难，气就不打一出来。他转头看向王宏原本想质问些什么，但看见王宏两只眼睛处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后突然大笑起来，“尼玛，这panda怎么跑到学校里来了，我真是太牛逼了，怎么能打得这么对称！” 王宏跑到镜子前看了眼，此刻淤青已经完全显露出来看着是有些滑稽。虽然心中怒意更盛但如今也实在不敢发作了，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孙耀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啐了声：“现在知道怂了打人的时候那么横，”随后他看向钟斯乔，“要不是你不在学校打架，都轮不到我出手！” 曹宇突然打量起钟斯乔，似乎是受到他所说这话的影响。孙耀升看出了他的疑惑立马解释道：“这就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他校外也不打架的。不像我，校内校外都打。” 曹宇此刻正好在处理孙耀升的伤口，听到他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孙耀升“嘶”地一声，显然是感受到痛楚了，可怜巴巴道：“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能长记性了？” “能……” 就在这时，阮雪谣和于桑匆匆而来，看到他们后，纷纷露出担忧的神情。 于桑很是不解地走到孙耀升身边，“不是说钟斯乔和人打架了，你怎么也成这样了？” 孙耀升得意说道：“我保护他的！” 曹宇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让人操心，总是有这所谓的英雄主义。你这伤口好了，没事快走吧。” 他最不希望看到学生间斗殴，所以少见一个是一个。 无奈下孙耀升只好在于桑的陪同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_ 阮雪谣站在一旁看见钟斯乔处理完伤口后才上前去，她半蹲着身体，仔仔细细地在他脸上扫了个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下巴处的伤口上。 “还疼吗？”言语中满是心疼。 “不疼，小伤而已。” 阮雪谣有些埋怨道：“你不会打架，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跑就行，千万不能逞强。” 钟斯乔虽然平时打篮球，但他身上始终带着股儒雅的气质，所以旁人很难将他和暴力的行径牵扯到一起。 他看着眼前为自己担心的阮雪谣，只感觉无比幸福，“知道了，我以后肯定跑。” 曹宇见这两人挨得这么近，立马提醒道：“快分开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要亲上了。” 第42章 新年 阮雪谣立即羞红了脸，钟斯乔见此赶忙拉着她就离开了，再呆下去不知道曹宇又要口出什么狂言。 在回教室的路上阮雪谣忍不住问道：“王宏是因为苏芮心的事情才和你动手的吗？” 钟斯乔停下脚步，“你知道他们的事？” “恩，很不凑巧撞见了两次，只不过刚刚才确认那个人是王宏。” 钟斯乔只觉得他两好像在这件事上有着种很没有必要的默契，“好巧，我之前夜撞见了。” 阮雪谣震惊地瞪大双眼，“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 合着这段时间她白纠结了，钟斯乔可能知道得比她还要早。 也正是因为此苏芮心才会说钟斯乔是以为她有了男朋友才会疏离她，结果却是她自作多情。果然人生中最悲催的错觉莫过于，总觉得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钟斯乔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要有个了结，就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了阮雪谣，这中间自然也包含了苏芮心损毁她自行车的事情。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钟斯乔也十分坦诚地说道：“流言蜚语好不容易才慢慢平息，在那个时间点再把事情翻出来，会让你再次陷入中自我怀疑中。” 事实却是如此，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并没有犯错，但是外界针对的声音多了，容易陷在一种自我怀疑的情绪中从而进行自我否定。这是种极度不健康的情绪时间久了，就慢慢侵蚀人原本健全的思想。 钟斯乔的思虑总是很全面，好像事件所能牵扯出的一些列连锁反应，他也早就考虑到其中。阮雪谣顿时感觉很是轻松，好像所有的疑问在这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钟斯乔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那天你叫我出去是为了告诉我这事？” “我怕你受到伤害，”阮雪谣此刻只想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钟斯乔走近她，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蛊惑，“阮雪谣你一定要看好我，别让我被人骗了。” 最后校方经过调查也证实了是王宏先动的手，所以自然是受到了处分。 而苏芮心请了两个星期的长假后回来后，也没有再纠缠钟斯乔。阮雪谣不知道她和王宏私下还有没有联系，她原本也不想关心这些。 _ 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眼见嫩绿的枝头变得枯梢寒气充斥在整个城市里，好像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更冷一些，只不过云岭始终没有迎来属于它的第一场雪。 于桑翻开着报纸眼底尽是不满，“成天都是哪里哪里下雪了，怎么我们这从来不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下雪呢，谣谣见过吗？” 聊到这个话题的阮雪谣回想起以前在南启的生活，“见过，就像书本里描绘的那样，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格外好看。而且我们那的雪一下就是好几天，不过出行就会有些麻烦了。” 于桑哭丧着脸，“这有什么的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在家看雪我可以不出门的。” 孙耀升打趣道：“这雪倒还要听你的指挥，等你放假了才能下，你可真能。” “闭嘴，”于桑冷漠的说道。 孙耀升立即一声都不敢吭。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虽说总是喜欢斗嘴，但是孙耀升却对于桑的话言听计从。 钟斯乔露出了无奈的微笑，“你们过年都有什么打算？” 孙耀升抢先说道：“我爸妈今年生意忙不回来了，我一放假就去他们的城市朋友们不要想我哦。” 于桑白了他一眼，“我可能要去乡下的奶奶家住上几天。” 阮雪谣听到“奶奶”这两个字心中百感交集，她已经一个学期没有见到谭凤了，心中早已思念得不行。以往每年除夕她都会跟着谭凤守岁，期盼着新年的到来。 钟斯乔见她不说话，便又问了句：“你呢？” “我也不知道看大人安排吧。” 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吴广陵的安排，毕竟很多事情上就连周蕙也是做不了主。 阮雪谣又问钟斯乔：“那你呢？” “走亲访友吧，但大概率会留在本地。” 于桑：“如果谣谣不出去过年的话，你们还能聚聚。对了，你的生日是不是正好在新年里？” “恩，今年特别凑巧，在大年夜。” “那真是个好日子，但可惜了不能一起过。” “没关系，等到开学我请你们吃饭。” 孙耀升立马来了精神，“真不好意思，又要让你破费了。” 于桑接着说道：“不带着大礼请不要出席。” 阮雪谣下意识地看向钟斯乔，心里却想着如果在生日那天可以和他见上一面那该有多好啊。 _ 美好的寒假在大家的期盼中悄然而至，阮雪谣以年级381名的成绩为这个学期画下了完美的句点。而孙耀升也在于桑的督促下前进了三十名，好像大家都有所收获。 在假期里阮雪谣也丝毫没有松懈，因为她现在的目标不只是想考个好大学离开这个家，她更想和钟斯乔、于桑在同一个城市，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她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_ 阮雪谣很想回南启和谭凤一起过年，果不其然遭到了周蕙的反对。她倒也没有特意编造些借口，只是说时间太短来不及折腾。随后她便给谭凤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她想要回去的强烈欲望。 可谭凤居然赞同周蕙的说法，只让她在云岭安心过年，说等到暑假的时候再回来看她。阮雪谣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强求什么，便也只能妥协。 她感觉到谭凤说话时的气息，好像比之前虚弱了些。但谭凤却以最近感冒为说辞搪塞了她，阮雪谣虽然心中担心但也只能宽慰自己不要多想。 年味逐渐浓郁了起来了，家家户户的门口都贴上了春联。阮雪谣和吴青青在周蕙的指挥下，去超市采买些过年的用品。 吴青青这段时间在阮雪谣的鼓励下调整好了心态，所以这次期末虽然没有突破但也算是稳定发挥。所以她暂时卸了身上的枷锁，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阮雪谣第一次留在这过年，并不知道她们的安排，便向吴青青打听了起来。 “妈妈也没有什么娘家人，所以小年夜一般都是自己在家里吃。大年夜会和爷爷奶奶一起，不过他们觉得在家做饭实在是麻烦，所以都会提前订好酒店。” “你的爷爷奶奶？” “对的，他们常年在国外很少回来，所以你来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不过你放心爷爷虽然严肃了些，但是奶奶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原本在这个家里阮雪谣就找不到什么归属感，结果在除夕夜还需要亲眼见证着周蕙和重新组建的家庭成员在一起嘘寒问暖，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讽刺。 “没关系，我可以适应的。” 这话像是在鼓励自己，因为此刻除了尝试融入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们快速买好东西准备结账时，阮雪谣突然看见一旁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类型的糖果，她随意向购物车里放了几包。 吴青青之前倒也没发现她这么爱吃糖，“买这么多是要送人吗？” “不是，有人和我说心情不好或者紧张的时候吃点甜甜的东西，这样就可以分泌多巴胺。所以，我就想多备着些。” “原来是这样，”说完吴青青也随意挑选了几包，“那我也来分泌一下多巴胺。” 两人相视一眼后纷纷笑了起来。 _ 小年夜一大早周蕙就各种忙碌，吴广陵在吃食上本就挑剔再加上节日的加持，这便让她更加重视了起来。 阮雪谣和吴青青也帮着打打下手。等到准备就需后，就已经到了饭点。 餐桌上气氛依旧很紧张，阮雪谣和吴青青在吴广陵气场的压制下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听见他说了句，“大家喝一杯吧。” 随后几人举起手边的杯子，像是十分机械地完成了这个任务，随后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 周蕙见气氛有些僵硬，便笑着说道：“新的一年祝两个女儿身体健康，快乐成长。” 正当她们准备回敬周蕙时，吴广陵却不合时宜地开了口：“你应该要祝她们学业有成，其他的都是无用的东西。” 周蕙也不恼，即刻改口道：“祝你们学业有成。” 但被祝福的两人，显然并没有这么开心。 这时吴广陵对着阮雪谣说道：“我准备让你学表演，高一下半学期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表演？”阮雪谣只觉得很荒唐，毕竟她对做演员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吴广陵皱了皱眉，像是十分不满她这样的反应，“怎么你有意见？” 周蕙立马推了推她的胳膊，“没有，她能有什么意见。” 阮雪谣低着头，顿时不敢吭声。如果这次妥协了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上什么样的大学，都要在吴广陵的掌控中，那她究竟怎样才能彻底逃离这里。 直到吴广陵离开后她才质问着周蕙：“为什么连学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你就真的这么怕他吗” 周蕙拧开水龙头认真地洗着碗，声音中却有些落寞，“你还小，有些事情体会不了。”说完她将水开得更大了些，似乎是想以这声音掩盖些什么。 除夕一大早各种鞭炮声此起彼伏扰人清梦，六点的时候阮雪谣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手机上有着条钟斯乔在零点发来的一条信息。 「桥」生日快乐，愿你万事皆如意，所求皆如愿。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饭后可以见上一面吗？ 第43章 哥哥 今天是阮雪谣的生日，原本她就期盼着在这天可以和钟斯乔见上一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想和他过在云岭的第一个生日。 所以，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小雪花」晚上要吃年夜饭，九点可以吗？ 「桥」可以，那晚上九点在郭叔的修车铺见。 「小雪花」我们这样去会不会打扰他过年？ 「桥」不会，他回老家了。 「小雪花」那不见不散。 「乔」不见不散。 发完信息的两人顿时都感觉心情大好，似乎都能从窗外低沉的乌云中翻找到阳光。 阮雪瑶从柜子里拿出了周蕙给她买的红色大衣，原本她是不喜欢这么艳丽的颜色，但因为斗篷式的设计加上娃娃领翻边可以显得她格外娇俏可爱。 她很期待晚上和钟斯乔见面，所以想要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 _ 钟斯乔零点发完祝福信息后就一直睡不着，不停地看向手机。虽然他心中也猜到这个时间点阮雪谣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但他仍是控制不住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她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仿佛失去了睡意便只好看着天花板发着呆，但一个眨眼的功夫，脑海中全是阮雪谣笑颜如画的脸庞。 那些电视剧里常说得了相思病，可让人一月都食不知味，郁郁寡欢。从前他觉得这说法也过于夸张，但如今事情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这居然说得是相当贴切。 寒假已经开始快一周了，所以这几天没有见到阮雪谣的他真的得了传说中的相思病。 直到天亮的时候钟斯乔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出现了很多零散的场景，而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弱小而又无助的自己。 他的耳边不停地听到有人叫着：“你就是个私生子，你妈是个小三！” 睡梦中的他逐渐变得焦躁不安，他冲上前去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但耳边的声响却丝毫没有减弱。顿时那种绝望感正不断刺激着他原本就敏感的神经，好像下一刻他苦苦支撑的世界就要全面崩塌。 就在这时他猛然惊醒，双眼虽然睁开但却无神，过了好一会他才从方才的“噩梦”中脱离。他第一时间就寻找手机，当看到阮雪谣回复的信息后顿时心满意足。 方才的梦境都是虚幻，现在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这里还有着他无比喜欢的人。 这时许茹舟走进了房间，看着正抱着手机傻笑的钟斯乔，忍不住调侃道：“谣谣答应你的告白了？ 钟斯乔仿佛都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道：“我没告白呢。” “那她向你告白了？” “她是好学生，不早恋的，”钟斯乔说完这句话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的许茹舟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妈，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我房间？” 许茹舟委屈巴巴地说着，“我敲了，还多下，但你没反应啊。”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也许是因为太入神的缘故，所以自然地屏蔽掉了外界的一切“杂音。” “大清早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大清早？”许茹舟从床头柜上拿着闹钟放到他的面前，“这都日上三竿了。” 此刻闹钟显示：12:43。 晚上是许茹舟第一次带着钟斯乔参加钟家的家宴，这对她来说有着很特别的意义。因为她觉得今天过后，自己就可以彻底获得钟玉凯家人的认可，而她至此也能“名正言顺”了。 钟斯乔知道她对家宴的重视，于是立马穿衣服准备起床。 许茹舟见叫醒的任务已经完成，准备离开时突然看见钟斯乔的书桌下有个大大的纸箱。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拉动它，却发现这箱子居然有着些重量。正当她准备打开时，只听见钟斯乔大叫声了，“放着，别动！”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重？” 钟斯乔神色突然变得慌张，他立马跳下床走到许茹舟的面前，愣是她他推出了房间，“没什么，就是以前我不看的书，晚些我直接卖给收下收垃圾的。” “旧书就旧书，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_ 简单弄了些吃食给钟斯乔后，许茹舟便开始忙碌起来。说是忙碌，但好像又没个具体的事情，不是重复地清点着礼物，就是在挑着晚上穿的衣服。 钟斯乔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妈，你不要紧张。” “我？我有紧张吗？”这句话问得她都有些心虚。 “你没有，不过就是在番茄鸡蛋汤里加了几块生姜罢了。” “啊？”她大叫声了后吃惊地问道：“不会吧，我这么离谱的吗？” 见钟斯乔手上褐色的筷子间赫然出现了片黄色的生姜，许茹舟露出抱歉的笑容，“真不好意思啊，这好像是有些离谱了。” “有些东西注定是我们的怎么也跑不掉，如果不是也不一定就能强求。” 他一直想要帮许茹舟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但坚持了这么多年等来的也许只是一顿没有任何附属意义家宴。 钟斯乔只希望她不要轻易就抱有如此大的期待，如果事情最终不如她所想，那么多年的坚持不过就会变成个笑话。而那时发现自己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许茹舟，能好好面对这一切吗？ 他并不想要钟家的一切，她只希望许茹舟可以拥有真正的幸福，哪怕能给她这份幸福的人不是钟玉凯。 许茹舟的笑容中带着苦涩，她右手不停地揉搓着左手的关节，直至白皙的手上有着一块块红印。 “任何的路当你没有走下去的勇气时，就能看到尽头。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浪费点时间也没有关系。” 而许茹舟想要的，不过想要将年少的爱恋编织成一个完整的家。 _ 云岭的御城酒店是一家主打会员制的高端酒店，换句话说能在这里出入的人非富即贵。像钟家这样所谓的“大户人家”家宴自然是含糊不得的，侍应一早就等在门口迎接着这些尊贵的宾客。 许茹舟带着钟斯乔一早就等在了包厢里，每当有人到来时她都会起身迎接，上前嘘寒问暖。钟斯乔虽不喜欢她这特意逢迎的模样，但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在场的大多数人他都没有太多的印象，只隐隐感觉在这些人的脸上也曾经流露过对他们嘲讽的表情。只不过如今的形势下他们不能不曲意逢迎，内心说不定有多瞧不上他们。 如今的钟斯乔极度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只想把自己藏在个小角落里与这里的一切隔绝开来。 但很多事情往往都事与愿违，在座的人显然对于他这突然露面的“私生子”十分感兴趣。于是他也只能戴上虚伪的面具，周旋其中。 “好弟弟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你，努力了这么多年能站在这里的滋味如何？你可以站直一点，别不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这人的语气中带着讥讽，听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但钟斯乔对这声音是很熟悉的，因为同样不堪的话他从小也没少从他的嘴里听到。 他转过身去，深邃的眸子里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笑意，“哥，好久不见。国外学习辛不辛苦？怎么没见你带着嫂子回来？” 钟斯乔同父异母的哥哥钟斯捷从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因为他的母亲谈凌拥有显赫的家世，而且和钟玉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也许想要的东西都太唾手可得，所以养成了他乖张的性格。虽然他才比钟斯乔大三岁但是吃喝嫖赌基本一样都没拉下，但奈何还是很受家里人的宠爱。 高考那年由于成绩过于难堪，钟玉凯便直接送他去了国外，谁知他才呆在那没多久就把女生的肚子都搞大了。当时的钟玉凯特别气愤，但没过多久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钟斯乔猜想也许正是因为这哥哥的无用，所以才会让他在这两年逐渐受到家里的关注。 钟斯捷脾气原本就暴躁，听到这调侃的话顿时就坐不住了，他气急败坏地看着钟斯乔，“你个小三的孩子敢在这和我屁话？” 正当他想继续说些难听的话时，钟玉凯搀扶着一老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老人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看着气色极好，浅色的旗袍上搭这件深红色的皮草，在加上珍珠首饰的点缀，整个人看着十分雍容华贵。 钟斯捷立马上前挽着杨芬，甜甜地叫了句，“奶奶，你怎么才来啊，我都饿了。” 杨芬向来疼爱这个孙子，所以看见他眼里尽是欣喜，“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怎么你还等急了？” 钟斯捷撒娇道：“我就是想你了。” 这时钟斯乔也叫了声，“奶奶。” 杨芬向来注重门第，也正是因为她的坚持，许茹舟至今才没有名分。她看了眼钟斯乔，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却没有了方才的喜悦，“斯乔长这么大了，听说你学习成绩特别好。你要多努力将来也好帮帮你爸爸和哥哥。” “我知道了。” 钟斯捷得意地看着钟斯乔，似乎在告诉他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他变得多么优秀，都永远只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他紧接着说道：“今天是除夕夜，有位故人专程赶回来和您一起守岁，但就我害怕弟弟和阿姨会不欢迎。” 第44章 除夕 许茹舟闻声而来，陪着笑脸道：“来陪阿姨过除夕的，我们怎么会不欢迎呢？” 孩子都生了，这一声“阿姨”属实让身边人都看了波笑话。 钟斯捷一直都觉得许茹舟不过就靠身体上位的心机女，所以对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而感到厌恶。但如今这么多人在他也不敢造次，只顺应着说了声：“那我就放心了，她很快就到。” 杨芬知道他这个孙子一向不靠谱，便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见人都到齐了，许茹舟便安排大家入座。 “今天从菜品到酒水都是茹舟亲自安排的，”钟玉凯拉着她的手，似乎是在向所有人宣布着她的身份。 杨芬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肴，又看着他两十指相扣的手，“今天辛苦你了，以后这样的场合还很多，怕是免不了麻烦你。”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目前的形势，也都知道老太太这次怕是真的要松口了。 许茹舟没想到今晚进行得如此顺利，内心喜悦但同时也觉得有些太不真实。 而钟玉凯似乎明白她此刻的心境，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宽慰孩子般温柔地对待着她。两人如胶似漆的画面，在钟斯捷眼里却格外刺眼。 钟斯捷不停地点开手机屏幕像是不想错过重要的信息，这时只听见“叮”的一声，他立马起身向门外走去。 “他这又是干什么去了？”杨芬生怕他到处惹是生非，心中满是担忧。 钟玉凯早已对这不成器的儿子心怀不满，只淡淡说了句，“随他去吧。” 大约五分钟后，钟斯捷再次走了进来，而他身边却多了个貌美的中年女人。她虽然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却很好，脸色有些苍白四肢又格外纤细，看着让人很有保护的欲望。 钟玉凯看见谈凌的到来，虽然极力掩盖了心中的慌乱，但是他不自觉颤抖的手却让许茹舟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的无措 她希望钟玉凯这样的反应，只是出于内心的震惊。 杨芬看见多年不见的谈凌，颤颤巍巍地起身。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似乎是不确定眼前看到的是否真实。毕竟这把年纪了，很多时候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人和事，那些画面也自然会浮现到眼前。 直到谈凌叫了声她一声“妈”后，杨芬才彻底缓过神来。 皱纹早已在她的脸上蔓延，但此刻她的眼中带着点泪光，那亮晶晶的眼膜更显清澈。谈凌看着她的双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眼前的长辈依然年轻，而她还是那个任性洒脱的女孩。 杨芬和谈凌的母亲是闺中好友，所以从小看着她长大，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 出身高贵的杨芬一向把人的三六九等划分的很清楚。所以当得知钟玉凯和她恋爱后自然是满意的，因为她出生好又知根知底。 后来谈凌以夫妻感情淡薄为理由提出了离婚。当时杨芬苦口婆心地劝说，但谈凌只留下句我想寻求一种更新更刺激的生活后便离开了。 后来听说她交了个外国男友，还一起出国了。虽然谈凌也经常打电话给杨芬，但这么多年了却始终没有露过面。 一别经年曾经自己疼爱的孩子再次出现，杨芬心中有责怪，但更多的是久别重逢后的惊喜。 “你终于回来了，”杨芬颤抖地抚摸着谈凌的脸庞，像是要将她如今的模样深深记在脑海之中。 谈凌的心中满是歉意，她是真的对杨芬有着深刻的感情，也是真的把她当作母亲一般看待。所以在她心中即使自己和钟玉凯离婚了，但这层关系也并不会改变。 因为谈凌的到来，气氛一时有些伤感。这时连忙有人说道：“这大好日子的要开心些，老太太还是先入席吧，你不吃小辈们都不敢动筷子的。” 谈凌也急忙说道：“妈，我们先坐下来再说。” 许茹舟看着她们两如此亲昵的样子，只觉得格外讽刺。有些人即使离开了那么久，但无论什么时候回来，从前所有拥有过的东西又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就好像这些东西一直以来就只属于她一般。 “她这样来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许茹舟内心伤感，纠结了好久才有勇气问出这话。 钟玉凯低头喝着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淡漠地说了声，“她是来看长辈的，也没什么合不合适。” 所以，他是默许这一切的。 许茹舟突然感觉鼻尖有些发酸，因为钟玉凯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方才她们还是恩爱的一对，但只因一个人的出现好像立即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远。 她有些猜不透钟玉凯的心思，只是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他。 坐在对面的钟斯捷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眼前有些狼狈的许茹舟，突然心情大好。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可以代替谈凌，坐上钟太太的位置。 钟斯乔知道钟斯捷特意在今天安排这一切，为的就是要让他们难堪。他心中对钟家没有任何的期待和情感，所以即便如此也无法伤及他分毫。但是钟斯捷在大庭广众下当场让许茹舟无法立身，这却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钟斯乔冷冽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憎恶，钟斯捷见他如此好像更兴奋了些，毕竟没什么事情比看到讨厌的人痛苦更让人感到身心愉悦了。 他缓慢地起身走向门外，眼神却撇向钟斯乔似乎是在向他传递着什么信息。钟斯乔知道钟斯捷不会轻易放过他，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 酒店内的露台上，寒风吹到脸上冻得皮肤生疼。钟斯乔隐在这幽静的夜里，目光更加深邃了些。而钟斯捷确是漫不经心地点着烟，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钟斯捷吐出淡淡的烟雾，似是惋惜地说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不要得意太早，只是没想到你们的报应来得这么快。被抛弃的感觉如何？过瘾吗？” 他的声音种都带着几分笑意，这是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钟斯乔的目光落在远处，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这阴沉沉的感觉让觉得很不舒适。 钟斯捷显然没想到在他这番挑衅后，钟斯乔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考虑着天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觉得你可笑罢了。今晚过后一切照旧，你又能改变什么？我们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你想要的也未必能得到。” 钟斯捷一直都觉得是许茹舟的出现，才让自己的父母情感破裂，所以一直视他们这对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钟斯乔这番话就是想告诉他，即使自己和许茹舟都不在了，他依然无法有个健全的家庭。 钟斯捷将抽了半根的烟扔在脚下，随后狠狠地用脚碾压着，“你妈连一张结婚证都没有，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三而你就是个私生子，所以你凭什么这样站在我的面前侵略我的领地？” 他不得不承认，钟斯乔的优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威胁，而他有时候也被这无形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的恨意随着时间日益增长。 钟斯乔看着一如往常并没有任何反应，钟斯捷甚至都无法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任何的波澜。 当一个人情绪高涨之时，对方却冷静得不为所动，这样的情况下会更加叫人抓狂。 钟斯捷原本性格就冲动易怒，钟斯乔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无疑是另一种方式的挑衅。于是钟斯捷使劲推搡着他的肩膀让他不断向后踉跄着。钟斯乔也不反抗就任由他这样欺辱着自己，随后钟斯捷似乎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过瘾，伸出手在他脸上狠狠抽打了几下。 “杂种，就凭你也敢踩到我的头上？” 钟斯乔原本双目无神，整个人有些恍惚。但此刻他的眼神慢慢聚焦，这其中夹杂着一股狠劲，就像是凶猛的狮子寻觅到猎物后，正准备寻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他生吞活剥。 钟斯捷这下有些心慌，“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_ 御城酒店的另一个包厢内，阮雪谣正拘束地吃着东西。她的身边除了周蕙她们之外，还多了吴青青的爷爷奶奶和吴家的一些亲戚。 方才周蕙已经领着她将亲戚都认了个遍，但一圈下来也没能记住几个人。 这些对她而言极度陌生的人正在亲热地聊着天，看似融洽但细细听来不是在奉承就是在攀比。 吴青青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她从容地应对着感觉得心应手。但在与他人闲聊之余还不忘时刻关心着阮雪谣，为她添茶加菜。 阮雪谣心中是感激的，因为这里只有她才在意自己的情绪。 吴青青的奶奶沈睇是个看着身材圆润的老太太，她说话轻声细语，给人种很好亲近的感觉。 “孩子，觉得无聊就多吃菜，她们絮絮叨叨的比我这老太婆还招人厌烦。” 阮雪谣被这话逗笑了，“奶奶你一点都不招人烦，而且看着还格外年轻。” 沈睇平日里最喜欢嘴甜乖巧的孩子，所以看到阮雪谣就喜欢得紧。 她在包里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些什么，过了会从里面掏出了个东西对着阮雪谣说道：“孩子，给你个红包。” 第45章 我在 这红包的款式看着与寻常的有些不同，是用绸缎做成了个锦囊的样子，而这里面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阮雪谣立即推辞，“奶奶，我不能收。”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也确实不好意思收下这么多钱。 沈睇佯装不悦，“老人给的怎么能不要？当有人将满满当当的好运都传递给你的时候，一定要心怀喜悦地收下，这样才能将这福气延续下去。” 阮雪谣听后心中形容，因为曾经谭凤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这时眼前的老人和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重合，她发自内心地叫了声，“奶奶，“然后眼眶都有些泛红。 沈睇以为她是想家了，连忙安慰道：“好孩子，奶奶知道独自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会很不适应的。没关系慢慢来，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用太勉强什么。” 阮雪谣点了点头，同时也因为这话而感动着。 吴青青听着也凑上前来撒娇道：“奶奶只给姐姐，偏心！” 沈睇捏了捏她的鼻子，“还能少得了你的？” 吴青青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就是沈睇，奈何她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常年呆在国外很少回来。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每次吴青青见到她才会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而这时，阮雪谣也有着相同的感受。 两人一起收下了红包，准备迎接着新一年的好运。 _ 包厢内很是闷热，阮雪谣都有些喘不上起来，于是便和吴青青在酒店里闲逛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刚才和沈睇在一起的氛围太过于温馨，所以两人现在都身处于同一份的喜悦里。也许正因如此，她们谈天说地分享着自己的生活，话题一下子就多了不少。 好像就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莫名其妙地被拉近了，似乎就连之前的隔阂也正在慢慢消失着。 两人逛了一圈准备回去时，阮雪谣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很是熟悉，便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当她走近确认这人正是钟斯乔之时，只见他突然挥动着拳头，直截了当地打在了对面男生的脸上。这动作看着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地犹豫。那男生像是有些懵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想要反击，却又被钟斯乔一把撂倒。紧接着他像是失去理智一般，不断将心中的恨意发泄在这男生身上。 吴青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免尖叫了起来。 但钟斯乔仿佛已经无视外界的声音，仍然沉静在此刻宣泄的快感之中。 见那男生根本无力反抗，阮雪谣立马冲上前去拉住了他，“钟斯乔，冷静点。” 这熟悉的声音，让他还没来得及再次落下的拳头，停留在了半空中。他机械地抬头看着阮雪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毕竟此刻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堪。 “我……”他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阮雪谣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和充斥着血丝的双眸，心中只有心疼。就在这时钟玉凯赶了过来，他看着躺在地上痛哭求饶的钟斯捷后，一脚就踹在了钟斯乔的身上。 倒在地上的钟斯乔冷冷地笑着，随后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阮雪谣原本想追出去，但吴青青却瑟瑟发抖地拉住了她，“姐姐你认识那个人吗？他怎可那么可怕，像要吃人的野兽一般。” 她现在会想起他刚才打人的样子，都有些后怕。 “他不可怕，”阮雪谣坚定地说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她心中也有着震惊和疑惑，但她还是选择相信钟斯乔。阮雪谣安抚着吴青青将她送回包厢后，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赶忙跟着钟斯乔走的方向追了出去。但是到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她突然慌了心神，很害怕钟斯乔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路灯下她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中。而她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里，却一下迷失了方向。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和钟斯乔的约定，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来到了修车铺。在楼上那个熟悉的位置，她真的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钟斯乔。 她立马跑了上去，原本难走的楼梯此刻都变得顺坦了很多，只因为她内心的迫切足矣冲破一切的阻碍。 她站在钟斯乔的身后喘着大气叫了声，“钟斯乔。” 钟斯乔回过头后看着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阮雪谣？” “是我。” 她一步步向钟斯乔走近着，眼睛都有些湿润，“我以为你不见了。” 钟斯乔想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越是急切越是混乱。钟玉凯的气愤、钟斯捷的嘲笑，这些都变成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在他脑中闪现。 内心的愤恨和不安像是变成了一双枯槁的大手，想要将他拉入无尽的黑暗。他想要挣脱但却好像失去了力气，他慢慢蹲了下去身体蜷缩着，像是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阮雪谣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走来到钟斯乔的身边同样蹲了下来，随后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他。 钟斯乔顿时感觉到了一种，他没有体会过的温暖。 “钟斯乔别怕，我在的。” 好像第一次有人和他说，别怕，我在。 钟斯乔就任由她这么抱着，因为他实在是贪恋这如今踏实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怀抱，他有些躲避阮雪谣的眼神，“如果，我不再是你印象中那个阳光温暖的钟斯乔，而是个会打架有心机，骨子里已经腐烂不堪的人，你还会想陪在我身边吗？” 阮雪谣笑着，“只要你是钟斯乔。”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很多面，你永远都无法要求一个人永远地积极阳光。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他一定是将自己装入到了伪装好的躯壳之中。人类本来就是杂食动物，吃各种东西，经历各种的曲折，所以注定没有办法只有着一种情绪。既然依恋着一个人美好耀眼，那自然也要学会接受他黑暗不堪，这样才公平。 后来，钟斯乔敞开心扉和她讲述了虚许多成长的经历，这其中自然是包含了和钟斯捷的恩怨，阮雪谣听着听着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钟斯乔的身手会这么好。他却云淡风轻地说着，“小时候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所以常常受到同龄孩子的欺负，挨打多了自然就学会了还手。” “那当时对王宏为什么没有动手？” “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犯错资格的，特别还是在这人人盯着的学校里。” 钟家时刻都会关注着他在学校的动态，特别是钟斯捷，巴不得可以抓到他的错处。所以他必须样样拔尖，小心谨慎才能不落人口舌，这样许茹舟才会有进入钟家的资本。 所以他不会为了王宏而打破他为自己设下的规则。 而今天他无法接受许茹舟当众受到这样的屈辱，积攒多年的恨意和不甘终是冲破了理智。 阮雪谣想起方才钟斯捷躺在地上哀嚎地模样，不禁有些担心，“你这样打了他，会出事吗？” 如果伤势严重的话，钟斯捷万一直接报警了，那钟斯乔岂不是百口莫辩。毕竟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足以成为他下如此狠手的原因。 “放心，他受的不过是皮肉伤。”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钟家如此注重名声断然是不会将此事宣传出去。而且当时的露台上是有监控的，只要查看就会发现这事是钟斯捷先挑起的头，而他不过就是出手没有轻重罢了。 所以一开始他就是用那种淡漠的态度来激怒钟斯捷，让这一切变得合情合理。原本以为为了许茹舟他可以一直忍下去的，但他突然发现一味地忍让换来的只是对方的变本加厉。有时候需要反抗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不过这件事终归还是要有个交代的，只是对于钟玉凯会如何处理此事他心里也没底。 随后钟斯乔又问了句：“你会觉得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吗？” 阮雪谣看着他的眼睛，十分专注地说道：“打人是不对的，但是他该打。” 钟斯乔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个年纪的女生看到那样暴力的场面后都会对产生反感。 “不过……” 她这突然的转折让钟斯乔内心一悬，于是只好紧张地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报复的前提是要以自己为代价的话，那就是不值得的。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好，有时候强制介入，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她坚定的语气中还带着丝责怪。 虽然阮雪谣知道钟斯乔已经预想到了所有，但她还是有些后怕。如果其中的某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那他真的是要万劫不复了。 钟斯乔明白她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于是立马做出了承诺，“我保证，以后不这么冲动。” 他这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怎么看都有些可爱。 阮雪谣满意地说了句，“真乖～” 第46章 礼物 钟斯乔方才情绪的奔溃，很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钟玉凯当时的反应。虽然当时那场景钟斯捷确实是处于下风，但是这两人平日里的性格和脾性他是了解的。所以说潜意识下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即使钟斯捷为人再怎么荒唐，钟玉凯始终对他有着偏爱。 而且从今天钟玉凯见到谈凌的态度来看，也许许茹舟就算如愿得到了那一纸证书，但也许还是得不到她想要的那种专一的爱情。 新一年即将来临之时，天空特别不作美地下起了雨来。冬日的雨水充斥着寒气，落在身上很容易使人着凉，钟斯乔本能地拉着阮雪谣的手向屋内跑去。 她感受着手心中属于钟斯乔的温热，只觉得格外踏实。 他们到了屋里后钟斯乔立即为她拿来了一条毛巾，为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当意识到这行为有些亲密时，生怕阮雪谣内心反感，便将毛巾递给了她，“那个你……自己擦一下吧。” 阮雪谣本被他这一系列的举动，撩拨得乱了心神。这突然的点到为止，只让人内心痒痒的，还凭添了丝烦闷。她接过毛巾，看似不经意地问着：“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阮雪谣只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什么都不说，这对他而言都是种救赎。 因为喜欢，所以只要这人出现在眼前，似乎都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阮雪谣见他好像真的平复了情绪，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钟斯乔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了个粉红色的礼品盒，上面用白色的绸带绑了个很好看的蝴蝶结。 “生日快乐，还不快接着你的礼物？” 阮雪谣笑得有些腼腆，“现在可以拆吗？” “拆吧。” 她小心翼翼地抽着丝带，像是有些不舍破坏这精心装扮的盒子。当打开后，只见里面铺满了五颜六色的干花，每朵都娇艳无比像是将一整个春天都塞进了这里。而一双粉色的手套如同安静的少女般，静静地躺在上面。 阮雪谣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时在书店的杂志上所看到的那双。 “这是买杂志抽到的礼物？” “对，感觉你看到的时候是喜欢的，所以就买了。” 阮雪谣有些意外，当时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的意思，但钟斯乔却察觉到了她内心的想法。欣喜之余又很是感动，这种被人时时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是无比美妙。 “不是说这种礼物都是噱头，很难抽到的，所以你是买了几本？” 钟斯乔停顿了几秒，“没几本，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这种都是概率的问题，既然它做出了宣传，那必然还是会有的。” 阮雪谣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她倒开始有些佩服钟斯乔，学习好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连运气也怎么好。 她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是用什么特殊公式算出来的？” “恩？”钟斯乔被问得有些懵，随后反应过来后才回道：“夜观星象、塔罗牌占卜都试了，最后好像就单纯地赢在了人品上。” 阮雪谣有些鄙夷，“我还是觉得你写串公式看着靠谱些。” 钟斯乔宠溺地笑着：“试试吧。” 阮雪谣将它带在了手上，仿佛都能闻到上面沾染上的花香，她轻轻抚着那一圈毛茸茸的白边，“真暖和，这下我的手不会被冻着了。” 她甜甜地笑着，温柔而又迷人。 钟斯乔看见她如此欣喜的模样，心中也十分满足。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些想要给她一个惊喜，虽然这中间多了些不太美好的插曲，但好在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希望你一直这么开心。” 这时窗外烟花爆竹的声音和雨声混杂在了一起，就好像所有美好的结局中，都会夹杂着无数的曲折。 阮雪谣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心中竟然对未来有些了很多美好的设想，“钟斯乔，我们一起等晴天吧。” 钟斯乔，让我们在每个雨天里，都一起等待着晴天吧。 “阮雪谣，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阮雪瑶，以后每一个让你快乐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会有我的身影。 _ 十点一刻，阮雪谣回到家里。 客厅的灯都打开着，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睛。 阮雪谣心中倒是坦然，从她擅自离开今日的除夕宴时，她就知道回来免不了被训责。 吴广陵阴沉着脸坐在沙发前像是在处理着工作。周蕙则安静地呆在一边，当看到阮雪谣时立即向她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点来和叔叔道歉。” 吴广陵向来大男子主义，需要身边女人都听话顺从。而今天阮雪谣的行为不仅让他觉得没面子，还挑战了他在家里的权威，所以有如今这样的场面也算是不合理中的合理。 因为他平日里的严肃苛刻，再加上吴青青、周蕙对他的惧怕，这些都在无形之中影响着阮雪谣，让她对这个人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叔叔对不起，我不该擅自离席的，”她的声音极轻，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 吴广陵没有应答，而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上的文件，似是十分专注。 周蕙见此便顺势询问着：“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酒店里碰到了一个同学他出了些事情，我不放心就去看看。” “什么同学？” 如果现在说是因为一个男同学才这样，那便加重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在大人的眼里但凡和异性走得近些，那就八成是早恋了。 于是她只好心虚地说道：“我同桌于桑。” 曾经她也和周蕙提到过几次于桑的名字，以她为借口会显得合情合理些。 “哦，这样，那同学有事情却是要关心的，”她特意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件事，想要快些应付过去。 见吴广陵还是没有反应，周蕙便让阮雪谣回屋好好反省。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吴广陵说了句，“我让你走了吗？” 这几个字，使得气氛瞬间都凝固了。 阮雪谣只好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一动都不敢动地站在原地。周蕙明白此刻如果再开口求情，说不定是在火上浇油，所以就只默默地呆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此刻显示着十一点三十分。 站了一个多小时的阮雪谣，心理只觉得怵得慌。她不知道这场罚站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所以内心更加煎熬。她心中设想着吴广陵可能会对她实施的各种处罚，却始终没有等到个结果。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人架在火上慢慢烤，让人永远都期待着下一秒的解脱，又惧怕着下一秒的到来。 指针指向十二点，新年如期而至。但此刻这个家里却没有一点新年喜悦的氛围，取而代之的却是种压抑和冷漠。 “叮，叮，”阮雪谣的手机里传来着短信的提示声音，她大概能猜到应该是朋友们发来的新年祝福。 “看信息，”吴广陵仍然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阮雪谣虽然心中疑惑为什么会让她在此刻看信息，但她不敢反抗也不敢询问只能乖乖照做。 当她刚点开信息时，只听见吴广陵又说了声，“把每条信息都读出来。” 青春期的少年们最注重的就是所谓的隐私，这是他们从青涩迈向成熟时，学着保护自己的秘密不被他人窥探的过程。 阮雪谣紧紧握着手机，像是在做着自我挣扎。信息的本身不是重点，而是那种被人肆意侵略的感觉让人极度不舒适。 “叔叔，信息属于个人私密的……” 还没等她说完吴广陵便打断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阮雪谣在这逼迫下，心中产生的委屈也无人诉说。渐渐的，只感觉双眼中像是滚进了两个火球，灼热得让人想掉眼泪。 她带着丝哭腔点开了信息，前几条是初中同学发来的祝福，之后是于桑和孙耀升的，最后一条是零点时钟斯乔发来的。 他并没有发着大段祝福的话语，只简单写了句：希望明天天气晴朗。 这看似和节日毫不相关的一句话，甚至在众多的祝福短信中显得有些突兀，但阮雪谣却读懂了这条信息中，所包含的对新一年的憧憬和美好期许。 乌云一定会在阳光到来之时消散无踪，而他们终归可以等到天气晴朗的明天。 钟斯乔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给此刻无助迷惘的阮雪谣带来了无限的温暖和信心。 信息全部读完后，这场惩罚似乎还在继续着，并没有停歇的征兆。 _ 钟斯乔到家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周蕙发来信息，说钟斯捷没有大碍叫他不用担心，字里行间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回到房间从书桌下拉出那个纸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摆放着96本杂志。这里是他为了拿到阮雪谣心仪的手套，所做出努力的证据。 他将这些搬出了别墅，放在了不远处拾荒老奶奶经常存放物品的地方。这算是他给陌生老人送去的一份微不足道的新年礼物。 回到家后凌晨给阮雪谣发完祝福信息后，许是因为太累了，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好像没过多久他就被争吵的声音所扰，随后物品破碎的声音，女人的哭声都在耳边愈发清晰。 他揉了揉眼晴让自己强制开机，发现这声音源于现实后立刻猜想到了什么，便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 第47章 惩罚 许茹舟一进家门后就哭得梨花带雨，方才在医院看望钟斯捷时受到了不少钟家人的冷嘲热讽。她心中委屈至极，但钟玉凯半句话也没有为她辩驳。 他和谈凌一起守着在包扎伤口的钟斯捷时，像极了亲密的一家三口，而她终究却是一个局外人。 许茹舟心中也清楚，当年他们离婚的时候钟玉凯心中是不愿意的，他对谈凌的爱意并没有削弱。而是谈凌不愿意被束缚在这里，想要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说白了就是觉得生活没有了激情，想要寻求些刺激感。 如今她回来了，本就让许茹舟十分不安。虽然她们已经多年未见，但是谁也猜不透钟玉凯对谈凌的感情会不会又死灰复燃。 在这样的情境下他们的宝贝儿子又受伤了，这下她彻底成为了弱势的一方。毕竟自己的儿子完好无损，而钟斯捷虽说没有大碍，但也免不了遭上一场皮肉之苦。 如今已然回家家中，钟玉凯见她这番模样，心中动容。他扶上许茹舟肩膀，温和地安慰道：“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心中也不好受。方才在医院大家都对斯捷的伤势十分担忧，如果这时我再开口为你们说些什么，只怕大家会更有情绪。” 所有人都默认钟斯捷是钟家的继承人，毕竟如果有谈家的助力，未来钟氏的发展可能会更好。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明眼人都会站在谈凌这边。 许茹舟自然明白这是他的说辞，但仔细想来子女受到伤害父母自然是关心则乱。 “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斯捷，我也很担心他。但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斯乔的为人你我都是清楚的，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动手伤人。” 虽然当时的情况来看，钟斯乔确实是伤人的一方，但是许茹舟心中确信这中间一定有隐情。 钟玉凯似乎对她这说法不是很认可，“无论兄弟两之间有多大的矛盾，都不应该下这很手。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我们不追究，谈家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明天你带着斯乔去医院向斯捷道歉，态度要诚恳。” 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钟玉凯显然是不在意的。因为他心中也猜到钟斯捷嘴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 就在这时，许茹舟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段来自酒店的录像。上面钟斯捷对钟斯乔所做的事，都在小小的屏幕上展现无疑。 许茹舟的情绪逐渐奔溃，她这才知道钟斯乔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居然承受着这些。钟玉凯也没有想到钟斯捷会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单从视频上来看，钟斯乔前期一直在默默忍受并没有还手，而是在受到极大的羞辱后才反抗。 从这情景结合来看，他有这样失常的举动确实是合情合理。 许茹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钟斯捷实在太过分了，他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这样对斯乔。” 钟玉凯的眼神突然淡漠，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过了会才说道：“毕竟现在斯捷受伤了，再去纠结这些也不能改变什么。” 许茹舟有些不可置信这话是出自他口，“难到钟斯乔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受伤的人始终都是斯捷。” 这再三重复的话语，无疑是在清楚地告诉她自己的立场。 许茹舟在这刻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所以呢？当你看到这段视频后还是没能改变你原先的处理方式吗？” 钟玉凯好像并没有多思考，就说了句：“明天去趟医院吧。” 钟家和谈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能撕破脸，而谈凌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刻烙在了他的心里，所以钟斯乔必然要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个交代。 许茹舟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原来这就是她一直要等的结局。 紧接着钟玉凯又补充道：“去的时候带些礼物，视频的事情也不用再提了，这些东西如今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没有意义？你是说我们的儿子受人欺负没有意义？你把他当什么，把我又当什么？还是说你为的不是钟斯捷，而是你的前妻，难不成你还对她余情未了吗，别忘了当初是她先抛弃你的。”她几乎是咆哮地说完这段话。 钟玉凯像是被戳中痛处，抬手就准备向许茹舟回挥去，但他最终还是带着些理智收回了手，但心中的怒意也总要找到个发泄的端口，于是一脚踹在了旁边的书架上。上头的古董花瓶纷纷掉落发出了极大的声响，也就是这声音让两人顿时平静了下来。 这一晚终归是太过薄奔波，许茹舟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淡漠地说道：“如果你执意要斯乔去道歉的话，那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她很爱钟玉凯，爱到了骨子里，但是在事实面前她也无法做个瞎子。而且作为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种天性，她很清楚钟斯乔一直以来的努力是为了自己，所以在关键时刻她也毫不犹豫地选择和他站在一起。 钟玉凯听出了许茹舟话中的决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毕竟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下二人也是有感情的。于是他只好暂时选择逃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下楼的钟斯乔正好听见他们最后的对话，他心中有心疼也有感激，同时又庆幸着这世界还是有个人始终不会放弃他。 他知道此刻的许茹舟已经心烦意乱，所以并没有出现而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注定今夜又是无眠。 他有些迷茫，突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要往哪里走了。 而此刻许茹舟也同样迷茫，因为不知道钟玉凯会给她怎样的答案，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会让他们的关系产生怎么样的变化。 _ 凌晨三点，整个世界都安静的有些不真实，仿佛只要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足以打破此刻的寂静。深夜是留给沉睡的人，而清醒的人注定要在此备受煎熬。 阮雪谣在沙发前站了将近五个小时，此刻她的膝盖已经发酸。就算是在军训的时候，也没有连续站立过这么长的时间，她刚准备躬下身子揉一揉，却听见吴广陵说了句：“站好。” 于是她只好恢复到之前的站姿，由于精神过于紧绷所以倒也没有了困意，只是身体的酸痛和精神的折磨依旧让她觉得很不好受。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如果阮孝绪还在世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如此煎熬。 秒针有节奏地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阮雪谣在心中默默数着走动的次数，想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每次数了没多久，中间就会受到干扰而停顿。 因为她心中烦躁不已，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她想谭凤、想阮孝绪，也想钟斯乔，想知道他现在怎么了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解决。 四点五十，阮雪谣有些坚持不住，身体晃晃悠悠的都有些站不稳了。陪了一夜的周蕙也早已经疲惫不堪，只有吴广陵依然精神抖擞地处理着工作。 “这天也不早了，要不让孩子先去休息吧，”周蕙还是忍不住开口，眼前阮雪谣这憔悴的模样让人很是心疼。 吴广陵看了眼阮雪谣问道：“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她有些虚弱地答着：“不该擅自离席的，应该要有交代。” 而吴广陵似乎不是这样认为，他纠正道：“记住了，有些场合下你必须无条件地配合，那些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需要说出口。” 简而言之就是，不需要交代，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一定不会被允许。 他说话时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丝毫不给人反抗的余地。阮雪谣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于是附和着：“记住了。” _ 阮雪谣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后，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她看见窗外仿佛透着一丝光亮，于是拉开窗帘想要看得清楚些。 只见太阳露出了点边角，它的光芒却晕开在了原本漆黑的夜幕中，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希望。她打开手机，给钟斯乔回了条信息，上面写着：五点三十，太阳正在升起。钟斯乔，今天是个晴天，我们的愿望成真了，新年快乐。 随后钟斯乔立马回复道：今年我们都会一直看到阳光的，新年快乐。 两人在各自经历着痛苦后始终在对方的陪伴鼓励下，迎接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好像这一刻他们也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光。 _ 大年初一下午大家都出去拜年了，阮雪谣正好在家补了个觉，直到晚饭后周蕙才带着吴青青回来。 阮雪谣收到钟斯乔的短信后睡得格外踏实，一觉醒来后精神也好了不少。周蕙见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便亲自下厨为她做了几道菜。 饭菜的香气溢满了整个餐厅，她大口地吃着，因为确实是饿极了。 周蕙觉得亏欠了这个女儿很多，她想过要弥补但很多时候又无能无力。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因为没有办法抛弃掉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也许她的本质就是如此自私。 而阮雪谣也清楚地知道，周蕙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顿饭菜了。 第48章 选择 再那么多纷扰下，这个年注定过得很没有滋味，但索性转眼间新的学期就开始了。开学第一天，同学们都在埋怨假期过短，似乎还对这个新年意犹未尽。但阮雪谣却不这么觉得，与其在家中感受那冰冷的氛围，还不如在学校来得踏实。 一个寒假没见面的阮雪谣和于桑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才刚见面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孙耀升见她们聊得这般起劲，便也不识趣地强行加入。 于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也还是败在了他的厚脸皮上。 “你和钟斯乔寒假见了吗？”于桑很想知道这两人在假期里有没有新的进展。 阮雪谣突然回想起除夕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但显然在如今的场合也不方便展开细说。于是只说了句，“见了，在我生日那天。” 孙耀升立马好奇道：“生日？那他是不是送你礼物了？” “是啊” “送什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下阮雪谣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弱弱地回道：“一双手套。” 在于桑强烈的好奇心下，阮雪谣将钟斯乔送的那双手套拿了出来。因为害怕弄脏她有些舍不得戴，但是又很想将它时刻都放在身边。 于桑见后羡慕得不行，“这也太好看了吧。” 孙耀升露出鄙夷的神情，“就这？等你生日我送你一双更好的。” “真是谢谢你了，我生日是八月。” 阮雪谣听到这番话不禁笑出了声，“你也不怕她捂出痱子。” 他见于桑黑着脸立马打趣说道：“哎呀，也不是非要生日，提前送你也行。不过老乔也真是的，过生日就送你这？估计送给苏芮芯的都要比这值钱多了。” 前不久苏芮芯才生日，但是那天也并没有看到钟斯乔给她送的礼物。她不在乎礼物的价值只在乎这其中的心意，所以钟斯乔给她的礼物也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吗？ 她将那双手套收好，放进了书包里。 于桑以为是孙耀升的这番话惹她不开心了，立马解释道：“值不值钱的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花了多少心思。” 这时钟斯乔从篮球队训练完后回到教室，见这三人的气氛有些异样便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孙耀升脱口而出道：“阮雪谣想知道你给苏芮芯送什么生日礼物了。” 阮雪谣满脸的问号，“谁说我我想知道了？” 孙耀升只觉得她别别扭扭的，明明就是在意又不肯说出来，“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嘛！” 她是想的，但是这话当面说出来不就有种比较的感觉了嘛，万一钟斯乔误会她是那种注重物质的女生怎么办？ 于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为难，“我想知道。” 钟斯乔看了眼阮雪谣，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说道：“没送。” “没送？”三人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不想费尽心思去想她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不过当时的那顿饭是我买的单。” 所以这言外之意就是他送阮雪谣的礼物是经过再三思考，花了不少心思的。这看似是在解释他和苏芮芯的是，但又一下子将他和阮雪谣间的暧昧感给拉满了。还好现在班级的人少，不然如果被苏芮芯听见了怕是又要闹出一场风波了。 _ 放学时钟斯乔很自然地等着阮雪谣一起去停车场，好像班级的同学对于他们这同进同出的模样也并不吃惊了。 路上阮雪谣向他询问那件事的后续，钟斯乔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从除夕后钟玉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露面，直到前两天才回来吃了个晚饭，还告诉他们钟斯捷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饭桌上周蕙和钟玉凯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钟斯乔也不明白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是其他，总之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听到这里阮雪谣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虽然钟斯乔非常笃定不会有严重的后果，但是她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忧。 钟斯乔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过年的时候很忙吗？” 后来假期中钟斯乔以去书店买习题册为借口，又约了她两次，但阮雪谣全都拒绝了。 阮雪谣故作轻松地回应着：“过年就是要走亲访友的，而且有的亲戚住得比较远一来一回一整天就过去了。再说了寒假这么短，也不能天天都在外面总要留些时间在家做作业的。” 其实不然，除夕夜“罚站”结束后，阮雪谣几乎就是足不出户。这要是放在古代就相当于是被关了禁闭，只不过她没有被铁链锁住，也没有人来看管。但她一向敏感自然也明白吴广陵的意思，所以她只能乖乖呆在家里哪都不能去。 但这一切她都不想告诉钟斯乔，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着这么一个不健康的家庭，也不想让他担心。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年纪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所以说出来也不过是白白增添烦恼。而且她无比想要逃离这个家庭，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阮雪谣觉得应该只有当她真正获得自由的时候，她才能把所经历的一切都坦然告诉给他。 钟斯乔自然也没有再多想什么，只是今天看她总是不自觉地发呆时，隐隐感觉她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心事。 _ 高一下半学期才开学没几天，宋国盛伙同杨天就在班里给同学们各种宣导，就好像高考已经近在咫尺一般，使得每个人都怨声载道。 宋国盛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别以为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远的不说，高二就要文理分科了你们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了吗？别看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分科，它不仅影响着你们的高考甚至还影响着将来选择的专业。” 阮雪谣之前倒也没想太多，只想一股脑地学习提高成绩考上好大学。但是听了宋国盛的这番话后她才发现自己一点目标都没有。 _ 中午的食堂依旧拥挤，四人端着餐盘盯梢着周围。一看见有人起身，他们立即飞奔过去，耽搁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了座位， 今天的食堂大厨八成又是心情欠佳，这饭菜的卖相就让人失去了胃口。 孙耀升扒拉着碗里黑乎乎的豆腐埋怨道：“上午听老杨他们一直叨叨叨就已经够累的，结果现在还给我们吃这些东西，日子还过不过了？” 阮雪谣也跟着叹了口气，因为她已经思考人生一上午了，但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钟斯乔见此询问道：“是有压力了吗？” 阮雪谣像是霜打的茄子，“压力还好，就是有些迷茫。对了你们有有没有喜欢的专业，是选文科还是理科？” 孙耀升抢先说道：“那我和老乔肯定是选理科啊，毕竟老乔今后是要做建筑师的。” 建筑师？阮雪谣从没听过钟斯乔和他说过未来的规划和理想之类的。 “你是喜欢这个专业吗？” 钟斯乔想了想，“算是吧。” 钟玉凯一直想让他学习金融这一块。但他却唯独对建筑很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从小耳濡目染受到影响还是就想和他对着干。 阮雪谣接着问道：“那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建华。” 建华在北城，是国内的最高学府。而以钟斯乔目前的成绩，只要稳定发挥并不是难事。 “那桑桑你呢？” “我应该是学文的。” 孙耀升：“那专业呢？” 于桑推了推眼镜，看着是有些犹豫，“那个……” 孙耀升：“说个专业而已，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法律……”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像她这样有些社恐的人说要做律师，这在别人的眼里应该是个笑话吧。 “哇，桑桑你要做律师，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于桑于桑，你不得了啊，以后我们几个谁犯事了那都得靠你来捞啊。” “也就你能犯事，”随后钟斯乔对着于桑接着说道：“如果学法律的话，那最好的学校应该是北城的政法大学。” 于桑弱弱地问着：“你们不觉这是天方夜谭吗？” 阮雪谣不明白于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她一直都是那么优秀。 “桑桑，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成功。” 孙耀升也附和道：“就是啊。” 钟斯乔：“既然喜欢就要去尝试，你的成绩没有问题，所以千万不要给自己多加束缚。有的时候你所谓的困难说不定就在某个机遇下都迎刃而解了。” 原来真正的朋友就是会在你每个不自信犹豫的瞬间，给予你充分的肯定。 “恩！我会努力的。” 这下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阮雪谣了。 她尴尬一笑，“我还没有目标，可能需要时间思考一下。” 不过，阮雪谣这才意识到，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也许不用等毕业大家就会分开了。 _ 食堂的饭菜显然没有满足他们，于是小卖部的面包成为了不二选择。但奇怪的是即便今天的食堂那么难吃，但是大家的目标却都指向了一旁架子上的巧克力。 小卖部的阿姨不停向上头添加着各种造型的巧克力，但是刚摆上去没多久又被拿的七七八八了。 阮雪谣看着这异常的状态，惊讶地问道：“巧克力怎么都这么热门了？” 钟斯乔若有所思地说着：“因为明天是情人节。” “情人节？学生也会过这个节日吗？” 毕竟以前在南启倒很少听见同学们谈论到这个话题。 钟斯乔认真地看着她，眼中的柔情似乎已经满溢，“给喜欢的人送巧克力，这是种节日的仪式。” 第49章 情人节 第二天早上阮雪谣来到教室后将书包挎在椅背上，准备从课桌里拿书本的时候，却摸到里面好像有着些异样的东西。拿出一看居然都是各种形状的巧克力，而且数量还不少。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使她的脸部一时有些抽搐，“这这些是？” 于桑看了一眼倒并不觉得惊奇，“你可以众多男生心中的女神呐，这么个节日有人给你送巧克力也是很正常。” “可这上面也没有署名，万一有人送错了呢，而且我就这么收下会不会不好啊？” 于桑不以为然，“你不用想得太复杂，大多数人都只是跟风凑个热闹而已，不用想着这是情人节就当是巧克力品鉴会就行。” 阮雪谣满脸疑惑，显然还没能理解她所说的话。 于桑接着解释道：“你现在在班级里绕一圈，会发现大多数人的课桌里都会有着巧克力，再不然你去翻翻钟斯乔的，怕是里面的量够他吃上好几个月了吧。” 她的目光在班级里扫了一圈，好像确实如于桑所说，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我去不是吧，怎么我一颗都没啊，”孙耀升不甘的声音从后座响起。 于桑挤出笑容回头看着他，“那不是很正常。” “切，难不成你有？” “你别说，还真有，”说完她就从铅笔袋里拿出了几颗来。 于桑本就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要不是孙耀升来挑衅她还真不想拿出来显摆。 孙耀升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什么时候还有爱慕者了，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你了，我都不知道。”于桑剥了颗巧克力塞进了嘴里，随后又丢了颗给他，“看你可怜。” 孙耀升接过后有些慌神，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还给我送巧克力了？” - 这波送巧克力的热度持续维持着，终于引起了校方的重视。中午的时候小卖部里所有的巧克力都被迫下架，还没来得及入手的同学们追悔莫及。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到大局，毕竟大多数人都早有准备。 由于是周五，阮雪谣放学后准备请他们吃饭补过生日。刚出校门时，就见几个女生手上拿着巧克力，兴奋地走着。刚走出没几步，又见另外一波女生以同样的神态向着相同的方向走去。 于桑嘀咕着：“这是有明星来了？怎么都一脸花痴地向那边走。” 孙耀升踮起脚尖看了看，“那能有什么明星，好像是个职高。” 阮雪谣倒也没有在意，她和钟斯乔很自然地并肩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好像越来越亲密了。 钟斯乔挑选了一家专做云岭菜的餐馆，这里面种满了绿植，整体的环境看着很是清新小资。 由于是情人节，旁边连着几桌都是成对的情侣，桌上都有个用花瓣拼凑而成的爱心。 而他们的桌上除了根蜡烛的摆设外却什么都没有。 孙耀升有些不乐意了，“这商家格局真不行，都是花钱吃饭的怎么能厚此薄彼？” 但于桑倒觉得很合情理，“我们一看还都是学生，人家怎么会给你摆个爱心？” 孙耀升一向秉持的做人理念就是，别人有的他要有，别人没的他也要有。而且这么浮夸的摆设，简直戳到了他的心巴上。 于是他向服务员招了招手，很快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小姐姐走了过来，十分温柔地说着：“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孙耀升指了指旁边那桌，“为什么我们桌上没有摆那个爱心？” 服务员耐心地解释着：“爱心花瓣是专门为今天到店的情侣准备的，而且还需要购买我们的情人节专属套餐。” 孙耀升看了看菜单，情侣套餐听名字就知道是给两个人吃的，于是他毫不犹豫道：“点两份。” 服务员打量着眼前穿着校服的四人，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那个……确定是要两份情侣餐吗？” 于桑尴尬地只想钻到桌子底下去，她小声劝说道：“孙耀升适可而止，别太夸张了。” 他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看向阮雪谣，“不能点吗？” 阮雪谣一下子也尴尬住了，怎么这难题就这样抛给她了。她心中盘算着，今天怎么说也是补请生日，如果说不能点是不是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但如果点了好像是又有点奇怪。 校服加爱心，这会让她们看着格外突兀吧。 她做出相同可怜巴巴的表情，将这个问题又丢给了钟斯乔，“你觉得呢？” 钟斯乔停顿了两秒后说道：“那就两份吧。” 孙耀升或许因为心虚害怕吃不上这情侣套餐，挑着眉毛补充道：“你再好好看看我们四个，不明显吗？” 这话明显是在告诉这服务员，他们是两对早恋的“情侣”。 服务员礼貌地笑了笑，“好的，这就为您点餐。” 没过多久，菜品就上齐了，桌上还多了两颗玫瑰爱心。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向他们看去，除了孙耀升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不自然。 孙耀升将头轻轻靠在钟斯乔的肩膀上，娇羞地说道：“老乔，还是你宠我。” 钟斯乔立马收回肩膀恶狠狠说了句，“滚蛋。”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他们四人在别人眼中的关系就会更加复杂了。 饱餐过后，孙耀升很是好奇今天钟斯乔和阮雪谣这两大人气王的战利品。 阮雪谣收获颇丰，巧克力加起来总共有十多颗，关键大多数都不知道是谁塞进课桌里的。 孙耀升连连感叹，“果然男人都是忒怂的视觉动物，你被造谣的时候倒没人站出来，倒是过个节日炸出了这么多人。” “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的，总有例外，”阮雪谣觉得他这话不够严谨，便好意补充道。 孙耀升以为她是在暗指着身边的钟斯乔，眯着眼睛嫌弃地说道：“看来只有我和于桑是来为你庆生的，你们两真是来过情人节的。” 阮雪谣顿时哑口无言，当看向钟斯乔时，只见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发现方才所说的话实在是惹人误会，于是羞红着脸对他说道：“你……别笑。” 钟斯乔立马手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应道：“好的。” 于桑双手捂着嘴，像是磕到了什么极品的cp显然兴奋得不行。 紧接着孙耀升又将钟斯乔书包里的巧克力都翻了出来，数一数，有将近二十颗。 果然在学霸加校草的光辉下，把钟斯乔衬得像是神仙般的人物。 只有孙耀升托着下巴疑惑道：“老乔你人气怎么下降这么多，难不成一中的女生已经另外找到花痴的目标了？” 往年他收到的巧克力基本都是三十起步，而如今却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许多。钟斯乔自然是完全不在意这些的，他将阮雪谣面前的巧克力都分给了于桑和孙耀升，然后又将自己面前的一部分递给了阮雪谣。 正当三人不解时，他解释道：“一起分享。” 孙耀升附和道：“就是！还是老乔最好了！” 只有于桑推了推眼镜，看了眼钟斯乔又看了眼神游的阮雪谣后，偷偷露出着欣慰的笑容。 _ 饱餐过后，阮雪谣准备去前台结账，却见方才以去洗手间为由的钟斯乔正在买单。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却见面前的人已经大手一挥将卡刷完了。 “我生日怎么要你买单？”说完就掏着钱包。 “我如果厚此薄彼你生气了怎么办？” 阮雪谣猜到他这是在说为苏芮芯买单的事情，“你给我送了礼物了……她又没有。” 钟斯乔听后乐开了花，“你在我这，就得什么都有。” 阮雪谣心脏砰砰跳，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了钟斯乔炙热的目光。她笑颜如画，仿佛是在向他诉说着内心的欣喜。 即便有那么多不美好的事情发生，但是钟斯乔的出现就好像足以抹去一切。 阳光真的可以透过乌云照耀到身旁，让她不会一直陷入在黑暗之中。 _ 回到家阮雪谣正做着习题册，突然看到了书包里钟斯乔分给自己的巧克力，便拿出来吃着。这时突然发现其中有几颗包装纸上的图案有些特别。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后，迎着灯光看着。其中一张上印着女孩的轮廓，另一张上是个男孩的轮廓，剩余的上面则是大大小小的爱心。 她觉得这上面的图案很是眼熟，再仔细看了眼后突然愣住。 这上面居然是她画在板报上的那对少年。 也正是孙耀升所说的，像极了她和钟斯乔的那对少年。 阮雪谣就这样对着几张巧克力的包装纸傻笑个不停，原来钟斯乔真的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件小事。 随后，她立即拨通了钟斯乔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已经等候已久，接通声刚响了一下就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钟斯乔有些明知故问。 “巧克力的包装纸是你定制的吗？”阮雪谣也明知故问。 “对，喜欢吗？” “喜欢，很好看。”她边说着边轻轻抚着上面的图案。 “那是因为你画得好，自己创作的东西以一种新的形式展现在面前，是不是会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在钟斯乔这番话的提醒下，她突然发现方才看见这图案时心中欣喜之余竟然还这些骄傲。原来通过自己的画笔，可以记录或者保存下很多美好的记忆。她这才意识到每次在绘画的时候，自己都特别容易沉浸于此，感受这过程中的点滴。 而钟斯乔似乎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再提醒她什么。 “钟斯乔，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 “帮我看一下，北城有没有适合我的美院。” 钟斯乔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紧张，“其实，建华的艺术类专业就很不错。” 第50章 一起 转眼间步入三月，柳枝上都悄悄发着嫩绿的芽，像是在翘首以盼着春天。而班里的女生们个个像是魔怔了似的花痴得不行，只因为隔壁职高来了个痞帅的学长。 也正是如此，钟斯乔在学校的人气骤然下降。 孙耀升好奇到底是谁可以打败钟斯乔虏获如此多少女的芳心，于是从各方打探后绘声绘色地向他们描述了起来，“听说此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恍然一笑中都能透露出七分狂野，五分叛逆，和三分不羁。时而眼神犀利让人难以接近，时而吊儿郎当漫不经心。而且武力值极高，他的到来让附近的小混混们都闻风丧胆，所以江湖人称成哥。” 于桑听着一头雾水，“你这形容的是人吗？” “不然呢，这可是我搜集无数情报后总结而来的，相当可信。” 阮雪谣听他这描述倒觉得此人悬乎了起来，“所以情人节那些拿着巧克力的女生，是到隔壁职高表白去了？” “那可不，”孙耀升凑近了些小声说道：“好像连苏芮芯都倒戈了。” 于桑这下彻底被惊到了，“不会吧，这么快就找到下个目标了？” “就是啊，现在的女生肤浅的很，见到一个帅哥就爱一个真是不专心。你两可千万不能沦陷了，时刻要记住我们都是一个tea的，所以要学会欣赏自己人的颜值。” 于桑显露出为难的表情，“欣赏钟斯乔的也就算了，你嘛……这黑黝黝的，实在是有些困难。” “呵呵，自从情人节收到巧克力后你就越来越嚣张了。” 阮雪谣听着他们的斗嘴声，眼神却看向了埋头做题一声不吭的钟斯乔。她又想到苏芮芯之前明明还和王宏不清不楚，不禁感叹现在的人对于感情未必也太儿戏了。 而她却一直觉得无论是哪种情感，既然拥有了就要学会好好对待和珍惜，而不是为了满足短暂的需求，而随意消耗这些原本就珍贵的东西。 “钟斯乔不要伤心，你还是很优秀的。” 阮雪谣生怕因为那个男生而让他的心里产生落差，所以忍不住就想要安慰几句。 钟斯乔也些不明所以，“我伤心？” “对啊，你的粉丝跑了好多。” “这样啊，”说话间他身子向前倾着，让自己更加靠近了阮雪谣些。两人的脸突然靠得很近，近到这时彼此的眼中根本无法容下其他的人，“那你会不会跑？” “我？”阮雪谣似乎都没有思考，便十分郑重地回答道：“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说完不过半分钟，她突然又意识到这话中好像还隐藏着更深层的含义。怎么听着像极了对自己的爱侣表忠心话术，就好比就算我遇到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的人，但我依然还是爱你。 “我怎么感觉你在套路我？” 她突然觉得自从那天除夕之后，钟斯乔好像隐隐有了些改变，但具体是表现在哪里又有些说不上来。 钟斯乔浅浅一笑，“我可没有，毕竟我的粉丝都要跑光了，那不得好好珍惜唯一剩下的那个。” 阮雪谣也甜甜地笑着：“那是，我还需要近紧紧抱着学霸的大腿呢。” 他听后立即将试卷推到了她的面前，“错题我都给你标注了要点，你仔细看看。” 阮雪谣接过后认真地看着，发现每一道错题旁边的批注都相当详细。原来方才他这般聚精会神是因为在给自己写这个，“学霸我会一直做你的粉丝，并且好好努力的！” 他从始自终，眼里心里都只在乎阮雪谣一个人罢了。至于那些所谓的爱慕者，根本不足以让他有一丝丝地波动。 _ 自从那天和钟斯乔通话结束后，阮雪谣便下定了想要学艺术的决心，并且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周蕙。因为如果真要参加艺考的话，那便很快就要准备起来了，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十分系统地学习过。 周蕙起先并没有开口，因为她心里并没有底自然不敢轻易答应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才应付地说道：“这件事毕竟有关你的前途，所以我还是要和你叔叔商量一下。” 阮雪谣顿时有些失落，“真的是商量吗？有商量的余地吗？我真的喜欢画画。” 她话音刚落，只见吴广陵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他瘫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看着很是烦躁。 周蕙见到他这样的状态，像是躲瘟神似地跑进了厨房。 阮雪谣觉得今天并不是和他谈论这些的最好时机，谁知她正准备离开时却听见了吴广陵的声音，“想学画画？” “恩，”她十分坚定地回答着。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肤如凝脂的少女，这眼神像是在计量着一件商品的价值，“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阮雪谣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问道：“什么要求？” “我可以送你去进行专业地学习，也可以在将来艺考的时候为你规划。而我的合作伙伴中也不乏一些对艺术感兴趣的，所以今后如果有需要的话，你要和我一同出席些场合。” 这听着更像是吴广陵为她提供学习的条件，而她也需要付出相应的劳力。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她小声地问着，隐约觉得不安。 “和他们聊聊画，聊聊艺术，将你从老师那里学到的东西展示出来就行，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 阮雪谣虽然心里有些担忧和害怕，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原本她都不奢求可以和钟斯乔考进同一所大学，想着只要能在同一个城市就很好了。但后来她才意识到钟斯乔在选择建华的时候，也已经为她考虑好了所有。 他早就发现了阮雪谣是喜欢绘画的，所以才会费尽心思地引导她并不遗余力地为她补习。 钟斯乔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想和她一起去建华。 而她如今也是这么想的。 _ 省里的教育委员会宣导青少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动员各大学院积极展开相关活动。为了做好表率，准备在期中考试后开展青少年篮球比赛。一中作为云岭的重点高中自然也十分积极，所以钟斯乔在篮球队的训练便更紧张了些，不过这倒也没有影响到他替阮雪谣补习功课。 市里为了积极响应号召便准备举办文艺演出，而一中自然也需要准备几个节目。所以那天杨天特意把阮雪谣和于桑叫到了办公室里，通知她们需要参加合唱团的排练。 阮雪谣原本以学业繁重而拒绝参加，但是耐不住杨天苦口婆心地劝说。大概话术就是高二学习压力会增强不少，所以要趁着现在多多参加些活动，为自己美好的高中生活留下些精彩的回忆。 而且阮雪谣平日里学习就很用功，自从第一学期期中考试后成绩就突飞猛进，所以让她参加演出也是想给其他同学做个榜样。 理由不足以说服人，但又想不到更好的借口拒绝。于桑见阮雪谣都没说服得了杨天，自己也就实相地闭嘴了。 回到教室后的于桑一直闷闷不乐，她本就有些社恐现在居然还要上台表演节目，这真是太让她痛苦了。 阮雪谣试图给她洗脑，嘴皮子差点都要说破了，好像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打蛇打七寸，孙耀升成功抓到了她的弱点，“你将来可是要做大律师的人，这点心理障碍都攻克不了那以后在法庭上怎么为你的当事人辩护？” 这话真是戳在了她的痛点上，毕竟做律师真的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果不其然于桑好像暂时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想着反正合唱团人那么多人，到时候混在最后排就行。 _ 周六学校篮球馆并不开放，钟斯乔和队员们便在校外找了个场地。阮雪谣和于桑下午需要去学校排练，想起他们打篮球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便提早回合想着去看一眼。 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奶茶店，见外头挂着的广告牌很是诱人便走了进去。 她看了看菜单嘴里念叨着：“也不知道钟斯乔喜欢什么口味的。” 于桑接了句：“你买的应该都喜欢。” 阮雪谣用鄙夷地眼光看向她，“你怎么也打趣我？” “哪有啊，明摆着的事。” 好像这段时间以来，她和钟斯乔的关系在大家眼中变得越来越特别，而她不仅不反感似乎还很是喜欢和他牵扯在一起的感觉。 _ 奶茶店的规模并不大，里头也只零零散散地摆放了四五张桌子让顾客歇脚。点完单后在等待的间隙，两人随意找了座位坐了下来。这时阮雪谣突然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正鬼鬼祟祟地看向四周，随后用一只手挡着杯口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只听这男人大吼了声，“草，这杯子里是什么东西？吃下去了怕是要死人了！” 原本在做奶茶的店员听到他这番吼叫后立马跑出来查看，只见男人从杯子里捞出了个黑漆漆的东西，仔细看有点像是干瘪的蟑螂。 店员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情况，一下子就乱了手脚只得连连道歉。 但那男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见店员这怯懦的模样他反而更加嚣张起来，“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费，一千！少一毛钱都不行。” 第51章 学长 店员生怕他闹出更大的动静只好尽力安抚着，“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您先坐一下我打个电话和老板商量。” 男人十分不情愿地坐了回去，嘴里还不停地念着：“今天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我让你们这店都开不下去。” 阮雪谣越想越不对劲，结合方才男人一系列的行为，她怎么都感觉这人像是专门来讹钱的。于是她详装淡定地来到柜台，将自己看到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店员。 店里的用具每天下班前都会清洗，而且卫生状况一向都很不错。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让店员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下听了阮雪谣所说的话，他当下也可以笃定这男人是故意再找茬。 和老板经过一番简单地交流后，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店员依旧保持了良好的态度和男人进行沟通。 “先生，我们店的卫生状况每天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要不我给您免了这杯的钱，再给您换上杯新的？” 这处理方式显然和男人预期相差甚大，他顿时怒火中烧，挺着那圆圆的啤酒肚向着店员破口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换一杯就想打发老子你当我是要饭的？” 店员清楚知道自己不是过错方后，底气也足了不少，“先生我可以确保我们的卫生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杯子里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怕也只有您自己知道了。” 男人眼看自己被戳穿但依旧嘴硬，“你不要血口喷人，这就是你们的奶茶不干净，事实都摆在了眼前还想抵赖不成？” 店员也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这就是我们的处理方式，你有问题可以去投诉，但如果再在这里无理取闹那我也只好报警了。” 男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了，但心中十分不甘。他这时看到了在一旁的阮雪谣，便怒气冲冲地走向了她，“是不是你这臭丫头瞎说了什么？我刚看到你们交头接耳着。” 这店里一共也没几个人，这店员前后态度地转变如此之大，一看就是有人说了些什么。 男人的手快要指到她的脸上看着倒有动手的架势，于桑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连忙拉着阮雪谣往后退。 就在这时一宽阔的身影突然当在了阮雪谣的眼前，“快滚，不然你从杯子里拿出什么，我就让你吃下去。” 这人的声音中带着傲慢和不屑，全身上下好像也散着股狠劲。 男人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人，顿时有些怯懦了，“你这大白天的想干什么？” “快滚，”这人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低垂着眼眸直愣愣地看向这油腻的中年男人。 半刻后，男人的心理防线成功被击垮，灰溜溜地逃走了。但离开时也没忘记向着阮雪谣放了几句狠话。 眼前这人穿着着松垮的褐色卫衣，显得肩膀尤为宽阔。一双丹凤眼即使带着些睡意惺忪的朦胧感，但依旧透着几分傲气。他靠在一旁的白墙上打了个呵欠，随后歪着头漫不经心地问着店员，“我的奶茶做好了吗？” 店员赶忙递给了他，“已经好了。” 他接过后便直接往外走去，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正眼看阮雪谣和于桑一眼。所以她们就连个向他道谢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于桑感叹，“长得真帅，不过也真是傲慢。” 店员收拾着那蟑螂的尸体，还给那中年男人的位置消了毒顺便补充道：“帅哥哪有不傲慢的他好像就在这附近上学，因为他的光顾，还吸引来了不少的小女生呢。” 于桑看着那男人的背影，脑海中居然很自然地就匹配上了一段特别适合他的外貌描述。随后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这人好像就是孙耀升说的那个职高的学长。”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好像还真和孙耀升那番夸张的描述差不多。” _ 阳光柔和的午后，篮球场上穿着球衣的少年们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虽说初心是为了比赛而做准备，但因为有了迷妹们的围观使他们愈发卖力起来，甚至是有些特意耍帅。但绑着白色发带的钟斯乔并没有受到这些外界因素的影响，依然行云流水地完成每个投篮。 阮雪谣和于桑挤在人群里，怎么也想不通这么短时间内为什么会引来那么多的女生。 而钟斯乔却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那有着头自然卷发的少女。四十分钟前阮雪谣发信息给他说是已经和于桑在校门口碰面了，学校到这里就算走得慢撑死也就二十分钟。等不到人的他一直都心不在焉的，现在见人终于出现在眼前了总算是心安了不少。 她看到钟斯乔正望向自己，有些愉悦地指了指奶茶向他示意。钟斯乔这下就明白她是因为给自己买奶茶而耽误了时间，这下他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围在一起的女生也感受到了她们间的含情脉脉，失落的同时又有点羡慕。 就在这时只听见阵“轰轰”的声响，循声而望只见一辆黑色机械式摩托车停在了篮球场外。车的主人摘下头盔，将它跨在腰间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身材匀称，五官深邃带着些异域风情，这样容貌还真叫人迷不开眼。 “天啊，郑成！是郑成，隔壁普天高职的！”一旁的女生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表现得尤为激动。 果然于桑猜得并没有错，今天在奶茶店替她们解围的帅哥，还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郑成。 直到郑成走到阮雪谣的面前后才停下了脚步。之前的傲慢好像退却了几分，他犹豫了半分钟后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在奶茶店的时候，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如今怎么还好奇自己的名字了。 “我叫阮雪谣。” 郑成的眼中快速闪过些许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隔壁一中的？” 阮雪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应了声：“恩……”回答完后又想着应该要道谢的，于是又补充了句：“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 “不客气。” 郑成就这样注视着阮雪谣，像是在仔细观察着她的容貌。但这眼神又很收敛，像是不想唐突地冒犯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加上一旁女生的窃窃私语地猜测，使得氛围有些尴尬。 “有事吗？”对于郑成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她很是摸不着头脑。 郑成将手上的奶茶递给了她，“你拿错了。” 明明她们就是在郑成之后才离开的，怎么会拿错了他的奶茶？正当阮雪谣在心里琢磨时钟斯乔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立即下场来到了阮雪谣的身边，顺手还接过了郑成手中的奶茶。 “谢谢了，还麻烦你替我们送来。” 这话就是在宣誓着主权。 钟斯乔自己也是男生，自然知道这醉翁之意不在奶茶，而是在喝奶茶的人。 郑成像是无视了钟斯乔的存在，而仍是看向了他身后的阮雪谣，“可以留个电话吗？” “不可以。”钟斯乔一口便替她回绝了。 郑成扯了扯嘴角，“我可没要你的电话。” “那我的也是不能给你的。” 两人好像都在暗自较劲着谁也不肯退让，所以就连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股火药味。 这郑成看着就是副惹是生非的样子，阮雪谣生怕他们真的起了什么冲突，立马开口缓和道：“谢谢你送奶茶。一中平时学习很忙，而且手机基本都不带在身上，所以留了电话也没有什么用。” 虽然骗人是种很不好的行为，但她此刻真是没有办法，因为她其实也不想随便给一个陌生人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样……”郑成对这话好像一点都没有怀疑，他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我有事先走了，阮雪谣，下次见。” 等郑成走后，钟斯乔撕开吸管的包装纸后将它用力地戳进了杯子里喝了口，面露嫌弃地说了声：“一点都不好喝。” 他这生闷气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爱。 阮雪谣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杯，戳好吸管后递给了他，“我给你选的可可三分糖，不会太甜。” 钟斯乔一听是她特意为自己选的，赶忙接过大口喝着，“这个好喝。” 阮雪谣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了下，钟斯乔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场上。 于桑见他走远了才嘀咕着：“恋爱脑果然会让人降智，现在的钟斯乔居然看着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阮雪谣看了眼刚才郑成送来的奶茶疑问道：“草莓乌龙？我们有点这杯吗？” 于桑十分肯定道：“没有，不过草莓味倒是你喜欢的。” 这事说来也奇怪，如果郑成真的想和阮雪谣搭讪，那么方才在奶茶店里就是个很好的时机。那时不行动还谣特意绕这么一圈大费周章的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欲情故纵？ 随后于桑又补充了句：“不过郑成这么帅，他问你要电话的时候你真的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能有什么感觉？” 因为她觉得钟斯乔更帅一些，而且好像是越来越帅了。 于桑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这事放在阮雪谣的身上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当时开学时初遇如此耀眼的钟斯乔时她也是不为所动。 她才真是个不被男色所迷的真女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