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中医铺经营指南》 1. 第一章 玛尔斯星,克里斯大街,西格杂货铺。 老板西格正站在店铺门口伸着头朝隔壁看,这是十日前克里斯大街上新开的一家店,店名很奇怪,叫谢氏理疗店,店铺售卖的东西更是西格大半辈子闻所未闻。 ——缓解多种疼痛不适。 这真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在闹着玩吗?整个玛尔斯星,谁会为了些许的小伤痛专门花钱治疗缓解?若是很严重的病,疼得人受不了,直接去医院就好了,傻子才会来这种路边小店。 看着空荡荡的店铺,西格暗暗摇头,对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妻子说:“看着吧,这家店马上就要倒闭了。” 他的妻子朵拉看着店铺里的人,那是一个青年,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灰色毛衣,黑发棕眸,皮肤白皙,相貌不俗,几缕碎发散落在鬓边,平添几分不羁,他正在扫地,一举一动颇为赏心悦目。 于是朵拉表示不同意:“我想就光靠他这张脸,就会有人愿意进店消费的。” 西格轻嗤一声:“其他的生意或许,但他这里不行。” “即便是再没脑子的女人,也不会为了一张脸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更何况,从门口的执照可以看出,这家店并非专业的医药店,主营的业务偏偏和医有着关联,正常人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这家店不正常,再加上些许的推断,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店主是个骗子。 这样拙劣的骗术,西格还是在十年前见过——新闻上报道的骗局,骗子口中能治愈所有疾病的神药新麦。 “好好一个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竟然来做骗子,那就祝愿他的店铺早日倒闭吧。” 刚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的谢白术:“……” 西格:“……” 朵拉:“……” 气氛极其尴尬,最后以朵拉拽着自己的丈夫跑进杂货铺而告终。 看着二人仓皇的背影,谢白术默默把灰尘倒进了垃圾桶。事实上,对于杂货铺老板的话他并不生气,毕竟在开店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在玛尔斯星开一家中医馆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同于蓝星上中医的源远流长,玛尔斯星上没有任何与中医相似的医学体系,即便这是一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与蓝星极为相似星球,谢白术甚至一度猜测这里或许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 但遗憾的是这里与蓝星相比终究存在些许的不同,比如没有中医,比如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蓝星的亚洲人,还比如……这里人的体质。 相比于蓝星人,玛尔斯星人有着极强的自愈力,或许也正是因此,玛尔斯星的医学发展极为缓慢,即便这颗星球在上个世纪初就已经踏入了科技时代,但现代医学的发展也未能达到同等文明程度的蓝星。 强大的自愈力还导致了玛尔斯星人与蓝星人截然不同的疾病观,在这颗星球的人看来,小病靠熬,大病靠切。于是走在医学前沿的大佬们孜孜不倦地研究疑难杂症,至于各式各样的小病症,熬熬就好了嘛。 ——某种程度上来说,“熬”对玛尔斯星人还真是一个万能的方剂。 但遗憾的是这个世界并非所有的小伤病都能靠“熬”治好,这一点与蓝星并无区别,至少在谢白术来到这个世界的二十年间,他并没有看到例外。 是的,谢白术是二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二十年前,正在医院值夜班的他不过打个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成为了玛尔斯星一所孤儿院的十岁小男孩儿——白.谢瓦利埃。 彼时,原.谢瓦利埃小先生正因为跟人干架,被人打破了头而躺在病床上,或许是因为受伤过重,亦或者是因为身体太弱失血过多,总而言之,谢白术成了为新.谢瓦利埃小先生。 二十年的时间,他从一开始的拒绝接受现实到后来积极筹备自己的中医馆。毕竟中医是他的老本行,也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曾经是个蓝星人的证据。 草药、器具、开店资金,二十年的时间,一切勉强能算得上是妥当,于是谢氏中……好吧,理疗馆开业了。 并非谢白术不想开中医馆,实在是玛尔斯星对医馆的监管极为严格,而中医又是从未出现过的新的医学体系,根本无法申请到医馆营业执照,于是只能换个名字╮(╯▽╰)╭ 扫把靠在门后,看着空荡荡的店铺,谢白术微微叹了口气,开业十天,病人数为零。他知道一开始生意会很冷清,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冷清! 酒香也怕巷子深,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相信慢慢就会有回头客,可现在一个客都没有,要怎么回头? 形势逼人,他得想想办法了。 . 周末,克里斯广场人头攒动,这是克里斯广场每周末都会有的活动——歌舞表演。 表演的人并非专业团队,而是乌兰综合学校的学生。这是乌兰综合学校的传统,他们的学生每周末都会在克里斯广场进行表演,以供校外的人欣赏。 是以每到周末,这里就成了整条克里斯大街最热闹的地方,小商贩闻风而动,竟还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市场。 就在距离小市场不远的地方,几个女孩儿聚在一起。 “苏西,你怎么样?” 被几个女孩儿围在中间的也是一个小女孩儿,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头深棕色齐肩短发,她皱着眉,表情有些痛苦,被同伴扶着单脚着地,受伤的那只脚还绑着一个冰袋,“我没事,只是有点疼。” 一个女生没好气说:“真的是,不知是谁往舞台上扔了石子,不知道这对表演的人来说很危险吗?” 她们表演的是今天的第一个节目,一个暖场的集体舞,之前也排练过很多次,按理说不该出什么问题,但谁都没想到舞台上会出现小石头,叫苏西的女生一脚踩了上去,可不就把脚给崴了。 另一个女生蹲下身给叫苏西的女生查看脚踝,仔细看了之后说:“奇怪,明明没有伤到骨头,为什么敷了这么久的冰袋还没消肿。” “只要骨头没事应该就没事吧,可能得再多敷一会儿。” “我以前也扭伤过,休息几天就好了,还能正常跳舞呢,苏西的情况跟我差不多,肯定没事的。” 几个女生都放下了心,对于她们这些喜爱跳舞的人来说,扭伤是家常便饭,以她们的经验而言,一般只要骨头没事那就是没事。 “苏西,我们送你回家吧。” 苏西点点头,擦擦额头的汗,正要离开,一个声音响起:“几位同学,想要扭伤更快的康复吗?” 几个女生循声看去,就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摊位,摊位上写着——谢氏理疗馆:缓解多种疼痛。一个高高的青年站在摊位后,双眼像是点缀着微光,带着一丝笑意地看着她们。 几个女生脸红了,听到那个高高帅帅的青年说:“急性踝关节扭伤会引发关节的肿胀、疼痛,如果不及时治疗,肿胀和疼痛会加剧,会很难受的哟。” 青年指指自己的招牌,“我能帮助你们的朋友缓解疼痛,让她更快、也更好的痊愈。” 听到这句话,几个女生冷静了下来,一个黑短发的女生站了出来,怀疑地看着青年,“你是骗子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神药新麦的骗局。” 另外几个女生也以一种怀疑加鄙夷的眼神看着青年,青年,也就是谢白术无奈一笑,神药新麦是十年前遍及全国的假药,主打的功能就是包治百病,被官方打假之后,幕后老板被抓进了监狱,而新麦也成了骗子和骗局的代名词。 谢白术指指身侧的招牌,“几位同学,这次治疗是免费的。” 顺着他的手,几个女生看到了牌子上写的:义诊(免费治疗) 这是谢白术想出来的招揽生意的法子,在不了解中医治疗效果的时候,周围的人肯定不愿意拿钱来治疗,所以不如免费给人治疗七天,好歹打点口碑出去。 “几位同学,崴了脚没伤到骨头并不代表不严重,肌腱和韧带撕裂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不进行治疗,患处很难痊愈,会发展成陈旧性踝关节扭伤。那些崴了脚之后不能剧烈运动,阴雨天还会疼痛的人就是这样的。” 虽然这是蓝星人崴脚之后可能造成的后果,但据谢白术十年来的观察,玛尔斯星人也并没有太多的不同,或许他们的自愈速度更快,但没有经过及时的治疗,该有的后遗症一个不少。至少谢白术就遇到过不少人一到阴雨天便脚踝发疼,显然是以前崴了脚没有治疗造成的。 谢白术看向受伤的小女孩,问:“小同学,脚踝的位置是否疼痛难忍?” 小女孩儿迟疑片刻后点头,谢白术从身后拿出一把椅子,说:“这样吧,同学你先坐下,我先给你看看,要不要后续的治疗由你决定,无论如何我绝不向你们要一枚玻纳,好吗?”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还不像成年人,她们并不大会拒绝别人,半推半就的,叫苏西的小女孩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几个朋友围在她身边,就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对蹲下身来给女孩儿查看情况的谢白术警惕无比。 谢白术没有在意,让女孩儿的朋友帮她脱下鞋袜,开始给女孩儿查看伤处。 女孩儿的外侧脚踝呈红紫色,谢白术轻摁外侧脚踝下方,女孩儿痛呼一声,且伤处呈僵硬、绷紧的状态,好在踝部关节骨确实并未错位。 苏西问:“怎么了,很严重吗?” 苏西有些担心,她以前也崴过脚,可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次一样疼,她其实很担心自己的脚不能很快好起来。 “不算特别严重,有点筋出槽。” 几个女孩儿:“?”什么东西? 谢白术回过神来,解释道:“筋出槽指的是她的脚踝韧带受伤。” 在中医里面,踝关节扭伤被分为‘筋出槽’和‘骨错缝’两类,顾名思义,‘筋出槽’指的是肌腱、韧带的损伤,而‘骨错缝’则指的是关节骨骼的错位。 解释完,谢白术说:“按摩和针灸能帮助她缓解疼痛,也能让她更快恢复,要继续治疗吗?” 苏西小声问:“不……要钱?” 谢白术笑道:“完全免费!” 苏西:“那……就治吧。”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2. 第二章 得到允许,谢白术用指腹摁住女孩儿的痛处,感受到了筋结,开始轻轻摁压。苏西开始痛呼,谢白术安慰她这是在为她缓解疼痛。感受到指腹的筋结松软之后,一手托住足跟,一手捏住足背,拇指摁在伤处,开始摇晃脚踝[1]。之后又对脚踝进行拔伸,最后拇指沿着外踝韧带进行推捋。 这是理筋手法,在应对扭伤和骨折等伤病都有效果,不过谢白术的这套手法最好是患者侧卧施展最好,但场地有限,只能如此了。 在连续给女孩儿按揉了两次之后,苏西惊讶道:“没那么痛了!” 谢白术:“当然,舒筋活络之后,筋络通畅,而通则不痛。” 几个女生听得晕乎乎的:筋络?这是什么东西? 见几个女生一头雾水的样子,谢白术笑了笑,果真不是蓝星啊,他再次解释:“筋络可以理解为由肌腱、韧带等组合而成的一个组织。” 几个女生:“?” 谢白术放弃了,说:“崴脚之后,受伤的地方呈现红紫色,这是血管破裂、血液流通不畅造成的,也会引发疼痛,而我刚刚的按摩是将伤处的瘀阻揉散,疼痛自然会有所缓解。” 事实上,筋络和血管当然不是一回事,不过这个中医独有的名词实在无法用这些孩子能理解的现代医学解释,至少就谢白术穿越前的现代医学不能。 几个女生恍然大悟,又见他从身后桌子上的针包里取出定做的针,都给吓了一跳,黑短发女生立刻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针灸。”一边给针消毒,谢白术一边说,“针灸之后,疼痛会进一步减轻,恢复过程也会更好、更快。” 几个女生互相看看,若只是按一按,她们还觉得没什么问题,可现在竟然还要用上针,总觉得有些危险。但经过刚刚的按摩,她们又觉得这个大哥哥好像很靠谱的样子。 “苏西,要继续吗?我觉得他好像不是骗子。” “可是我觉得有点可怕。”说话的女生又看了眼针,忍不住抖了抖。 又一个女生说:“那么长的针,扎到肉里肯定很痛。” 被围在中间的苏西抿抿唇问:“就像刚刚那样按摩不行吗?” “效果不足,筋络还未彻底散开,会影响后续的恢复。” 说着,谢白术安慰道:“别担心,不会太痛的。” 苏西咽咽唾沫,有些结巴说:“那……好吧。” 谢白术蹲下身,将苏西的脚放在矮凳上,以毫针刺脚背脚踝交界处的解溪穴,行针过程中,将一小团艾绒固定于针尾点燃,如此又针刺了脚踝处太溪、昆仑、申脉、丘墟等穴位,最后针刺痛处,即阿是穴[2]。 看到谢白术的动作,几个女生都很好奇,一个女生问:“烧起来的是什么?有什么用啊?” 谢白术一边针刺,一边解释:“这是艾草,有消肿止痛的效果,似这样进行温针灸,既能舒筋活络,又有艾草的药效。”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小纸片置于针下,这是防止燃烧物掉落烫伤病人。 半个小时后,谢白术把一包药递给苏西,“外敷的药包,上面写了用法,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我的店就在克里斯大街238号,后续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来找我,也可以打我的通讯号,包装袋上有的。” 苏西不好意思道了谢,提着药,被朋友背着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几个女生立刻议论了起来—— “苏西,真的没那么痛了吗?” “对!” “你们看,苏西的脚也没之前那么红肿了。” “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骗子,没想到他真的有本事,以前我扭伤的时候足足疼了好多天,他就那么揉一揉,再扎扎针,竟然就没那么痛了,真厉害啊!” “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但总觉得这位……” 说话的女生看了眼不远处的招牌,继续说:“这位谢瓦利埃先生很厉害的样子,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就很有道理,也很高深啊。” 几个女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青年站在一棵树下,正收拾着桌面的东西,远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阵风吹来,树叶哗啦,衣衫微动,一个女生喃喃道:“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啊。” 下一秒,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推着卖甜甜圈的小推车冲了过来,喊道:“喂,小子,那是我的摊位!” 高大的青年立刻手忙脚乱起来,还一边道:“大哥,我马上走!” 几个女生:“……” . 姓名:苏西 年龄:14岁 主诉:右脚踝疼痛难忍; 现病史:今晨8:00表演时,踩中石子摔倒致脚踝扭伤; 检查:伤处红紫色,紧绷、僵硬,位于外踝; 诊断:右脚踝急性踝关节扭伤; 治疗:以理筋手法舒筋活络,加以温针灸,消肿止痛效果良好。 方剂:外用三七散中药封包; 时间:2652年4月12日11:22。 …… 敲下最后一个字,谢白术起身给自己拿了个奶油面包,这是他在斜对面面包店买的午餐。今天他在克里斯广场守了一上午,还不小心占了别人的摊位,结果也才治疗了一位病人,进度堪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挣钱,毕竟他的存款快见底了啊。 下午,谢白术又到了克里斯广场,本想找个能遮阳的地方,可放眼看去,小市场周围几乎所有的树都被其他摊贩给占了,又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顶着这样的日头就算他受得了,病人也受不了。 这时候他上午摆摊的树下,胖胖的中年男人冲他招招手,“兄弟,这边来。” 把小桌子推过去,中年男人指指旁边的位置说:“这里还有位置。” 等谢白术把桌子弄好,中年男人递了个甜甜圈给他,说:“中午的时候不好意思了。” 接过甜甜圈,谢白术笑道:“没事,也是我没问清楚。” 其实,像克里斯广场周边自发形成的小市场并没有人来管理,只要不影响广场的活动就行,但长期以来,小商贩之间其实已经形成了默契,哪个位置是哪家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像他一个新来的,贸然就占了别人的位置,自然可以说没有明文规定,谁都可以用,但都是做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 见谢白术没放在心上,中年男人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些许,他说:“小兄弟,你卖的什么呀?” 谢白术指指自己的小招牌,“义诊,帮人缓解各种疼痛。” “疼痛?”男人眼睛一亮,问:“哪里疼都可以吗?” 谢白术:“从头到脚,都成。” 男人有些怀疑,“真的吗?小兄弟,你可别是骗人的。” 谢白术也不恼,这个星球的疾病观念摆在那里,别人怀疑才是正常,他说:“大哥,我这是完全免费的治疗,骗人有什么可图的呢?再说了,我就在克里斯大街238号开店,谁要觉得被骗了,完全可以直接上门找我算账。” 这话有些道理,男人试探着问:“那头疼你有办法……缓解吗?” 谢白术看向他:“有。” 男人试探问:“那我能买点治头疼的药吗?” “不行。”谢白术解释,“头痛也分为多种,疼痛的部位、症状不同,所采用的治疗手法也不同,我得看到病人诊断之后才能开药。” 男人又问:“你真的能治头痛?” 谢白术:“能治好一部分。”这要是脑瘤他也没辙啊。 …… 布尼塔尼是布尼塔尼面包坊的老板娘,此刻的她正躺在店里,头部被厚厚的红色围巾给裹了起来,脸上带着痛苦之色。 听到门口响起脚步声,她艰难地坐起来,问:“请问要点什么?” “布尼,是我。” 玻璃柜前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头上还戴着白色的厨师帽,正是布尼塔尼的丈夫纳坦.乔利,见此,布尼塔尼脸色难看道:“你不是在广场卖甜甜圈,这时候回来干什么?” 克里斯大街是一条极长的街道,又因为乌兰综合学校坐落于此,街道很热闹,人流量大,是个开店的好地方,但同时竞争也相当激烈。就比如在这条街上就有不下五家面包店,为了吸引和增加客源,每周末纳坦.乔利都得去广场摆摊。 “上午就没去,现在才什么时候,怎么就回来了?” 布尼塔尼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强硬道:“你还不快去广场卖甜甜圈!” “等等,布尼,我找到了能给你缓解头痛的办法。” 说着,纳坦侧身露出身后的人,向自己妻子介绍,“这是谢瓦利埃先生,他有办法缓解你的头痛。” 一个很年轻的大男孩,这是布尼塔尼对谢白术的第一印象。或许在上午的几个小女生看来谢白术还有点靠谱,可在四十多岁的布尼塔尼眼中,谢白术根本就还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来给她治疗头疼,实在是太可笑了。 长期的头痛让她极度烦躁,所以她很直接地说:“纳坦,我想你身上的肉已经长到了你的脑子里,连医院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 她看向谢白术:“这位年轻的先生,没有人会不喜欢玻纳,但在玻纳之外,还是有些东西需要坚持的,比如做人的品格,我的头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玻纳,请你离开。” “布尼!”纳坦小声说,“谢瓦利埃先生这次是不收费的!” 谢白术点头:“夫人,这次的治疗全程免费,我明白你的担忧,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骗子,当然话语太过单薄,你可以先试试治疗效果,无论有没有效果,我都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纳坦劝道:“布尼,试试看吧,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无论在哪个地方,免费都是一个吸引人的词,虽然蓝星上有人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但实打实的便宜都摆在面前了,有几个人能不动心?更何况,头痛虽不致命,但痛起来布尼塔尼真的恨不得死了才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加迫切地想要治好自己的头痛。 所以布尼塔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那就试试吧。” 3. 第三章 病人同意治疗,谢白术立刻上前两步,“夫人,能先把围巾取下来吗?” 布尼塔尼取下围巾,露出了红色的卷发,谢白术询问:“夫人,能指出你疼痛的部位吗?” 布尼塔尼指了指耳侧,说:“最开始是头的左边在疼,后来右边也开始疼了,一抽一抽的,疼的时间久了,我感觉整个头都好像疼起来了。” 谢白术指着前额问:“这里痛吗?” 有依次问了后枕等部位,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谢白术又问:“这样的疼痛持续多久了。” 布尼塔尼:“这是第三天了。” “以前痛过吗?” 布尼塔尼:“痛过!隔不了多久就会痛上好几天!。” “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是说最开始的疼痛的时间。” “四年前开始的,我记得很清楚。” “四年前有受过伤?或者发生过什么吗?” “受伤?”纳坦和布尼塔尼都摇摇头,“没有。” “不过,”布尼塔尼说,“四年前我生了杰夫。” 纳坦也想起来了,“对,我记得布尼的头痛好像就是从杰夫出生之后才开始的。” “你这是在写什么?”看着不停在本子上写字的谢白术,布尼塔尼很好奇。 “这是病历本,”谢白术解释,“及时将患者的情况记录下来能保证不遗漏病情,有利于准确判断病因,进行治疗,也有利于后续治疗效果的对比。” 上午的时候,他忘带病历本,只能回去之后录入电脑,所以下午就把病历本带了出来,回去之后扫描录入就可以了。 他一边写一边继续问:“头痛的时候会恶心呕吐吗?” “有,有!”纳坦很激动。 谢白术了然,又让布尼塔尼伸出手,切脉之后,再观其舌苔。这一番动作下来,布尼塔尼和纳坦都紧张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看这些有什么用,但总感觉有种莫名的庄重,所以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青年没有再看布尼,而是又在写字之后,纳坦才小心翼翼问:“谢瓦利埃先生,能治吗?” 谢白术点头,“能治,初步判断乔利夫人是患上了偏头痛。” “偏头痛?” 谢白术解释道:“这是一种神经性头痛,诱发的因素有很多,乔利夫人应该是因为生产之后没能好好修养,血气虚弱,伤风受冷导致的。” “受冷?对,我记得布尼是在冬天生下杰夫的!”虽然听不懂伤风,但纳坦听懂了受冷,他又说,“我记得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忙,好几次送货的来了,布尼都冒着大雪去接货,谢瓦利埃先生,跟这个有关系吗?” “那个时候距离乔利夫人生产后多长时间?” “十天。”这句话是布尼塔尼说的,她面色憔悴,有气无力道,“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接货是生下杰夫第十天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太好了,送货的又在后门喊着接货,我就出去接货了。” 布尼塔尼看向谢白术,“谢瓦利埃先生,会跟这个有关系吗?” 谢白术点头,“有的,女性生产后身体很虚弱,气血亏败,若受了冷便很容易风邪入体,没能及时驱寒就会造成偏头痛,这也是为什么患头痛的女性人数比头痛的男性更多。” “是啊,我以前也听我妈妈说过头痛,却没听到爸爸说头痛。” 纳坦和布尼塔尼听得连连点头。 这时候,谢白术从随身背着的包里取出工具说:“麻烦找个宽敞的地方,我要给乔利夫人施针。” 几分钟后,布尼塔尼坐在了店铺的正中,正对大门,这是客人选购面包的地方,同时也是整个面包店最宽敞、光线最好的位置。 看到青年从一个小包里取出细长的针,纳坦和布尼塔尼都有些害怕,布尼塔尼小声问:“这些针是用来做什么的?” 看出了布尼塔尼的害怕,谢白术安抚道:“夫人放心,这个针不会扎得太深。” “天哪,真的是扎人的!”纳坦惊呼一声。 这下两个人都害怕地看着一根根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不治了。布尼塔尼的头痛持续了四年,给她本人,也给纳坦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这四年他们辗转了各大医院,做了很多检查,吃了很多种止疼药,可没有一个医生说清楚布尼塔尼的头痛是怎么回事,更不要说治好了。 然而就在刚才,这个年轻的大男孩也就是问了几个问题,看了看布尼的手腕、舌头,竟然就说得头头是道的。 对于长久遭受病痛折磨的病人和其家属来说,他们比谁都了解自己的情况,心里对于自己的病因也有诸多的猜测。医院的医生总说布尼的头痛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可刚刚这位谢瓦利埃先生却说是因为生产之后没能修养好,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布尼和纳坦立刻就相信了,因为这就是他们心中隐约的猜测! 四年前,他们的面包坊才刚刚开业,恰好布尼又怀孕了,纳坦得一边学做面包,一边照顾布尼。等到布尼快生产的时候,偏偏面包坊生意又走上正轨,纳坦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资金紧张,拿不出多余的钱请工人,他们两个人只能分成四个人用。 等到布尼生下杰夫后,他们更忙了,小杰夫很爱哭,时时刻刻都需要有人抱着,布尼抱着他的时候,纳坦就得烤面包、做生意。而纳坦照顾小杰夫的时候,店里的事情便只能由布尼负责。现在想来,那段时间实在是太可怕了,纳坦都不知道自己和布尼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在治疗开始之前,他们都想着既然是免费的就试试看,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就立刻中止,毕竟他们有两个人,难道青年一个人还能强迫他们不成吗?等到治疗之后,如果有效果就继续,没有效果就算了。可在听到青年那些对布尼病情的分析之后,他们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即便这个时候青年突然开口要钱,他们也要接受青年的治疗。 毕竟这是四年来,他们所听到最贴合布尼病情的分析,对方甚至还找出了病因!他们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念头:或许这个青年真的能治好布尼的头痛。 如果是这样,那无论付出什么,他们也愿意。 谢白术只需要他们提供一个场地,以及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燃酒精灯,拿出特制的针在酒精灯上灼烧。 纳坦咽咽唾沫,小声问:“谢瓦利埃先生,这是在消毒,还是……” 谢白术介绍道:“这是火针,以火灼烧针,再将针快速刺入特定穴位,能温经散寒。” 在蓝星的《针灸聚英》一书中就有记载:“盖火针大开其孔穴,不塞其门,风邪从此而出。” “乔利夫人是受湿感寒所生的头痛,火针能祛寒止痛。” 细细的针已经烧得通红,在给穴位消毒之后,谢白术快速将针刺入阿是穴,一刺即出,立刻用消毒棉球止血,如此点刺了太阳穴、阳上穴。 纳坦脚趾都抓紧了,紧张地用消毒棉球帮自己妻子摁着针刺之后的伤口,他很担心,毕竟是头部,还有眼侧那样关键的位置,这位谢瓦利埃先生竟然直接就用针扎进去了,还是烧得通红的针,太可怕了!说不定他根本就是在胡来,要是布尼被扎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或许自己根本不该带这个人回来,也不该没有阻止他用针扎布尼。 因为过于担心妻子,纳坦心乱如麻,他想要出声阻止对方,可又怕惊到对方,导致针扎得太深伤到自己妻子,就在这进度两难中,他突然听到了妻子的声音。 “好像……没那么痛了。” 纳坦低头看去,他的妻子正拧着眉头,似乎是在细细感受,接着就看到自己妻子因为头痛而常年紧缩的眉头竟然舒展了开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和惊喜的神色,她说:“是真的,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纳坦纳坦!我的头痛真的减轻了!” 纳坦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问:“真的吗,布尼?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在医院治疗的时候,布尼感觉到疼痛减轻,以为治疗是有效果的,可那不过布尼的错觉,等到离开医院之后,布尼的头疼痛依旧。 布尼塔尼强行镇定下来,再次仔细感受,这次足足过了半分钟,布尼塔尼才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自己丈夫,肯定道:“纳坦,我很确定,我的头真的没有那么痛了,这和之前的那些错觉完全不一样,这次我真的感受到了疼痛在消失,非常清楚,这绝对不是错觉!” 布尼塔尼前所未有的肯定态度让纳坦不得不相信她的疼痛真的缓解了,他喜道:“太好了,布尼!” 随即他用感激的眼神看向了正在收针的青年,激动道:“谢瓦利埃先生,太感谢你了!” 布尼塔尼也很激动,看着青年的双眼甚至闪烁着泪光,“谢瓦利埃先生,谢谢,我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的谢谢,你太厉害了!” 这并非客套的话,四年来布尼塔尼不知道见过多少医生,那些医生都对她的头痛束手无策,而谢瓦利埃先生仅仅只给她扎了几针,她的头痛竟然立刻就缓解了,这比起止痛药的效果还要来得快!虽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神奇又有效的治疗手段,但效果摆在那里,并不妨碍她感受到谢瓦利埃先生的医术高超。 对于二人的感谢,谢白术笑道:“没事,乔利夫人的头痛并没有彻底痊愈,后续还需要针刺,以及口服用药。” 此刻的纳坦哪里还记得刚才自己对青年的怀疑,听到青年的话,只知道不停地点头:“好好好!谢瓦利埃先生,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纳坦这个样子,对于谢白术来说并不陌生,在面对自己信任的医生时,患者和家属总是给出毫无保留的信任,而他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能对得起这份信任。 将东西装入包中,谢白术对纳坦说:“纳坦先生,我的店就在克里斯大街,麻烦你随我去拿乔利夫人接下来要用的药。” 4. 第四章 谢氏理疗店,高大的黑色柜子足足占据了两面墙,这两个大大的柜子还被分成了无数个小抽屉,纳坦有些惊奇地看着它们,他从未见过什么店中会摆放这样古怪柜子。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他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气味,不算难闻,但更谈不上香。他的鼻子动了动,这些气味好像就是从那些小柜子里传出来的。 说带他取药的谢瓦利埃先生正站在其中一个柜子面前,不知怎么地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纳坦小声道:“谢瓦利埃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什么。” 谢白术回过了神,右手从柜子上收回,纳坦注意到他右手离开的地方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所以刚才谢瓦利埃先生是在看这个符号吗? 纳坦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思考,他看到谢瓦利埃先生分别从四个小柜子中取出了一些东西进行称量,每一个动作都快速且精准,就好像他和布尼总能精准地切下客人指定份量的糕点。 在这之前,谢瓦利埃先生一定为很多人取过药吧,纳坦这样想着,于是他心里更加踏实了。 几分钟后,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纳坦有些傻眼了,这是……药?可这些东西与他印象中的药片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横看竖看,这分明是几种草! “谢瓦利埃先生,我能冒昧问一句,这些cao……药分别是什么吗?” 谢白术将一个速溶塑料袋打开,介绍道:“这是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 即便知道了名字,纳坦依然还是一脸晕乎乎的样子,谢白术仔细解释:“这四种药材组合在一起便是四物汤,在养气补血上有很好的效果,而乔利夫人正好需要补足气血。” 看着纳坦还是迷茫的表情,谢白术直截了当道:“这是我的独门配方,治疗头痛很有效果。” 一瞬间纳坦就明白了,“原来是谢瓦利埃先生的独门配方,我就说怎么和医院的药片不一样。” 他嘿嘿一笑说:“谢瓦利埃先生这么厉害,有独门配方才是正常的!” 得知了熬药方法之后,纳坦拿着药迫不及待地走了,看样子竟然是半点怀疑都没有了,谢白术:“……”所以千言万语还比不过一句独门配方? 将乔利夫人的病历扫描入电脑,谢白术又来到了药柜前。因为玛尔斯星并没有中医,所以自然没有提供中药材的商人,面前的这些药材是他在这二十年间收集起来的。 其实有一部分药材能从现有的市场中买到,毕竟除却药材这一身份外,这些药材在其他方面也有用途。 至于另一部分无法购买到的药材,谢白术在成年之后就加入了探险队,于山林中搜寻药材,采集药材种子和虫子进行人工繁殖,再自行进行药材的炮制。十几年的时间,才让他堪堪将蓝星上常用的中药材集齐了。 谢白术把手放在了柜门上,在每个小柜子的左上角刻着一个中文字——谢。 食指下是起伏的字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蓝星,回到了家,爸爸给人看病,他给人抓药,等到中午的时候,妈妈从会店铺里面走出来叫他们吃饭。 思绪陷在了回忆中,与此同时他缓缓拉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片桂皮,又拉开一个柜子,拿出了两颗八角。 ——何以解忧,唯有……红烧肉。 . 海伦娜下班回到了家,周末还得上班这件事情让她一整天都非常暴躁,站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咒骂该死的上司,把包扔给站在一旁的丈夫,她看了眼家里,问:“苏西呢?” 海伦娜的丈夫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说:“苏西今天在表演的时候崴了脚,正在房间里休息呢。” “怎么会崴了脚呢?自从十岁之后,她跳舞就再也没有崴过脚了。” “说是不知道谁往舞台上扔了石子,跳舞时候苏西不小心踩到了。” “该死的,这些没有教养的人,难道不知道舞台需要‘干净’吗?!” 把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海伦娜对丈夫说:“我得去看看苏西。” “小苏西,你的脚怎么样了?” 才推开女儿的房门,海伦娜就闻到了一股古怪的气味,她立刻问:“这是什么气味?苏西,你在做什么?” 苏西手忙脚乱地用外套盖住脚,欲盖弥彰般说:“没有什么,妈妈,我的脚没有什么问题,已经不痛了。” 海伦娜拧起了眉,语气变沉,“苏西,把你的外套拿开。” “妈妈,真的没有什么!”苏西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对此,海伦娜只说了两个字:“拿开。” 苏西垂下头,“好吧。” 外套被拿开,露出了苏西的双脚,她的妈妈立刻叫了一声:“苏西,你的右脚上是什么东西?!” 在苏西的右脚脚踝处敷着一个白色布袋子,那个布袋子竟然还冒着热气,同时海伦娜也终于找到了屋子里那股古怪的气味的来源。 苏西解释道:“妈妈,这是能治扭伤的药。” 刚才还觉得苏西可能只是在玩闹的海伦娜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苏西,什么药?你从哪里买来的药?” 说着,海伦娜眼尖地发现了书桌上的包装袋,透明的塑封袋,上面还贴着一张纸,写着:三七散中药封包;原材料:三七、川芎、牛膝、土鳖虫、当归、没药、乳香等[1];功能: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用法:清水浸润,微波炉加热,热敷患处。 名字和说明书都很古怪,尤其是原材料那一栏,上面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可是合起来完全不知道那些东西代表什么,三七、川芎、牛膝,等等,土鳖虫,虫?! 海伦娜尖叫一声,飞快地把包装袋给扔了,接着惊魂未定地看向苏西,尖声道:“扔了,苏西快把你脚上的东西扔掉,里面有虫!” 苏西不愿意,回到家之后不久她就感觉到脚踝还有些隐隐作痛,可敷上谢瓦利埃先生给的药包之后,脚踝就好受多了,谢瓦利埃先生说了这个药包可以重复使用二十多次,她才舍不得扔。 “苏西!”见到女儿不动弹,海伦娜再度尖声喊道。 “怎么了?” 海伦娜的丈夫被妻子的尖叫吸引了过来,海伦娜指着苏西脚上的药包说:“看看你的女儿,她不知道在哪里弄来这奇怪的东西,里面竟然还有虫子,我让她扔掉,她还不愿意!” “爸爸,这不是奇怪的东西,是能治疗扭伤的药,敷上去之后我的脚踝好受多了!” 海伦娜立刻道:“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药,还有那个包装袋,根本不是正规的厂家生产的药品,苏西,是谁卖给你的东西?那人肯定是个骗子!” “妈妈,他不是骗子!”苏西认真道,“今天他先是帮我处理了扭伤,几根针一扎,我的脚很快就不痛了,你们看,到现在我的脚都没像以前那样特别红肿。” 海伦娜和丈夫看向了苏西拿开药包后露出的脚踝,脚踝有些红,还能看到几个小针眼,但确实没有过于的肿大,而且那种红也比较淡,看上去似乎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样子。 “而且妈妈,谢瓦利埃先生是免费给我治疗的,就连这个药包他也没有收我的钱,他如果是骗子就不会这么干了!” “或许他别有目的也说不定。”海伦娜说道。 苏西不忿,“那你说什么目的?” 海伦娜当然说不出来,苏西又说:“还有治疗效果呢?他扎了几针,我的扭伤就不痛了要怎么解释?” 海伦娜凑上去看了看几个针眼,说:“竟然还要用针扎,他给针消毒了吗?” “消毒了。”见自己妈妈转移话题,苏西急道,“妈妈,你快说啊,这么好的治疗效果要怎么解释?” 海伦娜看了她一眼,“很有可能你的扭伤根本就不严重,还记得吗?十岁前你也扭伤过好多次,每一次都是很快就痊愈了。” 苏西的爸爸也说:“是啊苏西,你的恢复能力一向很不错的。” 苏西解释:“不是的,我感觉得出来,这次的扭伤和以前不一样,很痛的。” “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你长时间没有扭伤了,所以对疼痛敏感了。” 苏西还想说什么,海伦娜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不用再说了,骗子我就不追究,那包药不能再用,今晚之前把药扔了。” 说完海伦娜就离开了,苏西怒道:“你从来就不相信我!” 她祈求地看向爸爸,“爸爸,你相信我,谢瓦利埃先生真的很厉害,这个药包真的有效果的。” 苏西的爸爸大卫无奈叹气,“小苏西,你知道的,我们家你妈妈说了算,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你可以把这个东西交给我保管。” “好吧,不过你要保证不能把它丢了。” “我发誓。” 苏西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把药包交给了自己爸爸。 5. 第五章 周日,还是克里斯广场,今日的人更多了,虽然没有了乌兰综合学校的表演,但那些只休周日的上班族也都带着孩子出来玩了。 整个广场,充斥着小商贩的叫卖、孩子的笑声,以及宠物的吠叫,热闹极了。 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儿,手里拿着甜甜圈,一边跑一边看着身后,用小孩儿特有的尖锐声调喊着:“爸爸,快来追我!” 话音才落,他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小男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甜甜圈掉落在地,他看看地上的甜甜圈,又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爸爸终于追了上来,教自己的孩子给老人道了歉,才哄着孩子离开。 一根铁钩将地上的甜甜圈勾起,扔进了垃圾箱,老克劳德一手扶着腰,一边深深叹气。 “老克劳德,每到周末你的脸色就这么凝重,老伙计,说真的你应该多笑笑,看看这些活泼的孩子,他们是多么的可爱!” 老克劳德看了眼说话的男人,这是一个卖棉花糖的商贩,光顾他生意最多的就是小孩子,他当然会觉得孩子可爱。而老克劳德呢,他是负责克里斯广场卫生的清洁工,每到周末便是他工作量激增的时候,尤其是这些小孩儿,一旦玩上头,他们便不管不顾地乱丢垃圾,甚至还有很多孩子玩得太尽兴了,一低头就吐在了广场上。对于老克劳德来说,孩子就是噩梦。 “约瑟夫,卖你的棉花糖,闭上你的嘴。” 老克劳德说话毫不客气,叫约瑟夫的男人也不生气,他仔细看了看老克劳德,叹口气说:“老克劳德,你的腰又开始痛了,今天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不该来上班的。” “约瑟夫,别说废话,不上班谁会给我钱用?” “好吧。”约瑟夫又说,“可你真的得抽个时间去一趟医院了,继续拖下去对你没有好处的。” 老克劳德很暴躁,他说:“约瑟夫,又是废话,我才不想去一次医院以后就只能瘫在床上了!” “可那也比你痛得觉都睡不好好过一些。” 见到老克劳德神情似乎越发难看,约瑟夫赶紧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老克劳德转身就要离开,约瑟夫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刚刚听纳坦说他妻子的头痛好多了,好像是被一个什么理疗馆的老板治疗了,那家店今天也要来广场摆摊,或许你可以去试试看。” 老克劳德语气生硬道:“我没钱。” “嘿,老伙计,放松点,不要钱的,听说这几天那家店正在搞活动,免费给人缓解各种疼痛呢。” . 对于谢白术来说,今天又是坐冷板凳的一天。一早上,在他摊位面前来来去去的人不少,毕竟他挨着纳坦的甜品摊,只要是来买甜品的都会看看他的招牌,可也仅限于看看了。 玛尔斯星人的自愈力强,相应的,他们拖着病体出来玩的几率比起蓝星人小多了。就像现在的这个广场,大约有几千人的样子,如果说蓝星上几千人里有几百人身上会有不舒服,那么在玛尔斯星,这个比例就被降到了几十人,再加上这里的人习惯于忍受病痛,愿意看病的人数量稀少也在情理之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好歹还有几十人呢,免费的东西都不来试试看吗? 谢白术左看右看,希望能像昨天一样遇上个突发情况,至少能让他有自我推销的机会,才能打开局面啊。 正想着,他突然看到了一个老人,老人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扶着腰,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且脸色暗沉,一瞬间,谢白术心里做出了判断,他站了起来,走过去问:“老人家,你是腰疼吗?” 老克劳德有些懵,心里也很惊讶。在听了约瑟夫的话之后,他的确是打算去那个免费治疗的地方看看,广场的小市场不大,他也很快找到了摊位。虽然老板年轻得不像话,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毕竟不要钱,老克劳德是打算试试的。只是没想到要走过去的时候,腰突然剧烈的痛了一下,他不得不站着缓一缓,就这一耽搁,那个老板竟然就走过来了,不仅如此,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腰痛。 老克劳德心里有些期待,他知道纳坦妻子的头痛很严重,那可是持续了四年的头痛,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治好,说不定这个人真的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所以他问:“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谢白术说,“老人家你站在这里,一手扶着腰,脸色还很难看,只要是善于观察的人都能得出这个结论。” 老克劳德心里有些失望,竟然是这样吗,感觉这个答案没什么特别的,他小声嘟囔:“还以为你有点本事,能一眼看出我的腰痛呢。” 谢白术:“……”他难道不是一眼就看出来的吗? 谢白术微微一笑,说:“这样吧,老人家我能看看你的手腕吗?” 老克劳德倒也不排斥,直接伸出了左手,切脉之后,谢白术又看了老人的舌头,斟酌后道:“老人家,你的腰痛是否在晚上最为严重,白天有所减轻。” 老克劳德唰地抬起头,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惊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谢白术没有回答他,而是说:“我们去那边坐着说。” 扶着老人在摊位前坐下,谢白术蹲在老人身边,摁着老人的腰部问:“是这里痛吗?” “不是,是这里。”老克劳德指着自己腰部两侧。 谢白术又问:“是刺痛还是胀痛?还是感觉腰部很沉重?” 老克劳德:“刺痛,每次疼起来就像是有针在里面扎一样,特别难受!” 谢白术了然,坐回了椅子,老克劳德问:“你还没告诉我呢,刚才你是怎么知道我晚上更疼的?这件事情我连约瑟夫都没说过呢!” 他顿了顿说:“难道又是什么只要善于观察的人都能发现?” “这倒不是。”谢白术说,“首先你的腰痛,这便是我所学知识中的痹症范畴,其次你的脸色暗沉,舌头上瘀斑,这是典型的气血瘀滞型腰痛,而气血瘀滞型腰痛的又一典型症状是夜晚加重,白天减轻,所以我才有此猜测。” 谢白术又问:“以前腰部受过伤吗?” 气血瘀滞型腰痛,其实就是慢性腰肌劳损的一种,一般来说都是因为腰部受过伤,未能彻底康复,日积月累之下便发展成了慢性腰肌劳损。 对此,听得晕乎乎的老克劳德终于听懂了一句话,赶紧说:“没有。” 谢白术点头,继续问:“老人家,请问你的工作是什么?” 老克劳德:“我是这个广场的清洁工,整个广场的卫生由我负责。” “真是一份有意义的工作!” 老克劳德抬抬下巴,“那是当然,如果没有我,这个广场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是的,你守护了克里斯大街的快乐。”谢白术真心道,又指着不远处问,“那也是你的工具吗?”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一辆两轮手推车,整个车身都被漆成蓝白色,侧面还写着‘乌兰环卫’的字样。 这是整个乌兰城清洁工们都在使用的推车,不过面前这辆稍有些不同,在推车的两个把手之间绑了一条手掌宽的皮带,皮带正中已经被磨得脱了皮。 老克劳德点头:“那可是我的老伙计,跟了我快三十年了。” 说着,他还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每天我都拉着它走遍整个广场。” 谢白术直接问老克劳德皮带的作用是否是方便腰部拉车,老克劳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谢白术了然,在病历本上写下了自己的诊断,又对老克劳德说:“老人家,初步判断,你的腰痛应该是长年累月地使用腰部拉车导致的的慢性腰肌劳损。” 老克劳德不知道什么叫‘慢性腰肌劳损’,他只关心一个问题:“能治吗?” “能。”谢白术给出肯定答案,“只是治疗时间会很长,大约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见老人面露犹豫,谢白术赶紧说:“别担心,只要每天抽出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治疗就行了。” 他还补充道:“现在是义诊阶段,你是义诊的病人,所以即便义诊结束后,一样不会收取你任何费用。” 老克劳德点点头,“那……今天现在就能治疗吗?” 他的腰痛实在是难以忍受,否则他也不可能贸然找一个可能是骗子的人尝试。 谢白术问:“这里不行,你的治疗需要躺在床上进行,需要到我的店中才能开始治疗。” 老克劳德:“可我现在不能离开广场。” “只要是今天之内到我店里都行。” 于是老克劳德坚持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到了中午,他就来到了谢氏理疗店前,正要进去,隔壁杂货铺的老板西格拉住了他,低声问:“老克劳德,你怎么也要进去?难道不怕被骗吗?” 老克劳德反问:“西格,你觉得我有钱吗?” 西格露出一个尴尬的笑,但凡在克里斯大街开店的人,谁不知道老克劳德最爱打牌,时常将自己的工资输个精光。 老克劳德抬抬下巴,“所以我怕他骗我什么?他能骗我什么?” 西格:“……”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接着他就看见老克劳德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6. 第六章 对于老克劳德的腰痛,谢白术定下的治疗方针是推拿加针灸,先是以揉、拿、推、按等推拿手法按摩老克劳德的腰部。 老克劳德趴在病床上,清楚地感觉到随着这个年青人的动作,自己腰部的疼痛感竟然在慢慢的消失,他惊奇地说:“没那么痛了!” 谢白术笑道:“这才只是开始。” 推拿完毕,谢白术开始准备针灸用针。 老克劳德感受着背后酸痛感,这种酸痛和他的腰痛完全是两回事,腰痛只会让他觉得难受,可现在背后的酸痛却给他一种痛却轻松的感觉,就好像背上的骨头都给舒展开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腰痛在这种酸痛之中慢慢减轻了! 老克劳德没敢乱动,嘴上却忍不住道:“谢瓦利埃先生,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有本事啊!” 虽然老克劳德是因为听说了布尼塔尼的治疗效果才来这里的,但他心里还是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个骗子。即便年轻人之前说准了他的症状,可骗子不就是这样吗?总会说一些让人忍不住相信的话。老克劳德自认为没那个精准识别骗子的本事,所以很多时候他都选择不听不信。 这次他愿意来接受治疗,一方面是因为腰痛着实难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免费,否则他说什么都不会来这里的。 结果现在年轻人不过给他的腰背按摩了一会儿,疼痛感竟然减轻了不少,这样神奇的效果之下,即便是挑剔的老克劳德也说不出骗子两个字了。 对于老克劳德的话,谢白术道了声谢,接着便开始针灸。这次他采取的是毫针针刺,选取主穴为背部臀上方的两处肾俞穴,以及两处肾俞穴正中的命门,再加之膝盖后的委中穴、痛处阿是穴,配穴则为小腿的三阴交,背部上方膈俞穴。 施针完毕之后,他叮嘱老克劳德不要动弹,这次的针刺需要留针半个小时。 给老克劳德其他地方搭上毛毯做好保温措施,谢白术到一边准备给老克劳德配药。 在《医宗金鉴.心法要诀》中记载:“凡疼痛皆瘀血凝滞之故也。” 老克劳德的腰痛,归根结底是因为累积的损伤导致腰部筋络受损,造成血脉阻塞、气血不畅。无论是推拿还是针灸,都能起到疏通筋络、畅通血脉的作用,加之玛尔斯星人的体质,治疗进行到这一步其实已经足够了。 但在把脉的过程中,谢白术发现老克劳德脉象细弱、虚浮、重摁无力,且他精神不佳,面带疲惫之色,腰部扭转困难,显然其腰痛与肾部虚弱有关。 《素问.脉要精微论》中道:“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 由此可见,腰部的不适本就和肾息息相关,老克劳德的脉象又显露出了肾虚之象,想要根治自然得在舒筋通络的基础上补肾。 谢白术从药柜中取了白术、薏苡仁、芡实、白芍、炙甘草等药,再加以川续断、桑寄生、蜈蚣[1],此方有除湿补肾的功效,正合老克劳德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叮嘱老克劳德记得每日来进行推拿和针灸,还告诉了他熬药的方法,最后谢白术提醒他:“克劳德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请不要再使用腰部拉车了,这不利于你的恢复。” 经过推拿和针灸,老克劳德能感觉自己腰部的疼痛减轻了大半,如此明显的效果使得他对于给他治疗的谢白术非常的感激和信任,可是对于谢白术的这句话他没有办法答应,“谢瓦利埃先生,我年纪不轻了,在不动用腰部的情况下,即便是只装了小半车的垃圾我也拉不动,而我干了三十多年的清洁工,除此之外我干不了其他的任何工作。” 谢白术沉默,无论是蓝星还是玛尔斯星,对于他们这些医务工作者和患者来说,最无奈的情况便是如此了。想要治愈疾病需要修养,可对于很大一部分患者来说,生存的压力顶在头上,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修养的。就像老克劳德一样,常年的拉车导致他患上了慢性腰肌劳损,想要腰肌劳损恢复,他就不能拉车,但想要生存下去,拉车却是唯一的办法,至少对于老克劳德而言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一个死循环,即便是谢白术为老克劳德暂时治好了腰肌劳损,可在日复一日的拉车中,老克劳德必然会重新患上此病。 很多时候,穷才是健康面前最大的拦路石。 “这样吧。”谢白术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我教你一套动作,以后你每天都练上两遍,对于缓解和防止腰痛都有效果的。” 老克劳德问:“那可以用腰部拉车吗?” “可以。”谢白术点头。 怎么能不行呢?毕竟在唯一的生存手段面前,区区腰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尽量减少车的负重,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来找我。”谢白术补充道。 对于他们医务工作者而言,在无法达到完美治疗条件的时候,在患者和治愈疾病之间找准一个平衡点便成了重点。 送走了老克劳德,谢白术摸了摸肚子,中午没吃饭,他现在饿了。 把昨天剩下的红烧肉连汤汁盖在米饭上,用微波炉打热,随着叮咚一声,谢白术赶紧打开微波炉,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红彤彤的肉块和其下方接触的米饭裹满了酱汁,肉块黏润,米饭晶亮,勾得人食欲大开。 就在他要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了店里,说:“老板,来一份你吃的东西!” 谢白术看看自己面前的盖浇饭,再看看进店的人,非常怀疑自己听错了,指着红烧肉盖饭问:“这个?” 走进理疗店的是个青年,有着一头褐色头发,身上挂着个斜包,戴着厚厚的眼镜,说:“对!就是这个!” 谢白术:“……” 他指指门口的招牌说:“可是这里是理疗店,不是饭店。” 褐发青年看了眼招牌,眼睛又回到盖浇饭上,语气相当认真地说:“做骗子是没有前途的,我想你把这里改成饭店或许会更好,至少我是一定会光顾的。” 褐发青年终于把视线移到了谢白术脸上,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期待,“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谢白术:“……”我真的会谢。 . 大卫受伤了,这事说来也是他倒霉。他本来是本地一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日常的工作就是将各个快递送到买家的手里。工作不算轻松,但他已经工作了很多年,对自己负责的地区了若执掌,所以倒也还好。 这天上午,他把自己该送的快递送完了,同事沃尔特突然发来消息,他的老婆要生孩子了,希望大卫能帮他送送快递。大卫和沃尔特的关系不错,自然答应了。 沃尔特留下的快递不多,但其中有一个个头相当大,沉甸甸的,大卫一度怀疑里面装的是石头。对于他们这些快递员来说,大体积的快递并不少见,所以大卫很熟练地用推车送货,眼看着已经到买家门口了,大卫抱起货物,只需要把货物放到客户家里就行了,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货物突然从大卫手中滑落,砸在了大卫的脚上。忍痛把货物交给买家之后,大卫立刻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脚骨没有骨折,医生表示骨头没事就没有问题,大卫只需要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大卫拿着医生开的病历单,找到上级请了假之后回了家,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自己红紫一片的右脚,忍不住吸气,明明骨头没事,怎么就这么疼啊? 他想要给妻子海伦娜打电话,可想到海伦娜正在上班,拿起通讯器的手又放下了。在沙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大卫只觉得脚越来越痛,好像还肿了起来,忧心忡忡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自己帮女儿苏西保管的骗子药包。好吧,海伦娜坚持那是骗子的东西,可苏西也坚持这东西是有效果的,夹在中间的大卫虽然很想相信女儿,但理智告诉他妻子说的才是对的。 不过理智归理智,现在他疼得不行,刚好那药包似乎写着有化瘀的效果,最重要的是药包是外敷的,就算没效果,试试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吧。 说干就干,大卫单脚跳到杂物间,从犄角旮旯里把装在塑料袋里的药包翻了出来,按照说明上写的,先用水浸湿药包,再用微波炉加热,最后大卫靠在沙发上,特地在脚下垫了废报纸,郑重地把药包盖在了右脚上。 7. 第七章 下午五点,乌兰综合学校放学了,苏西回到家,一打开门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爸爸竟然在家。 “爸爸,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吗?” 平时,苏西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下午六点下班,所以从小学开始苏西就是一个人回家,等到六点多父母才会回来。像今天这样打开门就能见到爸爸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 “苏西,快过来!” 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脸兴奋地冲自己招手,苏西一下子就期待了起来。她记得上一次爸爸这个样子,还是他们一起悄悄背着妈妈吃大桶冰淇淋,上上次是一起吃超多炸鸡! 苏西甚至顾不得放下书包,飞快地冲到了爸爸身边,正想问这次吃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爸爸激动地说:“苏西你快看!” 一边说着还把一张盖在沙发上的报纸掀开,露出了他的……脚…… 苏西:“?” 似乎是看出了女儿的疑惑,大卫惊喜一般从身后掏出一个白色布袋子,道:“苏西,这个药包真的有用,今天我的脚被东西砸了,红紫红紫的,还疼得不行,结果用这个敷了一下午,我的脚就好多了!” 还以为爸爸是从身后掏零食的苏西:“……” 她把书包放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爸爸,我早就说过这个药包很有效果的啦。” 大卫很激动,“不是的苏西,想想看,你是扭伤,而我是砸伤,可这个药包竟然都有效果,这绝对是一种神奇的药!” 苏西心里有丝丝得意的感觉,她说:“肯定的,不仅这个药很有效果,谢瓦利埃先生也很厉害呢,几针一扎我的脚就没那么肿痛了,这可比医院的医生厉害多了!” “听起来确实很厉害啊,苏西,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多买几包这个药?我记得你的大伯也经常受伤,这个药说不定对他也有用。” “不行!” 当天晚上,大卫刚刚在餐桌上提出买药包这件事情,就受到了来自海伦娜毫不留情的拒绝。 “可是妈妈,这个药真的有用,爸爸的脚和我的脚踝都是证明!” 大卫点头:“是的,海伦娜,我发誓我没说一句假话,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骗你。” 海伦娜咽下一口面包,神色稍缓,说:“大卫,苏西,我相信你们不会说谎,这个药包或许真的有一些作用,但我们家不能用这种三无产品,更不要说用这样的产品送人。总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任何跟这个药包相关的事情了。” …… 翌日,苏西背着书包走到学校,刚到教室,她的同桌就问她:“苏西,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怎么很没精神的样子。” 苏西摆摆手,把昨天发生在家里的事情说了,最后她气愤道:“明明爸爸都觉得有效果,可妈妈就是不相信!” 苏西的同桌叫让娜,有着一头滑亮的黑色短发,她和苏西一样都是舞蹈社的成员,苏西前几天治疗脚踝的时候她也在场,因为亲眼见到过谢瓦利埃先生的厉害,所以她和苏西一样都觉得谢瓦利埃先生或许是有真本事的人。 让娜说:“苏西,你妈妈也说了她相信你和你爸爸不是吗?我想她或许只是担心你们。” 苏西:“不是的!她从来都是这样,无论是选家具、选衣服,还是选择食物的品牌,什么都得她说了算,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意见,她就是个暴君!” 说着苏西颓然地趴在桌子上,无力道:“算了,反正我都习惯了。” 说着她看了眼周围,发现好几个同学都在擤鼻涕,苏西很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感冒?” 让娜拿出一个口罩给苏西:“我正想说这件事情,前天晚上大降温,不少人都感冒了,咱们还是戴上口罩预防一下。” 坐在他们前面的一个男生转过头来嘲笑二人:“女生就是矫情,一个感冒而已,几天就会好的,还要戴口罩,装模作样。” 苏西立刻道:“就算会好起来,可也会难受几天,傻子才会觉得难受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苏西和让娜还是中招了,不仅是她们,班上一小部分同学都感冒了,就连老师也都一边上课一边咳嗽,还告诫大家:“这几天温差很大,感冒的人很多,不过只要大家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班上同学都唉声叹气,不知道谁说了句:“又是感冒,每次换季的时候都会出现,太可恶了吧!” 这句话说出了所有同学的心声,虽然感冒不致命,只是难受几天就能痊愈,可好好的谁想难受啊。 老师安慰大家:“这多年都过来了,大家也该习惯了。” 一个男生装作苦兮兮的样子说:“老师,十几年还是觉得难受,这种事情习惯不了啊!” 老师也没办法了,只好说:“忍着吧,反正只有三四天的时间。” 下午放学,整个班的人都蔫蔫的,苏西和让娜也觉得浑身都没力气,恨不得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尤其因为感冒,她们班的老师都没布置作业,为的就是让学生好好休息。 “让娜,我的鼻子堵得太难受了,你还记得谢瓦利埃先生说过他能缓解各种疼痛吗?我想说不定他有办法让我们的鼻子不那么难受。” 让娜有些怀疑:“不会吧,鼻塞和崴脚是两回事,他能有什么办法缓解鼻塞?” 苏西摸着下巴猜测:“或许是用针把鼻子扎通?” 让娜打了个寒颤,“苏西,不要面无表情地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好吧。”苏西一脸无所谓,“那你去吗?” 让娜想了想,说:“可以去看看。” …… 谢氏理疗馆的生意并没有什么波澜,工作日的克里斯广场不允许摆摊,而且人流量不大,即便允许摆摊也没什么意思。谢白术只能在店铺门口挂出义诊的招牌,可惜的是义诊的日期一日日减少,前来看病的人却丝毫没有增加。 这几日,他除了每天给老克劳德推拿针灸,以及给布尼塔尼施针之外,就没有别的病人了。竟然连免费都无法吸引客人,谢白术再一次认识到了医疗观念不同带来的影响,同时狠狠骂了新麦背后的骗子,一天天的到处骗人,搞得现在正经做生意的都不好做了。 “啊秋!” 不知道是第多少个路人发出的喷嚏声,谢白术默默给自己戴上了口罩,这几天的大降温搞得到处都是感冒的人。即便谢白术有着玛尔斯星人的身体,自愈力强,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免疫力也很强。事实上这里人的免疫力和蓝星人差不多,该生的病还是会生,只不过痊愈的速度快上不少,但该难受还是会难受,所以对于谢白术来说,能不感冒还是别感冒的好。 看着从门口走过的路人,谢白术在心里暗暗可惜,一个病人、两个病人、三个病人,这要是在蓝星,一到换季的时候,店里肯定是人满为患——全是感冒患者。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这里的人根本不把感冒带来的症状放在眼里,快的三天,慢的四天,忍忍就不治而愈,他要是敢出去抓人推销治疗感冒,得到的只会是举报、拉黑一条龙。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问就是年少不懂事。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自动感应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谢白术唰地抬头,看见两个穿着乌兰综合学校校服的女生站在门口踯躅不前。 这绝对是客户啊! 谢白术赶紧道:“有什么不舒服吗?现在还在义诊期间,一切治疗都免费。” 两个女生还在犹豫,谢白术补充道:“不管要不要治疗,都可以进来看看嘛,看看又没什么,而且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这话一出,两个女生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来,这时候谢白术才认出来她们是见过的人,他喊出了其中一个女生的名字:“是你们啊,苏西,你的脚踝还好吗?” 苏西点头,“谢瓦利埃先生,我的脚踝已经不痛了,你的治疗很有用!” 谢白术笑道:“谢谢你的认可,你们这次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苏西和让娜看看对方,两个女生都犹豫起来,这倒不是因为她们后悔了,而是她们从小生活的环境告诉她们感冒是件再小不过的毛病。从小到大,她们身边就没有人会因为一个感冒专门进行治疗,更不要说感冒带来的鼻塞、喉咙痛这种小小的疼痛。要是谁因为这样的小疼痛闹着治疗,那绝对是会被家长狠狠斥责,还会被很多人鄙视,认为他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虽然这样的观念在止痛药出现后开始淡化,但终究余威犹存。 最后苏西鼓起了勇气,小声地说出了自己不舒服的地方,她小声问:“谢瓦利埃先生,你有办法能缓解这些不适吗?” 谢白术的神情没有半点异样,温和笑道:“当然。” “看吧,我就说谢瓦利埃先生一定有办法的!”苏西冲让娜兴奋道。 让娜看向谢白术,问:“谢瓦利埃先生不觉得这些小痛根本没有缓解的价值吗?反正三四天之后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不是哦。”谢白术让两个女生坐下,“感冒虽小,但喉咙痛、鼻塞和咳嗽可是会让人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缓解这些症状能让人更快的痊愈。” “唔,我记得之前新闻上好像说有人因为不能忍受疾病带来的疼痛,所以上街杀人,只因为想要其他人也体会到他的痛苦,这样看来,缓解疼痛说不定还有稳定社会的作用。” “无论怎么看缓解疼痛带来的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西和让娜听得瞪大了眼睛,苏西说:“谢瓦利埃先生,你的观点太棒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奶奶和妈妈总是说要多忍忍,可是如果可以不忍受疼痛,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自己去忍呢?” 谢白术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我赞同你的看法,缓解疼痛是生物的本能,追求舒适、健康的身体状态并不可耻。” 说着谢白术眨了眨眼,“当然,你们也可以当作我在给我的店铺宣传。” 两个女生看到了谢白术身后写着缓解各种疼痛的招牌,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白术笑道:“好啦,把手给我吧。” 苏西和让娜都把手臂摆在了桌子上,谢白术分别给她们把脉,二人的脉象相同,轻按即得,重按稍弱,这是浮脉的脉象,且二人皆有鼻塞、流涕、咳嗽的症状,她们的确是患上了风寒感冒。 感冒,对于蓝星人来说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词,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西医的说法,但事实上,感冒一词最早出现于北宋时期的《仁斋直指方.诸风》中,书中写道:“感冒风邪,发热头痛,咳嗽声重,涕唾稠粘。” 不仅道出了感冒一名,还介绍了感冒的主要症状。 在蓝星上,感冒是一种能自愈的疾病,也就是说即便不进行治疗,感冒也能自行痊愈。在玛尔斯星上也是如此,甚至因为玛尔斯星人比之蓝星人高出一截的自愈力,这里的人感冒自愈的速度只会更快。 但无论在哪里,要想治疗感冒,缓解不适,根本皆在肺。肺为华盖,意为肺有保护五脏,抵御外邪,统领一身之气的功能。所以对症的方剂需以清肺郁热润肺益气为根本,加以解表、开宣肺气的药物,就能缓解感冒的不适,促进感冒自愈。[1] 就在谢白术给二人写病历的时候,让娜期期艾艾问道:“谢瓦利埃先生,缓解鼻塞和喉咙疼……也需要用到针吗?” 谢白术:“?” 抬头看到两个女孩儿害怕的表情,他才反应了过来,故意道:“你们猜。” 让娜和苏西:“!”不是吧,真的要扎鼻子和喉咙吗? 看到二人似乎吓得不轻,未免把两位珍贵的回头客给吓坏,谢白术一边起身走到药柜前,一边说:“放心吧,这次不扎针,喝点药就好了。” 谢白术给二人开的是桑黄清热感冒汤,从药柜中取出桑叶、黄芩、柴胡等药材,再用速溶塑料袋装好递给二人。 一人到手一包草,刚刚放下心不用扎针的苏西和让娜有些懵,在听了熬药的方法后,她们脸上的无措更加明显了,苏西小声问:“这么麻烦的吗?我妈妈很快就要回家了,她肯定不会让我熬药、喝药的。” 让娜也说:“我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锅。” 谢白术想了想,“这样吧,我可以在店里把药熬好,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你们可以直接来店里喝。” 这个方法很便捷,苏西和让娜都没有拒绝。一个小时后,两个小姑娘果然相约着来店里喝了第一碗药,药苦得两个小姑娘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谢白术适时送上清水和糖,还告诉两个小女生:“如果明天还觉得不舒服可以再来喝一次药。” 苏西和让娜:痛苦面具.jpg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药能这么苦啊! 8. 第八章 莎莉是乌兰综合学校八年级十班的学生,这几日的大降温导致学校不少人都感冒了,莎莉也没能幸免。 感冒的当晚,莎莉就难受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她直接被喉咙给疼醒了,呼进来的每一口气好像都成了刀子,割得喉咙生疼。 莎莉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入睡,她起来喝了口温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的时候,干涩疼痛的感觉缓解了一瞬,可下一秒又疼了起来。 她不可能一整晚都喝热水,更不可能不呼吸,莎莉难受极了。 背后响起了开门声,莎莉转过头去,那是她的妈妈。在得知莎莉喉咙痛之后,莎莉的妈妈摸摸她的头,小声说:“亲爱的,妈妈真的很心疼你。” 莎莉扑到妈妈怀里,吸着鼻子说:“妈妈,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感冒我都会喉咙痛,我宁愿咳嗽、发热、甚至鼻塞,我也不想喉咙疼,真的太难受了,妈妈。” 莎莉的妈妈安抚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把她送到了床上,温声说:“睡吧,宝贝,还有三天的时间,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妈妈相信你!” 莎莉闭上了眼睛,听到母亲关门的声音她才再度睁眼,事实上在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的情况下,她根本睡不着,但她不想再让妈妈担心了,妈妈明天还要上班,需要好好休息。而她所得的不过是个小感冒,虽然疼了一点,虽然难受了一点,但她可以熬过去的,以往她也是这样熬过来。 天亮了,莎莉疲惫地起床,很快地收拾好后,她来到了学校。因为喉咙痛,莎莉并不想说话,可是在看到让娜和苏西的时候,她还是冲着二人打了招呼。 原因很简单,莎莉和让娜、苏西从小学就在一个班,她知道让娜、苏西和她一样,每到感冒都会喉咙痛,不知道多少次的感冒都是她们三个一起熬过来的。而恰好,莎莉还知道让娜和苏西昨天就已经感冒了。 “你们俩昨天睡得怎么样?我喉咙痛了一晚上,根本睡不着。” 莎莉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喝着水,下一秒就听到苏西和让娜说—— “我睡得还行。” “我也不错,一觉睡到天亮。” 莎莉:“?” 她诧异地看向二人,“你们不是感冒了吗?昨天就听你们说喉咙痛,难道晚上就不疼了吗?” 苏西和让娜异口同声:“不疼了。” 莎莉:“?” “不是,这次你们的感冒好的这么快的吗?” 莎莉太惊讶了,连音量都忍不住拔高了,这对于喉咙还痛着的她来说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一边咳嗽着一边继续说:“咳咳,昨天感冒昨晚就好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苏西:“谁说我们的感冒好了,我现在还流鼻涕呢,只是喉咙不疼、鼻子不塞、也不怎么咳了。” “这还不算感冒好了什么才算?” 说话的是莎莉的同桌,是一个寸头男生,叫杜蒙,他这次并没有感冒,但好歹也有过无数次感冒的经验。 “就算是学校身体最好、恢复能力最强的体育老师感冒了也得两天半才能好起来,你们俩一个晚上就好了,苏西、让娜,你们绝对是在说谎!” 杜蒙说得斩钉截铁,尤其他还站了起来,瞬间就吸引了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在听到杜蒙解释的来龙去脉后,几个同学都笑道:“苏西,你们两个也太傻了,竟然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话。” “让娜,你们还是小学生吗?需要说谎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让娜和苏西给了周围的人一个白眼,苏西说:“这种事情有说谎的必要吗?再说了,咳不咳嗽你们听不到吗?” 周围的同学一愣,苏西对莎莉说:“莎莉,你的喉咙还是疼得厉害吗?” 莎莉点头,苏西小声说:“其实我和让娜昨天偷偷吃了能缓解喉咙痛的药,所以昨晚喉咙就不疼了。” 莎莉还没说话,偷听的杜蒙就咋呼呼喊道:“我听到了,苏西说她和让娜是吃了药才好起来的!” 周围的同学恍然大悟:“怪不得。” 可随即有人反应过来,“等等,竟然有能治感冒的药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苏西和让娜,让娜抓住了苏西的手,苏西说:“当然,不然我和让娜是怎么好起来的?” 有人质疑:“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在药店和医院里见到过这样的药。” 岂止是没有见到过,从小到大,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苏西:“你们不信算了。” 说着苏西看向莎莉:“只要莎莉相信我们就行了!” 莎莉:“……”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相信的呀。 午休时间,莎莉被苏西和让娜给拉出了教室,杜蒙和几个男生赶紧跟了上去,临走前杜蒙还对班上的其他人说:“我们跟着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杜蒙和几个男生藏在一边,一个男生说:“苏西她们该不会是被骗了吧,那一看就是骗子开的店啊。” 几个男生连连点头,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店铺,店名是谢氏理疗馆,主营业务竟然写着缓解各种疼痛,门口的营业执照是白色,虽然他们年纪小,可也知道与医疗相关的店铺营业执照得是绿色的才行的。 “这简直是教科书式的骗局啊。” “缓解多种疼痛,这跟包治百病有什么区别?跟我妈妈说的新麦骗局一模一样。” “果然女生就是靠不住,你们看到那个骗子的样子了吗?苏西和让娜绝对是被这张脸给骗了!” “别说了,咱们得去把苏西她们救出来才行。” “那我们现在进去吗?” 几个男生原本是打算跟着三个女生一起见骗子的,可不小心跟丢了,等他们再次发现三个女生的时候,三个女生早就已经在店里了,这个时候再进去好像不大好。 几个男生都有些无措,杜蒙小声问:“我们不去找老师吗?” 一个男生说:“找什么老师,苏西她们进去不知道多久了,再等老师来,苏西她们的玻纳都被骗光了,咱们直接冲进去!” 说干就干,都是十三四岁少年,正是英雄情怀最旺盛的时候,再加上有好几个同伴,受骗的又是女同学,脑袋一热,几个男生直接就冲进了店铺。他们竟然知道分工合作,两个男生拦住那个长得好看的男骗子,三个男生一人拉着一个女同学,大喊道:“快走!”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谢白术就发现自己的店空了,他赶紧追出去,看到跑在最后的苏西冲他喊道:“没事的,他们是我们的同学,我们是回学校!” 谢白术冲着苏西三人招招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只要没事就成。 他转身回到店铺,把桌子上三个残留些许药汁的一次性纸杯扔到垃圾桶里。 另一边,直到快到学校门口了,三个女生才终于挣开了男同学的手,苏西没好气道:“你们干嘛呢?” 让娜揉着手腕说:“你们疯了吗?” 一个男生说:“我们疯了?我们是在救你们,要不是我们,你们不知道要被那个骗子骗多少玻纳!” “对了,你们还没拿玻纳给那个骗子吧?” 被询问的是莎莉,她一脸懵逼,“什么玻纳?” 杜蒙:“就是给了玻纳,那个骗子给你治感冒啊!” 一个男生说:“不行,我们得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在我们学校附近竟然就有骗子,不知道多少同学会受骗。” 苏西和让娜赶紧拦住他们,苏西说:“等等,谢瓦利埃先生才不是骗子,他的治疗和药是真的有效果的,我和让娜亲自验证了!” 说着苏西和让娜还把治疗脚踝的事情也说了,可几个男生将信将疑,杜蒙问:“不会是你们的心理作用吧。” 苏西:“绝对不可能!” 让娜:“而且谢瓦利埃先生还在义诊期间,没有收我们一枚玻纳。” 莎莉点头:“对的,我喝了药,但谢瓦利埃先生并没有收钱。” 三个的女生的态度非常肯定,几个男生也拿不准了,但要他们相信那个什么先生也不可能,苏西说:“这样吧,昨天我和让娜喝了谢瓦利埃先生的药,当天晚上喉咙就不痛了,莎莉刚刚也喝了药,我们就等一下午,看莎莉的喉咙还痛不痛,就知道谢瓦利埃先生的药有没有用了。” 几个男生同意了,也就一下午的时间,他们等得起,杜蒙还说:“如果没用,那你们就不能再拦着我们去找老师了。” 苏西哼了一声:“拦着你们我就是狗。” 几个人回到了学校,吃过午饭之后,莎莉惴惴不安地翻着书,时不时就仔细感受感受自己的喉咙,说实话,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在店里喝的那碗黑汤绝对不可能是药,那个店主极大可能就是个骗子,如果不是苏西和让娜坚持,且她们两个都喝了,她说什么都不会喝下那碗东西。 现在东西喝了,她就忍不住担心那碗东西有毒该怎么办?但仔细一想,苏西和让娜昨天就喝过了,有毒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就算有剂量也不多,只要不再去喝应该就没事。 可是另一方面,她心里也隐隐地期盼着,万一这玩意真的能治疗感冒呢?每次感冒带来的喉咙痛对她而言不啻于一场折磨,要是能少痛几天,她求之不得。再说了,苏西和让娜是她的朋友,她们是不会骗她的,说不定那碗东西真的是药,真的有效果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纠结的心情,莎莉到隔壁的午睡室准备午睡。 午睡室分男女,也分班级,摆放的每张单人床上都写着学生的名字,还放着学生自备的床上用品,以供学生午睡使用。 莎莉躺下的时候,去了洗手间的苏西和让娜也回来了,苏西和让娜的床正好挨着她,她听到让娜小声说:“莎莉,放心吧,一定会有效果的。” 莎莉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让娜的这句话让她放下了心,还是昨晚没能休息好让她实在太困,总之莎莉感觉自己才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午休结束的歌声已经快结束了,午休室里竟然都走了大半的人了,转头一看,苏西、让娜和她一样竟然才醒过来,三个女生完全顾不上其他,赶紧梳头穿鞋叠被子,下午的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搞快点,她们就得迟到了! 踩着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三个女生冲进了教室,坐在位置上,听到老师进来的脚步声,三个女生相视一笑。 莎莉的心情很好,午睡醒来的她只觉得精神饱满,这是她第一次在感冒的时候午睡休息得这么好,这样想着,莎莉打开书本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试探着咽了咽唾沫,然后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她的喉咙竟然真的不疼了! 9. 第九章 下午时分,乌兰市区下起了小雨,正是乌兰综合学校放学的时间,路上行人匆匆。 “下雨都挡不住这些学生的热情啊。” 说话的是隔壁西格杂货铺的老板西格,他正站在谢氏理疗馆的门口,和谢白术一起看雨聊天。 虽然几日前发生了相当尴尬的一幕,但今天早上老板西格送来了自家烤的面包,谢白术欣然接受,于是两人之间便算是破冰了。 谢白术顺着西格的视线看向了马路对面,那是一家有着粉色招牌的精品店,透明的玻璃墙里挤满了穿着乌兰综合学校校服的女学生们,而在店铺门口还有小女生们源源不断的进入。 西格感叹道:“真是羡慕啊,要是我们的店能有她一半的生意就好了。” 谢白术深以为然,不过西格说这样的话就有些奇怪了,“你的杂货铺看着生意还不错啊。” 西格摆摆手,说:“大不如前喽,现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你知道在这条街做生意什么最重要吗?” 谢白术表示愿闻其详,西格把手背在身后,挺出大肚子,“学生!” “我们这条街最重要的就是学生,只要能吸引学生,生意就不会差!” “以前那些学生都是到杂货铺里买东西,现在有了精品店,我的店里学生越来越少,生意就难做了。” 谢白术给他竖了大拇指:“高见。” 西格的肚子挺得越发明显,“这就是我把杂货铺的招牌改成了精品店的原因。” 谢白术探头一看,果然,西格杂货铺的招牌已经变成了西格精品店。 “我今早刚换的,看着还可以吧。” 饱经风霜的木制招牌上,泛黄的‘西格’和雪白的‘精品店’三个字格格不入,谢白术嘴角一抽:“也……还行。” 西格嘿嘿一笑:“其实你也可以……” 看了眼理疗店的招牌,西格后半句话戛然而止,他拍拍谢白术的肩膀,“没事的,你还年轻,试错机会还很多。而且来我这里的学生多了,说不定就有人会去你的店里。” 谢白术只能礼貌一笑。 突然,清脆又密集的踩水声在街道上响起,仿佛好几人同时在雨中奔跑,谢白术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四五个穿着乌兰综合学校校服的学生撑着伞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其中一个学生还喊道:“就是那家店!” “哦,早上才换了招牌,下午就有学生上门了?果然换招牌有用!” 西格喜上眉梢,认定这几个学生是到他的店里的,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他们这边附近几家店铺不是中老年服装就是果蔬店,哦对了,还有家疑似骗子开的店,但凡用用脑子就能知道有可能吸引学生的只有他的杂货铺……不对,精品店了。 西格兴奋地冲着杂货铺里的妻子喊道:“朵拉,快把另一边的门也打开。” 为了防止雨水飘入店中打湿地面,西格的妻子关上了另一边的店铺门,听到丈夫的声音,朵拉赶紧出来开门,她也发现了那几个跑来的学生,惊喜道:“西格,那是来我们店的吗?” 西格大声道:“当然,除了我们的店,她们还会去别的吗?” 话音落下,几个学生已经跑过了马路,打头的一个女生直直冲入理疗店,在她身后四个女学生也都全部涌入了理疗店。 西格:“???” 朵拉:“???”说好的是他们的顾客呢? 谢白术眨眨眼睛,所以这是他的生意……来了! 顾不上西格和朵拉,谢白术赶紧招待这群学生,“同学们,你们有什么需要?” 第一个走进店里的女生,也就是苏西,她不好意思地说:“谢瓦利埃先生,我们又来了。” 因为她们收起了伞,谢白术这才把她们认了出来,他认出了苏西,还有苏西身后的让娜和莎莉,最后还有两个陌生的女孩儿。 谢白术:“苏西、让娜、莎莉,你们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苏西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不清,她说:“我已经完全好了,谢瓦利埃先生,你的药很有效果!” 让娜也说:“我也是,中午又喝了一碗药之后,本来还有些流鼻涕的鼻子也彻底恢复正常了。” “我也好了很多,”莎莉的声音有些小,“谢瓦利埃先生,你的药很神奇,我睡了午觉起来喉咙就轻松多了,现在只有一点点不适了。” 莎莉很感激面前的青年,她现在都没办法忘记自己午睡醒来之后的震惊,明明只是一碗看起来很黑暗又古怪的汤汁,却有这样好的治疗效果,实在是太神奇了! 最重要的是莎莉确定她的喉咙不痛和止痛药半点关系都没有,毕竟她还能感受到些许的不适,而且还能清楚的感受到发肿的喉咙消肿了,这是止痛药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看到青年,她心里还在为自己中午对青年的怀疑而感到些许的愧疚。 谢白术颔首,单从感冒的恢复速度上就能看出玛尔斯星人强悍的恢复能力了,放在蓝星上,一碗药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谢白术:“这样看来,苏西和让娜已经不需要再用药了,只要注意别再着凉,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莎莉还需要再喝一次药。” “还有我们,谢瓦利埃先生。”两个陌生女孩儿中的一个开口了。 苏西也赶紧介绍道:“她们是我们的同学,在看到我们和莎莉的治疗效果之后,她们也很想缓解感冒带来的不适。” 一个女孩儿说:“是的,谢瓦利埃先生,我们想要一份中午莎莉她们喝的药。” 上午的时候苏西、让娜疑似被骗子骗了的消息传遍了全班,中午她们更是亲眼看到苏西和让娜拉着莎莉出教室,全班的人都知道她们是带着莎莉去找那个骗子。因为几个男生追上去的缘故,班上的人倒也没有忙着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但免不了在午饭之后聚在一起笑话苏西和让娜。 从小学开始,学校的老师就不时给班上的同学普及各种诈骗知识,生活中国家也同样在做这样的事情。或许是随着大家的防范意识的增强,各种骗局越来越精心,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说苏西和让娜是被这样精心的骗局给骗了,她们只会觉得骗子可怕,可现在摆在苏西和让娜面前的分明是个十年前就被戳穿的再可笑不过的医药骗局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药治疗感冒,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对于像入了魔一样一头栽进去的苏西和让娜,她们只觉得可笑。 很快,几个男生就带着三个女生回来了,还说什么苏西、让娜和莎莉都喝了骗子的药,如果骗子的药有效果,他们就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 整个八年级十班,除了苏西、让娜和莎莉之外,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可笑了,明知道那是骗子,这种事情还会有第二个结果吗?骗子的药怎么可能会有效果? 所有人都觉得苏西和让娜,甚至莎莉都疯了,她们完全被骗子给洗脑了,像现在这样也好,用事实告诉她们那个人是骗子,再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让三个女生彻底清醒过来。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午休之后,莎莉就表示她的喉咙好了不少,消息宣布的时候,全班震惊,这怎么可能,骗子的药怎么会真的有效果? 为了证实莎莉的话,还有人打着电筒看了莎莉的喉咙,明明午休前还红肿的喉咙现在竟然真的消肿了不少! 面对得意的苏西和让娜,全班都说不出话,那药竟然还真的能治感冒? 有人觉得这只是巧合,误打误撞;有人觉得那人肯定是骗子,可骗子也得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治感冒就是这个骗子拿得出手的东西;当然还有人觉得别管这人是不是骗子,能治感冒那可太好了。 自然第三种人最少,而第三种人当中愿意来这件店铺试试看的人就更少了,拢共就她们两人而已,毕竟只是感冒,忍上三四天就能痊愈,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为此去冒险。 她们两个也是因为实在是受不了感冒的不适了,所以才想着跟苏西她们来试试看。 “如果你们症状相同的话,当然可以。”谢白术微笑道,“不过,在给你们药之前,我得先了解你们的具体的症状。” 两个女孩儿分别说了自己的症状,其中一个女孩儿的确和莎莉三人症状相同,另一个女孩儿却并非如此,她的确是患上了感冒,有流涕、咳嗽的症状,喉咙却不疼,也并不鼻塞。 谢白术在原有方剂的基础上减少了几味药材,也因此需要重新熬药。 谢白术:“熬药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卡特琳你可以先回家,一个小时后再来喝药。” 卡特琳,也就是症状不同的女孩儿,她抿了抿唇,问:“谢瓦利埃先生,我不能和莎莉她们喝同样的药吗?” 谢白术摇头:“孩子们,我得告诉你们,感冒的症状确实大同小异,但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一些差异,比如有的同学感冒之后会喉咙痛,有的同学会鼻塞,还有的同学会头痛,症状不同,用药就不同。” “如果不具体的症状具体分析,随意的用药,很可能会给患者的身体带来伤害,毕竟药能治病,也能伤身。” 五个女生恍然大悟,卡特琳的脸上却依然有些犹豫,她的家离这里并不近,每日往返家中和学校都需要乘坐公交车,单程的时间就是二十分钟左右,如果往返一次就是四十分钟到五十分钟的样子。 谢白术看出了什么,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我的店里等待,毕竟今天下着雨,感冒了还在雨里穿行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莎莉突然说:“卡特琳,留下来等吧,我们陪你。” 苏西:“对啊,正好我们能一起做今天的作业呢。”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五个女生在店中等待一个小时,她们还选择等卡特琳的药熬好了一起喝药,谢白术没有不同意的理由,相反他很高兴看到这一幕,毕竟少年时期义气是那么的美好。 谢白术把自己的桌子让了出来,供五个女生完成作业,卡特琳和另一个女生问:“谢瓦利埃先生,请问治疗费是多少呢?” 谢白术示意她们看门口的招牌:“今天是义诊的最后一天,所以治疗和药物都是免费的哦。” 另一个女生哇了一声,惊喜道:“原来苏西她们说的是真的!” 苏西:“当然啊,我们怎么会骗你们?” 谢白术:“好了,五位同学,我进去熬药了。” 让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谢白术,“谢瓦利埃先生,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谢白术转头就对上了五双好奇的眼睛,他点头,“当然可以,不过里面空间有点小,这样吧,我把药和炉子都拿到外面来。” 两分钟后,理疗店里放了一个成人小腿高的炉子,炉子上都是一个圆滚滚的小砂锅,五个女孩儿很好奇地看着里面的药材。 “谢瓦利埃先生,这些就是药吗?可看着分明就是草啊。” 提问的是莎莉,她中午只喝了药,并没有像苏西和让娜一样见到药材。 谢白术解释:“这些的确是植物,因为它们含有的一些物质,使得它们具有了治愈疾病的效果。” 说着他用小夹子指着一片叶子说:“这是桑叶,有清肝明目、缓解咳嗽的效果。” “这是黄芩,是一种植物的根茎,能治疗咳嗽,还有安胎的效果。” 介绍了几种药材的功效,几个女生听得很入迷,谢白术止住了话题,笑道:“好了,你们该做作业了,我想你们不会愿意熬夜写作业的。” 女孩儿们哀叹一声,苏西说:“谢瓦利埃先生,你可真像我们的老师。” 谢白术微笑:“那是我的荣幸。” 10. 第十章 店里安静了下来,五个女生开始做作业,谢白术坐在柜台后翻看医书,这是玛尔斯星医学院的教材,对于他了解这个世界的医疗体系很有帮助。 单看这本教材就不难发现,玛尔斯星走的是一条类似于蓝星西方医学的路子,即微观分析的路子。简单来说,西医学就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病灶在何处就治疗何处,玛尔斯星的医学亦是如此。 而且玛尔斯星的医学还相当的野蛮,哪里不对割哪里并非是一句戏言,至少这本书中就多次提到了切割患处的治疗手段,看得谢白术眼皮直跳,一个关节畸变的风湿,处理方法竟然是将患处切下后给患者安装义肢,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劳永逸啊。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凶残的治疗手段,所以玛尔斯星人的日常生活中,少有人会选择去医院治疗,毕竟一进医院就是缺胳膊少腿,谁能受得了?当然这与医院高昂的治疗费用也不无关系,关系到动手术,费用又怎么能低得下来。 “莱娜,你怎么了?” 店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谢白术的注意,他抬头看去,卡特琳关切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女生,女生弓着背,趴在桌子上,小声说:“卡特琳,没事的,我就是肚子有些疼。” 卡特琳压低了声音:“你的肚子又疼了?那要怎么办?你应该到床上躺着的。” “怎么了?” 谢白术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在叫莱娜的女生身边蹲下身,问:“莱娜对吗?介意我为你看看吗?” 苏西说:“对哦,莱娜,谢瓦利埃先生说不定有办法缓解你的肚子痛。” 莱娜的脸色和嘴唇发白,她摇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不用了,谢瓦利埃先生,我准备了止痛药,吃下去就好了。” 她对卡特琳说:“卡特琳,药在我的书包里,你能帮我拿出来吗?” 卡特琳立刻帮莱娜取药,谢白术为她倒了热水,等莱娜吃下了止痛药,还递给了莱娜一个热水袋。 几个女生都很奇怪,卡特琳问:“谢瓦利埃先生,为什么要拿热水袋?” 谢白术:“我想莱娜把它放在腹部或许能好受一些。” “那我试试看吧。” 莱娜把热水袋放在了肚子上,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莱娜终于缓了过来,她说:“谢谢你,谢瓦利埃先生,我现在好多了。” 谢白术:“不用谢,不过热水袋可没那么神奇,应该是止痛药起效了。” 砂锅里的药汁儿发出细微的翻滚声,店里弥散着中药特有的涩味,谢白术看看时间,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喝药了。” 五个女生,一人一碗药喝了下去,把谢白术准备的糖放在嘴里,她们才缓了过来,跟谢白术告别的时候,谢白术对莱娜说:“莱娜,如果可以话接下来几天尽量不要喝冷水和冰水。” 莱娜不好意思地看了谢白术一眼,躲在卡特琳身后微微点头,“谢谢,谢瓦利埃先生。” 谢白术补充道:“以后大家身上不适以及各处疼痛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为大家缓解不适。” 苏西笑道:“我们一定会来照顾你的生意的,谢瓦利埃先生,再见!” 谢白术:“同学们,再见。” . “今天是最后一次治疗了,乔利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布尼塔尼激动地说:“谢瓦利埃先生,自从第一天你给我施针之后,我的头再也没有痛过了!” “以前只要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我的头就会痛起来。可是前天我快凌晨了才睡着,醒来之后头一点都没有痛!” 布尼塔尼和纳坦期待地看着谢白术,布尼塔尼问:“谢瓦利埃先生,我的头痛是彻底好了吗?” 在二人迫切的注视下,谢白术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乔利夫人你的头痛应该痊愈了,不过还需要继续观察,如果头痛再次发作,也就需要继续接受治疗。” 布尼塔尼和纳坦连连点头,纳坦:“我们会观察的,谢瓦利埃先生,布尼的头痛真的好了吗?” 谢白术无奈一笑,知道他们一定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才行,“以我的经验来看,是的,乔利先生。” “纳坦,我的头痛真的好了!” 布尼塔尼激动地和丈夫纳坦拥抱在一起,纳坦也激动道:“是的,布尼,你再也不用受那个该死的头痛的折磨了!” 等激动的二人分开的时候,谢白术发现这对夫妇竟然都落了泪,乔利夫人泪眼涟涟地看着他,“谢瓦利埃先生,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请原谅我之前对你的质疑,你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等等!”谢白术赶紧纠正,“乔利夫人,我只是一个理疗师!” 没有医药的执照,他要是敢说自己是医生,轻则被吊销执照,重则入狱,他可不敢乱来。 布尼塔尼用纸巾擦着眼泪,“好吧,理疗师,不管是什么,谢瓦利埃先生,我和纳坦发自内心的感激且尊重着你,这是我们的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纳坦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布尼塔尼说:“你没有收取我们的治疗费用,这是我们精心制作的甜点大礼包,请务必收下。” 谢白术表示拒绝,事实上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乔利夫妇已经多次送来他们店里的面包、甜点,甚至有一次还送了乔利夫人制作的烤鸡,都很美味。 然而就像前几天谢白术拒绝失败一样,这次他同样也没能成功,尤其是当乔利夫人用那双和他母亲相似的眼睛看着他时候,谢白术实在是害怕自己强硬的拒绝会让人伤心,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同一条街上,算是邻里之间,并非单纯的医患关系。 他从自己的店里拿出一包花茶,“乔利夫人,这是玫瑰花茶,能通经活络,还能美容养颜,适合搭配甜点一起食用,请收下吧。” 布尼塔尼不好意思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谢瓦利埃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 【头痛全国互助群】 [甜甜圈]:朋友们,我终于找到能治疗头痛的方法了,经过四次治疗之后,我的头痛彻底好了,十天的时间,就算没有休息好,我的头也没有再痛过了! [流浪家]:真的假的@甜甜圈,你被盗号了吗? [甜甜圈]:真的!你们都知道我的头痛有四年了,头痛的痛苦我太清楚了,所以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跟你们分享这个方法。 [甜甜圈]:我是在我家附近的一家理疗店接受了治疗,那里的理疗师用针扎了我的头,只扎了四次,喝了七天的药,然后我的头就再也不痛了! [甜甜圈]:最神奇的是第一次他给我扎针的时候,我正在头痛,他的针一扎下去,我的头痛立刻就缓解了,效果非常的神奇!群里饱受头痛折磨的朋友们,我真的推荐你们去那家店铺试试看,如果需要的朋友请私信我,我会把那家店的地址私发给你。 [流浪家]:原来又是一个打广告的,@甜甜圈你收了那家店多少钱? [小羊杜丽]:这个群真的不行了,每天都是打广告的,群主能不能清理一下人,我们想看的是真的有用的消息,这种一看就很离谱的广告还是算了吧。 [失眠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笑的广告,真的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傻子吗?用针扎脑袋就能治疗头痛,这是我今年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拉斯特的花圃]:@甜甜圈你竟然也开始干这样的事情,太让人难过了。 [甜甜圈]: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那位治疗师还说出了我头痛的原因,是因为我产后没能好好休息,受凉导致的头痛,他说这是偏头痛。大家可以想想自己的情况,尤其是头痛的妈妈们,是不是也跟产后受凉有关? [甜甜圈]:我没有接任何的广告,群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去过很多医院治疗,我也跟大家分享过很多这方面的信息,请大家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发现群里的人都不相信自己,布尼塔尼失望极了。这个群是她辗转各大医院求医的时候偶然加入的,群里的人都和她一样饱受着头痛的折磨。入群之后她多次在群里分享自己的求医经历,也看了很多群友的经历和缓解头痛的办法,虽然有用的信息不多,但这个群对于她来说有着很不同的意义。 所以在确定谢瓦利埃先生的针刺真的能治疗头痛之后,她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分享到了群里,她发自内心地想让大家都能脱离头痛的折磨。可惜她也知道自己说出的治疗方法太难让人相信了,就连她,如果不是亲自接受了治疗,亲身体会了治疗效果,她也很可能不会相信的。 这时候她的私信栏突然多了一条消息,一个叫[多妮多妮]的网友私信问她:请问那家店在哪里呀? 布尼塔尼赶紧回复她:在乌兰市克里斯大街238号,店名:谢氏理疗店。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骗你,如果你饱受头痛的折磨,请一定要来试试看,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多妮多妮]:好的,我会考虑的。 11. 第十一章 加达尔市的郊区,一幢幢白色的两层小楼坐落于此,这里是城郊社区,一个属于平民的普通社区。 在这个社区里,一栋毫无不起眼的房屋中,年轻的女孩儿放下了手机,她沉默地站在原地,明明屋外阳光明媚,可屋子里却因为厚厚的窗帘而昏暗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儿终于动了,她走到了房屋最深处,稀薄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一张躺椅,在躺椅上躺着一个人,女孩儿在那人身边蹲下,低声说:“外婆,我刚刚找到了一个新的治疗头痛的方法,就在乌兰市。” 躺椅的上的人一动不动,昏暗中响起咒骂:“该死的珍妮,你疯了吗?我跟你说过不用再尝试了,没有用的。” 接着便又是一连串的咒骂,几分钟之后,老人不得不停下缓气,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突然,老人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响起,“珍妮,你的妈妈呢?” 珍妮小心地喂老人喝水,说:“妈妈在瑞芝。” “珍妮,你的妈妈也快五十岁了,她的头开始痛了吗?” 珍妮:“去年妈妈开始头痛了。” 良久,老人道:“我的外婆是五十五岁开始头痛的,我的妈妈是五十三岁开始头痛的,我是五十二岁开始头痛,你的妈妈却在四十九岁开始头痛了。” 老人发出了嘶哑低沉的笑声,就像是黑暗中的幽灵,她说:“这是吉拉尔家族的诅咒,它会在每一个有着吉拉尔血脉的女人身上出现,它让每一个有着吉拉尔血脉的女人不得安宁,吉拉尔家族的罪恶血脉,只会让我们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走向死亡。” “珍妮,让你的妈妈回到我的身边吧,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再看看我的安。” 珍妮低声道:“我会叫妈妈回来的。” . “你们这是绑架!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愿意接受什么可笑的治疗,这是吉拉尔家族的诅咒,是无解的!你们这样做只会激怒诅咒吉拉尔家族的恶魔,快点把我送回去!” 克里斯大街238号店铺里传出老人愤怒的吼叫,就像一匹伤痕累累的老狼,凶恶之下是无尽的虚弱。 谢白术站在一边,感觉相当尴尬,就在十分钟之前,一对母女推着这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走进了店里,那位年轻的女孩儿不过才说她的外婆患有头痛,轮椅上的老人便爆发了,接着便是长达十分钟的单方面的训斥。 好吧,与其说是训斥,不如说是对那对母女的谩骂更加恰当,一连串的侮辱性词汇,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从一位老人口中说出来,尤其这位老人还是一位病人,而她针对的对象竟然是她的女儿和外孙女。 母女俩一声不啃地站在原地,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等到老人偃旗息鼓之后,那位年轻的女孩儿说:“这位先生,我们听说你能治疗顽固的头痛,我的外婆和妈妈都饱受头痛的折磨,所以希望你能帮帮她们。” 谢白术:“我会尽力的,不过我得先检查两位病人的情况,这样才能判断她们头痛的原因。” 至于她们是从何处听说的,谢白术不觉得有任何询问的必要,开店以来,他只给乔利夫人治疗过偏头痛,所以面前三位听说的渠道除了乔利夫人还能有谁呢? 或许是听到了谢白术的话,轮椅上的老人再度激动起来,“我绝对不要接受这个小白脸的治疗,你们这是在把我送入地狱,你们不带我回去,我自己回去!” 说着老人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谢白术有些诧异,虽然这位老人走起路来不复年轻人的健步如飞,但也看得出来她的腿脚并未受过伤,所以头痛让她难受到这种程度了吗。 老人离开了店铺,年轻女孩儿说了声抱歉,赶紧去追老人,于是店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谢白术问中年女人:“这位夫人,你不去追那位老夫人吗?” 中年女人脸色很疲惫,她说:“不用,珍妮能处理好的。” “我叫安.福列,请问你怎么称呼?” 谢白术:“福列夫人,我叫白.谢瓦利埃。” 安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问:“谢瓦利埃先生,你真的能治疗头痛吗?” 谢白术:“这得看头痛是什么引起的,我也只能治疗一部分的头痛。” “那好吧,你能为我看看吗?” “当然。” 因为患者的配合,谢白术的问诊进行得很顺利,几分钟之后,他对这位疲惫的夫人道:“福列夫人,你应该是患上了偏头痛。” “偏头痛?”安的神色很漠然,“这和珍妮群里那个人的头痛原因一样,你确定吗?我可没有在产后受凉。” 谢白术:“事实上引发偏头痛的原因有很多,产后受凉只是其一,压力过大、情绪紧张也会引发偏头痛,而且部分偏头痛还有遗传性。” “请问你的母亲与你的头痛症状一样吗?” 安点头,“我的母亲,我母亲的母亲都会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开始头痛,我们的头痛一模一样。” 谢白术:“那么遗传可能就是造成你头痛的原因。” 安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遗传造成她的头痛这一点早在她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了,也只有像她母亲那样顽固、闭塞的老人才会固执地认为头痛是什么诅咒,这样的说法实在是过于可笑,她早就没有了和母亲争辩的心思。 她对谢白术说:“谢瓦利埃先生,请开始你的治疗吧。” 谢白术:“好的。” 面前这位福列夫人同乔利夫人一样,患的也是偏头痛,但二者之间又有区别。乔利夫人的偏头痛,是因为气血亏损引起的,而面前的这位福列夫人则是因为遗传加情志不展,导致肝失疏泄,脾失健运。简而言之,遗传使其比之常人更加容易患上偏头痛,而她也因为深知这一点,常年处在患上偏头痛的恐惧中,精神紧张,导致体内失调。 其实蓝星的现代医学并未理清偏头痛的病因,治疗偏头痛多以止痛为主,并无特别行之有效的手段,在治疗这一病上,中医的手段有着奇效。偏头痛,属少阳经,所以在中医中又叫少阳头痛。中医中将偏头痛分了数个证型,对症治疗。 针对福列夫人的情况,谢白术定下的治疗方案依然是针刺加口服用药,不过这次针刺不需要火针,普通毫针针刺即可,方剂则选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能理气健脾,消火顺气[1]。 谢白术取出了针,发现这位福列夫人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甚至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得知这针需要扎在脑袋上,也没有半点的担心,坐在椅子上十分淡然道:“谢瓦利埃先生,开始吧。” 谢白术很是佩服这位夫人的淡定,然而就在他扎入第一根针的时候,这位福列夫人突然开口了,“谢瓦利埃先生,听珍妮说你的针扎下去不久,头痛就能缓解。” 谢白术在给第二根针消毒,口罩之下传出他的声音:“如果正值头痛,施针之后的确会有明显的缓解。” “我现在头并不痛。” 谢白术正想说这并不影响治疗效果,福列夫人却又说话了,“但待会儿珍妮回来之后,我会告诉她因为你的治疗,我的头不痛了。” 谢白术:“?”这位福列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会觉得奇怪,但这对你是件好事不是吗?” 谢白术拧眉:“福列夫人,我并不需要虚假的——” “谢瓦利埃先生,那些作秀的场面话不用再说了。” 福列夫人打断了谢白术的话,“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外婆和我外婆的母亲都是因为难以忍受头痛而自杀的,所以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头痛会像蛆虫啃食腐肉一样纠缠着所有有着吉拉尔血脉的女人。” “我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从十三岁起,我就开始寻找缓解头痛的办法,等到十八岁成年之后,我走遍了国内外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医院,找到过数不清的神药和自诩神医的家伙。这一过程我花了足足三十年,从十八岁到四十八岁,这让我错过了珍妮的成长,也让我失去了爱我的人。” 这位福列夫人的目光移到了谢白术的脸上,冷且淡,“所以谢瓦利埃先生,你们的那些把戏我比谁都清楚,买通群里的人散发虚假的消息,吸引被病痛折磨的可怜人上门送钱,珍妮关心我们,会被你的鬼话欺骗,我可不会。” 谢白术忍不住笑了,当然是无奈的笑,给这位夫人扎上第三根针,他问:“所以福列夫人,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治疗呢,难道不怕出什么问题吗?” 安收回了视线,就像之前一样淡淡地看着虚空的一点,“这并不重要。” “至少和珍妮比起来,其他所有的都不重要。” 谢白术:“?” “夫人,我实在不明白,这和你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珍妮,”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这位福列夫人的眼里有了些许的温度,“珍妮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因为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太婆。她是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坚韧,就像纯洁的天使,哦不,她的确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小珍妮承担了我的责任,没有母亲的关怀,只有该死的整日头痛的老太婆的谩骂,可即便这样,她依然长成了一个善良温柔的孩子。” “这样美好的一个孩子,难道有谁能忍心看到她失望、难过、痛苦吗?” 福列夫人并不需要谢白术的回答,她自顾自说着,与其说是在回答谢白术的问题,不如说她是在倾诉,“可是该死的吉拉尔家族,该死的遗传头痛,在我的头也痛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该死的血脉迟早会给我可怜可爱的小珍妮带来痛苦的!” “头痛真的很难受啊,我的头不过才痛了一年的时间,我竟然就开始理解老太婆暴躁的脾气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就算我一个人住在瑞芝,生活平静,可每次头痛起来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它割下来,然而老太婆却说头痛的时间越长,疼痛程度就更深。” “我不敢想象痛上五年、十年我会不会忍不住杀了自己,我更无法想象珍妮被疼痛的折磨的样子!” 福列夫人突然看向了谢白术,死死地盯着他,“我没有办法阻止头痛缠上珍妮,可是在珍妮还不会头痛的时候,我希望她能开心,我希望她所希望的一切都能发生,我希望她不会像我一样……在绝望中被头痛折磨。” 谢白术有些明白了,“可是福列夫人,即便快乐和希望是包裹在谎言之中的也没关系吗?” 福列夫人:“只要虚假带来的快乐是真实的就行了。” “所以我会告诉珍妮你的治疗对我有效果,但同时,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借口,你都必须得拒绝为我的母亲治疗,那个自私的老太婆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 她警告谢白术,“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保证你会成为远近闻名的骗子,毕竟你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 “好吧。”谢白术把最后一根针扎入穴位中,“我会帮助你给你的女儿带去快乐和希望的。” 12. 第十二章 对于这位福列夫人,谢白术其实颇有些佩服,不为其他,只因为毫针针刺是有痛感的,可这位夫人在针刺的全程面色丝毫不变,不仅一声痛呼都没有,还能说出那样一番话,别的不谈,忍痛的本事实在不一般。 针刺完毕,叮嘱福列夫人不要随意动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熟悉且虚弱的骂声,“该死的珍妮,我是你的外婆,你不能这样对我。” 谢白术抬头看去,年轻的女孩儿珍妮扶着老人走了进来,之前还算精神的老人,此刻虚弱地靠在珍妮身上,一手扶着头,面露痛色,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放弃骂人:“安,看看你的好女儿,你们这对可恶的母女,想尽办法折磨我,让我下地狱——” 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脑袋上扎着针的女儿,发出了一声尖叫,“该死的,快把那些针取下来,这是谋杀!” 安的神色淡定无比,“妈妈,闭嘴,我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些针扎得并不深,并不会让我死亡。” 她看向了珍妮,神色温柔多了,“珍妮,多亏了你找到的这家店,就像你说的那样,针刺之后,我的头痛缓解了很多。” 她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事先听到了她的那番话,知道这位福列夫人的头现在并不痛,谢白术都差点要信了。 他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身为福列夫人女儿的珍妮当然想不到自己的母亲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听到母亲的反馈,珍妮激动了起来,“妈妈,真的吗?这次真的有效果吗?” 福列夫人肯定道:“有!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头痛的缓解。” 珍妮:“太好了妈妈!” 这位单纯的女儿甚至激动得哭了出来,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这么多年了,我们终于找到了治疗头痛的办法,妈妈你和外婆再也不用被头痛折磨了!” 喜悦的泪水不住的涌出,这位孝顺的女孩儿看着谢白术说:“谢谢你,谢瓦利埃先生!” 谢白术:“这是我的职责,珍妮小姐。” 珍妮胡乱抹了抹眼泪,“对了,我的外婆也总是被头痛折磨,就在刚刚她的头又痛了起来,你能为我的外婆治疗吗?” 老太太被珍妮扶着在轮椅上坐下,因为头痛,她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嘴里发出虚弱的呻|吟。 听到了外孙女的话,她立刻拉住外孙女,“等等,我有话要问。” 这位老人直勾勾地看向了自己女儿,“安,你告诉我,你确定这个人的治疗真的能缓解头痛吗?” 福列夫人淡淡道:“妈妈,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老太太的神色并未因为自己女儿的这句话有所变化,她的语气甚至更加严肃,“好,我要你发誓,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发誓因为这个年轻人的治疗,你的头痛真的缓解了!” 福列夫人嘲讽道:“妈妈,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老太太尖声道:“安,我要你发誓!” “好吧好吧。”福列夫人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年轻人的治疗的确能缓解头痛。” 在听到福列夫人的誓言之后,老人终于看向了谢白术,她的眼里依然有着排斥和抵触,因为疼痛而眯起的眼睛死死盯着谢白术,然而在这满眼的不信任之下却露出了之前没有的丝丝希冀。 这位老人从五十二岁开始头痛,今年七十岁,足足十八年的光阴,一个孩童都能长大成人的漫长时光,她却饱受着头痛的折磨,要知道在她之前,她的母亲、她的外婆都在头痛了将近十年的时候,因为无法忍受而选择自杀。 可她却生生忍了十八年,她比谁都憎恶头痛,也比谁都想要摆脱头痛,然而在此之前,她比谁都要厌恶欺骗和虚假。 希望之后的失望会给年轻人带来打击,会让一些人一蹶不振,但对于老人而言,希望后的失望带来的是绝望,是死亡。 所以老人比任何人都要讨厌改变,维持现状尚且能活着,而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珍妮再度发问:“谢瓦利埃先生,可以为我外婆治疗吗?” “没问题,在治疗之前,我需要仔细了解老夫人的情况,希望老夫人配合。” “年轻人!” “外婆肯定会配合的!” 在谢白术话落之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白术看向第一道声音的主人,“福列夫人,是感觉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珍妮担忧地看向自己母亲,“妈妈,怎么了?” 福列夫人对女儿露出一个安慰的笑,看着谢白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瓦 利埃先生,我母亲的头痛已经十八年了,你确定你能‘治好’她吗?” ‘治好’这两个字被她咬得重重的,谢白术对她微笑道:“我会尽力的夫人。” 福列夫人不再说话,只阴沉地看着他,谢白术并不在意,走到了老太太身边,开始询问老太太的病情。 老太太并不算配合,五个问题里她能回答一个都算很给面子了,好在珍妮对自己外婆的情况非常了解,谢白术一问,她立刻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说了出来。 谢白术将老太太的情况记录在病历上,正如福列夫人所说的那样,老太太的头痛从五十二岁那年开始,持续至今,已经足足十八年了,而且在这十八年的时间里,头痛在加重,最开始一个月痛一次,到现在几乎每日都在头痛。 且老太太左右两只手腕的关脉都很弱,关脉指的是寸关尺三脉之一,其中左侧代表肝脏,右侧代表脾,两侧关脉皆弱,代表老人的肝、脾很虚弱。这和福列夫人的情况一致,但比起福列夫人,老人的情况更加严重,身体也更加虚弱。 在一些人看来,他们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头痛就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然而只要头痛过的人就会明白,这个人全身上下最核心的器官出现问题之后所带来的一连串连锁反应。不能工作、不能思考、任何事情都无法正常完成,严重的只能卧床度日,这样的头痛发作一次就是对人身心的一次巨大折磨。 那么当这样的头痛成为常态之后,这个人身体上的虚弱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常年的疼痛折磨,心理出现的问题的几率也相当大。 在蓝星上,偏头痛与痴呆、四肢瘫痪、严重精神病同列为影响人类健康的四大疾病,足见其可怖。 福列夫人头痛史一年,除了头痛之外,身体还算健康,而被折磨了十八年的老太太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都不容乐观,谢白术必须尽快让老人看到希望,良好的心态在治疗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针对老人的顽固头痛,再加上老人的身体情况,谢白术没有选择火针,而是选择了温针灸,针刺老人的头部两侧的阿是穴(痛处)、太阳穴、阳上穴、凤池、头维穴,又远取老人手臂的支沟穴、足背的太冲穴和脚踝上方的三阴交穴。[1] 珍妮看看自己只头部扎针的妈妈,再看看头、手、脚都要扎针的奶奶,她很疑惑,数次欲言又止,倒是一旁的福列夫人,直接道:“谢瓦利埃先生,恕我难以理解,我和我母亲的情况一样,为什么我们的治疗不同?该不会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在胡来吧。” 给老人脚上的穴位放下防止灼烧皮肤的硬纸片,谢白术毫不在意地解释道:“虽然两位夫人都是头痛,但程度不同,疼痛史也不同,也就导致二位夫人的身体状况差别很大。” “福列夫人只需要针刺头部的穴位,再配合用药就能根治头痛。但老夫人则需要效果更强的治疗手段,温针灸有着更好的针刺效果,这只是第一步,第二部便是取近端穴位,也就是头部的穴位,配合远端穴位,即手脚的穴位,远近皆取穴位,效果也会更好。” 这是中医针灸中的“经脉所过,主治所及”的治疗规律,即刺激对应的经脉,就能治疗经脉对应器官的疾病。前臂的支沟穴属于少阳三焦经,针刺此处能通畅气血;足背的太冲穴属于足厥阴肝经,该穴主治头痛、眩晕等,也可疏肝平肝;而脚踝上方三阴交穴是足部三条阴经交汇的穴位,有调理肝、脾、肾的功能。[2] 在《灵枢.终始》有言:“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下者高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腰者取之腘(膝盖窝)。” 这是针灸中远部取穴的例子,同时也说出了配穴法中的上下配穴法。 这些中医原理自然不能同珍妮和福列夫人说,但谢白术关于效果的解释已经足够了,至少对于珍妮来说足够了,她点着头说:“原来是这样,谢瓦利埃先生,你懂得可真多。” “呵呵,希望现实能像这位先生嘴上说的那样。”福列夫人冷笑道。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珍妮觉得很奇怪,明明妈妈也说谢瓦利埃先生的治疗很有效果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妈妈好像一副不相信谢瓦利埃先生的样子? 福列夫人冷冷看着谢白术,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年轻人无耻至极,她的计划明明那么完美,就这样生生被这个该死的骗子给破坏了。与其待会儿被该死的老太婆揭穿,还不如她现在就向珍妮坦白。 于是福列夫人对自己女儿道:“珍妮,妈妈得向你道歉,事实上我的头并不——” “我的头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一动不敢动,可她的眼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珍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的头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13. 第十三章 “珍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的头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就在老人说出这句话后,两道声音再度同时响起—— “太好了!” “这不可能!” 脸上还带着喜色的珍妮愕然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你刚刚在说什么?” 珍妮怀疑自己听错了,否则她怎么会听到母亲说出不可能三个字,什么不可能?是外婆的头痛不可能缓解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安勉强让自己的脸上看上去不至于太过怪异,“没什么,我只是有些难以相信,你外婆的头痛了十八年,治疗效果真的能出现得这么快吗?毕竟这几年止痛药都对你外婆没有用了啊。” 珍妮觉得自己妈妈的话好像有些奇怪,可一时又说不出来,而且妈妈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她关切地看向外婆,“外婆,你确定吗?头痛真的缓解了吗?” 老太太,或者说汉娜,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这十八年里,她做过无数次这个动作,因为顽固的头痛,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黑暗中度过。因为光线的存在、外界的声音,甚至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只会让她的头痛更加难以忍受。 然而黑暗也并未给她带来解脱,当她把自己同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当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时,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脑部血管的搏动,一下一下一下。随着每一次的搏动,尖锐的疼痛顺着血管的血液以及包裹着血管的皮肉,像遭到枪击的玻璃一样龟裂开来。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这是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声音。 闭上眼的汉娜屏息凝神感受着头部血管的搏动,当血管即将搏动的那一瞬间,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她的心狠狠地提了起来,等待着她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惧怕的尖锐疼痛。 砰砰—— 汉娜睁开了眼睛,她有些愣神,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想到一句话:就这样吗?那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不知道多少次把她从睡梦中惊醒的疼痛,就只是这样吗? 就好像被雨打风吹过的蛛网,一阵风就能彻底摧毁,脆弱极了。 珍妮看到自己的外婆眼里瞬间充盈着水光,接着泪水像是冲破了堤坝的河水,在那张仿佛凝固了的脸上渲泄而下。 “外婆,你怎么了?”珍妮担忧地抓住了外婆的肩膀,“是没有效果吗?没事的,这才开始,之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汉娜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珍妮,我只是太高兴了,我的头痛真的缓解了!” 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第一次在头痛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就体会到了头痛减弱的感觉。所以不会有错的,因为身上的那些针,她的头痛真的在减轻! 珍妮在汉娜身边再度兴奋地哭了出来,她还对自己母亲说:“妈妈,你看到了吗?外婆的头痛也减轻了,真的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看到了。”安喃喃道。 她当然看到了,自己那个暴躁的、总是像个火药桶一样凶恶的母亲竟然哭了出来,她还说她的头痛真的减轻了。安知道自己的母亲没有说谎,因为这个像恶龙一样的女人哭着笑了。 笑,出现在这张脸上是多么稀奇的一件事情,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没见过了?安已经记不清了,好像从外婆从楼上跳下的那一刻开始,这张脸上就再也没有过笑容。无论是她考上了全国知名大学,还是得到了全国大赛的奖励,这张脸好像永远都只有一个表情。 直到她发现这张脸在看到一张治疗头痛的宣传单时亮了一瞬,于是从此之后,她辗转世界各地寻找治疗头痛的方法。 她以为自己能让这张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可带去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慢慢的,这张脸开始变得扭曲,开始充满了痛苦,诅咒降临,她的母亲成为了痛苦的魔鬼。 年少时对母亲的情感早就在一次次的咒骂中被消磨殆尽,那迫切的想要这张脸重展笑颜的想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此刻看到这僵硬的,但真真切切的笑,安才恍然间想起来,原来她也曾为自己的母亲努力过。 “谢瓦利埃先生,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的妈妈和外婆!” 珍妮感激的声音让安回过了神,一个念头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如果母亲没有说谎的话,那岂不是说这个年轻人的治疗真的有效果?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三十年的时间,安走遍了世界,哪里有头痛的消息,哪里就有她的身影,除非康蒙医学院的顶级专家们开始研究头痛,否则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头痛的人!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少人与她母亲一样的头痛,她知道不少人因为头痛自杀,甚至她在这个过程中认识的朋友在给她发了消息后,选择了永远的安宁。 她尝试过无数种缓解头痛的办法,有的开始的确能暂缓头痛,可多用几次便没了效果;有的根本就是以痛止痛,一个饱受头痛折磨的人把自己的头撞的鲜血淋漓,只为了能让自己的头轻松那么几秒;还有的选择大量服用止痛药,最后死于药物中毒…… 一次次的奔波,一次次的失望,一条条生命的消逝,安渐渐的明白了她们家族的头痛是无解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办法能摆脱这种顽固的头痛,除了死亡。 在四十九岁的时候,她的头正如所预料的那样痛了起来,从那一刻起,安就已经彻底地放弃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样一家横看竖看都像是骗子店铺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大男孩手中,她母亲的头痛居然缓解了,而且他所用的方法竟然只是几根普普通通的针和几团草而已! 这合理吗? 一瞬间,安的心里蓦地生出了一种荒诞之感,她转头看着四周,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扭曲、模糊了起来。啊,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啊,这是她在做梦吧,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生出这个念头之后,安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我是在干什么?] [啊,想起来了,我刚刚接到了珍妮的电话,然后做了个梦,梦到母亲的头痛被一个年轻人治好了。] 一片黑暗中,安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次的梦实在是太可笑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显而易见是个骗子的年轻男孩儿,几根针,几团草,竟然能治疗头痛。安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似乎越来越丰富了,小学的时候,老师说她毫无想象力,看来老师说得不对,瞧她现在不是很厉害了,这样离谱的事情竟然也能在她的梦中出现。 意识越来越清楚,朦朦胧胧间,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谢瓦利埃先生,我的妈妈怎么了?” “福列夫人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没有休息好,思虑过重,再加上突然受到了刺激,所以晕了过去,只要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好像是珍妮的声音,谢瓦利埃,好熟悉的名字,他是谁?] 意识逐渐清晰,安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眼前的白色屋顶,几秒之后,惊喜的声音响起:“妈妈,你醒过来了,你突然晕过去,吓坏我和外婆了,还好谢瓦利埃先生在这里。” 该死的老太婆会担心她?简直可笑,等等,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晕过去?谢瓦利埃,那不是—— 安猛地坐了起来,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温和的褐色眼睛,眼睛的主人有着黑色的短发,皮肤很白,长得还不错,看起来年纪很小,这不是她梦里的—— 安顿住了,一瞬间记忆复苏,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用刚刚醒来而带上几分嘶哑的声音问:“你……真的能治疗我们家族的头痛?” 谢白术抚额,虽然很无奈,但还是耐心道:“是的,福列夫人,事实上,在治bing——缓解患者疼痛这件事情上,我从来不说假话。” 接着谢白术就看到这位一直很淡定的福列夫人眼里涌出了泪水,谢白术瞬间手足无措,“福……福列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我发誓我没有骗你,之前没有配合你是我的错,我……我向你道歉!”无论如何,在这种时候,道歉是绝对没错的! 安直勾勾看着这个年轻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依然死死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她在心里问: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 14. 第十四章 两人诊费20,针灸费用福列夫人一次20,隔日针刺,需要针刺3次,老人一次40,同样隔日针刺,需要针刺8次。谢白术为福列夫人开了两副药,一副80,老人六副药,一副130,熬药费一日一副5玻纳,共22玻纳,两人治疗费共计1362玻纳。 把今日的营业额放入钱柜中,谢白术满意点头,今日虽然只有两个病人,且两个病人同为一家,但相比前些日子,收益已算是相当不错。 晚些时候,西格又来店里了,给谢白术送了自家做的烤肉,然后就唉声叹气个不停,谢白术陪他站在店门口,对面的精品店人来如织。 西格:“唉,不应该啊,我的店名都改了,怎么这些天没一个学生到我的店里呢?” 谢白术看看隔壁布满岁月痕迹的招牌和店铺装修,再看看对面窗明几净、光鲜亮丽,满是粉色的店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西格也只是感叹,似乎没打算从谢白术那里得到答案,转头问起了谢白术,“我看你的店里又多了三个客人。” 因为就在隔壁,所以西格对谢白术店中的生意很是了解。一开始他认定谢白术是个骗子,觉得这家劳什子理疗店很快就会倒闭,可后来布尼塔尼面包坊的老板娘竟然成了这家店的客人,不过几天之后,就听说常年头痛的布尼塔尼被这家店的老板给治好了。如果说这还只是巧合,接着克里斯广场的清洁工老克劳德竟然也每天进出这家店铺,西格还特地去问了老克劳德怎么回事,这才知道老克劳德的腰痛在这个年轻人的治疗下真的缓解了不少。 也因为这两个老街坊,西格对这位年轻的谢瓦利埃先生的看法好了很多,心里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觉得这人或许不是什么骗子。而且在他不小心当面说出诅咒其店铺倒闭的话之后,这个年轻人也并未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他送了一次东西之后,便和他畅快的交谈起来。 此刻的西格觉得这个谢瓦利埃先生虽然年纪是小了点,但也确实是个脾气不错、值得交往的人。再加上和对方说话比和自己妻子说话可舒坦多了,毕竟朵拉嫌弃他话太多,太啰嗦,总让他闭嘴。而自从谢氏理疗店开业之后,他时常来找谢瓦利埃先生说话,谢瓦利埃先生也没有半点的不耐,实在是个很好的年轻人。 虽然生意差了一些,但最近好像有了一点点的起色,比如店铺里多了三个像老克劳德一样经常来的人。 他有些好奇,问谢白术:“那三个人不像是我们克里斯大街的人,她们是来治什么的?” 谢白术笑了笑,“她们确实不是克里斯大街的人,至于治什么,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 谢白术补充道:“这行的规矩就是这样,客人不太能接受其他人知道他们的身体状况。” 西格点头表示理解,又问谢白术,“没几天就要交租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说:“该死的房东,租金每年都在涨,一个月下来,活像是我在给他打工一样,赚的钱都给他了。” 谢白术说不出话来,毕竟西格至少还能赚出租金来,而他一个月下来不过才赚了四分之一的租金,就这还是因布尼塔尼推荐珍妮一家来他这里治头痛才挣出来的。而继珍妮一家之后,他的店里也再没有什么新病人,按照目前的趋势,这个月的房租无论如何都挣不出来,只能从他所剩无几的存款中掏钱了。 见他这副样子,西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拍拍谢白术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万事开头难,看看布尼塔尼的治疗效果就知道,你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慢慢来,生意肯定会好起来的。” 谢白术:“谢谢,希望如此吧。” . 【头痛全国互助群】 [多妮多妮]:@甜甜圈,谢谢甜甜圈的推荐,经过那位先生治疗之后,我外婆和妈妈的头痛立刻就缓解了,那位先生真的太厉害了!我的妈妈已经治疗完毕,七天的时间头一次都没有痛过,我的外婆还在治疗中,而且每治疗一次头痛就缓解很多,第三次治疗之后,我外婆的头已经不痛了。那位先生说只要再治疗五次,我外婆的头痛就能彻底根治! [甜甜圈]:不用谢,只要你的妈妈和外婆以后不会再头痛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而且我也就发了一条消息而已,其实也没做什么。 [甜甜圈]:对了,多妮多妮你们这些日子还在店里吗?我就在附近,我们可以约着见一面呢。 [多妮多妮]:好啊好啊,我妈妈和外婆这几天一直都想感谢你呢! [流浪家]:@多妮多妮,你真的去了那家店吗? [多妮多妮]:真的!你们看这是给我奶奶治疗的工具[图片].jpg 一张排列整齐的针的照片把群里不少人都给炸了出来—— [小羊杜丽]:针!居然真的用针治疗吗?这也太可怕了! [失眠者]:多妮多妮,你和甜甜圈是一伙的吗? [拉斯特的花圃]:不是吧,我记得多妮多妮家的情况,她们家有遗传性的头痛,而且多妮多妮和甜甜圈都入群很多年了,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们在群里聊过天。 [多妮多妮]:我知道我和甜甜圈说的话听起来很像是骗子,但事实的确就像甜甜圈和我说的那样!我的妈妈和外婆都饱受头痛的折磨,我妈妈的外婆甚至因为头痛而选择了自杀,在治疗头痛这件事情上我永远都不会说谎,如果我说了谎就让我下地狱! [多妮多妮]:那位先生的治疗手法确实很不一样,但我发誓效果是很好的!而且我妈妈和外婆两个人的治疗费加起来才一千三百多玻纳,而我外婆和妈妈去一次医院至少也是三千玻纳以上的治疗费用。 [多妮多妮]:事实上,在去那家店之前,我心里也很没底的,还想着如果是骗子就直接报警,再不然我就带着妈妈和外婆离开。所以我建议群里头痛难忍的朋友们可以去那家店看看,因为如果你们觉得那是骗子,没有人能强迫你们治疗的。 [甜甜圈]:是的,那家店就在一条大街上,门在营业时间永远大开,不会有强迫人留下来的事情发生。我也真诚地建议头痛的朋友去看看,从第一次治疗到现在,我的头再也没有痛过,所以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好起来! 在甜甜圈的消息之后,群里久久没有人说话,最后有人@了群主,群主[永宁]在晚些时候上线了,他表示:我会去那家店看看情况,到时候给大家直播。 群中一片欢腾。 . 周末的克里斯大街非常热闹,忙碌了一周的上班族们都出来活动,在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通讯器,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过往的人不过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半点也不奇怪。毕竟这年头四处直播的人并不少见。 霍拉斯对着刚刚开始直播的通讯器说道:“各位群友,我已经到了克里斯大街,这边的门牌号是几十号的样子,再往前面走一段应该就能看到那家店铺了。” 给直播间的群友们看看附近的门牌号,霍拉斯继续往前走,一边介绍自己的情况:“群里有些群友可能还不知道今天直播的目的,我简单说一下。我是在五年前创立的头痛互助群,创群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长期被头痛折磨的人能有一个互相交流的地方,最好能够找出一个能够解决头痛的办法。” “前段时间群里的老成员甜甜圈在群里推荐了一家店铺,说她自己经过治疗之后,头痛已经完全好了。没过多久,群里的另一个老成员多妮多妮也站出来推荐这家店铺,据她所说,她的家族有遗传性的头痛,而她头痛了一年的母亲和头痛了十八年的外婆在接受几次治疗之后也不再头痛。” “既然都在群里,我相信大家不是本人长期受到头痛折磨,就是亲人、爱人或者朋友被头痛纠缠。无论是哪一类,摆脱头痛都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对于甜甜圈和多妮多妮的消息,很多群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现在这个社会骗子盛行,大家在求医的过程中也或多或少都被骗过,不仅没能缓解头痛,还损失了钱财,对于我们甚至我们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事实上,群里时常会有骗子加进来,我们也都能很快甄别出来,不过这次的确很不同,甜甜圈和多妮多妮都是我很了解的老成员,私底下我也找她们了解了那家店的情况,我个人认为她们说谎的可能性不大,相信群里的各位老成员也是同样的感受,这也是我这次来这家店铺的原因。” “即便有一丝丝的治愈头痛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放弃,这也是我们的群存在的意义。” “身为群主,在这种时候,我有责任站出来为各位群友验证消息的真假,为了防止部分群友怀疑,也为了证明我并未与任何人联合,所以这次我会坚持全程直播。” “我看到有人问老板不让直播怎么办?事实上,在这之前,我联系上了多妮多妮和甜甜圈,她们联系了老板,老板同意了我的直播要求。” “老板提前知道了作假怎么办?” “我觉得治疗效果是一件很客观的事情,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如果老板提前准备了,能缓解头痛,那不也证明他的确是有办法治疗头痛的,所以这一点我觉得不用担心。” “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性,我从昨日群里的问卷调查中随机选择了两名今天有时间且正头痛的群友,邀请他们同我一起到店里接受治疗,一个人的治疗效果可能会有偶然性,但三个人就不会了,所以那位老板究竟能不能行,就看我们三人的治疗结果。” 说着他把镜头移向了旁边,露出了站在他身边的一男一女,男的介绍自己说:“各位群友好,我是失眠者,头痛一年,现在正在头痛中。” 女的说:“我是小羊杜丽,头痛一年,现在正在头痛中。” 最后霍拉斯表示:“我是永宁,头痛七年,也正在头痛中,现在我们就去店里看看吧。” 15. 第十五章 叮咚—— 谢白术看向了门口,两男一女走了进来,打头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通讯器,看向店里问:“请问是谢瓦利埃先生吗?” 谢白术点头:“是的,请问是昨日联系过的布朗先生吗?” 霍拉斯点头:“是的,就是我。” “谢瓦利埃先生,正如昨天在通讯器中所说的那样,我们有一个群,群里的人都饱受着头痛的折磨,我们也是从群友那里得知了你这里能治愈头痛的消息,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所以我们三个人来了。一方面是想接受治疗,另一方面也是想验证一下治疗效果,所以我们会全程直播你的治疗过程,你会介意吗?” 霍拉斯说到这里的时候扫了眼直播间,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虽然之前已经解释过了,但依然有群友表露出来对提前通知这件事情的不满。 [直播就是想要搞个出其不意,提前通知了效果就大打折扣。] [是的,虽然曾经被骗子骗过,但事实上我对于骗子的各种手段依然不了解,提前通知后,这家店的老板一定会早做准备,这极有可能影响到我们得知的真相的可靠性。] [同意,我猜接下来老板说不定会限制拍摄角度之类的,很多餐饮店铺的老板在遇到美食主播的就会这么做,我们很可能看不到什么实质的内容,希望群主和另外两名群友警醒一些。] 霍拉斯的心微微提起,最后一条评论提到的情况他也考虑到过,针对这种情况,他其实做不了什么,因为这是在人家的店铺里,治疗的过程也可以说是商业机密,老板要求固定拍摄视角,他根本无法拒绝。 这时候他听到了老板对他之前问题的回答:“当然不会介意。” 老板还指着柜台上一个位置说:“你们看通讯器放在那个位置怎么样?” 霍拉斯的心道来了,老板果然要限定拍摄视角,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老板说:“通讯器放在那个位置,应该能把整个治疗区都纳入镜头中。” 霍拉斯三人:“?” 直播间的群友们:“?” 霍拉斯一脸懵地走到了老板所说的位置,把通讯器固定住,然后就发现这里竟然真的把治疗区全部纳入了。 霍拉斯更懵了,直播间的群友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人说:[这样看来,老板好像还挺好的,至少很配合直播。] [我有个想法,虽然现在能把整个治疗区纳入直播间,但距离拉远了,直播间可能不大能听到声音,这种情况下,老板只要稍稍注意一下站位就能挡住镜头,这样一来,直播间的我们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哇,很有道理啊,这样说来,老板的心机好重,想不到这一点的人还会觉得他是好人来着。] 霍拉斯看到了这条评论,警惕起来,正想说能不能多试试几个位置,这家店的老板谢瓦利埃先生又开口了,他拿出四个黑乎乎的小玩意,问:“你们有准备小型扩音器吗?店铺有些空,通讯器位置也有些远,治疗的过程中一些声音可能没办法录入直播间,我想这个应该会很有用。” 霍拉斯:“?” 直播间的群友们:“?”这真的是老板?确定不是头痛互助群的群友假扮的? 霍拉斯还真没准备这个玩意儿,三个人从老板手里接过小型扩音器别在衣领上,抬头就见到老板已经别好了扩音器,看着他们问:“那我们就开始治疗吧,你们三个人谁先开始呢?” 三人:“……”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怎么感觉这个老板对待这场直播比他们还要期待的样子? 谢白术当然很期待!前几天他就从布尼塔尼和珍妮口中得知她们在一个头痛全国互助群推荐了他的理疗店,因为群友们的怀疑,所以群主打算来理疗店里直播治疗过程。说到这里的时候,布尼塔尼和珍妮都是一脸歉意,她们觉得是她们的问题,所以才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还表示如果谢白术介意的话,她们一定会阻止群主的。 谢白术怎么可能会介意?听到二人这样说了,他立刻就表达了谢意,这可是免费的广告!之前他还不是很清楚珍妮是怎么和布尼塔尼认识的,知道这件事情后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头痛全国互助群的存在,这可真是太棒了! 至于群主要来直播治疗这件事,谢白术求之不得,群里的群友们渴望治好头痛,而他正好缺病人,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拍即合皆大欢喜嘛。 所以在昨天接到布朗先生的电话时,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直播的要求。直播好啊,直播妙啊,只要能让更多人相信他的店铺,他甚至恨不得摄像机360度无死角地对店里进行拍摄。 为了今天的直播,他昨天拉着西格在店里用通讯器试了足足一个小时,就为了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力求把整个治疗过程展示在潜在的客人面前。 说回现在,面对谁先治疗这个为题,店里的霍拉斯三人商量了一番,毕竟面前的人极大可能是个骗子,他所谓的治疗手段好像就是用针扎头,作为唯一的女性,小羊杜丽有些害怕,不愿意第一个接受治疗。霍拉斯身为群主,他本来打算自己第一个上,但他还得关注直播间。 最后失眠者主动站了出来,他摁着额头,脸色很是难看,“还是我先吧,止痛药的药效早就过了,我的头太痛了。” 在昨天失眠者其实就开始头痛了,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选中来进行治疗,所以吃了止痛药,好在吃的剂量不大,在昨晚头就又开始隐隐作痛,到了今天早上,更是疼得他受不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在意其他的东西,只想着赶紧看看治疗效果,如果确定没用,他也能早点吃下止痛药,毕竟头痛实在是太难受了。 谢白术让这位先生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动手调整了一下直播间的角度,这才坐在桌后开始问诊。一旁的霍拉斯见此警惕起来,仔细看了眼直播间,发现镜头正正好把失眠者和老板都给照进去了,简直合适得不像话。 霍拉斯:这是老板调整的角度?根本没有他动手调整的余地啊。 不管他们在想什么,直播间中的问诊已经开始了—— 谢白术:“请问这位先生的名字是?” “一定要知道名字吗?” 失眠者难受地看了眼直播间,谢白术:“是的,我得如实地记录患者的情况。” 他也知道这位先生在顾虑什么,于是把纸笔放在这位先生面前,“你可以写下自己的名字,在镜头面前我只会称呼你的姓。” 失眠者赶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催促道:“快点开始治疗吧。” 谢白术拿回病历单,扫了眼这位先生的名字——埃尔文.杜尔,他看向了这位病人,注意到对方的手一直放在额头,“杜尔先生,你疼痛的部位是在额头吗?” 埃尔文.杜尔点头,指着自己的额头,“对,整个额头都痛。” 谢白术倾身,问他:“眉骨和鼻根的部位呢?” 埃尔文:“也都痛!” 谢白术又问了他疼痛的感觉,埃尔文表示:“像是头要裂开一样,疼得实在受不了。” “头痛的时候感到恶心呕吐吗?” “会!” “这样的头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了多久?发作时间大约间隔多久?” “头痛是从一年前开始的,每次都会痛四五天,隔上半个月就会痛上一次。” 谢白术了然,看了他的眼睛和舌头,对其说:“杜尔先生,请将手腕放在我面前。” 埃尔文一脸莫名,“我是头痛,不是手腕痛。” 谢白术解释:“这是我独有的检查手段,名把脉,能从双手手腕的脉象中了解患者的身体情况。” 埃尔文和他身后的霍拉斯、小羊杜丽一样,对谢白术的话一脸怀疑,因为头痛,埃尔文没有什么耐心,直言不讳,“别开玩笑了,手腕跟头能有什么关系?能看出什么?” 小羊杜丽也表示:“老板,你可不可以直接点?” 或许是因为在现场,两个人虽然说的直接,但也没有那么不留情面,而直播间的群友们就没了这个顾忌。 [果然出现了,属于骗子的装模作样的手段。] [乍一听,好像有点道理,仔细一想,根本就是在胡扯,在医院,头痛就照脑部CT,我实在想不出来头痛跟手腕能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这真的是谢瓦利埃先生的检查手段,我治疗头痛的时候他也这样给我看过,然后就看出我气血虚弱了。] 发这条消息的是布尼塔尼,因为她和多妮多妮在群中的推荐,才有了今天的直播,所以她对这场直播非常关注。现在看到群里的人对谢瓦利埃先生的检查手段产生了怀疑,便立刻站出来解释。 可惜群里并没有人相信她。 [甜甜圈,你已经被洗脑了吧?这样离谱的事情你竟然也觉得正常,我就一个问题,如果手腕和脑袋有关系,那请告诉我为什么断手的人和正常人一样的聪明?按照这个老板的道理,断手的人不应该脑袋也出问题才对吗?] 布尼塔尼说不出话来,群里的其他人倒是力挺这个问题,毕竟逻辑就是这样的呀。 坐在面包坊里的布尼塔尼忧心忡忡看了眼理疗店的方向,然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直播间的画面上。 理疗店里,谢瓦利埃先生没有注意到直播间的一切,正在向有所怀疑的群主三人解释,“这并非是我在作秀,头痛只是表象,其根因在于身体状况的失调,因此,根据身体状况的不同,头痛也就分为了多种,我必须得找出造成头痛的原因,才能对症治疗。” “而我所谓的把脉,其实是感受手腕处血脉的搏动,心与脉相连,脉是血之府,通过血脉搏动显现的部位、速率、形态和强度,就能大致判断人体内脏器的健康与否。” 这样说着,谢瓦利埃先生把左手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大家可以试试看,将无名指、中指、食指三指并拢摁在右手大拇指下方的手腕处,中指置于腕侧凸起的骨头下方,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脉搏了。” 布尼塔尼学着谢瓦利埃先生的样子,将手指摁在了右手腕上,这时候纳坦走了过来,问:“布尼,你不是在看谢瓦利埃先生的直播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纳坦就见妻子猛地看向自己,纳坦一惊,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见妻子兴奋地说:“纳坦,我感受到了!” 纳坦一头雾水:“什么?” 布尼塔尼:“脉搏!谢瓦利埃先生所说的脉搏,我感受到了!” 说着布尼塔尼一把抓过了纳坦的右手,把手指搭在上面,仔细感受几秒之后,她激动道:“我也感受到你的脉搏了,谢瓦利埃先生说的是真的!” 听到是谢瓦利埃先生说的,纳坦也来了兴趣,让布尼教自己怎么感受脉搏,在感受到指腹下传来的搏动时,两个人激动地叫了出来。 16. 第十六章 此时此刻的理疗店里,除谢白术之外的三人心中的震惊也不遑多让,埃尔文的手还放在手腕上,呆呆地看着两位群友,“你们感受到了吗?” 霍拉斯和小羊杜丽震惊点头,他们活了几十年,从未想过手腕这个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搏动,这……真的是他们的身体? 直播间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也突然涌出了许多评论—— [我……真的感受到了,就是那个叫脉搏的东西!] [我也感受到了,这也太神奇了!] [我试了一下,在那个位置的上下左右都感受不到搏动,手指只有放在那个位置才行!] [我从没想到我的身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说真的,单看这个,我觉得这位谢瓦利埃先生说不定真的有点东西。] [现在说这样的话还有点早,但我觉得值得继续观察下去。] 理疗店里,谢白术给三位患者留了一分钟左右的消化时间,等三人都回过神了,他才继续介绍:“正如三位刚才所感受的那样,这就是脉搏,正常人的脉象中和有力,速度不快不慢,节奏均匀,但当身体内部出现问题时,脉象也就相应的发生变化。” 谢白术再度把左手指置于右手腕上,“把脉时三指对应的部位分别为寸脉、关脉、尺脉,中指对应关脉,无名指对应寸脉,食指则对应尺脉,三处脉也分别对应人体内不同的脏腑。” “左手寸脉的搏动对应心和小肠的状态,关脉对应肝、胆,尺脉对应左肾、膀胱;右手的寸脉对饮肺、大肠,关脉对应脾胃,尺脉对应右肾、男性前列腺和女性子宫的状态。”[1] “所以只要能辨别具体的脉象,也就能根据脉象找出患者体内出问题的地方。” 在谢白术这句话落下之后,理疗店和直播间都是一片沉默,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表示怀疑吗?好吧,他们的确认为这些话很难让人相信,可问题就在于他们根本找不出话来反驳,什么寸脉、尺脉、关脉,在此之前他们从来都没听过好吗? 此时此刻的他们就好像第一次上课的学生,接触到了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知识,能做的只有被动的接受,一定要表达些什么观点的话,只有一句话——这些是真的吗? 可这句话能问出来吗?有必要问出来吗?反正不管老板给出什么答案,质疑都在那里,只有结果才能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 最后埃尔文打破了沉默,他说:“那……你能给我把……脉吗?” 谢白术:“当然。” 在把脉之前解释了这么一通,谢白术并不觉得不耐,相反,他很感谢这三位患者的怀疑,因为有怀疑才会有交流,而有了交流才会有信任。 这不,刚才还对把脉极度抵触的杜尔先生现在就主动要求把脉了,这就是进步不是吗? 霍拉斯看着这位谢瓦利埃先生的动作,就像之前他示范的那样,他将无名指、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了失眠者左手大拇指下方的手腕处,然后便是一副仔细感受的模样。大约三四分钟之后,这位谢瓦利埃先生让失眠者换了只手,又对右手腕进行所谓的把脉,又是三四分钟之后,他收回了手。 见此,霍拉斯忍不住发问:“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谢白术在心里给这位布朗先生点了赞,就喜欢问题多的人,这样才有他展示的机会。 “杜尔先生的脉象大而有力,再加上他双眼红赤、舌苔黄燥,这是火热上攻之证,且其疼痛部位在前额并眉棱骨,脉症合参,初步断定杜尔先生是阳明头痛,简单来说,我猜其是因在之前患了感冒等病,没能根治疾病而导致的头痛。” 他问患者,“杜尔先生,一年前你是不是有过一次较为严重的感冒。” 埃尔文低头沉思,几秒钟之后,他惊诧地看向对面的人,“对,去年我重感冒过一次,还特地请了假在家里休息,但没几天感冒就好了的。” 谢白术:“表证看似痊愈了,但实则风邪还留存体内,致使头痛。” 直播间—— [神神叨叨的说法果然出现了,什么风邪?感冒了还留在体内,这种话听着就很可疑啊。] [之前这位谢瓦利埃先生说的话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现在是原形毕露了吧。] [亏我还觉得他真的本事,之前那番话说不定就是骗人入坑而特地编造的。] [感冒欸,一年到头谁不会感冒几次?老板这样问完全就是等着失眠者自己对号入座,很像是骗子的惯用手段。] 理疗店里,霍拉斯、小羊杜丽还有埃尔文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埃尔文虽然头疼,但他并非降智,所以直接说:“一年到头谁不感冒?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谢白术问他:“近一年来,你是否小便发黄,经常口渴、咽干?” “你怎么知道?”埃尔文惊讶道。 谢白术:“这便是因感冒未愈引起的阳明里热的症状,而里热上犯,侵袭经脉,阳明经主在前额,所以你的头痛部位为前额。” 埃尔文:“……” 实话实说,他其实听不大懂,之前的把脉,因为有动作的示范,再加上真的能感受到搏动,所以他还能明白些。可现在的什么里热、阳明、经脉,他听得是云里雾里,稍微能理解的就是最后一句话,那什么阳明经在前额,而他的什么阳明经有问题,所以是前额痛。 就这还是埃尔文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毕竟听明白了,然后呢? 还是霍拉斯比较清醒,他问:“甜甜圈和多妮多妮,也就是之前来你这里治疗头痛的那两位群友,听说你给她们和她们家人的诊断结果是偏头痛。” 谢白术点头,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道:“偏头痛,又名少阳头痛,疼痛多位于头侧,一般是单侧疼痛,也有两侧皆疼痛的情况,疼痛呈搏动性。” “而杜尔先生的头痛是阳明头痛,疼痛部位位于前额、眉棱部和鼻根部,痛感表现为头疼欲裂。” “除此之外,还有太阳头痛和厥阴头痛,前者疼痛部位多为后枕部,有的也连接颈部;后者疼痛部位在头顶,有的连接眼部,还会伴随干呕和四肢发冷。” 听到谢白术的话,小羊杜丽立刻说:“我就是头痛的时候连着脖子也疼,我是太阳头痛吗?” 谢白术看向她:“我得仔细了解你的情况才能判断。” 小羊杜丽迫不及待,“那你能给我看看吗?” 此刻的她完全忘了之前自己对于治疗的恐惧。 “不行!” 说话的是埃尔文,他对小羊杜丽说:“我的头太疼了,既然老板已经知道了我头痛的原因,我想老板应该先给我治疗。” 小羊杜丽点点头,这也是他们早就说好的,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来,刚刚是她太心急了。 这时候埃尔文又看向谢白术,“老板,我的头痛你能治吗?” 谢白术点头,“当然。” 埃尔文赶紧补充,“我说的是像甜甜圈和多妮多妮说的那种,就是一扎针很快就不痛的治疗!” 谢白术还是点头,“没问题,现在就开始治疗吗?” 埃尔文看向了群主,群主点头:“谢瓦利埃先生,麻烦你了。” 谢白术说了声分内之事,然后让埃尔文坐到了治疗区,顺带还问霍拉斯:“布朗先生,这里距离镜头有些远了,需要把通讯器拿过来近距离拍摄吗?” 霍拉斯诧异问道:“可以吗?” 谢白术点头:“当然可以。” 说着他看了眼周围,指了一个位置说:“通讯器可以放在这里,应该可以完全把我的动作给拍进去。”昨天和西格一起寻找机位,现在他对这个东西可敏感得很。 线上线下所有人:“……” [我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老板好像是真的很期待直播的样子。] [可他不是骗子吗?难道不怕被我们拆穿?] [他既然会这样做,有没有可能其实他不是骗子。] [刚刚的几种头痛大家都听到了吗?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全面的头痛分类,按照老板分类,我应该是属于少阳头痛。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我真的觉得他不像是骗子的样子。] [我也,虽然老板说的很多我都不怎么听得懂,但听起来就很高深的样子,脉搏以及对应的内脏,骗子真的能说出这些话吗?还有几种头痛分类,关键真的能和大家的头痛症状对应上,这真的是骗子能弄出来的吗?] [我的头痛和失眠者的症状差不多,听了老板的话,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头痛之前我也感冒过,症状也很重,而我的头痛好像就是从那不久开始的。] [大家别被骗了,骗子的话听起来肯定都是有道理的,老板究竟是不是骗子,还得要看治疗效果,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直播间没有人再发言了,镜头后所有人都看着直播间的画面,如果说直播开始之前他们的期待值只有三十分,那么经过老板的一番话之后,期待值直接给拉到了九十分,归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两个字——靠谱。 这实在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明明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老板必定是个骗子,甚至都是想着要如何拆穿老板骗局来的,可就因为老板的几句话,就因为老板提出的脉搏,以及对头痛的分类,他们突然就从老板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稳的感觉。 小羊杜丽小声对霍拉斯说:“我总觉得老板的说的这些东西背后似乎有一套很复杂且完善的理论。” 霍拉斯不住点头,是的,就是这种感觉,老板说的话虽然不算多,话里的很多词语也很陌生,但只要曾经系统地了解过一个体系的人就会隐隐感觉出来,老板说的脉搏、经脉、里热这些东西似乎是属于一个大体系的一部分,这个大体系具体有多大他不知道,但他隐约觉得这个大体系包含的内容中绝对不止头痛。 如果老板是个骗子的话,那他只能说太可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为了骗人而编出一整套的体系?甚至还能契合病人的情况,让人无法反驳。 但如果老板不是骗子的话,想到这里霍拉斯咽了咽唾沫,这种情况简直比老板是个骗子还要耸人听闻。 想想看,一套从未有人听过的医学理论,偏偏它还真的能治病,想到这里霍拉斯完全不敢再往下想。 他安慰自己,老板一定是个骗子,不对,老板是骗子,岂不是说他的头痛没有治愈的希望了。 一时间霍拉斯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极了,他究竟是该祈祷老板是骗子还是祈祷老板不是骗子的好? 谢白术自然不知道霍拉斯的矛盾心理,他正兴致勃勃地备针,一边给针消毒,一边把针暴露在镜头下,还给在场的三位患者以及直播间的潜在患者们做介绍。 “待会儿杜尔先生的治疗需要针刺治疗,这些就是针刺治疗的针,这些针都是不锈钢的材质,虽然不是一次性的用品,但在每次给患者针刺之后,我都会用酒精对这些针进行消毒,在每次针刺之前也会再次消毒,所以是很安全的,大家不用担心。” 说着他还展示了自己手中的消毒酒精,看到这一幕,至少马上就要针刺的埃尔文是放了心。 消毒完毕,谢白术沉下心开始针刺,这次他选择的依然是普通毫针针刺,取穴为头侧的头维穴、印堂、眉上的阳白穴、痛处阿是穴、虎口处合谷穴,以及足背内庭穴。[2] 看着一根根针扎在失眠者的身上,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线上的群友们都咽了咽唾沫,小羊杜丽忍不住问:“这样用针扎会痛吗?” 埃尔文不敢动,嘴上回答:“痛,但比不上头痛。” 霍拉斯却问:“谢瓦利埃先生,头痛为什么要扎手和脚?” 前些日子已经就这个问题回答过珍妮,这次谢白术选择了更加简洁的方式:“杜尔先生体内里热炙旺,脚上的这个穴位名内庭穴,针刺这个部位有清降胃火的功效,手上的穴位名合谷穴,针刺此穴能清热解表,还能镇痛。” 霍拉斯表面懵懂点头,心里却再度震惊,他解释出来了,他居然真的解释出来了,手脚和头距离这么远,他竟然真的找出了治疗的原理。 虽然他无法判断这个原理是真是假,但至少老板现在所说的和他之前所说的没有任何矛盾,非但没有矛盾,这次的解释和他之前对失眠者病因的判断还呼应上了!他说失眠者是什么里热旺盛,现在扎针的穴位,至少他所听到的这两个穴位都有清热降火的作用。 霍拉斯咽咽唾沫,老板是个骗子吧,老板肯定是个骗子吧,不然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17. 第十七章 细细长长的针扎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上,要是在往常看到这一幕,无论是霍拉斯、小羊杜丽还是直播间的群友们必定都会大呼骗子,说不定立刻就要掏出手机报警了。 事实上,在直播开始的时候,不少群友还真的有这个打算,他们打心底里认为这次的直播就是来打假找骗子的,有用电脑看直播的群友直接把通讯器放在了手边,想的就是一有不对立刻报警。 可现在整个直播间都没人顾得上这件事情,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治疗会有效果吗? 史黛丝就是如此,她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握着通讯器,通讯器的屏幕发着亮,上面正好是拨号的界面,号码都已经输入了——955,这是全国报警电话。 咚咚咚—— 史黛丝习惯说了句:“请进。” “妈妈,你在干什么?我买了水果,你要吃吗?” 史黛丝头也不抬,“不用。” “妈妈,你这是在看什么?!” 史黛丝的女儿在看到母亲面前的电脑屏幕后发出了一声尖叫,“天呐,往人的身上扎针,竟然还是直播!这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妈妈,快报警啊!” “不行!” 史黛丝一把夺过女儿的通讯器,没好气说:“不就是扎几根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这才不是什么邪恶的直播,这是在治头痛,安静点,我得知道这种治疗方法有没有用。” 听到头痛,史黛丝的女儿终于明白了,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妈妈,我知道你的头痛很难受,但你也不能相信网上这些骗子呀,往头上扎针就能治疗头痛了吗?这是不可能的。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国外看到的邪|教吗?他们就是往人身上扎针,妈妈,这说不定就是邪|教啊!” 史黛丝语气坚决:“不是的,这是在治病!” 史黛丝的女儿担忧地看着自己母亲,“妈妈,你难道又被洗脑了吗?你竟然会相信这是在治病?” “你还记得因为头痛,你已经被骗过五次了吗?你答应过我以后会多和我商量,再也不会被骗了的。” 史黛丝一愣,一瞬间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就在这时候,直播间里突然响起声音,史黛丝看过去,那位被扎针的群友坐在凳子上,因为扎着针,他并不敢动弹,但镜头将他脸上激动的表情毫无遗漏地记录了下来,他的眼眶发红,双眼瞪大,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我的头,我的头没那么痛了!”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我感受到了,我真的感受到了,头痛真的在缓解!” “甜甜圈和多妮多妮说的都是真的,针扎下去没多久,头痛真的会缓解!” 史黛丝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死死握着通讯器,手被勒出了红痕也丝毫未觉,她喃喃道:“真的有效果,竟然真的有效果!” …… 同一时间,全国各地百余人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直播间说不出话来,所有人都有着同一个念头—— 竟然真的有效果! 果然真的有效果! 他们的头痛能治了! 失眠者激动的吼声之后,直播间的评论飞快出现—— [头痛能治了!头痛能治了!!哈哈哈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甜甜圈和多妮多妮没有骗人,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六年了!我终于找到了能治头痛的方法!] [虽然这位谢瓦利埃先生说的话听起来就很不一般,不像是骗子,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果,我要带我的爸爸去找谢瓦利埃先生治疗!] [我也要去!我终于看到了治疗头痛的希望,以后我能睡个好觉了!] [我有些担心,我的头痛和甜甜圈、多妮多妮、失眠者他们的都不一样,不知道谢瓦利埃先生能不能治?] [不管能不能我都要去试试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快起效的治疗手段。] …… 理疗店里,霍拉斯三人无一人在意直播间诸位群友们的感受,因为他们也正激动着,或者说他们比直播间的群友们更加的激动。 因为没有人比他们三人更清楚这次的直播底细,他们确信自己没有和面前的老板有丝毫的私下交易,他们的的确确就是来治疗头痛的,他们也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一句有所夸大的话。 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失眠者的治疗效果是实打实的,没有掺入半点的虚假! 这其中最为激动的就是失眠者本人,也就是埃尔文,从进入这家店铺到现在也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前他还头痛欲裂,可半个小时后,他发现自己的人生陡然光明了起来,他那顽固的、持续了一年的头痛竟然缓解了,就在几根小小的针的作用下! 头、手、脚都扎着针,埃尔文不敢站起来跳,也不敢抓住谢瓦利埃先生的手表达感激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激动的眼神看着谢瓦利埃先生,嘴里不停地说:“谢谢你,太感谢你了!谢瓦利埃先生,你是我见过的医术最高超的医生!你拯救了我!” 谢白术脸上开心的笑凝固了一瞬,他扫了眼直播间,正色道:“杜尔先生,我得澄清一下,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一个理疗师,所能做的也不是治病,只是为大家缓解一些困扰人的疼痛而已。” “好的好的。”埃尔文现在正处在一个谢瓦利埃先生说什么都对的状态里。 谢白术叮嘱他,“杜尔先生,针还需要留一些时间,请耐心等待。” 埃尔文乖乖点头。 “谢瓦利埃先生,能为我治疗吗?” 小羊杜丽和霍拉斯同时开口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两个人看看对方,还是霍拉斯退了一步,“小羊杜丽,你先吧。” 小羊杜丽感激道:“谢谢你群主!” 谢白术请小羊杜丽在桌前坐下,理疗店里另外两人也都压下了激动的心情看着两人,直播间亦是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知道这位谢瓦利埃先生真的能治疗头痛,但头痛这么多种,谢瓦利埃先生是都能治呢?还是只能治其中几种,所有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杜尔先生的例子在前,这次的问诊进行得相当顺利,小羊杜丽,也就是雪伦.斯图尔特小姐相当的配合。 斯图尔特小姐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便已经头痛一年了,表现为头后连接颈部疼痛,疼痛蔓延至颞部(太阳穴),喜按(即按压时疼痛缓解),呈刀割样的疼痛,且肩颈部僵硬,头痛剧烈时会有恶心、呕吐、畏光的症状,现正处于隐痛状态。疼痛通常持续几小时,间隔期几天到几个月不等,过去一年发作过七次。舌淡红,苔薄白,脉象直起直落,呈弦脉。 雪伦看着正在写病历的青年,忍不住问:“谢瓦利埃先生,我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太阳头痛?” 谢白术沉吟道:“确切来说应该是太阳、少阳兼有。” 雪伦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两种都有,那我是不是很严重啊?” “并非如此。”谢白术解释道,“太阳少阳的头痛分类是根据疼痛的部位分类,这也只是头痛分类中的一种分类方式,并不能完全包括所有的头痛。就比如斯图尔特小姐你的头痛,按照头痛部位来分,是太阳少阳兼有,但按照致病原因,便是经脉不利导致的头痛,并不比其他人的头痛严重。” 雪伦小声重复:“经脉不利?” “是的,也可以说是颈源性头痛。” “颈源性头痛,这是什么?” 谢白术:“顾名思义,这是因为颈部病变引起的神经性头痛,斯图尔特小姐你的情况应当是因为常年不正确的姿势,比如低头等,导致颈部关节出现问题,从而致使头痛。” 在蓝星上,因为手机的普及,颈源性头痛也普遍起来,多发于中年女性,青少年也容易出现这种头痛。这一定义当然不属于中医,但这样解释无疑会更容易让人理解。 “你的头痛在劳累之后更容易发病。” 听到这句话,雪伦.斯图尔特激动道:“对对对!好几次头痛发作都是我连续加班之后!” 她急切问道:“那么谢瓦利埃先生,我的头痛能治吗?” 谢白术点头,肯定道:“能治。” 颈源性头痛的治疗同样采取针灸疗法,毕竟在缓解疼痛这上面,比起西医的手术和止痛药,针灸往往有着很好的效果。 让斯图尔特小姐坐在距离杜尔先生不远的地方,谢白术为其施针。颈源性头痛,归根结底是因为颈部关节出现了问题,导致经脉不通,致使头痛。所以这次谢白术选了颈后风池穴、天柱穴、颈夹脊穴,颈部阿是穴,斜方肌之间凹陷处的风府学、太阳穴。 为斯图尔特小姐施针完毕之后,布朗先生迫不及待要求接受治疗,谢白术从善如流。 相比斯图尔特小姐和杜尔先生,布朗先生是典型的偏头痛,常年酗酒是其致病原因。 听到谢白术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布朗先生满脸都写满了绝望,“谢瓦利埃先生,难道我以后得戒酒吗?” 谢白术:“治疗期间戒酒,痊愈之后少喝酒,当然能完全戒酒是最好的,酒对人体并没有丝毫的好处。” 霍拉斯没精打采地点头,谢白术:“你自己应该也有感觉,大多时候发病应该都在喝酒之后。” “是的,”霍拉斯有些羞愧,“我很久前就发现了,但我总觉得是我想多了。” 谢白术:“……”想多了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吗? 这时候,雪伦.斯图尔特惊呼出声,“我也感觉到了,我的头痛缓解了!” 见此,霍拉斯催促道:“谢瓦利埃先生,请你快点为我治疗吧!” 十分钟之后,霍拉斯也激动地表示自己疼痛缓解了,他兴奋地对直播间道:“各位群友,正如你们所看到的,甜甜圈和多妮多妮并未说谎,谢瓦利埃先生的治疗非常有效果,我想这就是我们群一直以来寻找的地方,这里真的能治疗我们的头痛!” “各位群友,我以人格发誓今日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雪伦和埃尔文也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18. 第十八章 梅里兰市,一个普通的小区里,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收拾行囊,她的丈夫问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中年女人摁摁头侧,因为头痛,眉头狠狠拧起,“乌兰市,我要去那里治疗头痛。” 她的丈夫无奈,“你又来了,总是相信网上的东西,别去了,那肯定是骗子!” 中年女人神色坚定,“不会的,这次绝不会是骗子!” …… 瑞芝市,富人区,一位老先生正在指挥着保姆把自己的东西放到车上,他随后也坐上了车。 司机:“先生,目的地是哪里?” 老人:“乌兰市” …… 乌灵斯市,一所学校里,一个女老师匆匆跑到校长办公室,激动道:“校长,我想要请一周的假,我要去根治我的头痛!” …… 黑洛奥市,一幢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敲响了上司的办公室,递上自己的请假条,“请给我至少一周的假期,我找到了治疗头痛的办法,需要时间治疗。” …… 因为一场直播,全国各地数百名头痛患者看到了希望,就像是沙漠中追寻水源的人,他们朝着乌兰市涌来。 . 周六,西格和妻子朵拉站在杂货铺……唔,精品店门口,看着隔壁排出门口的队伍,西格感叹道:“这都是第七日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自从一个星期前,两男一女来隔壁理疗店直播之后,还没到第二天,就在当天下午,理疗店竟然就来了新客人,等到第二天,来的人就更多了。接下来这一周,西格是亲眼见证了隔壁是怎么从无人问津冷冷清清到人满为患的。 朵拉:“布尼说过,想要根治头痛,一个人至少也得治上一个星期,据说那个群里有上千人呢,谢瓦利埃先生的生意至少能好上两三个月。” 西格忍不住说:“没想到只是一个头痛而已,竟然有这么多人都愿意花钱来治疗,这些人未免也太娇气了吧。” “你知道什么?”朵拉没好气道,“布尼头痛的时候有多痛苦你不知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西格嘟囔道:“我不也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夸张啊,不过才直播了一次,这些人就这么相信了呀。” “那也是谢瓦利埃先生有真本事!”朵拉忍不住垫垫脚往店里面看,“生意这么好,谢瓦利埃先生好像忙不过来的样子,不知道他需不需要人帮忙?” 西格诧异地看着自己妻子,“怎么,你还想去不成?” 朵拉理直气壮,“不行吗?反正最近杂货铺也没多少生意。” “精品店!是精品店,才不是什么杂货铺!”西格恼道。 朵拉:“呵呵。” 对于谢白术来说,这是相当忙碌的一周,直播带来的效果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从第二日开始便是源源不断地前来治疗头痛的病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白术的确忙得有些分身乏术,所以在听到朵拉提出帮忙之后,他立刻就答应了。现在的好生意毕竟是暂时的,忙过去之后便会冷下来,为此特地请一个全职员工实在是不划算。朵拉愿意搭把手自然再好不过,忙的那日朵拉就能来帮忙,不忙的时候朵拉也能打理自家的生意,一个月干多少天,谢白术就付给朵拉多少日的薪酬,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当天下午,朵拉便进入理疗店开始帮忙,谢白术让她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接待病人、熬药以及给扎针的患者看着时间,至于看诊、施针、抓药,非得谢白术亲自上不可。 . 克里斯大街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道,在其最东端有一家快餐店——潘的快餐店,这里的主营业务是售卖快餐食物,比如汉堡、三明治、披萨、薯条、可乐等。 当然这是白天的快餐店,到了晚上,潘的快餐店另有用途。 这天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克里斯大街上其他店铺纷纷关门熄灯的时候,潘的快餐店依然灯火通明。 店铺里,白天供给客人们用餐的桌椅此刻迎来了另一批客人,男人女人们,围坐在桌子旁,手中的香烟将整间屋子熏得烟雾缭绕。 “过!” “小满贯!” “加倍!”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紧紧地盯着手中和面前的牌面,赢了的喜笑颜开,输了的唉声叹气。 一张桌子上,四个女人围坐着,她们的年纪并不算小,大约三十多四十的样子,一边出着牌,一边聊着天。 “这几天我们街上好像来了很多陌生人。” “我也发现了,真是奇怪,学校又没什么活动,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些陌生人?” “佩斯,你的旅店不是入住了不少人,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叫佩斯的中年女人吐了口烟,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打出一张牌,说:“他们好像都是为了街上那家理疗店来的。” “理疗店?那是干什么的?” “哦,我想起来,是不是那家骗子开的店?不是吧,稍微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这家店的底细,还有人特地从外地来找这家店?” “谁知道呢?或许是骗术升级了?这年头总有那么些人蠢得让人难以置信。” 叫佩斯的女人沉吟片刻后说:“这倒不一定,最开始来找这家店的三个女人已经离开了,据她们说她们的头痛确实在那家店给治好了。” “头痛?我好像听说布尼塔尼也去那家店治疗过头痛。” “布尼塔尼是谁?” “哎呀,就是布尼塔尼面包坊的老板娘啊,她丈夫叫纳坦,每周末都在克里斯广场卖甜甜圈的那个。” “哦哦,我想起来了,这么说的话,那家店的老板不是骗子喽?” “这谁知道呢?我想骗子也总得有点手段吧,否则怎么能骗人上钩?” 佩斯咬着烟,含糊不清说:“那谁,扫克里斯广场的老克劳德好像也去店里治疗过,他不是经常来这里打牌吗?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老克劳德!老克劳德在吗?” 房间里响起了喊声,其他桌的人都见怪不怪,他们是在打牌,并非像学生一样学习,整间屋子本来就是闹哄哄的,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吵闹。再加上屋子嘈杂,距离稍微远一点,不把声音放大就没办法正常交流,所以时常会有人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吼。 “谁呀?谁找我?”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传来,那里同样也有一张桌子,围坐着四个老头,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头发斑白的老克劳德,他抬头看着四周,吼道:“究竟是谁找我?” “是我!” 老克劳德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打出一张牌说:“佩斯是你啊,找我什么事?” 佩斯:“听说你前些日子去街上新开的理疗店治疗了,效果怎么样?” 老克劳德还没说话,他那桌的三个牌友就笑开了—— “不是吧,克劳德,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去那家店治病的?” “那家一看就是骗子开的店,你竟然去了,你老糊涂了吗?” “老克劳德,你今年还没有八十岁吧,我楼下那位八十岁的老头都知道那家店的老板是骗子,你竟然还送上门去被骗,你是嫌自己钱太多了吗?” 老克劳德:“不要,过!” 他没好气说:“你们懂个屁!那家店的老板才不是骗子,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我的腰痛就被那位年轻的谢瓦利埃先生治好了,现在拉车都不疼了!” “再说了,我去的时候店里正在搞活动,治疗一个月谢瓦利埃先生没收我一枚玻纳!” 这下不仅是老克劳德这桌的牌友了,其他桌的人也被吸引了,当然不是因为相信老克劳德的话,而是觉得太可笑了。 “老克劳德,跟咱们说说吧,你收了那小子多少钱,才到这里来为那小子说好话?” “哈哈哈,老克劳德,听听你说的那些话,我五岁的女儿都不会相信?” “老克劳德,你不厚道啊,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了,怎么能为了钱帮一个外地人来骗我们呢?” “老克劳德,你真的是老了,缺钱的话不如好好打几圈牌,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克劳德,还是说你脑子真的出问题了,这么明显的骗子都辨认不出来?” 房间里牌友们笑成了一片,老克劳德气得不行,吼道:“你们知道什么?谢瓦利埃先生不是骗子!他是有真本事的,现在街上那些来治头痛的人就是被他的本事给吸引来的,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我可没有说谎!谢瓦利埃先生更不会做出买通我给他宣传的事情,我是自发的,因为他的治疗效果就是那么好!就是比医院的医生还要强!” “得了吧,老克劳德,你天天早上跟着那个年轻人在广场比比划划,我看你早就和他成一伙的了,说不定帮着拉一个人去店里,你就能得到一笔钱呢!” “麦克!”老克劳德怒视说话的人,“你在污蔑我!” 叫麦克的人懒洋洋地抽了口烟,他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黑色的发丝中夹杂着少许银丝,眼睛是绿色的,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感。 他嗤笑一声,“老克劳德,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有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腰痛连医院都没有办法,说那个年轻人给你治好了,也不怕笑死人。” 老克劳德咬紧牙关,这个该死的麦克,总是处处和他作对! 麦克慢悠悠说:“你要是被骗了就直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说不定还能帮着你去找骗子算账——” “谢瓦利埃先生不是骗子!”老克劳德气得涨红了脸。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对麦克说:“我要跟你打赌!” 麦克看向了他,有些诧异,“你要找我打赌?” 跟老克劳德同桌的牌友劝他,“老克劳德,还是算了,麦克的运气很好的,没人能赢过他。” 另一个牌友也说:“你一年前就在他手里输了好几千玻纳,难道你忘了吗?” “我没忘!”老克劳德深吸口气镇定下来,看着麦克说:“所以这一次我要赌的不是其他,而是谢瓦利埃先生的医术!” 麦克眯起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老克劳德:“麦克,你找一个身上痛的人,但不能是绝症,然后我们到谢瓦利埃先生的店里给他治疗,如果治疗成功,就是我赢了,你得给我你一个月的工资,如果治不好,就是我输了,我给你我一个月的工资,怎么样?” “一个月的工资?”旁边有人小声说,“老克劳德,你一个月现在可是有七千玻纳呀!” “麦克也不差,他给一家公司当保安,一个月有六千玻纳。” “这赌得不小啊!” 麦克没有说话,老克劳德哼了一声,“怎么,麦克你怕了吗?” 旁边的人起哄,“麦克,上啊!你可不像会怕的人!” “麦克,那么明显的骗子,你还犹豫什么?老克劳德这是送钱上门啊!” “麦克,你什么时候变成胆小鬼了?你可是最会赌的人呀!” 麦克掸了掸烟灰,站了起来,对老克劳德说:“好,我这周日放假。” 老克劳德抬抬下巴,“我可以周日请假。” 麦克:“行,周日上午十点我带人到那家理疗店。” 老克劳德:“我会准时到的。” 19. 第十九章 周日上午,老克劳德早早就来到了谢氏理疗店,他歉意地看着谢白术,“谢瓦利埃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一冲动就跟麦克打赌了,才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老克劳德看了眼店铺里,除了七八个扎着针等待取针的病人外,里面还坐着几个他熟悉的面孔,都是晚上喜欢到潘的快餐店打牌的人,不仅如此,门口也还站着好几个不好意思进来的人,毫无疑问,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老克劳德心里难受极了,那天晚上在潘的快餐店被所有人嘲笑,再加上麦克和他本来就不对付,所以气上头的他不知怎地就想和麦克打赌。 他和麦克认识快十年了,和麦克打牌他就没赢过,偶然一次听说麦克跟他打牌出过老千,所以两个人就此决裂。后来潘的快餐店开门,大家都到快餐店打牌,在快餐店老板的管理下,店里任何人都不能作弊,麦克自然也不能,但老克劳德和麦克的关系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两个人偶尔在牌桌上相遇,总是针尖对麦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老克劳德并不后悔自己和麦克打赌,他只是后悔自己在周围有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说出了打赌的话,竟然还听麦克的把时间定在了周日,所以才导致今日好些人都跑来谢瓦利埃先生的店里看热闹。 他也并不怕输,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他打心底觉得谢瓦利埃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在见到这么多人围观之前,老克劳德的确是这样想的。虽然现在他依然是这个想法,但心里也不免生出担忧来,万一谢瓦利埃先生不能治好麦克带来的人怎么办?他输了不要紧,可这会影响到谢瓦利埃先生的生意啊! 老克劳德很清楚,谢瓦利埃先生店里的生意很不好,这段时间也是因为布尼塔尼在网上做了宣传才好上了一些,若是因为自己害了谢瓦利埃先生,把理疗店来之不易的客人给赶走了,他就太可恶! 面对老克劳德的道歉和担忧,谢白术表示:“克劳德先生,这次打赌对我来说是好事呢,还有好些人围观,不就相当于给我打广告了吗?我要谢谢你才对呢。” 老克劳德感动极了,“谢瓦利埃先生,你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我给你带来了麻烦,你竟然还为了安慰我说出这些话,你真的太好了!” 谢白术:“……” 他说的都是真话啊!他也是真的这么想的啊! 这次打赌在谢白术看来,对他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在周围大部分街坊的眼里,他的店本就是骗子开的店,在这种情况下,谢白术只能努力吸引病人,一个个治疗病人,一点点把口碑打出去,扭转大家的刻板印象。 ——在今天之前,谢白术都是这样想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克劳德先生带来了惊喜,一场打赌,还是好些人知道的打赌,甚至在还不到十点的时候,店里竟然就有人来了,虽然都是来围观打赌的,但店里有街坊了啊! 这一场打赌会把理疗店漫长的熬口碑之路缩短一大截! 至于能不能治好那位未知的病人,谢白术其实并没有很担心,因为克劳德先生在赌约中已经把绝症给排出了。这个世界的医学虽然不重视小毛病,但对各种绝症还是有相当的研究,并不比蓝星的现代医学差。而对于他而言,只要不是绝症,他都有一试之力。 而且老克劳德选择的这个打赌时间也不算差,上一周店里的头痛患者的确人满为患,不过这周有了朵拉的帮忙,再加上经他反应病人太多后,群主布朗先生在群里再次组织了问卷调查,根据群中群友的头痛程度和空闲时间大致划分了治病时间。 这样一来,理疗店的生意稳定多了,每日十几个病人,谢白术便也游刃有余起来。 “十点了,麦克怎么还没来?” 理疗店里等着看热闹的几个人索性都到了门口,有人说:“麦克不会是怕了吧?” “不能吧,这家店看着就像……,麦克怎么会怕?”因为就在店里,这人把对理疗店的评价咽了回去,还对谢白术歉意一笑,谢白术回之以微笑。 这时候有人说道:“麦克,麦克来了!” 旁边的人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突然瞪大眼睛,惊道:“麦克这小子,竟然把老穆勒给带来了!” “老穆勒?!”门口人惊呼,“麦克这小子太狠了呀!” 老穆勒? 谢白术心里好奇,正想问老穆勒是谁,站在他身边的老克劳德突然冲到了门口,谢白术跟了上去,站在店门口,他看到在距离店铺大约四百米的地方,一个高高壮壮的中老年人推着一辆黑色的轮椅朝这边走来,轮椅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该死的麦克!卑鄙无耻的麦克!可恶至极的麦克!” 一连串对麦克的‘亲切’问候从老克劳德的嘴里吐出来,谢白术问他:“克劳德先生,请问老穆勒是谁?” 老克劳德看向谢白术,眼里充满了歉意和愧疚,“谢瓦利埃先生,对不起!这次是我害了你!” “老穆勒已经病了很多年了,四年前还瘫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 旁边有人说:“可不是,要不是老穆勒的儿子照顾他,老穆勒早就死了。” 这时候一人一轮椅走近了,站着的人冲着老克劳德龇牙一笑,“老克劳德,我来了。” 老克劳德怒斥,“麦克,你在耍赖,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不能找身患绝症的人,你把老穆勒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轮椅上的老穆勒真的很老了,头发已经全白,皱纹布满了整张脸,他斜斜地瘫在轮椅上,盖着一张毛毯,让人看不清他的四肢,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瘫痪了。 “老克劳德,我可没有违背赌约。”麦克拍了拍轮椅的把手,“老穆勒虽然生了重病,但四年前他的儿子小穆勒先生送他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只要动手术,老穆勒还是有一定几率恢复正常的,医院能治的病,那肯定就不是绝症了。” 这时候从麦克身后走出了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麻木,他说:“是的,这是医院给我爸爸的检查报告,上面还有医生的诊断结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 老克劳德接过了检查报告,看了几眼,虽然看不懂,但也能看到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就在他要把检查报告还给老穆勒的儿子的时候,他身边的谢瓦利埃先生拿过了检查报告看了起来,老克劳德没有在意,他只是看着麦克,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 旁边有人啧啧感叹:“麦克,你也真狠,医生说有可能治好,可也有可能治不好啊。” “就是啊,老穆勒都瘫了四年了,听说去了很多医院,看了很多医生,不都没治好吗?” “这是欺负人啊,路边的小店,就算不是骗子,也不可能治好老穆勒啊,更别说——” 后半句话被咽了回去,可谁都知道这人想说什么——更别说是个骗子了。 面对众人的感叹,麦克丝毫不介意,反而咧嘴一笑,“无论如何,我没有违反赌约不是吗?” 老克劳德愤怒道:“可你这种行为就是作弊!就是无赖!” 麦克哈哈一笑,反问:“老克劳德,你难道是赌不起了吗?” 周围是围观的众多牌友,老克劳德死死咬着牙,如果这次只牵扯到他一个人,他说什么都要赌下去,就算会输掉一个月的工资,他也要保住面子。可这次不同,谢瓦利埃先生被他牵连了,如果不能治好老穆勒,不,应该说极大可能治不好老穆勒,要是赌约继续,对谢瓦利埃先生的伤害太大了。 于是好面子的老克劳德人生中第一次退让了,他握紧了拳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是,我赌不——” “先让我看看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老克劳德话,老克劳德惊异看去,原本站在他身侧的谢瓦利埃先生正走向轮椅上的老穆勒,他还说:“我看了检查报告,病人的情况不乐观,能否治疗需要在我检查之后才能给出结论。” 老克劳德瞪大了眼睛,想问谢瓦利埃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此同时他听到周围几个牌友的惊呼,“这小子是傻了吗?明知道结果还要去试,不怕最后丢人吗?” “就算是骗子也看得出来老穆勒治不好的吧,他为什么还要上去?” “做戏吧,直接说治不了肯定不好嘛,装模作样检查一番再宣布结果,多少能显得有点本事嘛。” “不!不是这样的!”老克劳德大声道,“谢瓦利埃先生不是这样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老克劳德,你真的被这个年轻人洗脑了吗?还能有什么道理,难道他真的能治疗老穆勒不成?” 说话这人似乎觉得自己说出的可能很可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穆勒先生,老穆勒先生的病我没办法根治。” 简单的检查后,谢白术对这位瘫痪的老先生的儿子说道。 听到他的话,小穆勒先生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旁边有人笑道:“果然如此,不能治就不能治,还得装模作样一番,真讨厌。” 这人的话才刚刚落下,就听到那个年轻人再度开口了—— “不过,穆勒先生,我应该能让你的父亲再度恢复行动能力。” 在场的所有人:“?” 能让老穆勒恢复行动能力?这不是治好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像是骗子的年轻人能治好老穆勒,绝对不可能! 小穆勒先生看向了谢白术,语气很平静,“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白术:“我从不说假话,只不过,治疗时间会有些长,大约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