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女村长》 第1章 第一章 热,好热,就好像被蒸笼架着,只能张嘴喘气,喉咙干渴,发不出一丝声音。 苏秋实努力挣扎,用力将裹着自己的东西挣脱开,瞬间一阵凉风袭来。 好舒服,她不由心中感叹。 下一秒,那东西又重新将她裹住,熟悉的灼热扑面而来。 苏秋实难受极了,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想看看是谁这样折磨她。 入目是一位戴着褐色头巾,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满脸忧色的看着自己。 “娘?”她满心疑惑,又十分委屈,“我热。” 她觉得自己说的很大声,可实际上微弱到母亲方霜根本听不到,只能看见她嘴唇嚅动。 方母连忙将耳朵凑到苏秋实嘴边,她便又说了一遍。 方母听完满眼心疼,现在是腊月,要不是因为得了风寒,烧的厉害,怎么会觉得热。 她将包裹着苏秋实的被子和野兔皮制成的毯子严严实实盖上,嘴里不停安慰道。 “你生病了,得捂捂汗,听娘的话就能早些好起来,你大姐二姐还等着你玩呢。” 原来是生病了,难怪她这么难受。 “那我想喝点水,我好渴啊。”她嘟着嘴撒娇道。 “好。”方母转身出门,不一会便端了一碗水进来。 为了方便苏秋实喝水,碗里还放了根麦秆。 水是甜的,母亲应该在里面放了糖。 这样看来,生病也没那么不好嘛,至少能喝到糖水,她心里很是美滋滋。 苏秋实就着母亲的手喝完了水,觉得喉喽总算没那么干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就想和母亲说会话,撒撒娇。 刚想张嘴,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这痛苦好似针刺般,如孔不入。 她忍不住凄惨的叫出了声,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 “幺儿你咋了?!!” 方母一脸惊恐,连忙将苏秋实抱住。 耳边依稀传来方母的呼喊,苏秋实在痛苦中哀嚎:“娘,疼!疼!我的头好疼啊!” 方母惊慌不已,她着急道:“大夫说得的是风寒啊,这怎么还会头疼?” 屋内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家里其他人,爷爷苏德水和奶奶陈小花冲进来,后面跟着苏春雨和苏夏花两姐妹。 “三丫头这是怎么了?”奶奶老陈氏有些困惑地看着两人道。 “我也不知是咋了,幺儿烧了一夜,好不容易醒了。我给她喝了点水,然后就突然身体抽搐,不停的哭喊着头疼。” 方母看婆婆问话,连忙抖着嗓子回答。 “这要是大夫还在就好了,偏偏叫老大给送回去了。”老陈氏遗憾道。 她心疼地看着苏秋实,“可怜的三丫头,风寒还没好,头又开始疼。” 她坐在床边怜惜地轻拍苏秋实的背,苏德水则背着手沉默地站在一边,布满岁月的脸上满是沉重。 苏春雨两姐妹也忧心地看着小妹,在心里默默祈祷她能好起来。 苏秋实慢慢停止了哭喊,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什么地方疼了。 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麻麻的,胸口热的好似有柴火在烧,背上又一阵冰凉,像是泼了冷水。 胸口的心脏一阵阵收缩,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跳动。 下一秒眼前一黑,终于失去意识昏了过去,只留下一群人焦急地等待。 当晚,苏秋实烧的更厉害了。 父亲苏延年刚回家,还没坐上凳子,又匆匆出发去镇上将大夫又请了回来。 大夫看了看苏秋实的症状,对苏秋实的家人摇了摇头。 “从未见过的症状,老夫也无能为力,只能开些缓解痛苦的药物。” 苏父搂了搂方母,神色黯然道:“麻烦大夫了。” 自大夫走后,已过三天,苏秋实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气息也越来越弱。 看着这样的苏秋实,方母想起夭折的孩子,便日夜守在她的身边,谁劝也不听。 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孩子的痛苦了。 苏秋实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哭泣声,她忍不住想睁开眼睛看看是怎么了,可怎么也动不了。 正苦恼不已,一道声音传来,让她陷入了恐慌。 “霜娘,这都第四天了,你也该准备准备了。”这是奶奶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怎么这么疲惫? “娘,幺儿还有气呢,你听,她心跳的可厉害了,她还没有死呢。” 死?我要死了吗?! 可我才六岁,我要是死了,就再也吃不到甜甜的饴糖,也没法和母亲撒娇了? 不对,我已经二十九了,怎么会才六岁? 正在苏秋实纠结不已时,突然脑子一懵,如洪水般的记忆奔涌而来。 与此同时,她一直不退的高烧迅速退下,心脏跳动渐渐变得有力,呼吸也强劲许多。 方母的心神一直放在女儿身上,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变化。 她不敢相信地将手伸到苏秋实额头,反复量了量温度,温度降下来了! 又将耳朵凑到苏秋实胸口,仔细听心脏“扑通扑通”强力跳动的声音。 她抬起头,眼眶盈满泪花,带着哭腔说:“娘,幺儿她好了,好了!” “真的?!”老陈氏不敢相信,也上手一遍。 “真降了啊?”她喃喃道,然后想起什么,喊来儿子让他将大夫再请来。 大夫到后,看过苏秋实的情况,欣慰地笑了。 “没事了,接下来再好好休息调养,饮食上吃些补气血的东西就行。” 方母喜极而泣,其他人也放松了心神。 正是寒冬,一般也不会出门,一家人便围在苏秋实床边,等着她好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立春的那天。 冬雪慢慢消融,初春到临。 天亮了,空气中冷冽的寒气渐渐消散。 人们也不用整天都躲在屋子里,苏秋实也好的差不多了。 趁方母不在时,她偷偷打开窗子呼吸外面的空气。 “还好我时不时的打开窗子通通风,不然一家子都得一氧化碳中毒不可。”苏秋实小声嘟囔道。 一想到这次的险情,她便一阵后怕,差一点她这第二次生命就没了。 她这次之所以会头痛,就是因为前世记忆觉醒,东西太多,刺激到了大脑才那么痛。 屋漏偏逢雨,她还得了风寒,差点人就没了,好在她消化及时,后面缓了过来。 前世的她在二十八岁时体检发现患了胃癌,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还这么年轻,很多人过的比她忙,三餐不定,日夜颠倒。 她们都没有得病自己为什么反而病了? 负面的情绪连绵不绝,她焦虑,哭泣,不敢相信,绝望,最后陷入麻木。 家里条件不好,毕业后为了挣钱,她努力的肝项目。 通宵加班是常态,几乎每天都是外卖,狼吞虎咽几口就继续开始工作,就是为了多挣点钱。 结果钱虽然到手了,身体也毁的差不多了。 早知这样,这么多年,她何必这么辛苦。 经过几天的情绪冲刷,最终她选择放过自己。 癌症是治不好的绝症,与其呆在医院靠着化疗苟延残喘的活着,她更愿意自由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她不打算将自己剩下的时间浪费在公司,索性先将年假用了,然后果断辞职。 她完成自己年少时的梦想——环游种花国。 她一边四处游玩,还做起了直播,在分享生活的同时,也得到一部分钱用于继续旅行。 她身体状况保持的不错,心态也很好。 本以为会继续撑个一两年这样的生活,直到死亡来临。 那天她在人行道走时,发现前面楼上有人往下扔东西。 她正打算拍下来举报,下面门店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 眼见着就要被砸到,她连忙冲过去抱住小孩,挡了一下。 一阵剧痛后,她便没了意识。 投胎转世的她如正常小孩一样长大。 可惜喝的孟婆汤料没加够,中途失效了,导致她在风寒发烧时前世记忆觉醒。 现在的她虽然还是小孩子模样,却有了大人的心智及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 醒来后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应该如何发家致富,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争取过上不愁吃喝,不怕生病的日子。 她看着自家的房子,比她见过的山区贫困户家还破。 家里的东西也比较磕碜,床边桌上的碗沿全是缺角,凳子腿只剩三根了还在继续用。 身上的衣服也有许多缝补的痕迹,比她前世小时候的家还要穷。 在沉思的她没注意有脚步声渐渐靠近,随后便是一声厉喝。 “苏秋实!把窗关上!病才刚刚好就敢吹冷风,我看你是苦汁子没喝够,想挨打了!” 苏秋实吓得脖子一缩,连忙将窗子关上。 没等她解释,方母便几步过来,拉起她就开始打屁股。 成年人的自尊心让她不允许自己喊痛,她紧抿双唇,默默挨打。 况且母亲打的也不疼,根本没下重手。 打了几下方母便收住手。 往日老幺一挨打便哭天喊地,今天却这么安静,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 “身子骨还没好就想着糟蹋了,我看你是想先把我气死。” 苏秋实看着方母,眨了眨眼,拽着方母的袖子。 “娘,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偶尔吹点风不会有啥事。我就是觉得这屋子太闷了,喘不过气,这才打开窗子想通通风。” 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最多有点虚。 这次生病把母亲吓到了,才会这么紧张自己,她完全能够理解。 方母听后脸色稍微和缓,嘴上还是说道:“你身子骨弱,还不晓得好好养着,这冷风更是不能吹,一不小心就会得病,你二哥就是这么没的。” 说到这,她又想起了那个孩子,要是当初自己再小心些,会不会那孩子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苏秋实一看方母神色不对,立马转移话题。 “娘,你是不是忘记熄火了,我闻见一股子糊味。” 所有的情绪一下都消失殆尽,方母惊叫着跳起来,快步冲向厨房,“我的粥!” 苏秋实看方母走了,小心走到窗前拿小树枝卡着开了条缝。 刚刚被吓得直接将窗户关上了,屋里烧着炭,不留条缝总觉得不安心。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苏秋实也不怎么会针线活,便从床尾的箱子里翻出几片竹片看上面写的东西。 屋里有个火盆烤着还算暖和,她搭了个小板凳凑在火盆旁边,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看竹片上写的诗经。 他们家以前勉强算得上是耕读世家,祖上还出过孝廉。 可惜近三十年前碰上荒年,各地战火纷飞。 爷爷苏德水在老家那边过不下去,便带着生母一路逃到了这里。 等到如今的皇帝平定了战乱,建立新朝——庆朝。 太奶奶按着自己的记忆将以前的书籍默下,最后凑得了一大箱的竹片。 可惜老人家受了太多苦,没过几年便去世了。 苏家小辈虽然都是女孩,但家里都是按着男孩的标准养大,读书也是其中之一。 以前的她不喜欢读,所以那些竹片放了许久,直到她记忆觉醒又整日没事情做,只能拿出竹片书来打发时间。 如今的朝代和她以前知道的历史王朝没一个对上的,应该是某个平行位面。 世界不一样,这文字的写法却差不多。文言文写作,还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她只能一字一句地慢慢阅读和理解。 这边的文字有些像楷书,她囫囵着能读个大概。 就她这几年看到的情况来说,生活习惯风俗什么的类似宋朝,可生产力却还停留在唐朝时期。 她边看书,边琢磨应该从哪里入手挣钱养家,她这次生病差不多把家里钱都花完了。 门外传来方母呼唤吃饭的声音。 苏秋实迅速放下竹片书疾步走到厨房,她早就饿了。 等人都到齐,长辈动筷子后,苏秋实终于吃上了今天的第一口饭。 即将要开始春耕,方母每次都将豆粥加点小米煮的非常浓稠,这样即使每天只有两顿,人也不会饿到没力气。 “这蛋羹刚出锅还很烫,你等一会再吃。”方母端了碗蒸蛋放在苏秋实面前叮嘱道。 自从苏秋实生了病,每两天方母就会给她吃一个鸡蛋,家里的蛋都被她吃的差不多了。 看着家里人每天都吃些麦饭豆子饭,就自己能吃蛋,苏秋实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娘,我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吃蛋,这蛋给爷奶吃吧。” 她将蒸蛋推到爷爷老苏头和奶奶老陈氏中间,然后端起碗喝粥。 老陈氏本来板着的脸柔和下来,老苏头也嘴角微扬。 她直接将碗又推了回来,“吃你的,几个蛋家里还是吃得起。” 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 “以后家里的鸡就由你来养,你得把你这阵子吃的鸡蛋都养回来。” 苏秋实前世亲缘寡淡,现在倒是真的体会到亲人间的相处,不是漠视,也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苏秋实用力眨了眨眼。 “嗯,我一定好好养鸡,让母鸡每天都下蛋,这样以后大家每天都能吃一个蛋。” 这会的人养鸡都没什么章法,就随便放养,大多数鸡两三天才下一个蛋。 她养过鸡,知道怎么养,所以每天一个蛋还真不是开玩笑。 可惜家里人是多半不信的,只当她是小孩子的天真之语。 “哈哈哈!”苏父哈哈大笑,眼角浮现几丝皱纹。 他用力揉了揉苏秋实的小脑袋,“那你要好好养啊,爹等着吃你养出的鸡下的蛋。” 苏秋实任由苏父动作,他开心就好。 “幺儿,我不吃蛋,到时候你直接把鸡蛋给我吧,我拿去卖钱,五文钱一个蛋呢。” 二姐苏夏花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小声说道。 苏秋实嘴角抽了抽,多少有些无语。大家坐的这么近,你说的再小声都能听到。 不过她还是同样小声回答:“我只管养鸡下蛋,你想要得找娘和奶。” 五文钱一个鸡蛋,这生意做得! 她内心更加坚定,一定要养鸡挣钱。 苏夏花小大人地叹气,“那还是算了,我等着吃好了。” 苏秋实忍着笑坐回去,旁边的苏父已经笑的抽气了。 吃过饭,苏父和老苏头下地,苏秋实几人回了她和几个姐姐的房间休息。 她现在住的房间是几姐妹共同的卧室。 之前苏秋实得了风寒,担心会传染,两姐妹就搬去父母房间睡,到现在都还没搬回来。 即便已经开春,外面的气候还是和冬日一样冷冽严寒。 屋子里有个火盆烧着锅炉内的余烬,多少能给众人带来些暖意。 老陈氏凑在火盆边,不住按揉自己的膝盖,紧抿双唇,面上难掩痛苦之色。 方母一脸担心的看着,忍不住道:“娘,您老毛病又犯了?” “嗯。”老陈氏看着有些难受,“等开春后就好些了。” 老陈氏的毛病是年轻时落下的,大夫说是湿痹症,也就是风湿病。 苏秋实对其了解不多,只知道热敷有点用,不过那只是一种辅助治疗手段。 看着老陈氏难受的样子,苏秋实默默起身去箱子里翻竹片。 她印象中好像有看到关于草药的,说不定能找到对症的东西。 相关记载有很多,苏秋实找到的就有十几片,她围着火盆边仔细查找相关记载。 旁边方母几人没在意苏秋实的动作,这个冬天苏秋实经常会看‘书’,只当她是突然感兴趣了,也没当回事。 几人继续绣帕子,绣好了拿去镇子上卖,一张帕子有二十几文,差不多够买一斗粟米。 奶奶老陈氏每到冬天和换季的时候就格外痛苦。 她不知道有些什么能治疗风湿,但她可以找出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 找到了! 第2章 第二章 大豆黄卷,味甘平,主湿痹,筋挛,膝痛。” “壬癸日以井华水浸黑大豆,候芽长五寸,干之即为黄卷。用时熬过,服食所需也。” 这不就是豆芽吗?苏秋实心想。 是了! 风湿病患者大多都骨质疏松,豆制品有较好的补钙作用。 不管是绿豆还是黄豆,家里都有不少,这东西对土地要求不高,产量也还好,当然价格也最低贱。 豆子可以做豆腐和豆芽,既方便又省钱。 要知道,药可是很贵的。 她娘虽然不说,但每次拿出放钱的小箱子时脸上都很沉重,她这次生病肯定花费很大。 她奶一直不去看病拿药就是为了省钱,如果家里的豆子就能治疗风湿,她奶奶一定很高兴。 豆腐做起来比较麻烦,可以直接去镇上卖豆腐那里买,也不算贵,一方豆腐才一文钱。 豆芽可以自家发,只要注意通风和避光就行。 想到这里,苏秋实高兴地对方母说:“娘,这书上说了,豆腐和豆芽就能治奶奶的毛病,豆腐就让爹去买,豆芽咱们可以自己在家里做。” “看来这书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幺儿就是厉害,连这都能找到。”方母笑着说完,又咬着牙恨恨道。 “都怪你爹,他要是早点找出来,你奶也不用遭这么多年的罪。” 方母是被老陈氏捡回来当女儿一样养大的,哪怕后来方母嫁给了苏秋实的爹也没有改变态度。 像村里其他婆媳一样的对立在她们娘俩身上是从没发生过。 老陈氏还是护着儿子,在一旁安慰她。 “也不能怪延年,他打小就不爱读书,他爹棍子都打断了十几根,也就勉强将字认了个大概。” 说完又一脸欣慰的看着苏秋实。 “好在现在三丫头懂事了,也喜欢看书,随她太奶奶,这不就找到办法了。” “您就宠着他吧,我是说不了了。”方母一脸忿忿道。 老陈氏但笑不语。 “不过,这豆芽是啥样的?咋做呀?我怎么从没见过?”方母疑惑道。 活了这么些年,豆腐吃了不少,这豆芽还真没怎么见过。 苏秋实一愣,没见过豆芽?难道这个时代没人吃过豆芽吗? 她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 挣钱的法子这不就有了! 她忍不住开口问。 “既然没人卖这个,那咱们拿去卖能挣钱吗?豆芽其实应该算是蔬菜,现在刚过冬,能吃的菜少着呢。” 方母怔了一下,缓缓道:“想来应该是能挣钱的,毕竟这是独一份的东西。”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老陈氏,两人对视一眼,下了决心。 “只要能挣钱,那咱就去做。”老陈氏直接拍板定下。 “三丫头你那书里有没有说这豆芽是怎么做的?” 苏秋实咧开嘴笑道:“写了,可清楚哩。” 其实写的很模糊,就写了用水浸湿。 要想做好豆芽,最关键的还是通风和避光。 不过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其他人也不会去深究。 “做这豆芽是必须要某样豆子,还是什么豆子都成?”老陈氏问道。 “只要是豆子都成,咱家黄豆和绿豆多,可以拿这个试。”苏秋实解释。 “好,我这就去拿豆子。”方母点头。 老陈氏直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起身去找豆子,苏秋实几人也起身前去帮忙。 做豆芽前首先将豆芽进行挑选,挑出坏的、干瘪的豆子,还有混在豆子里面的石子等杂质。 因为是第一次做豆芽,老陈氏比较谨慎,只拿了半斛绿豆。 本来她打算用黄豆,但苏秋实想了想,说黄豆可以做豆浆喝,先用绿豆试一试,免得这次没做好浪费了。 捡豆子是家里的女眷一起完成,很快就挑选出合适的绿豆。 将选出的绿豆先进行清洗,然后用水泡上,至少得泡四个时辰。 水用的温水,现在天气冷,用凉水担心没法让豆子发芽。 趁着泡豆子的时间,几人去找来合适的容器,后面泡好的豆子要用。 原本方母是打算用家里的木盆,因为苏秋实说用来发豆芽的容器最好是平底的。 不过苏秋实说木盆万一泡久了容易发霉,会导致发豆芽失败,所以便找来了陶盆。 家里这几个盆子都是比较好的,苏秋实原本想说用已经坏了的。 可家里两个大人不同意,她也就放弃了。 泡好豆子几人便又回到房间继续做之前做的事。 苏秋实继续在那箱竹片里找书看,说不定又能找到些有记载但现在的人不知道的东西。 她那箱子里的竹片没多少,真正的大头还在爷爷苏德水的房间里。 等她这边的书看的差不多了,她再去爷爷房间拿剩下的竹片书。 房间里分外安静,只有苏秋实翻竹片的脆响和火盆里木炭咔嚓断裂的声音。 大姐苏春雨一边绣帕子,一边时不时看向苏秋实,眼里满是好奇。 人被看久了就会有所感应。 苏秋实发觉大姐在看自己,以为她也想看书了,便主动将手里的竹片递过去。 “大姐,你要看吗?” 苏春雨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一看它就头疼。” 她和父亲苏延年一样,看着那写满字的竹片就犯困想睡觉。 好在父亲对她要求也不高,能认识常用的字和会记数就行。 苏秋实失笑,把手缩回来继续看书。 很快就到了中午,老陈氏被火盆烤的有些困倦,便回房休息了。 方母看了看外面,起身去厨房烧水。 苏秋实听到动静,感觉有些奇怪,“娘,你是要煮饭吗?” 方母摇了摇头。 “天太冷了,你爹和爷爷干的又是体力活,我烧些热水,等会给他们送过去。” 这么冷的天,土还没彻底软下来,干了一上午肯定累得很。 苏秋实点了点头,“那到时候娘你再在里面放些沙糖和盐,可以补充体力的。” “这也是你在书里看到的?”方母有些好奇,这书里连这都有啊? “……对!”苏秋实沉默一下,斩钉截铁道。 方母有些迟疑,但还是下了决心。 “那行,我到时候放一些进去。”说完有些肉疼的样子。 苏秋实完全能够理解,这年头糖和盐都不便宜。 特别是盐,平时做菜方母都只舍得放一点。 沙糖是液体的糖浆,也有凝块的红砂糖,但卖的更贵一些。 多数人更习惯买便宜的沙糖,在她记忆中固体的糖像方糖、冰糖是见都没见过,也没有白糖。 想来,现在制糖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黄泥水的作用。 水烧好后是方母去送,外面冷,她不让家里几个小的出去,免得生病。 时间到下午的时候,苏秋实感觉肚子开始饿了,旁边苏春雨和苏夏花两姐妹的肚子也时不时的叫两声。 “大姐,家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啊?我有些饿了。”苏秋实捂着肚子问。 苏春雨想了想,然后起身到住的房间,拿回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苏夏花一看有东西吃,立刻挪着凳子凑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盯在苏春雨手上。 屋内很暖和,肚子很饥饿,这让苏秋实的嗅觉分外灵敏。 她闻着帕子透出来的丝丝香味,嘴里忍不住开始疯狂分泌口水。 苏春雨将帕子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赫然放着两块绿豆糕。 这是过年时做的,尽管被挤压的很碎也放了很久,但因为天气寒冷并没有变质。 几人各自拿了一小块,用牙齿咬下一点,舌头慢慢化开。 豆香在嘴里弥漫,本来很干的糕点吃着却一点都不噎人。 可惜,哪怕吃的再慢,绿豆糕很快就被吃了个干净。 苏夏花有些遗憾的将手上的残渣吃掉。 “真好吃,下次家里再做干豆糕,我也要留下两块慢慢吃。” 苏秋实笑了笑,信誓旦旦道:“咱们以后肯定能想吃啥就吃啥,莫说干豆糕了,鸡蛋糕也能随便吃。” 鸡蛋糕只有镇子上有卖,之前过节时苏父带回来一块。 松软可口,满口留香,给苏秋实几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苏夏花咧咧嘴笑。 “鸡蛋糕我不敢想,不过,要是能天天吃上干豆糕,那得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说完一脸憧憬的模样。 “等以后慢慢就能实现了。”苏秋实一脸肯定。 大姐苏春雨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个妹妹,但笑不语。 等两个人再长大一点就会知道,有些事情只能想一想,要想实现真的很难。 苏秋实吃完后暂时不想看书。 她想到自己刚才吃的绿豆糕,视线忍不住放在包过绿豆糕的帕子上。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春雨看小妹盯着自己的帕子看,以为苏秋实是想要又不好开口,便直接递给苏秋实。 “幺儿你想要的话给你,我还有一张帕子。” 苏秋实忍不住笑了笑,知道大姐是误会了,便解释说。 “我没想要,我就是突然想起个事。” “什么事?”苏春雨有些好奇。 “我想起来,这绿豆还有其他的做法,不过不急,咱们慢慢来。”苏秋实缓缓道。 这边的历史和前世不一样,很多东西这边都还没有。 被誉为穿越必备的那本神书这边也是没有的,起码她家里这些书里没有,也没有听说过。 如果真如同她想的那样,那她想要发家致富就简单多了。 第3章 第3章 夕阳如火,散发着最后的光辉,金色中带着火红的光线洒在林山村上。 四处的土黄色房屋顶部飘起一缕缕白色烟雾,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晚上吃饭时,老陈氏在饭桌上讲了豆芽的事。 爷爷老苏头听到是小孙女看书后发现的很是惊讶,加上做这件事的初衷还是为了给老伴治腿,更加高兴了。 他脸带笑意,满是欣慰道。 “三丫头是个孝顺的好姑娘,咱们这些老家伙有福气啊。” 说完他又瞪了一眼旁边努力干饭的儿子。 “要是你当初好好念书,你母亲也不至于遭这么久的罪。” 苏父咽下口中的食物,看了一眼老父亲,小声反驳。 “您当初要是好好读书,肯定用不着我来发现,娘早就好了。” 老苏头当初念书也不行,但要稍微比儿子苏延年好些。 “你还回嘴!”老苏头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举起筷子作势要打。 苏父是从小在老苏头的棍子下被打大,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妙,连忙往媳妇后面一躲。 旁边老陈氏也赶紧去拉老苏头的手。 “你放下放下,儿子都多大人了,孩子都有三个了,你还当他是小时候那样想打就打啊?” 老伴都发话了,老苏头也只有干瞪着眼,气鼓鼓地将手放下。 “他就是头发全白了,那也是我儿子,做的有问题就得打。”他极力辩解。 老陈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嘴长着是用来干啥的,就非得动手?” 说完就不再理他了。 老苏头看老伴生气了,干咳了两声,继续吃自己的饭。 旁边苏秋实对于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有记忆起这父子两就是这样相处的,习惯就好。 太阳落得很快,田野山峦上已蒙上黄色的光晕。 林间的阴影也开始扩大加深,习习凉风飘然而至。 缥缈的雾气逐渐弥漫大地,夜色加深,忙了一天的太阳在给黑暗让出位置。 为了节省灯油,普通百姓家吃饭都早,早些吃完早些上床睡觉。 今天倒是和往常不一样,苏秋实家得把白天泡好的豆子捞出清洗,然后进行后续的处理。 先在盆子底部放上已经浸湿的粗麻布,放上泡好的绿豆。 再用四角的麻布盖上,加水浸湿,再将盆子里多余的水倒掉。 找一个通风又不见光的位置放好。 为了保险起见,方母还是在盆子上方搭了块布遮光。 布是她白天用碎布拼成的,再盖上竹筐。 “这就行了?”方母多少有些惊诧,她还以为很复杂呢。 “还是挺简单的嘛。” 苏秋实笑了笑,嘴角的浮现出小小的梨涡。 “这几天每天早晚都得换一次水,中间不能把麻布打开见光,也不能泡在水里,会坏掉。” 方母听完点点头,又问道:“大概几天能发好?你那书里有写吗?” “到第四天应该就差不多了。”苏秋实肯定道。当然,书里是肯定没有写这个的。 “那行,这个娘来弄就行,你不能见水,好好在屋里看书。” 苏秋实满口答应下来,想了想。 “奶奶用的不太一样,发到第二天就得拿出来烘干,到时候用那个来煮水喝。”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房间睡,娘把这收拾完也就去睡了。”方母道。 苏秋实点点头,转身便回去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四天。 这天早上,家里几人都好奇的看着摆在面前的几个陶盆。 为了第一时间看到这个豆芽,苏父和爷爷老苏头到现在都还没下地。 老陈氏腿不舒服,就坐在一边,所有一切都由方母来完成。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帕子,再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麻布打开。 根茎晶莹剔透,顶端还带着翠绿的豆芽映入眼帘。 豆芽发的很好很成功,苏秋实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这次失败导致豆子被浪费,就算家人不说她也会心里难受。 毕竟豆子也是家里的主食之一。 方母很是惊喜,她忍不住拿手摸了摸豆芽。 “这就是豆芽啊?看起来还蛮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试一下就知道了。”老陈氏道。 所以今天的第一顿就是炒豆芽,豆芽饭和豆芽汤。 现在已经有炒菜了,只不过是用的陶锅炒的,用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这个豆芽不错,尝起来有些甜,口感还很脆,还有一股子清香味。” 老苏头一边吃一边称赞道。 旁边苏父也边吃边点头。 “我也觉得不错,肯定能卖出去,等会我就去镇上,地里的活爹你先做着,等我回来再去帮你。” 老苏头想了想,对苏父道:“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去?也能给你搭把手。” “算了吧。”苏父不假思索就拒绝掉,“我一个人说不定还快些。” “你这是嫌弃我年纪大了?!”老苏头高声呵斥,两只眼睛像着了火。 这兔崽子要是敢嫌弃他,他就打断他两条腿! 苏父连忙解释。 “我哪敢嫌弃您啊,这么点东西我一个人就能弄完,家里的地才是最重要的,可不得靠您吗?所以这种不重要的活您儿子我代劳就行。” 老苏头听后神色稍作和缓,一丝微笑略过唇间。 “那行吧,你早去早回,不要在路上多耽搁。” “行。”苏父埋着头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抹了抹嘴就下桌收拾,方母也放下碗筷去帮忙。 等苏父带着东西走后,苏秋实又开启了重复的生活。 只不过往日看的津津有味的东西今日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她手里拿着竹片,心神却早就飞了老远。 她还是太自大了,万一大家不认识这个东西不愿意买怎么办? 亦或是觉得价格贵了?到时候入不敷出,家里人这几日就白忙活了。 知女莫若母,方母看了出来,她浅浅一笑,宽慰苏秋实。 “你别担心,肯定多少能卖出去些,剩下的咱们自己人也很快就能吃完,反正原本豆子就是要吃的,现在变成了菜反而更好吃了。” 苏秋实勉强扯了下嘴角,但母亲的话多少让她安心了些。 这就是亲人,就算一件事没有做好也不会怪你,更不会打人。 午后,阳光温暖照着大地,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只有阵阵暖意。 金色的阳光从屋外照进来布满了桌面,纤细的粉尘在光线里萦绕飞舞。 “春雨,你把这壶水给你爷送去,我去将牛牵回来,也不知道过了一个冬天瘦了没有?” 方母叮嘱几人,将水壶递给大姐苏春雨后便出发了。 她们家的牛是和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养的,牛在这时候对农民来说是最贵重的东西。 农耕时全靠牛才能完成家里的耕种,所以方母才会这么紧张。 喂牛的干草早就准备好了,外面的干青草也割了许多回来,就等着牛吃。 正在这时,苏秋实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霜姐,我回来了,你绝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父兴冲冲的走进屋里,左看右看没发现媳妇,略有些失落。 方母比苏父大两岁,两人成亲前苏父一直喊的姐,婚后也只有在激动的时候才会喊回原来的称呼。 “爹你回来了,卖了多少啊?”几姐妹跑出房间,对苏父好奇问道。 苏父神秘的笑了笑,拿出背上的背篓道:“你们猜猜,还剩下多少?” 他的小胡子愉快地颤动,眼角眉梢也忍不住上挑。 时不时还拿手捋一捋翘起的胡子,看来满面春风,很是高兴。 “一半?”苏秋实故作淡定道。 她不敢说全部卖完了。 按照她当初搜集的信息分析,这会没有青菜,那豆芽多少还是有些市场。 镇子上的人多少手上都有些钱,那豆芽怎么说也能卖些出去。 苏父一把掀开盖在背篓上的布,一脸兴奋道:“一根都没剩下,全都卖光了!” “真的?!”几人不敢相信,三十几斤呢,全卖光了?! “真的!”苏父确定极了。 那一瞬间,天晴了,飘在心头的浓雾瞬间吹散,心头喷射出快乐的火花。 苏秋实高兴地失了神,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具体的等其他人回来再细说。” 他拿出一个帕子包裹的小包,放在手上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饴糖。 “是饴糖!” 苏夏花一脸惊喜,上一次吃糖还是过年时,就一块糖,她们三姐妹分着吃的,甜到心底里去了,睡觉都梦见自己吃糖。 现在有这么一大包,她们几个省着点吃,肯定能吃很久。 苏父一人发了一块,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随便吃,我这里还有,吃完了爹再去买。” “爹真好!” 苏秋实美滋滋的吃着糖,看背篓里苏父买了那么多东西,想来卖的价格应该很不错。 这下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今天是第一天,就能全都卖出去,那下次再去卖的时候肯定能卖出更多。 不过豆芽也就在这几个月好卖。 等再过一两个月,种下的菜就能发出来了。 不过就算到时候豆芽没现在好卖,也还是有市场。 他们还能挣段时间快钱。 第4章 第4章 等家里人回来后,瞬间都陷入狂喜。 “真卖了九十文啊?!” 方母一脸惊喜又不敢相信。 要知道当地很多人一天最多就挣三四十文,还不一定每天都有活。 现在一天就挣了这么多,那如果接下来一个月保持这个收入,月底至少能有两千钱。 苏父一脸得意。 “我一斤豆芽卖三文钱,现在根本吃不到什么新鲜菜,除了咸菜就是泡菜,那些人早就吃腻了,咱家的豆芽当然好卖。” “那这豆芽生意做得。”老陈氏微微点头。 “一斤豆子才三文,能发至少六斤豆芽出来,而且用水就能做出来,也不耽误什么时间,是个好生意。” 她摩挲着膝盖,想了想,最后直接拍板道。 “既然要做就得赶快,这做豆芽的法子不算很难,那心思巧妙的妇人多琢磨琢磨说不定就想出来了,咱们得赶在其他人想到之前多赚点才行。” “咱家的盆子够用吗?要不要去隔壁孙婶子家借两个?”苏秋实问道。 如果要做很多的话家里的盆子可能不够用,毕竟母亲她们又不愿意用坏的。 “不用借,就像幺儿之前说的那样用坏了的陶盆也行,不妨碍发豆芽。”方母回答。 她之前发豆芽的时候就发现盆子的好坏没有太大影响。 那家里的所有盆子加起来就够了,不需要去借盆子。 “其实,如果用竹篮子代替抹布,就能发更多豆芽了,而且比麻布便宜。”苏秋实道。 老苏头直接揽下这活,他会一些简单的竹编,编个篮子对他来说不难,而且家附近就有竹林。 “那行。” 老陈氏指挥众人工作,女的去挑选豆子,男的则去将盆子都清洗干净。 家里一时间热闹非常。 苏秋实几人仔细的挑选豆子,这一次,老陈氏用了整整二十斤豆子。 这也意味着要用很久时间才能挑完。 挑豆子是个考验耐心的活,需要从一堆长得差不多的豆子里面找出不一样的。 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大家来找茬。 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过了多久,苏秋实感觉挑豆子挑的眼睛有些花。 便抬起头闭上眼休息,再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累了吧?”方母心疼的看着苏秋实。 “你去旁边歇一会再来挑,别把病又累出来了。” 苏秋实失笑:“哪有那么严重,我按一会脖子就行,早点弄完早点休息,拖得越久反而越累。” 哪能大家都在忙活,自己却在一旁偷懒的,她可不是这种没脸没皮的人。 “那好吧。” 方母很是欣慰,家里孩子都很懂事,她这个做娘倒是轻松许多。 老陈氏倒是诧异的看了苏秋实一眼。 “三丫头现在倒是懂事多了,是个好孩子,长大了。” 苏秋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记忆中,她以前确实很熊。 现在想起来,给母亲带来许多麻烦。 她经常出去玩,然后弄一身泥回来让母亲洗。 还有一次拿了蛇蜕回来,结果吓到母亲,另外烧火时把锅烧裂了等等。 活动后脖子果然要舒服很多,苏秋实短暂休息了会,便继续低头挑豆子。 人多力量大,在苏父和老苏头带着盆子回来之际,苏秋实她们也将豆子全部挑完了。 苏父去给牛喂草,方母去将豆子泡上,老陈氏开始烧火煮饭。 今天苏父带回来了一刀肉和半斗大米,地里活辛苦,得做点好吃的给众人都补一补。 记忆中奶奶烧的肉特别好吃,肥而不腻,满口满口留香。 苏秋实本来十分期待,等到肉一入嘴,厚重的酱香下是掩盖不住的腥臊味。 她眉头一皱,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大口水,将肉食咽下。 苏父刚好注意到,诧异的看了苏秋实一眼,问道:“怎么,不好吃吗?” 他有些不信,夹了一大块送到嘴里,咀嚼两下后。 “很好吃啊,还是以前那个味。娘的手艺一点都没退步。” 老陈氏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苏秋实解释说:“可能是因为病了一场的缘故,我现在对腥味特别敏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父同情地看了苏秋实一眼,夹住一大块肉使劲沾了沾碗里的汤汁,放到苏秋实碗中。 “说不定是酱少了,这个酱多,肯定吃不出腥味了。”说完肯定的点点头。 苏秋实谢过父亲的好意,尝了一口,还是一样。 腥味很重,哪怕有酱香遮掩她也能吃出来。 不过她还是将夹到碗里的肉吃完了。 毕竟是平日里不常吃的肉,得吃点补充脂肪和蛋白质。 况且她也没有嫌弃的资格,一切都是为了身体的健康。 苏秋实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她以后一定要养一只公公猪! 让家里人也尝一尝,让他们知道阉割后的猪肉有多好吃! ------------------------------------- 暮色四合,薄雾渐起。 辛劳一天的人们在皎洁月光的轻抚下沉入梦乡。 高低起伏的虫鸣正在进行夜曲演奏。 突然一阵“咯咯咯”的惨叫似一串不和谐的音符,扰乱了这静谧的氛围。 待声音结束后,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似乎拖着什么乘着月色离去。 雾越来越重,夜还在继续…… 清晨,炊烟缓缓升起,村子渐渐苏醒 一声怒吼打破村中宁静。 “哪个遭瘟的家伙把我鸡偷了!!” 被偷的那家女主人钱氏早上起来准备捡鸡蛋。 眼尖的她走到笼子边就发现自己少了一只鸡。 她不死心的将笼子翻遍了也没找到,顿时怒火中烧开始破口大骂偷鸡小贼。 她想了想,觉得肯定是村里某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偷走了。 在心里列出几个名单后便气势汹汹地前去找人麻烦。 而真正的偷鸡贼正坐在山上吃着自己烤的半生不熟的食物,对此一无所知。 苏秋实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在被窝中留恋地待了一会,最后还是毅然起身准备开始自己的养鸡大业。 家里一共有四只鸡,三只母鸡一只公鸡。 几只鸡长得都不胖,干瘦干瘦的,下蛋也不勤快。 苏秋实仔细观察了鸡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和饮食情况。 她认为还是营养不够。 毕竟每天吃菜叶子和米糠,没有蛋白质摄入,当然下蛋不勤快。 所以,首先是要保证鸡每天能摄入足够的蛋白质。 苏秋实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蚯蚓。 蚯蚓能给鸡提供高蛋白,促进生长,让鸡多产蛋,唯一的缺点就是养殖周期比较长。 如果不养殖蚯蚓,只靠每天去地里挖蚯蚓来喂鸡显然是效率极低的办法。 一要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二是不能保证每天都能挖到足够的蚯蚓。 她想了想,决定自己养殖蚯蚓来喂鸡。 她以前刚出社会时和同学合租,那个同学喜欢养鱼。 为了能让心爱的鱼儿吃到最新鲜的食物,她自己学会了养殖蚯蚓。 苏秋实当时也参观学习了一下,对于如何养殖蚯蚓还是比较清楚。 蚯蚓是一种好养活,繁殖快的生物。 养出来的蚯蚓可以喂鸡,得到的蚯蚓粪则是非常好的肥料。 另外蚯蚓还有药用价值,能卖给药铺,简直是一举多得。 说干就干!她起身就去找容器做养殖箱。 苏秋实家的陶盆都被用去发豆芽了,但还有好几个坏的陶罐可以用。 她找来几个进行加工,先在最下方撒一层土壤,洒水湿润。 然后放入烂菜叶子、枯叶枯枝和之前吃剩的鸡蛋壳。 最后再撒上一层土。 最基础的养殖土弄好了,剩下的就是挖蚯蚓。 菜园子里不能随便挖,容易被爹娘打,而且她力气不够大,挖一会就没有体力了。 正好父亲和爷爷去地里了,她可以跟在后面捡两人挖开土壤后露出来的蚯蚓。 为了提高效率,她还拉上了两个姐姐。 毕竟蚯蚓见光就往土里钻,这很考究眼力和速度,光她自己可就太慢了。 因为去的地方不算远,太阳也升起来了,外面比较暖和,方母也就放了苏秋实出门。 三人一人拿了个小罐子,跟在两个大人后面,一看见蚯蚓便眼疾手快地刨出来放进罐中。 “幺儿,我听过养鸡、养猪、养鸭子的,这养地龙还是第一次听说,能成吗?” 苏夏花眼尖瞧见一条正努力往地里钻,迅速刨开土块将它拉出来。 稍微再抖两下,将蚯蚓身上的泥土抖下来,扔进手上拿着的小陶罐中。 苏秋实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但这又不花钱,不管成不成都值得试一试。” “”我不去尝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还没开始就认输,那就一定不会成功,尝试了还有一半机会能成。” 当初她要是一开始就放弃,后面就不可能成功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也就没办法找到好的工作。 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走在前面的苏春雨忍不住回过头来赞同她说的话。 “幺儿这话说得在理,这病了一场,人也长大了,还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苏秋实笑而不语,二姐苏夏花嘟了嘟嘴。 “我也没说就不弄了,这不是还来帮忙挖了?” 她眼睛突然一亮,对苏秋实道:“这蚯蚓我帮忙挖了,那后面鸡下了蛋我也要吃!” 苏秋实噗嗤一笑,“咱们都能吃,你不挖也有,放心吧!” “那成!”苏夏花心满意足地继续找蚯蚓。 没过多久,三姐妹的罐子就差不多装满了。 打道回府,准备开始养殖蚯蚓养鸡得蛋! 第5章 第5章 苏秋实将自己做好的蚯蚓养殖箱放在房屋山墙后面。 为了防止被当成破烂扔掉还专门和家里人打了招呼。 “养地龙?干嘛养那东西,直接去地里面挖不就行了?” 方母很不理解,满脸困惑的看着苏秋实。 “那样太浪费时间了,不如我自己养,到时候节省时间些。” 方母听完点点头,不在意道:“你想好了就行。” 说完她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严肃。 “我知道你们会偷偷跑出去玩,但这阵子别去山脚那边,山上好像有野兽下来了,刘家就被叼走了一只鸡,为这事还和村里好几户人家起了争执。” 苏秋实也吓了一跳,现在的野兽可是会吃人的。 要真碰上了,她可没自信能解决掉对方,铁定得送菜。 小命要紧,最近还是别到处溜达了。 她老老实实点头回道:“我知道了,肯定不乱跑。” 因为这事,苏秋实在家里安分呆了两天。 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去看看自己养的蚯蚓,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做。 大姐二姐比她大许多,对村子里也比较了解。 她便央求两人和她说说村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用来打发时间。 大姐苏春雨想了想,突然噗嗤一声嫣然笑道:“说起有趣的事,还真想到一个。” “夏花肯定还记得,就辣子树那件事。”她看向苏夏花。 苏夏花偏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也笑了,“那件事啊,确实好笑。” 苏秋实看她们两人一直不说,这挑起了她的好奇心,连忙催促。 “快说啊,我也想听。” 苏春雨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来。 “当年你才一两岁,那是入夏后的一天,村里有人出门拾柴,早上出门,下午却是被抬回来的,身上却一点伤都没看见。” “为什么?”苏秋实很好奇。 “当时村里的人也很好奇,怎么好好一个人出了趟门回来就成那样了?” 说到这里苏春雨还一脸遗憾,“可惜那人死活都不愿意说出来。” 当时闹的可大了,毕竟这事多少带了些神秘色彩。 有的人猜测是遇到了伥鬼,还有人认为是被孤魂野鬼吸走了阳气。 苏秋实心里想了好几种可能,但又一一排除了。 她看两人有些纳闷,“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和辣子树有关的?” 苏春雨、苏夏花两眼相对,瞬间笑出了声。 “那人的小儿子说漏嘴了!” “原来啊,那人出门拾柴的时候闹肚子,便随便捡了几把叶子用,不巧的是他用的正好是辣子树的叶子。”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 “那辣子树的叶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苏秋实不思其解,辣椒的叶子都没这效果,这辣子树居然比辣椒还厉害? 苏春雨慢慢收住笑,深吸了口气,向苏秋实解释。 “那辣子树的枝干和叶子都有毒,要是不小心被树的枝液沾到会红肿,就像是被那树上的活辣子给蛰了一样疼。” “那人用树叶子如厕,你说他倒不倒霉?” 说到这苏秋实也反应过来了,这人也太倒霉了。 位置还伤的这么尴尬,也难怪他不愿意说出来。 不过,辣子树?她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便果断放弃了。 有些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后面哪天说不定就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几人说笑了一会便到了中午。 太阳高悬,洒下的阳光正好中和了早晨遗留下的寒意,温度不高不低正好合适。 苏秋实几人便搬到了走廊下晒太阳。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醉人的温暖。 草木的清香从远处飘来,洗去了身上一整个冬日带来的沉重,几人惬意极了。 恰巧这一幕便被摘菜回来的方母看到了。 “再晒一会就回屋呆着,这么大的太阳,要是晒黑了后面白不回来,你们说亲事都要难一些。” “像你们大姐,干活利落,身体又好,就是脸黑了些,最好再白一点,看着要好看很多。” 说亲事?!苏秋实一整个蚌住了,她大姐可才十一岁啊,这要是搁在现代还是个小学生呢。 她艰难地从嗓子里憋出话。 “娘,大姐这么早就要开始说亲事了吗?” 方母随意摆摆手,道:“哪呢,没这么早。” 呼—— 苏秋实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到。 “说亲事是早了些,可她得开始相看了。” “这好女婿得慢慢挑,然后再慢慢看,等看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双方家长见一见,确定下两人的婚事。” “男方得准备聘礼,女方也得将嫁妆准备好。” 说完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 “你大姐的嫁妆我前两年就开始准备了,你二姐也得开始准备起来。” “要是豆芽卖出些钱,还能再置办些东西放到你们嫁妆里。” “我给你们说,这嫁妆就是女人的底气!” “你看咱们村里,那平日里嗓门大看着就气色好还能和婆婆吵两句的妇人,嫁妆一般都不错。” 苏秋实被太阳照得懒洋洋,她伸了个懒腰。 “那也不一定,有可能人家只是天生嗓门大身体好。” 方母将背着的萝卜倒在地上,直起身子锤了锤腰。 “这也有可能,不过娘想告诉你们的是嫁妆很重要,你们以后嫁到夫家能不能挺起胸膛就看你们有多少嫁妆。” 苏秋实撇嘴,她不是很赞同。 但千年后的人们依然会被这个问题所困扰,更别说是现在了。 在哪里就要遵守哪里的规则,这是她旅行生涯的收获。 “你们现在不一定能理解娘说的话,等你们长大嫁人就知道娘的苦心了。”方母感慨道。 这时,大姐苏春雨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嫁人。” 苏夏花看大姐发话了,也紧跟其后。 “我也不嫁。”她看了看方母的脸色,又补充一句。 “嫁了人我就得把我的钱给另一个人花,我才不干呢!” 苏秋实敬佩的看着两人。 虽然二姐的目的一言难尽,但两人的思想意识在这个时代是前卫的。 她本以为方母会生气,谁知却听见她那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 “你娘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最后还不是嫁给了你们爹。” 她笑的一脸明媚,看起来非常亮眼。 “人的想法总是一时候一个样,现在不想嫁人,以后可说不准。” 说完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几人,笑而不语。 苏秋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对婚姻没有期待,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没想过结婚。 等她长大了,要是爹娘不愿意她呆在家里,她便去立个女户。 就呆在村子里也没人能欺负了她。 她记忆里有关于女户的记录。 那是一个女货郎,她隔段时间就会挑着货物来林山村卖东西。 不过更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看村里人对于那个女货郎并没有什么成见,想来她以后想在村里立个女户,也没啥问题。 她直接转移话题。 “豆芽发的差不多了吧?明天应该就能拿去卖了,这一次豆芽多,要去几个人啊?” 可能是潜意识作祟,她觉得家里放了那么多豆芽,空气中湿气很重,总担心会起湿疹。 一斤豆子能发出六到十斤的豆芽,这次发了二十斤豆子。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母亲更加得心应手,发出的豆芽应该会更多。 方母将萝卜摆放整齐,随口道。 “就我和你们爹两个就行,也不全都拿去镇上卖,先带一部分,要是好卖就回来将剩下的也带去。” “那明天娘你要记得叫我们,到时候我们来帮把手,也能快些。”苏秋实道。 苏秋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春雨和苏夏花也搬了回来,现在三姐妹睡在一间屋子里。 “好啊,只要你们起得来就行。”方母调侃道。 其实说的就是苏秋实,几姐妹中最能赖床的就是她了,旁边两个姐姐也笑着看她。 苏秋实羞愧的低下头,这不能怪她,只能怪温暖的被窝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亏她还是个成年人了,居然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惭愧!惭愧啊! 她小小一个白团子,却像大人一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的其他几人好不开心。 第二天一早,苏秋实挺着睡意硬爬了起来。 为了这次能多些时间卖菜,老陈氏和老苏头也早早就起来帮忙。 在一家人的齐心协力下,家里三分之一的豆芽很快就被装好,约有七十几斤。 天还没亮,两人便背着背篓出发了,月光很亮,不用担心路上看不清导致踩空。 既然已经清醒,苏秋实就睡不着了,她干脆起床做运动,好好锻炼自己这脆弱的壳子。 “大姐,幺儿又在做她那怪模怪样的运动了。”苏夏花偏头看着大姐道。 苏春雨道:“不管她,我再回去睡会。” “那我也去。” 留下苏秋实一人在走廊上就着月光哼哧哼哧的练着自己的体操。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时分。 本以为会下午才回来的两人,中午就看见了影子。 “我们回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头大汗却精神抖擞的两人和空荡荡的背篓。 居然全都卖完了! 第6章 第6章 苏秋实没想到父母回来的这么早,她以为至少得到下午大概三四点的时候才能将东西卖完。 看两个姐姐已经呆住了,她连忙上前帮两人将背篓放下。 另两人也很快清醒过来。 苏春雨去屋里拿凉好的白开水,苏夏花去拿脸盆过来给两人打湿帕子擦汗。 老陈氏和老苏头也进了门。 他们俩在田边摘菜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回来,便也跟着回来了。 苏父连着喝了两碗水才缓过来,方母则斯文的小口喝着。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不知道这豆芽有多好卖,我今天刚到镇子里不久就有人来买,那人是上次就买过的,吃了一次觉得好吃,就想再买,已经在那等了我两天了!” 苏父神色飞扬,语气里的骄傲掩盖不住。。 “好好说。”方母轻推了他一下,脸上满是笑意。 “我一定好好说。”苏父嬉皮笑脸的应了,继续讲自己这次的经历。 “那人看着应该是家里不缺钱的,直接就买了五斤豆芽。” “我就告诉他明天我还来这卖豆芽,让他最多买一两斤就够了,这豆芽不禁放,结果那人还是买了五斤。” “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他挑了挑眉,脸上就差写上快来问我了。 苏秋实看了好笑,父亲还真是个大小孩,但还是迎合他问。 “为什么?” 苏父的小胡子愉悦地颤动,眼里闪耀着光芒,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那人的邻居也喜欢上了豆芽,拖他带的!” 说到这里他脸上笑意更大,腿也不由开始抖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来了好多人,一大半都是回头客,我们带的豆芽根本没撑上多久就卖完了。”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个豆芽会这么受欢迎,本来还有些忐忑,后来便只剩下了激动。 “那咱们要不要再泡点豆子做豆芽,要是每天都能卖出这么多,咱家剩下的豆芽根本不够卖的。” 苏秋实也有些激动。 豆芽卖到后面肯定会出现竞争者。 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会做,那就相当于整个镇子的豆芽生意都被她家包了。 这要是不抓紧时间挣上一笔,简直对不起自己! 老苏头却有些犹豫忐忑。 “咱家卖这个是不是得交其他税啊?” 他们家只是卖点自己的菜,不算经商,但他被前朝各种各样的税收吓得多少有些阴影。 苏父愣了一下,看出了父亲的紧张,安慰他。 “我问过了,咱们是农户,卖的也都是自家发的豆菜,是不收税的。” 他没有经历父亲那个时候的痛苦,但他完全能理解父亲的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老苏头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老陈氏看老伴平静下来,起身去储藏间拿豆子。 “这次我再拿些黄豆发,咱家去年种了两亩地的黄豆,再加上还有山坡上和菜地边撒的那些,家里黄豆太多了,得赶紧吃掉。” 苏秋实无所谓,反正现在是卖方市场,豆芽不愁卖不出去。 苏父两人走了一路回来,又累又饿。 老陈氏心疼的给两人下了一锅面疙瘩,还拌了一点猪油。 家里现在不缺面粉,她也舍得用。 很快家里的豆子就处理好泡上,苏父两人也休息好,将上午卖豆芽的钱交给老陈氏。 “居然有二百六十文,你们这次涨价了?” 老陈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善的看着儿子。 儿媳妇是她从小带大的,绝对干不出这种坐地起价的事。 “没有!”苏父看老母亲盯着自己,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干这事。 方母也赶紧替丈夫解释道。 “娘,这二百六十文里只有二百一十文是这次卖豆芽的钱,剩下的五十文是云来酒楼掌柜给的。” “他今儿个来晚了没买到,让咱们明天去镇上卖豆芽的时候先去他那里,这是他给的定金。” 听完这话,老陈氏脸色和缓下来。 “这定金就给了五十文,想必他那里要的量应该很大,你们明天再多拿些去。” 方母连忙应下。 这时苏秋实跑了过来,手上举着三颗蛋,一脸兴奋。 “娘,咱家鸡今天又下蛋了!” “昨天才捡了两个蛋,今天便又有了?” 方母很是惊讶,她将苏秋实手上的鸡蛋过来看了看,面色迟疑。 “我怎么觉得这蛋比以往的大了些?” 家里的鸡蛋她心里有数,这几颗蛋确实要大一些。 “除了米糠和菜,我还把之前吃鸡蛋剩下的蛋壳和蚯蚓给鸡喂了吃,另外偶尔还在里面放些黄豆粉和蒜。” “让鸡吃得好了,下蛋自然又多又大。” 黄豆也是高蛋白食物,适量的添加能起到增肥的效果,提高产蛋效率。 蒜能增加鸡的食欲和消化能力,也能提高产蛋率。 除此之外,她每天还定时将鸡放出去晒太阳,刺激身体内的激素分泌,增加排卵。 这些操作下来自然就达到了每天产蛋的效果,鸡也变得肥多了。 “其实昨天捡的那两颗也比以往要大一些,只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太出来。” 苏秋实补充道。 老陈氏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 家里豆芽挣钱了,鸡蛋也变多了,这鸡蛋可比豆芽还好卖。 “正好你孙婶子家鸡抱窝了,我等会去和她家说一说,给你弄几只小鸡回来,等鸡养大下蛋了,咱家就又多一个进项。” 老陈氏沉思一会说道。 苏秋实爽快答应,反正一只鸡也是养,一群鸡也是养,都一样。 突然苏父将苏秋实抱了起来放在肩膀上,吓了她一跳。 “咱家幺儿就是聪明,别人养了那么多年都没把鸡养明白,你这一下子就养出来了,不愧是我女儿。” 苏父眉宇间一派心满意足的神气,古铜色的脸庞更加光彩。 苏秋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些都是以前学到的,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又捡起了这门手艺。 不过这居高临下的感觉真好。 自从变成了小豆丁,视野高度一下子就变矮了。 现在再一次感受到高处的空气,真让人身心愉悦。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苏秋实便起床帮忙收拾豆芽。 这一次两人要将剩下的一百三十几斤豆芽全部带上。 看着父母这么辛苦,苏秋实忍不住问奶奶能不能煮两个蛋给父母带着路上吃,毕竟两人就喝了两碗粥。 老陈氏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正好灶上的火还燃着,苏秋实便煮了两颗蛋。 两人将东西都拿好,再和家人道别,又一次踏上了去镇子上的路。 时间很快过去,古代没有手机网络,娱乐方式很少,苏秋实将自己手上的活干完就没事做了。 她房间的竹片书已经都看完了,这几天暂时不想再看下去,只想让脑袋好好休息一下。 为了打发时间,她干脆和两个姐姐跟着老陈氏去地里除草。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的时候野草也跟着一起复苏了,得趁它们扎牢根前拔掉。 有的野草扎根浅,很容易就被拔出来,有的扎根深的就得用小铲子。 苏秋实家房前有两大块菜地种满了蔬菜,一上午的时间也就弄完了一块地。 这时候日头也变大了,几人便回屋休息。 老苏头去地里干活了,这时候还没回来。 家里就四个女眷,一时间也没有事情做,便都坐在走廊吹着凉风喝茶水。 真正的茶叶他们家没有,但是有炒的麦茶,喝完水还能将泡好的麦子嚼了吃掉。 “也不知道你们爹娘什么时候能回来?”老陈氏惬意的坐着,眼睛也眯了起来。 大姐苏春雨想了想说:“应该要比昨日晚一些,但也晚不了多久,咱家豆芽我看好卖的很。” 毕竟今天将剩下的全都带上了,花的时间应该会久一些。 苏秋实没有回答,她凝神看向村口进来的那条路,看的眼睛都有些酸了。 “他们回来了!” 老陈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哪呢哪呢?”她使劲看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个人影。 苏秋实指着那个方向,肯定的说:“村口那呢。” 她还看见有两个人在和爹娘搭话,应该是看他们这两天都在往镇子上跑有些好奇。 苏春雨两姐妹也跟着看过去,看的眼睛都花了,也没看清楚。 “幺儿你眼睛真厉害,这都能看清楚,我就啥都看不见。”苏夏花羡慕道。 苏秋实腼腆一笑,嘴角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还好啦,一般一般。” 其实之前她视力也没好到这个程度,可能是恢复记忆时把视力也顺便提升了吧。 没多久,苏父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 苏父一看见母亲就满脸兴奋,健步如飞的走过来。 “娘,咱们以后这豆芽绝对不愁卖了!” ------------------------------------- “五十斤?你确定没听错?”老陈氏不可思议道。 要是每天都能卖出五十斤豆芽,那一天就能赚一百五十文。 这豆子是自家种的,可以说是纯收入。 苏父肯定的说:“我问了两次,就是五十斤,二十斤绿豆芽,三十斤黄豆芽。”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拿出包着钱的手帕交给老陈氏。 “这是今天卖豆芽的钱,另外还有胡掌柜给的五十文定金,全都在这里了。” 老陈氏喜滋滋接过钱,又数出二十文交给方母。 “这二十文你们平日用来买些自己要用的,不够就再找我要。” 方母笑着接下。 老陈氏数着手里的铜钱,心里不断盘算。 “胡掌柜那里就算是一门稳定的收入,咱家再卖给其他人一些,这样就算后面其他人也有卖的,咱家也不怕。” “娘说的是。”苏父道。 老陈氏又将方母的手拉过来,轻拍了拍。 “你们都还年轻,还能再要孩子,咱家子嗣单薄,我和你爹就延年和萱儿两个孩子,你的几个孩子养的很好,就是再有个儿子就更好了。” “娘!”苏父有些生气,板着张脸。 老陈氏没好气斜了他一眼。 “吼什么吼!就是你的种不好才没生出儿子来,你上辈子肯定是个花心肠子,要不怎么一连三个女儿!” 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这世道女子活得难些,家里有个男丁才不容易被看轻、被欺负。 苏父顿时有些气短。 “这上辈子的事情怎么能和现在的我有关系呢,我儿子还在路上呢,下一个肯定是儿子。” 方母在一旁看着两人笑,也不说话。 作为女子,她最能体会女子的不易。 当初她父亲去世后,家里的财产被叔叔家分了个干净,最后还想把她卖了再赚一笔。 要不是她当时在门后听到了趁机逃跑,说不定现在已经不在了。 但凡她有个哥哥或者弟弟,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当然,她也很爱自己的女儿。 老陈氏瞪了儿子一眼,“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苏父委委屈屈离开,找老苏头诉苦去了。 第7章 第7章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礼拜,苏秋实家的豆芽生意日渐趋于稳定。 每天大概有三百文收入,而他们家的动静也被村里的有心之人注意到。 “妹子,你家这阵子动静有些大啊,好些人都打听到我这了。”孙大娘对方母小声说道。 两人在河边洗衣服,隔得不远处就有村里的其他妇人。 方母看了一眼四周,神色淡然。 “她们打听她们的,姐你直接说不知道,他们要想知道就来问我。” 孙大娘失笑道:“她们哪敢啊?” 然后又对方母挤眉弄眼。 “说真的,你们家这阵子每天早上背着满满的东西出门,下午空着回来,到底是去干嘛了?” 她实在是好奇,况且她们两姐妹关系好,也不怕说。 方母莞尔,“我家三丫头前阵子看她奶奶老毛病犯了,自己心疼。” “翻遍了家里的书,最后找出个叫豆芽的东西,既可以治疗她奶的病,又能当菜吃。”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 “家里这阵子花费有些大,我们便想着能不能拿去卖了换钱,就去镇上试着卖菜去了。” “结果这豆芽好卖的很,这阵子去镇子上就为了卖这个。” 孙婶哈哈大笑。 “这是好事啊!” 她是真为自己这妹子高兴,家里本来就不算多富裕,偏偏家里小的生病花了一大笔钱。 要不是这次卖这个豆芽能有些进项,后面日子想必会难过许多。 “你放心,那些人也就眼红一阵子,等过阵子春耕忙起来了,可没那么多心思来碎嘴。” 说完鄙视的看了远处正往这边张望的妇人一眼。 吓得那人连忙转过头去。 “瞧那怂样!”孙大娘不屑极了。 两人又边洗衣服边说了会话,然后就一起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方母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么吵闹? 她加快脚步,刚进屋子便看见老陈氏正在边哭边骂。 “他陈大富简直不是人!” “当初爹娘还在的时候他嘴上说的多好听啊。等爹娘一走,他立马就变了脸。” “刚过头七就把我撵了回来,还说嫁出去了就不再是陈家人,不能登陈家门!” 说到这里,老陈氏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么多年连问都没问过我一句,这也就算了。现在知道我们家有个豆芽就来找我了,还想出五百文就将做法卖给他。”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 苏秋实在一旁默默听着奶奶痛骂那个无良的大舅爷,手上不停的轻拍老陈氏的背安抚。 今天娘刚出门,后脚这个大舅爷就来了,长得很是富态,看起来一副和善的样子。 奶奶板着个脸,但她能感觉出来奶奶其实很高兴。 “小花啊,大哥这么多年没来看你其实是有苦衷的。” “你大嫂这个人吧,她管我管的严,是她不准我来见你的,我想给你送些东西她也给我扣下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这些年给你送的东西是一件都没送到你手里。” 陈大富说完一脸愧疚。 他带来的背篓堆得满满的,有面粉、大米,还有饴糖、糕点什么的,看起来非常丰富。 老陈氏随意瞟了一眼,没有细看。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也不是稀罕你那些东西,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老陈氏板着的脸放松下来,她还专门冲了一杯糖水给陈大富。 陈大富笑呵呵的端起碗浅浅尝了口,皱了皱眉,眼角下拉,看着有些嫌弃,又将碗轻轻放下,继续和老陈氏闲谈。 苏秋实感觉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件事吧?还有什么事就一起说了吧,也懒得绕弯子了。”老陈氏面上带着浅笑道。 她了解她哥哥,她也知道自己大哥来找她肯定是她身上有利可图。 可她娘家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实在是让她无法一直冷着脸。 既然对方都给了台阶,她也就顺便下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可以考虑。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哥哥看上的。 陈大富的反映出乎她的意料。 “这话说的,难不成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咱们两可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做哥哥的来看望一下自己的妹子还需要找啥理由吗?” 陈大富右手摸着胸口,看起来很难过。 “都是哥哥的错,是我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也别怪你嫂子,都是哥哥不好。” “我……”老陈氏一时说不出话来,内心懊恼不已。 陈大富轻叹一声,神色黯然。 “算了,都是我的错,你要这么想我也难怪,只能怪我自己对你不够关心。” 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这话一出,老陈氏更加难过,只恨自己胡乱说话,坏了兄妹之间的情谊。 苏秋实神情古怪的看着陈大富,她怎么觉得这大舅爷说话茶里茶气的? 说完陈大富满脸愧疚着就要起身离开,老陈氏一把将他拉住,连声道歉。 “是我想差了,是我不对,大哥不要和我计较。”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气氛又好了起来。 正当苏秋实觉得无聊想要离开时,屋外传来了村里某个大娘焦急的喊声。 “陈大娘,你家水田的田埂不知道被哪个坏心眼的东西挖了,你快带上锄头去看看啊!” 老陈氏眼睛一瞪,立马站了起来。 “什么?!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动我家的田,吃了豹子胆了!” 她火急火燎地拿起靠在墙壁上的锄头就出了门。 出门时还不忘让苏秋实好好招待陈大富,要不了多久她就回来。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苏秋实和陈大富两人。 虽然苏秋实觉得这个大舅爷有些奇怪,但奶奶让她招呼客人,她照做就是。 “大舅爷你还要不要喝水,我再去给你倒些水过来?” 她拿着水壶起身就往厨房走。 “不用不用,我现在不渴,你坐下,咱们聊会天。”陈大富乐呵呵道。 “你多少岁了?” “七岁了。”虽然实际年龄是六岁多,可这会的人大多是算虚岁。 “平日里都喜欢干什么呀?”嘴里敷衍问着苏秋实,陈大富眼睛不停的到处看。 这让苏秋实更加肯定这个大舅爷有问题。 苏秋实一边暗自观察,嘴里一边回答:“和两个姐姐玩,也会给爹娘搭把手做做家务活啥的。” 陈大富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问苏秋实。 “你们家做豆芽生意,平时是不是经常会挑拣豆子啊?”说着手里还打开一包饴糖拿出两块递给苏秋实。 豆子? 苏秋实眉头一挑,瞬间明白了陈大富这次来的目的。 “隔两天就会挑拣一次。”她伸手拿过饴糖放进嘴里,脸上笑吟吟。 “大舅爷你也知道我们家的豆芽了?” 陈大富哈哈大笑,绕着弯子,也不正面回答。 “豆芽这东西我们家也会做,毕竟是你外曾祖父传下来的,我和你奶奶都会。” “不过大舅爷不记得具体的做法了,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奶奶是怎么做的。” “可惜她这会有事出去了。要是你知道怎么做就好了,我也能早点回去。” 脸上带着一丝愁苦,眼角却悄悄瞥向苏秋实。 苏秋实心里冷哼一声,这豆芽是她找出来的法子,别人不知道她自己难道还能不清楚? 她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没漏出一丝,眨了眨眼一脸懵懂。 “我不知道,不过等奶回来你可以直接问。” 陈大富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坐着。 过了一会,陈大富好似有些不耐烦了,慢腾腾的站起来,消消停停地度着方步,时不时伸出脑袋往外面看。 他忍不住了,转头对苏秋实说:“三丫头你去看看你奶弄完了没,我这家里还有点事,等她回来说两句话就走了。” 终于,蛇要出洞了! 苏秋实立刻站起来,健步如飞,像一阵风卷出门去。 “慢点走,我也不是那么急!”陈大富在后面大声喊道。 苏秋实当做没听到,走的更快了。 她们家就三块水田,靠的也很近。 她隔得老远就看见老陈氏站在田埂上忙着修田埂,嘴里还一直张合说个不停,估计是在骂人。 家里头还有个不怀好意的毒蛇在折腾,她没想解释太多,直接便照着陈大富的话说给老陈氏。 好在被挖的田埂已经修的差不多了,老陈氏扛着锄头和苏秋实一起快步往回走。 到家里时,正好看见陈大富佝偻着从老陈氏房间出来。 “大哥你进我屋子做啥?”老陈氏眉头一皱,戒备的扫了一眼屋子,沉着脸问。 陈大富打了个哈哈,“我有点渴,想倒点水喝。” 这老太婆年纪一大把了,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苏秋实看了他两眼,直接说:“我奶回来了,大舅爷你想知道豆芽的做法可以直接问奶。” 直接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老陈氏瞪大眼睛看着陈大富,沉默片刻,冷声道:“所以不是突然想起我了,是专门冲着豆芽方子来的。” 陈大富尴尬笑笑,转而又理直气壮。 “我是想知道豆芽怎么做,但我还没说呢你家三丫头就主动说要等你回来就告诉我。” 这人好不要脸! 苏秋实直接回怼。 “是大舅爷你说是外曾祖父传下了方子,你只是忘记做法了,还想让我把方法告诉你,我说不会,可以等奶回来和你说。” 说到这里她看起来有点委屈,“哪知道到大舅爷嘴里就变成这样了。” 真会断章取义的,要是她还是以前那个小姑娘可能还真的会被忽悠掉。 陈大富绷着脸嘴里振振有词。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小就会骗人了,明明就是你主动说的,我是你长辈,难道还能骗你吗?分明就是你自己没记清楚。” 说完又对老陈氏笑呵呵道。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得说一句了,哥哥我对你也是很不错了,当初你出嫁了还是我背着你出门的。” “怎么爹给你留了这么一个可以当传家宝的方子,你也不给哥哥我看看。” 老陈氏被气笑了,这豆芽方子明明是三丫头对自己的孝心。 要是爹当初给了她这个方子,她哪里还需要现在才拿出来。 这分明就是他的借口! 对她哄骗两句无所谓,居然对三丫头这么小的孩子都骗,实在是无耻! “你走,带上你拿来的这些东西走!” 她脸上带着愠色,动作粗暴的将陈大富带来的背篓塞进他怀里,指着院子外面怒道。 陈大富没有动,他放下背篓,扯出一抹假笑。 “你放心,哥哥我绝不是白拿你的,这样,我给你五百个铜钱,你把豆芽的方子卖给我。我也不是买断,你们家能继续做,只不过不能和我家在一个地方卖!” 他信誓旦旦的看着老陈氏,一副为老陈氏着想的样子。 “你,你再说一遍?!”老陈氏不可置信道。 “你比我年纪还小上几岁,怎么这就开始耳背了呢?” 他直接装糊涂,眯着眼睛,脸上依然挂着笑。 “我刚才说,你把你这方子给我,我给你五百钱,以后也别再去广兴镇上卖豆芽了,你儿媳妇一个嫁了人的妇人居然还出去抛头露面卖菜,多丢人啊!” “以后要是有豆芽就直接卖给我,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再给我便宜点,咱们可是亲兄妹,谈钱多伤感情。” 这幅卑鄙无耻六亲不认的样子简直惊呆了苏秋实,这是她在此世见到的第一个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个不要脸的烂人,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 老陈氏面色苍白的可怕,手脚都颤抖着。 她本来坐着,此时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身子却有些飘忽,眼前一黑,跌在了地上。 苏秋实吓得连忙扶起她,用力撑着扶到座椅上。 她奶奶虽然看着身子骨很硬朗,可毕竟上年纪了,得注意着才行。 “滚!你给我滚!”老陈氏指着陈大富无力喊道。 “我这好好和你谈生意,你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呢?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别不领情。” 陈大富神情傲慢的慢悠悠坐在凳子上,看的老陈氏心灰意冷。 “老大!老大!进来给我把这个人赶出去!”老陈氏喊道。 可惜她声音太过无力,旁边沙地里干活的苏父两人并没有听到。 好在苏秋实就在旁边,她直接高声喊道:“爹,爷,奶奶让你们把这位不要脸的亲戚赶出去!” “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什么叫敬重长辈啊?今天我就来替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 陈大富说着就要抬手打苏秋实耳光。 这时苏父和老苏头两人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苏父直接一掌推开了陈大富。 “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在呢,哪里轮得到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来教训我的女儿。” 他脸上冷冰冰的,眼中满含怒意。 “我可是你亲舅舅,你居然敢这么对我?”陈大富瞪着一双小眼睛,手颤抖的指着苏父。 “从此以后,他就没你这个舅舅了!我要和你断亲!”老陈氏一脸决然怒吼道。 “断亲?!” 第8章 第8章 “你想和我断亲?”陈大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可得想好了,要是和我断了亲,你以后可没有娘家能依靠了。” “断!今天就断,我一天都等不了!” 老陈氏瞪着眼,咬着牙,眼里是无尽的怒火。 这样的娘家她宁可不要!反正她这么多年和没娘家的人相比也没啥区别。 “好,你有种,等着,我这就去请族老来。” 陈大富脸色铁青,袖子一甩大踏步离开。 “娘,我去将请村正过来,也好有个见证。”苏父对老陈氏说道。 族老是陈氏家族的,村正何平则是当年和老苏头一起逃难到这里的人,后来因为人品过硬,做事公正公道被选为林山村的村正。 “好,你去吧。”老陈氏有力无气道。 老陈氏想了想,又立马叫住苏父。 “你告诉何村正,若能确保我们能把这亲给断了,我们家愿意把豆芽的方子交给村里的人。” 说完她面带愧色,“只有这样,咱们家才能甩掉这个想巴在咱们身上吸血的蚂蟥。” 苏父应声离去,苏秋实则坐在一旁帮老陈氏顺气。 没过多久,方母就回来看到了这一幕,此时老陈氏正因为心里不痛快在破口大骂。 苏秋实将事情发生经过简单和方母说了一遍,气的方母脸色发红,怒目直瞪。 方母心疼地抱着老陈氏安慰,她是没了娘家,婆婆是被气的要自己舍弃娘家,实在是难受。 没过多久,苏父便将何村正请了过来。 具体的过程苏父在路上已经和何村正说过一遍,不过村正还是再确认了一次。 何村正一脸严肃的对老陈氏说:“陈家妹子,断亲一事非同小可,你可得仔细想好再说。” 老陈氏也明白何村正的好意,但她对陈大富已经彻底死心。 “我想好了,这亲必须断。” 何村正叹了口气,点头道:“我会为你们作证,放心吧。” 这时,陈大富也带着族老到了。 来的族老是陈氏如今辈分最大的五叔公,一并来的还有他的儿子陈耀祖。 五叔公马上到古稀之年,身子骨却十分硬朗,面如满月,双目炯炯有神,显得精神矍铄。 进门时陈耀祖还想伸手扶一把,被五叔公轻推开,自己健步迈进。 方母几人早已倒好茶水,倒也算正式。 五叔公坐在凳子上,一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几人,缓缓道。 “今日主要是为陈大富及其妹陈小花断亲一事,若是诸位没有异议的话,便由我拟定断亲书,村正为证明人,诸位则是见证。” 众人都没有异议。 苏秋实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个大舅爷答应的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问题? 奈何她知道的太少,根本无法进行分析,只能暗自将疑惑放在心里。 很快,断亲书便已拟好,双方都很痛快的按上指纹。 只不过老陈氏是一脸沉重,陈大富眼里却满是喜意。 苏家人都冷冷看着陈大富,他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情绪外漏,咳嗽两声收了收。 “小花啊,虽然咱们断了亲,可偶尔还是能走动走动。”说完他挺了下肚子。 “我之前和你说的生意,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本来老陈氏情绪还有些低落,一听这话,瞬间气的直运气。 老苏头看老伴被气的厉害,板着脸就要赶走陈大富,苏父也两眼喷火,一双拳头攥的厉害。 陈大富气虚的抿了下唇,下意识后退一步,对屋里几人拱了拱手就打算走。 “慢着!”五叔公对陈大富高声喊道。 陈大富一脸茫然,但五叔公是族中长辈,又是族老,哪怕心中不愿还是老实停下脚步。 “五叔公还有什么事要交待吗?” 五叔公仔细看了他两眼,淡然一笑,从袖子中掏出一卷文书,打开递给了老陈氏。 陈大富看到那卷文书,心里有些不安,不过并没当回事。 老陈氏有些疑惑,但她不认识字,便递给老苏头让他先看看。 老苏头看了两眼,眉头一皱,正想告诉老伴,五叔公开口了。 “陈大郎,你父亲临终前的遗嘱你可有告诉你妹妹?”他直截了当的问陈大富。 陈大富背上一凉,脖子发紧,心弦登时绷紧。 “爹临终前的话我全部都给她说的清清楚楚,绝对没有漏下什么。”他按捺着内心的紧张回答道。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陈大富心里很慌,面上还是努力保持平静。 五叔公看着陈大富,微微摇了摇头。 “你父亲生前曾交给我一份遗嘱,上面写明,若是你们两兄妹相安无事,那便罢了,可若是你们两发展到断亲的地步,则要将他生前留下的财产分一半给你妹妹陈小花。” 他也没想到,老朋友生前的担心竟然真的成真了,真是世事无常。 “胡说!”陈大富听完立刻反驳,“我从没听我爹提起过遗嘱!” “这是你爹亲笔写下的文书,我想你应该不会连自己父亲的笔迹都认不出来了吧?” 说完他便直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陈大富。 陈大富直接一把抢过,打开的时候双手竟有些颤抖。 只一眼他便认出这就是他父亲的笔迹。 父亲发迹晚,字也是后面才学,尽管努力练了许多年,还是写的张牙舞爪。 等他看完文书的内容后,无名怒火冲上心头,老头子居然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半财产分给那赔钱货! 痴心妄想! 掉到自己嘴里的肉难道还能吐出来给别人?可笑! “这文书是我爹写的没错,可那又怎样?”他嗤笑一声。 “这上面又没有官府的公证,我就是不照着办,你们也拿我没办法,就是闹到衙门里去我也有理。” 说完他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意。 老陈氏听到这话更是生气,本来她没想过要分走父亲的财产,可自己的兄长这样不讲情理,她还一定要拿到手不可! “这是父亲生前留下的东西,你作为他的儿子,连他最后的吩咐也不愿意照着做,你就没想过百年后到了地下,见到父亲后要怎么面对他?” 老陈氏忿然。 陈大富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 “我是传宗接代的男子,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的东西当然要全都留给我,就是去了地府见到他我也不虚。” “你父亲当时还说了,你若不愿意照着他的意思办,就将你除族,他留在村子里的东西一半留给陈小花,一半捐给族里。”五叔公突然开口道。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这,这怎么会?”老陈氏磕磕巴巴道。 除族,对这时的人来说是天大的事情。 不管是平民还是百姓,都依宗族而居,族群的意义有时远大于一个小家的意义。 除族就意味被家族永远抛弃掉,以后个人荣辱再与家族无关,家族的庇护也再享受不了半点,没有宗族就与无根之人无异。 此外,也不能享受后人的祭祀,灵魂不能回到祖地,从此变成孤魂野鬼在世间飘荡 除族的人还会被赶出家族地界,驱逐去其他的州城,被众人看不起。 可以说,对这时的人来讲是最残忍的处罚。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陈大富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对自己这么冷酷。 “我才是他的儿子,是我给他养老送的终,他的东西应该全部留给我才对,他居然要分一半给这个赔钱货,凭什么?还要为这贱人将我除族?!我才是给他上香供奉的后人!” 陈大富歇斯底里地怒吼,充满仇恨的双眼死死盯着老陈氏。 “他都要死了,明明我就在他旁边,他居然还想着你这个嫁出去的赔钱货。我偏不让他如愿!” 当初那死老头临终前还一直喊着那赔钱货的名字,想着再见她最后一面。 可惜啊,他根本就没有派人去告诉赔钱货消息,所以一直到老头死的时候都没见到惦记的人。 本以为死老头临终前身边只有他自己,遗嘱的事没人知道,没想到那死老头居然还留了一手,真是该死! “所以,当初你说是你太伤心了,忘记差人给我送信,也是假的?只是不想遵守父亲的遗嘱,怕我和你抢父亲的财产?” 老陈氏嘴唇颤抖,说出的话甚至带着哭腔。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为了那些黄白之物,自己的哥哥居然连父亲最后一面也不让自己见到。 “是真的,那又怎样?”陈大富阴沉着脸。 直到这时,苏秋实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大富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断亲。 因为他心虚,他想要独占所有财产,只可惜她外曾祖父实在是聪明,竟然生前就立好了遗嘱。 “这只是面临最坏结果时的打算,你若遵守你爹生前的遗嘱,自然就不存在除族一事。”五叔公道。 陈大富又哭又笑地站在那里,身形也越发佝偻。 “好,我给。”他嘶哑着声音道。 “当初爹留下的银钱这些年都被我花费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村子里的八十亩田地和老宅子。” 老陈氏和老苏头对视一眼,点点头,看向陈大富道:“我要老房子和二十亩地。” 她本想什么都不要,可又觉得便宜了陈大富。 陈大富眼神奇异的看了老陈氏一眼,粗声道:“那咱们明天就去过户。” 赔钱货就是没见识,良田不要居然要那破房子,活该她穷一辈子。 今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秋实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跟电视剧一样狗血又精彩。 陈大富走后,五叔公告诉老陈氏,除族只是用来吓唬陈大富让他遵守遗嘱的方法。 他们的父亲知道陈大富会被唬住,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将手续办下来,等陈大富反应过来他们就拿不到手了。 另外就是豆芽方子的事,等苏秋实家将事情办完了再说。 因此,第二天一早,老陈氏便和陈大富去县里官府管理田地的部门将田地过户。 房屋的地契可以直接由族里决定,可田契则必须去县城官府才能办理。 老陈氏办理过户手续只带了苏父,老苏头本来也想一起,被老陈氏拒绝了。 尽管心里十分惆怅,也很介意当初父亲去世时因为陈大富阻拦导致自己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老陈氏面上还是尽量保持平和与陈大富道别。 陈大富觉得老陈氏占尽了他便宜,脸上还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让他心里更不痛快。 三人出了县城官府便分道扬镳,不一会就看不见陈大富的身影了。 “娘,你说咱们的豆芽生意要是能做到县城里来就好了。”苏父看着街旁卖东西的小商贩,眼里不由露出羡慕的神情。 县城里的人更多,还舍得花钱,豆芽在这里一定更好卖。 老陈氏好笑的看了苏父一眼,揶揄道:“咱们村周边的几个镇子还没有跑完呢,就想着来县上了。” 苏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也就是想想,要真的来县城卖豆芽,一天的时间全花在路上了。” “你知道就行。”老陈氏瞥了他一眼。 两人来时是走的路,本以为还得继续走回去,没想到正好碰上一辆回广兴镇的牛车,便付了十文钱车费坐了上去。 一路上老陈氏都很沉默,苏父觉得母亲心情应该不太好,便没打扰她。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将人照的懒洋洋的,苏父忍不住睡着了,整个人斜靠在老陈氏身上,金色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看起来亮眼又温馨。 第9章 第9章 老陈氏和儿子到家时已经快傍晚了,家里人已经做好饭。 她之前说了要将豆芽方子交给族里,又解释了为何这样做的理由后,家里人都选择同意。 苏秋实也再一次见识到古代宗族力量的强大。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豆芽生意都能引出多年不曾来往的大舅爷找上门。 他们家和陈大富断了亲,如果不和村里的关系再紧密些,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那些高官士族看不起这小生意,一些麻烦的小人物还是看得起的。 今天是陈大富,明天可能就是一些其他人。 若是再碰到个有点关系的小吏,随便找点麻烦就能让自家好受。 可要是这门生意和宗族挂上关系,便是官府都得小心对待。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各大宗族才是这乐至县的主心骨。 豆芽教给了村里人,便是教给了整个宗族的人。 只要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便是和整个林山村的人作对,和整个宗族的人作对。 林山村在前朝时是一个大村,村内主要由陈氏族人组成,后经战乱,人口锐减到约一百人。 新朝建立后,林山村虽然多了许多外地流亡过来的外姓人。 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同化,早已成为林山村一员,苏秋实家便是这样。 林山村这百年来吸收外来的新鲜血液,又不断和周围的各大村落及县城通过婚姻建立关系,早就组成了一张庞大的人际利益网络。 所以,只要他们将豆芽教给村里的人,他们便和林家村及整个宗族形成了共同体,任何想要侵犯他们利益的人都将成为敌人。 如此一来,苏家便安全了,同样也不耽误他们挣钱。 老陈氏早就知道村子里的人对他们家这阵的动静有所猜测,一些碎言碎语也多有察觉。 苏家本就是外姓,当初老苏头娶了老陈氏也是为了能更好融入林山村,现在他们的做法也是如此。 “只是委屈咱们家三丫头了,本来是她的一片好心,却被咱们当成了买卖。”老陈氏摸了摸苏秋实的头怜惜道。 苏秋实摇了摇头。 “哪里就值得委屈,我找出这豆芽是为了奶能好,家里能好,现在将豆芽做法交出去也是这个目的,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难怪以前和大姐她们玩的大多是和苏家一样的外姓,她还以为是因为大家住的近的原因,感情是因为当地人排外啊。 如果是因为宗族势力的关系导致这样的情况,那她的计划得做些改变才行。 苏秋实把话说完,老陈氏他们反而开心许多,家里气氛也不像之前一样凝重。 “反正咱们这边还有那么多镇子呢,广兴镇卖不完我就去其他镇子上卖。”苏父乐观笑道。 方母也笑着安慰老陈氏。 “说的是啊,娘,钱总是能挣到的,反正咱们家豆子只有那么多了,就是卖也卖不了多久。” 其实家里豆子光是黄豆就还有五百多斤,现在每天消耗十斤左右,除去做种的豆子,剩下的还够卖很久。 老陈氏本来还觉得难受,被自家人这么一说,也不由咧开嘴笑了。 “也是,反正钱总是能挣到的,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才最要紧。” 苏老头看老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也放下心来。 “那我明天就去找何平,他作为林山村的村正,这种大事还是得他来拿主意才行。” 他既然发了话,家里其他人也都听着,老陈氏却还有话想说。 “我想将这发豆芽的法子教给萱儿,她在夫家也更有底气些。”老陈氏商量道。 她嘴里这样说,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 苏父和方母两人都没意见,苏父更是直接表示。 “娘你想教就教吧,反正妹妹嫁的远,就算做生意也卖不到这边来。” “诶,那成。”老陈氏欢喜的答应。 第二天一早,老苏头就出发去村正家商量这事,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回来。 一到家老苏头就迫不及待的说:“谈妥了,明天村里愿意学的就会来咱家里学。” 村正家离苏秋实家有些距离,老苏头又是一路小跑回来,这会还有些喘气。 苏秋实倒了一碗热水,老苏头一把接过,几口喝了个干净,又才接着说下去。 “何平说不能白拿咱们家赚钱的法子,他会让那些来学手艺的至少带上两斤豆子,多少得表示表示。”他乐呵呵道。 一开始就做好了免费教授的打算,这意外的两斤豆子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苏秋实也明白这时候村里人都穷,能拿出豆子来都算不错了。 不过这些都不用她来办,教人的事情主要放在方母以及老陈氏身上,他们这些孩子玩就行。 苏秋实当然不会把心思都放在玩上面。 方母两人在前院教人时,两个姐姐去孙大娘家找小姐妹冯秀兰玩,苏秋实则在忙着自己的种田大业。 她发现,这会的人弄肥料的方法十分单一。 他们会将植物在兽圈里铺上一层,通过动物的踩踏和排泄进行腐熟,根本没有什么手段,全靠时间。 难怪这会的粮食产量那么低,肥料不够就是很大的原因。 除了这种粪肥,父亲他们还会加一些绿肥。 她本来想将一些做肥料的方法教给父亲,比如烧火粪。 可书里没有讲这个的,她一个六岁的孩子要怎么无中生有说自己会这种做肥料的办法?又怎么让父亲他们相信呢? 无奈之下,苏秋实只能先自己尝试种地,后面再“无意间”发现一些能提高土地肥力的东西。 也就有了现在摆在苏秋实面前的‘试验田’。 这片田就在家旁边,平时主要种些家里人吃的蔬菜和葱蒜等。 苏秋实对苏父说想要一片田用来种菜,也能给家里出份力,她没有先去找母亲,因为她绝对不会答应自己。 苏父本来不想答应,他觉得女儿还小,做不了这些活。 苏秋实表示地已经耕好耙好,自己只需要往里面放种子,平时再注意点,把长出的杂草除掉就行。 一大堆的理由和苏秋实的使劲卖萌,苏父被哄的迷迷糊糊就答应下来,去和方母说的时候还被打了几巴掌。 最后分给苏秋实的大概就十平米大的地。 她对这片地做好了规划。 她让父亲帮忙将这片地分成大小差不多的四块,每一块她打算尝试自己知道的不同肥料,这样最后就能知道哪种肥料最好用了。 苏秋实自己去厨房找了草木灰,均匀的洒在田里。 再将自己找到的骨头和贝壳放火堆里面烧,放凉后用石头砸碎磨成粉末,放入米糠等,同样撒进田里和土壤拌匀。 这些便是底肥,可以起到肥地的作用。 方母看女儿这么折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女儿是在糟蹋田地。 想说两句自己又说不出口,索性就闭上眼睛不去看。 苏父倒是乐呵呵的看着女儿瞎捣鼓,反正这片地主要就是用来种菜的,也不耽误自己干活。 也不知道最后能弄成什么样子,要是最后种出的菜长得不好自己也得夸上两句才行。 苏秋实倒是不知道家里对自己的种田大计这么不看好。 只要最后家里人看到了成果,就会同意自己的做法,甚至会主动去按着自己的方法做,这样就行了。 现在才二月,还不是种粮食和蔬菜的时候。 她到现在只见过人们用踏粪法,正好让她试一试堆肥法。 这种方法制成的肥料,肥力强劲,对改良土壤提高地力有很大帮助,关键是可以放在其他地方。 在田间找一处角落,将稻草、落叶、以及少量的人畜粪尿混合,再用稻草盖上,过了三、四周的样子就翻一次,等三个月后就能用上了。 另外为了加快速度,她还在里面放了一些蚯蚓进去。 苏秋实站在院子边,看着自己的的辛苦成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到底能不能成功,就看这块地的成果如何了。 第10章 第10章 第二天早上,苏秋实起床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来了一大堆的人,都是来自家学习发豆芽。 她刚起床,脑子还有些迷糊,摇晃着走到脸盆边正打算洗脸。 脸盆里的水浑浊的映不 出她的脸,这盆水应该被很多人用过了。 好在水缸里还有半缸的水,她将盆中的污水直接倒掉,换了新的清水。 刚洗把脸,旁边就伸出一双手,三两下功夫,盆里的水再一次变得浑浊。 苏秋实微微一愣,直起身子看过去,就看见村里的妇人钱氏。 她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往常高耸的颧骨今天都显得柔和许多。 “苏三这会才起呢?这女孩子还是得勤快些,手脚麻利才好找婆家。” 说完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厨房,右手拿过搭在脸盆架上的帕子将手擦干。 苏秋实沉默着看她做完这些,没有说什么,几步走到水缸边重新打水洗漱。 等苏秋实将自己收拾好,方母和老陈氏也将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 她们将这次教学要用的东西搬到院坝里。 从泡豆子一直到最后发芽成功,都有具体的东西给这些妇人展示学习。 这是苏秋实昨晚上说的办法,只是靠说的那些人不一定立刻就能理解学会,但再加上合适的模板她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靠着这种法子,方母两人教起来得心应手,众人理解的也很顺利。 趁这个时间,苏秋实去鸡笼里将今天鸡下的蛋取出来。 “哟,你家鸡下的蛋可真大啊!这是咋养的啊?”一个中年妇人恰巧看见了,惊奇下忍不住大声了些。 “喂虫子。”苏秋实面无表情的说。 这么一大堆的女人围着,这人说一句,那人说一句,再加上她听力太好,现在脑袋都大了。 “啊,哦,这样啊,我回去也试试。” 中年妇人尴尬的笑了笑,闭上嘴继续看方母在前面讲解。 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小姑娘板着张脸的样子可真吓人,也不知这方娘子是怎么养的。 苏秋实可不管这位大娘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呆着,家里现在实在是太吵了。 今天没有太阳,外面冷得很,苏秋实不想出门,干脆就在自己屋子里猫着。 大姐和二姐今天也没出门,姐妹三个就呆在屋子里绣帕子。 当然,会绣帕子的其实只有两个姐姐,苏秋实并不会,上一世不会,这一世也不会。 她最多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帮忙穿个针啥的。 正在苏秋实感到无聊时,方母端着火盆进来了。 “今天人多,你们别到处乱跑,就在自个屋子里呆着,火盆里的火不够了就去厨房拿炭,春雨你看着你两个妹妹,听见了吗?” 方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根本没给几个反应的时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苏秋实。 “这是菜种子,你把看着不好的挑出来,剩下的你自己种你那田里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关门走了。 留下姐妹几个面面相觑。 半晌,苏夏花缓缓道:“看来,娘今儿个被烦的厉害。” 苏秋实和苏夏花两个默默点头。 可不是,看着就火气大的很。 就两个人要应付这么多妇人,话还不能说重了,毕竟是自家提出的教学,以方母的脾气,肯定憋得慌。 “咱们今天没事别去找娘,会被锤。”大姐苏春雨道。 苏秋实和苏夏花齐齐点头。 火盆前很暖和,可烤的久了会口渴,屋子里还没准备水。 苏秋实看两个姐姐绣的正沉入,便自己悄悄起身出门拿水壶。 正好方母的教学也已经差不多结束,正在回答各种问题。 “盆子必须用平底的才行吗?” “不一定非得是平底,只不过平底的盆子相对来说会发的更好。”方母耐心解答。 “豆子发芽的时候我要是掀开布让豆子见了光,会发不出豆芽吗?” “还是能发芽,只不过见了光的豆芽会变绿变老,也不好卖,没有遮光发的豆芽那样好看还口感好。” “……” 水壶一般都放在厨房里,可那里围了一圈人。 苏秋实艰难的从人群里挤进去,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进入厨房拿到水壶。 她先喝了一碗水,站在门口,看着拥堵的人群,苏秋实感到一阵窒息。 她要想回到房间就还得再从人群里钻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将水壶护在胸前,正打算一口气冲出去,人群中就起了争端。 “方娘子,你看能不能等会送我一把豆芽,我拿回去好仔细看着琢磨琢磨。” 说话的钱氏一副笑吟吟样子,嘴咧的太大露出上排的牙龈,眉头浮现出几丝皱纹。 方母眉头一挑,眨了眨眼,正想开口。 “你可闭嘴吧!”陈春露鄙视的看着钱氏厉声说道。 陈春露是五叔公的女儿,平日里最看不惯钱氏占便宜的毛病 “我正问着方娘子呢,你插什么嘴。”钱氏瞪了陈春露一眼,没好气道。 陈春露和钱氏吵习惯了,直接就骂了回去。 “你是来学手艺的,陈大娘仁厚,方娘子心好,没要咱们交钱学,更不需要和学徒一样来每日做工。” “咱们大家伙自己心里有数,多少都拿了些东西过来。你看看周围有谁和你一样,拿了两把萝卜叶子就厚着脸来了?” “这也就罢了,学完手艺居然还想把师父家的东西顺回去,真是不要脸!”说完啐了一口钱氏。 “你,你说谁不要脸!” 钱氏眼睛瞪的老大,本想再骂回去,可周围的妇人都一脸看笑话的看着她。 往日和她关系处的好的几个也撇过脸当做没看到。 钱氏只能把嘴闭上,况且这事她不占理。 她本来想着来的人多,没谁会注意到自己,来的时候随便扯了两把萝卜叶子。 没想到居然被陈春露这个女人看见了。 算她倒霉! 她脸皮发红,用力抿了下唇,拿出帕子擦了两下鼻涕,气冲冲的离开了。 趁着这会人们都站在原地没挤在一堆,苏秋实赶忙从缝隙间钻出去。 教做豆芽这个办法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自家明显和村里其他人亲密许多,遇到事情也会帮忙。 这就够了,远亲不如近邻,把村子里的关系维持好了,后面做事情就要轻松许多。 苏秋实回到房间关上门,将外面的吵闹隔开。 苏春雨和苏夏花也渴了,两人急切的拿过苏秋实怀里的茶壶倒出茶水喝。 苏秋实刚才已经喝了水,现在不渴,便拿出种子包继续挑种子。 她在种植养殖方面非常有天赋,同样的条件,她种出来的东西总是长的比别人好,她自己也喜欢种东西。 前一世她在上大学时就在寝室阳台种了满满的植物。 不但有花草,还有西红柿、辣椒、葱、香菜等。 旁边几个寝室的还经常过来蹭东西吃。 当时寝室其他人也试着种过,用的苏秋实买的种子。 只可惜很多人都失败了,就算有人能种出来,长得也没苏秋实种出的好。 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一点本事,还被室友戏称为神农后人。 很多人问苏秋实为什么能将动植物养的这么好,其实她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天赋吧。 挑种子也是这样,苏秋实总能一眼就将好的种子挑出来,不过偶尔还是会挑中几颗坏的。 最后挑完就还剩下一些坏的种子,苏秋实便直接扔到火盆里烧了。 没想到这个举动把两个姐姐吓了一跳。 “你怎么把那些直接扔了?” 苏春雨惊讶的说,她还拿棍子想将种子刨出来,可惜已经都烧焦了。 苏夏花则满是可惜的看着,嘴里嘀咕道:“扔了多可惜啊,我拿去埋土里,说不定能长出来好多菜呢。” “那都是死种,你埋土里也长不出来。”苏秋实直接打破二姐幻想。 苏春雨欲言又止,最后对苏秋实说:“你别告诉娘,她知道了得揍你。” 三妹哪里就能分出好坏啊,这明显就是娘怕她无聊到处乱跑给她找的事,偏偏被三妹当真了。 “我不说,你们不说,娘怎么会知道呢?” 苏秋实对两人眨了眨眼睛,晃晃悠悠站起身,将挑好的种子放在箱子上。 “我们肯定不说,你自己可别说漏嘴了。”苏春雨叮嘱道。 “放心吧,我嘴可严实了。” 种子挑选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气候变暖,然后开始育苗播种。 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 第11章 第11章 时间晃晃悠悠来到了三月,林山村现在变得特别热闹。 在过去一个多月里,以林山村为中心,周围大大小小的村镇和县城都充满了林山村人卖豆芽的身影。 许多人可能不知道林山村,但肯定知道豆芽村。 豆芽的价格也随着数量的增加而逐渐降低到一文钱一斤,就算是这样也很有赚头。 苏秋实家现在每天的收入至少能有一百文,也还算不错。 村里人见了苏秋实家的人都热情而友善,他们靠着卖豆芽赚了许多钱,日子稍微变得好过了些。 不过豆芽卖不了多久,再过阵子就会有新鲜的蔬菜收获,不过对于林山村的人来说已经很好。 最穷的几户人家现在每天都能吃上饱饱的两顿饭,小孩嘴里的饴糖代替了草根。 豆芽给平静的林山村带来变化,可田地才是人们心里最重要的存在, 临近种植的时候,苏秋实家原本就有三十亩地,再加上从陈大富那里拿来的二十亩,现在一共有五十亩地。 今年和往年一样,苏秋实家还是主要种植大豆、粟米、小麦以及稻谷这几样。 至于平常吃的蔬菜,自家的院子前的菜地以及院子后面的沙地已经足够。 不过,田里的事情用不到苏秋实,她最多就是去送个饭或者茶水。 她自己那片试验田才是她现在的重心。 四小块地她打算种上豌豆、豆角、菠菜和葱蒜等,豆角要再晚一些,其他的都可以开始了。 春种的这一个月她多少有些忙碌,好在有两个姐姐在一旁帮她,苏秋实觉得要比她预想中的情况好很多。 等春种过去,也到了交税的日子。 本朝实行两税制,分夏税和秋税两次交完,现在正是缴纳夏税的时候。 苏秋实家今年的户税和地税加在一起差不多要交三百多斤的粟米,要是依靠人力得至少三个人才行。 好在她家有一辆独轮手推车,是老苏头当年流亡到这边时带过来的。 这时候的一辆车可不便宜,就算这辆车已经很旧了,也还能卖出几贯钱。 和去年不一样,今年交税的地方定在了广兴镇的入口处,不需要跑去县城,倒是方便了许多。 苏秋实很兴奋,她可以趁着这次交税一起去镇子上逛一逛。 以前她也去过,可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怎么记事,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你别到处乱跑知道吗?乖乖呆在我和你爹身边,人那么多,万一我和你爹一个错眼没注意,你被拍花子的拍走了,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们了。” 方母推着车,嘴里一直和苏秋实念叨。 旁边的苏父也不甘寂寞,一路上和方母一起对苏秋实进行思想教育,念的苏秋实两眼无神。 好在很快她就从这种精神折磨中解脱出来,他们已经看到队伍了。 “我还以为咱们来的够早了,这天还蒙蒙亮呢,就排了这么长。”苏父感慨道。 他们现在距离镇子入口还有大约四百多米的样子,但已经看到队伍尾巴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轻纱般的薄雾,放眼望去,还能隐约看见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 灰色的天空慢慢透出红色,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金色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织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清楚起来。 本来安静的队伍随着天色的明朗变得嘈杂,充满了人烟气。 “娘,咱们大概还要多久才能排到啊?”苏秋实坐在车子上,有些无聊。 方母看了看,在心里估算一下。 “至少还得一个时辰,你要是困了就躺着眯一会。” 说完将带着的衣服盖在苏秋实身上。 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啊! 一想到还得排这么久,也没有手机什么的可以打发时间,苏秋实便是一阵绝望。 这边的风景也很一般,没什么看头,除了刚到的时候有些兴奋,后面就不觉得怎样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睡觉吧。 等苏秋实一觉醒来,正好快到他们交税了。 收税的官吏检查的很仔细,前面已经有好几个因为不合格,结果被要求重新缴纳。 苏父和方母一脸忐忑的等着官吏检查, 等所有麻袋里面的粮食都看完,一直绷着脸的官吏点了点头。 “不错,没什么问题,过了。” 说完他对旁边记账的人点头,那人低头记下苏秋实家的交税数目。 “下一个。” 苏父连忙将车上的粮食都卸下,推着车子进入镇子,他们还得进镇子里买些东西才行。 苏秋实很好奇,如果有人偷税漏税会有哪些处罚,便直接问了苏父。 “我朝对于不如实交税的人处罚很重,被发现的人要打一百个大板,还要罚一半家财,去边境服役一年。另外邻居如果没有举报也会被罚一百大板。”苏父唏嘘道。 这种惩罚力度,难怪没人敢漏税,苏秋实心想。 他们出门早,也就没有动火煮饭吃,拿了几块冷掉了结成块的粥吃,到这会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苏父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卖馄饨的小摊子,叫了三碗馄饨。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便做好了,浓白的汤汁上飘着圆鼓鼓的馄饨,几颗葱花点缀其间,看起来就很好吃。 苏秋实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口,面皮顺滑,内里鲜嫩,再来一口鲜美的汤汁,简直就是享受。 苏父的馄饨上了后,自己没吃,先是用勺子捞了几颗到媳妇碗里。 “你别老往我碗里放,你饭量大,得多吃点才行。”方母嘴里这样说,脸上却满是欢喜。 男人到底心里有没有你,就看他平时是怎么做的。 就因为自己男人对自己这么好,她当初才会毅然嫁给他。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苏秋实看着父母在一旁甜甜蜜蜜,感觉自己还没怎么吃就已经饱了。 虽然她自己是对爱情没啥期望,可看着父母这么恩爱她还是很羡慕。 她一直相信世界上有美好的爱情,就像父母一样。 两人的爱情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黯然失色,只会越来越香醇。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能遇到这样的爱情。 原生家庭给一个人带来的影响是难以磨灭的,即便重来一次,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吃过饭,几人出发去买东西,首先便是盐。 两斤盐花了一百二十文,让苏秋实不由咋舌。 除了盐还买了绢布和一些农具,东西很多,好在他们今天是带着推车来的,完全放得下。 回去的时候路过卖牲畜的集市,苏父停在那里站了一会,眼里全是憧憬。 “咱家啥时候要是能有一头属于自己的牛就好了。”他叹道。 方母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耕牛是农耕时代最主要的生产工具,也是人们最宝贵的财富。 一头牛的价格更是贵的吓人,成年的牛五贯,小牛则更贵,至少六贯。 以苏秋实家现在的状况想买一头牛还是能买,可买完牛家里也就没多少钱了。 尽管内心十分渴望,苏父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还遇到村里的人去交税,走一会就得停下和人说上几句,和以前的情况可谓是天差地别。 路过小山村时,几人远远就看见路边一群人围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头老牛。 苏父也很好奇,带着两人围了过去。 “刘大郎,我也知道你是想卖了牛给你父亲治病,但你这要价也太高了,一头用不了几年的老牛居然要三贯,你不觉得自己定的价格太离谱吗?” 说话男人揣着手,斜看着刘大郎说道。 刘大郎不说话,眉宇间带着愁苦。 他直挺挺的站在老牛旁边,手时不时抚摸老牛的头,任由旁边几人说着各种理由也不降价。 苏秋实拉着方母的手站在一旁,两眼仔细观察。 这是一头水牛,浑身乌黑,看起来瘦瘦的,两只乌溜溜的大眼就这么静静看着众人,时不时拿头蹭一下她的主人。 这时人群中一个膀阔腰粗的男人粗着嗓子说:“三贯我要了。” 刘大郎抬眼看了这人一眼,没有答应。 男人有些不悦的蹙着眉头,正打算开口,旁边就有人说话了。 “这牛要是被你王屠夫买走,不到两天就得因病或者受伤被杀。刘大郎又不是不认识你,他养了这牛快二十年了,怎么可能把牛卖给你。” 说话的男人一脸嘲讽的看着王屠夫,语气里满是不屑。 买头牛三贯,杀了卖钱至少能得十贯,他觉得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他王屠夫是干啥的? 这刘大郎就是因为想给牛找个好归宿才一直僵着没卖出去。 要不然他可以偷偷让牛受伤,自己去赚那个钱。 王屠夫看有人知道自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哼了一声离开了。 苏父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开口问道:“我能不能上手看看?” 刘大郎看了眼苏父,答应了。 苏父将牛的大腿,牙口这些都上手检查过后,直接就说:“三贯我要了!” 方母和苏秋实都是一惊,愣住了。 难道苏父真的要买下这头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岁的牛吗? 第12章 第12章 苏父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便带着刘大郎一起回家去取钱。 好在小山村距离林山村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这么大一笔钱只能找家里掌握财政大权的老陈氏,恰好她此时正在家。 苏父和老陈氏解释后便跟着她去拿钱,苏秋实则和母亲一起慢慢将手推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这次买了好几把镰刀,应该是为了方便秋收,苏秋实将几把镰刀放在窗台上,继续摆放其他的东西。 等她收拾的差不多了,旁边两人的交易也已经完成,刘大郎不舍地摸了摸老牛的头,然后果断转身离开。 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这头牛就完全属于苏家了。 老牛很温顺,苏秋实站在她身边摸她头也不会生气。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苏父会买下这头牛。 “这头牛虽然已经有二十岁了,但身体健康,两腿有力。” “刘大郎把她养的很精心,一点也不比那些壮年的牛差。要不是刘大郎着急要钱治病,想必价格还会更贵一些。”苏父和几人解释道。 苏秋实不会看牛,不过苏父这样说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今天有些匆忙,那牛棚胡乱收拾了下就把牛牵进去了,明天我再仔细收拾收拾。”方母欢喜道。 家里的牛棚没有养牛的时候会用来堆放柴火和一些杂物。 合养的牛早就牵给下一家了,牛棚里堆了许多东西,今天才草草收拾了一下。 “那我们几个也来帮忙。”苏春雨道。 家里大人都忙得很,她们做不了力气活,只能帮忙搭个手了。 简单的晚饭后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苏秋实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捡鸡蛋。 家里现在每天都有三颗蛋,偶尔家里拿几个做了吃,其他的都拿去集市上卖掉。 她又养了二十只鸡,不过现在还小,没法下蛋。 为了提高小鸡的存活率,也为了减少臭味,她专门去村里马木匠那里要来了木渣子,做了发酵床铺在鸡圈里。 家里放鸡蛋的筐子又装满了,她拿了两个用来做蛋羹。 “娘,鸡蛋筐又满了,你啥时候拿去卖掉?” 她将鸡蛋磕破倒进碗里,加入一点盐和适量的水,然后放进锅里蒸。 方母正在烧火煮饭,看见苏秋实做蛋羹后忍不住拍了下她的后背。 “你咋又弄蛋吃,你这礼拜都吃过一次了,没见过你这么败家的。” 她一脸心疼的看着锅里。 苏秋实不以为意,快走几步将鸡蛋壳扔进鸡窝里。 “鸡是我在养,下的蛋我能决定吃或不吃,这是奶说的。” 老陈氏确实说过这句话,方母就算再心疼鸡蛋也拿苏秋实没办法。 “我明天就拿去卖掉。”方母小心折了几根树枝放进灶台里。 “算上前面卖的,加起来都有一贯钱了,到时候我扯点布给你们几姐妹做身衣裳。” 苏秋实无奈看了眼方母。 “你别老想着给我们做衣服,你这身衣裳打了这么多补丁,也该做一件新的穿了。” 这世上的大部分母亲应该都和方母一样,将所有的东西都奉献给了家庭,却忽视了自己的需求。 她敬佩这样的人,因为她自己做不到。 “等会要干活呢,穿啥好衣裳啊。”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我们说的核心问题都不一样。 苏秋实想反驳回去,但又知道母亲肯定不会拿自己的话当回事,也就放弃了。 以后挣到钱了直接给她买匹布让她自己做,指望她自己主动买布做衣服是不现实的。 “没柴了,你去抱两捆过来。”方母使唤苏秋实。 苏秋实也听话的去了,不一会就抱了满怀的柴火。 “家里柴火不多了,啥时候去捡柴火?我也想去。” 苏秋实期待的看着方母,她以前人小,不会让她上山,连山脚都不让她去。 方母沉下脸来厉声说道:“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呆着,你爹之前说过山上有野兽,我自己去都得小心,咋会带上你。” 苏秋实不死心。 “那都几个月前的事了,就算有野兽应该也已经不在了吧?” 山里面东西可多了,她早就想进山看看,可惜一直走不远。 “那万一还在呢?你要用命去赌这个万一吗?” 方母脸色更差了,她狠狠瞪了苏秋实一眼。 “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悄悄跑去山上,腿给你打断!” 看来得让两个大的把老三看牢了,免得她背着自己到处乱跑,方母心想。 “好吧。”苏秋实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乖乖应了。 吃过饭,几人把牛棚重新打扫了一下,为了避免细菌滋生,苏秋实弄了些草木灰撒在牛棚里。 方母看到了也没说什么,随便苏秋实折腾。 家里这头牛非常柔顺听话,苏秋实以前也见过许多好看的牛,不过她觉得还是现在家里这头牛最好看。 她的眼睛很大,就像铜铃一样,水汪汪黑黝黝的,看向你的时候让人心都要化了。 那弯弯的牛角乌黑透亮,身上的毛经过苏秋实冲洗又在太阳下晾晒后如绸缎一样亮眼。 苏秋实手上拿着青草喂给母牛,看着母牛拿舌头一勾,手上的青草就到了母牛嘴里。 吃过青草后,苏秋实又打来一桶清水给母牛喝,只听咕噜几声,一整桶水就没了踪影。 不愧是水牛! 整理完牛棚方母就出门拾柴火,苏秋实则去打理自己的地。 用的肥料效果好,导致蔬菜茁壮成长的同时野草也长的很茂盛,她要把野草都拔掉,免得抢夺蔬菜的营养。 地里的野草很好拔,苏秋实年纪小肉也嫩,但拔完草的手并没有泛红起泡。 等她将自己那片不大的地弄完,远处也迎来方母的身影。 不过,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苏秋实眯起眼睛,拿手放在眉梢挡住光线仔细看过去。 她娘怀里好像抱了个什么,怎么感觉看起来像是……人? 她直接站起来朝方母挥了挥手,立刻得到了回应。 “老三你快去端碗豆浆,这个孩子饿昏了!可能还中了毒。” 方母话音刚落,苏秋实立马站起来冲向厨房,好在早上刚做了豆浆,还剩下一些没喝完。 苏秋实站在一旁看着方母掰开男孩的嘴灌豆浆,时不时拿手帕将漏出的擦掉。 可能是豆浆起作用了,不一会男孩脸色就好了许多。 这男孩瘦小的脸泛着蜡黄,嘴唇发白,四肢细瘦,身上的衣服很破烂,沾满了泥土和杂草,看着就很可怜。 “娘,要不要去镇子上请大夫看一下?”她有些担心。 方母也有这个想法,她犹豫一下,抿了下唇,“那你好好看着他,我这就去镇上。” 她转身去屋里拿了些钱,再叮嘱了苏秋实一番后就疾步走了。 在等方母回来的时间里,两个姐姐也到了家,她们之前去小伙伴家里玩去了。 看到男孩时她们俩还吓了一跳,等苏秋实和她们解释完,方母也回来了。 不过她身边并没有大夫。 “娘,大夫今天不在吗?”苏秋实疑惑道。 “就是这么不巧,大夫前脚走我后脚就到了,也不知道他走的哪个方向,追都不知道怎么追。” 方母有些郁闷,“好在医馆里还有一位学徒,他给我抓了些药,先吃两顿,没效果就再去找他师父看。” 苏秋实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