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流放啃树皮,我搬空国库造反了》 第1章 诈尸了?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你,你做了鬼也别来找我!” 夜幕下,魏大边用腰间的佩刀撅着土,边对着坑里躺着的女人碎碎念叨着。 压根没有注意到,女人的手指动了几下。 下一秒,那尸体就猛地坐了起来。 “诈,诈尸了?”魏大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云茯是被聒噪的声音吵醒的,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一刻,自己在逃生类生存游戏通关之后,系统说要给她奖励,替她选一个最适合她的新身份,让她养老。 所以,她这是拥有了新的身体了? 然而,在融合完这具身体的记忆之后,云茯真的很想问候狗系统全家。 原主是大盛皇帝的亲外甥女,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逝世了,继母看似对她不错,实则是在捧杀,把原主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十四岁那年,原主喜欢上了大盛最年轻的战神将军戚寒洲,正所谓,一见戚郎误终身啊!原主这一追就是三年。 最后,原主装病,皇帝下旨赐婚,逼着戚寒洲娶了她,反向给原主冲个喜。 谁曾想,这房还没来得及圆呢,戚家就被安了个与敌国私通谋逆的罪名,一家子被判了流放。 原主是纯纯的花痴恋爱脑,都这么惨了,还一心想着让戚寒洲爱上自己呢。 这不,就是因为丫鬟一句,戚寒洲在林子里等她,就屁颠屁颠的一个人过来了。 可这里连戚寒洲的影子都没有。 只有一个对她欲行不轨的畜生玩意儿。 “哟,原来刚刚是在装死呢,那咱们继续,我魏大这辈子能和高贵的云福郡主春风一度,也不枉此生了,啧,这皮肤真嫩……” 魏大见她没死,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又被勾了出来,跳下坑,猴急地朝云茯扑了过去。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换了个芯子。 云茯眼神猛地一沉,抬起脚把人蹬开,动作宛如矫健的黑豹,一跃而起,用膝盖抵着魏大的胸口,抬了抬眼皮,神色淡淡:“能死在我的手里,你确实是不枉此生了。” 语毕,就在魏大那惊恐的眼神下,扭断了他的脖子。 动手的时候,云茯就意识到自己在逃生游戏里升级的超强体能和力量跟了过来。 那她的随身医疗空间实验室呢? 不会也跟来了吧? 云茯试着凝神,再睁眼,眼前的环境就变成了她熟悉的医疗空间。 咦? 这空间里怎么多了个门? 云茯往前走了几步,好奇地打开了门,就瞧见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还有那一排排架子上摆放着的奇珍异宝。 一般人家可整不了这么大的宝库,这规模,该不会是哪国的国库吧? 好家伙,那她这算不算是一夜暴富啊! 云茯心情舒服多了,哼着小曲儿出了空间,在魏大的身上搜索了一番,把扒拉出来的钱财物品全都丢进了空间。 没想到,这押解流放囚犯的小小官差,油水还真不少。 把尸体丢进空间,云茯嫌他脏了自己的地儿。 索性就从空间里拿出一大桶强腐蚀的溶液,倒了下去,被溶解的尸体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很快就化作了一滩血水。 做完这一切,云茯又返回了流放队伍。 原主身边那个所谓“忠心耿耿”的丫鬟玉秋,利用原主的信任哄骗原主遭次劫难,云茯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那么这身体的仇也好,恩也好,她都会替原主去报了。 —— 大雨刚停,山路泥泞难行。 随着呼啦呼啦的风声,一股股刺骨的寒流铺天盖地地席卷整片山谷,囚犯们衣着单薄,只能挤在一起取暖。 云茯的视线被那棵歪脖子老松树下坐在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男人穿着脏兮兮灰扑扑的囚服,手腕和脚腕上都拴着铁链,黑发凌乱,双眼上绑着一根白布条,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明明该是狼狈不堪的处境,可那脊背却偏偏宛如戈壁上的白杨一般挺得笔直,透着一股清寒如雪的冷冽气息。 这就是戚寒洲,难怪原主爱得死去活来的。 这戚家,是真的惨。 家主戚川和戚家大公子二公子相继战死沙场。大夫人难产而亡;二夫人在夫君战死之后,就和青梅竹马的表哥好上了;戚家老夫人也在戚家被抄家流放的当日一脑袋撞死在了宫门外。 如今就只剩下了戚寒洲,以及他的两个侄子和一个小侄女。 戚寒洲怀里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娃,就是年纪最小的戚念,今年三岁。 另外两个稍微大一点,戚墨八岁,戚羽五岁。 云茯正琢磨着,那两个孩子呢? 就听到不远处的山洞传来一阵打骂声。 “小崽子,还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少爷呢?你们现在是比贱民还要贱的囚犯。” “找什么大夫,你们这些囚犯也配?” “爷好久没吃肉了,听说小娃娃的肉又嫩又香,不如把你妹妹送给爷几个打打牙祭。” …… 戚寒洲听见声响,急着站了起来。 云茯见他身子晃晃悠悠的,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小心。” 戚寒洲听到她的声音,脸色就变了,十分抗拒地甩开了她:“云茯?滚开!别碰我!” “啧,不碰就不碰!你在这等着,我去把那两个小团子带回来。”云茯懒得和他扯,丢下一句话,就往山洞的方向跑去。 她不是原主,对戚寒洲自然是没什么感情,但小团子有难,云茯没办法不管。 那山洞是这山谷里唯一可以遮风挡雨的地儿,聚集了不少的官差。 云茯进来,就瞧见戚羽蜷缩着趴在地上,用自己瘦瘦小小的身体护着比自己还要小的戚墨。 边上,满脸横肉的官差边骂骂咧咧的,边抬脚踹向地上两个瘦骨伶仃的孩子:“狗杂碎,小畜生,看我不弄死了你!” 云茯淡漠微凉的眸子一沉,也不啰嗦,对准了那官差就是一脚。 护在了两个小团子的面前。 “我倒是想要看看,谁先弄死谁。”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围的一众官差都警觉了起来,纷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居然动手打官差,你是不是要造反。” 面对十几把利刃,云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自顾地蹲下来,简单地查看两个小团子的伤势。 两个小团子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身体上,布满了不同程度的伤。 戚羽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弟弟,所以,伤的要更重一些,最严重的就是那裸露在破烂衣衫外的右臂,已经扭曲变形了。 可想而知,刚刚这些官差对这两个孩子下了多狠的手。 云茯再起身抬眸时,眼底已经布满了森寒的杀气:“戚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群狗东西来踩一脚了?” “能主事的站出来,其余人全都给我滚开。” 第2章 呵,玩儿? 蒋成知道这回押解囚犯的活不简单,因为流放的囚犯里有两个大人物,一个曾是大盛的战神将军,一个曾是皇帝最宠爱的郡主。 他呢,只想安安稳稳的把人押送到流放地,可架不住上头有人不想让戚家好过啊,他一个小小的押解官差,哪敢插手这些权贵大佬之间的斗争。 一路上,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这局面,他不出来是不行了。 云茯扫了他一眼,冷笑着问道:“你觉得皇帝不杀戚寒洲,是因为他不想杀吗?你觉得戚家军为什么姓戚,不姓楚呢?” 楚是大盛的皇姓。 蒋成不傻,脑子稍微转动,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陪着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这些手下只是在逗孩子玩而已。” “呵,玩儿?”云茯瞅了眼两个伤痕累累的孩子,眼底的杀气和怒意更甚了。 戚羽身上的疼痛缓了缓,睁开眼睛,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云茯。 忙把弟弟戚墨护在自己身后,像只竖起了浑身毛发的小狼崽子:“坏女人,你又想干嘛?是不是见我们没被打死,很失望。” 流放的路上,原主每次在戚寒洲那里受了气,碰了壁,就冲三个孩子撒火,动辄就是打骂。 一路上,真是没少虐待他们。 她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是,趁着大家不注意,把生了病的戚念偷偷抱走,遗弃在林子里,那孩子被找回来的时候,浑身被冻得发紫,只剩下一口气了,差点没救回来。 所以,不仅戚寒洲对原主充满了恨意,在三个小团子的心目中,原主也是个恶毒的坏女人。 云茯眉心突突突地跳了几下,叹了口气,既然她继承了这具身体,那原主造的孽,欠的债,她也得还啊! “咳咳咳,我就是好奇,刚刚都有谁在逗你们玩。” 戚羽可不觉得她安的是什么好心:“不要你管!” 云茯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是不记得吧?” “谁说我不记得了!”几岁大的孩子哪里经得住她这么激,抬起另一条胳膊指了指,“他,他,他,还有他,我都记得呢!” “记得就好办了。”云茯眯了眯眸子,整个人就如开了弓的箭矢,飞了出去。 待一众官差衙役反应过来时,那几个对两个孩子动手的衙役,就全躺在了地上,且每个人都被硬生生地折断了右臂。 收拾完人,云茯还轻笑着问了句:“好玩吗?” 蒋成脸都黑了。 这特么叫什么事? 哪有囚犯这么嚣张的,连官差都敢打。 “云茯!你现在的是囚犯,不是郡主。” 云茯压根就没把眼前的这群人放在眼里,别人需要仗着个身份行事,可她行事,从来就不需要任何身份。 “都听好了,从今往后,谁敢动戚家三个小团子,嗯,还有……戚寒洲,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本来只想护着三个小团子的,可云茯转念一想,戚寒洲要是挂了,三个孩子好像也就没有其它亲人护着了,便顺带着又加了他一个。 —— 戚寒洲不放心,还是抱着戚念跟了过来。 刚好听到云茯最后那番话,不由地在心底冷笑,这女人又开始装模作样了。 “三叔。”戚羽看见他,忙带着弟弟过去。 “小羽,你们没事吧?”戚寒洲暗哑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没事。” 戚羽偷偷地把自己断了的手臂藏在了身后。 他不想三叔担心。 云茯瞧见了他这小动作,没好气道:“是没事,就是胳膊断了一根,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了而已。” “谁动的手!” 戚寒洲痛恨自己成了个废人,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 戚墨别扭地看了眼云茯,小声说道:“三叔,你别生气,动手的人,已经被坏女人收拾了。” “顺手而已,不用谢。” 云茯摆了摆手,客气了下。 弯腰把一直都很安静,存在感极低的戚墨抱了起来。 这小团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出生之后就和正常孩子不太一样,不会哭不会笑,反应迟缓,到现在还不会开口说话。 原主虐待起来,自然更加肆无忌惮了。 别说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了,就连云茯自己都讨厌这具身体的原主。 她叹了口气,一把搂过戚寒洲怀里的戚念:“不是让你乖乖等着吗?都看不见了,还瞎溜达。” 戚寒洲眉宇间被她激起了一丝愠怒,刚想开口,就又被云茯的声音压了下去:“小羽,领着你三叔,咱们回去。” 云茯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两个小团子的重量。 想起原主对这三个小团子做的那些事,云茯决定,暂时留下来,护三个小团子的周全。 “坏女人,你要对小念儿做什么?走开!”戚羽见云茯对戚念探出了手,像个小炮仗似的,用自己的小身体撞向云茯。 “云茯!你又在搞什么鬼?” 戚寒洲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判断个大概,摸索着想要把人推开,却不想脚下重心不稳,身体直愣愣地扑向了云茯。 云茯一门心思的在查看戚念的身体状况,一个没留神,被他扑在了身下。 除了在逃生游戏里遇到的那个死对头,云茯没和别的男人贴着身体,离得这么近过,近到能感受到对面呼出来的温热。 以至于她愣了几秒,才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我在查看她的病情,你别捣乱。” 云茯能在险象环生,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游戏里活到最后,凭借可不单单是身手,她还一手高超的医术。 可原主却是大盛出了名的草包。 所以,她的话惹来戚寒洲一阵嘲讽:“别告诉我,你会医术。” 云茯也不是那种被人嘲讽,还能乖乖受着的主,立即回怼:“如果没记错的话,戚将军你就算是听到我的名字都要皱个眉,应该不会主动去打听我的消息吧,那我到底会不会医术,你又怎么会知道。” 戚寒洲被她的话堵到了,没错,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女人,以至于,不想听到与她有关的任何事情。 云茯趁他沉默的功夫,已经给戚念看完了。 小团子太小了,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这一路上饥寒交迫,又淋了雨,高热之后引起了肺部感染。 不过问题不大,对症的药物,云茯的空间里就有。 “我去林子里找些药。” 云茯找了个理由离开。 待进入林子,四下都没人的情况下,才进入空间。 拿了些药剂和针剂,又取了一些滋补身体的中草药,另外还拿了几包肉干和饼干糕点出来,撕掉了外包装,用身上的油纸包了包。 —— “三叔,你说那坏女人她又在搞什么鬼?她该不会又想要把小念儿丢了吧?” 云茯一回来,就听见戚羽在那“坏女人”“坏女人”地叫着。 多少有点儿难听了。 云茯当即把人提溜了过来:“打个商量呗,我把你们都治好,以后,咱们好好相处,能不能换个称呼?” 小家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真的可以治好小念儿的病吗?” 云茯心底的弦,被这么个小家伙给触动了。 明明自己已经疼的额头冒汗,却一声不哼,只关心妹妹的病能不能治好。 “我不仅能治好她,还能治好你这条废了的小胳膊。” 第3章 云茯,你别太过分了 戚羽挂着伤的小脸紧绷着,在思考着云茯这个坏女人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一旁,戚寒洲眉头都快要打结了,但是,他在三个小团子面前,还是克制住了怒火:“云茯,你到底想要干嘛!” “没干嘛,正准备熬药呢。” 云茯没好气地回道。 说着,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动作麻溜地生起火,用破砂锅熬了一锅汤药。 戚寒洲闻到浓郁的药味,神色一愣:“你从哪里弄来的药?” “哦,林子里薅的。”云茯盯着药罐的火候,随口答了句。 “云茯,你是把我当傻子吗?林子里能采到炮制好的黄芪、当归和甘草?” 戚寒洲戳穿她的谎话。 云茯本以为他的眼睛看不见,很好糊弄过去的,谁知道这人是个狗鼻子,这都能闻得出来。 “没毒就行,你管我是怎么来的。” 熬好了药,云茯就把药给小团子喂了下去,另外又把之前在空间里拿的西药药剂兑入水中,偷偷地让她服了下去,为了保险起见,还给戚念扎了一剂退烧针。 云茯这边忙活完没多久,小姑娘就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小奶音软软,像只软乎乎的小奶猫儿。 “三叔,小念儿醒了!太好了!坏女……她没骗我们。” 戚羽那小脑袋瓜子转得快,把差点喊出来的“坏女人”又憋了回去。 随即小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答应了这女人不叫她“坏女人”。 那要叫她什么?对了,坏女人想要他们叫她三婶。 “好,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们可以叫你三婶,但不能在三叔面前叫,他不喜欢。” 云茯:“???” 等等,三婶是什么鬼? 这小团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巧了,我也讨厌三婶这个称呼,你们以后,就喊我姐姐吧。” 戚寒洲对云茯的厌恶到了极点,可云茯这一声“姐姐”,让他看不明白了。 呵斥的话到了嘴边,都噎住了。 —— 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戚念身上的温度也开始往下降了。 瘦巴巴的小团子身体严重的营养不良,脑袋显得特别大,看见云茯之后,大眼睛里布满了恐惧,一个劲地往戚寒洲的怀里躲。 云茯看着那颤抖着小团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她得先替原主道个歉才行。 “对不起,我之前脑子坏了,做了一些蠢事,淋了场雨之后呢,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并且做了个决定,那就是我以后打算做个好人。” 戚寒洲是彻底看不懂她的意图了。 “你做什么决定和我们无关。” 云茯也没指望道了歉他们能立即原谅自己。 原主对他们做的那些事,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原谅,那也说不过去啊! “行了,小念儿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我再看看小羽和小墨他们身上的伤。” 戚墨身上都是些皮肉伤,涂点药就行。 可戚羽那断了的小胳膊,有些麻烦。 云茯又是接骨,又是固定的,费了好一番功夫。 搞定了三个小团子身上的问题。 接下来,就轮到戚寒洲这个大麻烦了。 云茯习惯性地伸手过去,打算先替他号个脉。 谁曾想,手指刚触碰到戚寒洲的手腕,就被一股重重的力道挥开了。 “干嘛?”云茯也不惯着他,擒住他的胳膊,再次伸手过去,搭在了他那青筋都凸出来的手腕上,“别乱动,号脉呢。” 这男人,搞得好像是她在占他便宜似的。 “我身上的伤,不用你多管闲事。”戚寒洲是真嫌弃她啊,缩回了手之后,拼命地擦拭着被她触碰过的皮肤,仿佛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云茯扯了扯唇角:“你当我想管你的闲事吗?” 要不是他是三个小团子的依靠,她才懒得管他呢。 “你身上这伤,还有体内的毒,顶多再过一个月就会没命,你不妨猜猜看,等你死了之后,戚羽他们三个能在这乱世活多久。” 她几句话就捏住了戚寒洲的命门。 一旁,戚羽也听懂了,红着眼睛,主动去拉云茯的衣袖:“姐姐,我以后都叫你姐姐,再也不叫你坏女人了,你能不能救救三叔。” 云茯瞥了眼某人:“我就算想要救,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活啊!” 戚寒洲骨头再怎么硬,如今为了侄子和侄女,只能妥协。 尊严对于他来说,就如同一个笑话。 “好,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云茯轻轻地啊了声。 要求吗? 她还真没有什么要求。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倒也不是不能有。 “要求嘛,暂时还没想好,要不先欠着吧。” 戚寒洲没有再多说。 云茯就当他是默认同意了,话题继续转到了他身上:“我先处理你身上的这些外伤。” 戚寒洲身上的伤,是在天牢的时候,被上了各种残酷刑罚留下来的。 很多处伤口已经出现了腐败性发炎的情况,需要挖掉那些腐肉之后,再上药。 “把衣服脱了。” “云茯,你别太过分了。” 戚寒洲乍一听她这要求,开口就是拒绝。 “不脱衣服,我怎么处理你后背和胸口处的伤?”云茯急了,就差亲自上手去扒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别人看吗?又没让你露下半身。” “你……粗俗!”戚寒洲脸皮升温,但还是动手去解衣衫,手上拴着的铁链,限制了他的动作。 云茯嫌他太慢了,上前一步,两手拽着铁链,猛地一用力,就扯断了。 “行了,现在好脱了。” 戚寒洲沉默了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茯:“什么怎么做到的?” 三个小团子都目睹了云茯那手扯铁链的壮举,戚羽震惊道:“她是用手扯断的。” 云茯:“啊,你说的铁链啊,看着碍眼就扯断了。” 戚寒洲:关键是碍不碍眼吗? “你的力气好像很大?” 云茯纠正他的话:“请把好像去掉。” 她的力气不是好像很大,而是真的很大! 戚寒洲沉默不语,脱掉衣衫,露出单薄的上身,前胸和后背都有几道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第4章 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怕待会儿处理伤口的血腥场面吓到三个孩子,云茯便让戚羽领着另外那个小团子先去别处待一会儿。 “对了,这里有些吃的,你们拿些过去,先把肚子填饱。” 云茯拿出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肉干和饼干糕点。 三个小团子盯着那一大包吃的,吞了吞口水,但戚寒洲没发话,他们都不敢伸手去拿。 云茯没办法,只能往戚寒洲的手里塞了一块肉干:“来,你先吃,要不这三个小的不敢吃。” 戚寒洲胳膊僵住,仿佛那肉干是块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云茯,你哪里来的吃的?” “我偷偷藏的。” 云茯知道这人心思有多深,也懒得去编故事了,随口胡诌了一句,爱信不信呗。 瞧出他的纠结,云茯轻笑:“怎么?想说就算你戚某人今天饿死,都不吃我一口东西吗?都这样了,你那点自尊值多少钱?” “送你一句话,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这是云茯经历了一次次逃生之后,悟出来的真理。 “吃吧。”戚寒洲沉默了几秒,皲裂的薄唇吐出两个字。 三个小团子这才伸出去小爪子,去抓那油纸里的吃的,但每人也只是拿了一小块。 戚羽把手里的糕点,掰开分成四份,自己只留了小小的一口,其它都往另外三人手里塞。 “你自己吃,三叔这里有。” “三叔多吃一点,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 “那我也不吃了,都给三叔吃。” 就连最小的小念儿,也抬起小胳膊,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把手里的糕点往戚寒洲面前送。 云茯看着谦让的几人,忍不住开口:“行了,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 说罢,又往他们手里塞了几块肉干和糕点。 三个小团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肉干和糕点离开之后。 云茯以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撑着下巴,瞅着一旁吃相斯文的男人。 这等气质和优越的骨相,让云茯这个对男色一向都心如止水的人,都心生了一股,想要把他养好了,好好欣赏欣赏这美色的冲动。 难怪原主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你身上的伤,问题不大,但是你身上这个毒比较麻烦。”云茯替他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又看向他的眼睛,“我需要解开布条,看一下你的眼睛。” 衣服都脱了,戚寒洲还在乎这一根布条吗? 眼上的布条取下之后,没有了遮挡,露出一双煞是好看的桃花眼,漆黑清冽的眼眸透着一种玉质感,只不过,此时眼神平淡无波,瞳孔中不见丝毫情绪,少了几分神采。 云茯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确定他是真的一点都看不见,又倾身凑近了过去,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检查。 戚寒洲呼吸变得快速,双手攥成了拳,极力控制着想要把人推开的冲动。 云茯检查完,又顺手帮他把布条绑上了:“给你下毒的人,和你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毒歹毒之处就是在于,它不足以立即要了人命,而是毒素一点点地渗透身体的每个器官,把人慢慢折磨死。 戚寒洲冷笑一声:“云茯,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演戏装糊涂,谁下的毒,你心中不清楚吗?” “等等,你该不会是说我给你下的毒吧?” 云茯都懵了。 原主记忆里没这回事啊! “不是你下的,但你和楚景言做的那些肮脏的事也脱不了干系。” “楚景言?” 云茯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找到了这个人相关的信息。 楚景言,大盛的三皇子,有着公子世无双之——景公子的称呼,和戚寒洲是最铁的好哥们。 当然,现在应该是兄弟反目了。 原主和这位表哥的关系很好,戚家出事之前,原主频繁出入楚景言的府邸。 所以,戚寒洲这是怀疑,原主和楚景言是一伙的。 但这事也说不通啊! “你出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因为你想要看着我在泥沼中挣扎,你想要看我断了骨头狼狈地跪在你面前,这样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羞辱我了,对吗?”戚寒洲咬着牙说道。 云茯现在算是明白了,戚寒洲这是误会了原主对他爱而不得,已经开始走极端变态的路子了。 好在原主没做这蠢事,要不云茯这会儿说话都没底气。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楚景言没关系。” 此时,戚寒洲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云茯也懒得继续解释了,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流放路上,药材不太好弄,我先用银针刺穴,控制毒素的扩散,记住,别强行运功,否则毒素就会迅速蔓延开。” 流放路上,条件限制。 云茯没有太多的机会进入空间,研究解毒剂。 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 云茯又离开了一会,进了空间,取出银针。 回来就瞧见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身边围了一圈官差。 “云茯呢?让她出来!” “人不在这里,去了哪里?” “戚寒洲,你这锁链怎么断了?你是不是想逃跑?” …… 三个小团子被戚寒洲用身体护在身后,戚念已经被那些举着刀,表情凶神恶煞的官差吓哭了。 云茯快步上前,捏住那都快要怼到戚寒洲身上的刀尖,一个用力,就掰成了两截。 “他身上的锁链就是这么断开的,除了空手扯铁链,掰刀刃,我还会空手锤爆脑壳,空手掰断人脖子等技能,你们想要试试看吗?” 说完,又扫了眼那群官差的头头:“看来,你们的记性都不太好啊,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了。” 蒋成被她盯的,脑门上都冒了汗:“我手底下有个官差不见了,你的丫鬟说,曾见到你和魏大一起进了林子。” 他话音落下,人群里那个高挑,且身段有几分妖娆的女人就站了出来。 “小姐,对不起,奴婢也不想说出来的,可是,实在过不去心里良心那道坎。” 云茯认出了她,正是跟随原主一起流放的那位“忠心”的丫鬟玉秋,当初原主被流放,按照大盛的律法,身边的奴仆是不用被连带的,但这个叫玉秋的丫鬟跪在原主面前表忠心,愿意跟随原主一起被流放,继续服侍原主。 原主感动坏了,一路上,对她都是十分信任。 谁知道,这丫鬟隐藏这么深。 第5章 吃不了一点哑巴亏 云茯缓缓地踱步走到了玉秋面前,睨了她一眼:“你还有良心这东西吗?我以为早就被狗吃了呢。” 玉秋红着眼睛,朝着戚寒洲的方向瞄了眼,故意拔高了音调:“小姐,我知道,你不想让姑爷知道你和魏大之间的那些事,但,这会儿魏大人都不见了,奴婢就算是想要替你隐瞒也瞒不住了啊!” 云茯可没有那耐心看她演戏,抬脚就踹了过去,那力道差点把玉秋踹晕过去。 “小姐,今日就算您把奴婢打死,奴婢也要说,您别再继续错下去了,就算姑爷他不喜欢您,您也不能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啊!” 她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就开始对着云茯指指点点起来。 但都压着声呢。 戚寒洲自然也都听到了,脸上厌恶之色愈发地深了。 云茯淡定地揪着玉秋的衣领,把人提溜了起来:“编瞎话之前,麻烦先过过脑子,见过戚寒洲那么一朵鲜花,你觉得我会瞧中魏大那么一坨臭牛粪吗?我是瞎了吗?” 众人看了眼戚寒洲那宛若雪松般的风姿,居然觉得云茯这话很有道理。 被比作鲜花的某人,眉心突突突地跳了几下。 玉秋这忠心奴仆装不下去了:“曾经的云福郡主自然不会,但是如今,你都被沦为卑贱的囚犯了,还装什么清高。” 凭什么她云茯生来就是主子,而自己却是个卑贱的奴仆。 凭什么,自己一路上都要受到魏大那个畜生的侵害,而云茯却依旧清清白白的,去纠缠戚寒洲。 玉秋不甘心,她要让云茯和自己一样,沦为男人的玩物。 让她变脏,变臭,变成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事到如今,蒋成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只能下令让人去搜林子。 片刻,就有人回来报告,说是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半人深的坑,坑里有些刺鼻难闻的味道,但不见任何魏大的踪迹。 “头儿,你不觉得那女人的身手和力气都太邪乎了吗?说不定魏大失踪的事情真的和她有关。” 之前被云茯折断胳膊的官差咽不下这口气,借机在蒋成耳边吹风。 可蒋成也不是傻子。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说不定魏大是自己有事离开了,算了,不找了,继续赶路,别耽误了行程。” 玉秋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扯着嗓子又喊了起来:“等等,大人,我有证据证明她有问题。刚刚有人瞧见她们在偷吃东西,戚家那三个孩子的手里拿着肉干和糕点,对了,还有人看见云茯熬药了,这些东西可不是囚犯能拥有的,所以,肯定是云茯杀了魏大之后,把他身上的吃食和药材占为己有了。” 云茯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这事和她没半点关系。 倒是戚寒洲,听到这话,面色僵了僵,他一直想不通,云茯拿回来的药和吃的是怎么来的。 可如果把魏大突然失踪这事联系起来,好像就能说得通了。 这女人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连官差都敢杀! 可那些药和吃的,云茯不是用在了别处,而是全都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女人该不是为了他才…… 另一边,玉秋越说越激动。 “魏大人身上除了吃的,应该还有不少钱财之物吧。这会儿说不定就藏在她身上呢,你们快点搜她的身看看有没有。” “搜身?凭什么?”云茯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们看,她不敢让搜身,一定是心中有鬼。”玉秋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魏大失踪的时候,她和我在一起,至于那些吃的和药材,是我藏在身上的,和她没关系。” 戚寒洲在心底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他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不想欠云茯太多。 云茯有些许的愕然。 这人该不会是在帮她吧?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瞅见戚寒洲那因为说谎而红了的耳尖,云茯没忍住,逗弄了他一句。 三个小团子也紧张了起来。 戚念年纪太小了,那小脑袋还没办法完全理解这会儿发生的这些事,只听懂了“肉干”和“糕点”,在袖子里摸索了片刻,颤巍巍地举起小手,掌心是一块干巴巴的肉干:“肉肉给你们呀,不要打三叔。” 戚羽也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那些吃的和药是我偷的,不关三叔的事。” 云茯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了,而是顶着原主的身份和戚寒洲以及三个小团子绑在了一起。 这事要不扯清楚,会连累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行了,这事,你们别瞎掺和了。不就是搜身吗,可以,但我有条件。” 蒋成正愁着,这事儿怎么混过去呢,没想到云茯又改变主意了。 “什么条件?” “如果搜到了什么证据,我认了,可如果搜不到,那这个背主的狗奴才就是诬告,她得受到惩罚。” 云茯这人,可吃不了一点哑巴亏。 蒋成做主应下了。 玉秋也坚信自己没猜错,还嘲讽云茯是在故作镇定。 几个女囚就在云茯身上找到了一副银针,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了。 玉秋傻眼了。 “不可能,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我知道了,那些东西一定是被她藏起来了!” 蒋成扬手甩了她一巴掌:“贱人,你拿我们当傻子耍呢!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抽三十鞭子。” 按照大盛的律法,诬告最少也要打二十大板,流放路上,没办法打板子,只能用鞭子代替。 这些负责押解的官差,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多多少少都有些火气没处发,刚好有个撒火的机会,下手那叫一个重。 整个山谷都回荡着玉秋那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 三十鞭倒是不至于把人打死,但那伤口没药医治,只能活生生地受着疼,那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 云茯伴随着那惨叫声,替戚寒洲施了针,手贼稳。 第6章 真的变好了吗? 这段插曲过去之后,队伍再次出发。 “你自己走路都够呛,就别逞能了。” 云茯抢在戚寒洲弯腰之前,把小奶团子戚念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牵着戚墨。 戚羽扯着戚寒洲的衣角,替他引路。 “三叔,你说她真的变好了吗?她会一直这样吗?” 戚寒洲没办法回答他这问题,他也想不明白,云茯为何像是变个人似的,前后行为处事有这么大的反差。 “三叔也不知道,但如果她敢再伤害你们,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戚羽盯着前面云茯的背影,轻轻地呢喃:“我希望她一直都这样,不要再做坏女人了。” 云茯没注意身后一大一小的对话,她正在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解决几人的温饱问题。 被搜了身之后,之前那个在身上藏食物的理由就不好使了。 空间里那些吃的也不好肆无忌惮地往外拿了。 撇开戚寒洲不说,三个小团子里的戚羽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她自己倒是可以躲起来偷偷地填饱肚子,但总不能让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饿着肚子吧。 另外,这寒风瑟瑟的天气,谁不想吃一口热乎的饭菜呢。 肉干嚼多了,腮帮子疼。 糕点吃多了,噎得慌。 于是乎,队伍再次停下来休整的时候,云茯就带着寻找食物的目的,去林子里溜达了一圈。 她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了自己身后跟着四个鬼鬼祟祟的衙役。 几人应该是蒋成派来盯着她,怕她溜走的。 但云茯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她如果想走,别说四个了,就算是四十个四百个也拦不住她。 “你们闲得慌,跟着可以,把嘴巴都闭上,走路轻点声,吓跑了我的猎物,我就揍你们。” 云茯不介意他们几个跟着自己。 但谁让她饿肚子,她就跟谁急! 在林子里逛了一圈,收获了一只还算肥美的野兔。 云茯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往回走。 留下身后四个表情震惊的衙役。 “那兔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看清楚了没有?” “好像是被那个女人拿石头扔死的。” “你确定是石头,不是什么其它的暗器吗?” “确,确定吧。” …… “三叔,她回来了,她没跑。” 云茯身影从林子里出现的一瞬间,戚羽差点蹦起来,他内心深处,是害怕云茯离开的。 “兔兔,是兔兔。” 戚念奶声奶气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盯着那兔子瞧。 “咱们待会儿吃烤兔子肉。” 云茯让戚羽先把火生好,自己则是去把兔子处理一下。 很快,烤肉的香味就散开了,三个小团子肚子里的小馋虫都被勾了出来,盯着烤兔子,直咽口水。 烤好的兔肉,云茯直接用手撕开,扯成一小块一小块,晾了会,没那么烫了,才递给三个小团子。 又扯下一大块兔腿,塞进了戚寒洲的手里。 “给,这是你的。” “我不喜欢吃兔肉。”戚寒洲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手里那只兔腿的分量,想要把兔肉留给戚羽他们下顿吃,便扯了个谎。 云茯低头咬了口肉,鼓着腮帮子,嘀咕道:“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挑食呢。” “不喜欢,也得吃,暂时没别的吃的了,你要是半路饿晕了,我可不背着你走。” “三叔,兔兔好吃的,比树皮好吃,你吃呀。” 之前没东西吃的时候,几个小团子曾经吃过水煮树皮和野菜,对比之下,这兔肉对于戚念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情形,戚寒洲是不吃不行了。 一只兔子,也就够五人吃一顿的。 云茯还只是吃了个半饱。 —— 随着夜幕降临,山中的温度骤降。 看着石头后面里挤作一团的三小只,云茯又开始思考“温饱”之中“温”的问题了。 于是,不多会儿,戚寒洲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听见云茯那幽幽的叹息声:“要是能遇见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黑熊,或者大老虎就好了。” 戚寒洲实在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确定了云茯没睡,便一点点地挪动身体。 趁着三个孩子睡着了,他有些问题想要问云茯,又怕被附近的其它人听见,便只能尽可能地靠近她。 “你干嘛?”云茯不解地看向靠近过来的男人。 戚寒洲怕她离开,大手压住她的手腕,修长的身体直接压向了云茯,可他现在双目失明,根本把握不住两人之间的距离。 导致两人的脸几乎就快要贴到了一起。 “别动,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云茯心疼用在他身上的那些药,忍住了想要把人掀翻的冲动,别扭地错开脸,带着鼻音嗯了声:“快问。” “魏大失踪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拿回来的那些吃的和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对小羽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戚寒洲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云茯没憋住,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戚寒洲捕捉到了那笑声。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云茯清了清嗓子,也学着他的那般压低了音调,“让我回答你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戚寒洲眉心下意识地蹙了蹙,这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样? “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我说的话,你真的会信吗?” 戚寒洲沉默了。 答案,自然是,不信!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云茯就是个说谎成性的女人。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地从内心深处相信我了,咱们再聊这些问题也不迟。” 云茯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这会儿,她懒得和他编故事。 “你们在干嘛?” 戚羽被尿憋醒,揉了揉眼睛,看向姿势暧昧的两人。 “哦,我知道了,她是不是又厚着脸皮让三叔你抱抱她?” 云茯刚想说:不,你不知道。 脑海里就冒出一大堆,原主想尽办法往戚寒洲怀里蹭的画面。 戚寒洲的身体也几乎是一瞬间就弹开了,脸上的温度升高:“小羽,你看错了。” 第7章 安分点,别惹事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有官差过来把睡梦中的犯人全都吆喝了起来。 “别睡了,之前的暴雨引发了山洪,前头的路被堵了,咱们要改道走。” 可他们没有告诉这些囚犯的是,接下来要翻过的那座山头,叫野狼山。 这野狼山上盘踞着上百头狼,过路的旅人,一旦误入了这野狼山,便很有可能成为这群狼的食物。 每年丧命在野狼山的人,数以百计。 如果可以选择,蒋成也不愿意走这条道。 但他们不走这条路,就得绕远路。 没办法按照规定时间到达流放地,他也要担责。 按照他这么多年在野外行走的经验,一般狼群白天不怎么出没,它们都是在晚上出来活动,所以,只要他们赶在天黑之前翻过这座山就行了。 —— 云茯她们也被叫了起来,她照旧是一手抱着还迷迷瞪瞪的戚念,一手牵着动作迟缓的戚墨。 许是都还没彻底清醒,两个小团子都表现出了对她的依赖,戚念趴在她的怀里,小脑袋蹭着她的脖子,戚墨则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小掌心暖暖的,生怕自己跟丢了似的。 走了一段路,云茯就察觉到了这座山的不对劲。 她放缓脚步。 等了等,走在后面的戚寒洲和小团子戚羽。 “戚寒洲,这林子有点儿意思啊。” 戚寒洲继续往前走,没怎么太想要搭理她:“有什么意思?云茯,你安分点,别惹事。” “我什么时候惹事了?”云茯撇了撇嘴,“对了,你挑食,不喜欢吃兔肉,那喜欢吃狼肉吗?” 戚寒洲一脑袋的问号,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 “狼肉?你的意思这林子里有狼。” “准确的说应该是狼群,具体数量看不出来,不过,看四周留下的狼群活动痕迹,应该数量不少。” 云茯在生存游戏里,不止一次对战狼群。 狼爪留下的印记,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戚寒洲声音紧绷。 “你看,你又不信我,和你聊天真没意思。”云茯吐槽了一句,索性不和他聊天了,而是低头逗弄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 “小念儿喜欢狼皮袄吗?还有狼皮小毯子。” “不要,不要,小念儿不要吃人的大野狼。” 一提到狼,小团子的小脸就露出惊恐的神色,小脑袋都快要摇成拨浪鼓了。 戚念之前被云茯丢进林子里,差点被一头瘸腿孤狼叼走。 好在戚寒洲他们赶到了。 云茯这话,又勾起了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的不好回忆。 气氛都变了。 云茯感受到了小团子的恐惧,忙道:“好,不喜欢,咱们就不要狼皮袄了,姐姐给你做个小虎皮袄,比狼皮那玩意儿可威风多了。” 戚寒洲:“……” 现在的问题是狼皮袄和虎皮袄吗? “小羽,把离我们最近的官差叫过来。” 云茯知道他想干嘛,也没拦着。 片刻,戚羽就领着一个官差回来了。 戚寒洲想到流放队伍里的那些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孺,眉头越蹙越紧。 “去告诉蒋成,山上有狼群,让他通知大家小心。” 那名年轻的小官差惊讶地看着他,舌头几乎都快要打结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茯勾了下嘴角,玩味地笑了笑:“所以,你们事先就知道这山上有狼群,还往这山上来,是打算抓几头狼玩玩吗?” 小官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汗都被吓了出来。 云茯看了眼雾气弥漫的林子,笑意收敛,正色道:“让蒋成过来见我。” 小官差见识过她的身手,不敢不去传话。 蒋成一听到云茯的名字,心里就发怵。 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云茯扫了他一眼,没半句废话:“原地休整片刻,把老弱妇孺放在队伍中间,年轻强壮的男子放在首尾。” 蒋成不想任由一个小丫头摆布,回道:“你不了解狼群,它们白天不出来。” 云茯轻呵:“怎么,它们出不出来,还得和你打声招呼吗?连防患于未然的道理都不懂,也难怪,你只能混成这样了。” 蒋成:“……” 他混成哪样了? 他一个押解的官差头领,被一个囚犯瞧不起!! 可这女人,他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惹也惹不起啊! 只能按照云茯说的,重新调整了队伍的位置。 没成想,刚走了二里路,离云茯她们没多远的队尾,就传来了嘈杂的叫喊声。 “狼来了!” “大家快跑啊!是狼群!” “啊,狼吃人了!” …… 队伍霎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个身着蓝色差服,有武器傍身的官差溜得最快。 慌乱中,传来几声孩童和妇人的哭喊声。 “你带着小羽他们先走,不用管我。”戚寒洲知道,如今的自己就是个累赘,和云茯她们一起,只会拖慢她们逃生的速度。 如今之计,就是他留在原地,能拦住一头狼是一头狼! “走?狼皮袄们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要是走了,那多不识趣啊!”云茯声音的兴奋都掩盖不住,把怀里的小团子塞给了戚寒洲,“小念儿乖,让你三叔先抱会儿,姐姐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云茯!现在,不是你闹着玩的时候!你去了就是找死!”戚寒洲拉住她的手腕,也顾不得身体接触不接触了。 戚羽也急急忙忙地开口:“云姐姐,你别走。” 戚墨不会说话,只能用小手去拽云茯的衣角,用眼神和动作,想要把人留下。 云茯在两个小团子的发蹭了两下,递给三个小团子安抚的眼神:“你们放心,我不会去做那找死的事。” 毕竟是在生存游戏里摸爬滚打过,云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往前跑,或者是往附近的树上爬,人群里云茯那道往回跑的小身影,就显得尤为打眼了。 关键这姑娘,一边跑,还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来了多少头啊?够做几件狼皮袄的啊?”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那前头等着她的不是凶残至极的狼群,而是一只只待宰的小肥羊。 狼群在一番观察之后,才发动攻击,几头狼从不同方向冲锋,冲入了乱成了一盆散沙的人群。 被安排在队伍尾部,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官差,第一次执行押解囚犯的任务,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被吓的手一哆嗦,刀直接掉地上了。 第8章 那女人,真猛啊! 云茯冲过来的时候,随手捡起了地上的刀,手腕轻轻一转,朝着那已经扑到面前来的灰棕色野狼,砍了过去,完了,又补上了一脚,把那上百斤的大家伙踹飞了出去。 “不想被它们咬断脖子,就站起来,把刀拿稳了。” 云茯把手里的刀给他丢了回去,跃上一旁的石堆,扫了一圈之后,差不多确定了整个局面,那娇娇小小的身体便宛如一道闪电冲了出去。 捏着拳头,砸向了附近的一头正呲着獠牙流着哈喇子的狼脑袋。 云茯拳头小归小,但却好似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只一拳下去,那狼呜嗷一声,就断了气。 “恭喜你,有幸成为第二件狼皮袄。” 紧接着,就是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 云茯熟知狼的弱点和命门所在,即便是全程赤手空拳,也半点也不虚。 但凡是被她盯上的狼,没有一头能从她手里溜掉的。 “那女人,真猛啊!已经徒手干掉了七八头狼。” “那些可都是会吃人的狼啊!怎么在她手中好似娇弱的小鸡崽子。” “难怪戚寒洲不喜欢她,这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这么个徒手杀狼的母老虎啊!这要是吵架斗嘴的,还不被揍死?” …… 戚寒洲领着三个小团子并没有逃,而是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周遭的动静,却不想,听到的是这些话。 他眉心突突突地跳动了两下。 他不喜欢那个女人的原因,绝对不是打不过那女人。 云茯这边,不知道自己多了个母老虎的称号。 漂亮的眸子扫视着围在自己身边的群狼,玩得正嗨呢。 “咱们都玩了这么久了,你们的老大也该出现了吧,再不出现,那可就不厚道了啊!” 云茯一直在等这狼群里头狼的出现,她话音落下没多久,一头身形是其它狼两倍大的灰色巨狼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巨狼双目猩红,那张血盆大口里叼着个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 “是狼王!这下这女人死定了!” “那女人害怕了,躲到了树上。” “听说曾有人悬赏千两,招募屠狼勇士猎杀这野狼山的狼王,其中不乏有武艺高超的江湖中人,却没一个成功的,那些人最后,全都成了这野狼山野狼们的腹中食物。” …… “三叔,她会被狼王咬死吗?”听到官差们的对话,戚羽都快要急哭了,“我去求他们救救云姐姐。” 这可是狼王啊!那些官差又怎么可能愿意冲上去送死。 全都摆手拒绝。 戚寒洲沉了沉脸。 他能想出来的,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官差解开自己手脚的束缚,自己凭借记忆里那些熟悉的招数,去拼死一搏了。 有人愿意去做打手,蒋成当然乐意了。 为了让他能够放心去拼命,还专门安排了几个官差,帮忙照顾三个小团子。 戚寒洲拎着刀循声一步步摸索过去,没了脚链和手链的束缚,行动确实比之前快了许多。 “云茯!”为了确定云茯的准确位置,他大喊了声。 云茯正在那和狼王面对面用眼神交流呢,抽空,应了声:“干嘛?” 戚寒洲用耳力判断了她的所在,便握着刀过来了。 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又听到了云茯的声音传来:“哎,你可千万别拿刀乱砍它啊!要不,它这身光滑油亮的皮毛可就不完整了。” 戚寒洲一整个愣住,他已经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往前走了。 冲他喊完话,云茯就找准了机会,跳到了狼王的背上,双腿牢牢地锁住,拳头就对准了狼王的大脑洞一顿猛捶,还乘机,把之前藏在袖中的一管子强效麻醉剂扎进了狼王的脖子。 倒也不是说,她赤手空拳地捶不死这狼王。 主要是她捶多了,手疼。 扎完了,云茯就在心底默数了十个数。 在数到第八个数的时候,正在发癫的狼王就耷拉着脑袋趴下了。 云茯又拍了几下它的大脑袋,确定它是真的晕了过去,才跳下去,来到戚寒洲面前:“你这刀借我用下,我给它个痛快。” 狼王倒下后,群狼无首,士气大落。 剩下的那些狼群,在原地转了几圈,就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逃过一劫的人们,终于敢大声说话,大口呼吸了,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太好了,狼群离开了!” “没事了,没事了,咱们的小命保住了!” …… 纵观全场,云茯大概是最淡定的人了,她扭头看向戚寒洲,不悦地拧起了眉:“你怎么过来了?三个小团子呢?” “三叔!云姐姐!”戚羽扒开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带着弟弟和妹妹一起挤了进来。 戚念那小脸上还挂着一串泪珠,显然是被吓到了。 云茯弯腰把人抱起来哄了哄。 小家伙在她的怀里待着,情绪逐渐平复,偷瞄着那狼王的尸体,用甜糯的小奶音问:“姐姐,大狼不会再吃人了吗?” 云茯瞅了那死透了的狼王一眼:“应该是不会了。” 接下来,云茯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处理这些狼的尸体。 都是她一拳一拳打死了,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 云茯不太懂这些,就问了下戚寒洲的意见。 “这些狼皮可以拿去卖。” 狼皮虽然不如虎皮熊皮狐狸皮值钱,但也不差。 以前的那个天之骄子,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戚寒洲瞧不起这些东西,如今的他,哪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这些狼皮。 “对对对,这些狼皮都很完整,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特别是那头狼王,可是价值千两呢。”蒋成顶着一张谄媚的笑脸凑近,差点就要对云茯点头哈腰了,那态度别提有多么恭敬了。 千两不千两的,倒是勾不起云茯的兴趣。 她空间刚连通的那个大库房里,最不缺的玩意儿,就是金子和银子了。 但她可以借这次去卖狼皮的机会,到城里采购一些生活物资,给自己和小团子们改善改善生活,让他们在流放路上,尽可能地过的舒服一些。 另外,她出去一趟,以后再从空间里拿点东西出来,也有理由了。 蒋成本来打算着,让手下的人替她去跑一趟的,没想到云茯开口提出要一起去城里的要求。 考虑到云茯的囚犯身份,多少有些犹豫了。 “云福郡主,这恐怕不太行吧。” 云茯瞥了他一眼,唇边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啊,这样啊,那我这还有一个法子,你看行不行,就是,我把你们全都打趴下了,我再去城里卖狼皮。” 蒋成:“……” 这特么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那还是一起去吧,那么多狼皮,还有那只大狼王的尸体,怕您一个人累着了。” 第12章 反派死于话多 皎洁的月色下,戚寒洲一身浅色长衫,身姿清越,神情淡漠如水,那股子谪仙般不可亵渎的气息更加浓烈了。 他知道有人冲着自己来了,面上也没有半点慌乱,耳朵动了动,利用听声辨位,巧妙地避开了来自两个方向的攻击。 随即,挥拳精准地击中了其中一人的面门,把人撂倒在地。 仅剩下的那位大哥,有些慌不择路了,挥舞着刀,冲着戚寒洲砍了过去。 “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老子和你们拼了!” 那泛着锋芒的刀刃就快要落在戚寒洲身上了,云茯的小身影突然闪现过来,用自己那惊人的爆发力,连人带刀都撞飞了出去。 “菜就算了,还那么多的废话。” 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云茯弯腰捡起地上的刀,漂亮的眸底杀意乍现,一刀穿透了那人的心脏。 —— 蒋成听着了动静,带人赶过来时,那五人已经变成了五具尸体。 “云福郡主,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云茯神色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用几句话简单明了地概括了一下:“哦,他们想要杀我来着,结果实在是太弱了,被我给反杀了。” 蒋成震惊之余,还顺带着骂了两句:“这些狗杂碎,活该!” 等掀开那些人的面罩,才发现,他娘的,怎么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啊! “怎么是他们!” 云茯凑近,摆出一副略带惊讶的表情:“这两人不是你手下的衙役吗?” 蒋成硬着头皮点头:“是。” 云茯又扫了眼另外几具尸体:“剩下的三个好像是流放队伍里的犯人,你说他们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要来我这里找死呢?” 蒋成也想知道,这些蠢货为什么想不开,来惹云茯这尊杀神。 可现在,人全都躺在这断了气了,这杀神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啊! 自己心底这疑惑怕是解不开了。 蒋成品了下云茯问他的这段话,脑子迅速飞转。 这杀神该不会是怀疑这事和他有关,想连他一起砍了吧! 火急火燎地解释道:“他们虽然是我的手下,但这事和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回事,让您受惊了。” 云茯打了个哈气,摆了摆手:“几个杂碎而已,还不至于吓到我,行了,你让人清理一下吧。”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马车内的三个小团子居然没有被吵醒。 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小家伙醒来的第一件事,就缠着云茯问,昨个夜里大老鼠来了没有。 云茯没想到他们都还记得这事呢。 点头嗯了声:“来了五只,但你们都睡着了,我就没喊你们起来看热闹。” 戚念仰着小脑袋,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那大老鼠呢?被你给打跑了吗?” “嗯,跑了。” “那它们还会再来吗?” “应该是不会了。”云茯前面那些话不是真的,但这句绝对是大实话。 毕竟那些个“大老鼠”都已经变成尸体,埋土里去了。 戚寒洲的耳边是云茯哄着孩子的温柔嗓音,脑海里却不由地回想起昨天夜里,云茯手起刀落结果了五条人命,又狠又凶的一面。 还有很久之前,云茯还是大盛最得宠的郡主时,那些娇蛮任性,厚颜无耻纠缠他的画面。 戚寒洲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有多少面。 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 云茯驾着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前晃着。 晃了一段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晚,最后动手的时候,她在其中一个囚犯的身上,发现一截约莫小拇指般大小的小铜管。 她粗略地看了两眼,估摸着应该是个哨子之类的物件。 云茯把那小玩意儿拿了出来,想让戚寒洲帮忙瞧瞧。 把东西给过去的时候,先拉下戚寒洲的手腕。 戚寒洲还以为她又固态萌发了,反应激烈地抽回了手,咬牙道:“云茯!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 云茯瞧他那一副被占了便宜的炸毛模样,觉得好笑:“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摸你的手,占你便宜吧?” 戚寒洲不吱声,算是默认了。 云茯带着点小火气,把那小玩意儿拍在他手心上:“大兄弟,你想多了。我呢,只是想要你摸摸这玩意儿,看看认不认识。” 戚寒洲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俊俏的脸皮爬上薄薄的红晕,握了下掌心里的物件,缓解此时的尴尬:“这东西长什么样?” “我给你描述描述,青铜做的,上窄下宽,刻着个小鸡崽子的图案,应该是个哨子之类的物件。” 云茯觉得自己形容得相当到位。 “这是个鸽哨,用来操控信鸽用的。”戚寒洲之前在军中也经常用信鸽传递情报,所以,摸了几下就认了出来。 但是,普通信鸽用不到这鸽哨,除非是某些暗卫组织,用来传递密报的信鸽。 总之这玩意儿,并不常见。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就昨晚,在其中一个小菜鸡身上摸来的。” 戚寒洲脸色难看:“你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乱摸?” 云茯:???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变态似的。 “打住!我可没有去胡乱摸人的癖好!” 云茯发现那人一直在偷偷地监视她们,为了弄清楚他的身份,才去搜了他的身。 想要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获得一些有用的身份信息。 可惜呀,就只搜出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戚寒洲勾起唇角,冷笑道:“没想到,我这个武功全废的瞎子,还有人费尽心思地盯着。” “你猜得出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云茯知道,这只是个被安插在戚寒洲身边的小喽啰,关键还是他背后的人。 戚寒洲握紧了拳头,自嘲地说道:“就算知道了是谁,又能怎样?” 兄弟的背叛,君王的无情,戚家背负的冤屈…… 一连串的事件,对戚寒洲的打击很大,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早已不在,剩下的是一只被折断了羽翼在泥潭里苦苦挣扎的雄鹰。雄鹰的背上还站着三只需要保护的小雏鹰。 “如果是我,就去找他报仇!”云茯这人从不吃亏,有仇必报! “报仇?就凭我如今这副残破的身躯吗?” 云茯不太认同他的说法:“现在没办法报仇,不代表以后没机会。还有,你这身体,我不是说了吗,会替你医好的。” 第13章 管他是皇子还是太监呢! 戚家出事之后,戚寒洲的耳边只有嘲讽和难听的谩骂声。 有嘲笑他变成废物的! 有看他笑话,说他活该的! 有想要把他按在地上猛踩,骂他该死的! 还有说他天煞孤星,让他认命的! …… 总之,所有人都认为,他戚寒洲后半辈子就只能做个瞎子废物了。 云茯是第一个相信,他还可以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 这样的认知,让戚寒洲心中划过一丝别样的感觉。 沙哑着嗓子,又问了句:“那如果,你要面对的敌人比你强大很多呢。” “那我就让自己变得比他更加强大!然后狠狠地揍回去!” 云茯不知道,她随口闲聊说的话,在戚寒洲那百孔千疮的心底投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这颗种子生根发芽,长成藤蔓。 最终,将深陷灰暗深渊泥沼的戚寒洲拉了出来。 —— 知道那小玩意儿是鸽哨,云茯再去林子里溜达的时候,就开始留心了。 听到有鸟类飞过的动静,都会抬头看一眼。 还真被她发现了一只灰扑扑的大鼻子鸽子。 云茯不仅抓了鸽子,还把鸽子提溜了回来,准备给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加个餐。 “今天,咱们炖个鸽子汤喝。” 戚寒洲听到“鸽子”二字,神色一动:“你抓了只鸽子回来?” “嗯。” 云茯还以为他又开始挑上食了。 “别告诉我,鸽子汤你也不喜欢喝?” 戚寒洲眉心抽动。 什么鸽子汤?这女人是不是忘了鸽哨的事了? 不对,那鸽哨在自己身上呢! 那云茯抓来炖汤的这只鸽子,应该不是传递密信的信鸽,而是只普通的野鸽子。 戚寒洲想明白后,渐渐恢复平静。 “没事了。” “哦,我这倒是有点事。”云茯说着,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小纸条,“我在这鸽子腿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写了什么?” 戚寒洲之前也就是嘴上傲娇说不想知道,实际上,比谁都着急。 还没等云茯把话说完,就着急追问。 “上面一共就两句话,一句是,尽快从戚寒洲身上套出戚家那个秘密。第二句话是,找机会解决掉云茯。” 云茯把字条读完,星眸微微眯起,泛着幽冷的光芒:“你说,是哪个小王八,既想要得到你身上的某个秘密,又对我恨之入骨,想要我的命呢。” 戚寒洲本以为她会问戚家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还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他没料到的是,云茯,提都没提。 一门心思就想要揪出背后的人。 戚寒洲定了定心神,沉思了片刻,有了怀疑对象。 他曾经的好兄弟,三皇子楚景言。 表面淡然于世,不争不抢,实则暗藏野心,卑鄙自私。 楚景言想要坐上那把龙椅,而戚家的那个秘密,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另外,楚景言此人心思深沉,手下养了一群死士和暗卫,是干得出在流放队伍里安插眼线这种事情的。 不过,有一点戚寒洲想不通。 那就是,楚景言为什么要除掉云茯。 他们表兄妹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亲近吗? 还是说,之前他真的误会了云茯。 楚景言干的那些事,云茯确确实实不知情。 “你和楚景言关系到底如何?可有什么私人恩怨?” “你的意思是,这藏在背后的缩头王八是楚景言?” 云茯t到了戚寒洲话里的意思,唇畔扬起一丝冷笑,霸气扬言:“不管以前关系如何,现在我和他,就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仇人的关系!” 她云茯有仇必报! 管他是皇子还是太监呢! 楚景言是吗? 很好,这个仇她记下了。 —— 戚寒洲喝汤的时候,才想起另外一个疑问。 “没有鸽哨,你是如何抓住这只鸽子的?” “用弹弓射下来的。”云茯对着碗里的鸽子汤吹了吹气。 她本来也没打算用那鸽哨,她这人在某些方面有洁癖,嫌弃那玩意儿别人用过了脏。 其实她空间里有各种武器装备。 但如今这背景和处境之下,她也不好随随便便就掏把枪出来玩耍。 于是,就自制了个弹弓,挂在腰上。 还配上一小布袋子,里头装着个头差不多的小石子。 用着顺手,还不招摇。 喝完汤,云茯还取下弹弓,当场给三个小团子展示了下,什么叫做指哪打哪,百发百中。 赢得了三个小团子一阵欢呼叫好。 见戚羽他们盯着弹弓双眼发光,云茯便抽了点时间,给他们每人都做了一个小弹弓。 还亲自教授了他们打弹弓的技巧。 戚羽胳膊受伤了,只能在一旁看着。 另外两个小家伙上手了之后,都打得像模像样的。 特别是戚墨,小家伙不愧是将门之后,多少带着点儿天赋在身上,玩了小半天,就能够用弹弓打下树上的野果了。 捡了地上的野果,献宝似的送给了云茯。 小家伙不会说话,却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云茯的亲近和喜欢。 —— 自从有了小弹弓,每次队伍停下来休整,三个小家伙都要去捡小石子,储备“弹药”。 云茯这边,也不闲着。 每次停下来,她都会找机会,避开所有人,进一趟空间,拿些药和补品。 云茯打开连通库房的那扇门,发现大库房里又多了一大堆新的箱子和盒子。 她打开其中一个大红木箱子,发现了一本小册子,小册子是一份物品清单,记录了,于某年某日,西域某小国进贡给大盛的贡品。 黄金五千两、白银万两,汗血宝马八匹、鹿皮百张、绫罗绸缎百匹。 另外还有,各种香料百斗,药材若干。 最后,是美人一十八人。 …… 云茯之前就猜测,这堆积成小山似的金银,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精贵药材,一定不是寻常富裕人家的库房。 大概率是某国的国库,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 如今可算是好了,她确定这里就是大盛的国库。 大盛的狗皇帝昏庸无道,残害忠良。 三皇子楚景言要杀她。 那么…… 四合五入一下。 这里就是她仇家的库房了。 云茯不再客气,当即化身搬运工,一趟又一趟的,把那些成箱的香料和药材全都从国库挪进了自己的空间存储区。 干完了搬运的活,才揣上一包药材和几小包香料,哼着小曲儿,出了空间。 第14章 和阎王抢人 云茯从林子里出来,就径直地往河边的方向去。 她准备去抓几条鱼,用这些个西域进贡的香料做个烤鱼。 还没到河岸边呢,就听见前头传来嘈杂的人声。 “有人掉水里去了,好像是戚家那几个孩子。” “看什么热闹,赶紧下去救人啊!” “救人?那些官差都在岸边站着呢,咱们凑什么热闹?” “对啊,别多管闲事了。” …… 云茯压根没有心思听完后面那些废话,就拔腿跑了过去。 河岸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官差,也有囚犯。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着。 湍急的河水里,两道小小的身影正在拼了命地挣扎着。 可他们越是挣扎,身体就越是往下沉。 周遭的河水像是猛兽一般要将他们彻底吞没。 云茯推开人群,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朝着两个小家伙游了过去。 她水性极好。 毕竟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技能。 她划拉了几下,就能够触碰到两个小家伙了。 确定是戚羽和戚念。 云茯刚把两人送上岸,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岸边有人在说:“水里还有一个,已经沉下去了。” 还有一个? 云茯心中猛地一紧,迅速扫看四周。 没有找寻到戚墨那道熟悉的小身影,立即转身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扎进冰冷的河水里。 这河道比较宽,由于刚发过山洪的缘故,水位上升,水质浑浊。 水底更是一片狼藉。 有碎石泥沙,还有被山洪摧毁的树干。 给云茯寻人造成了非常大的阻碍,在视线严重受阻的情况下,她只能靠着自己那过硬的水性,在水底摸索着。 “那女人怎么还没上来,该不会被淹死了吧?” “还好咱们没下去送死。” …… 戚羽和戚念在河里呛了点水,咳了几声之后,这会儿已经都缓过来了。 听见了这些人的对话。 戚羽爬起来,冲着他们大声反驳:“你们胡说,云姐姐说过,她命硬的很,阎王都不会让她死!她,她一定会把小墨救上来的,一定会的!你们等着看好了!” 戚念被吓坏了,小脸刷白,瞪着大眼睛,呆愣愣地看向河面。 最终还是没绷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念儿不要云姐姐死,不要小墨哥哥死!” 小团子尽管只有三岁半,却在短时间内,经历过太多次亲人的离去。 她知道,死就代表着彻底消失,代表着再也见不着面了。 就在众人疯狂嘲笑着两个孩子想法太天真时。 水面突然有了动静。 紧接着,云茯那道娇娇小小的身影就从水里窜了出来。 她换了口气,抱着戚墨,迅速地游回了岸边。 众人都看傻眼了。 “我的天,这女人居然还活着!” “这么久,在水里不呼吸,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听说江湖上有种功法,叫做闭气功,可以让人长时间地闭气,这女人该不会练过闭气功吧!” “不管她练的是什么功,她捞上来的那个孩子,铁定是救不活了。” 那孩子沉入水底的时间太久了,指定是活不成了。 上岸后,云茯把身体瘫软的小团子,放在了岸边的一处平地上。 立即开始一系列的施救措施。 她先清除戚墨口咽部和鼻腔内的污物,解开他的衣物,保持呼吸道的通畅。 再将小家伙的身子翻过来,将口鼻里的积水倒出。 接着,进行心肺复苏操作。 云茯一套动作做下来,又惹来了围观众人的频频议论。 大多数人都在说着风凉话。 “这女人在做什么?她该不会是在施展什么巫术,想要救活这孩子吧?” “人都已经死透了,我就不信她还能救得回来。” “那孩子一看就没气了,魂魄说不定都进入鬼门关了,这女人难不成还能和阎王抢人。” …… 云茯平心定气,屏除掉一切乱七八糟的外界干扰。 一次次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云茯鼻尖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墨,睁开眼睛,活过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云茯对三个小团子已经有了感情。 她不想放弃! 不想就这么看着这个小家伙离开。 “小墨,你醒一醒!” “小墨哥哥,你不要死!” 戚羽和戚念也趴了过来,试图唤醒依旧闭着双眼的戚墨。 在一众旁观者眼中,她们三都是傻子。 一个大傻子,带着两个小傻子。 在做无谓的挣扎。 就在这时,那本来躺在地上,没半点反应的小娃娃,突然有了动静,发出猛烈的咳嗽声。 “救活了?这女人真的把人救活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把死人给救活了!” “这,真的是神医再世啊!” 之前那些个说着风凉话的人,此刻全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女人,真的和阎王抢人,还抢赢了! 戚墨坐起身子,表情有些呆呆的。 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戚念和戚羽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了他。 “小墨哥哥!” “小墨!太好了!你还活着。” 云茯看着搂抱在一起的小团子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玩可以,但离水边远一些,别玩水,否则容易出事,你们是不是都没认真听进去。” 危机是解除了,但三个小团子太缺乏危险意识了。 云茯得好好地和他们说一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在水边玩水,是二房的坏蛋堂叔,把小墨和小念儿丢进河里去的,我想要去救他们,可是没有成功。”戚羽越往下说,底气越弱。 作为哥哥,没有保护好弟弟和妹妹,戚羽也很自责。 “二房的坏蛋堂叔?” 云茯不悦地拧了拧眉头。 当初戚家被判流放的,除了戚寒洲他们将军府这一房,还有戚寒洲二叔戚大海一家七口人。 分别是,戚大海、他的正妻戚王氏、儿子戚宏、宝贝孙子戚呈祥、嫡女戚珍,以及妾室柳氏和庶女戚栩。 戚家还没出事的时候,戚家二房的人出门,恨不得在身上写上自己和将军府的关系,在盛京行走,可没少借将军府的势。 嫡女戚珍,还借着戚寒洲堂妹的身份,和原主这个郡主成为了塑料闺蜜。 在盛京贵女圈混得风生水起。 第15章 暴打落水猪 戚寒洲他们这一房出事之后,二房那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埋怨戚家大房拖累了他们。 一路上,怨气十足。 找到机会就挤兑戚寒洲几句,那话可难听了。 之前,流放队伍在渡口分开的时候,戚家二房拿钱打点了下,获得了乘船的机会,舒舒服服的过了江,少绕了远路。 这会儿两拨队伍汇合了。 提起二房,戚羽的脑海里就闪过许多不好的记忆,愤怒地攥紧了小拳头,在云茯的注视下,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他们在这附近玩弹弓,被戚呈祥撞上了。 小弹弓是戚羽他们,在这漫漫流放路上,收到的唯一一件属于他们的玩具。 他们视为珍宝,自然不愿意给别人。 戚呈祥是二房的独苗,被二房宠坏了,平日里的行为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看中的东西,别人不给,就直接用抢的。 自己抢不过,就躺地上哭闹,让家里人帮抢。 戚呈祥今年十岁,一路上戚家二房钱使到位了,也没吃什么苦,体型比八岁大的戚羽要大上一圈,两人体重也相差两倍,再加上戚羽一条胳膊受伤动不了。 单拼体力,三个小团子加一起,也不占什么优势。 戚呈祥也知道找软柿子捏,戚念被他用力扯掉了一大把的头发,一下子就疼哭了。 戚墨人狠话不多,见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举起小弹弓就对准了戚呈祥。 小石子打在了戚呈祥肉嘟嘟的面门上,把人给打哭了。 戚宏刚好离得不远,见自己儿子被揍哭了,连道理都不讲,就把戚墨和戚念举起来,丢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云茯听完三个小团子落水遇险的全部经过,幽暗的眸子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杀意。 戚宏吗? 云茯冷着脸,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扫视了一圈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冷飕飕的目光定格在一个中年男子身上。 男人同样穿着囚犯,却是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两侧脸颊上的横肉,都快要把那双小眼睛挤成一条缝了。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比他小一号的小胖墩,那小胖墩还在冲着戚羽他们做鬼脸。 正是戚宏和戚呈祥父子二人。 锁定目标,云茯站起身子,朝他们走了过去。 戚宏那双猥琐的小眼睛,也盯着云茯,上下扫了扫。 不愧是有着盛京第一美人之称的云福郡主。 即便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衫,身上没有半点首饰装饰,也丝毫掩盖不住那花容月貌和明艳绝伦的风姿。 要是放在以前,戚宏就算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胆去招惹高高在上的云福郡主。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身份高贵的郡主了。 而是,和他一样,地位卑贱的流放犯。 有些事情,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戚宏心生邪念,对着云茯咽了咽口水,大脸上露出流里流气的笑容:“半月没见,弟妹你变得更加娇美动人了。戚寒洲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废物,你不如跟着我享福,我可比他那木头懂得怜香惜玉多了。” 云茯被他的声音给油腻到了,唇边噙着一抹冷笑:“我这人爱干净,见不得脏东西。” 戚宏眼底透着愚蠢:“我也爱干净,你要是愿意,我这就去把自己洗干净了。” 云茯点头:“这里不是现成的有条河吗?我帮你一把。” “那就劳烦弟妹了。”戚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废料,猴急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云茯这人呢,大部分时间,是没有什么耐性的。 特别是对待杂碎垃圾的时候。 抬了抬手,示意围观的人群让一让。 待面前让出了一条道来,直接对准了戚宏,重重地一脚踹了过去。 众人目睹了,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咻地一下,飞了出去。 而后,那肥硕的身躯,扑通一声,重重地砸进了河里,激起一大片水花。 戚宏是熟悉水性,很快就蹬着浮出了水面,那两条胖胳膊不停地划拉着水,哼哧哼哧地往岸边游。 云茯自然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地爬上来,她冲戚羽他们招了招手:“来,现在把你们的弹弓举起来,暴打落水狗,不对,是落水猪!” 有她在这撑腰,三个小团子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戚念用小奶音喊道:“好!我们要打爆他的狗头!” 戚羽纠正她的说法:“小念儿,云姐姐说了,是暴打落水猪,所以,应该是打爆他的猪头。” “好,我要打爆他的猪头!” 小奶团子攒足了劲,声音又奶又凶。 喊完了话,就举起了超小号弹弓,仔仔细细地瞄准了戚宏的脑袋。 随着“哼哈”的喊声,射出一颗小石头。 只可惜,力气太小了,再加上距离有些远,没能射中,小短腿又往前扒拉了几下,重新瞄准。 戚羽吊着一条胳膊,没办法玩弹弓,便直接捡起石头往戚宏的方向丢。 戚墨玩得最溜,一下子就命中了戚宏的大脑门。 小家伙心思敏感,察觉到,戚念因为一直没有射中目标,而有些沮丧。 便化身宠妹狂魔,放了放水,让戚宏往前又游了游。 戚墨也正有此意。 待戚宏喘着粗气,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快要游到岸边的时候,三个小团子配合默契,同时发起了攻击。 “哎呦,哎呦……别打了!别再打了!疼死我了!” “住手!咳咳咳!” “戚羽!戚墨!你们快住手!” 戚宏在水里东躲西藏,呛了好几口水。 待三个小团子玩得差不多了,云茯才出手。 一颗打碎了戚宏的两排门牙,一颗钻进了他肩膀的肉里,一颗穿通了他的手掌。 普普通通的弹弓,在她的手里,却堪比杀伤力十足的暗器。 明明可以一击毙命,却偏偏不那么做。 哎,就是玩儿! 她要让戚宏体验一下,刚刚三个小团子在水里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和绝望。 “别打我!别打我!你们要打就打我爹!他说的,天塌下来,他都替我顶着,有什么事,你们找他。” 一旁,戚呈祥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脑袋。 云茯瞥了他一眼,孩子之间的矛盾,她决定交给三个小团子自己解决。 三个小团子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最终,只是用小弹弓对准了戚呈祥的脑门,说了几句威胁的话。 “你再抢我们的东西,我们就把你打成大猪头!” “对!打成大猪头!就和你爹爹一样的猪头哟!” 戚呈祥瞄了一眼水里自己亲爹那惨状,一个没憋住,直接被吓尿了。 第16章 学会了主动脱衣服 三个小团子身子骨本来就弱,云茯怕他们落水后,再吹风,会着凉。 暴揍了戚宏一顿,出了这口气,就赶紧带着三个小团子回了。 “我们回来了。” 云茯和戚寒洲打了声招呼,对河边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 戚羽说,每次提到戚家二房,戚寒洲都会不开心。 所以,她答应了三个小团子的请求,暂时瞒着戚寒洲。 云茯让三个小团子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再去火堆边烤烤火。 轮到她独自换衣服的时候,戚寒洲突然掀开车帘,坐了进来。 云茯那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按理说,戚寒洲看不见,她就算脱光了,也吃不了亏。 可是这么大个,活的男人杵在自己面前,云茯就算再怎么随性不拘小节,也做不到拿他当空气啊! 更过分的是,这人上来之后,就开始脱衣服。 云茯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少的可怜的布料,小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红晕,别扭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戚寒洲,你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啊?” “嗯?不是要换药吗?”戚寒洲疑惑地皱着眉,反问。 云茯懂了。 这几日,每次她给三个小团子换完药之后,就会紧接着给戚寒洲换药。 所以,戚寒洲作为一个成熟的病患,不仅自己上来了,还学会了主动地脱衣服。 可云茯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思给他上药啊! “我在换衣服,你能出去一下吗?等我把衣服换好了,再给你换药。” 戚寒洲听清楚她说的话,一股热气不断地往脸上冲去:“抱歉。” 说着,就手脚慌乱地摸索着下了马车。 站在马车外缓了好一会儿,脸颊还是有些燥热。 马车内,云茯也是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渐渐缓和,归于常态。 她麻溜地换好衣服。 刚从马车下来,就听见了一道刺耳难听的谩骂声。 “戚寒洲,让云茯那歹毒的死丫头出来!” “她有本事伤人,有本事别躲啊!” “你们大房也太欺负人了,是不是把我们二房的全都弄死了,才满意。” …… 云茯循着声望过去,就见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对面,站着几个人。 又是戚家二房。 这会儿站在最前面,叉着腰,扯着嗓子破口大骂的妇人,是戚大海的正妻戚王氏。 戚家二房还没来盛京投靠将军府的时候,这戚王氏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 就连将军夫人看见她都头疼,能避开就避开着点。 原主之前还是云福郡主的时候,这戚王氏自然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但如今,郡主成了囚犯,戚王氏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我在这里。”云茯扬声道。 戚王氏透着怨毒的眼神锁定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云茯,你这个小贱人,别跑,我要撕烂你的脸,替我家宏儿报仇。” 云茯靠在马车边晒太阳,像只慵懒的猫儿。 等戚王氏来到跟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抽过去。 “看清楚了,欺负你的人,是我云茯,别认错了。” 戚王氏被打蒙了,捂着脸,半天才发出动静:“你,你居然敢打我!” 云茯挑了挑粉唇:“我打你这个事情,这么让你惊讶吗?那我再多打你几次,你应该就能适应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到做到。 又抬起小胳膊,啪啪……给了戚王氏两个响亮的巴掌。 同样震惊的,还有戚家二房的其他人。 以及戚寒洲。 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二房那边闹上门,来找云茯的原因。 戚大海见妻子被个小辈打了,倒也不是说心疼,主要是脸面上过去,立即摆出了长辈的姿态:“寒洲啊!我看你这夫人是要反了天了!连长辈都敢打!二叔今天就做主,帮你休了她!” “小羽哥哥,休了她是什么意思啊?”戚念着急着问。 戚羽低头小声告诉她:“就是不让云姐姐继续给咱们当三婶了,咱们以后,也不能和云姐姐一起了。” 戚念一听这话,马上去拽戚寒洲的手,小奶音颤抖着,带着点儿哭腔:“三叔,小念儿想要云姐姐当三婶,你不要休了她好不好。” 和云茯成亲以来,戚寒洲不止一次动了要与她和离的心思。 每次,云茯都用一哭二闹三上吊来折磨他。 后来,也就是流放路上,戚寒洲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就没心思再折腾和离的事情了。 如今,戚大海再次提出来,戚寒洲才发现,自己想要和云茯和离的心思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我答应你,不会休了她。”戚寒洲低声安抚戚念。 戚大海见他不乐意,继续拿长辈的身份压他:“你爹和你娘都不在了,我就是你唯一的长辈!难道你也和那女人一样,不懂事吗!” 听到戚大海提起自己的爹娘,戚寒洲眉心微蹙:“二叔,先让我把事情弄清楚。” 他至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动手打了戚宏?”这是戚寒洲从戚王氏那些难听的话里,获得的唯一一条有用的信息。 戚大海想起自己儿子那惨状,恨得牙痒痒:“她把你堂哥踹进了河里,还用暗器打你堂哥,要不是你堂哥福大命大,早就被这恶毒的女人给打死了。” 听见戚大海在说云茯的坏话,戚羽立即张口反驳,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云姐姐把大猪头丢进河里,是替我们报仇!小墨被救上来的时候都没有气了,是云姐姐救了他。” “是呀,是呀,是大猪头先把小墨哥哥和小念儿丢进河里哒,云姐姐才把大猪头丢进河里去哒。”戚念不停地点着小脑袋附和。 认真听完两个小家伙的话,戚寒洲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声音更是冷的像是结了冰。 “二叔,小羽他们是我的底线,谁动他们,就是和我为敌,就算戚宏也不可以。” 戚寒洲对二房的态度一向都很冷淡,因为他瞧不上二房一大家子的为人。 但碍于爹娘的情面,就算二房一路上对他说一些难听话,他也一直没有撕破脸。 可他的忍让,换来的却是二房变本加厉的恶,还差点因此害死了小墨他们。 第17章 我是瞎子,看不见 云茯这边,还在继续教戚王氏做人。 “适应了吗?没适应的话,我再帮帮你适应适应。” 那戚王氏被抽的两侧颧骨都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水,哪还有之前的泼辣嚣张。 戚珍她本来只是看旁观看热闹的,这会儿见自己亲娘被打,扭着胯,一路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炸开了。 “云茯!你凭什么打人!” “还当这里是盛京吗?还以为自己是郡主吗?” “我呸!你现在就是个身份低贱的流放犯人!没有人再替你撑腰了!” …… 云茯脑海里关于原主这曾经的“好闺蜜”——戚珍的记忆还挺多的。 原主能如愿嫁给戚寒洲,也要感谢戚珍在一旁给她出谋划策。 但两人之间这闺蜜情深,也仅仅维持在戚家和原主出事之前。 流放路上,戚珍不演了,明里暗里的,可没少出言讽刺原主可怜可悲。 “凭什么?就凭我力气大不行吗?” 云茯收回心神,抬起水眸,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戚珍被她这态度气得直跺脚,扭头朝着戚寒洲的方向看了看,声音娇滴滴地喊了声:“三哥……你快看她…” 戚寒洲也用和云茯相似的口吻,声音冷冷淡淡地回道:“我是瞎子,看不见。” 云茯被他的回答莫名戳中了笑点:“哈哈哈,大兄弟,你是懂得如何一句话让人破防的。” 见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戚珍真的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分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寒洲和云茯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不是最讨厌云茯了吗? “三哥……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你难道忘了,她是如何设计你,逼着你娶她的事了吗?” 戚珍提醒戚寒洲,云茯曾经做过的那些坏事。 可戚寒洲非但没有责骂云茯半句,还走到云茯面前,郑重其事地向她道了声谢。 “谢谢你又救了小墨他们。” 云茯摆了摆手,回道:“不用,我说过的,这一路上,我会护你们周全,就一定会做到。” 戚大海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嗡地围了上来。 “寒洲,你误会了你堂哥了。” “什么敌人不敌人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宏儿他就是看小羽他们可爱,忍不住逗逗他们,和他们闹着玩儿,你看,几个孩子不是也都没什么事吗?” 云茯眯了眯眸子,拉长音调,哦了声:“要是照你这么说,我和那大猪……戚宏也是闹着玩儿呢。” 听到云茯对戚宏的称呼,戚寒洲的眉心跳了跳,他大概知道,戚羽他们几个是和谁学的了。 戚大海不服,大声嚷嚷着:“这怎么能一样!你这毒妇,把宏儿都伤成什么样了!你那是要弄死他啊!” “怎么不一样,我看他欠收拾,就忍不住收拾了一下。哪有你的那么严重啊!他不是还留着一条狗命在吗?又没死。”云茯用魔法打败魔法。 戚大海说不过,就直接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今天,你们大房,必须给我们二房一个说法!宏儿的伤不能白受!” 戚珍:“对,还有我娘这几巴掌也不能白挨了!” 戚寒洲冷着脸问:“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戚大海瞄了眼一旁的马车,眼珠滴溜一转:“这马车是你们的吧,那你们就把这马车作为赔礼给我们,这事,我就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不再追究了。” 戚大海盘算着,先不和戚寒洲撕破脸,等拿到了好处,再找机会对付云茯那女人也不迟。 “赔礼?”戚寒洲薄唇溢出一丝冷笑,“别说这些是云茯的,我做不了主,就算是我的东西,也不会给你们。” “滚,有多远,你们就滚多远!” “还有,回去告诉戚宏,让他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他一次,就揍他一次。” “我的建议是,直接打断他的腿,这样,一次就能把问题解决。”云茯惬意慵懒地瞥了戚寒洲一眼,不错,这人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心没瞎。 戚大海脸都气绿了。 “戚寒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被你连累,我们二房会落到如今这幅凄惨的田地吗?” “你这个灾星,克父克母,还克兄弟,我看迟早有一天,戚羽他们也得被你克死!” “今日,就让大家好好来看一看,你这个战神将军的真面目!” …… 云茯察觉到手腕上的轻微力道,低头就对上了戚念那双怯生生的大眼睛。 戚寒洲那性格,自然不会和戚大海去做太多口舌上的争论。 但三个小团子心思敏感,显然非常在意这些话。 云茯轻声叹了口气。 行吧。 那她今天就“心平气和”地讲讲道理。 “连累个屁!戚家没出事的时候,你们一家子像狗皮膏药似的贴过来,借着戚家的势,在盛京横着走,耀武扬威的时候,怎么不说戚家害了你们?” “戚寒洲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守卫大盛疆土的时候,你和你那废物儿子在干嘛?在盛京的花楼里喝花酒,在赌坊里摇骰子,在巷子里斗鸡走狗呢!” “你这么个连战场都没去过,只知道依附将军府吸血的臭虫,有什么资格指责他的为人!” …… 云茯说完,又蹭了蹭三个小团子的脑袋:“别听这老东西放屁,你们三叔是大英雄,他没做错事,你们也不欠他们的,下次遇到二房这些人,都把脊背挺直了,抬起小脑袋来。” 戚羽声音洪亮地应了声好。 戚念和戚墨也乖乖地点了点头。 戚寒洲心思被微微触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二房的态度,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当下,就在心底做了个决定。 “她说的没错,大房这边不欠你们的,我也不欠你们的。从今往后,我们和二房断绝关系。” 戚大海一直以来都当戚寒洲和三个小的是累赘,刚好可以借此机会甩掉他们。犹豫都不带犹豫就答应了。 “断绝关系!好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戚寒洲一个瞎子废物,带着这三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们快被饿死的时候,可别跪着求到我面前来。” 戚大海他们也是刚到这里不久,还没来得及听到关于云茯这些天的那些传闻呢。 他只知道戚寒洲他们有了一辆马车。 却不知道那马车具体是怎么来的。 只当是戚寒洲他们运气好,半路上捡的呢。 戚大海还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戚寒洲软下膝盖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的画面。 第18章 养着他 二房的人离开后,三个小团子那小肚子也相继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折腾半天,都饿了。 “云姐姐,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以前三个小家伙每天想的是会不会饿不饿肚子,而现在,他们小脑袋里想的是吃什么呀。 “吃鱼吧。”云茯依旧心心念着烤鱼呢,今个一定要吃到。 “鱼?你还会钓鱼?”戚寒洲好奇,她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会。”云茯这不会,说的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戚寒洲:“……” “那你要怎么吃鱼?” “我不会钓鱼,但是我会叉鱼啊,就是先用鱼饵把鱼引到岸边,再乘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叉起来。” 钓鱼太消磨时间了,不太适合云茯,她喜欢简单粗暴点的。 在逃生游戏里,每天都想着如何求生存,谁还有时间,慢悠悠地等鱼儿上钩啊! 云茯和戚寒洲说了声,就去河边叉鱼去了。 她运气不错,抓了两条三斤左右的大草鱼。 之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几包香料,虽然泡了水,但不影响正常使用。 云茯动作麻溜地将鱼宰杀洗干净,从鱼肚子破开,去掉内脏后,再将鱼身和鱼骨割开,在鱼肉打一字花刀,抹上盐和香料等,稍微腌制片刻。 等鱼腌好的这段时间,又在锅里蒸上了白米饭。 要知道,烤鱼和大米饭那可是绝配。 怕三个小团子饿坏了,云茯提前从空间里拿了些面包和水果干,让他们先垫一垫小肚子。 将腌制好的鱼,穿在砍来的毛竹上,在表面刷上一层油,烤的时候不停地翻滚,使两面烤至金黄色,发出油滋滋的声响,再撒上孜然,小茴香,辣椒粉等作料调味。 香味在空气里飘散开,引来了一群人。 “她在做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 “好像是在烤鱼。” “烤鱼?这也太香了吧!” “真羡慕戚寒洲啊!什么也不用做,就靠着那张脸,就有女人愿意猎杀狼王换银子养着他。” 戚寒洲低着头,脸上一热。 他如今已经成了别人眼中,靠女人养着的小白脸了。 可这些人说的没错,云茯烤的这鱼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闻着实在是太香了。 就连一向口腹之欲极淡的他,也忍不住偷偷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云茯继续忙活着,把新鲜的野菜和蘑菇汆水。 再起锅烧油,把汆锅水的配菜下锅,加入调料炒香出锅。 放入最大的盘子里,把烤好的鱼铺在配菜上。 锅内再烧油,放入葱姜蒜末,炒出香味,出锅后淋在鱼上,一道完整的烤鱼才算是完成。 这时候,那一锅大米饭也蒸好了。 三个小团子早就等不及了。 小吃货戚念,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云姐姐,现在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嗯,过来把手洗洗,咱们准备开饭。” 草鱼营养丰富,但刺比较多,云茯叮嘱戚羽吃的时候要小心。 另外两个小的,云茯不放心,亲自动手,把挑好的鱼肉放进了他们的碗里。 鱼肉外皮烤的酥脆,里面的肉质鲜嫩,夹上一筷子,沾上一点汤汁,再配上一口大米饭,那简直是太满足了。 戚寒洲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 只是在那闷头,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碗里的大米饭。 云茯还以为这位爷,又挑起食来了呢。 “戚寒洲,你该不会是连鱼也不喜欢吃吧!” “吃的,三叔最喜欢吃鱼了!”戚羽怕自己家三叔被嫌弃,立即替自己家三叔回答。 “三叔一定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害怕被鱼刺卡到喉咙,才不敢吃的!没关系,我给三叔挑鱼刺。” 云茯瞅了一眼他那还挂着的一条小胳膊:“行了,你乖乖吃你的饭,我来给他挑。” 就当是多照顾一个小团子好了。 不,这位应该是个大团子! 这边,云茯她们还正在吃着呢,二房的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只有戚珍领着侄子戚呈祥。 小胖墩手里抱着个块和他脸一般大的大面饼,离着三个小团子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显摆地晃了晃。 “戚羽你们是不是还在饿肚子?你看,我有这么大一块饼,就是不给你们吃!气死你们,略略略……” 戚羽用汤汁泡着大米饭,干的正香呢。 头都没想抬,敷衍地回了句:“啊,好大的饼!你自己吃吧!” 戚念吃的开心了,小脑袋不自觉地摇晃了起来:“嗯嗯,我们没有大饼饼吃,但是我们有香喷喷的烤鱼鱼和大米饭吃呀!你吃你的大饼饼吧!快吃吧,快吃吧!” 戚墨就更过分了,一言不发地打了个超响的饱嗝。 戚呈祥肉墩墩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香味,疯狂地吞咽着口水,顿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大饼子不香了。 “姑姑,我也要吃烤鱼和大米饭!” 戚珍本来是想带着侄子来云茯她们面前炫耀炫耀的,让戚寒洲后悔和二房闹掰。 谁知道,云茯她们不仅有吃的,还是软糯的大米饭和一大锅油水十足的硬菜。 别说戚呈祥了,就连戚珍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云茯,你们哪里来的大米和油?” 云茯抬眼,“礼貌”地回了她一句:“关你屁事。” 戚珍脸色本来就难看,现在更差了。 一旁,戚呈祥已经在地上打起了滚。 “不行!我就要吃,我就要吃!”说着还任性地把手里的大饼给扔了。 一旁看热闹的犯人们都饿半天了,见他把饼丢了,立即扑过去抢,一块大饼被哄抢,扯成了几块,很快就连渣都不剩了。 戚珍快要被自己这蠢笨似猪的侄子气死了。 那饼,可是她们花了十倍的价格从衙役那买来的。 她们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 “戚呈祥,你这个蠢货!我不管你了!” 戚珍最是好面子了。 特别是在云茯面前,她丢不起这个人。 真就丢下侄子,扭头走了。 戚呈祥在地上滚了一会人,见没有任何人搭理他,又自己爬了起来,哭哭啼啼地离开了。 要是换做以前,他应该会直接动手去抢三个小团子的饭碗。 但之前河边的事情,确实是让戚呈祥长了记性,他不敢离得太近,就怕三个小团子拿小弹弓打他脑袋,把他打成和他爹戚宏一样的猪头。 第19章 这事儿挺急的 云茯吃饱了之后,心情都变好了,但她的好心情,也就维持到傍晚。 因为,又变了天。 黑云压头,空气都变得又闷又湿。 这鬼天气,云茯已经懒得吐槽了。 一阵电闪雷鸣,天空像是决了个口子,狂风卷着暴雨倾泻而下,落在马车上,噼啪作响。 本来两拨人会合之后,打算重新启程的队伍,也只能改变计划,继续在原地待着。 后半夜,云茯被嘈杂的雨声吵醒,心神不宁地蹙起了秀眉,眸底划过一丝不安。 按照她在逃生游戏里的多次面对暴雨山洪和泥石流的经验看,这大雨一直没停,下了这么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云茯竖起耳朵,听了会外头的动静,确定了一些事情,就迅速翻身起来。 戚寒洲常年在战场上养成的警觉性,她那边稍微有点动静,也就跟着醒了。 “你现在要出去?” “嗯,有点事,去找蒋成商量一下。”云茯说着,就掀开了车帘。 “等等,你就非得这大半夜的出去吗?”戚寒洲一想到她浑身被雨水淋湿,站在一群男人面前的画面,心里就生出了一丝丝道不明的烦躁来。 云茯点头嗯了声:“这事儿挺急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出去。”戚寒洲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急意。 云茯漆黑的眸子透着迷蒙:“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着,这外头在下雨,你就这么出去,待会回来,岂不是弄的整个马车都是水。”戚寒洲觉得自己之前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有些不正常,这才是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 “哦,知道了。” 云茯直女一枚,哪里会多想。 她确实不太喜欢衣服黏黏糊糊贴在身上的感觉,才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的。 —— 山洞里。 蒋成听到云茯这两个字,瞬间就清醒了,猛地坐起身子。 “什么?那煞神大半夜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我自然是有事情才找你。”从洞口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云福郡主您怎么亲自来了呢,下回有事,您就让人过来传个话,小的去拜见您。” 蒋成没想到她耳力这么好,脑门上冷汗直冒,生怕这煞神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拎起来揍。 云茯对“煞神”这个称呼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在逃生游戏里,再凶神恶煞的名头外号,她都听过。 这些人怕她,总好过不怕她。 因为,如果不怕她的话,惹到她,她就得动手,揍到他们怕她,就很麻烦。 “行了,别废话了,让你的人都起来,立即安排流放队伍往高处去。” “好!您说什么小的这就去办。”蒋成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但是,小的有个小小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咱们大半夜不睡觉,要顶着这大暴雨往高处爬啊?” 云茯往向山洞外那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大雨,黑眸冷凝着:“这场大雨下的太久了,河面的水位上升的厉害,可能会出现山洪或泥石流。而我们现在刚好在整座山的低谷处,如果山洪侵袭,很多人躲不过去。” 她刚刚跑去河边看了一眼,河水比早些她抓鱼的时候要浑浊很多,山上时不时地传来山鸣声,就连马儿都开始不安躁动了起来。 云茯知道,这些异常的表现,都是在预警。 在告诉她,危险即将来临。 “山,山洪?”蒋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也太倒霉了,这一路,怎么什么破事都能遇上。 “你们还愣着干嘛!没听见云福郡主的话吗?还不快去把人都叫起来,往山上转移。” 蒋成手底下那些个衙役,有的是亲眼见识过云茯屠狼的壮举,有的是刚听了云茯的事迹,所以,也都没敢有什么异议。 冒着雨呢,去把睡的迷迷糊糊的犯人们都叫了起来。 有的犯人,听说可能会发山洪,都乖乖地听从安排,毕竟,小命要紧。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大半夜的,冒着这大雨和低温往山顶跑的。 他们舍不得离开如今这舒适的环境。 对发生山洪这件事,也抱有怀疑的态度。 比如,戚大海他们。 这一路过来,能少走一步路就少走一步。 从衙役那听说,往山顶转移的提议是云茯提出来的,戚珍的白眼都快要翻天上去了。 “各位差爷,你们根本不了解云茯这个女人,她在盛京的贵女圈,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满嘴鬼话,她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能信。” “外头雨那么大,爬到山顶就算没累死,也要被冻死了,我不去。”戚大海脑袋往外伸了伸,就退了回来。 戚呈祥也闹起了小少爷的脾气:“我也不去,我要在这里睡觉。” 戚宏就更不用说了,那脑袋还肿着呢,这会儿让他出去淋雨爬山,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些衙役也是按照上头的吩咐办事,见他们不配合,立即摆了脸色:“这不是你们想不想的事,所有人都得听从命令,你们别给我惹事。” 云茯也已经回去把睡梦中的三个小团子叫醒了。 三个小家伙真的很乖,睡的迷迷瞪瞪的被叫醒了,也没有哭闹,而是乖乖地按照云茯说的把衣服穿好,再戴上小号的斗笠,穿上小号的蓑衣。 马车走不了狭窄的山间小道,所以,云茯打算弃车。 等到了下一座城,再去马市上重新买一辆。 至于马车上的物资,她们能拿就拿着,拿不了的,就只能扔下了。 反正,一些特别贵重的东西,都已经被她存放在随身空间了。 万物有灵。 最后,云茯还解开了马车上的缰绳,给那匹马一个逃生的机会。 “她们这是连马车都不要了?” “她们是不是傻啊?这么多东西全都扔了?” “这洪水不是还没来吗?这么着急干嘛?” …… 围观的犯人们,瞧见云茯她们的做法,都不是很理解。 二房的人,也没憋住,凑过来看热闹。 当然,他们主要还是不想错过这么个嘲讽云茯和戚寒洲的机会。 第20章 她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云茯,你就这么怕死吗?下个大雨,都能把你吓成这样。”戚珍总算是找到个机会,出一口白日里压在心底的恶气了。 云茯哪有时间,听她在这里废话。 弯腰下去,熟练地背起戚墨,抱着戚念。 身前还系着个包袱。 “小羽,领着你三叔,咱们走。” 戚珍不甘心地抬起胳膊,想要把人拦住:“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 在云茯逃生的时候,拦她的去路,那和在雷区蹦迪没什么区别。 “滚!” 背上背着戚墨,怀里抱着戚念,云茯不太好做太大幅度的动作,但是对付戚珍,一条腿能动就行了。 云茯瞄准了方向,控制着力道,直接把人踹进了右前方的大泥坑里。 清扫掉面前的“障碍物”,云茯回过头去找戚羽和戚寒洲他们,发现戚羽正对着两道瘦弱的身影说话。 “栩姑姑,云姐姐说待会儿会发大洪水,你和柳姨娘,也快点上山吧!云姐姐她是不会骗人的!” 云茯听他这称呼,便大概猜出那两人是谁了,应该是戚大海的妾室柳姨娘和庶女戚栩。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母女二人都是弯着腰低着头的状态,存在感非常低。 唯一记忆深刻的,大概就是戚栩那张被火烧过,留下一大块伤疤的脸了。 就二房那些个奇葩极品,就可想而知,戚栩这个庶女在二房的日子有多难。 渣爹不疼,亲生母亲柳姨娘软弱好欺,嫡母戚王氏凶悍善妒,嫡兄拿她当丫鬟使唤,嫡姐戚珍更是过分,没乐子,就拿她这个庶妹当个乐子逗。 原主看见戚栩真容那次,就是戚珍在宴会上,故意使坏,当众让人剪掉戚栩用来遮盖伤疤的头发,逗宴会上那些贵女开心乐呵。 还美名其曰,自己是好心,帮自己的好妹妹勇敢地面对现实。 这时,戚念抬了抬脑袋上的小斗笠,也瞧见了那边的戚栩和柳姨娘,用小奶音和云茯说道:“云姐姐,我们带栩姑姑和柳姨娘一起走吧!好不好!” 云茯不想和二房那些人有太多的交集,但架不住怀里小团子的央求。 而且,从戚羽他们对这母女二人的态度看,三个小团子和这二人关系应该还行。 云茯快步走了过去,也不啰嗦,对着那母女二人开门见山地说道:“目前看,山洪暴发的可能性很大,要一起上山避一下吗?” 戚栩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云福郡主会主动和自己说话,身子都僵住了,半天才颤抖着声说道:“好。” “好个屁!贱丫头!不准和他们说话!” 戚大海不敢对戚寒洲和云茯他们动手,就冲着戚栩一顿拳打脚踢。 见自己的女儿被打,柳姨娘却立即跪下给戚大海磕头道歉:“对不起老爷,我们错了,别打了,求您别再打了。” 瞧见母女二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云茯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戚寒洲,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 云茯没再耽搁,叫上戚寒洲,带着小团子们加入了大部队,往山顶的高处转移。 离开的时候,戚羽和戚念还是频频回头朝着身后戚栩母女的方向看了几眼。 云茯能猜出他们心中所想:“你们是不是很想让我救救她们?” 戚羽小脸上的表情一亮:“可以吗?” 云茯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能救她们一次,救她们两次,却不能救她们一辈子!能救她们的只有她们自己。” 云茯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刚进入逃生游戏的她,也曾是个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的性子。 然而,一次次的经历,让她明白了一些个道理。 那就是,有些人,你能救得了他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 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她又不是救世主,总不能见一个救一个。 再者,那些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就拿戚栩这对母女来说,自己就算今天出手,救了她们,后续这母女二人定是又屁颠屁颠地回去给戚大海磕头认错,做那忍气吞声的小可怜儿。 那她今日出手,就真心没必要。 云茯这道理,小团子们听的是半知不解的,戚寒洲却是听明白了。 他记忆里对于云茯的印象,又有了些改变。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别人口中那个不学无术,蠢笨无脑的云福郡主。 —— 山路本来就难走,再加上下着雨,踩下去就是一脚的泥泞。 蒋成还算是上道,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衙役,跟在她们身侧,想要搭把手,帮衬一下。 往上爬了一段路,众人才发现,带着两个小团子,身上还背着包袱的云茯,依旧是健步如飞,压根就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这速度,云茯还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怕戚羽和戚寒洲跟不上,被甩开太远了。 “前头是一段狭窄的悬崖,戚寒洲,你们先在原地别动。” 正常的情况下,这仅够一人行走的悬崖峭壁都很难走,更何况这会儿还摸着黑,下着雨呢。 但凡一步踏错,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云茯觉得,还是稳一点比较好,她先把戚墨和戚念两个小团子送了过去,交给蒋成他们帮忙照看着。 又重新折返了回来,把戚羽送了过去。 最后这一趟,才是回去找戚寒洲。 隔着一段距离,云茯听见哗啦啦的雨声里,夹杂着一声声打斗声传来。 两道秀气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 不会吧,不会吧! 她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戚寒洲的仇家又寻上门来了? 云茯放快了脚下的步伐,在悬崖边上一路狂奔。 把那些走两步双腿就发软,要贴在崖壁上缓一缓的人都看傻了。 这女人真是个狠角色啊! 云茯猜的没错,悬崖的另一头,戚寒洲正在与人缠斗在一起。 对面那人穿着蓑衣,戴着块青面獠牙丑不拉几的面具,手里握着一柄短刀,锋利的刀刃泛着森冷的寒光。 握着短刀的手,一直在找机会往戚寒洲身上扎,已经扎了好几个血窟窿了。 “戚寒洲,你别怨我,我也是收钱办事,要怪就怪你这条命太值钱了。” 云茯这几天又是熬药,又是换药的,好不容易把戚寒洲身上的那些个伤口养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瞧见了那杀手的举动,一股子火气就窜上了心头。 玉茯那小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了。 她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第21章 请不起杀手就别请 云茯漂亮的眸子轻眯,凌厉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气,危险而幽深。 “收钱办事,还怪别人命太值钱,你这是什么狗屁不要脸的道理!” 少女的声音平静清越,语气又轻又慢,带着点儿特有的慵懒调调,飘进了戚寒洲的耳里。 “云茯!” 戚寒洲没想到她这一来一回的,这么快。 猛然一愣。 心底涌上几分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交上手后,戚寒洲就知道,如今的自己不是对面这杀手的对手,今日,他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脑子里,想到了三个小家伙,也想到了云茯。 想到那女人哄孩子似的,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戚寒洲,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别乱跑,我待会就来接你。” 他好像等不到她来接自己了。 …… 对面的杀手也显然没料到,云茯会出现的这么快。 “该死!那女人怎么突然回来了!”山鬼低低咒骂了声,他藏在暗处尾随跟踪戚寒洲好几天了,亲眼见过云茯屠狼,以及杀人的画面。 他堂堂神鬼帮的一堂之主——山鬼大人,自然不可能害怕一个女人。 他只是不想去和一个女人动手。 打输了丢人,打赢了又特么说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 “听好了,我只要戚寒洲的命,识相点的,就自己滚。”山鬼扭头对着云茯挥了挥手里的短刀,声音里都透着狠戾。 云茯眼皮懒懒地一掀,上下扫了他一眼,小嗓音凉飕飕地问:“你拿这把小破刀扎了他几下?” 她这问题问的突然,把山鬼脑袋问卡壳了:“什么几下?” 谁家正经人,在这个时候,会问出这种问题啊! 云茯嫌弃地撇了撇嘴角:“算了,你脑子不太好,就不问你了,我问戚寒洲。” 戚寒洲:“……” 山鬼:“……” “戚寒洲,他扎了你几下啊?” 云茯还真问了。 “五下。”戚寒洲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 这女人总能够用特别认真且淡定的口吻,问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戚寒洲还是回答了她。 他好奇,这女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云茯轻轻地点头唔了声:“五下啊,好,我知道了。” “等等,你这女人说谁脑子不好呢?”山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云茯懒懒地扬了扬唇角:“就你这反应速度,还不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 戚寒洲那张冰山脸上,浮现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嗯,确实不好使。” 山鬼脑袋都快要被气冒烟了,一上头,把自己的名号直接亮了出来:“小丫头,你听说过神鬼门吗?我可是神鬼门六堂主——山鬼!” 原主没听说过,云茯自然也就没听过。 但这也没什么影响。 毕竟,云茯揍人全凭心情,从来不看对面是个什么身份。 把她惹急了,就算是皇帝老子,她也照揍不误! “我管你是什么鬼!”云茯扭了扭纤细白皙的小脖子,面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没等对面山鬼反应,就一个箭步冲向了他。 那娇小单薄的身形,宛如鬼魅一般地闪到了山鬼面前。 山鬼的反应也很快,锋利的刀刃径直冲着云茯的粉颈划了过去。 云茯小胳膊一抬,精准无误地捏住了他的手腕,而后,冲他勾唇一笑:“听你这名字挺社会的,那你应该听说过这句话吧,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说话间,那五根葱段似的素白手指同一时间收紧。 “斯哈~~” 山鬼疼得猛抽了口凉气。 这女人生生捏碎了他的骨头,真他娘的是个狠人! 接下来,更狠的事情来了。 云茯接住他手里掉下来的刀子,开始和他算起了账来。 “我劝你,最好乖乖别乱动,否则,我刀子捅歪了,把你给捅死了,那可别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站好。” 山鬼这些年与人交锋,不下千场。 也不是没遇见过武功高强的狠角色,但他没见过路子这么野的啊! 捅刀子之前,还他娘的让人乖乖站好别动! 山鬼那脑瓜子里还在合计着,他到底是动,还是不动呢。 云茯那边已经开始下手了。 “一。” “二。” “三、四、五、六、七……” “等等,不是五刀吗?”山鬼看着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几个血窟窿,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云茯扯唇轻笑:“我好不容易把他之前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你又把他给捅的满身是伤,这笔帐,区区五刀可抵不了。” 山鬼疼得,声音都在打颤:“那你到底想怎么办?” “别抖,我们来玩个游戏,我问你问题,你如果回答出来,那我就不扎你刀子,如果回答不上来,那就挨一刀子。”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问什么,但我们神鬼门也有神鬼门的规矩,即便是死,也不会透露雇主的任何信息。”山鬼咬了咬牙说道。 “行吧,那你替我去给那人传个话。” 山鬼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说话。 语气一下子硬气了起来:“我们神鬼门也有个规矩,就是不向雇主传话。” 云茯摆了摆小手,表示:“没关系,不需要你开口说话,你到时候,只需要就把衣服一脱,给他看就行。” “什,什么意思?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山鬼心头有了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他的预感就成真了。 云茯划拉开他身上的几层衣衫,在他背后,用刀子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句。 山鬼不是没想反抗,可那身体却好似被一股力量给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我,为什么动不了?” 云茯给他用了针麻醉剂,他当然动不了了。 戚寒洲也猜到了云茯想要干的事,俊脸一黑,这女人,怎么又去扒人的衣服。 “云茯,别玩了,他背后的人是谁不重要,你不用给他传信。” 在听到对面来自五国第一杀手组织神鬼门,还是几大堂主之一的山鬼,戚寒洲曾一度替云茯担心过。 现在,他是不担心了,但是也没有多开心。 “可我已经写好了。”云茯回道。 戚寒洲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问:“你都写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写什么,就是和背后的小王八打了声招呼,让他别再雇佣这种废物杀手过来了,请不起杀手就别请。” 第22章 这小王八还是个人傻了钱多的 戚寒洲没想到她写的是这些不着调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是请不起,这山鬼说了,有人出一万两黄买我的命。” 云茯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这小王八还是个人傻了钱多的。” 戚寒洲:“……” “神鬼门是五国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 “山鬼是神鬼门排行前十的杀手。” “是吗?”云茯瞅了眼地上躺着的那玩意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那你说,有没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神鬼门一共就只有十个杀手,这山鬼刚好排名第十。” 山鬼:“……” 杀人诛心也不过是如此了。 这女人还不如一刀噶了他呢。 也好过他现在,身心都受到羞辱来得好。 就在山鬼以为事情应该不能再糟糕了。 云茯她又出手了,这一次,是搜刮了他身上的所有财物:“这些,就当是你赔给戚寒洲的医药费了。” 把一沓子银票和几十两碎银子揣进怀里,云茯就扶着戚寒洲去找三个小团子了。 “你为什么不杀他?真的是为了让他去传话吗?”戚寒洲还以为她会和之前一样,杀了山鬼。 “因为他没有在三个小家伙面前动手,勉勉强强还算是个人吧!” 云茯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相反,因为在游戏里经历过一次次的逃生,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 之前那几个杂碎,连她和三个小团子都不打算放过,云茯当然不会手软。 三个小团子伸长了脖子在焦急地等待着,瞧见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即围了过来。 “云姐姐,三叔他这是怎么了?” 戚羽心细地发现,戚寒洲靠在云茯的胳膊上,整个人瞧着都有些虚弱,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我没事,就是之前的伤口不小心裂开了。”没等云茯开口,戚寒洲就自己先回了句。 云茯也不好在三个小团子面前,拆穿他这善意的谎言:“嗯,有我在,他暂时还死不了。” 蒋成派出去的人,在山顶寻到了几个能够落脚避雨的山洞,特地给云茯她们留了一个。 云茯就在那山洞里,支起个火堆,替戚寒洲做了个简单的缝合手术,把他身上新增的那五个血窟窿给缝上了。 这家伙是真的命大,有一刀,离肺部只有一片指甲盖的距离。 这要是捅穿了肺部,那可就麻烦了。 云茯这边刚把手里的针放下,洞外就传来巨大的声响,轰隆隆的,就像是整座山都要崩塌了。 “是山洪!真的发生山洪了!” “我滴个亲娘,这也太吓人了!还好咱们爬上来了。” “那女人真的是神了,之前和阎王抢人,这会儿,就连山神发怒,她都能事先预知到。” …… 看着那所到之处,吞噬一切的山洪水,所有人都是一阵后怕。 蒋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带着人过来,直接给云茯跪下了。 “感谢郡主您救了咱们这些人的小命。” “给您磕头了。” …… 如果说之前,蒋成也好,一众衙役也好,对云茯的恭敬,那更多的是对强者的惧怕,那么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真正折服和尊敬。 云茯做了个抬手的动作:“起来吧,我不吃这套。山下的人,是不是全都撤离到安全地带了?” 蒋成回道:“大部分人都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有极少部分作死的,磨磨蹭蹭的没上来。” 瞥了戚寒洲一眼,又继续说道:“戚家二房的人,好像都没有转移上来,这会儿可能在半山腰。” 撤离的时候,衙役们已经做了他们该做的了,戚家二房那些人想要作死,他们也拦不住。 云茯面色淡淡,声音平静地说道:“好言难劝该死鬼。” —— 待一切消停下来,归于平静。 山下早已是一片狼藉。 山洪稍微退下去一点,蒋成就安排手底下的差役去寻找在洪水里失踪的人口。 失踪的那些人虽然都是流放的囚犯,但他这边也得确认一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否则,到了流放地,他也不好交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茯待着也是待着,于是,就和他们一起下了山,看看情况。 这山洪的规模比她想象的要小一些,就算没来得及爬上来,在山洪到来之前,找一棵大树,死死的抱紧,应该也能够活命。 沿途,衙役们就救了好几个,抱着树干求生的人。 到达之前她们落脚的那个山谷时,云茯听到了洪水里传来的求救声。 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水里横着一棵大树,树上趴着几个脑袋,正是戚家二房的人。 戚大海他们见到有人来了,宛如见到了救星,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救命。 一旁的衙役,按照之前云茯教他们的救人技巧,在腰上绑了根绳子游了过去,对那几个人实施了营救。 很快,就把人全都救了上来。 “少一个!还少一个!差爷,我儿子,我儿子他还在水里,你们快救救他。”戚王氏指了指那浑浊的水面说道。 “你这妇人,是不是疯了,那水里哪有你儿子的影子。” 衙役们瞅了半天,就没瞧见还有大活人的影子。 “他在马车里,对,他在马车里啊!” 云茯她们弃了马车离开之后,戚家二房的人,不仅和其他的一些犯人一起,把马车上剩下的物资抢夺一空。 还把受了伤的戚宏抬进了马车,占下了这马车。 就是为了防止云茯她们回来,再把这马车要回去。 山洪席卷而来,直接是连人带马车都冲走了。 倒是戚家二房的其它人,因为没在马车里待着,在山洪袭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抱住了身边的树木,得以保住了命。 最终,衙役们在离他们大概半里路左右的地方,找到了马车的残骸和戚宏已经被泡得发白的尸体。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打伤宏儿,要不你把马车丢了,宏儿也不会死!”戚王氏把戚宏的死全都怪在了云茯身上。 云茯:“???” 这个锅她可不背! “戚宏的死,完全是你们自食恶果,关我屁事!” 但凡他们别那么贪心,戚宏应该都不会死。 “爹,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快看看大哥身上的银票还在不在。”戚珍凑到戚大海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人死了就死了,银票可不能没了。 第23章 我的评价是:不如以前 戚大海连连点着脑袋:“对对对,快看看那些银票还在不在。” 当初被抄家的时候,戚大海买通了负责搜身的官差,藏了银票在身上,也就是靠着那些银票,他们这一路上,才能够活的这么舒服。 戚宏年轻力壮,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所以,他们觉得把那些银票放在了戚宏身上最保险。 戚大海跌跌撞撞地扑向自己儿子的尸身,扒开衣衫,寻找了起来。 为了防止银票泡水,还特地用小羊皮袋装着。 戚大海在戚宏的身上,上下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装着银票的羊皮袋。 那脸上的表情,真的比死了儿子还要难看。 “没了!银票没了!” “完了,全完了!” 戚大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戚王氏也傻眼了,本来死了儿子已经够难接受的了,如今,连银票都没了,那她们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实在是受不了这打击,一个急火攻心,直接厥了过去。 云茯冷眼看着他们,生不出半点同情来。 回到山洞,把戚家二房的情况,和戚寒洲简单地说了下。 戚寒洲应该也是对二房做的那些个蠢事表示很无语,一个字都没表达,就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 衙役们用了半天的时间统计人数,最终确认了,在这场山洪里丧命的只有两人。 都是些流放的犯人,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其它东西可以损失的了。 要是认真算起来,除了戚家二房丢失的银票,损失最大的应该就是云茯她们了。 所以,云茯打算在下一座规模稍微大点的城池,重新采购一批物资。 最重要的是买一匹好马和做工结实耐用一点的马车。 蒋成知道她的想法后,提议道:“那您可以在路过黑城的时候再采买。” “黑城?”云茯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与“黑城”相关的记忆。 “黑城是大盛排行第九的城池,有不少大的商号,还有一个规模较大的马市。”戚寒洲听出了她的疑惑,说了下这黑城的大概信息。 蒋成忙点头:“对对对,戚三爷说得对,咱们往前再走个三两天,就能到达黑城了。” 戚寒洲都这么说了,云茯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好,那就去这黑城逛逛!” 蒋成怕她们这几日没东西吃的,还让人送了些食物过来。 云茯没有收。 这要是收下了,她就不太好用去林子里溜达找食物的理由,进入空间了。 之前弃车的时候,她背了十来斤的米,光是熬粥,也够她们吃好几天的了。 肯定是饿不着的。 云茯去空间溜达一圈,主要是拿药。 戚寒洲身上那几个血窟窿,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就如今这般恶劣的情况下,稍微不注意点,就能够引起伤口的感染,要了他的命。 所以,云茯拿了些预防术后伤口感染的抗生素。 想办法,把药物混入水中,让戚寒洲服下去。 不过,戚寒洲这身子骨也算是争气,一天一夜过去了,也没见有什么术后的并发症出现。 云茯用大米、肉干、菌菇和野菜,简单地熬了一大锅厚厚稠稠的粥。 三个小团子吃的那叫一个香,一人干了两碗。 戚念那小肚皮都鼓了起来。 二房的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支了个火堆,火堆上架着一口小破罐子,罐子里飘着几片野菜叶子。 戚呈祥看着那野菜汤,又看了看三个小团子碗里香喷喷的大米粥,又往地上一躺:“祖父祖母,祥儿不要喝这个,祥儿要喝粥!” “祥儿乖,咱不喝粥,那玩意儿有毒,喝了肚子疼。”戚大海说话间,自己都忍不住吞了几下口水。 戚珍瞪了地上那玩意一眼,烦躁地吼道:“要不是你那没用的短命鬼爹把银票弄没了,咱们用得着这么惨吗!用得着喝野菜泡水吗?” 她也想喝那软糯可口热乎乎的大米粥。 戚珍视线盯着云茯看了过去,心思微微一动,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云茯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既然云茯现在又有了利用价值,那自己不妨再去与她交好,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之前的云福郡主在盛京那也是出了的脾气差,难相处。 还不是被自己哄骗住了,拿她当最好的姐妹。 —— “郡主,对不起,我错了。” 戚珍见云茯一个人进入林子,也一路带着小跑跟了过来。 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个道歉。 “哦,你做错了什么?” 云茯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头,环着胳膊,静静地看着她。 戚珍低头,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我错在不该听爹娘的话,对你说出那些狠心的话。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如果不听他们的话就是不孝。” “他们害怕被连累,想要和你们撇清关系,但是我没有,我一直把你当做是自己最好的闺中密友,你不知道,每次对你说那些难听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有多么的痛苦和煎熬。” “大哥死后我想了很多,人生短暂,指不定什么时候意外就来了,我不想再做那些违心的事,说那些伤人的话了。” 戚珍声泪俱下地说了一大堆,却不见云茯回自己一句半句的。 她意识到,得用点苦肉计。 于是乎,心一横,抬起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啪~啪~啪~ “是我不好,我该死!我真该死!” “你要是不高兴,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好不好。” …… 云茯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给你今天这场戏的评价是,不如以前。台词毫无说服力,表情不到位,哭的太假了,巴掌的力道不够,角度也有问题,要不,你再回去多练习练习呢?” 戚珍僵住,微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让她评价自己演的好不好了! “你把我当戏子!” 云茯神色慵懒地掀了下眼皮:“别高抬了你自己,就你这糟糕的演技,当戏子也没人要啊!要是认真说起来,我应该是把你当傻子看。” “你!云茯,你凭什么笑话我,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第24章 他不是我爹!他是畜生! 云茯没想到,戚珍这么快就破防了。 戚珍破防了之后,也不想让云茯好过。 用戚寒洲来攻击云茯的痛处。 “你为了戚寒洲,从大盛最得宠的郡主变成了流放犯,没皮没脸地缠着他,在他最惨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喜欢上你吗?” “呵,可惜啊,你做的再多,都比不上宋灵韵的一根头发。你知道戚寒洲有多爱宋灵韵吗?他就是为了宋灵韵才谋反叛国的,因为五皇子看中了宋灵韵,戚寒洲只有坐上那个皇位,才能护住宋灵韵。” “他为了宋灵韵,可以与这天下为敌,而你云茯,只不过是个可怜虫而已。” 宋灵韵? 云茯脑海里,属于原主的记忆复苏。 宋灵韵的兄长宋远是戚寒洲麾下的小将,宋远在战场上牺牲后,宋灵韵便一直以戚寒洲义妹的身份住在了将军府。 盛京有传闻,戚寒洲曾为了她暴揍过五皇子。 戚家出事之后,戚寒洲立即和宋灵韵撇清了关系,所以,宋灵韵逃过一切,没有出现在这流放队伍里。 原主确实吃过这宋灵韵的醋,但云茯又不是原主,听了戚珍的这番话,心里毫无波澜。 还顺带着祝福了一波:“那我就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戚珍震惊得瞠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云茯:“你,你祝福他们?” 云茯勾了勾唇角,乌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祝福他们,成全他们吗?我明白,我都明白。” 戚珍:不,你不明白! 我是想要气死你,不是让你开开心心地祝福。 戚珍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想不通,云茯怎么突然就想开了,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 晚上,云茯又煮了一大锅鱼片粥。 鱼肉用的是山泉里抓来的大黑鱼,黑鱼肉质嫩滑,含有大量的蛋白质以及矿物质等营养,对伤口愈合有好处,很适合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吃。 二房那边,依旧是野菜叶子泡水,又加了一些树根和树皮。 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戚大海连喝了几顿之后,脸都快要和野菜一个色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弄点吃的。 —— 入夜,云茯刚把三个小团子哄睡着了,就听见了洞口传来动静。 她披上衣服走了出去,就见戚栩跪在洞口,冲着自己不停地磕着头。 “云福郡主,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求求你了,我下半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戚栩?”戚寒洲凭声音认出了来人是戚栩,声音里多了几分温度,“你娘她怎么了?” “呜呜呜……我娘她的额头破了一个很大的洞,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就快要死了!”戚栩哭着说道。 云茯听她这描述,眉心微蹙,还没等戚寒洲开口,就出声道:“你起来带路,我过去看看。” 片刻,云茯看见了躺在一旁乱草丛里,已经奄奄一息的柳姨娘。 云茯没有废话,直接蹲下身子去查看柳姨娘头上的伤。 从伤口看,应该是磕的带有棱角的石头,撞破了脑袋。 伤者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情况有些不对劲,如果只是单纯的外部受伤,这个流血量看,人不会昏迷的那么快。 除非是脑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造成了脑出血。 那就有些麻烦了。 得把人带进空间去医治才行。 云茯有那么一瞬间的短暂犹豫,如果把人带进空间,就得承担着空间被暴露的风险。 可她作为一名医者,到底是做不出见死不救这种事情。 再者,她从三个小团子口中得知,这柳姨娘和戚栩,曾在流放路上,帮助过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偷偷地给他们塞过一些吃的。 所以,三个小家伙和戚寒洲对这母女二人的态度,和对二房其它那几个人的态度不同。 “我可以试着救她,但我医治她的时候,不能有其他人在一旁干扰,也就是说,我找一处没人的地方,你得替我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你能做到吗?” “我可以!我可以的!只要你能救活我娘,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戚栩慌乱地点着头。 “好,那就别耽搁了。” 云茯在搬运的时候,尽量保持伤者头部受到二次震动创伤。 在附近寻了处较为隐蔽的山洞,进入之后,就把已经彻底昏迷的伤者转移到了空间内。 打了麻药,避免伤者在治疗的过程中醒过来。 先用空间内先进的医疗设备,检查了伤者的脑部,确定了伤者脑出血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开颅做血肿的清除手术,便立即在手术室进行了手术。 云茯既然决定做了这件事,就屏除了一切干扰她心的杂念。 集中精神,努力完成这场比较突然的手术。 这一做就是三个小时。 值得高兴的是,手术很成功。 待云茯把伤者从空间里弄出来时,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戚栩遵守承诺,一直在洞口守着,直到云茯开口叫了她一声,她才跑进来。 “娘!我娘她还活着吗?”戚栩看着躺在那,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柳姨娘,怯生生地问。 “嗯,她还活着,但脑袋受了伤,可能需要昏睡个几天。” 开颅手术,没那么快醒过来。 “你去戚寒洲那拿条毯子过来,就在这山洞里打个地铺,让她躺着,暂时不能移动。蒋成那边,我去和他说。” 云茯人都救了,就送佛送到西,也不差这一条小毯子。 戚栩红着眼睛,再一次跪下给她磕头,脑门上都磕出了血来。 云茯抬了抬手,让她赶紧起来:“你再这么用力地磕下去,可能下一个躺在这昏迷不醒的就是你了。” 她可不想,再继续做一个手术。 戚栩回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戚寒洲和三个小尾巴。 戚寒洲询问她柳姨娘的情况。 云茯就跳过空间手术那些个过程,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 还顺带着交代了三个小团子一句:“你们平时也得注意点,人的脑袋是最脆弱的,不小心摔了,也可能摔出事来。” “不是的,我娘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戚栩恨恨地咬紧了牙。 “我爹,呸,他不是我爹!他是畜生!” 第25章 (妙)庙(妙)庙(妙)庙啊! 事已至此,戚栩也不在乎什么家丑和颜面了。 戚宏死后,戚大海他们藏在身上傍身的银票没了,没办法从衙役那买吃的,他们也没有其它谋生的手段了,喝几天野菜汤之后,便动了坏心思。 想让戚栩用身体去换取食物。 流放路漫漫,那些个负责押解的官差大多是年轻气盛的壮年男子,总想要找点消遣,排解排解一下那方面的问题。 于是,就有了个大家伙都默认的潜规则。 女犯人们要是想这一路上不挨饿,过的稍微舒服一点,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换一口吃的。 至于报酬,每次也是看情况,稍微大方点的,可能会多给一些,抠门的就连一块完整的饼子都舍不得给。 只要不搞出人命来,蒋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姨娘的性子是软,但再软的柿子,也在自己的女儿被强逼着去伺候男人的时候,做出了反抗。 惹来了戚大海的一顿暴打。 意外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柳姨娘受伤后,戚大海非但没有立即找人替她进行救治,而是趁着夜色,把人丢进了林子里,让她就这么慢慢地等死。 戚栩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求到了云茯面前。 “我听他们说,你是神医,可以和阎王抢人,之前小墨落水,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了了,但是你把他给救活了。” 戚栩看向云茯的眼神满是敬仰,就好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没你说的那么玄乎,我也不是神仙,要真是死透了,我可救不回来。小墨那时候,只是处于一个假死的状态。” 云茯之前在河边用心肺复苏救戚墨的时候,并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以至于,那些围观的人真以为她能让人起死回生了。 “不过,你说到没错,我确实担得起神医的名号!除了我,五国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把你娘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过度谦虚就是虚伪了,云茯不喜欢玩那一套虚的。 戚寒洲注意到了她那微微上扬的小尾音,也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给与肯定:“嗯,她的医术确实很厉害。” 厉害到,戚寒洲几度怀疑她的身份。 —— 云茯让人把蒋成叫了过来,说了一下柳姨娘目前的身体状况,刚刚做过脑部的开颅手术,别说是自己站起来跟着队伍往前走了,就是躺着也得有人小心翼翼的照看着。 蒋成问:“那她这得躺多久才能走啊!” 云茯道:“卧床静养1到3个月吧。” 蒋成面露难色:“这,您要是让小的耽搁日的行程,那能行,可这要是原地待个个把月,是真不行啊!” “天足够了。” 云茯已经在心底盘算好了。 这里离黑城还有一天的脚程,她提前去黑城采购物资,买一辆大马车,到时候,把柳姨娘安置在马车上。 就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了。 “你没什么意见吧?” 蒋成哪敢有什么意见啊! 他不但不敢有意见,还借此机会拍上了马屁。 “郡主您这真是,一连三座庙——(妙)庙(妙)庙(妙)庙啊!” “行了,别叫了。”云茯嫌他太吵了,让他别“妙”了。 戚栩本来还在担心,往后的路该要怎么走。 她不怕吃苦,再累再苦她都能撑得住,她害怕的是娘亲身体没有痊愈,经不住路上的磋磨,撑不到流放地。 云茯的话,让戚栩在本是一片漆黑的前路,看到了一抹光亮。 “恩人的这份大恩,戚栩无以为报。恩人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下半辈子,给您当牛做马,偿还您的恩情。” 戚栩现在穷的,全身上下拿不出一个铜板来,更别提其它的贵重报酬了。 唯一能拿得出来的,也就是她这个人了。 只是不知道,云茯会不会嫌弃她这丑模样。 戚栩自卑地低下了头。 “贱丫头,你要给谁当牛做马的呢!” 戚大海他们,从衙役的口中听说了云茯把柳姨娘救活,还安置在了这山洞,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刚好听到戚栩在说话,戚王氏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扯着嗓子,戳着戚栩的脑门大骂出口。 “你贱不贱啊!” “不知道咱们二房和他们大房有仇吗?给仇人当牛做马的,你是想要把我们气死吗?” “你和你那个没用的娘一样,都是天生下贱的贱骨头!” …… 戚王氏平日里没少骂柳姨娘和戚栩她们母女。 那话,多难听的都有。 每次,戚栩选择默不作声地忍受。 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做哑巴了。 戚栩开口大声地反驳:“郡主救了我娘的命,她是我和我娘的恩人!” “什么恩人,谁让她们多管闲事了,把柳清那累赘又救了回来。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这儿可拿不出一个铜板给你姨娘买药吃。” 戚大海知道柳姨娘被救活了之后,非但没有一丁点的感激之情,反而嫌弃云茯她们多管闲事。 云茯视线凉飕飕地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教我做事了?” 戚大海见云茯对戚珍动手。 也听说过云茯以一己之力屠了十几头狼,这其中一头还是狼王的传闻。 再加上这几天亲眼见识了,蒋成和那些个衙役们面对云茯提溜个狗脑袋的模样。 戚大海心底对云茯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分的忌惮。 被云茯瞅了一眼,就怂了个狗脑袋。 不敢继续对着云茯叫,就转头把火都撒在戚栩的身上。 “要不是你不听话,你娘她能变成如今这样吗?” “死丫头,今天晚上,我要看到你拿吃的回来,否则,我打死你!” 戚王氏和戚珍母女也迫不及待地加入进来,对戚栩就是一顿输出。 一个尽是用恶毒的言语去攻击,一个直接玩起了pua! “我们好吃好喝地把你养这么大,你不听我们的话,那还不如养条狗呢,养条狗这会儿还能杀了,吃顿狗肉。” “栩妹妹,做人,得懂得孝字怎么写。这事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就你这张脸,鬼似的,正经的人家看山一样,就直接吓跑了,谁会要你啊?要不是那些个差爷路上寂寞了太久,就算是白给的,人家也未必愿意碰你一下。” 第26章 我要是你,肯定忍不了 就连一旁的小胖墩戚呈祥,也冲着戚栩做起了鬼脸。 “略略略,丑八怪!快给我去换吃的!少爷我要吃肉!” 戚栩习惯在他们面前低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她看向眼前,所谓的亲人,忽地仰头大笑了起来。 娘告诉她知,她们母女二人在这乱世,想要活下去有多难。 所以,要她一直忍着。 不管戚大海他们对自己做什么,都必须要咬牙忍着。 娘说:“没事,不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娘还说:“这世道,女人不容易,离了他们,咱们就活不成了。” 可是现在,戚栩看清楚了,也彻底想明白了! 戚大海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她们娘俩当做是人来看! 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她现在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我不去!既然觉得养我不如养条狗,那你就去养狗吧!好好地养着戚珍和戚呈祥这两条狗,看看她们能不能给你们换来吃的!” “还有你,戚珍,我的好姐姐!我这张脸,不就是因为你嫉妒我长得比你好,趁我睡着,在我床上浇上灯油,才变成这样的吗?” “你的脸比我好看,那应该能换来更多的吃的!你这么有孝心,一定舍不得看着自己的爹娘饿死吧!” 戚栩把心底压抑着的情绪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当年是谁把自己害成了这样,她告诉了娘亲,可娘亲说事情闹大了,她们母女在府里的日子会更加艰难,让她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别说出来。 戚大海他们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唯唯诺诺的戚栩会反抗,会冲他们大声地吼出这些话。 一个两个的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戚大海回过神来,扬起胳膊,就要动手。 “死丫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但那巴掌并未落在戚栩的脸上。 因为,云茯和戚寒洲同时出手了。 云茯抬的腿,戚寒洲抬的胳膊。 最终,云茯以速度和力量取胜,把戚大海一脚踹飞。 “戚寒洲,咱们二房和大房都断绝关系,你再来插手咱们二房的家事,就不合适了吧!” 戚王氏之前被云茯打肿了的脸,这会儿还疼着呢。 她不敢凑上前去和云茯理论,就只能去找戚寒洲掰扯。 戚寒洲并未搭理她,而是转头,沉着声问戚栩:“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你和他们回去,但你和你娘的事情,我们不会再插手;第二个选择,不跟他们走,现在就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你选一个!” 云茯那日对三个小团子说的那番话,戚寒洲有认真地听了进去。 也认可她的说法。 他们能救戚栩一次,却不能救戚栩一辈子,能救戚栩的只有她自己。 她需要自己成长起来。 “我不和他们走!”戚栩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直接给出了自己心底的答案。 “不错,你还算是有救。”云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既然这样,那这个事情,我就管定了!” 为什么云茯之前不伸出援手去救她们。 如今又出手了呢? 因为,那个时候的戚栩和柳姨娘,在坑里待着,并没有想要爬上来的意思。 眼下就不同了。 戚栩背着柳姨娘,在努力想要爬出来火坑。 云茯自然也就愿意伸手拉她们一把。 这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蒋成就能办了。 “戚大海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拖慢了行程,多少有点没把你蒋大人放在眼里啊,我要是你,肯定忍不了。” “对对对,您说得对,小的刚想去找他算账,没想到他跑到您面前来了。” 蒋成倒也不是全是为了拍云茯的马屁。 他是真的想收拾戚大海一顿,让他以后安分点,别他娘的再惹事了。 云茯又顺带着提了一嘴:“戚栩想要和戚大海断绝父女关系,你大小是个官,就来给他们做个见证吧,最好是让戚大海写个文书。” 戚大海起初是不同意的,留下戚栩,就算换不了吃的,也能当个奴仆使唤使唤。 可蒋成插手,就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不愿意? 行,那就打到他愿意。 不多,也就三鞭子下去,戚大海就认怂了。 “我写,我写!我写还不成吗!” 戚栩拿到了断绝关系的文书,第一时间,去叩谢了云茯和戚寒洲。 云茯挥手,让她起身:“要留在我身边,你首先要改掉的,就是这低头说话和动不动就下跪的臭毛病。” 戚栩点头:“嗯,我都听恩人的。” “称呼也改一下。” 云茯正琢磨着,戚栩怎么称呼自己最合适。 就听戚栩那边开口就是一声:“三嫂。” 这一声“三嫂”叫的云茯浑身别扭:“咳咳咳,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 云茯把三个小团子和戚寒洲这两天的吃穿用度都安排妥当了,又复查了一下柳氏的身体状况,确定了没什么大问题,才按照之前的计划,向黑城出发。 和卖狼皮那次一样,还是蒋成带着几个年轻衙役跟着一块儿去。 流放队伍不算流放犯人,单单是官差就有大几十人,每天单单是粮食就是一个极大的消耗,押解的官差们也急需补充一批物资。 “路边怎么这么多灾民?” “是啊!这是什么情况?” 一行人,找离黑城几里外的郊外,就瞧见了一大堆的衣衫褴褛,个个面如菜色,骨瘦如柴的灾民。 蒋成让人去一打听,才弄清楚,原来,这些逃荒的灾民,都是这附近村庄的百姓,连着降了两三个月的大雨,让附近的黑沙江水位暴涨,冲垮了几处江堤和河堤,引发了洪灾。 他们的屋子都被洪水冲塌了,庄稼也被淹了,没办法,为了活命,只能逃到黑城来。 可黑城的城主,却下令关闭了城门,不让他们进城,他们只能在城外聚集。 云茯望向路边,随处可见的灾民尸体,秀眉紧锁:“这种情况,狗~朝廷不管吗?” 蒋成只能当作没听见那个“狗”字:“这地儿离盛京比较远,朝廷那边就算是收到了信,也得准备准备,计划计划……” 云茯冷笑道:“等他们计划好了,这里的人,起码饿死大半。” 狗皇帝那国库里堆积如山的金子银子,舍不得拿出来是吧! 那她就做做好事,帮他拿出来! 第27章 云茯替他们操碎了心 城门口的守卫,见云茯她们一行人穿着差服,问清楚身份和他们进城的目的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你们办完事,就赶紧走,过几日这城里城外的怕是会更乱。”老守卫看在大家都是给上头当差的分子上,好心提醒他们一句。 云茯顺着他的话问了句:“那你们黑城的城主呢?那么多灾民堵在城门外,他难道就不管一管吗?” 老守卫叹了口气:“管?咱们城主这会儿哪有心思去管这些灾民的死活啊!” “大哥,此话怎讲?”蒋成也被勾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咱们城主遇到了更棘手的事情。”老守卫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 见他要展开说说的意思,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咱们这有条江叫黑沙江,这黑沙江上有个水匪集团,叫黑沙寨!这黑沙寨的水匪,趁乱打劫,已经犯下好几起案子了。” 云茯想不明白:“一些水匪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让一城之主头疼。” 蒋成接着话说道:“这黑沙寨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它一共有五个当家,并称为‘五蛟龙’。这五人都是武艺高强,精通水战的猛将,他们手下有近万人的小喽啰,上百号改装后的战船,可谓是兵精将勇,实力强悍。” 那老守卫点头:“你说的没错,黑沙寨那帮人,可不是普通的水匪,那几个当家的身上,哪一个不背着上百条人命。” 云茯凝着眉头,沉声道:“要是按你这么说,他们这些年应该一直犯案,不曾消停,为何城主早些时候不想办法剿匪,却选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去对付那些水匪?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还是这位小兄弟有点儿厉害啊!”老守卫竖起了大拇指,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那架势,似乎要告诉云茯她们一个天大的秘密。 “因为,这黑沙寨前几日,掳了一个大人物!” “多大的大人物?”云茯好奇,这得多大的人物,让一城之主这么头疼。 “西北第一世家门阀——崔家,崔三公子崔临!” 崔家?崔临? 云茯,哦,不对,应该是原主的记忆里好像对这人有些印象。 崔家是五国十大门阀世族之一。 崔临是崔家这一任家主唯一的一位嫡子,出生就被认定为了下一任家主的接班人。 这崔三公子打小就聪慧过人,据说是面如冠玉,品貌非凡,还有个雅号,叫做“临风公子”,曾一度被京中贵女拿来和戚寒洲作比较。 是以,即便原主一直在盛京待着,从未来过西北,也听说过崔临这号人物。 崔家和黑城城主有些交情,黑城周围出现大批难民,城主同时给盛京的皇帝和崔家家主都去了信。 皇帝那边的十万加急信件,还没等到任何回复,崔家那边,就已经派崔临带着人和物过来赈灾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黑沙寨的水匪会在水路上,抢走了崔家的赈灾物资,还绑走了崔临。 水匪知道了崔临是崔家那位三公子,就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万两的赎金。 “不是白银!是黄金,黄金一万两。”老守卫越说越激动。 蒋成和另外几个随行的衙役也都听的一脸兴奋。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黄金万两呢!” “一万两黄金,那得多沉啊!” “所以,城主是因为拿不出这一万两黄金而头疼吗?” 倒是云茯,还是一脸的淡定。 一万两黄金什么的,她还真激动不起来。 “就算城主拿不出来,崔家也拿得出来这赎金,他们担心的,应该是水匪是否会在拿到了赎金之后,真的把崔临放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别说一万两黄金,便是十万两,以崔家的实力,也拿的出来。 但是,他们熟知黑沙寨那些水匪的德行。 这黑沙寨之前干过的绑票的案子,不管家属最后给不给赎金,被绑的人,基本上都是没留活口的。 黑城城主怕他们被水匪牵着鼻子走,即便乖乖地交了巨额的赎金,崔临也会被撕票。 所以,现在两边还在僵持着。 至少,这样,崔临还能够暂时保住一条命。 但也不能拖太久,太久了,那些水匪失去了耐心,盛怒之下,也可能会杀了崔临泄愤。 蒋成听完整件事,最后给出了一个结论:“说来说去的,这崔家三少都逃不过一死,现在也只不过是早死迟死的区别,哎,真是可惜了。” 云茯心思微微一动,她可不觉得,黑城城主和崔家的人,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们肯定在想方设法营救崔临。 那如果,她去把崔临给救了呢? 后续,崔家和黑城城主,就可以把心思放在赈灾这件事上了。 那是不是就等于,她可以间接地解决了灾民的问题,不用从空间往外倒腾金子银子了。 倒也不是说玉茯舍不得搬那些金银,那国库里的本来就是狗皇帝囤积的财富,她用起来也没啥好心疼的。 主要是这事,并没有那么好搞。 首先,那国库里的都有官银的记号,她不可能直接把那些金银拿出来,明目张胆地去采购粮食,用于赈灾。 她怕自己前脚把金银拿出来花,后脚就会被人给盯上。 狗皇帝那边一看自己的国库刚好丢了银子,但凡是脑子没瓦特的,都能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去。 那她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她一个人潇洒惯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那是以前的云茯,现在,她身边这不是还有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吗? 云茯理智了一把。 开始认真思考,营救崔临这件事。 崔临的背后是一整个崔家,以及崔家背后的庞大的势力网。 崔家盘踞在西北根深蒂固,说白了,狗皇帝来了,都不一定比崔家的面子好使。 而她们要去的流放之地——鬼荒大狱,也刚刚是在西北方。 这世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自己卖个人情给崔家,往后,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若是在鬼荒大狱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许能用得上崔家。 也不怪云茯替他们操碎了心。 毕竟,戚寒洲那家伙,别的不多,就是仇人多啊! 第28章 直呼,好活! “蒋大人,你说,崔家这么有钱,若是救了崔临,那赏金是不是能挺多。” 云茯眯着眸子,一副贪财的小模样。 蒋成脑门开始冒汗,声音都在打颤:“您该不会是……” 云茯没等他“哆嗦”完,就笑着说道:“蒋大人懂我,对,没错,就是你猜想的那样。” 蒋成:“不,我什么都没想,您也千万别想啊!” 云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稍安勿躁:“蒋大人,可以想一想,各位小兄弟也可以想一想,拿着钱回去买个大房子,再娶一个美娇娘,它不香吗?” 蒋成这辈子的汗都快要在这几天流完了,再这么下去,他没有心疾,也得被这煞神给吓出心疾来了。 大房子和美娇娘是香,但他们也得有命享受啊! “郡主!祖宗!那他娘可是水匪啊!上万人呐,黑城城主和崔家都拿他们没办法,我们几个臭押解的,去了也是找死啊!” “没人让你们去剿匪,你们只需要配合我去城主府一趟就行。” 云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流放犯的身份行事不太方便,她需要以一个衙役的身份去做这件事。 而这新身份,需要蒋成和另外几个衙役的配合。 “到时候,拿了赏金,必然少不了你们的。” “女扮男装?这,就您这张脸和声音,恐怕混不过去啊!” 别说黑城城主了,就是他们这双眼睛,也能看出来她是个女人,还是个绝色大美人。 他这疑问,云茯自然也都想到了:“我会一点儿口技,可以变化我的声音,至于脸,这个也好办,我涂黑点就行。” 在逃生游戏里,云茯也曾多次男扮女装。 所以,这活儿,她熟。 云茯与他们分开,找了个机会,进了趟空间,拿了个隐藏式的变声器,又用特殊的药水涂抹在身上,把皮肤加深几个度,最后,把眉毛加深画粗。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俊俏小郎君了。 “怎么样,我现在这模样,还行吧。”云茯一开口,发出来的男声,更是震惊了蒋成和那几个衙役。 直呼,好活! 云茯心道:那是自然,她用的这可都是高科技的狠活! 一行人也没耽搁,直接奔着城主府去了。 见是一些穿着差服的,城主府的守卫不好明目张胆的赶人,只能找了个城主很忙,没有时间见他们的理由。 云茯上前几步,压低了声,说了两句话。 那守卫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弯腰拱手把他们往里迎。 蒋成好奇地问:“您和他说了些什么?” 云茯挑了挑唇:“没什么,就说,我们几人出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你是刀神传人,他们是拳王、腿王的嫡传底子,路经此地,听说崔临有难,愿出手相助。” 蒋成:“……” 这特么都能有人信? 不,那没经历过江湖险恶的小守卫应当是没想到,这煞神这么敢编。 —— 城主府的大厅。 黑城城主,雷鹰正召集着一群人在商讨着如何救人。 “憋了半天,你们谁能放出个有用的屁来!全他娘的是废话!我那贤侄要是出了事,老子拿你们去喂黑沙江的鱼虾。” 云茯她们的出现,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你们是江湖人士?出自哪门哪派?刀神的传人怎么跑去押解流放犯人了?”雷鹰人如其名,脾气暴躁如雷,眼神锐利如鹰,盯着云茯她们看了过去。 这几句话问出来,很显然是拿她们是一伙行骗的骗子了。 蒋成和那几个小衙役被盯的心虚,只能低着脑袋装哑巴,让那煞神来应付这场面,谁让那煞神什么不好编,偏偏编了这不靠谱的鬼话。 云茯淡定地扬起了下巴,迎上雷鹰那凶悍且盛满了怒意的眸子,扯了扯唇:“哦,那是我编来骗门口守卫的,毕竟,不那么说的话,我恐怕连城主大人的面都见不着,那也就没办法谈接下来的合作了。” 她这番操作,别说蒋成他们几个了,就连雷鹰,一瞬间也有些懵。 这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骗子好像不太一样。 “你想要和我谈什么合作?”雷鹰看向对面,这个长相过分秀气的年轻人,“小子,你今年多大?有十五吗?毛还没长齐呢,谁给你的胆子来和我说这话?” 云茯那张脸本来长得就嫩,再加上身形比一般男子要娇小很多,整个人显得年纪更小了。 给人就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 “我多大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救崔家三公子。” 对上雷鹰那一身强大的压迫力,云茯却一点都不带慌,见雷鹰隔壁那椅子是空的,就自顾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小子,你在干嘛?”雷鹰眉心突突了几下。 “哦,走了一路,有些渴了,倒杯水喝,城主不会这么小气吧?”喝了杯茶,云茯扫了眼那一众惊掉下巴的面孔,淡淡地开口,“我帮你们就崔三,你们全程配合我,只能听从我的指挥。” 雷鹰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在自己面前,口气这般狂妄的小子。 这小子的自信,让他产生了几分兴趣。 “小子,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救人?” “你现在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雷鹰被她赌了个哑口无言,他召集了这么多人,商量了好几日,都没商量出个屁来。 可这小子太年轻了,真的能有本事救人吗? 就在雷鹰纠结要不要把人赶走的时候。 外头突然冲进来了一个守卫,那守卫手里还抱着个长形的大漆盒,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报,城主,刚有个小乞丐在城主府门口放了这个盒子。” “不就是个盒子吗?你抖什么?”雷鹰没多想。 云茯却幽幽地开了口:“让他害怕的不是盒子,而是那盒子里的东西吧。” 闻言,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那盒子上。 雷鹰也立即下令,让人把盒子打开。 那守卫颤抖着胳膊,掀起了盒子盖,就见一截断了的手掌,躺在了盒子里。 第29章 直接化身云怼怼 “这是,谁的断手啊!该不会是崔,崔三公子的吧!” “这黑沙寨的水匪也太狠了吧!” “把手砍下来了,那人还能活吗?” …… 大厅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看见那只断手,雷鹰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你们别胡说,谁能证明那手是崔临的!说不定,是他们从路边的灾民尸体上砍下来的呢。” 雷鹰找了个理由,刚把自己的呼吸给稳住。 就见云茯蹲在那盒子边,拿起了那截断掌。 一边端详,还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这是只左手,从创口看,这应该是从活人的身上砍下来的,不是从尸体上砍下来的。” “再者,这个手的主人,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年轻男子,不可能是灾民,他平日里的惯用手是左手,练剑,常握笔。” 云茯说完,起身,看向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的雷鹰。 “这些信息和崔临对得上吗?” “对,对的上,咱们家三公子惯用的就是左手,每天都要练一会剑,写的一手好字。”崔临身边的小厮站出来说话。 雷鹰对云茯的态度也有了些许的变化,这小子,好像有点东西。 确实,这小子说的没错,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如,赌一把! 雷鹰清了清嗓子,摆着张冷脸:“那你打算怎么救人?” 云茯瞥了眼那断手,问了句:“你这城主府应该有冰吧?” “有,城主府有一个冰窖。不是,你这小子,要冰有何用?”雷鹰实在想不明白。 云茯道:“有冰就行,让人按照我说的,先把这截断掌保存好。” 雷鹰额角青筋暴起,嗓门也跟着起来了:“我问的是怎么救崔临!不是怎么处理这断手!” 云茯一身慵懒地坐着,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我说的就是怎么救他。” “那你救人和这断手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把人救回来,再重新把手接上啊,不然你以为呢?冻起来,留作纪念吗?”云茯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心情也不是很美好,直接化身云怼怼。 闻言,雷鹰发出一阵冷笑:“恕我孤陋寡闻,接上?这手都直接砍断了,还他娘的能接上?小子,你再胡闹,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你确实见识少了。” 这威胁,对云茯来说,毫无震慑力。 雷鹰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这小子!能不能说话别这么狂傲?” “狂傲吗?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当然,你要是觉得崔三公子少一只手也不无所谓的话,你也可以不听我的话。”云茯出手救人,也都是遵循个你情我愿的基本原则。 凡事,不强求。 一旁的蒋成手心冷汗直流,他怕云茯再这么狂下去,连累他们一块受罚。 忙陪着笑道:“城主大人您消消气,我这位云小兄弟他确实有过人之处,您不妨信他一回,试试看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怎么做?你赶紧说。”雷鹰觉得蒋成说的有几分道理,就让人按照云茯说的去做了。 “城主,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小子要是真能把断手接回去,我,就把自己的手砍了!” “就是就是,他怎么不说,把脑袋砍了,再接回去呢。” 云茯的突然出现,还在雷鹰面前露脸了,引起了城主府其他人的不满。 “那就请记住你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 云茯现在没时间和他们这些人浪费时间,她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只要这里有话语权的主事人——黑城城主,愿意点头配合就行。 “时间比较紧,我就不废话了,我需要黑沙寨详细的信息,越细越好。” 因为断手这个意外的出现,云茯必须加快救人的速度,否则,就错过了最佳的断肢再接时机。 好在雷鹰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直接让人拿了张舆图过来。 对照着舆图给云茯讲起了这黑沙寨。 黑沙寨水匪的老巢在黑鱼山上,四面环水,芦荡纵深,依托周边复杂的山水地形,易守难攻。 此外,他们的船只都进行了改造,适合水战,被称为“战船”,在江中的战斗力相当强。 再加上,那五个头目,各个都是身手不凡武艺高超之人,其中还有一个“军师”一般的角色,此人熟读兵法,擅长各种阴谋阳谋。 这之前,朝廷不是没派人围剿过,但全都失败了。 折损了太多人力和物力,渐渐地这个事情也就没人去做了。 目前的情况是,黑城的兵马不够,且不擅长水战,得从别的地方调动擅长水战的水兵过来。 但是这折子送到盛京皇帝面前,先不说狗皇帝批不批,就算是批了,这一来一回的也好耗费不短的时间。 那些水匪可没有什么好耐性,崔临这条命撑不了那么久。 再者,朝廷要是派了大批人马来围剿,也难保这些水匪狗急跳墙,杀人泄愤! 总之,雷鹰带着一群人,不眠不休地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法子来。 他想听听,云茯到底能想出个什么法子救人。 云茯扫了眼这大厅里的几十号人,摇头:“让他们都出去,我只和你说。” 这城主府,人多还杂,谁敢保证这里头没有和水匪勾结的人。 别问,问就是逃生游戏里摸爬滚打得出来的经验。 雷鹰一边嫌弃他事儿真多,一边下令让其它人都先退了下去。 “小子,现在能说了吧。” 云茯这边也很干脆:“我要一条商船,船上弄些大箱子,箱子里装上银子,再给我准备一身上好的衣袍,什么大金链子,玉扳指,玉佩的,也整几件过来,就要那种衣戴上,别人就知道我钱多到花完的那种。” 雷鹰:“你这小子,到底想干嘛?不会真是来骗钱的吧!” 云茯抬了抬眼:“这都看不出来吗?我要扮成一个带着所有家财,逃荒的富家少爷,在黑沙寨那些水匪的眼皮子底下溜达,引他们出来,把我‘请’回他们的老巢做客。” 第30章 小子,你不吹牛逼能死吗? 雷鹰听完这个计划,居然觉得不错。 但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些疑问:“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会带你去水寨,而不是直接在船上就杀了你。” “你要是有个富商爹,然后,你还是你爹的独苗苗,你爹愿意为你付出几万两的赎金,那水匪也会‘请’你回去做客的。”云茯小脸上还是那副慵慵懒懒的小表情。 说白了,就是她摸清楚了那些水匪的心理。 如果没有意外,她不仅可以顺利进入黑沙寨,还大概率能够和倒霉蛋崔临被关在同一个地儿。 到时候,她就可以把人救出来了。 这就是云茯简简单单的计划。 雷鹰觉得这招里应外合确实很有想法。 于是,准备和他详谈一下。 “你要带多少人手?我这边需要带多少人马在外面配合你?” 云茯水眸轻眨:“给我五六个人。” “五六个?”雷鹰不自觉抬高了音调,这小子到底靠不靠谱啊!那黑沙窄有水匪近万人,这小子带五六个人过去? 云茯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不乐意呢:“太多了吗?那两三个也行,真的不能再少了。” 要不她这有钱家少爷的形象就立不住了。 雷鹰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小子,你搁这和我闹着玩呢?那水匪上万上,你带五六人去玩儿呢?” 云茯这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啊,原来你是觉得人手少了啊,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一个人也能把崔临救回来。” 云茯正正经经地说大实话,在雷鹰听来,又是在吹牛逼了。 “小子,你不吹牛逼能死吗?” 雷鹰是武将出身,喜欢有胆识有几分傲气的年轻人,但眼前这小子不单单是有胆识了,而是压根就没把他这个一城之主放在眼里。 “吹牛吗?我从来不吹牛的!” 云茯见自己的能力被人怀疑了,想着那就稍微动一动手,小小的证明一下吧。 她站了起来,视线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道具,就快步走出了屋子。 最后,视线锁定了院子里那两根高高矗立着的,约莫直径有一米左右的风水柱。 就它了。 云茯在雷鹰那“这小子又要搞什么鬼”的眼神注视下,来到了那其中一根风水柱前,抬起双臂,环住柱身,猛地一个发力。 就见那她用胳膊根本都环抱不过来的柱子,被她从地里拔了出来。 云茯抱着那柱子,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来,挪了个位置,又把柱子重新插入了地里。 雷鹰全程都是一副张开嘴巴,快要惊掉了下巴的表情。 别人不知道那柱子有多重,他可知道啊! 当初把这两根柱子运进府中的时候,那可是十几个壮汉一起发力才抬得动这玩意儿。 而这么个瘦瘦小小的小子,抱着这柱子好似和抱着颗白菜没什么区别。 “你找的是什么半吊子的风水先生?这柱子的位置都放错了,不用谢,举手之劳。”云茯对风水也有些研究。 别问,问还是那句,逃生游戏里掌握的生存技能。 遇到些涉及五行八卦,乾坤阵法的变态地狱级位面地图,你不仅要懂得风水,还得要精通此道。 没办法,都是为了活着。 雷鹰瞪圆了双目:这他娘的叫举手之劳! 这小子,把这称为“举手之劳”!!! 谁家的举手之劳,是把这么粗的风水柱拔起来,再重新插个位置啊! 雷鹰现在心思不在这柱子的方位上,而是云茯那一身神力。 他恍恍惚惚之间,看到了希望。 这小子真的没吹牛逼! 那之前,说要把断手接回去那事也多半不是吹的。 “是我没见识!还请这位小兄弟你别放在心上。我现在就让人,按照你说的那些去办,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救人?” 雷鹰对他是真服气了,连称呼都变了。 “你小子”变成了“小兄弟”。 云茯:“越快越好,那断肢必须在一定时间内接回去,超过时效,接回去了也白搭。” —— 雷鹰手底下的人,事办得很快。 云茯这会儿已经换上了一身亮色的锦袍,身披披风,脖子上挂着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腰上挂着两块上等的羊脂玉,头上戴着玉冠。 站在甲板上,那一身行头,看着就很有钱。 船上的布置也按照云茯说的,怎么高调怎么来,怎么打眼怎么来,就差挂一面旗子,在上头写上“我有钱,快来抢我”几个大字了。 云茯动身之前,和蒋成交代了几句:“我去那水匪的老巢溜达一圈,没办法按时回去了,你帮我带点吃的回去,给戚寒洲他们。” 云茯自己吃饱了,也没忘了还在等着自己的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 蒋成露出了一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您放心,小的不会让您的戚三爷饿着的。” 云茯瞥了他一眼:“收起你那副吃瓜的表情,别乱说话,他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了。” 蒋成拍着马屁说道:“您这话说的,现在也许还不是,但迟早都得是您的人。” 云茯也懒得和他解释了:“行了,多带些吃的,对了,戚寒洲身上有伤,别带辛辣刺激的食物,带些温和滋补的。” 安排一切。 云茯便乘着那挂着“xx商号”旗帜的商船,往黑沙寨老巢的方向进发了。 黑沙江刚发完洪水,江里飘着被洪水席卷进江中,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并不是很好走。 云茯在二层一边欣赏着江景,一边悠哉游哉地喝着茶,吃着雷鹰让人给她准备的精致糕点果盘。 船上除了云茯外,雷鹰又安排了八个身手不错,水性极佳的手下。 扮作船工和云茯随行的奴仆家丁。 这会儿,一个个脸上都透着紧张。 “这小子谁啊?以前从未在黑城见过这号人物。” “不知道,好像今个才进城的,据说是个能人,咱们城主都喊他一声小兄弟。” “能人?就那小胳膊小腿的,待会儿见到水匪的时候,可别被吓尿了。” …… 云茯喝完茶吃完糕点,又靠在窗边的软塌上眯了一会儿。 这些水匪怎么还不行动? 速度也太慢了吧! 送上门来的小肥羊,他们都看不见吗? 第31章 骂我小鸡崽子 云茯起来抻了个懒腰,挂着那夸张的大金锁。 在甲板上又溜达了一圈。 亮了个相。 生怕水匪瞧不见她这一身的装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招真的起了作用,没过去多久,就有船工指着前方大喊:“水匪来了!那是黑沙寨的战船。” 云茯站在二楼远远眺去,就见泛着雾气的江面,出现了三艘大船。 每条船的船头都插着一根旗杆,杆上高高悬挂着的黑红色旗子迎着江风飘着。 离得稍微近点了,云茯才看清楚那旗子上的图案。 那是五条首尾相连,缠在一起的,虫子? 五条虫的图案下面是“黑沙寨”三个大字。 云茯只能说,自己不太理解这些水匪的审美。 很快,三条黑沙寨的“战船”,左右各一条,正前方一条,以包围之势,把云茯她们的船围堵住了。 一群举着刀舞着棍棒的小喽啰,就窜到了云茯她们船上来。 云茯和船上的其他人都被轰到了甲板上。 那些个水匪成员把船舱洗劫一空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云茯她们这一群人身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云茯身上,一个个好似在盯着个金疙瘩,眼睛放着光。 “呦,这有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呢。” “啊,对对对,我爹他贼有钱,他就只有我一个宝贝儿子,你们别杀我,我让他给你们钱。” 云茯演技这一块,拿捏的很好,把一个人傻钱多的坑爹二世祖演绎得相当真实到位了。 那些个水匪小喽啰都兴奋了:“快去向五当家汇报,咱们今个抓了只小肥羊。” 很快,之前去汇报的小喽啰就回来了,身后又跟了几个人。 打头的那人,块头很大,云茯目测了下,应该将近两米。 那一身穿着打扮较这些小喽啰,很明显要更加讲究一些。 “那是黑沙寨的五当家——恶蛟龙,传闻,他力大无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徒手把人的脑袋拧下来。”云茯身边,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云茯淡淡然地哦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低声偷摸交流的功夫,那恶蛟龙已经在一众小喽啰的簇拥下,跨着大步,来到了云茯面前,对着云茯就是一阵打量。 用大鼻孔哼了声。 “小鸡崽子,你觉得,你爹能出多少银子买你的命?” “……” 云茯知道,这一次,自己要想按照计划混进水匪的老巢救人,多少得要受点儿憋屈气,亦或是被揍几下。 她都提前在心底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提醒自己要一定要忍。 可这一声“小鸡崽子”差点儿把她给叫破防了。 好在关键时刻,云茯还是稳住了。 只是在心底,用小本本,给这恶蛟龙记上了一笔:骂我小鸡崽子,这笔账,至少五拳才能抵消! “我爹说等他死后,我们家那上百家铺子,十几个庄子,上千亩的地,全都是我的!” 云茯把自己人傻钱多的富家二世祖人设又立了立。 恶蛟龙一听她这话,瞬间眯起了眼睛,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碰上了只小肥羊。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带回寨子去。” 至于,要拿这傻小子换多少银子,他回去和老大他们商量商量。 “五当家,那其它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丢进江里喂鱼虾。” 恶蛟龙一声令下,手底下的那些小喽啰就立即行动了起来,把除了云茯之外剩下的那几位绑起来,丢进了滚滚的江水之中。 那些个水匪不知道的是,等他们的船离开后,被丢下江的那几人,相继都从水里冒出了脑袋。 “你,怎么解开的绳子?” “那你呢,你是怎么挣脱开的?” “刚刚,那姓云的小子靠近过来,我感觉手上的绳子突然松了下。” “我,我也是。” …… 几人凑到一起这么一聊,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在最后那一刻,云茯靠近他们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绳索松开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在那些个水匪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却没有被发现。”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城主大人会这么看重他。” “是我们之前,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 黑沙寨的战船上,云茯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甲板上。 记仇的小本本上已经记下了第四笔账:水匪恶蛟龙,骂我三句小鸡崽子,还踹了我一脚,这笔账,不让他断个腿,我云茯倒过来写! 撇开小本本上记的这些仇,整个事件的发展,还是按照云茯的计划在进行着。 云茯从船上被带下来,就被两个水匪小喽啰丢进了水寨专门关押他们这种“小肥羊”的牢房。 待那些个小喽啰离开去喝庆功酒后,云茯轻松挣脱开自己身上的束缚,在牢房里溜达了起来。 隔着牢房的栏杆,看见隔壁的单人间牢房里躺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上好的绸缎面料上,用金丝银丝绣着精致的纹案。 用云茯的话来说就是,这衣服一看就很贵。 男人很贵的衣袍上,此时已经染满了暗色的污渍。 云茯小鼻子动了动,嗅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视线落在男人那空荡荡的袖口,喊了一声:“崔临。” 躺着的男人没有开口应她,但是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云茯蹙了蹙眉头,看来这位就是自己今天要拯救的对象——倒霉蛋崔三公子了。 瞧这动静,应该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要是就这么把人带出去,怕是撑不到回城主府,人就没了。 自己折腾这么一趟,最后,要是带了个尸体回去,那岂不是白折腾了。 云茯迅速做出判断,用破草席子作为遮挡,进入空间,拿了些急救用的药物和绷带,又赶紧出来了。 牢房的门和栏杆对于云茯来说,和路边挡着她路的狗尾巴草没什么区别。 她很快就来到了崔临的身边。 蹲下查看崔临的伤。 断肢的伤口处,被人糊上了黏糊糊的药泥,用粗布胡乱地包裹了一下,血水和药泥都混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云茯果断地出手,先清除掉那些药泥,再用酒精清洗伤口,换上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药膏,重新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 又给他扎了一针续命针。 这命暂时是替他保住了,后续,就看这胳膊能不能保住吧! 第32章 咱们就来掰个手腕吧 崔临不知道,自己躺在这里多久了,他脑子里只有疼痛,已经想不了其它的东西了。 他能感觉到血液从自己身体慢慢地流逝。 手脚越来越冷。 那剧烈的疼痛持续折磨着他,到后面,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了。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过了没多久,他感觉到有一双带着温度的手,轻轻地抚在了他那条已经疼到几乎没有知觉的手臂上。 “崔临,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放心,有我在,你暂时还死不了。” 耳边再次出现了声音。 那声音听着很年轻,年岁应该不大,却异常地坚定自信。 “你,你是谁?”崔临努力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想要看清身边说话的人。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人。” 云茯把人扶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这位崔三公子的长相,是那种介乎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容貌,五官生得俊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带着几分异域混血的味道。 这“临风公子”确实配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 但是,也要分和谁比吧! 如果拿来和戚寒洲那妖孽比。 云茯只能说自己站原主,还是戚寒洲更符合她的审美喜好。 崔三公子倒也不是输在长相,而是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 戚寒洲的身上,有着少年将军的桀骜和野性,骨子里又透着股清冷禁欲的气息。 这崔三公子,一看就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富贵小少爷。 “能站得起来吗?靠着我,我带你出去。” 云茯收回飘走的心神。 崔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道力量猛地拽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还没来得及回他。 身体再次悬空,被人直接扛了起来。 “算了,我背你走吧。” 云茯避开他那只受伤的胳膊,把人甩在自己那削弱单薄的肩头。 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单手掰开了挡着她们去路的栏杆。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把路线都记在脑子里了。 原路返回就行了。 关于救了人之后,如何从黑沙寨这群水匪的老巢离开这个问题,雷鹰也曾问过她,有没有什么计划? 云茯当时的回答是:“计划?这还要什么计划,带着人,直接走出来不就行了吗?” 雷鹰:“我的意思是,你需不需要想办法避开那些水匪?” 云茯回道:“我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应该是他们避开我才对。” “那如果遇到水匪拦住你的去路呢?” “那就把他们全都放倒啊!” 都躺下了,还怎么拦她。 躺在她面前碰瓷,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她走吗? 云茯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简单粗暴地把人全都放倒了。 所到之处,就没有还站着的。 说来也是巧了。 云茯扛着崔临来到水寨停靠船只的码头时,之前那位五当家恶蛟龙,正带着人清点箱子里的银子呢。 两边面对面碰上之后,恶蛟龙那庞大的虎躯,很明显地震了一下。 大概是太过震惊了,恶蛟龙还抬手用力地搓揉了几下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小鸡崽子!你怎么,怎么出现在!谁放你出来的?” “你说谁是小鸡崽子呢!” 之前是为了救人,云茯被这恶蛟龙叫“小鸡崽子”的时候,不得不忍着。 这会儿,人救出来了,她要是还忍着,那就不叫云茯了。 再加上之前在小本本上记的几笔账,刚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她要让这恶蛟龙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小鸡崽子。 没等对面反应,云茯肩上扛着人,就冲了上去。 一脚蹬向了那恶蛟龙的腹部,把人蹬飞了之后,还不忘羞辱一句:“你这也太像刚出生的小鸡崽子了吧!站都站不稳!” 恶蛟龙那庞大的身躯被踹飞出去时,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所有水匪都惊呆了。 “五当家,怎么突然飞出去了?是没站稳吗?” “你傻啊!就算是没站稳,也不会飞出去啊!” …… 云茯那小本子上记的仇还没报呢,她又上前几步,扯住了恶蛟龙的手腕:“听说你力大无穷,那咱们就来掰个手腕吧,看谁的力气大一点。” 恶蛟龙刚爬起来,脑子转动的速度压根就跟不上云茯的节奏。 更何况,云茯做事也不按寻常的套路出牌。 踹一脚之后,怎么就突然友好起来了。 很快,恶蛟龙和那一众水匪就明白了,云茯说的掰手腕子,是她单方面掰断恶蛟龙的手腕。 掰完了手腕子,又开始报之前的仇。 几拳几脚算得那叫一个清楚。 最后,还一脚大力,踢断了恶蛟龙的小腿骨。 “草!” 恶蛟龙拖着一条好腿和一条好胳膊,摔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声的哀嚎。 云茯玩的差不多了。 这才捡起一把刀,抵在了恶蛟龙的脖子上:“让你手下这些人开船,要不,我砍了你,丢进这黑沙江里喂王八!” 恶蛟龙一脸凶相:“你威胁老子。” 云茯唇角弯弯,眸底隐隐闪着狡黠的灵光:“威胁吗?那这样呢?” 说罢,猛地挥出一刀,砍掉了恶蛟龙那只没断的好手,完了,一脚踢进了江中。 号称无恶不作的黑沙寨五当家,这会儿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只能命人按照云茯说的去做。 把船开出了黑沙寨。 —— “城主,那小子一个人真的能把崔三公子救回来吗?” “他不会带着那些钱,投靠了黑沙寨吧?” 离黑沙寨不远的江面上,雷鹰带着人马,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他身边城主府的门客,都不信,云茯能凭一己之力把人从黑沙寨救回来。 “都给我闭嘴!那些都是老子的钱,老子乐意怎么花就怎么花!”雷鹰大喝一声,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那小子是力气大,可单单是力气大,也不一定能行啊! 只要能把崔临救回来,给崔家一个交代。 丢人丢钱雷鹰都不怕。 一番焦急的等待后。 有人看见了那泛着雾气的江面上,依稀有船往他们这边驶来。 “城主,是黑沙寨的船,好像有七八条!” “完了,水匪发现我们了!” 第33章 主打一个“不吃亏” 江面上冷不丁地出现那么多条挂着“黑沙寨”旗帜的战船,众人都陷入了恐慌。 “城主大人,咱们的人手不够,要不还是先撤退吧。” “属下附议,这些水匪来势汹汹,咱们人单力薄,如果对上了,怕是要吃亏。” 门客们纷纷向雷鹰进言。 “跑?我雷鹰乃是一城之主,岂能被这些水匪吓得落荒而逃。”雷鹰是武将出身,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逃兵了。 “大不了就是一战!” 眼见着那些水匪的船只一步步靠近,船上的人更加慌乱了,像热锅上的蚂蚁,有几个甚至直接跳进了江里。 逃命要紧! “这些个怂蛋!” 雷鹰拔出佩剑,站在船头,做出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待最前头的那条大船来到近处,众人也看清楚了船上站着的人。 “城主大人!是那位云小兄弟!他,他还活着!” “他身边靠着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崔三公子吧?” “是我们家公子!是我们家公子!”崔家奴仆大喊道。 太过震惊了,雷鹰拔出来的剑都忘了收回去,他愣怔了好半晌才说道:“老子没瞎!看得见!” 是崔临没错! 那说话狂傲嚣张,力气贼大的小子,真的把人给救回来了。 “那小子,脚底下踩的那个人是谁?” “那体格,好像是黑沙寨的五当家——恶蛟龙!” 两条船快要碰到一起时,众人也瞧见了那边,云茯脚底下还踩着个人,那人还是水匪的几大头目之一。 云茯一手拎着崔临,一手拎着恶蛟龙,步伐那叫一个矫健,从对面窜了过来。 “人我给你带回来了,活的。”云茯把崔临交到雷鹰手里,把恶蛟龙丢在甲板上,“哦,还有这个弱不禁风的小鸡崽子五当家,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 雷鹰努力控制着自己,维持高冷城主的形象,但那激动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这些船是怎么回事?我他娘的还以为是水匪来了呢!” 云茯懒懒地掀了下眼皮:“他们抢我的船,我抢他们的船,属于是礼尚往来。” 云茯为人处世,主打一个“不吃亏”。 一旁有个门客嘟哝:“礼尚往来是这么用的吗?” 雷鹰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云小兄弟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哪来那么多屁话!” 云茯顺利把人救了回来,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断肢再接的手术了。 一行人从船上下来,换乘大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城主府。 崔临身上的药效起了作用,身体状况,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意识逐渐有些清醒,也能够开口说上两句话了。 “雷叔。” “哎,还好你活着回来了,要不我真不知道怎么给你爹娘交代。”雷鹰眼眶发热,拍了拍崔临的肩膀,“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伤。” 崔临抬了抬自己那条被砍了手的胳膊,情绪低落,他崔临下半辈子,就得以这副残缺的身体活着了。 云茯瞅了眼外面的天色,开口催促:“我说,你们续完了旧没有?他那手到底还想不想接回去了?” “你,你说什么?我的手,还能接回来吗?”崔临面色苍白,气力也很明显不够。 “能啊!但是,你们要是继续这么耽搁下去,就算是重新接回去了,后续我就不能保证你这手臂能恢复到几成了。” 一旁,从城中另请来的几位有名望的大夫,并不是很赞同云茯的说法。 “胡闹,老夫行医近四十年,从未听说过断了的手,还能重新接回去的。” “就是,老夫的意思是,应该尽快给这位崔公子用药,保住他的性命要紧。” 云茯也不能把手术室那些东西直接亮出来给他们看,证明自己能行,没办法,只能让崔临自己尽快做出决定。 “我愿意一试。” 如果有希望,谁也不想下半辈子以一副残缺的身体活着。 更何况是崔临这种打小就事事都追求完美的人。 “好,那我再提几个要求,一,准备一个宽敞通风好的房间和治疗需要用的药材干净的布条等;二,我对伤者进行治疗的时候,身边不留任何人;三,治疗之后,你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积极配合治疗。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三点,那咱们就开始。” “第一,第三,我倒是能理解,可这第二条是为何呢?”雷鹰不解,想要问清楚些。 云茯看了他一眼,正色道:“这是我个人的问题,如果有人在身边,会影响我的发挥,影响了我倒是没什么,可我那手若是不小心抖一下,那废掉的就是崔三公子的胳膊。” “雷叔,就按照她说的这三条去准备吧,我没意见。” 崔临这个当事人都下了决定,雷鹰当然也只能点头同意。 很快,房间就准备好了。 崔临被人转移了过去。 云茯屏蔽了其他人之后,把房门关上了。 关上之前又交代了一句:“在我没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入这个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雷鹰道:“你放心,我亲自带人守着,别说人了,一只蚊子我也不让它飞进去。” 断肢再接的手术,对于云茯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种大型手术,一般都是需要多人配合,而云茯只有一个人,所以,难度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翻了个倍。 在进入空间之前,云茯先给崔临打了适量的麻药,待人彻底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才把他和之前存储的断肢,一起搬进空间的无菌手术室。 手术灯一开。 云茯穿戴消完毒的手术装备,便开始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手术需要把手臂和断掌的血管、神经等重新接上,还需要对骨、神经、肌腱及最外部的皮肤组织进行复位。 云茯需要用显微镜,在毫米级的范围内,做到最精准的操作。 这一场手术下来,云茯的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好在,最后手术很成功。 云茯脱掉身上的手术服,把崔临搬出了空间,重新放回了大床上,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了,才打开房门,让雷鹰进来。 “真的接上了?”雷鹰几个大步跨到了床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崔临那条受了伤的手臂。 第34章 纯纯就是个大累赘 就见崔临之前还空荡荡的袖口,如今,露出了半截手掌。 那断手真的接了回去。 “嗯,治疗很成功,后续的恢复过程也很关键,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会写下来,你们严格按照我写的医嘱去做,他这只手的活动能力应该能恢复个七八成。”云茯打了个哈气。 算起来,和戚寒洲他们分开之后,她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再加上这一场耗费精神的手术,真的把她累得够呛。 可是她也不能让自己休息太久,就靠在崔临床边的椅子上,稍微眯了一会儿。 崔临那边刚醒来,发出第一声闷哼,云茯这边也随即睁开了眼睛。 她又检查了一下崔临的状况,确定了手术刚接上的断肢重新恢复血运,才彻底放心。 崔临低头,看了眼自己完好的胳膊,真诚地道了声谢,表示,以后云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自己,不管是自己还是崔家都一定会极尽所能去帮他。 云茯就等他这句话呢,但口头上的许诺,归许诺,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也不能少。 “好了,你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了,咱们把诊费算一下吧。” 云茯是不缺钱,但这不代表她乐意干白活。 再说了,她给崔临用的那些药,可都是她在生存游戏里拿命屯的,又不是路边白捡的。 雷鹰也很上道,连连点头:“你救回了我这大贤侄,还替他把手给接上了,酬劳必然不能少,我这就让人准备,等你离开的时候一并奉上。” 云茯:“那你现在就让人准备好吧,我现在就得走。” 她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采购物资的。 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还在山洞里等着自己回去呢。 云茯不想耽搁。 “不能多留几日吗?酬劳我们可以加倍。”雷鹰还想开口留人。 “不用加倍,我只拿我该拿的。” 雷鹰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问他还有没有其它的要求,尽管提。 云茯想了下,回他道:“我的酬劳,我只拿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你们用来赈灾吧!” “就算云小兄弟不说,那些灾民我也不会不管的。”如果雷鹰之前只是被云茯的能力所震惊,那么现在,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年轻小子了。 年纪轻轻一身好本领,还心系百姓,有一颗良善之心,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要不是雷鹰还有点儿矜持在身上,他都想开口认个干儿子了。 云茯离开城主府的时候,雷鹰让人准备一辆大马车,还配备了两匹一看就跑得很快的马匹。 省去了云茯去马市溜达一趟的时间。 云茯驾着马车,去采购了。 —— 另一边。 蒋成带着人和大包的物资,刚回到流放队伍休整的地儿。 第一时间,就去山洞找戚寒洲了。 “云姐姐呢?云姐姐呢?” 三个小团子在洞里听到了脚步声,以为云茯回来了,扒拉着小腿就冲了出来。 却没瞧见云茯的身影。 “郡主她留在黑城有点事要办,暂时回不来了。”因为云茯的关系,蒋成对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的态度也放的温柔了。 谁让,戚寒洲和这三个小家伙是那煞神护着的呢。 “她要办什么事?”戚寒洲听到动静,也紧跟在三个小团子身后走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听到云茯没有回来时,那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蒋成回想了一下,云茯之前好像也没有说过,要瞒着戚寒洲黑城的事。 于是,就把黑城目前的情况,以及他们是如何进入城主府,云茯又是如何在黑城城主面前露脸,获得黑城城主信任,最终,把自己当作诱饵,以身犯险,去水匪老巢救人的事情,都一股脑地讲给戚寒洲听。 “郡主她说,救了崔三公子,就能获得一大笔报酬。有了钱,才能给戚三公子你买那些贵的要死的珍贵药材;有了钱,才能够保证,戚三公子你和三个小少爷小小姐们这一路上的吃喝。” 当然,后面那一句,是蒋成自己的解读。 在蒋成看来,云茯是真的爱惨了戚寒洲这个男人。 戚寒洲脸色沉了沉,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蒋成见他像一截木头似的站在那,一句关心云茯的话都没有,替云茯感到不值。 “戚三公子,我看你不仅眼睛看不见,心也是瞎的,郡主她为了你,一直在拼命,你难道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那黑沙寨的水匪,有上万人,她一个小姑娘,不带任何犹豫,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到底是为了谁?” “我听说那些水匪抓了人,百般虐待,对待女人更是残暴没有任何的人性,好好的姑娘家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不到一个晚上,就被活生生玩死了,尸体就那么赤果果地飘在江上,你难道就不担心郡主她遭受这些吗?” …… 蒋成一边痛斥戚寒洲对云茯的冷漠,一边把一大包一大包的物资丢在戚寒洲面前。 “她在登船的前一刻,还在想着你们会不会饿着了冻着了,让我带了吃的和衣服回来给你。” “你,算了,你这会儿不珍惜,等到失去她的那一天,一定会后悔的!” 蒋成真的觉得,眼前的戚寒洲配不上如今发着光的云福郡主。 戚寒洲在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让人带我去找她。”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立即被蒋成给嫌弃了。 “找她?您找她干嘛去呀?戚三公子,您已经不是战神了,眼睛又看不见,就别去给她添麻烦了。” 说白了,戚寒洲在蒋成他们眼里,那纯纯就是个大累赘。 戚寒洲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在听到蒋成最后那段水匪残暴的一面时,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就说出了要去找云茯的话。 但蒋成的话,好似一大盆冷水泼了下来。 让戚寒洲彻底清醒地认清了现实。 是啊!他如今就是个废物,去了又能怎样? 戚寒洲吃着云茯用命换来的东西,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满脑子都是记忆里,云茯那张模糊的脸。 第35章 别问,问就是被人捅过刀子 云茯驾着马车,从城主府出发,出门没走多远,就是黑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 这一次,又添了柳氏和戚栩母女二人。 所以,她需要采购更多的物资。 云茯从最东边的铺子,一路逛到了最西边。 在成衣铺子,给每人都添置了几套新衣服。 紧接着又去米铺。 由于灾情的缘故,大米的价格被哄抬了起来。 云茯本来是打算多囤一些,放在空间的,可是一想到城门口那些个饿的面黄肌瘦的灾民,她就只要了五十斤。 路过卖糖葫芦的小贩,云茯又买了几串糖葫芦。 别人家小孩有的,三个小团子也要有。 通过半天都买买买,马车都快要被堆满了。 云茯照旧是,把车停到偏僻的巷子。 在马车内,把一些能放进空间的东西,放进空间。 接下来的一路,她行事需谨慎些了。 戚栩和柳姨娘可没有三个小团子和眼睛看不见的某人那么好糊弄。 整理好物资,云茯便驾着车往城门口赶。 她要乘着夜色赶回去和戚寒洲他们汇合。 “云公子!云公子!请留步!” 云茯马车刚行至城门口,就被几个城主府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有事?” 云茯拉停马车,扫了眼为首的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城主府,雷鹰身边的大管家。 “咱家城主大人,想请您去城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管家的年纪比云茯要大上几轮,但态度甚是恭敬。 毕竟,眼前这位少年模样的年轻人,是连他们城主大人见了都要喊一声“小兄弟”的人物。 云茯轻拧了一下眉头,思考了两三秒钟,还是点头应了声好。 “你们家城主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 片刻后,云茯又回到了城主府。 依旧是之前那个议事的大厅。 雷鹰见到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快步迎了上来。 “云小兄弟,你来了,快快快,请上座。” 也就是前后间隔了一天的功夫,云茯在城主府的待遇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你,有事说事,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云茯着急赶时间。 雷鹰寒暄客套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在前不久,黑沙寨那边让人送了张拜帖到我手中,你看。” 雷鹰边说着,边把手边的大红色拜帖递给了云茯。 云茯接过帖子打开,迅速地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内容。 上头罗里吧嗦地写了一堆,大概可以简单地总结为,云茯去水匪老巢干的那些事情,让黑沙寨的那几位水匪头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们威胁雷鹰把她交出去,还要放了恶蛟龙。 否则,就要大开杀戒,每天杀一百个无辜百姓。 雷鹰让人请云茯回来,也就是想要问问她的意见:“云小兄弟,你有何看法?” 云茯黑眸慵懒地抬起,眸底的温度冷了几分:“天凉了,黑沙寨也该凉了。” 雷鹰没听懂她这个梗,接着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准备带人马剿了他们,希望云小兄弟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为民除害!” 这群水匪就是黑城的一颗毒瘤,早该除掉了。 “如果云小兄弟你愿意出手,那报酬肯定少不了你的。” 雷鹰怕她不同意,又提出了更加诱惑的条件。 云茯眯了眯水眸,小脸上确实多了几分兴致:“哦,那几个狗脑袋值多少钱?” 雷鹰道:“之前附近各州府都曾发过黑沙寨几位当家的悬赏告示,最高的,应该是那大当家赤蛟龙五千两,其它的四人都是三千两。” 云茯在心里快速地算了一下,那也就是说,这是一笔一万四百两银子的买卖。 还是那句话,她不缺银子,但也不喜欢干白活! 这事,她既然插手了,索性,就收拾干净吧! “好,我接了。” “接了?” 这就同意了? 惊喜来得太快,雷鹰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让人去准备船吧,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提溜回来。” “等等,这事咱们是不是得先计划计划?”雷鹰问。 “计划?这事还需要计划吗?不就是直接进水匪老巢,把人提溜出来吗?” 云茯语气再自然不过了,就好似自己只是去水匪的老巢再溜达一圈。 “他们几人的身手都不差,如果在一起联手,没那么好对付。另外,还有他们手底下那近万数的小鬼,也很难缠。”雷鹰沉着眸子说道。 他这么一说,云茯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点了点脑袋:“你说的没错,确实得多带点人,要不他们的老巢里抢的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不好清点。” “……” 雷鹰算是明白了,这小子脑子里想的东西和他们都不一样! 就,不太正常! —— “两百人吧,两百人应该是够了,找力气大点的。” 云茯这边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人数问题了。 雷鹰说的有些口渴了,挥手让人上茶。 不一会儿,上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婢女,手里端着个茶盘。 云茯在逃生游戏里养成的习惯,就是在陌生的环境下,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她都会习惯性扫上一眼。 别问,问就是被人捅过刀子。 吃过亏,就长了记性。 也就是这一眼,云茯就发现了这婢女“她”不是什么正经婢女。 谁好人家婢女,长着男人的喉结,有着双42大脚啊! 雷鹰这人瞧着也是一身正气,应该没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雷鹰不知道此时,云茯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见她看向自己,还冲她咧了咧嘴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 云茯又朝着那女装大佬看了一眼,目光大概在他身上停留了五秒左右,心底当下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云小兄弟,两百人够吗?要不要再多带点人?我这边至少能调动精兵两千人。”雷鹰还在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云茯摇了摇头:“那水匪老巢里应该没有那么多东西要搬,不需要这么多人。” 两人这一来一回说话间,那位女装大佬已经来到眼前。 云茯晃了晃纤细的手腕,抬起胳膊,朝着他的面门狠狠地砸了过去:“不好意思,你,丑到我了。” 第36章 这大买卖可能和戚寒洲有关系 “……” 雷鹰手里想要去拿杯盏的动作,都被吓得停留在了半空。 被揍的那位。 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 就是那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干什么”的懵逼表情。 紧接着,云茯就揪着他的头发,把那辣眼睛的大脑袋按在一旁的桌子上。 咚的一声巨响,听着都疼。 “云小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婢女她惹到你了?”雷鹰发出了疑问。 “婢女?雷城主,你好这口吗?” 云茯把那被砸的满脸血的大脑洞又提溜了起来,送到了雷鹰面前,让他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嚯。”雷鹰被那突然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个激灵。 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才发现,眼前这婢女瞧着很是面生。 “我没见过这女人,她不是城主府的人,难道是水匪派来的探子?” 雷鹰立即警觉了起来。 云茯:“……” “他是个男人。” “什么?这婢女是男人假扮的?” 雷鹰神色一僵,如遭雷击。 云茯斜了他一眼,至于这么震惊吗? “你要是不信,可以把他扒光了看看。” 雷鹰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云茯刚刚几番看自己那眼神里暗藏着的深意。 云茯让他好好看看这人:“你确定不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他!肯定不认识他!”雷鹰回答得那叫一个快。 生怕稍慢一点,自己这名声就毁了。 云茯又问:“那你见过黑沙寨的五条虫吗?” “五条虫?”雷鹰神色怔了下,“你是说那五个当家的吗?” 等等,那不是五蛟龙吗? 这小子怎么把人名号都改了? 云茯却一本正色地指着桌上那拜帖上的黑沙寨的五条蛟龙图腾说道:“这,不是明白白的五条小虫子吗?” 雷鹰本来没觉得像,可这小子说了之后,他也觉得那黑沙寨的蛟龙图腾挺像虫子的。 “还真他娘的像虫子!不对,你问我有没有见过他们的意思是,这女,不对,男人是黑沙寨其剩下的那四个当家之一。” 雷鹰那脑子转得慢,总算是跟上了云茯的思维。 可他和黑沙寨几个当家的打过照面,也都是离着很远的距离。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几人的长相。 云茯摇了摇手指:“不是四个,他如果是五条虫之一,那身份就只有可能是那条排行老四的毒虫子。”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 “老大赤虫子,身为头目,在寨子里应该是最有威信的人,他不可能女装。” “老二黑虫子,是军师,这种人头脑冷静清醒,也做不出独自一人闯城主府的蠢事。” “老三白虫子,本来就是个女人,可以直接排除掉。” 所以,眼前这个人,大概率是那位“毒虫子”。 “我不是,你认错了,什么毒蛟龙,我就是个小喽啰。” 被云茯按着脑袋的毒蛟龙,极力否认着自己的身份。 云茯啪地一下,按着他的脑袋又往那桌子上一磕,纠正他道:“注意,是毒虫子。” 雷鹰激动地搓了搓手:“黑城应该有人见过黑沙寨的四当家,我这就让人去找。” 云茯道:“不用那么麻烦,府里应该有个人见过这毒虫子。” “你是说崔临?” 雷鹰也想起了这茬,崔临之前在黑沙寨待过,他应该见过黑沙寨那几个当家的。 —— 崔临苏醒了之后,就一直激动得睡不着觉。 他还沉浸在自己那只断手,又被接回去的喜悦之中。 脑海里不免要想到此番自己最大的恩人,那位云兄弟。 在心底暗暗做下决定,等自己的伤养好,他一定要去寻这位恩人,报答他这再造之恩。 正想着呢,云茯就提留着人进来了。 “雷叔,云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崔临声音有些虚,但看到云茯的出现,脸上很明显地多了几分精神。 “贤侄,你醒着呢。那刚好,你瞧瞧,这人你认识吗?” 雷鹰学着云茯,揪着毒蛟龙的脖子,把人提溜到了崔临的面前。 “他!是他!他是水匪里的四当家!就是他,砍了我的手!”仇人猛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崔临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出了声。 “也,也是他,当初扮作落水的女子,引导着我们一步步进入了水匪设下的圈套。” 当初崔临被劫,纯属是着了这些水匪的道。 云茯听完他的讲述,实在是没忍住吐槽了一番。 “你这眼睛不会用,可以捐了。” “就这货漏洞百出的乔装打扮,也能把你们那么多人给骗了。” 崔临尴尬地移开视线,解释道:“非礼勿视,当初我以为他是个女子,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若是看了,肯定能发现。 云茯扯了扯唇瓣:“哦,崔三公子还真是正人君子。” 崔临总觉得他这不是真的在夸自己。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云茯确定了这女装大佬是黑沙寨的四当家后,对雷鹰说:“他是自己跑我面前来,但,也是我出手抓住的,那他那三千赏金理应也算数吧。” “算算算!”雷鹰点头。 抓到了伤害崔临的仇人,他也能给崔家一个交代了,这点银子算什么。 那毒蛟龙见身份藏不住了,也不装下去了。 面色立即换上了一副阴狠的表情,语气嚣张地冲云茯开口:“小子,你别得意地太早,以为抓了老五和我,你们就能拿捏住黑沙寨了,等我们老大他们把那件要事办了,一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云茯只当他是在打嘴炮,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你确定,你们老大不是怕了我,才做缩头乌龟,不敢露面的吗?” “当然不是,你懂个屁,老大他们这几日根本就不在寨中,否则,你以为,你昨日还能带着老五从寨子里离开吗?” 毒蛟龙鄙夷地看向云茯,嘲笑她不自量力。 大买卖? 这几日行动的? 还出动了黑沙寨的三个当家。 不知为何,云茯突然就联想到了戚寒洲。 怎么说呢。 她怀疑,这大买卖可能和戚寒洲有关系。 “什么大买卖?你这故事编的倒是挺有趣的!你们黑沙寨除了在黑沙江上抢过路的船只,还能有什么大买卖,你当我傻吗?” 云茯想套一下他的话。 第37章 三当家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毒蛟龙那脾气秉性,一看就是个容易冲动的,禁不住云茯用激将法。 这么一激。 几句话没说,就开始上头了。 “谁他娘的编故事了!谁说我们黑沙寨只抢过路的船只了!我们也是要跟着贵人,做大事的人!” “贵人?大事?什么大事?” 云茯半眯起眸子,一把扯过那毒蛟龙的领子,把人揪了过来,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道:“你们这个大买卖和戚寒洲有关系吗?” 毒蛟龙嘴巴闭得很紧,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云茯已经通过他心跳和呼吸的节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该死!” 云茯有些懊恼,低低地咒骂了声。 “云小兄弟,出了什么事?”雷鹰和崔临见她情绪变化起伏这么大,都看向了她。 “借匹马,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办。” 云茯向雷鹰借了一匹快马,就着急地往回赶。 祈祷着,三个小团子和戚寒洲可千万别出事。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流放队伍的所在地。 看见路边,那些受了伤,正在痛苦呻吟着的衙役,她就知道,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 “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蒋成看清马背上的来人,那叫一个激动。 “戚寒洲和戚家那三个孩子呢?” 云茯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第一时间,就是在人群里,去寻找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的身影。 可惜,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戚家那三个孩子没事,可是戚公子他,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带走了。”蒋成战战兢兢地开口。 他知道云茯爱惨了戚寒洲。 如今,自己没能护住戚寒洲,这煞神也不知道会不会冲自己发火。 听说三个小团子没事,云茯长松了一口气:“戚羽他们呢?现在在哪里?” “在山上一处位置隐蔽的山洞,我这就带您过去找他们。” 原来,在那群蒙面人嚷嚷着要寻找戚寒洲的时候,蒋成就派人去通知了戚寒洲,想让戚寒洲带着三个小的赶紧躲一躲。 但是戚寒洲说,自己如果躲起来了,那些人找不到自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不仅不能藏起来,还要主动地站出来。 这样,才能替三个小团子争取到机会。 也能够避免,让流放队伍里的其他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正如戚公子所说,那群人的目标是他,见他出现了,也没继续寻找戚家那三个小的。” 说罢,蒋成就领着云茯上了山。 “小羽,小墨,小念儿,别怕,云姐姐回来了。” 云茯一身男子打扮,又用变声器改变了声音,导致一开始,三个小团子都没有认出她来了。 “云姐姐?” “是云姐姐!” “云姐姐回来了!” 三个小团子像三只被欺负了的小兽,凑到云茯身边,寻求安慰。 “呜呜呜,小念儿怕怕。” “云姐姐,三叔被大坏蛋抓走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 “没事,有我在,别怕。” “嗯,我会去救他,你们都别担心。” 云茯把三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团子安抚好,又去看了一下,在打斗之中受伤的衙役们。 她这人,一向是恩怨分明。 不管这些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出手与那些蒙面人打斗。 但正是因为他们,三个小团子才有机会躲藏起来。 云茯替他们看了身上的伤,给他们用上了最好的药。 还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让蒋成分给这些受了伤的衙役。 —— 忙完了这一切。 云茯接下来,就要去救戚寒洲了。 “郡主,您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知道他们把戚公子带去了哪里吗?”蒋成其实是想问问,她去哪里救人,要去多久,他们这队伍是等等她,还是继续往前走。 云茯全程冷着一张小脸,眸光微寒:“那群人里是不是有个女人。” 蒋成愕然地看着她:“您怎么知道有个女人?” 云茯黑亮的眸里闪过一丝冷厉,凉凉的嗓音从唇瓣飘出:“那就对上了,我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的三叔带回来的!” 云茯和三个小团子道了个别,就策马往黑沙寨的老巢赶去。 云茯没有返回城主府去找人。 而是一路沿着江边纵马,在离黑沙寨最近的江岸边停了下来。 一跃而下,跳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云茯打算乘着这夜色,直接游过去,偷偷地潜入黑沙寨救人。 避免打草惊蛇,那些个水匪把戚寒洲转移了。 云茯依照着上次来的记忆,一路摸到了之前关押她和崔临的那个牢房。 可是牢房里压根就没有戚寒洲的影子。 这黑沙寨可不小,大大小小的房子有上千间,就相当于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镇子了,云茯不想随机去碰运气,就随手抓了个倒霉蛋过来问话。 巧了,这倒霉蛋,之前云茯来救崔临的时候就揍过一回,这会儿半张脸都还肿着呢。 那小喽啰见到云茯那张脸,整个人都在打怵。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云茯压根不需要动手威胁,那小喽啰就乖得像个孙子:“好汉你想要小的做什么,小的一定配合。” “你们那几个当家的,今天从外面带了个男人回来,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什么男人?哦,你说的是那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吧?”那小喽啰是真不敢对云茯装傻。 云茯之前在黑沙寨干的那些事,早就在黑沙寨传开了。 比如,一刀下去,砍了五当家的胳膊,还一脚踹进了江里。 又比如,她喜欢,让人躺下。 那小喽啰见云茯没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就继续说道:“他啊,他被咱们三当家带走了。” 三当家,白蛟龙? 云茯秀气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她带走他干嘛?” “这,小的也不太清楚,人本来是关在这牢里的,一个时辰之前,三当家的过来偷偷地把人从牢里给带了出去,不过……” 那小喽啰话说了一半,顿了一下,露出有言欲止的表情。 云茯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有屁就放!” 那小喽啰不敢不从,立马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咱们家三当家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那瞎子长成那样,小的估摸着,应该是被三当家给看中了吧!” 第38章 这是铁渣女啊!渣到没边了 黑沙寨排行老三的白蛟龙,是水匪集团唯一的女性头目,是大当家赤蛟龙的亲妹妹。 是个蛇蝎美人。 但她这三当家的位置,却不是靠着自己亲哥哥这层关系坐上去的。 而是靠着自己狠辣的手段和那一手行云流水的鞭法。 据说,她一口气干掉了几十个不服她的水匪,坐上了那个三当家的位置。 这白蛟龙除了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之外,还有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方。 那就是喜欢长得俊俏的郎君。 黑沙寨其他几位当家,是喜欢出去抢女人。 而她,则是喜欢出去抢男人。 只要是她看中的男人,不管人家是什么身份,多大年纪,有没有成亲,乐意不乐意,都被她强行掳进这水匪老巢。 但是那些男人在她身边,一般只能待个十天半个月,稍微长点的能待个半年时间,她就过了这新鲜劲,把人卖到小倌馆,或者直接杀了。 云茯:这是铁渣女啊!渣到没边了。 要是照这小喽啰说的,那戚寒洲这会儿可能有点危险了。 那位平时,可是连自己不小心碰一下他的手,都要炸毛的。 要真是被那白蛟龙给调戏了,指不定能气成什么样呢。 “你们家三当家住哪?” 云茯收回乱七八糟的心神,从那小喽啰的口中打听到了白蛟龙的住所。 就乘着夜色,一路悄摸摸地摸了过去。 白蛟龙作为黑沙寨的第三把交椅,住的地儿自然不会差,但云茯没想到能这么好。 宽敞的大院落,有点像是小型的行宫,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美景如画。 云茯溜达了一圈,没有在主院里最大的卧室找到人,刚想再去揪个人过来问问,就听见院子里,两个小喽啰的对话。 “我听说,咱们三当家带回来一个瞎子,这是真的吗?” “我瞧见了,确实是个瞎子,但长得甚是俊美,比之前咱们三当家带回来的那些个男人都要好看。” “难怪,三当家这么迫不及待,直接把那人带到了后山的温泉池子,这是要和那男人玩鸳鸯戏水啊!” …… 鸳鸯戏水? 这白蛟龙不愧是渣女海后,玩得可真花! 云茯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后,在心底吐槽了两句,就赶往后山,去找那温泉池子。 —— 后山,露天的温泉池子里。 戚寒洲赤裸着上身,露出薄薄的线条流畅的肌肉,凌乱的黑发被水汽给弄湿了,披在肩头。 俊眉紧紧地拧着,脸色绯红,那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 那近乎完美的俊眉五官,在温热的雾气下,更有那种下凡谪仙的味道了。 此时,脖颈处和双手的手腕,都被铁链拴着,他正在努力地挣扎着。 像只被逼到了绝境的困兽。 “放开我!” 戚寒洲嗓音微微沙哑,带着被打磨过的颗粒感,隐约包夹着怒火。 而他的正对面,白蛟龙一身薄薄的小衣,也已经被池水浸透了,眼神近乎狂热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润了润唇瓣。 “戚小将军,咱们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我不认识你。” “你自然是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啊!咱们大盛的战神将军,将军府的三少爷,盛京一众贵女心中的如意郎君。” 白蛟龙抬手,那胳膊如水蛇一般划过戚寒洲的胸膛,做了个撩拔的动作。 声音越发地娇媚了。 “三年前,我曾在这黑沙江上,见过你一面,那一面之后,便对你念念不忘,找了几个替身,可替身终归是替身,又怎么配和你比呢。” 戚寒洲被她触碰到皮肤,难掩恶心,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和你做快乐的事啊!”白蛟龙摇晃着腰肢,慢慢贴近了过去,冲着他吹气。 “快乐?你的靠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别碰我,我不喜欢脏东西!”戚寒洲声音冷硬,满满全是嫌弃和厌恶。 白蛟龙被他这么嫌弃,面上也有些难看。 阴阳怪气地说道:“呵,你嫌我脏?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众人追捧着的战神将军呢?戚寒洲,你怎么还没认清现实呢?你照照镜子吧!” “哦,我忘了,你这会儿是个瞎子,就算是照镜子,也看不见啊!哈哈哈哈!” “瞎子,废物,就别装什么清高了!你是流放的犯人,我是水匪,咱们也算是绝配了。” …… 白蛟龙是真喜欢他这张脸,还有他这一身矜贵的气质。 否则,也不会这般急不可待地把人带过来。 说着,那手指又轻轻地抚上了戚寒洲的脸。 “戚小将军这唇,长得可真好看,就是不知道吻起来,是什么滋味,我好想试一试。” “放心,待会儿,你会主动缠着我做快乐的事。” —— 云茯一路找过来,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火爆的小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像个被点着的小炮仗,冲了过去。 “谁特么的让你把他放水里了!你知不知道,他身上这伤用了我多少药,才养成这样的!” 白蛟龙被她从背后扯住头发,直接按进了水里,猛地呛了好几口水。 云茯随手把她丢开,过去替戚寒洲扯断了手上的锁链,刚想去掰开他脖子上的枷锁。 就被他用力推开了:“你又是谁?别碰我!滚开!” 戚寒洲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也没听清楚云茯之前说的那些话。 “戚寒洲!是我,云茯!”云茯忘了自己开了变声器了,立即对他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云茯?你是云茯?可你这声音……”戚寒洲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之前糟糕透顶的心情,好像也没那么差了。 可这声音,听着并不对。 “不是我,还能有谁这大晚上有觉不睡,来这水匪窝里救你!至于这声音,口技罢了。”云茯解释道。 她这语气一出,戚寒洲就可以确定是她没错了。 乖乖的不再挣扎,任由云茯凑到他身边,贴着他的胸膛,替他掰开了脖子上的锁链。 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药香和女子幽香的气息,传入了戚寒洲的鼻息。 只是这味道,好似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强烈了。 第39章 喜欢的是男人啊! 戚寒洲别扭地撇了撇脸,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他能精准地捕捉到云茯浅浅的呼吸声。 戚寒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此刻,云茯身上特有的气息,以及她的每一道清浅的呼吸声,对于他来说,都有极强的存在感。 “你的腿,没有被锁着吧?” 云茯还在心无杂念地忙活着救人呢。 她蹲下身子,小手贴着戚寒洲的腰,一路往下探去。 柔软的指腹,蹭到了戚寒洲裸露的皮肤,好似在不经意间,点燃了一把火。 戚寒洲抑制不住自己加快的心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薄唇轻启,此刻,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暗哑到了极致:“没有。” “没有就算了。”云茯哦了声,想要扶他先上去。 谁知道,那水底有块光滑的石头,她没注意到,脚下一个打滑,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地朝着戚寒洲的方向倒了过去。 “云茯?” 戚寒洲牢牢地把人接住,燥热的手掌刚好覆在了云茯的腰上。 他是第一次,认真地去感受掌心传来的触感。 戚寒洲皱了皱眉,这女人的腰怎么这么细? 是不是,因为平日里,都把吃的省给了自己和戚羽他们三个孩子,而她自己却从未吃饱过。 想到有这种可能,戚寒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口说道:“你以后多吃点,太瘦了。” 云茯正在心底“问候”那石头,没听清他的话,撑着他的胸膛站稳后,才眨着眼睛,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 戚寒洲想回她,只是刚说了开头两个字,就被白蛟龙突然乍起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是谁啊!敢孤身一人来闯我们黑沙寨!” 云茯扭过头,就见那白蛟龙已经从水里爬了出去,站在岸边,一手握着长鞭,一手叉着腰,气焰甚是嚣张。 她扯着嗓子喊她的。 面对挑衅,云茯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戚寒洲,这温泉池子不错,你再泡一会儿,咱们不急着走。” 戚寒洲知道她接下来,要去应战,身体先于脑子有了行动,抬手拉住了云茯的手腕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 云茯在这一方面,有些迟钝,没有t到他这话里的担心,反而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戚寒洲,你该不会觉得我打不过她吧!” 她要小心什么,该小心的是那白蛟龙。 “我不是……” 岸上的白蛟龙,见那边两人又是抱抱,又是拉拉扯扯的,动作甚是亲密。 之前对她抗拒万分的戚寒洲,这会儿主动去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还黏黏糊糊的,舍不得松手。 白蛟龙突然就想明白了戚寒洲一直拒绝自己的原因。 “我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呢,原来,咱们大盛的战神将军,喜欢的是男人啊!” 她这话一出,把戚寒洲和云茯都干沉默了。 “咳咳咳……”戚寒洲松开云茯的手腕,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云茯愣了几秒后,扯了扯唇瓣,声音清冷道:“他喜欢谁,关你屁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不喜欢你就对了。” 白蛟龙死死地盯着两人,刚才被云茯打中的地方,这会儿还隐隐作痛。 “我管他喜不喜欢我,我白蛟龙喜欢的东西,那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他的心无所谓,只要得到他的身体就行。” 反正她喜欢的也不过是戚寒洲这副好皮相。 云茯听完她这毫无下限的发言,再一看被扒光了,被禁锢在池子里的戚寒洲,秀气的眉头拧了拧,眸色骤冷:“从现在开始,你要是还能再碰他一下,就算我输。” 原则上,对女人动手,云茯会手下留情,但对这白蛟龙,她觉得没必要遵守什么原则。 “好,那今日就让你好好地尝一尝我这鞭子的厉害。” 白蛟龙一跃而下,重新跳回了池子里。 高高地举起胳膊,扬起手腕,挥起鞭子朝着云茯所在的位置狠狠地抽了过去。 以云茯的身手,完全是可以轻松躲开这鞭子的。 可她身后站着眼睛看不见的戚寒洲。 如果她躲开了,那这鞭子就会落在戚寒洲的身上。 戚寒洲那张脸,要是破了相,怪可惜的。 所以,为了不让戚寒洲受伤,云茯选择了站在原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戚寒洲面前,徒手去接那鞭子。 谁知这看似普通的鞭子竟然暗藏着机关。 白蛟龙一边甩出鞭子,一边操控着手柄上的机关。 机关开启,那长鞭上瞬间长出了一排排又细又尖的倒刺。 云茯反应再快,终究也是个凡人。 小手牢牢地抓住那鞭子,那些倒刺一下子就扎进了她的掌心。 白蛟龙见她居然没有躲闪,而是徒手接住了自己的鞭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吧,没想到我这宝贝鞭子还藏着机关暗器吧!” “我要把你这只男狐狸精的手废掉!” 白蛟龙盯着云茯那种比女人还要精致的小脸,眼神转狠,像条亮出了毒牙随时都要给猎物致命一击的毒蛇,用力地把鞭子往回收。 “云茯?你还好吗?”戚寒洲看不见,只能用耳朵来听动静,他听到了白蛟龙的话,着急地询问云茯的情况。 “我,很好!但,她可能要不好了!”云茯收紧手指,漆黑的眸子迸出一抹凌厉的杀气,透着危险气息。 白蛟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憋的通红,也没能把鞭子从云茯那手里拽回来。 云茯手腕轻轻一动,说了句:“废物。” 而后一个猛地发力,把白蛟龙整个人都拽了过来。 没给白蛟龙反应的机会,把人按住了之后,抡起了小拳头,就是一顿暴揍。 白蛟龙呛了几大口水,呼吸难受,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 为了保命,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咳咳咳,好哥哥,你舍得杀我吗?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云茯啪地一下,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有多舍得揍她。 “放心,我不杀你。你这颗脑袋,得留着,和你那几位虫子兄弟,并排跪在法场上,一块儿被砍呢。” 这是云茯答应了雷鹰的,要给这些水匪们的“仪式感”。 死亡的仪式感! 第40章 到底行不行啊? 云茯没杀她,只不过是动手折断了她的双臂和双腿的骨头而已。 白蛟龙四肢被废,只能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你为了戚寒洲这么个废物瞎子,得罪黑沙寨,你会后悔的!” “你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他现在的流放犯身份能给你什么,去那流放地一起啃树皮吗?” 云茯不喜欢别人说戚寒洲是废物瞎子,上去又踩了她一脚:“你放心,过了今日之后,这世上就没有黑沙寨了。” 来都来了。 云茯打算连另外的八千两一块赚了。 “戚寒洲,泡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走了。” 云茯跳下温泉,伸出手臂去架戚寒舟的胳膊,想要把人搀扶起来。 掌心刚一接触戚寒洲的身体,就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异常的体温。 怎么这么热?不会是发烧了吧? 云茯又抬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比胳膊上的温度还要烫。 “戚寒洲,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戚寒洲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感,如实回道:“嗯,有些燥热和口渴。” 还有些异样的状况,戚寒洲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云茯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跳会加速,呼吸会变得急促,渴望她的触碰。 “燥热和口渴?那应该是发热了。”云茯通过他这症状,给出诊断结果。 但是现在,她也不好从空间里拿退烧药给他吃。 “我先给你倒杯水吧。” 云茯见一旁有刚好有一套茶具,就拿了起来,习惯性地,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辨别里面的茶水有没有问题。 随即,那眉心,就纠成了一团。 “这茶水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再一看戚寒洲那副模样,脑海里突然窜出了另一种可能。 “戚寒洲,她之前给你喝过这些茶水吗?” 戚寒洲愣了一下,点头:“嗯。” 这茶并不是他自己主动喝下去的,而是那白蛟龙强迫性地把茶倒进了他的口中。 云茯眯了眯眸子:“那你应该不是发热了,而是被下了药。” “下药?” 戚寒洲也不傻。 愣了几秒就猜到了,白蛟龙给自己下的是什么药。 窘迫地撇过头,脖子上染上了一层粉晕,脸颊滚滚发烫。 他不想让云茯看到自己被人下药,失控狼狈的一面。 “你等下,我去问问那女人,有没有解药。” 云茯的空间里,各种解毒剂不少,却偏偏没有能解这种药的。 这玩意儿很多时候就是用来助兴的,也不是要命的毒药。 既然都用了,那谁还闲得慌去配个解药呢。 果不其然,那白蛟龙一听她问解药的事,直接嘲讽出声:“那种可以让人快乐,飘飘欲仙的仙药,是我在黑市花了大价钱搞来的宝贝,这么好的东西,就是拿来享受的,谁还会去配置解药,傻吗?” 最后,还厚颜无耻地说道:“你们要是实在没办法,我倒是愿意给他充当解药。” 云茯着实是被她这副嘴脸给恶心到了,拎起那茶壶,把里面剩下的茶水全都给她灌进了嘴巴里:“既然这么好的东西,那别浪费了,你自己也快乐快乐。” —— 云茯替戚寒洲套上丢在一旁的凌乱衣衫,带着他离开。 两人避免不了在身体上有所接触。 戚寒洲发现,自己越是极力去克制,身体里那股欲望就会越发地强烈。 他的每一口呼吸里都夹带着云茯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美气息,大手忍不住抚上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云茯扶着他往前走,没多想,只当他是想要走的更稳一些,才去抓自己腰的。 “云茯……云茯……” 直到戚寒洲暗哑着嗓子,带着那粗重的喘息,一次次地喊着她的名字,用力地把她往怀里揉。 云茯这才意识到,他这药性发作起来,有多么的猛烈。 “戚寒洲!你冷静一下!看清楚了!我是云茯,你最讨厌的那个女人。”云茯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戚寒洲俯唇,贴着她的耳畔低语,薄唇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粉嫩的耳垂。 云茯突然发现,他之前因为受伤而嘶哑的嗓子好像被养好了,恢复之后,那嗓音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像极了自己在逃生游戏里,遇到的那个人。 那个一直藏在她记忆深处的男人。 云茯的回忆被这熟悉的声音勾起。 在游戏里,那个男人也曾被人下药算计过,也曾这般抱着她,安抚她,让她别怕。 戚寒洲会那个他吗? “云茯……你身上好香,好软。” 戚寒洲这虎狼之词,把云茯拉回了现实。 不对! 她怎么能把这两人联系到一起去呢? 两人名字不同,长相不同,就连性格也不是很像。 戚寒洲从出生就一直在大盛生活,含着金汤匙的小少爷,一看就没有经历过生存游戏的毒打,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应该就是声音很像而已。 云茯深吸了一口气,刚刚那短暂的回忆,也让她想到了个,可以帮助戚寒洲缓解这种折磨的办法。 “戚寒洲,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你要试试看吗?” “什么,什么办法?” “就是把你敲晕了。” 人都失去意识晕过去了,那药性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云茯这办法听着好像不靠谱,但实际上非常有可行性。 “你放心,我会把控好力道,不把你的脑袋敲傻的,怎么样?到底行不行啊?” 戚寒洲脑子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听着她用娇脆的嗓音问自己“行不行啊”,就本能地点头应了声好。 云茯见他同意了,二话不说,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脖颈上,把人敲晕了过去。 然后,就把人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地往黑沙寨停靠船只的江边走。 路上,又有几个小喽啰认出了她。 “这,这杀神,怎么又回来了?” “他怎,怎么又扛了个人?这次,扛的又是谁啊?” “管他扛的是谁呢,兄弟们,快跑吧!别让他看见了。” …… 云茯一路可谓是畅通无阻,她挑了艘大船,没急着离开,而是让小喽啰去通知赤蛟龙和黑蛟龙。 第41章 我要告诉你一个道理 云茯在船上,看了半天江景。 那赤蛟龙和黑蛟龙才带着一大群小喽啰,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你们是爬着来的吗?这么慢?” 云茯站起来,抻了下胳膊,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 赤蛟龙听说,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个小子,只身一人闯入了黑沙寨,救走了崔临,活捉了老五,还劫走了八条战船。 后来,老四那个急脾气的,没忍住,去黑城城主府报仇,也被抓了。 他和老二正在连夜商量着,如何救出老四老五,找那小子报仇,把黑沙寨的颜面找回来呢。 就听手下的来报,说那小子,又来了。 这一次,是带走了戚寒洲,重伤了老三。 “就是你这小子,一直在找我黑沙寨的麻烦!小子,你是谁,速速报上名来,我赤蛟龙的刀,从不砍无名之辈。” 赤蛟龙把手里的长柄大刀重重地砸在了船板上,爆喝一声。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拿你狗头换赏钱的人就行。” 云茯掀了下眼皮,抬手打了个哈气,论嚣张,可没人能比过她。 赤蛟龙被她拿话激怒,大吼一声,强劲的内力直接撑破了衣衫,露出身上一大片的刺青。 若是遇到寻常人,他这暴怒的状态,就能把对手震慑住。 可,云茯,毕竟不是寻常人。 小姑娘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粉唇轻扯:“你那一身花里胡哨的图,亮出来吓唬谁呢?” 黑涩会大哥,云茯在逃生游戏里见过了,那一身花里胡哨的图案,被揍的时候,喊的声音也不小啊! “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不是谁身上图案多,谁喊的大声,谁就能赢的。” 云茯要护着身后昏着的戚寒洲,所以,并没有主动出击。 而是等对面举着长刀,向自己劈了过来。 赤蛟龙能在这黑沙江上为祸多年,稳住黑沙寨水匪头目的第一把交椅,凭借的就是这一身好刀法。 那大刀又快又准,朝着云茯的脑袋劈了过去,似要把她劈成两半。 云茯不慌不忙地拎起戚寒洲,身形一晃,稳稳当当地避开了那泛着寒光的刀刃。 又拽着戚寒洲,往前移了半步,一只手抓住了刀柄,水眸盯着那赤蛟龙,丢出几句话:“你的身体太虚了,这刀,对于你来说太重了,玩起来这么吃力,咱就别玩了呗。” 只一眼,云茯就看出了他的破绽。 也许赤蛟龙之前能玩转这大刀,可现在,他这虚胖的身体,就是个虚架子,压根就玩转不起这柄七八十斤重的大刀。 一招就喘成了这样。 云茯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搂着戚寒洲,用空出来的脚踹向了赤蛟龙。 一脚把人蹬飞了出去。 云茯没想到这人这么虚,她就是轻轻一脚,就把人踹晕了过去。 “不是在装晕吧?” 云茯又踢了他几脚,确定是真的晕了。 黑蛟龙眼见着这边情况不对劲,悄悄地往后挪了挪脚步,想要钻进人群。 云茯那双眸子,就像是装了小雷达似的。 脚下还踢着赤蛟龙呢,视线就朝着人群看了过去,刚好逮着了鬼鬼祟祟要溜走的黑蛟龙。 又刚好手里有把刀,就顺手丢了出去。 那七八十斤重的大刀精准无误地砸中了黑蛟龙的背,把人给砸趴下了。 云茯搂着戚寒洲走了过去:“说好的,你们一家人,五条虫子要整整齐齐的出现在断头台上,你跑什么?” 黑蛟龙知道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打不过眼前这个小子,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计上心头。 “等等,你杀了我,或者抓了我,送到官府去,能到的赏银不过几千两。可你我若是联手合作,那这黑沙寨的财富,有一半是你的。” 云茯黑亮的眸子微眯,那小脸上的表情好似真的犹豫了一下:“哦,我不杀你,得和你平分黑沙寨的财富,我若是杀了你,那整个黑沙寨都是我的。” 云茯一番分析之后,得出了结论。 “这么一说,那还是杀了你比较划算。” 黑蛟龙脑袋转得飞速,余光瞄到了戚寒洲,又心生一计:“我这还有笔大买卖,是关于你身边这个人的,我们到一旁说去。” 云茯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你最好说的是大买卖,而不是在逗我玩。” “你放心,绝对是笔大买卖!” 两人在船上找了个空房间,聊起了这大买卖。 黑蛟龙道:“我要说的这个大买卖,不是钱,而是你有钱都买不到的权势和地位。” 云茯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有兴趣,让他继续说下去。 黑蛟龙一脸的神神秘秘:“盛京有位身份极高的大人物,想要戚寒洲这个人,如果我们合作,我可以替你牵线搭桥,让你在那位面前露个脸,到时候,说不定,你也能混个大将军做做。” 云茯嗤笑道:“大将军?你当大盛的将军这么好做呢?难不成你口中这位身份极高的大人物,是大盛皇帝不成。” “不是皇帝也差不太多。” 云茯继续套话:“仅次于皇帝,身份极高的人,该不会是皇帝那几个儿子吧?” 黑蛟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云茯也笑了笑。 戚寒洲上辈子是挖了狗皇帝家的祖坟吗? “对了,你的主子是谁?你为什么救完了崔临,又来救戚寒洲?”黑蛟龙眼底泛着精光,也反过来想要套云茯的信息。 “我没有主子,都是拿钱办事,谁给的钱多,我就给谁办事。” 云茯回答的那叫一个自然。 黑蛟龙也信了。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崔临和戚寒洲会同时和哪一个大人物扯上关系。 这小子喜欢钱,那这事就好办了。 “那让你来带走戚寒洲的人,许诺给你多少报酬?” “不多,两万两。”编故事嘛,云茯随口就来。 戚寒洲这条命,怎么着也要比这些个水匪值钱吧! “两万两,确实不多,这么着吧,你留在黑沙寨,大当家的位置让你坐,黑沙寨这些年累积的财富,你我共享,另外,我再联系盛京的那位,咱们一起谋个更好的出路。” 黑蛟龙此时,哪还管得了其它几个当家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42章 盛京第一大草包 什么兄弟情不兄弟情的,黑蛟龙早就看其他几个蠢货不顺眼了。 刚好这小子,出现了。 不如借这小子的手,除掉其他几人,把黑沙寨收入囊中。 黑蛟龙心底把算盘打得叮当响,想把云茯当枪使,待两人稳稳地把整个黑沙寨的势力握在手中,他再找机会,除掉云茯,独占黑沙寨。 云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一番,最后,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世道,钱财算什么,有了权势和地位,才能捞更多的钱财,我听说,盛京随便一个小贪官,家里都有堆积如山的金银。” “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悟性,实在是厉害。”黑蛟龙马屁拍得也挺溜的。 云茯客套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随即话题一转:“可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想要和我合作,而不是,假意奉承,为了救你那几个兄弟呢?” 黑蛟龙也是个狠人。 “这好办,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把他们都杀了。” 云茯摇头:“你和法子太蠢了,杀了他们有什么用。” “那小兄弟的意思是?” “黑城城主为了替断臂的崔临报仇,准备剿了黑沙寨,这事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把赤蛟龙和白蛟龙给他送过去,和他好好谈笔买卖呢。” “那黑城城主愿意和咱们谈吗?”黑蛟龙犹豫道。 云茯指了指自己说:“别人不知道,可我是崔临的恩人,他们怎么着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黑蛟龙一琢磨,觉得她这话确实有道理。 当即让人去把白蛟龙和赤蛟龙都绑了,送到了云茯面前。 为了表示谈判的诚意,还准备了十几箱的银子。 云茯拍了拍他的肩头:“黑兄,你在这等我好消息。” “云兄,你去就是了,怎么还把他也带走了?你是不信任兄弟我吗?”黑蛟龙见云茯把戚寒洲也带上了,开口阻拦。 云茯勾了勾唇角,低笑道:“黑兄这话说的,他可是盛京那边,好几个大人物都想要的人,我当然要随身带着了,我还要指着他升官发财呢,当然不能放你这。” 黑蛟龙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也只能任由她带着戚寒洲一起离开。 —— 黑城,城主府。 雷鹰在崔临的床边,看着崔临喝完药,两人又聊起了黑沙寨剿匪的话题,就听见有人来报。 “城主,那位,那位云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雷鹰不知道云茯离开去办什么事,还在担心她这一去要是太久,会不会耽搁了剿匪的正事。 没想到,云茯回来得这么快。 “太好了!太好了!” 雷鹰抚掌叫好,还没等那守卫把话说完,就大步迎了出去。 刚踏出院子,就瞧见了云茯和靠在她身边的戚寒洲,以及她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从那群人的穿着看,雷鹰大概能瞧出来,都是些水匪。 “云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情况?” 云茯道:“我带着黑沙寨的大当家、三当家,以及十五箱银子,来和雷城主谈笔买卖。” 雷鹰努力地转动自己的脑子,可还是跟不上云茯的节奏。 这小子不是去办自己的事吗? 怎么还带回来了黑沙寨的大当家和三当家,以及那么多的银子。 雷鹰平了平心神,顺着云茯的提议点头:“云小兄弟要和我谈什么买卖?” 云茯扫了眼四周,没说话,但雷鹰明白了她意思。 这小子,说事的时候,不喜欢边上有人。 于是,就屏退了身边的人。 见云茯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跟着他进入议事厅,而是带着个人,雷鹰十分好奇云茯身边这男人的身份。 云茯知道,戚寒洲这张脸露出来,雷鹰应该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因为雷鹰之前也是武将出生,再加上,一城之主,每年都要去盛京述职。 即便是没有太多的交集。 也必然见过面。 果不其然。 当雷鹰看到戚寒洲那张脸,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戚寒洲!云小兄弟,你怎么把戚寒洲给掳来了?” 云茯:“……” “我没掳他,我只是把他从水匪窝里救了出来。” 雷鹰:“等一等,我这脑子实在是转不动了,他不是在流放的路上吗?怎么跑黑沙寨老巢去了?” 云茯也不让他自己去瞎猜了。 摸了摸脖子,关掉变声器,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话:“之前那毒蛟龙说的他们接的大买卖就是戚寒洲。” 雷鹰听到那清嫩里透着几分慵懒的女声时,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情绪比刚刚看到戚寒洲还要激动。 “我,他娘的!你是个女娃子?” 云茯气定神闲的嗯了声,并且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叫云茯,是那个刚成亲一天和戚家一起被流放的倒霉蛋。” 戚寒洲幽幽转醒,还没撑开有些发重的眼皮,就听见了云茯的说话声。 雷鹰挠了挠头,cpu已经被干烧了,来回踱着步子:“你是云福郡主!那个盛京第一大草包——云福郡主!” 云茯:“……” “你后面那句,盛京第一大草包可以不用加,谢谢!” 雷鹰哭笑不得:“你可不是什么草包!” 戚寒洲清醒过来,听见玉茯在和人对话,还被发现了身份,干渴的唇瓣动了动,焦急地唤了一声:“云茯。” “咦,戚寒洲,你醒了啊?” 云茯听到动静,立即凑到他身边,去查看他的情况。 “身体这会儿感觉如何?” “你在和谁说话?” 戚寒洲低沉暗哑的声音里透着警觉,他哪有什么心思去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对比自己的身体,他现在更担心云茯的处境。 “哦,黑城城主,雷鹰。” 雷鹰观察到了戚寒洲的不对劲。 “所以,传言是真的,戚寒洲真的瞎了?”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震惊了。 “嗯,他被人下了毒。”云茯既然选择了暴露自己和戚寒洲的身份,那戚寒洲的身体情况,她也没打算瞒着雷鹰,毕竟,她还需要雷鹰配合自己演接下来的戏。 刚好戚寒洲也醒了。 她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下。 雷鹰刚坐下,想要喝口茶压压惊,就听见这小姑娘云淡风轻地说出了那句:“我暂时还有一个身份,黑沙寨的新任大当家。” 第43章 走狗配狗链子,多么的般配啊! 戚寒洲也忍不住露出愕然的表情:“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是废了那个女的水匪头目吗? 怎么就变成了水匪窝的大当家了? 她是打算留下来,在黑沙江当水匪吗? 云茯不紧不慢地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那黑沙寨的二当家黑蛟龙,说要带我见一见那个来自盛京的,在背后操控他们掳走你的小王八,我就配合他,暂时当一下这大当家。” 雷鹰听出来了,云茯这黑沙寨大当家的位置,并不是真想做,那他就放心了。 所以,雷鹰现在比较好奇的是—— “什么来自盛京的小王八?” 云茯抬了抬眸子,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她们这一路上,有多少人冲着戚寒洲来。 有杀手,有探子,还有发了疯的狼群。 而这些的背后,都藏着只小王八! 当然,细节并未多说。 雷鹰也没去多问。 “你想借机查清楚这背后的人?” 云茯摇头:“不,我是想要借机,揪出那个小王八,暴揍一顿!就是不知道,那小王八会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自从雷鹰知道了她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那位曾经被整个大盛皇族娇宠着的云福小郡主,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我这边怎么配合你?需要多少人手,你尽管和我说。” “不用,你只需要按照咱们商量好的计划,准备两百个壮汉就行。” 云茯知道,雷鹰顶着黑城城主的身份,不太方便插手戚寒洲的事。 戚寒洲皱眉:“两百个壮汉?你们之前商量的到底是什么计划?” 需要两百个壮汉? 这计划,它正经吗? 说起这两百壮汉,雷鹰也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云小兄弟,哦,不对,应该是郡主,她之前和我商量着,要找两百个壮汉去搬空黑沙寨的藏宝库。” 云茯点头应和:“你先把人聚齐了,到时候看我发出的信号箭,就带人过去。” 雷鹰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而轻视她,爽快地应了声好。 —— 黑沙寨的岸边。 一群小喽啰振臂欢呼,迎接着他们新当家的归来。 “大当家回来了!” “咱们的大当家回来了!” …… 云茯坐在大船的套房里,享受着“大当家”该有的待遇。 有人斟茶倒水,有人捏肩捶背,还有专门的给她弹琴唱曲的。 戚寒洲坐在她的对面,脊背挺得笔直。 听着她用男子的音调,一口一个“小美人”叫着。 全程拢着眉头,就没松开过。 “我看你还这大当家做的还挺享受的。” 待那些服侍的婢女离开后,戚寒洲压低了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云茯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懂,这叫做戏要做全套。” 戚寒洲闻到那股混合着酒气与甜美的气息,让他体内消下去的药性,又有点要重新涌上来的意思。 “你没必要做那么多,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她根本不需要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去得罪,这背后的人。 云茯靠在窗边,仰起头,灌了一口酒:“这五国的人,谁不知道,大盛的云福郡主嫁给了戚寒洲,谁会相信我们之间没关系呢?所以,咱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的人。” 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能撇清关系,云茯也得为那三个小团子考虑,谁让那三个小团子也姓戚呢。 —— 回到黑沙寨。 云茯就催促着黑蛟龙联系盛京那位大人物,让他过来接人。 黑蛟龙也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毕竟,戚寒洲这会儿在他手里。 云茯这一等,就是整整五天。 但她没等来那藏在背后的小王八,只是等来了小王八派过来的一群走狗。 小王八终究还是没有亲自出面啊。 黑蛟龙作为在中间牵线搭桥的,简单地介绍了两边的人,便直接步入了正题。 对面的人显然没把他们这些水匪放在眼里,领头的那位全程都拿鼻孔对着云茯她们。 确定了是封寒洲没错,便朝着身后的手下,做了个带人的手势。 “他虽瞎了,也不能掉以轻心,用锁链锁住他的琵琶骨。” 那手底下的人得令,掏出了特制的锁链,准备对戚寒洲出手。 云茯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那锁链,幽深的眸底,掀起一股杀意。 如果,她没能救出戚寒洲,那么今日,戚寒洲的结局就是,被这群走狗用阴狠至极的工具,锁住琵琶骨,一路拖着回盛京。 可今天,她站在这里了,就没人能动了戚寒洲一根头发。 “锁他?你们问过我了吗?” 云茯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股暴躁的邪火。 许是她一向护短,就见不得自己想要护着的人,被别人欺负。 抬起小胳膊,一手抓住那锁链的一端,一手去按那走狗首领的脑袋。 把锁链装有机关的那一头,啪地一下,按在了狗首领的肩胛骨上。 随即,按下了机关。 锁链上的机关启动,瞬间穿透血肉,牢牢地扣住了那走狗首领的琵琶骨。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质问云茯是不是疯了? 云茯眸光轻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说道:“你这么喜欢这玩意儿,那就自己戴着呗,你看,走狗配狗链子,多么的般配啊!” 她突然这么一搞,局面上的其他人也都没反应过来。 黑蛟龙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点头哈腰:“误会,这都是误会……” “大当家的,你这是干嘛啊?你忘了,咱们之前说好了的大买卖。” 云茯没能等到盛京来的小王八,也懒得再演下去了,抬起脚,连他一起踹。 “滚,别在这碍眼。” 那黑蛟龙被她一脚踢飞,依旧想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云茯用力地扯动那锁链,把那走狗头领提溜了过来:“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属缩头小王八羔子的主子,别老缩着王八脑袋躲在暗处不敢露面,想见戚寒洲,让他亲自过来走一趟。” 第44章 后悔嫁给自己这个废物瞎子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护着戚寒洲?”那暗卫头领疼得直冒冷汗。 “你那缩头小王八主子来了,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云茯没想对他们动死手,毕竟,都是些替人卖命的走狗而已。 见剩下的那十几个黑衣暗卫,暗搓搓地想要围攻她的意思。 云茯冷冷地哼笑道:“滚吧!你们加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信她的话。 冲上来找打。 云茯也没和他们客气,在护着戚寒洲的同时,把那一群暗卫全都揍趴下了。 那些个暗卫们被彻底打服气了,没了脾气,相互搀扶着往外撤退。 云茯冲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喊了一声:“别忘了替我问候你们那小王八主子。” 待那群人撤离后,云茯才从怀里摸出信号箭,朝着天空发射了出去。 躺在地上装死的黑蛟龙,看到这信号箭,顿感不妙。 “你在骗我,你到底在替谁卖命?” “怎么能说我骗了你呢?我确实没有亲自动手杀你啊!可别人要杀你,我也拦不住啊!谁让你这么些年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呢。”云茯的语气甚是无辜。 戚寒洲虽说看不见,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出,此时,这水匪二当家黑蛟龙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 菲薄的唇角微微翘了翘。 这姑娘怎么这么会气人啊! 但这有点小坏的语气,却勾起了戚寒洲愉悦的心情。 黑蛟龙挪了挪膝盖,跪在云茯面前:“我之前弄错了,整个黑沙寨都是云爷您的,我哪里配和您平分啊!” 云茯幽幽地叹了口气,面色为难:“不行呐,我答应了雷鹰,让你们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不能食言。” “什么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黑蛟龙抬着脑袋问。 “就是你们黑沙寨五条虫,要一起,整整齐齐地跪在刑场上,然后要整整齐齐地被砍脑袋,让那些给被你们伤害过,欺压过的百姓们,都高兴高兴。”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你们欠下的那些个血债和人命,也该还了。” 云茯用最平淡的声音,说出了这番话。 —— 雷鹰带着两百壮汉顺风而来。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而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因为云茯之前以黑沙寨大当家的身份下了道命令,告诉他们,自己和黑城城主雷鹰已经搞好关系了。 雷城主来黑沙寨就是做客,大家要热情好客啊! 那些水匪们还拍了拍云茯的马屁,夸她,比之前的那几个当家的都要厉害,能和黑城城主称兄道弟的。 谁知—— 雷鹰带着两百壮汉,压根就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搬空黑沙寨藏宝库的。 “云,小兄弟,你没猜错,这黑沙寨这些年攒的这些宝贝,确实需要两百个壮汉搬运,哈哈哈哈……” 雷鹰是真喜欢这小子。 哦,不对,应该是小女娃。 要知道,在几天之前,他还因为这黑沙寨的存在而寝食难安。 谁知道,就是这么个小女娃的出现,就轻轻松松地改变了一切。 他甚至不需要去借调一兵一卒。 —— 城主府。 云茯去取回自己的马车。 顺便,又去看了一眼崔临手术后伤后恢复的情况。 雷鹰嘴快,上来就喊了云茯一声郡主。 崔临侧了侧脸,看向他:“郡主?” “对,郡主,我告诉你,云小兄弟,她的真实身份是云福郡主。”雷鹰在自己的大贤侄面前,愣是没憋住这么个秘密,一股脑地把云茯的身份给暴露了出来。 云茯对这事,也不甚在意,一边替崔临检查伤口,一边点头嗯了声:“重新认识下,我是云茯,曾经是盛京赫赫有名的第一个大草包,云福郡主。” 行吧,这大草包的人设,她不需要雷鹰介绍,自己整。 崔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你,真的是云福郡主?可你不是嫁给了戚寒洲,和他一起被流放了吗?” “对啊,这么刚好走到黑城吗,顺便赚点赏银。”云茯甚是随意地回了句。 崔临那俊美的脸上,震惊的表情,久久没有消失。 “可你的声音……” 云茯关掉了脖子上藏着的微型变声器,再次开口,崔临耳朵里听到的就是一道清甜而细嫩的女子说话声。 前后这么一对比,让那道声音显得特别甜,就像是清清甜甜的桃子酒。 崔临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些许,俊脸不禁染上一抹红晕。 雷鹰这边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你们两人还真是有缘分,贤侄,我记得,你爹他是不是曾提过,要替你和云福郡主定亲?” “云家那边和陛下都点头同意了,要不是你逃婚,说不定,这会儿,你们已经成亲了。” 云茯抬头,笑道:“是吗?还有这么一茬呢?我都不知道。” 应该说,原主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一茬,成年之后,与情爱有关的记忆,几乎都是和戚寒洲有关系的。 崔临视线落在她那扬起的笑脸上,心跳的更快了,忙慌乱地解释道:“我逃婚不是讨厌你,是不喜欢自己的婚姻被拿来当做工具,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他想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去娶一个自己压根就没见过的女人。 “你这想法挺好。” 云茯真心地夸了他一句,毕竟,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他能有这种超前卫的想法,确实很是难得了。 外间,在独自等候云茯的戚寒洲,听到里间传来的对话内容时,不自觉地收紧了椅把上的手。 心头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所以,如果崔临当初不逃婚,她就会嫁给崔临吗? 她在夸崔临好。 是后悔了吗? 后悔嫁给自己这个废物瞎子了。 如果嫁给崔临,她根本不用跟着自己受流放之苦。 她还是那个被众人宠着的云福郡主,是世家大族崔家的未来家主夫人。 —— 里间的卧室。 云茯已经替崔临换完了药。 话题又聊到了,从黑沙寨搬回来的那一大批钱财。 雷鹰觉得云茯是这件事最大的功臣,所以,这钱财,她理应获得一部分。 云茯摇头,表示不用了:“我只拿之前说好的一万四千两,至于黑沙寨那些个钱财,你们可以用来赈灾,有了那笔钱,应该能帮助这附近受灾的百姓们渡过难关。” 雷鹰和崔临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全都是对云茯的赞赏。 “好,那就按照郡主你说的办。” “没事,我就先走了。”云茯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崔临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胡乱缠着块布条,好似受了伤:“云,郡主,你的手受伤了。” 第45章 你想帮我逃走? 云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事,就是些皮外伤。” 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大佬! 初入逃生游戏的时候,云茯也是大大小小的伤不断。 再严重的伤她都受过。 所以,在她看来,只要不是致命的伤,那都是小伤。 “郡主还是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崔临印象之中,那些世家贵女们,都娇贵的很,可云茯明明曾贵为郡主,身上却看不出一点娇气。 外间。 戚寒洲俊脸上的表情紧绷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心口泛起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 她这伤应该是和那女水匪打斗的时候,被鞭子所伤。 可自己那时候,中了药,药效发作,整个人都糊涂了,真的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没有受伤。 之后,他和云茯待了那么长时间,却还是没有发现她受了伤。 可崔临,只是和她待了这么一小会,就发现了她手上的伤。 这么一对比,自己还真是没用。 —— 云茯也不扭捏,坐在桌子边,用之前帮崔临处理伤口,剩下的药和绷带,把自己手上的伤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郡主要离开,是还打算去哪里?” 崔临看向桌边那道纤细单薄的身影,想着她从一个天之骄女一夕之间成为了流放犯,这一路上遭遇的一切,顿时心生了一股怜惜之意。 云茯清理伤口的间隙,抬头望了他一眼:“我现在的身份是被流放的犯人。” 所以,她得回流放的队伍。 崔临眼神暗了暗,薄唇吐出了一句大胆的话:“你也可以不用回去。” 雷鹰神色略带惊讶地看向自己这个一向都很稳重的贤侄,这小子不会是想要救云福郡主脱离那流放队伍吧? “贤侄,你想干嘛?” 崔临眼神坚定地看向云茯,幽沉的声音里透着温柔:“只要郡主愿意,我会想办法,帮你换一个身份,让你重新获得自由。”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雷鹰一拍大腿。 他之前一直想要感激云茯出手救了崔临,还帮忙剿匪的事,就是除了钱财,没想到别的。 崔临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 云茯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自由的身份。 “你想帮我逃走?” 面对崔临的提议,云茯也挺意外的。 要知道,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小事。 毕竟,她这身体的原主不是什么普通人。 崔临要帮她,那是要冒很大的风险,搞不好会连累整个崔家。 “我可以找一具身形和年纪与你都相仿的尸体,代替你,然后设计一个意外事件,让你脱身。” 崔临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忙把自己心底的计划说了出来。 云茯点头:“你这法子确实可行。” 可随即话锋一转,直接开口拒绝了崔临的好意:“崔三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还不打算离开流放队伍。” 在外间坐着的戚寒洲,一直屏气凝神地听着里头的对话。 在云茯说出那句拒绝的话时,他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些。 理智告诉他,云茯答应了崔临,那她就不用再跟着自己去流放之地吃苦了。 如果是不久前的戚寒洲,他可能对于云茯的离开,情绪不起半点波澜,甚至会因为甩掉她而高兴。 但是现在…… 戚寒洲的心情很纠结。 脑海里有两道声音存在,一道希望云茯答应,一道则是相反,希望云茯别答应。 —— “为什么?郡主难道不喜欢自由吗?”崔临眼底透着深深的不解。 云茯扯了扯唇瓣,淡淡然道:“是我个人的一些原因,就不与你们细细道来了。” 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还没有到交心的地步。 “那郡主可知道,那流放地——鬼荒大狱,是个怎样的地方?”崔临问。 云茯水眸轻抬,对这个话题,还蛮有兴趣的。 “哦?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有些好奇,崔三公子倒是可以和我说说看。” 毕竟,是她和三个小团子之后要去的地方,早些知道些关于鬼荒大狱的信息,也不是什么坏事。 崔临道:“那里,是一大片荒芜之地!环境极其恶劣,尸横遍野,流放的犯人们为争一口吃的互相残杀,那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雷鹰也点头附和:“崔贤侄并不是在拿话吓唬你,那鬼荒大狱只会比他此时说的更可怕。” “郡主要是留下来,可以留在黑城。” 雷鹰这边已经开始替云茯安排后路了。 谁知道,云茯小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平静到,她还打了个懒懒地抬起小胳膊,打了个哈气。 “哦,那我倒是想要去看看,那地儿是不是真的这么吓人。”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不多留了,各位保重!” 见崔临又似要开口,云茯忙拿话截住了他,起身就往外走。 戚寒洲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也立即站起了身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一起离开。 “可以走了吗?” “嗯,走吧。”云茯上前几步,主动牵起了他的手,给他带路。 戚寒洲手腕转动,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样一来,就不会碰到她手上的伤了。 云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还以为这位又嫌弃起自己,不想和自己手牵手呢。 随便他怎么着吧,不影响两人正常走路就行。 “等等!郡主,请先留步。” 里间传来崔临的声音。 云茯怕他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脚步顿了顿,同时撇开了戚寒洲的手。 戚寒洲心底骤然空了一下,想要再去抓她的手,却什么也没抓着。 云茯丢下了他,又返回里间的卧室找崔临了。 “你还要什么事没说清楚的,说快点。” “这个,请郡主收下。” 崔临把刚从脖子上取下的玉坠递给了她。 云茯盯着那玩意儿,轻轻地拧了一下眉头:“我救你的报酬,之前已经收下了。” 崔临道:“那是雷叔的心意,这是我个人的心意,感谢你救了我,以后,不管任何时刻,只要郡主你需要用得上我崔临的地方,都可以让人拿着这个来找我。” 第46章 没人要的小可怜 云茯明白了,原来他是想给自己一件信物啊。 她倒是不需要,但说不定以后,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能用得着呢? 云茯这么一想,就伸手接了过去。 “那就谢了。” —— 戚寒洲不知道崔临最后送给了云茯那件特别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但他知道,云茯并没有拒绝崔临,而是把那东西收了下来。 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痛快,仿佛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 以至于,一路上,他的都阴沉着个脸。 云茯在外面驾车,让他在车厢里待着。 也不知道马车里的戚寒洲是个什么脸色。 戚寒洲自己和自己别扭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在马车出了城池,进入无人的树林时,掀起帘子,问出了压在心底的那个疑问:“你为什么不答应崔临的那个安排?你只要点头,你就能脱离现在这种环境,重获自由。以崔家的势力,定能保你后半生无忧。” “啊,你刚刚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吗?”云茯还挺佩服他这耳力的,视线落在他那黑沉着的俊脸上,好似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这一路上黑着个脸,好似谁都欠你几千两银子似的,是因为我没有答应崔临这个事?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 戚寒洲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一想到她收下了崔临的信物,那到了嘴边的话,就变得冷硬了:“你到底为什么不答应他?” 若是她真的讨厌崔临,不想再和崔临有任何的交集,又为何要收下崔临送她的东西。 他的追问,让云茯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戚寒洲,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乐不乐意答应他,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喜欢我,我以后离你远一些总行了吧!” 反正,她留下来也是为了照顾三个小团子。 戚寒洲不喜欢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特别是最后那两句。 好似她恨不得立即和自己撇清关系。 “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世人都知道,你是我戚寒洲的女人!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怎么?现在又不是了吗?” 云茯暗自腹诽,这人的记忆力还真是好,她之前在黑沙寨水匪窝里,为了忽悠他而随便说的话,他记得这么清楚干嘛? “好吧,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的话,那就是,我答应了戚羽他们三个,要陪他们到流放地,不想出尔反尔,让他们失望。” 云茯给了他一个答案。 戚寒洲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感,原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而留下来的。 也是,就算之前再怎么喜欢,如今整天看着他这般废物的模样,那份喜欢也会消失吧。 她喜欢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神戚寒洲! 而不是眼前这个没用的废物、流放犯、瞎子戚寒洲! —— 云茯载着一整车的物资,在天黑之前,赶回了流放队伍的所在地。 蒋成远远地瞧见了她们的马车,就带人迎了上去。 “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戚公子救回来没?” 蒋成伸长了脖子,朝着马车上张望。 他是真心希望云茯把人救回来的,毕竟,戚寒洲身份特殊,要是真救不回来了,他这边也不好交代。 戚寒洲掀开车帘,露了面:“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就说,咱们郡主出手,就没有救不回来的人!崔三公子那活儿,都没其它人敢接,就咱们郡主能有这个本事。” 蒋成对着云茯,吹了一波真心实意的彩虹屁。 云茯停稳马车,打断了他,询问他三个小团子的情况。 蒋成道:“在山洞,你走后,那三个小的就盼着你赶紧回来呢。” “戚羽,你三叔肯定死了!你三婶也被坏蛋打死了!你们都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 云茯还没进山洞,就听见戚家二房那讨人嫌的倒霉孩子戚承祥在说风凉话。 戚羽也不是哑巴,凶巴巴地回了他一句:“你爹才死了呢!” “我只是死了爹,可是你死了爹死了娘,这会儿连三叔和三婶都死了,我祖母说的没错,你们三个都是不祥之人,谁和你们在一起,都会被你们害死。” “略略略……你们以后,又要饿肚子了!真是太好了!” …… 云茯听出来了,这倒霉孩子是真的挺开心的,笑的那么大声。 只可惜,他开心不了多久了。 云茯走到他身后,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溜了起来。 “让你失望了,我们都还活着呢。” 戚呈祥听到了她的声音,被吓坏了,身躯一哆嗦,哇地哭了出来。 一边哭着,一边大喊救命。 他刚刚笑的多大声,这会儿就哭的多大声。 云茯倒也没想对他怎么着,就是转身把他丢了出去。 “云姐姐!是云姐姐回来了!” “三叔,云姐姐把三叔救回了!” …… 三个小团子本来都是耷拉着脑袋,一副蔫了的小模样,睁大眼睛看见了云茯,全都来了精神。 “抱,云姐姐抱!” 戚念抬起小胳膊,眼巴巴地冲着云茯要抱抱。 云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软乎乎的小团子,像只极力寻求安全感的小奶兽,把小脸埋在了她的肩头,小手紧紧地搂抱住云茯的脖子,好似生怕她再消失一般。 戚墨不会说话,就默默地挪动小身子,凑到了云茯的身边,伸出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云茯的衣角。 戚羽稍微大点,不像弟弟妹妹那么粘人,就是盯着云茯和戚寒洲看,激动得红了眼眶。 “云姐姐,三叔……你们没死,真的是太好了!” 戚寒洲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云茯在三个小团子心目中已经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待云茯哄好三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团子,才扭头去问一旁站着的戚栩,她娘柳氏的情况。 戚栩道:“我娘她已经醒过来了,谢谢你救回了她的命。” 柳姨娘在昨天就两天前就醒过来了。 除了刚刚经历过大手术,身体虚弱一些外,其它一切都还算好。 第一天人还不怎么清醒。 今天,情况又好点了,能和戚栩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从戚栩口中得知了是云茯救了自己的命。 可当她知道,戚栩和戚大海断绝了父女关系时,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第47章 这世道可真是荒谬 戚栩很想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去分享这件开心的事。 可柳氏这边,显然是惊恐胜过了一切。 “好好的,怎么就断绝关系了呢?是不是,他嫌我们是累赘,不想要我们了?”柳氏急着去抓戚栩的手,“娘去求求他,咳咳咳……让他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别赶咱们走。实在不行,娘一个人离开,你留下。” 柳氏卑微地活了这么多年。 出嫁从夫,以夫为天的思想,早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第一反应就是,离开了戚大海,她们母女二人以流放犯人的身份,在这乱世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不回去!” “还有,不是戚大海他不要我了!” “是我,是我要和他断绝关系!是我,不认他那个畜生当爹了!” 戚栩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环境,她不想再毫无尊严的活着了。 按照和云茯的约定,勇敢地抬起了胸膛,瘦瘦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 柳氏从未见过戚栩这样的一面,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栩儿……你,这是怎么了?” 戚栩咬着牙,强忍住要从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笑着说道:“娘,我很好!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我不想回去了,不想用自己的身体给戚大海他们一家子换吃的!” “我和云茯都说好了,以后就留在她身边,她愿意收留我们。” 戚栩说着,就感激地看向了云茯。 “咱们真的能行吗?”柳氏蹙着柳叶眉,眼神里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为她从未想过,带着女儿离开戚大海生活。 可她真的好久没有从自己女儿的脸上,看到这样真实的笑容了。 “娘,你信我,一切都会好的!就算离了戚大海,咱们母女也能好好的活!” 戚栩想要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 —— “那栩姑姑留下来吧,以后,我有吃的,分给你们一半。”戚羽小脸上的表情特别认真。 “小念儿以后也可以吃少少的饭饭。” 小团子们以为只要有吃的,戚栩她们母女就会留下来。 “我既然点头让她们留下来,就养得起她们,不需要你们几个省一口吃的!都给我乖乖地吃饭,才能长高,长肉!” 云抬手rua了下戚念软乎乎的小脸蛋。 怎么三个小家伙好似又瘦了点呢? 不行,她得去狗皇帝那国库里,拿一些适合小团子们吃的滋补药材和食材。 给他们再好好地补一补。 云茯留给柳氏和戚栩母女二人独处的空间,让戚寒洲领着三个小团子待一会儿,自己则是找了个理由,独自离开了一会儿。 她这几天进入空间不是做手术,就是拿药,压根就没时间打开连接国库的那道门。 打开之后,照旧被里面那些成堆的金银珠宝晃了眼睛。 几日没来看,狗皇帝这国库里的金银珠宝非但没有减少,还变多了。 翻看架子上的珍贵药材时,不禁让云茯想起了一句话。 还真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狗皇帝这国库里很多珍贵的食材和精贵的药材因为时间太久,保存不当,都生了霉,坏掉了。 而黑城外的那些灾民们,却因为那么一口吃的,而活活被饿死了。 这世道可真是荒谬。 云茯觉得,即便是戚寒洲真的动了造反的心思,这昏庸无道的狗皇帝也是活该。 拿了些温和滋补的精贵食材,云茯出了空间。 又把那些食材混在了马车里的物资一块儿。 为了感谢蒋成和那些受了伤的衙役们,云茯从黑城回来的时候,特地运了一大头整猪回来。 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送给了蒋成,让他给衙役们也改善下伙食。 云茯取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做了一道肥而不腻的秘制红烧肉。 大火收汁后,再撒上一些白芝麻和小野葱,一块块方方正正的酱红色肉块浸在浓稠的汤汁里,泛着诱人的油光,散发着阵阵肉香,看得三个小团子疯狂地咽口水。 “小念儿今天要吃两碗饭饭!不,是三碗饭饭!”小吃货戚念觉得自己的小肚子可以装下三碗饭,竖起了三根手指。 戚墨小团子依旧是人狠话不多,直接端着小碗过来了。 这两小馋猫,可把云茯给乐坏了。 “别着急,还要别的菜呢。” 云茯又用从狗皇帝宝库里拿出来的药材,炖了个药膳排骨汤。 另外,还炒了个下饭神菜回锅肉,一道清爽可口的醋溜白菜,一道可以给小团子们当零嘴吃的小酥肉。 戚栩不想做个吃白食的,一直在云茯身边打下手。 拥有一碗大米饭,就已经让她很满足很满足了。 要知道,之前戚大海他们虽然有银子从衙役手里买吃食,却对她们母女二人特别吝啬。 母女二人常常一两天才能吃上一顿,食物也多是些混杂了泥土的粗粮饼子。 戚栩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吃上米饭是什么时候了。 她端着那碗珍贵的大米饭刚想回山洞,给娘吃,却被云茯叫住了。 “你娘现在吃不了太多油腻的东西,我给她留了药膳排骨汤,待会你在这吃完了,再给她送去。” 戚栩坐下来之后,压根就不好意思伸出筷子去夹菜,就只是低着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云茯看出了她的拘谨,给她夹了块红烧肉,三个小团子也有样学样,往戚栩碗里夹菜。 很快,她那碗里就堆满了菜,满到装不下了。 戚念太小了,手里抓着云茯给她专门准备的小木勺,频频向红烧肉伸了过去。 一边干饭,一边美滋滋地晃着小脑袋。 “云姐姐做的饭可好吃了,天下第一好吃。” 小家伙的饭量敞开了吃的话,确实有些惊人。 说干三碗饭就真的干了三碗。 云茯都怕她把自己给吃撑了。 “小念儿,你吃这么多,小肚子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没有呀!”小团子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小肚肚还可以吃哒!” 饭后,云茯又观察了半天,确定她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倒是戚寒洲,对于戚念饭量大这件事,并不是很担心:“我二哥的饭量也很大,小念儿,应该是和他一样吧。” 第48章 都一样,狗咬狗而已 戚栩自己吃完了饭,就端着汤去山洞里照顾柳氏了。 “栩儿,你这肉汤是哪里来的?” 柳氏视线在自己女儿身上上下打量着,想要看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戚栩明白她那眼神里的意思,忙红着脸解释道:“这是云茯给的,娘,我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 “她和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何愿意赠送这么精贵的食物?” 柳氏这一路上,见多了人性自私自利的一面,以至于,她想不明白,云茯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戚大海他们那样坏,也有好人。” 在戚栩心目中,云茯就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 “柳清,清儿,你在吗?夫君来看你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呢,戚大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柳氏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此时更加苍白了。 戚栩端着碗的手,也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回过神来,挡在了自己娘亲面前,怒斥道:“戚大海!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戚大海就是专门等了个云茯和戚寒洲不在的时间,偷偷摸了进来。 瞄见了戚栩手里端着那碗排骨汤,被馋的直咽口水。 “栩儿,爹这几日认真反思了一下,之前确实做错了,不该那么对你和你娘,你能不能原谅爹。” 戚大海确实回去认真反思了。 但他反思的结果是,柳氏性子懦弱心软,戚栩这个死丫头又很在乎柳氏,所以,他只要哄好了柳氏,戚栩这死丫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爹错了,不再逼着你去伺候那些差爷了。” 因为戚大海这边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清儿,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离开吗?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要替咱们的宝贝女儿考虑考虑啊!谁家愿意要一个和自己亲爹断绝关系的女人!” 戚大海是知道怎么拿捏柳氏的软肋的。 柳氏已经开始犹豫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逼着栩儿去做那些事情了吗?”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戚大海直接举起了手指发誓:“我戚大海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以后再逼戚栩去做那种事情,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戚栩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清醒认知,冷眼看着戚大海。 她不信,戚大海这种心肝坏透了的人,能突然改过自新。 见柳氏和戚栩还没有点头的意思,戚大海又道:“只要你们愿意原谅我,我可以休了戚王氏,扶柳清你坐正室,那戚栩就是从庶女变嫡女了。” 说真的,这对于柳清来说,确实是非常大的诱惑。 她这辈子做梦都在想着,自己的宝贝闺女,能够和戚珍一样,是嫡女,而不是被人瞧不起的庶女。 “戚大海,你真的能做到的吗?那戚王氏她会愿意吗?” 戚大海见她这么问,就知道,自己这招用对了。 “那悍妇,又老又丑,嘴巴还臭,我早就想要休了她了,但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戚栩冷笑,用句,这几天和云茯学的新词儿,这戚大海,可真是会画大饼啊! 戚大海那边,还自信满满,舔着那张老脸继续说道:“就是,这段时间,咱们得偷偷地来。你和戚栩暂时先留在这边,给我们搞点吃的。” 戚栩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原来,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啊!” 让她去偷云茯她们的吃的,然后偷偷地给他们送去。 “真的不愧是你啊!戚大海!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你也能说得出口!” 戚大海丝毫不觉得丢人,梗着脖子道:“她一马车的吃的,你去偷一点给我,怎么了?你每次少拿点,她肯定不会发现的。” 说着,又舔了舔唇瓣,伸手想要去抢戚栩手里的那碗排骨汤:“这汤,你先给爹喝,完了,你再去重新盛上一碗,反正她又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喝的。” 戚栩把手往后一缩,厉声呵斥:“你给我滚,否则,我就去找蒋大人!他上次的话,你忘了吗?如果你再来缠着我和我娘,他就把你绑起来,往死了抽你!” 戚栩知道戚大海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他不怕自己,但害怕蒋成。 果然,一提到蒋成和鞭子,戚大海瞬间就怂了。 柳氏眼底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 这个男人真的没救了! 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看了眼一旁,挺直了脊背,宛如被激怒了的小兽般的戚栩。 柳氏突然下定了决心。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挺起胸膛,仰起头,开开心心地活着,而不是在戚大海他们面前,低着头,卑微,小心翼翼地活着。 “戚大海,你那正妻的位置谁爱坐谁坐,我柳清不稀罕!你那嫡女的身份,栩儿也不稀罕!有你这么个爹,才是她最这辈子最耻辱的事情。” “滚,别再出现在我们母女俩面前了。” …… 戚大海眼见着,她这边稳不住了,忙开始施展甜言蜜语的烂招数:“清儿,你听我说,我真的会休了戚王氏那个丑货!我看到她就想吐!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戚大海!你说什么?你要休了老娘!” 戚王氏在三个小团子“善意”的指引下,寻到了山洞,恰好听见了这番话,冲进来,就和戚大海厮打起来。 三个小团子排排站,手里拿着云茯给他们准备的饭后甜点糖炒栗子,一边看热闹一边吃着。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小羽哥哥,你觉得他们谁会打赢?”戚念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认真地问。 戚羽剥了颗栗子递到她的小嘴巴里,回道:“都一样,狗咬狗而已。” 最终,戚王氏咬下戚大海脸上一块肉,使得这场狗咬狗的大戏落下帷幕。 —— 队伍在这山头停留太久了,蒋成在和云茯商量之后,征得了她的同意,才下令让所有人收拾收拾继续赶路。 马车空间虽然很大,但毕竟柳氏和戚栩都是女子。 为了避嫌,戚寒洲就和云茯一起坐在了马车外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上的伤逐渐恢复,身体也越发地精壮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云茯的功劳。 第49章 欠拍! 有云茯在这坐镇,柳氏的身体恢复的也挺好的,已经能坐起来了。 戚栩身上的变化最大。 她用素雅的木头叉子挽起那遮住眼睛的头发,勇敢地露出了脸上的伤疤。 试着去接受那些异样的目光。 其实,那些流放的犯人和衙役们,也顶多是觉得她脸上的伤疤生得丑陋,多看她几眼,或者窃窃私语,八卦上那么几句。 只有戚珍,会当着她的面,用尖酸刻薄的话语去嘲讽她。 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羞辱她的机会。 “啊,哪里来的丑八怪,你吓到我了。” 如果是以前,戚栩会立即低下头,装哑巴,避免脏了戚珍的眼。 可现在,她不再是庶女,戚珍也不再是高她一等的嫡女了。 她在戚珍面前,不需要再忍气吞声的了。 戚栩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抬起眸子,回她:“那你可以把眼睛戳瞎,这样就吓不到你了。” “戚栩,你这个小贱……” 戚珍那句小贱胚子还没完全骂出口,戚栩就调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戚栩,你打我!你敢打我!” “我现在连戚大海都敢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戚栩记得云茯和她说的每一句话。 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有些人就是天生属胡瓜的,欠拍! 戚珍被她那眼神震慑了下:“你,你是不是仗着有云茯给你撑腰!你忘了,你口中那位所谓的恩人,大好人,大善人,曾经在宴会上,那你当解闷子逗乐子的对象,笑得比谁都大声。 ” “那次,就是云茯让我带你过去,剪掉你的头发,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的,你不会以为她真的是什么好人吧?” 戚珍的话,勾起了戚栩心底那不太好的回忆。 云茯和戚寒洲刚好路过,听到了这番话。 戚寒洲脑海里,一些不太好的记忆,也被触发了。 他皱了皱眉头。 当时,他就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对云茯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当初宴会上,我确实嘲笑了你,对不起,我道歉。”撞上这么个尴尬的局面,云茯并没有选择避开,而是堂堂正正地站了出来,代表原主,给戚栩道了个歉。 但有些事情,云茯需要替原主解释一下。 戚珍甩过来的锅,她可不背啊! “我没有让戚珍带你过去,也没有让人剪掉你的头发,让你当众出丑。” 戚栩愣了下,她没想到云茯会给自己道歉解释,忙摆了摆手:“啊,没事,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她并不是场面话,而是真心实意地原谅了云茯。 “郡主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事,变得懂事了吧。”云茯神色淡淡,平静而又幽冷的眸子,扫向了一旁的戚珍。 “看来,你还是挨揍的不够多啊!” 戚珍一见到云茯就犯怵,哪还敢在这多待,剜了一眼戚栩就灰溜溜地走了。 —— 白天的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个小插曲。 可戚寒洲却因为戚栩那句“郡主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的话,对云茯的身份再次产生了怀疑。 “戚栩,方便说几句话吗?” 云茯去树林里溜达的时候,戚寒洲单独找上了戚栩。 “嗯,三哥你想和我说什么话?” 虽然是堂兄妹,但戚栩面对自己这个堂哥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的有些紧张。 “你今天白天,为什么说郡主和以前不一样了?可以具体地说一说吗?” 戚寒洲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紧张,放轻了语调。 戚栩脸上的表情愣怔了下:“啊,说一说郡主不一样的地方吗?” 戚寒洲点头,用话引导着她:“对,我之前不太了解她,现在想更多地了解她这个人,你把你发现的不一样的地方都说一说,比如,长相,性子等方面。” 戚栩对他也没有任何防备之心,认真地回忆道:“郡主她以前,和现在确实不一样!不对,应该说,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以前的她,和戚珍是最好的闺中密友,现在她好像特别讨厌戚珍。” “以前的她,是瞧不起身份卑微低贱的下人的,有个丫鬟弄脏了她的衣裙,就惹来了一阵毒打,可是现在,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即便是浑身脏兮兮的灾民,她也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 “就这些吗?” 这些,并不是戚寒洲想要的,因为,不用戚栩说,他也能感受到,云茯现在有多讨厌戚珍。 戚栩又仔细地想了会儿:“还有给人的那种感觉吧,我觉得现在的郡主变得更美了,即便是一身灰扑扑的衣衫,也十分地耀眼。” 以前的云福郡主也是盛京第一大美人,但那种美,好似用一大堆东西堆砌而成的,现在,云茯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美,是不需要任何外物去修饰的。 “她,长得很好看吗?”戚寒洲回想着云茯的长相,记忆里是新婚夜,那张涂的煞白,化着厚厚妆容的脸。 那张脸,至少在他看来,和美人搭不上任何关系。 他一度以为,云茯这盛京第一大美人的称号,是她自己厚着脸皮让人散播出来的。 “好看啊!特别好看!三哥你的眼睛若是治好了,看到现在她,就知道,我没有胡言了。” 她一个女子,都有那么好几次,看着云福郡主那张脸儿愣神呢。 “明明之前什么都不会,现在却会医术、武功、厨艺也惊人,整个五国应该找不到第二个这么聪明的人了。” 戚栩是真心夸云茯,说到激动之处,眼睛都放光。 可在戚寒洲听来,就是另外的意思了,所以,并不是他一个人觉得云茯和之前的云福郡主不是同一个人。 细细想来,这个云茯身上,真的藏着太多秘密了。 比如,她每天都要一个人去树林里溜达溜达。 总能够在这荒郊野岭的捡到千年人参、百年灵芝。 比如,她的身上好像总有用不完的药,那些药的药性极好,就连皇宫里最厉害的御医都未必能制的出来。 她怎么可能在这些个路过的城里买到? 第50章 让他下半辈子当太监 戚寒洲暗暗地在心底做了个决定,下次,云茯独自一人去林子里溜达的时候,他要和她一起去。 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云茯去林子里溜达,当然是又去空间了。 这次进入空间的目的,是想要研究出一套针对戚栩脸上那烫伤的治疗方案。 她不擅长医美这一块。 之前,也从未用空间里的医疗实验室,做过这一类的治疗。 所以,没敢先夸下海口。 确定了,自己空间里的医疗器械和药物,可以完美地祛除掉戚栩脸上的伤疤,才在吃晚饭的时候,提了出来。 “我脸上这丑陋的伤疤真的能去掉吗?” “栩儿,这容貌还能恢复吗?” 柳氏和戚栩母女二人,闻言,非常激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 “能,如果你想要治疗,我随时可以帮你祛除掉。”云茯既然都开了这个口,当然就是想要帮她治疗。 戚栩高兴坏了,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恢复容貌的机会。 “我……” 那个“想”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就被柳氏拒绝的声音给打断了:“不用了,栩儿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用治。” 戚栩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娘亲,脑子里有些懵:“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不愿意看到我的脸恢复吗?” 就因为这张脸,她受过多少次的白眼和嘲讽,娘难道不知道吗? 为什么现在明明有机会治好了,娘却要说出这样的话。 “对,我不愿意!”柳氏并不是在开玩笑,态度异常的坚定,“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带着这一脸的伤疤!” “栩儿,你别怨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娘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脸,才招惹来了戚大海那个畜生,娘不希望你,步入娘的后尘。” 柳氏当初,本就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她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可就是因为这张脸,招惹来了戚大海那个畜生,那畜生,为了得到她,用了肮脏的手段,毁掉了她的清白。 还利用了戚家的关系,给柳氏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判了个流放的罪名。 导致柳氏那未婚夫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柳氏曾因为这容貌遭过罪,不想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一样。 戚寒洲没想到,戚大海背着他们大房,还干过这么不要脸的事。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他?或者直接找到将军府!自然有人会替你撑腰!” “告?告赢了,又如何,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人毁掉了清白吗?你们将军府,真的会替我撑腰,杀了那畜生吗?还是赔我点银钱,罚他闭门思过,低头认个错?”柳氏质问出声。 戚寒洲沉默了。 云茯却开了口:“你现在要报仇吗?杀了他,便宜他了,要不就废掉他那干坏事的玩意儿吧!让他下半辈子当太监。” 柳氏和戚栩齐齐看向她,发现她不是在说笑。 柳氏想到自己被毁掉的一生,还有那死在流放路上的未婚夫,咬了咬牙:“我要报仇!” 戚寒洲继续保持沉默。 戚大海做不做太监和自己无关。 只是云茯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报仇的法子来? 然后,当天晚上,戚寒洲就听到了戚大海的惨叫声。 说是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树枝,扎中那个位置。 戚栩情绪低落,她知道娘亲是为了自己好,可是…… “难道我这一辈子都得这样吗?因为害怕遇见畜生,所以只能让自己顶着这张脸。” 如果不是在这乱世的环境之下。 云茯会大声地反驳柳氏:“长得好看并不是罪!受害者没有罪,有罪的是那些犯罪的人!”可这里是乱世,是畜生满地跑的地方。 她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更是乱世之中的乱世! 所以,现代社会的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 “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可以先变强,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到那个时候,你的容貌将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变强?” “嗯,变强,我可以教你武功,医术,只要你愿意学,我都可以教你。” 戚栩眼底划过希望的神采。 “好,我要变强!在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暂时不治疗脸上的伤疤。” 母女二人,又对着云茯一通感谢。 戚栩还当即跪下,准备给云茯磕头,行拜师礼。 云茯摆了摆手:“不用,我本来也打算教戚羽他们的,多你一个也不多。” 三个小团子,就戚念年纪小点还不到学武的年纪,另外两个戚羽和戚墨,都可以启蒙了。 在这乱世,什么玩意儿都比不过一身好武艺。 她迟早是要和戚寒洲和离,撇清关系,分道扬镳的。 不可能在三个小团子身边待一辈子,所以,必须让他们学会自保。 云茯该宠他们的时候,是真的很宠。 但该严格的时候,也相当的严格。 每人每天站满两个时辰的马步,打下扎实的基础。 两个小团子和戚栩都是属于那种勤奋努力的好学生,压根就不用云茯操太多的心。 因为他们都想要快一点变强,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小念儿也要练马马步,把坏东东揍哭鼻子。” 戚念也岔开两条小短腿,蹲在了两个哥哥的中间。 可惜年纪实在是太小了,重心根本控制不了,小身子晃悠了几下,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把众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云茯把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那软乎乎的小脸蛋:“你还小,不用着急,让两个哥哥学会了,先保护你。” 戚羽和戚墨一听这话,好似打了鸡血似的。 “嗯,小羽哥哥以后保护小念儿,小念儿不需要这么辛苦,你只需要天天开开心心的,吃吃喝喝就行。” 戚墨不会说话,但也跟着点了点小脑袋,眼神越发地坚定了。 —— 小团子们和戚栩自从开始习武,免不了要有些磕磕碰碰的。 云茯琢磨着,去空间里再拿些涂抹用的膏药。 “戚寒洲,我去林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 照旧离开之前,随口扯了个理由。 可这一次,戚寒洲却没有点头嗯了声,而是说:“一起吧。” 云茯:“???” “一起什么?” “一起去林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我也吃多了。” 第51章 人呐,千万别做坏事 “咳咳咳……”云茯确定自己没听错,这位是要自己一起去林子里溜达。 “那个,你非得要跟着吗?晚上天太黑了,林子里的路不太好走。” 戚寒洲抬了下菲薄的唇角:“没关系,对于我来说,白天和黑夜没有区别。” 眼前都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她的模样。 “嘿嘿,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云茯尴尬地笑了笑。 戚寒洲这一出相当于是突然搞偷袭,云茯来不及去想更靠谱的理由。 “算了,我知道我是个累赘,你不愿意带上我,我也能够理解。”戚寒洲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这一步以退为进,对云茯没啥用,但架不住他有三个小帮手在啊! “云姐姐,你就带三叔一起去呗!你不带着他,他会难过的。”戚羽不想看到三叔难过。 戚念也蹭到了云茯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给她撒娇:“云姐姐,三叔他说他也想去溜达呀!他想要和你一起玩呀。” “好好好,我带他一起去。” 试问谁能扛得住又软又奶的小团子撒娇呢。 不就是想要一起去林子里溜达吗? 行,她带他去就是了。 云茯决定了。 这次,她就是纯溜达,不进空间了。 —— “你每天都是这么溜达的?” 戚寒洲已经和云茯在这林子里溜达一炷香的时间了,可他并没有发现云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无聊啊!那咱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云茯觉得两人漫无目的地这么干溜达,真没什么意思。 戚寒洲压根没搭理她这个话茬,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你今天不捡千年人参,五百年以上的灵芝了?” 云茯算了听出来了,这人哪是吃多了想要出来消食啊! 这分明是另有目的啊! 云茯也有应对之策,扯着粉唇,不慌不忙道:“我今个给自己算了一卦,运势一般,就不去捡了。” “你还会卜卦?那你帮我算算”。 云茯听出他这话里的调侃,也调侃了回去:“我给你算过了,卦象显示,你身边有个贵人,那个贵人就是我。” 轻轻松松的玩笑话说完了,云茯声音骤然转变:“戚寒洲,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不用一直防备着我,累不累啊!” 戚寒洲见识过她的聪明,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定瞒不过她,可当一切被云茯戳穿的时候,他还是窘迫地涨红了脸。 倒是云茯,好似个没事儿人似的。 “今个捡不到什么宝贝了,咱们回去吧。” 戚寒洲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和自己继续聊下去了。 也没有厚着脸皮继续去纠缠,仅存的那点儿傲骨不允许他这么做。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云茯突然停下脚步,扯了下戚寒洲的胳膊,把人往一边的树丛里拽。 “嘘,前头有人。” 戚寒洲也学着她,将声音压低了:“是什么人?杀手吗?” 以戚寒洲对云茯的了解,这姑娘如果撞上流放队伍里的衙役,或者是流放的犯人,应该做不出这躲藏的事儿。 “不是杀手,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和女人?哦,他们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躲着?” 云茯见他没有明白自己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又解释了一句。 “准确地说是一个衙役和一个女犯人。” 男人和女人。 衙役和女犯人。 戚寒洲立刻想到了,之前差一点就发生在戚栩身上的那件事儿。 两人对话的功夫,那边林子里也传来了那种让人听了脸红的暧昧喘息声。 “虎爷,我肚子饿没力气,你先给我一点吃的,等我吃饱了,一定好好伺候您,让您开心。” 那道女声一出来,云茯就听出来了。 好家伙,居然是戚珍。 戚寒洲也听出来,脸皮不禁一红,后悔今天晚上非得要跟出来溜达了。 “小美人儿放心,跟了我,吃的肯定少不了你的。”被称为虎爷的男人,猴急的很。 戚珍半推半就地从了他。 云茯听着这动静,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交易了。 本来吧,云茯打算趁着那边两人打的火热的时候,带着戚寒洲绕个路,默默离开的。 可谁知道,戚珍在这种时候,还在想法子害她呢。 “虎爷,你难道不想尝尝盛京第一美人云福郡主的滋味吗?” 那虎爷还没糊涂,扬手扇了戚珍一巴掌:“贱人,你是不是想我死啊!我郑虎是好点儿色,但不是傻子,那云福郡主可是能赤手空拳打死狼王的母老虎,老子去动她,是多么想不开。” 戚珍委屈地嘤嘤嘤道:“虎爷这么威猛,怎么也怕云茯那只母老虎啊?” 郑虎扼住了她的脖子,露出阴狠的笑容:“我知道你和她不对付,想要借我的手报仇,贱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就是老子用半个馒头换来的玩物。” 能做到押解官差副统领的位置,郑虎也不是傻子。 戚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他眼里根本就藏不住。 “我不是玩物!我不是!戚栩才是!云茯才是!我不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最后那句话给刺激到了,还是计划失败的缘故,戚珍突然发起了疯。 郑虎可不惯着她,甩起胳膊,啪啪啪又是几巴掌。 “你他娘的给老子老实点!别毁了老子的兴致。” …… 郑虎骂骂咧咧的离开后,戚珍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口中还在说着疯话。 “我是戚家二房的嫡女,我不是贱人!” “我不是,我不是!” …… 云茯和戚寒洲都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回去路上,也都是心照不宣地,不去谈及任何与戚珍相关的话题。 云茯万万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当戚珍顶着那一身溃烂红肿的脓疮求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云茯只能感叹一句:人呐,千万别做坏事,否则,老天都看不下去。 “云茯,你不是医术高超吗?快帮我看看!” 云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挑了下唇瓣:“看不了。” “怎么看不了,我看你就是记仇,不想给我看。” 云茯呀了声:“原来你也知道咱们之间有仇啊!不好意思,我这人,记仇的很,从不给仇人看诊!” 她可从来都不上什么良善的性子。 第52章 要买戚寒洲命的人是…… 戚珍那症状,云茯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烟花柳巷里比较常见的花柳病。 能治,但云茯不想替她医治。 救一个千方百计想要害自己的仇人,那不如让乐山大佛下来,让她上去坐了。 —— 流放的队伍继续往前行。 这段时间的风平浪静,让蒋成都有些飘了。 “郡主,照这速度下去,咱们再有一个半月左右,就能够到达流放地了。” “就是这一路上太无趣了,要是能来一窝山贼什么的,咱们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云茯撇了他一眼:“好啊,要是真的遇上山贼了,你先上呗,我在一旁给你鼓气。” 蒋成忙陪着笑脸道:“小的这不是怕您太闷了,来几个小山贼,给您解解闷嘛。” 然后—— 当天下午,蒋成的话就应验了。 队伍通过一处幽深的山谷,云茯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拉住缰绳,停下马车,对一旁的戚寒洲沉声说道:“前面山谷里有异响,我先过去看看,你留在马车上,照看好戚羽他们。” 云茯说完就跳下了车。 他们本就在队伍的最前面,所以,当他们停下来之后,后面队伍也全都停了下来。 蒋成带人一路小跑追上了云茯,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云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前面有异响,不像是风声,我去看看,你们原地休整,注意周围的动静。” 蒋成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这个乌鸦嘴。 云茯只身一人,往山谷的深处走去。 那怪异的动静越来越明显,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剐蹭着石壁,地面,以及草丛所发出的声音。 这东西应该是个活物。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发出这样的声响呢? 云茯的小脑袋瓜子转了转。 一个答案出现在她的脑海。 是蛇! 这山谷里有蛇,还不止一两条。 云茯往后退了退,秀眉轻轻蹙起,这些玩意儿可比山贼讨厌多了。 她刚要转身回去,和蒋成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桀桀桀”的诡异笑声。 “你来都来了,不看看我的这些小宝贝们吗?” 云茯脚步一顿,本来还以为自己闯了蛇窝呢。 这么一听,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小宝贝们是吗? “那你也别躲着了,和你的小宝贝们一起亮个相吧!让我瞧瞧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云茯凝着眸子,视线紧盯着前方的石林。 就见那石林里闪现出一道披着灰袍的身影,布罩子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全部长相,那双露出来的眼睛,阴森的,不像是个好人。 而以这人为中心,周围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蛇群。 云茯打眼这么一看,就发现,里头有不少像是竹叶青、银环蛇、五步蛇等品种的毒蛇。 冷笑着道:“你这些个小宝贝们养得还挺杂的,啥品种都有。” “山鬼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别人看到了我这些小宝贝们都吓得尖叫连连,屁滚尿流的,你却还能笑得出来。” 山鬼? 云茯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哦,想起来了,那个趁着我不注意,戳戚寒洲几刀的山鬼啊!” “你和他认识,那你也是来找戚寒洲的喽,ok,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确定了对面的身份,云茯就大概知道接下里该怎么处理这事了。 蛇鬼从这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和轻视。 “我蛇鬼,可不是山鬼那废物!你别拿我和那废物相提并论,待会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些宝贝们的厉害……” 云茯抬了下眼皮,慵慵懒懒地扭了扭脖子:“不愧是一个组织出来的,都这么喜欢整废话文学。” 可惜,云茯没时间听他在这里废话唠叨的。 从腰间的刀鞘里,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 带着满眼杀气,朝着那蛇鬼就冲了过去。 “你什么不好玩,偏偏要玩蛇!真变态!” 那蛇鬼意识到了危机,慌忙地去掏挂在腰上的笛子,那是他驭蛇的工具。 云茯早就盯上他腰上挂着的那玩意儿了,一刀砍了过去,刀法快如闪电。 砍断了那竹笛不说,还削掉了蛇鬼右手的三根手指。 几乎一切变故就在那么一瞬间。 没了笛子和完整的手指,蛇鬼还驭个毛线的蛇啊! 他傻傻地杵在原地,自己这是,已经输了吗? 可他分明还什么事都没做啊! “你,你不讲武德!搞偷袭!” 云茯乐了,一个干杀手的,居然和她谈起了武德来。 这真是她这些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带着你这群小宝贝们,在半路上,欺负武功全废双目失明的戚寒洲,还有戚家那三个几岁大的小团子,就讲武德了?” “你连做人的道德都没有,和我讲什么武德?” …… 云茯瞅了眼蛇群,心情不是很美好,一脚,把蛇鬼踹进了蛇群。 “来吧,和你自己养的小宝贝们,好好地打个招呼。” 可那些蛇好像遇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不敢近那蛇鬼的身,一窝蜂全都散开了。 云茯眯起了眸子,小脸上浮现一抹难得的兴致:“你这避蛇的药粉效果不错,借我试试呗。” 说完,也不等蛇鬼那边反应,就简单地搜了个身。 云茯本来还以为这蛇鬼穿个宽宽大大的灰色长袍是喜欢这种特殊的着装,搜了身之后,才知道,这大袍子是用来藏东西的。 片刻,她就从这蛇鬼身上扒拉出一堆的瓶瓶罐罐。 还有一大沓子的银票。 “你和你的小宝贝们吓到我了,我拿你点赔偿不犯毛病吧?” 蛇鬼脸上表情好像得了便秘,她拿的那哪里是一点赔偿啊!那是他的全部家当啊! 这女人之前是干土匪的吗? 怎么一点都不给他剩啊! “你不杀我?难道就不怕我再回来找你报仇吗?”蛇鬼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她不杀山鬼是为了传信,那不杀他,又是为什么? 云茯没回头,只是晃了晃手里的一大包瓶瓶罐罐:“我这人,很讲道理的,拿了你的赔偿,就饶你一条狗命。” 蛇鬼盯着她那背影,愣怔了半晌,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了:“要买戚寒洲命的人是当今大盛的五皇子!” 第53章 还得倒贴钱 云茯转了个身看向他。 “你们背后的那个小王八是五皇子?他要的是戚寒洲的命。” 要是这么说的话,出现的两个小王八目的是不一样的,五皇子想要戚寒洲的命,三皇子想要戚寒洲身上的秘密。 没猜错的话,黑沙寨那次,盛京的那位大人物,应该就是三皇子楚景言了。 因为他没有立即要了戚寒洲的命,而是让黑沙寨的人把他掳走。 蛇鬼为了感激云茯不杀之恩,破了神鬼门杀手们的规矩。 “五皇子应该是和戚寒洲有很深的仇怨,才趁着戚寒洲如今流放犯人的身份,想要他的命。” 找到他们神鬼门,出了高价,请他们这些堂主级别的杀手亲自出手。 只是谁都没想到,会出现云浮这么个变数。 山鬼和他,接连被虐。 “我回去,会尽量劝门主推了这单生意,可就算咱们神鬼门不接这生意,五国也有其它组织愿意接,你们这一路必然不会太平。” 云茯闻言,拧起唇瓣,淡淡一笑:“哦,没事,我会让他们都后悔接下这单生意的,就和你现在的心情一样。” 别人说出这么狂傲的话,蛇鬼肯定不服气,但眼前这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蛇鬼是心服口服。 —— 云茯刚回到马车边,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地问道:“郡主,前面什么情况?查清楚没有?” “前面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这条道能走吗?咱们还能往前走吗?” …… 云茯看了一眼,三个瞪着大眼睛,同样充满了好奇心的小团子。 “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几条蛇。问题不大,可以过去。” 众人一听原来就是几条蛇啊,那没事了。 几个胆子大的,还要抓了那些蛇炖蛇羹。 直到他们按照云茯说的,举着驱蛇的火把通过那片区域的时候,才tnd发现那哪里是几条蛇啊?分明是一大群啊! “这鬼地方哪来这么多的蛇啊?” 云茯想起了蛇鬼,回道:“可能是谁养的吧。” “谁好端端的没事养这么多的蛇啊?这养蛇的,是多么喜欢吃蛇羹啊!”蒋成和那些个衙役们也就是吐槽几句,没有往深了想。 可戚寒洲心思敏锐,觉得事情没有云茯说的那么简单,提醒她别太大意了。 “这些蛇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出现在这,应该是有人引它们过来了,江湖上有人精通驭蛇之道,他们可以用一根长笛,操控蛇群攻击人。” 云茯算是明白,戚寒洲为何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大盛的战神将军了,这人,眼睛看不见都能这么警觉。 “好吧,刚刚是有这么一个人在,他说他叫蛇鬼。” 戚寒洲脸色猛地一沉:“蛇鬼?又是神鬼门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神鬼门的人,之前见过吗?”云茯带着些好奇,问道。 戚寒洲倒是没见过那蛇鬼,只是知道一些神鬼门的信息罢了。 “神鬼门的那几个堂主行走江湖,从来不用真名,他们用的名号里,都带着一个‘鬼’字。” “所以,你刚刚遇到了蛇鬼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现在只有蛇在,驭蛇的人却不见了? 云茯倒也不是故意想瞒他,就是怕“砍手指”这种太过血腥的过程说出来,吓到三个小团子,才避开了一些内容。 这会儿,见三个小团子的注意力都在蛇群上,云茯才清了清嗓子,往戚寒洲的方向侧了侧脸,压低了声道:“我砍了他的笛子和手指之后,他没办法驭这些蛇,觉得羞愧,就耷拉着脑袋溜了,走得太急了,留下了这一群小宝贝们。” 戚寒洲:“……” 这女人总能够用轻松搞怪的话,描述出一段段惊险刺激的事件。 戚寒洲明明看不见,却能够在脑海里想象得出,云茯打的那蛇鬼落荒而逃,抱头鼠窜的画面。 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的浅笑:“你确定他是因为羞愧吗?而不是被你吓跑的。” 云茯道:“我不就是砍了他的笛子和三根手指,外加拿了他一些补偿吗,也不至于把人给吓跑吧。” 戚寒洲脸上的宠溺更加明显了。 想起了之前,那被迫交出全部家当的山鬼。 神鬼门的杀手,大概也没想到,做个任务,不仅命差点儿丢了,还得倒贴钱。 “哦?你拿了他什么补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戚寒洲十分享受这种,两人轻松自在的聊天模式。 “也没什么吧,就是一些个瓶瓶罐罐,什么雪莲丹、续骨丸、大还丹的,还有一沓子的银票,同样是神鬼门的人,这货一看就比山鬼赚的多,身上带的银票子也比山鬼多。” 戚寒洲:“……” 这小姑娘关注的重点,永远是这么奇怪。 雪莲丹、续骨丸、大还丹…… 这还叫没什么? 怕是那蛇鬼的家底子,都被这小姑娘给掏空了吧! 云茯想起了蛇鬼最后说的那段话:“对了,他还告诉我,找神鬼门要买你命的人是大盛的五皇子。” “楚启玉?”戚寒洲神色微微一怔,“是他?” 云茯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五皇子楚启玉的生母,是一直都圣宠不断的玉贵妃,狗皇帝爱屋及乌,对这个儿子十分宠溺,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 把楚启玉养成了荒淫、残暴、嗜杀成性的变态。 也不知道,戚寒洲之前和这变态结下了什么梁子。 “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 戚寒洲认真回想了一下,能让他和楚启玉结下梁子的事情,也就是他救宋灵韵那一次了。 “我有个义妹,你是知道的。” 云茯不在意地嗯了声:“知道,宋灵韵嘛。” “我提起宋灵韵,你不生气吗?”戚寒洲之前还担心自己提起宋灵韵,云茯又要闹脾气,因为之前的每一次,他只要在她面前提起“宋灵韵”,云茯都会发脾气,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是不是和宋灵韵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可这会儿的云茯,太过平静了,平静到声音里都听不出任何的波澜和起伏。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和那宋灵韵之前也结下过梁子吗?”云茯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特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第54章 真的不在意了 “你和她没有结下梁子,但是你曾怀疑过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戚寒洲别扭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之前分明十分讨厌云茯的无理取闹,乱发脾气,可现在,云茯在听到“宋灵韵”三个字,毫无反应了,他又觉得不舒服了。 就好像什么东西正在失去,而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他还没有失去。 “我和她就只是兄妹,并未其它的任何关系。” 之前,不管云茯怎么闹,怎么追问,戚寒洲都懒得和她解释半句。 现在,他想要主动去解释这件事了。 云茯却压根不在意了:“哦,你和她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还是来说说,你和五皇子之间到底结下了什么梁子吧?” 对比戚寒洲和宋灵韵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云茯更想知道,他和楚启玉到底结下了什么仇,让楚启玉不惜重金,也要聘请神鬼门的杀手,一路追杀他。 作为替他挡下神鬼门两个小鬼的人,云茯觉得自己有权听一听这个故事。 “我……” 戚寒洲想要解释的更多,比如,宋灵韵的哥哥是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他认宋灵韵做自己的义妹,那是为了让好兄弟安心地离去。 又比如,外头传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他对宋灵韵从未动过情。 可戚寒洲听出来了,云茯是真的不在意,也没再自讨没趣。 “楚启玉之前调戏过宋灵韵,不止一次,宋灵韵求到了我面前,哭着求我救救她……” 当初,戚家还是那个戚家,他也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充满了正义感的战神将军——戚寒洲。 他就找上了楚启玉,把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动手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 “什么意外?”云茯眨着水眸,好奇地问。 这话题,比他们兄妹关系不关系的,有意思多了。 “我也是后来听来的,楚启玉伤到了男人的根本。”楚启玉到底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戚寒洲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废掉楚启玉的命根子,把皇子变成太监。 那真是一场意外。 云茯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你废掉了他的命根子,他那么小心眼的人,可不就得要记你一辈子吗?” 戚寒洲以为她会借机嘲讽自己,当初为了宋灵韵,做的那些个蠢事,招惹了楚启玉这么个大麻烦。 但是没有。 云茯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提起宋灵韵这个名字。 只有真的不在意了,才会提都不提吧。 戚寒洲心底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 —— 队伍越往西北走,途经的城池就越是萧条。 因为水患而受灾的地区,也不单单是黑沙江沿岸的那些城镇村落。 而是整个西北区域的水域都或多或少的遭遇了暴雨过来带来的洪涝灾害。 本来不怎么降雨的地区,接连降下大雨暴雨,那些依着水域而建的城镇和小村落,根本没有任何应对洪灾的准备,就导致了受灾严重。 云茯她们这一路上,遇到了一波又一波,因为天灾而流离失所的灾民。 能帮一把的,她会伸手帮上一把。 可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 救得了一个人,两个人…… 却救不了这么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灾民。 只能给他们指一条活路,让他们往黑城去。 “黑城的城主和崔家的崔三公子,在赈灾,你们过去,还能搏一条活路。” 有背井离乡去寻求活路的,也有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故乡的。 云茯她们今个路过的这个,坐落在河边的小村落,就依旧有不少村民在生活。 因为上游的桥梁被洪水冲垮了,蒋成带人进村子打听,这附近还有没有,能过河的桥了。 云茯则是把马车停在了河岸边稍作休整。 她们刚停下来,没多久,就听到见了离她们不远处的河岸边,传来奇怪的声响。 云茯听不太清,就听到了嘈杂的牛皮鼓的声响,还有“咪咪嘛哄,咪咪嘛哄……”之类的咒语声。 三个小团子都被那边的动静给吸引住了。 戚念趴在云茯的膝盖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云姐姐,那些人在玩什么好玩的呀。” 云茯手臂轻轻一勾,把被自己养的白白嫩嫩,粉粉糯糯的小团子捞了起来:“走,带你去看看。” “云姐姐,我们也去。” 戚羽拉上戚墨,也跟了过去。 戚寒洲没吱声,迈着两条大长腿,默默地跟在了云茯和三个小团子身后。 就见,那岸边的空地上。 跪着七八十个村民。 所有人都朝着河的方向,跪拜着。 在河边,用木头搭建着一个简易的祭台。 祭台上站着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脸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图案,脑袋上插着几根黑色的羽毛,手里举着一根挂着几根白骨的手杖。 此时,正高举着手杖对着天空念叨着,云茯听不懂的咒语。 而这老妇人正对着的方向,两个成年男子正抬着个被五花大绑的孩子。 云茯蹙了蹙眉,顿时心生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架势,瞧着不对劲。 “戚寒洲,你抱一下小念儿,我去处理个事情。” “云茯,怎么了?”戚寒洲接过戚念,问了一声。 知道戚寒洲看不见,云茯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两句:“这里,正在进行某种祭祀的仪式,我怀疑,他们用来祭祀的物品,是个孩子。” 云茯水眸扫向岸边那边被举起来的孩子,又道:“那孩子还活着,我得去救他。” 如果没遇见,也就算了。 可如今,被她给遇上了,那就不能当做没看见。 那孩子瞧着和戚墨差不多大,被扒得光溜溜的,身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图腾,因为过度惊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云茯说完,就一个箭步,跃上了那半人高的祭台。 那老妇人仪式进行了一半,抬眼与云茯四目相对,立即抬起手杖指向她,浑浊发黄的眼底,透着狠意:“你是何人!谁让你上来的!滚下去!” 云茯视线紧盯着那孩子,这会儿懒得搭理她,抬手握住那手杖的一端,一个用力,把人甩下了祭台。 “你先给我滚下去,待会儿,我再找你算账。” 第55章 这是要和自己躲猫猫呢? 云茯把人一脚蹬下了祭台,就迈着步子朝着那边的两名男子和被五花大绑的孩子走了过去。 边走,边转动自己的手腕。 好多天没动手了,确实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那两名男子也意识到,云茯可能是来者不善。 两人对视了一眼,仿佛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下一秒就一个发力,把那孩子悠了起来,丢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那孩子的手脚都被麻绳死死的捆绑住了,落水之后,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有,就被那河水给吞没了。 在被水淹没第一瞬间,发出来了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嘶吼声。 云茯小脸一沉,眼底迸发出凌厉的杀气,连一秒钟都没思考,就紧跟着跳进了河里。 戚念小团子三岁半,有些时候,并不能用语言准确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好比这会儿,看见云茯跳进了河里,小团子就急的大叫了起来:“云姐姐,掉河里了。” 戚寒洲心中一紧:“掉河里了?” 好在年纪大一点的戚羽,能够把话说清楚:“小念儿说错了,云姐姐不是掉河里了,是跳河里了。那些人把那个孩子丢进了河里,云姐姐是去救人。” 戚寒洲也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刚刚太着急了,忘了云茯是会水的,而且水性极佳。 云茯这边,已经施展自己绝佳的水性,潜到了河底,摸到了那个孩子。 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那个孩子,又重新返回了水面。 “出来啦,云姐姐出来啦!救上来啦!”戚念开心地拍起了小手。 戚羽骄傲地扬了扬小脸:“云姐姐那么厉害,当然能成功把人救上来了。” 戚寒洲心底的那口气也松开了。 可是岸边的那些村民,脸上的表情却和他们恰恰相反。 一个个的面上,没有一丁点的喜悦,有的只是愤怒和强烈的不满。 “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怎么把献给河神大人的祭品带回来!” “这女人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惹怒河神大人的。” “河神大人要是生气了,又要降下天罚惩罚咱们了。” …… 云茯已经搂着那孩子往岸边游了。 就在她快要游到岸边的时候。 岸上那群村民,突然停止了吵闹声,冲着云茯的方向屈膝跪了下去,嘴里全都在喊着相同的话。 “拜见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息怒。” 云茯拧了拧眉头。 河神大人? 是什么鬼?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去多想,就听见了身后的水里传来什么物体在水里折腾出来的动静。 云茯猛地转身看了过去。 就见离自己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有个体型如同小船一般大小的黑色不明生物,正朝着她的方向飞速地游来。 云茯凝着水眸,瞧着那东西在水里运动的状态,并不像是某种鱼类。 也就是她愣这几秒神的功夫,那黑色的生物已经游到了近处。 云茯也看清楚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是条鳄鱼。 准确的说是一条十分罕见的巨型鳄鱼。 不知道活了多久。 个头至少得有个五六米长,身上的鳞甲是深褐色的,不均匀地分布着黑色的斑点,凸起的部位,高低不平,像是一块块坚硬的铠甲附着在身体表面。 又长又粗的大尾巴,冲当着“船舵”的功能,让它可以在水里游刃有余,快如闪电。 云茯在脑子里简单的计算了一下,目测这会儿自己与巨鳄之间的距离,以及这巨鳄的游动速度,再加上她带着个孩子,得出的结论就是,根本不可能顺利上岸。 如果她现在转身,背对着它,那就是把自己当猎物,送到这巨鳄的口中,让它美餐一顿。 云茯可不做这种蠢事。 “是大鱼!好大好大的鱼,大鱼要吃掉云姐姐了!呜呜呜……”戚念小团子颤抖着小身子,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着,整个人都充满了不安,差点从起寒洲的怀里摔下来。 “什么大鱼?小羽,你来说。” 戚寒洲无比痛恨现在这般废物的自己,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让戚羽来给自己描述一下,目前云茯的处境。 戚羽小脸也变得煞白,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是一条很大的鱼,有小船那么大,长得很是凶恶,正朝着云姐姐她们游去。” 戚寒洲全身血凝滞,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船那么大的鱼? 那还是鱼吗? 戚寒洲往前迈出一步,想要去救人,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这个认知,仿佛一大盆冷水从戚寒洲的头顶浇了下来,让他瞬间清醒。 他过去了,非但帮不了云茯,还会成为她的累赘。 岸边的村民们,也再次沸腾了起来。 “快看,河神大人发怒了!要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活该,谁让她抢河神大人的祭品。” “河神大人吃了她,来年保佑咱们有个好收成。” …… 在场的所有人里,可能云茯这个当事人,是最为淡定的那一个了。 没办法,她在逃生游戏里经历过太多这种生死一线的局面了。 迅速地做出了判断,在那巨鳄发动攻击之前,把怀里的孩子丢上了岸。 解放了双手之后,她才能够心无旁贷地去找这巨鳄干架。 云茯摸出腰间的佩刀,做好了准确。 等那巨鳄游到面前来。 谁知,这巨鳄快接近她的时候,那巨大的身体突然潜入了水中,消失在了水面。 云茯可不会傻到,认为它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她这块已经放到了嘴边的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鳄鱼这种生物,那大脑袋瓜子可不蠢啊! 它们的捕食方式很奇特,发现猎物不急着马上去捕捉它,而是会先把身体躲藏在水底,悄悄地靠近猎物,然后趁着猎物不备,一跃而起,将猎物抓住。 用那咬合力超强的上下颚,死死地咬住猎物,拖入水中,将猎物一点点折磨致死,再去吃掉猎物。 这巨鳄活了这么多年,怕是都要成精了吧,这一招应当玩得很溜。 这是要和自己躲猫猫呢? 第56章 她要弑神! 云茯聚敛心神,五感全开,注意着那水里的动静。 果然不出她所料。 那聪明的大脑袋巨鳄在水里绕了一个大圈,突然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好在云茯早有准备。 听到身后水中的动静,就立即转身,挥着锋利的短刀,朝着那跃起的庞然大物捅了过去。 “这么喜欢玩躲猫猫吗?那好啊,我就陪你好好地玩一玩。” 云茯这把苗刀,看着就是黑不溜秋,平平无奇的一把刀,实则很有说法,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它捅不穿的。 刺啦…… 云茯黑刀子进,红刀子出,直接刺穿了巨鳄坚硬的鳞甲。 那巨鳄被刺激到了,巨大的身躯在水里翻腾着,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血水也在水面荡漾了开来。 “她要杀了河神大人!” “这女人,她是不是疯了!她要弑神!” “大家快阻止她!不能让她杀了咱们的河神大人!否则,是要遭天谴的!” …… 起初被云茯踹翻的那个做法的老妇人,表情扭曲,声音嘶哑地怒吼着。 那一众村民在她的言语号召下,纷纷捡起手边能抓到的武器,朝着水里正在与巨鳄缠斗着的云茯丢去。 “快阻止她!” “杀了她!” …… 云茯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这条巨鳄身上,哪里还能顾得了其它。 岸上那几十个人,仿佛着了魔似的冲着她砸东西。 她便是再多张几双眼睛也根本避不开那么多人的攻击。 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艹” 气得云茯上下两排银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直接飙出了脏话。 “你们不要打云姐姐!坏蛋!大坏蛋!” 戚念见云茯被打,被急哭了。 扭着小身子,要从戚寒洲怀里窜下去。 “云姐姐,小念儿要下去,保护云姐姐!” 戚羽和戚墨也被吓到了,但他们对云茯的感情,胜过了心底的恐惧。 两个小团子就像两只无所畏惧的小兽,向着岸边,那发了疯似的人群冲了过去。 “你们住手,不准打我云姐姐!” “你们这些混蛋!为什么要打云姐姐!她是在救人啊!” 戚羽那小脑袋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些村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戚墨不会说话,只能用自己瘦瘦小小的身躯,一次次地撞向那些拿着石头,继续砸向云茯的村民,发出小兽一般都嘶吼。 那些村民已经疯了,眼神变得恐怖,混杂了疯狂,盯上了戚羽和戚墨。 “把这两个孩子也丢进去,给河神大人上供。” “对,把这两个孩子也扔下去,河神大人吃饱了,就会保佑我们村子,风调雨顺。” 戚寒洲抱着戚念,听到那边的动静,就立即冲了过去,想要去救戚羽和戚墨。 “小羽,小墨!到三叔这里来。” 可他根本看不见。 曾经在战场之上,让敌国将士们闻风丧胆的战神戚寒洲,如今,却连几个愚昧的村民都收拾不了。 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闷棍。 他护着怀里被吓坏了的戚念,继续在人群里呼喊着戚羽和戚墨的名字。 两个小团子已经被十几个村民堵到了河岸边。 戚墨那小身子先被踹了下去,紧接着就是被个壮年男子一起动手推下河的戚羽。 云茯听到了戚念的哭声,不得不分神去看岸上的情况了。 恰好看见了戚羽和戚墨两个小团子被人推下河的画面。 怒火在胸口翻腾着,脸色差到了极点,只能暂停杀死巨鳄的计划,转而去救两个小团子。 那身上被云茯戳了几个血窟窿的巨鳄也是个聪明的。 抓住了机会,再次遁入水中,消失在了水面。 这一次,它是真的逃走了。 其实,两个小团子经历了之前的落水事件之后,云茯单独教过他们简单的水性。 所以,两人掉进了河里,并没有多慌乱,而是按照云茯教过他们的保命诀窍,冷静地蹬着小腿,很快,两个小脑袋就浮出了水面。 云茯是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见两人都没事,才松了口气。 带着他们游上了岸。 “云姐姐,小羽哥哥,小墨哥哥……” 戚念看见三人都上了岸,那大眼睛里成串儿往下落的泪珠才止住。 “没事,别怕。” “云姐姐,疼吗?”小团子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不疼。”云茯抬手,掌心在小团子的脑袋上揉了揉,安抚道。 戚寒洲听到了她的声音,确定了她没事,也鬼使神差地问出了相同的问题:“真的不疼吗?” 云茯愣了下,这人怎么也学三岁半的小团子啊? 难不成也要她哄他两句? “疼倒是不疼,就是心情非常不爽!不踹几个人下去,我这口气消不了。” 云茯说着,就转身扫向那群村民,挑眉,冷声道:“怎么?那条鳄鱼是你们的祖宗吗?你们要这么护着它。” “什么祖宗,休得胡言,那是咱们的河神大人。”那巫师打扮的老妇人,敲着手杖,“你惹怒了河神大人,会遭报应的!” “报应?那咱就看看谁的报应先到来。” 云茯像是下饺子似的,一脚一个,踹了将近二十人进了河里,才停下了踹人的动作。 那些掉进河里的人,拼了命地往岸边游,深深的恐惧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云茯站在岸边,讽刺地笑道:“看来你们也害怕被那巨鳄吃掉啊!我还以为你们一口一个河神大人,叫的如此亲切,对它的爱有多深,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知道什么,河神大人喜欢的祭品是童男和童女,不是咱们这些大人。” “对,河神就算吃了咱们,也没有用。” “今年河神大人没有收到祭品,所以发怒了,才接连降下暴雨,发起大水,冲垮了咱们的田地和房屋。” …… 闻言,云茯眼底划过一抹寒意:“今年?你们以前也干过这蠢事?” 一想到,被祭祀的孩子,不止这一个。 云茯就火冒三丈:“它算是个狗屁河神大人!你们见过哪个神明不救人,是去害人的!还是以这种血腥残忍的方式。” 那些村民被她这问题给问住了。 是啊! 神仙不都是救人的吗? 第57章 报复! 云茯把视线从这群愚昧无知的村民身上收了回来。 然后,来到了那个被献祭的孩子身边,蹲下,替他解开了绳索。 那孩子应该是惊吓过度了。 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表情呆呆愣愣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云茯像平时安抚三个小团子那般,抬手,用掌心在他的发顶轻轻地抚了抚,放柔了音调:“乖,你已经安全了,别怕。” 有云茯在身边,三个小团子都变得精神了。 戚念闹着从戚寒洲的怀里窜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往云茯身边跑,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几块奶白色的糖块,递到了那表情呆愣的孩子面前:“小念儿请你吃肥肠好吃的奶糖,小哥哥,不要怕怕,云姐姐已经把吃人的大鱼打跑了!” “它要是再敢来,咱们就把它烤了吃。” 云茯这段时间,换着花样给三个小团子做吃食,想方设法给他们补身体。 也算是小有成效吧! 戚念穿着藕粉色的小裙子,就像是一颗白白嫩嫩的小糯米丸子,笑起来,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闪着,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又软又糯。 这么个奶呼呼的小粉团子,谁看了不迷糊啊! 那孩子眼皮动了动,眼神里给出了一点反应。 但仍然没有伸手去接戚念手里的糖。 小团子是个急性子,眨了眨大眼睛,小手手抓起一块糖,就要往那小哥哥嘴巴里塞。 “小念儿不骗你,骗人是小狗狗,真的好吃的!小哥哥,你尝尝看嘛。” 许是戚念的糖果真的起了作用,对面那孩子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慕凌云看向眼前的几个来自外村的陌生人,口齿之间溢满了他长这么大从未品尝过的香甜滋味。 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好似在做梦。 他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再也见不到祖父了。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家住哪里?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云茯见他口齿清晰,表达能力也没什么问题,就放心了。 “嗯,我和祖父住在村尾那户。” 云茯又问:“你家里人知道,你要被献祭给河神的事吗?” 慕凌云摇了摇头:“祖父的腿受了伤,卧床不起,并不知晓我被献祭给河神的事。” 云茯见他从始到终都只提起祖父一人,便猜测这一家子,可能就剩下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了。 这群被洗脑的村民们,真是缺了个大德,趁着人家祖父卧床不能动弹的机会,把这孩子活祭了出去。 “大伙别听这女人胡说八道,能活了几百年的,不是河神的化身又是什么?” 那巫婆打扮的老妇人挣扎着游到了岸边,狠狠地啐了一口。 岸上的那些村民,像是又被人打了一管鸡血,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没错,你说那不是河神是什么?” 云茯扯了扯唇瓣,慵懒地笑道:“王八也能活上个几百年,你们怎么不拿它当河神拜?” 戚寒洲宠溺地勾起了唇角,这女人总能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来。 三个小团子也频频点着小脑袋,支持云茯。 “嗯嗯嗯,云姐姐说得对!” “云姐姐说那个不是河神,就不是河神!是王八!” “对,是大王八!那个就是大王八” …… 云茯:“……” 三个小家伙是真捧她的场啊! 就是捧错了。 她什么时候,说那玩意儿是大王八了。 这时候,一旁的慕凌云开口了:“祖父说河里的庞然大物是土龙,不是大王八。” 云茯没想到这愚昧的小村子里,居然还有个脑子清醒,读过些书的人。 鳄鱼,在一些古籍里,确实被称为“土龙”。 “你祖父说的没错,那玩意儿应该就是古籍里记载的土龙。” 这就奇怪了,既然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为什么,这些村民还继续搞活人祭祀这一套呢? 很快,云茯就发现了缘由。 那个巫师打扮的老妇人。 一张巧嘴厉害的很。 几句话就把那些个愚昧的村民,哄骗的团团转。 “什么土龙?那慕老头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他的话,不会有人信吧?” “我说了,把孩子们献祭给河神,是让他们和河神去仙界享福去了,这是他们的福报。” “你们自己家的孩子若是成了仙童,肯定是首当其冲地去保佑自己家里人。” …… 云茯发出嗤地一声冷笑:“被吃了之后,就能得道成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个成仙的法子。” 那双幽黑的眸子覆上薄薄的寒霜,紧盯着那面相阴狠的老妇人。 云茯想不明白,献祭那些孩子,对这老妇人有什么好处? “你既然把献祭说的这么好听,那你的儿孙,应当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得道成仙,还能保佑全家的机会吧?” 云茯也就是这么一问,没想到那老妇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时候,就有村民说道:“神婆子的儿子和孙子都死了。” “对,儿子是染上了痨病,孙子是在河边玩耍,失足落水,被淹死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云茯注意观察那老神婆脸上神情的变化,注意到,在村民说到她孙子落水的时候,这神婆子的脸上很明显的细微表情波动。 让云茯想到了一种可能。 报复! 准确地说,是自己遭遇不幸之后,要报复身边的人,乃至整个社会。 “她孙子是什么时候死的?在她提出要用孩子去祭祀河神之前,还是之后?”云茯问出了关键的一个问题。 这些村民,虽然不知道云茯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有人回想了一下,答道:“之,之前吧!牛大宝是十年前春天淹死的,隔年咱们这就发了次水患,河神大人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这些人不说,云茯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这神婆子借着那次水灾,编纂了河神的存在,把那巨鳄塑造成了发怒引起大水的河神。 这些个愚昧的村民,也体现出了人性自私自利的一面,一次次地用孩子去投喂那所谓的河神。 “我家大宝是什么时候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那神婆子浑浊的眼睛透着凶光。 第58章 云茯不喜欢摆烂的人生! “如果是之前死的,那整件事就很清楚了,你因为自己的儿孙惨死,心中生出了怨恨,故意编纂了河神的故事,让村民把自己家的孩子献祭河神,让他们也失去儿孙。” 戚寒洲破天荒地,在云茯开口之前出声了。 云茯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赞,虽然他看不到。 “你说的没错,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这群蠢货却没一个能想得明白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那些村民都傻了眼了。 “假的?河神是假的?祭祀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 “神婆子,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 即便真相已经摆在了面前,还是有人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是他们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让神婆子很开心,她突然很期待,自己亲口把真相说出来时,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了。 一定,很精彩吧! 她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一群蠢货,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压根就没有什么河神,我随口编的故事,你们居然全都信了。” “你知道,我每次看着你们这群蠢货,亲手把自己的儿孙丢进河里,喂那鱼怪,我得多么努力地憋着笑,才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吗?” “为什么,当初落水被淹死的是我的大宝,他明明是村里最乖的孩子了!一定是你们家的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把他推下去的!一定是这样!” “我家大宝一个人在底下太孤单了,我舍不得,送几个小伙伴下去陪陪他。” …… 真相和云茯猜测的差不多。 这神婆子就是为了替自己的孙子报仇,才策划了这一切。 真相被神婆子亲口爆了出来,那些个想要逃避的村民,再想要把双眼蒙住,也不可能了。 “牛大宝是自己去河里抓鱼淹死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神婆子,你是不是疯了!” “对,牛大宝的死就是意外!你怎么能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呢?” “你这个疯婆子,我要打死你,替我家二牛报仇!” …… 有一个人率先冲上去,和神婆子动手,就有第二个人。 紧接着是一群知道真相后,发了疯的村民,抄起棍棒和石头,砸向了那神婆子。 嘴里叫嚷着要替自己惨死在巨鳄口中的儿孙们报仇。 对于这些人狗咬狗的行为,云茯选择冷眼旁观。 这里的每一个人,在默认了用孩子去祭祀这件事的时候,就不再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而是施暴者,是杀死那些孩子们的帮凶。 —— “走,送你回家去。” 云茯不想让三个小团子留在这里,继续观看这些人施暴的画面。 就提出了,要送慕凌云回家。 慕家祖孙就住在村尾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经历过几场暴雨的侵袭,这会儿,屋顶上破了好几个大洞,门窗也摇摇欲坠,整个屋子都一副要随时倒塌的模样。 慕凌云动作拘谨地在前头领着路。 因为村里的人都说祖父是怪人,是老疯子,都不愿意和他们接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他们家中做客。 云茯进入茅草屋,眼睛就不由地一亮。 和外面看到的不同。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摆设也都让人很舒服,虽然又破又旧,却不难看出主人的用心。 “是凌云回来了吗?” 床上仰卧着的慕雍,听到了动静,开口问。 “祖父,是孙儿回来了,还有几个客人。” 慕凌云快速跑到了床边,趴到了慕雍的身边,说道。 到底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在经历过生死大劫之后,见到了自己在世上唯一亲近的人,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把自己差点就被村民们当做祭品喂土龙,和之后,云茯她们出现救了他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地告诉了自己的祖父。 慕雍气得浑身颤抖:“我早就告诉他们,那东西是土龙,压根就不是什么河神!他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一群愚昧无知的村民!竟然听了那恶毒村妇编纂的谎话!” “这世上哪有什么河神,哪有什么河神的天罚,这水患,就是接连大雨,导致了河水增长,才造成的。” …… 云茯勾了勾粉唇,很是意外,这小小的山村里,居然藏了这么一个颇有些学识的老者。 “老爷子说的没错,水患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明明可以提前预警,修建堤坝,种植树木,去阻挡水患,却没人去做这件事。”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神明身上。” “可怜,可悲,也可叹!” 慕雍抬起眼,循着这道年轻的声音看了过去,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神色一顿,有些讶异。 “这位姑娘是?” 云茯冲他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名字:“云茯,身份是,路过的流放犯人。” 慕凌云怕老爷子知道云茯流放犯人的身份,会不高兴,忙解释道:“爷爷,她就是跳进河里救了孙儿的人,她,她还把那土龙给打跑了!” 可慕雍并不介意云茯的身份,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睿智的眸子盯着云茯多看了两眼:“能把流放犯的身份,这般随意说出口来,姑娘一定不是寻常人。” “老爷子您也是一样,我也没想到,在这么个愚昧偏僻的小村子里,会遇到老爷子你这般通透的人。” 云茯不傻,这老子所表现出来的,还有这一屋子的呈设,瞧着就不可能是这小村子里能养的出来的人。 慕雍叹了口气道:“这乱世,也许浑浑噩噩地活着,会更开心。” 云茯不太认同他这个说法:“这乱世也好,是盛世也好,与我选择如何活着,并不相干,我不喜欢浑浑噩噩,憋屈的活着,即便是乱世,我也有自己的活法!” 简单的说,就是,云茯不喜欢摆烂的人生! 戚寒洲被她这话触动了,也开始思考,自己往后的人生该如何去活。 云茯不是来和这位老爷子探讨人生哲学的,视线落在了老爷子那用两个树枝胡乱绑着的伤腿上。 “我会些医术,替您看看这腿上的伤吧。” 第59章 跟着她有肉吃 “你要帮我看腿?”云茯话题转变得太快了,慕雍的反应差点没跟上。 提到看病,慕雍的第一反应不是能不能治好,而是自己现在穷困潦倒,根本拿不出诊金,也吃不起药。 “不用了,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这腿治不治都没什么区别。” 云茯看了他一眼,非常直白地说道:“怎么没有区别?治好了就能够重新站起来,不治,您就只能在这床上躺着。” “祖父,您就让她帮您看看腿上的伤吧,说不定能治好呢。”慕凌云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思简单,想不了那么多。 戚寒洲怀里的小奶团子戚念,小嘴巴里还含着没吃完的奶糖呢,也点着小脑袋道:“看看吧,云姐姐很厉害的!小羽哥哥的胳膊坏掉了,就是云姐姐治好的。” 戚羽纠正她的说法:“不是坏掉了,是被折断了,云姐姐又帮我重新接上了。” 说着,还动作灵活地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 两个小团子都在卖力地证明云茯有多厉害。 慕雍只能和他们说实话:“你们也看到了,我家徒四壁,拿不出一个铜板来支付诊金。” “那您就当我是义诊好了。” 云茯不是那种,见众生皆苦,就要拯救众生的圣母。 只是觉得自己和这祖孙二人挺投缘的,想要帮一把手。 云茯能从这老爷子身上看出那种文人的风骨。 “您不站起来,那往后谁能站在慕凌云面前替他遮风挡雨?今日,那些人敢把他丢进河里喂土龙,明日就可能对他做任何事情。” 慕雍被说服了,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却一眼就知道如何拿捏他人的软肋。 慕雍这条腿是大雨天进山里找吃的的时候摔断的。 他自己略懂一些医理,就胡乱地用了一些草药敷了一下,又用两根棍子,固定了伤腿。 药不太行,固定的手法也不太对。 外加老爷子的伤明显比普通的骨折要严重多了,骨折断裂位移明显,通过简单的手法复位,外部石膏固定已经不能够让骨头愈合了。 云茯经过一番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果想要完全治好老爷子这腿,就得动刀子。 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为了确保手术的成功性,云茯还是得把人带进空间的医疗手术室内完成手术的全过程。 云茯这会儿犹豫的,倒不是手术的成功率问题,而是,这老爷子如此睿智,她悄悄摸摸地把他带入空间,完成手术,再悄默默地把他带出来,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上的秘密? 这犹豫也就在云茯的脑海里停留了几秒钟。 看着眼前一脸正直,眼神率直清明的祖孙俩,云茯决定赌一把,即便是看错了人,她也认了。 “能治,但我进行治疗的时候,希望老爷子全程配合,不要询问任何缘由。当然,就算你问了,我不想回答的,也不会回答你。”云茯这会儿就把话说在明面上,避免之后的麻烦,老爷子还么睿智聪明的人,应该能明白。 “好,老夫不会问。” 慕雍这双眼睛,看过太多的人了。 好人,坏人,能人,庸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不一般啊! 云茯瞥了眼这四处漏风的茅草屋,秀眉轻轻地皱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我们换个地方进行治疗。” 主要是这地方太小太破了,她带着慕雍突然消失不见,太容易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慕雍面露难受:“老夫就这么一间破茅草屋子,没其它地方了。” 云茯眯了眯水眸:“没事,我来想办法。” —— 蒋成想不通,自己就是去问个路的功夫,这煞神怎么又把人家村子搅得天翻地覆的。 “听说,河岸边,刚死了一个人,您之前也去那边溜达过?” 蒋成想问的是,这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云茯抬着眼皮,睨了他一眼:“要是我出手,那群蠢货,死的可不就只有一个了。你放心,我只是动手教训了他们一下,没杀人。” 大白天的,在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杀人,她云茯还干不出这种蠢事。 “你让人去找一间能上锁的大屋子,我要用。” “行,我这就让人去办。” 一路上,蒋成已经习惯了,对这位煞神言听计从。 没办法,谁让这位是祖宗呢。 这坑爹的流放路上,要不是有这位祖宗在,别说戚寒洲的命了,怕是他们这些人的小命也丢了个大半。 蒋成那边很快就把屋子安排好了。 也没费什么事,就是带着几个衙役,往那村长家门口一站,村长就同意让出自己家的大房子了。 慕雍被两名年轻的衙役用两块木板搭成的简单担架抬着,惊讶于蒋成和这些衙役们都对云茯一个犯人如此恭敬。 “你们怕她?可她的身份不是被流放的犯人吗?” 哪有官差惧怕他们押解的犯人的? 那两名年轻衙役丝毫不觉得没面子,反倒语气里带着点自豪:“倒也不是怕,郡主她虽然身手厉害,揍起人来很凶,能单手屠杀十几头狼,几拳打死狼王,一人之力端了黑沙河上的水匪窝,但她不会随便动手揍人的,咱们只要不招惹她就行。” “对,咱们可不是怕她,是敬佩她,是心甘情愿地听她话,任由她差遣,跟着她有肉吃。” 慕雍听他们说了一大串话,对云茯的信息又知道更多了。 这小姑娘姓云,还曾是个郡主,莫非是…… 很快,那两个嘴快的小衙役就替慕雍解答了这个问题。 “她之前的身份也很矜贵,是大盛最得宠的郡主,只可惜……” 两个小衙役瞅了眼戚寒洲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只可惜命不太好,嫁错了人,才跟着被流放了。” 以蒋成为首的这些官差衙役们,都觉得戚寒洲配不上云茯。 云茯准备进入空间之前,把口服的麻药,混入水中,让慕雍服下。 并下令让戚栩在门外守着。 “我替他医治的这段时间,帮我守好了,天塌下来,也别让任何人进来。” 第60章 这男人,长得真特么的好看啊! 戚栩坚定地应了声好! 她知道,云茯把这件事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信任。 举了举拳头:“谁要想从我这里通过,除非我死。” 云茯:“……” “倒也不必这么热血,要真的危及到了生命,你也别傻乎乎地挡着了,该服软的时候服软,保命要紧。” “你进去吧,我和她一起在这守着。”戚寒洲那青松般的身影,站在屋檐下,逆着光的面孔俊美绝伦,从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利落流畅,像是女娲在造人的时候,特地花费了所有心力才雕琢而成的,清贵冷冽,高不可攀。 在背后那巍峨朦胧的青山映衬下,有种说不出的氛围感。 云茯向来简单粗暴。 也想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诗句来,脑海里就迸出一句话:这男人,长得真特么的好看啊! 好看到,她这个对美色向来没太多感觉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云茯最后,不得不感叹一声,原主蠢是蠢,但这审美绝对是在线的。 “小念儿也要给云姐姐守着大门呀!” “还有我们。” …… 三个小团子,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四个了。 四个小团子也要给云茯充当小守卫。 看了眼他们,云茯心中,多了份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心口似是有一股暖流缓缓的涌动着。 慕雍服下的麻药起了效果。 云茯把他带入空间的医疗实验室,放在了手术台上。 注射了一定剂量的麻药,避免他在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醒过来。 才进行手术的操作。 老爷子的身体长期处于营养不足的状态,严重缺钙,骨头相当脆弱,那么一摔,直接把小腿骨给摔碎成了几块,如果要完全的复位修复,就得上钢板和钢钉。 这手术比云茯之前给柳氏做的脑部手术,以及崔临做的断肢重生手术,相对来说,都容易的多了。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完成了。 云茯把人运出了空间,打开门,三个小团子就围了过来。 慕凌云则是跑进了屋子里,去看自己的祖父。 “他太累了,只是睡着了。” 云茯没办法去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解释麻药的事,就编了个孩子们比较容易理解的理由。 两名年轻的衙役又把还在昏睡的慕雍送回了自己的家。 蒋成已经问好了路,询问云茯,人也救了,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云茯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打了个哈气:“我还有一件事没办完,办完了再走吧。” 蒋成问:“您还有什么事没办?” 云茯美眸轻轻一转,黑亮的眼睛隐隐闪着狡黠的灵光:“我想给小羽和小念儿他们,每个人做个小背包。” “做包?那路上也能做啊!”蒋成认知里的包,就是粗布缝制出来的简易布袋子。 但云茯说的包,可不是寻常的布袋子。 “我要做的这个包,材质特殊,所以,我得去取一下材料。” “去哪里取?属下让人现在就去取。” 云茯唇角弯弯,杏眼里透着点点笑意:“这材料,他们取不来,得我亲自去。” “郡主大人,您就别再打哑谜了,属下这脑袋瓜子都要转冒烟了,也猜不着您的想法啊。” 蒋成猜不出来,却有人能猜出来。 戚寒洲冷沉的声音从薄削的嘴唇溢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要去抓那条土龙。” “土龙?”云茯做手术的这段时间,蒋成已经听说了,这村子里用孩子祭祀河神的那件事。 也知道河里有条食人的土龙。 虽然,他娘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土龙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他觉得这煞神感兴趣的东西,一定不是凡物。 他也想见识见识,开开眼。 回去之后,这些个经历,绝对够他吹一辈子牛逼的了。 云茯水眸半眯,眼神倏地变为凌厉:“那东西长那么大,不知道食了多少人,留着它,必然会有更多人丧命在它口中。” 还是那句话,她没撞上也就算了。 撞上了,那就是这东西它命里该有此劫。 戚寒洲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收紧,他想要和她一起去完成这件事。 好在理智,战胜了他的冲动。 他如果开口,应该会换来一阵嘲笑吧? 这一次,得知云茯要抓河里那食人的怪物,没有村民再去阻拦她了。 而是举起了棍棒铁叉子等武器,要和云茯一起抓那怪物。 云茯冷笑着看向他们,一语就道破了他们的心思:“你们该不会以为抓到了它,就能洗刷掉你们身上曾经犯下的罪恶吧?该不会以为杀了它,就等于替那些被吃掉的孩子报仇了吧?该不会,杀了它,那些无辜惨死的孩子们的魂魄就能够安息了吧?” “笑话,他们怎么可能会原谅你们吗?毕竟,是你们亲手把他们丢进河里,喂那土龙的,你们才是杀了他们的真凶!” “我听说,惨死的人,都含着一股怨气,在人世间不愿离开,他们往往会化作厉鬼,找害死自己的人报仇!你们夜里可都要小心些啊!” 云茯可不想看着他们心安理得地过完下半生。 不是相信鬼神吗? 那就带着心魔和恐惧活下去吧! 云茯怼完了人,就开始忙活如何抓这巨鳄。 那巨鳄被自己戳了好几个血窟窿,应该不会在河里待着了。 这会儿估摸着是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云茯就带着人,沿着岸边寻找那巨鳄留下的脚印。 蒋成道:“这玩意儿不是在水里的吗?怎么还能上岸?” 云茯道:“王八也在水里待着呢,它也能在岸上爬。” “郡主,您是不是喜欢王八啊?怎么老提王八?”蒋成已经不止一次听她说小王八了。 云茯:“……” 谁喜欢王八了!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云茯这边,带着人,沿着河岸边上下搜寻了三里左右,并没有发现巨鳄活动的痕迹。 准备往回赶,就见一人朝着她们狂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不好了!那土龙,土龙出现了,在村子里!” 第61章 戚寒洲,该是何等的风姿! 进村子了? 还没等那小衙役跑到进去,云茯就立即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此时都在村子里。 村子这边。 那小船般的活物,正在无差别地攻击人类。 即便是受了伤,爬行的速度也并不慢。 一旦被它盯上了,就很难躲过它的攻击。 短短片刻,村子里已经有不少村民被咬了。 凄厉的惨叫声,在小小的村子里响起,不绝于耳。 那些村民早就忘了,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抓这土龙给儿孙报仇的事了。 真的遇上了。 还是保命要紧。 “戚公子,是土龙!那大家伙出现在了村子里!你快带着孩子去屋里躲一躲吧!” 村尾,慕家的院子里。 三个小团子正在那和新认识的小伙伴玩耍呢。 两名年轻的衙役见情况不对,立即回来,通知戚寒洲。 戚寒洲闻言,脸色猛地一沉。 “小羽,你们四个,快去屋子里待着,我不叫你们出来,你们别出来。” “三叔?是土龙来了吗?”戚羽那小耳朵也听到了动静,眉头紧紧地蹙着,“那我留下来陪三叔。” “我不需要你陪着,带着弟弟妹妹们进屋里去!”戚寒洲声音里透着严厉。 那两名小衙役也没闲着,一齐帮忙,抱起了戚念和戚墨两个小的,送进了屋里。 待四个孩子都进了屋子。 戚寒洲从外面,把那两扇破旧的木板门锁上了。 自己是则拿起了鱼叉,守在了门口。 俊美的脸上,表情坚毅。 那土龙若是想要伤害三个小团子,那就必须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此时,院子里又来了几名衙役,大家纷纷举起了佩刀,站在戚寒洲的两侧。 只见戚寒洲沉着嗓子道:“这东西只有它自己,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围攻,找一下,附近有渔网或者绳子什么的工具,大家配合一下,把它拿下。” 戚寒洲在战场上,什么样危险的局面不曾遇见过? 还不至于被一条土龙乱了阵脚。 云茯一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来,就瞧见了戚寒洲,手里握着一把破鱼叉,带着一群衙役屠龙的画面。 当然,这个龙,是条土龙。 戚寒州一身青灰色的粗布衣衫,在一群身着差服的衙役里十分惹眼。 怎么说呢? 有些时候,人靠衣装。 可有些时候,无关衣着打扮。 有的人,他天生就好似人群里那个发着光的存在。 “听我号令!列阵!” “散开,阵前几人负责引开它的注意力,两侧辅助……” 戚寒洲看都看不见,还能整出一套阵法来,也挺让人不佩服的。 云茯没好意思在一旁看热闹。 抽出腰间的短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好了,你们都歇一会儿吧,接下来交给我来处理。” “云茯,你回来了?” 戚寒洲听见她的说话声,心情有些复杂。 他本来还想着,她回来之前,自己若是能配合衙役们把土龙抓住,是不是就能让自己瞧着没那么废物了。 到头来,还是云茯回来亲自动手了。 “嗯。” 云茯已经跳到了巨鳄的背上,冲着它的大脑袋疯狂攻击。 巨鳄也陷入了狂暴的状态,巨大的尾巴,扫着一切能碰到的东西,搅得小院子里尘土飞扬。 但对于云茯来说,它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衙役们看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情绪到达了顶点,不约而同地叫起了云茯的名字。 “郡主好身手!弄死这畜生!” “郡主!郡主!” “云福郡主!” …… 戚寒洲能够从这些声音里听得出来,在这些人眼里,此时的与土龙对阵的云茯,是多么地耀眼。 这大家伙皮厚肉厚,确实不好对付。 云茯身上又没有携带麻醉剂,只能靠自己这一身蛮力来解决。 一番折腾下来,她的胳膊都被震麻了。 身下的大家伙,才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云茯确定它是真死了,而不是和自己玩装死的伎俩之后,才从它的背上跳下来。 快步走向戚寒洲。 想起刚刚回来时,看到的那幅画面,云茯脱口而出一句话:“我很想见识见识,当初那个在战场上的战神戚寒洲。” 毕竟,这人举着把破鱼叉随随便便站在那,都掩盖不了他那一身的肃杀之气。 气场十足,耀眼夺目。 身上似乎镀着万丈光芒一样,只是站在那里,都能够吸引全场的视线。 那曾经在战场上的战神——戚寒洲,该是何等的风姿! 戚寒洲一时间愣怔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云茯的话。 战场上的那个戚寒洲吗? 他还能回得去吗? 戚寒洲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她喜欢的是那个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战神,而不是,现如今这个废物戚寒洲。 云茯也就是随心开口整了这么一句,也没有别的意思,转脸就打开房门去找三个小团子了。 “云姐姐!” “云姐姐!” …… 三个小家伙见到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云姐姐,那大坏蛋,土,土龙呢?被你打败了吗?”戚念扒着云茯的腿问。 “嗯,打败了。”云茯点头,rua了一下她软乎乎的小脸蛋,“我用它的皮,给你们每人做个包包。” “慕凌云,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云姐姐一定能打败土龙,因为她是云姐姐!”戚羽骄傲地扬了扬小脑袋,迫不及待地向自己刚认识的小伙伴炫耀。 蒋成带着人气喘吁吁赶回来时,云茯已经带着几个小团子,蹲在慕家的小院子里,扒鳄鱼皮了。 鳄鱼皮的处理工序比羊皮牛皮那些要复杂得多。 因为鳄鱼本身有坚硬的鳞甲,要想把它做成包,第一步,就是必须要把它变得柔软。 将鳄鱼皮进行浸水、浸碱、复灰、软化、盐洗、浸酸等复杂的工序,让皮上的质地坚硬的鳞片松动脱落,皮革膨胀起来,表面变得柔软。 紧接着就是选皮、裁剪、缝制的过程了。 云茯女红不行,原主云福郡主更是手残党。 所以,最后缝制的步骤,就交给了擅长女红的戚栩。 第62章 是大土土龙牌的包包呀! 戚栩高兴坏了。 像个一直在等待将军发号施令的小将士,这么多天,她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戚栩按照云茯画出来的双肩背包简易图纸,根据几个小团子的身高,缝制了四个适合他们的小背包。 慕凌云没想到自己也有。 在云茯把背包递给他的时候。 慕凌云的第一反应是开心,可回过神来,伸出去的小手又缩了回来,摇了摇头:“祖父说,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这个是奖励你的,奖励你在河边勇敢的表现。”云茯现在哄孩子,那可是有一套的。 三两句,就把背包送了出去。 慕凌云很喜欢这个礼物,但是他舍不得把背包背在身上,而是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第一时间,就拿去给祖父看。 慕雍麻药的药性刚过,醒来,就瞧见了自己家大孙子怀里抱着个形状怪异的物件。 问清楚了,才知道,这瞧着有些丑的玩意儿,居然是那条食人土龙的皮制成的大袋子。 得知了一切,慕雍陷入了沉思。 那小姑娘,当真是不简单呐! 看了一眼身边的孙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慕雍的脑海出现。 三个小团子和慕凌云的表现截然不同,背上了各自的小背包,就跑出了院子,在村子里,来来回回地逛了几趟,可劲地显摆自己的新背包。 “漂亮叭!只可以看看,不可以摸摸。” “是大土土龙牌的包包呀!” “你们想知道小念儿的包包里装了什么吗?好吧,好吧,你们既然这么想要知道,那小念儿就给你们看看吧!有奶糖、有肉干、有鸡蛋、有蜜饯、有帕子、有水囊。” 小吃货的背包里,一大部分的空间装的都是吃的。 戚羽和戚墨的背包里,吃的装的少。 戚羽装了几本自己喜欢的书,戚墨则是装了一大堆打弹弓用的小石子。 云茯给他们做背包,也不是指望这几个小团子替自己背物资,就是弄个新奇的玩意儿,逗他们开心而已。 慕雍醒了,云茯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又给他留了些药,以防他后续会出现的一些问题。 老爷子从头到尾,都一副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云茯抬了下眼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您老人家有话,就说吧,但是还是那句话,你问你的,我不一定会回答你。” 慕雍老脸一红:“老夫不是想问你问题,是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什么事?” “老夫想让你们离开的时候,把凌云带走。”慕雍开口道。 要不是慕雍此时表情认真,没有半点笑意,云茯都快要以为这位老爷子是在和自己说笑了。 “老爷子,我是流放犯,要去的地方是流放之地——鬼荒大狱。您让我带着您的孙子,去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老夫知晓你的身份,你是流放犯,也是大盛已故长公主之女,曾经的云福郡主,你身边的这位,曾是五国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将军戚寒洲!” 慕雍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身边站着的这位,全程不怎么开口说话的男子,这容貌和气质,也绝不简单。 “凌云跟着你们,不管去哪里,老夫都可以放心。” 慕雍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在自己死之前,在这人吃人的乱世,替自己的孙子寻一条活路。 多张嘴吃饭,对于云茯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事。 但她把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送到流放地,帮他们在流放地站住脚之后,不一定会待在那鬼荒大狱。 那慕凌云是要跟着她,还是留在鬼荒大狱呢? 云茯知道,养一个孩子,并不是给他一口饭吃这么简单。 云茯不觉得自己看两页书,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的状态,适合教育孩子。 三个小团子的启蒙教育问题,她都有些犯愁呢。 “我只能给他一口吃的,教他活命的本事,其它的教不了。” “在这乱世,能活命就够了,老夫如今别为他求,就只盼着这唯一的血脉能在这乱世活下去。” 身处盛世,你可以想很多东西。 理想,抱负,家国,家族,荣誉…… 可在这乱世之中,人只需要考虑如何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 “祖父,我不走,你在哪里,孙儿就在哪里!”慕家的茅草屋,也不隔音,门外的慕凌云听到屋内的对话,推开门跑了进来。 慕雍摸了摸孙儿的头,重重地叹气:“祖父这腿就算好了,咱们祖孙俩留在这里,也未必能活,你听祖父的话,跟他们一起走,这是你如今唯一的活路了。” 云茯看了眼,抱在一起的祖孙俩,开口问道:“既然这样,那老爷子您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呢?留在这儿不行,那就另寻出路!” “我?你愿意带上老夫这个累赘?” 慕雍以为,让她们把慕凌云带上已经是很过分的请求了。 从未想过,她们会愿意带着自己这么个残废一起走。 “累赘?我对我的医术有足够的信心,您肯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云茯知道这老爷子有文人的风骨,心生了一个想法:“带您一起,当然是有条件的,戚羽他们到了启蒙的年纪,您若是愿意教他们读书识字,我就带你们祖孙二人一起走。” 慕雍怔怔地看向她,眼眶渐渐湿润:“丫头,你这好意,老夫就厚着脸皮接受了。” 慕雍不傻,云茯和戚寒洲的出身,想要给三个孩子启蒙那还不是容易的事,这小丫头,只是帮他找了一个可以一同同行的理由罢了。 云茯通知了蒋成一声,慕家祖孙要一起同行。 “等等,他们要跟着咱们一起去流放地?” 蒋成震惊的不是这祖孙二人同行,而是,他们的目的地,居然要跟着流放的队伍一起去流放地。 这可是他干了这么多年押解的活儿,都前所未有的。 流放队伍里的犯人不想着逃跑就不错了。 怎么还有人数增加的呢?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可是,看了眼面前的云茯,蒋成又觉得,有这煞神在,好像这事也没那么让人震惊了。 第63章 这不叫菩萨,叫傻子! 云茯如今要带上慕家祖孙二人同行,那一辆马车肯定是挤不下那么多人的。 所以,她打算去附近的城镇再买一辆马车。 蒋成想说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可转念一想,在这煞神面前,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这位愿意遵守的那就是规矩,不愿意遵守的,那就是个屁! 只能弱弱地说了句:“那您早去早回,千万别惹事。” 云茯瞅了他一眼:“嗯?你最后那句说的是什么?” 蒋成立即陪着笑,嘿嘿了两声:“小的的意思,祝您玩得开心。” 慕雍听说云茯要去附近稍大一点的城镇买一辆马车,让她把慕凌云带上:“凌云打小就跟着我去镇子上卖字画,他知道怎么走。” 带着个孩子,云茯准备驾着马车过去,顺便再补一些物资。 让戚栩跟自己走一趟,到时候,一人驾着一辆马车回来。 出发的时候,云茯瞧见了三个小团子那看向慕凌云羡慕又渴望的小眼神,心中一软。 小团子们大概清楚流放的犯人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区别。 每一次云茯去采购物资,三个小家伙都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却从来不开口要求云茯带上他们。 懂事的让人心疼。 云茯当即在心底做了个决定,拉住缰绳,把三个小团子抱上了车。 三个小团子背着小背包,表情呆萌地看着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云茯揉了揉戚墨和戚念的小脑袋,笑着说道:“这次,带你们一起去逛逛。” “可以吗?我们的身份也可以去城里吗?那些人不会报官抓我们吗?”戚羽小心翼翼地问。 戚念也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念儿不是坏东西,可不可以不要抓我们。” 云茯道:“你们并没有犯错,没有人能够抓你们。” “那我也能去吗?”戚寒洲突然开口。 云茯扭头看向身后的身影,着实愣了一下,这人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呢。 戚羽和戚念就着急开口了。 “三叔一个人,太可怜了,云姐姐,你就带着他一起去吧。” “嗯嗯嗯,三叔可怜呀,可怜呀。” 蒋成和一众衙役们:…… 敢情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都不是人呗? 之前的戚寒洲,兴许算得上是可怜。 但是现在,他的待遇,可是整个流放队伍里最好的,连他们这些官差都比不了。 出行有马车,有几套衣服换着,每天都有大鱼大肉。 请问他哪里可怜了? 云茯这边也挺干脆地做了决定,反正三个小团子都带了,也不差戚寒洲这一个了。 —— 离村子最近的镇子,叫富阳镇。 在没有发生水患之前,富阳镇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热闹的镇子了。 但此时的富阳镇也和别的地方一样,城门内外都有不少逃荒,沿街乞讨的难民。 云茯让慕凌云领路,去镇子上最繁华的一条大街。 从马车上探出头来的三个小团子,自己淋过雨。 挨过饿。 所以,看到别人淋雨,就想要使劲全身力,举起小胳膊,去替别人撑伞。 把自己背包里装的所有吃的,都给路边瘦骨嶙峋的小难民送了出去。 见有人发吃的,整条街的难民都闻风而动。 很快,就把云茯她们的马车围了起来。 “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就要饿死了!”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 “还有吃的没,给点吧。” …… 那一条条瘦得皮包骨头的胳膊往上伸着,都快要把戚念从马车扯下去了。 云茯眼疾手快,把人捞了回来。 “别拉她。” “小念儿也没有吃的了。” 小团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起了水雾,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委屈巴巴地扁着小嘴,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挂着沮丧的表情。 云茯把马车里所剩不多的粮食,拿出了一大部分,分给了那些灾民。 只留了一小部分,给自己应急用。 “我们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你们别挤在这了,如果实在没有去路,就去黑城吧!黑城城主和崔家在赈灾救人。” 看着这些人,云茯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慕雍要求自己把慕凌云带走了。 因为,留在这里,很多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可这些难民仿佛见到了一块大肥肉,根本不愿意离开。 “你们骗人,我刚刚偷偷看见了,你们马车里还有吃的。” “各位大菩萨小菩萨,行行好吧,再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 云茯最讨厌别人和她玩道德绑架这一套了。 云茯也不惯着他们,略带讽刺地冷笑出声:“我把吃的都给你们,让我们自己饿死得了呗,这不叫菩萨,叫傻子!” 她留的真的不多,只够她们所有人,吃两天的。 那些难民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走的时候,有些人口中还骂骂咧咧的:“这女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心肠这坏。” “瞧着那么有钱,就给这么点吃的,真是抠门。” …… 云茯被气笑了。 经过这件事,三个小团子也都耷拉着小脑袋,情绪低落。 云茯准备带他们去买点小玩意儿,哄一哄。 把马车停到路边,戚羽和戚墨先蹦了下来,云茯则是伸出胳膊,去抱戚念。 没办法,小团子腿短,没办法自己下车。 也就云茯转身再去搀扶戚寒洲的功夫。 背后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和疾行的马蹄声。 云茯没有转身,就靠着听声辨位,判断出是冲着她们的方向来的。 视线立即去找寻三个小团子的位置。 眼见着,一匹红棕色的骏马,就要撞上在路边乖乖站着的三个小家伙了。 云茯直接一个闪身,挡在了他们面前。 抬起纤细的小胳膊,一掌拍在了马脖子上,把那处于急速飞奔状态之下的骏马给拦了下来。 “小羽,你们没事吧?” 云茯第一时间却查看自己身后,三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团子。 确定他们没事了,才舒了一口气。 戚寒洲也从马车下来,摸索到了她们身边。 一脸的焦急:“云茯,出了什么事?” “没事,有匹马失控了,冲到了我们这边来,你放心,小羽他们没事。” 云茯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下。 第64章 娘子 “那你呢?”戚寒洲关心的话,脱口而出。 “我什么?” 云茯依旧没能t到他对自己的关心。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云茯,主要是这位之前对她的态度太差了,一副嫌弃要死的样子,云茯哪能想到,有朝一日,戚寒洲会转性,知道关心她了。 “你有没有受伤?” 云茯看向他,嘀咕了一句:“你是瞧不起狼王,还是瞧不起土龙?我要是被一匹马给伤了,那它们得多菜啊!” 戚寒洲:“……” 这女人,难道就一点听不出自己对她的关心吗? 云茯也就是随口那么一嘀咕,就转身去看那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端端,为什么冲向三个小团子? “少爷,您没事吧?” “伤到了没?小的扶您起来。” 云茯寻声看了过去,就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围着一个穿着锦衣,戴着玉冠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就是刚刚骑在马背上的人。 云茯把疾行的马拦了下来,这锦衣男子也由于惯性,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你们去看看,是谁刚刚拦住了本少爷的马!谁给他的胆子,拦本少爷的马!”那锦衣男子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不用看,你的马是我拦的。”云茯上前一步,眼神清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我这胆子,不是谁给的,是自己长的。” 当街纵马,还有理了! 云茯微抬下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眼眸清澈泛着灵动的光泽,即便只是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裙,也根本掩盖不住那副倾国倾城的皮相。 只是她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张脸,并不知道,她这张脸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对面,董瀚被家丁搀扶起来,听了云茯的话,刚想发飙,就被云茯这长相给惊艳到了。 直接感叹出声:“这小破镇子,穷乡僻壤的,居然藏着这么个绝色美人。” 戚寒洲耳力绝佳,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这几句话,俊眉不悦地蹙了蹙。 他挪了挪步子,靠着去闻云茯身上那特有的气息,快速地摸索到了云茯身后。 大手抬了抬,揽上了云茯的腰。 低沉的嗓音极缓、极慢、极清晰地唤了一声:“娘子。” 云茯:“???” 由于跳过震惊了,云茯愣是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这一声“娘子”是在叫自己。 “你……” 云茯想说,你好端端的,发生疯? 要不是她刚刚都瞧着呢,就要误以为他被马踢到了脑袋,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嘘,别解释。”戚寒洲贴着她的耳朵尖,压低了声音,拦住了云茯快要爆出来的吐槽,“出门在外,我们用夫妻的身份,能避免很多麻烦。” 戚寒洲不想承认,其实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站出来,表明身份,就是想要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别打云茯的主意,她是自己的女人。 根本就不是为了避免麻烦。 云茯迟疑了一下,想要把他推开的动作顿了顿。 她倒是不怕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但是这会儿,带着戚栩和四个孩子呢。 要是能不动手,还是别动手的好。 于是,她算是默许了戚寒洲的做法吧。 由着那只大手,搁在自己的腰上。 两人平日里相处的多,再加上不止一次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云茯也熟悉了戚寒洲身上的气息,他离得近些,也并未觉得反感或者不舒服。 当然,戚寒洲也没有趁机得寸进尺,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大手虚虚地揽着她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没有其它任何不规矩的动作。 瞧见了云茯这张脸,对面董瀚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反过来问云茯刚刚有没有受到惊吓。 云茯是对男女感情这种事情,反应迟钝,但是不代表她看不出对面男人看向自己时,那掩藏不住的色眯眯的眼神。 男子表面上看斯斯文文的,脸上挂着笑,实则内心的龌龊和恶心的思想,都通过那双眼睛泄露了出来。 云茯大概知道自己遇到个什么玩意儿了。 一个字都懒得和他多说。 当他不存在,转身,弯腰抱起了戚念:“走吧,带你们去逛逛。” 戚寒洲看不见对面那人的表情和眼神,见那人没再开口,便以为,那人得知了云茯是有夫之妇,就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们一行人走后。 董瀚身边的心腹小厮,才憋不住开口问道:“少爷,咱们就让她们这么走了吗?那个女人长得那么好看,您不想带回府中吗?” 董瀚赏了他一个大耳光子:“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这么蠢,抢来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少爷我喜欢那种猎物心甘情愿地送上门来的感觉。” 那心腹点头哈腰:“奴才知道了,少爷您不喜欢霸王硬上弓,喜欢自己乖乖爬上床,解衣宽带的小美人。” 董瀚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让烈女,一件件地脱掉她们身上的衣服,那才有趣儿,要是能在她夫君面前,那就更有意思了。” “去,让两个人跟着她们,随时汇报行踪。” —— 云茯见已经到了饭点,就先找了家饭庄,准备坐下来吃个饭。 几个小团子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被保护的很好,好到有点过头了,根本没在外面的酒楼和饭庄吃过饭。 这会儿,看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新奇,兴奋的小情绪已经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情绪统统赶走了。 “小念儿也可以点菜吗?是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吗?” “嗯,小念儿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们,但是,每个人只可以点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云茯有钱,但也从来不会浪费一点吃的。 她在逃生游戏里,也是挨过饿的。 知道粮食这东西有多么的珍贵。 “好,那小念儿要吃大肉肉,这么一大盆的大肉肉,再要三碗饭。” 小团子哪里会点菜啊! 开口就把云茯她们给逗笑了。 最后,还是在云茯的帮助下,终于点好了菜。 这镇子附近闹水患,镇子上的资源紧缺,能点的吃也不多。 说实话,不管是口味还是分量和食材,都比不上云茯她们路上吃的。 但几个小团子也不挑食,吃得很开心。 只是,在用餐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店里出现了让云茯倒胃口的人。 “这位夫人,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第65章 自己心底没点数吗? 董瀚在云茯隔壁桌,挑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之前摔脏了衣服,已经重新换了一套,手里把玩着绘着墨竹的折扇。 他皮肤是那种常年养尊处优的白,五官眉眼长得也还行,身材偏瘦。 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确实有那么几分风流倜傥和风雅。 只可惜,一开口,那副让人厌恶的嘴脸,就在云茯面前暴露无遗了。 云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夫人这个称呼。 后来,对上董瀚看向自己那道色眯眯的眼神,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戚寒洲的娘子。 对面这一声夫人是叫的自己。 “巧吗?不是你派人偷偷跟踪我们一路了吗?”云茯冷笑着扯了扯粉唇,直接戳穿他的寒暄的话。 戚寒洲俊美的脸庞也浮上了阴霾,放下手中的碗筷,大手牢牢地握紧了一侧云茯的小手。 又朝着董瀚所在的方向,周身散发出强势的气息,那股气息好似把云茯包裹住,无声地宣告着,她是他的,不让任何人触碰。 “你有事吗?为何派人偷偷跟踪我们?” 董瀚之前还没注意到,小美人的相公居然是个瞎子。 要怪就怪小美人太勾人了,他的视线一直被小美人吸引,哪有心思去看别人。 “原来这位公子是个瞎子啊,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面才瞎的,要是天生的那就可惜了,可惜了,娶了个这么美的夫人,却看不见。”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好奇,瞎子什么都看不见,那如厕的时候,会不会是不小心掉进茅坑里啊?哈哈哈……” 他说完,自己就大笑出声。 身边的一众小厮,也都捧场地大笑起来。 “应该掉进去不止一次吧。” “我现在还能闻到一股茅坑的臭味,该不会是就是他身上的吧?” 戚寒洲从云端跌落到泥潭,受过太多的嘲讽和践踏了,比这难听的他都听过,他本该毫无波澜的。 可一想到云茯就在身边,听着这些话,他就不由地收紧了大手。 他这个瞎子,好像又给她丢脸了。 云茯当然不会觉得他丢脸,但这话她听着不爽,就必须回怼回去。 “这么好奇,那你把眼睛戳瞎了,去一趟茅房就有答案了。” “我也奇怪的很,你们没来之前,整个饭庄都只有饭菜的香味,你们一来,这里怎么就变臭了呢。” 说着,还抬手捂住了口鼻:“粪坑都没有你们的嘴巴臭!” 三个小团子瞪着乌溜溜大眼睛,一个个的小脑袋瓜子转得那叫一个快,默契十足地演了起来。 “真的很臭,像是茅坑的臭味。” “好臭好臭,小念儿要被臭晕过去辣。” …… 戚墨不会说话,但是表演天赋是真行,那皱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小表情,云茯高低都要给他竖个大拇指。 戚栩也跟着点头附和:“他们一说话,味道就更大了呢。” 慕凌云虽然没什么默契,但架不住小脑袋聪明,很快就加入进了表演小分队,捏着小鼻子说话:“有钱人都不刷牙的吗?” 戚寒洲眼睛看不见,只能靠嗅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云茯她们演得太像了,他真的觉得这会儿气味有些不对劲了。 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吐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嗯。” 云茯放下银子,结了账,就抱起了戚念准备离开。 董瀚也立即起身,追了上去:“等等,这位夫人,别误会了,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其实,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云茯扫了他一眼,回答的相当干脆:“我拒绝。” 董瀚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那我能问为什么吗?为什么夫人这么讨厌我?” 他明明和这女人没见过面,怎么好像她很讨厌自己,难不成自己一个健全的人,还比不过那个瞎子吗? 云茯冷冷一笑:“你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心底没点数吗?” 董瀚表情讶异:“我是什么人?你向人打听过我?” 云茯勾唇:“你不是好人这件事,还需要打听吗?你一出现,周围所有百姓都是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街上本来热热闹闹的铺子关了一大半,那些人连热闹都不敢看,可见,你以前做过多少坏事。” 云茯当时就在想,这人得做过多少坏事,缺德事,多么恶劣,才能把一个镇子的百姓吓成这样。 董瀚以为自己装好人装得很像呢,没想到,这女人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有种被人当街扒了裤子的感觉。 但同时,脑子里也多了一股莫名的兴奋。 这女人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她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一点都不怕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可真漂亮呀! 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那般梨花带雨的小模样,一定更漂亮! “恭喜你,彻底引起了我的注意。” 董瀚笑着看向云茯,眼底闪烁着看到猎物的兴奋。 云茯面上没有半点恐惧,也冷笑着回了他一句:“你现在收手还有机会,否则,你应该会非常后悔来招惹我。” 云茯此行,只是想要带三个小团子开开心心地逛个街。 她不想把这么美好的行程,又变成打斗了。 所以,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察觉到戚寒洲想要动手,云茯还把他给拦住了。 凭借着一身力气,硬是把人拽走了:“咱们买完东西就可以离开了,没必要和这种人动手,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那无赖,云茯压根没放在眼里。 —— “少爷,那女人真是太狂了,根本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云茯她们离开饭庄后,董瀚一肚子火气,让人把饭庄砸了,那肚子里的火才散去了一些。 董瀚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抄起一旁的盘子往奴仆脑袋上一磕:“你知道个屁,少爷我就喜欢她身上那股子狂劲。” 这么狂的人,跪在他脚边,抬起那张勾人心魂的小脸蛋。 一个劲地哭着求他垂怜。 那画面,一定很美。 只是想一想,董翰这会儿就忍不住露出了痴汉般猥琐的笑容。 第66章 戚寒洲,你这条命,是不是不想要了? 董瀚让身边的狗腿子奴仆们都好好地想一想,怎么才能够让那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屈服于自己。 他身边的那些狗腿子们开始出谋划策,给他想狗伎俩。 最终,决定找一群当地的地痞流氓,去对拦路抢劫。 在云茯她们,陷入绝境的时候,董瀚再带着家丁奴仆们出现,演上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咱们先和那些地痞流氓打好招呼,到时候少爷您如天神一般降临,以一敌十,救了他们,那女人那一颗心,还不都是少爷您的。” “多安排点人,十个太少了。” 董瀚觉得这个游戏不错,他也乐意玩上一玩。 —— 云茯这一趟采购物资并不是很顺利。 因为这条街上有大半的店铺都关了,再加上之前她们和董瀚有所交集。 有些胆小的,甚至不敢和他们有任何的交流。也有好心人,劝云茯她们赶紧离开。 “你们别在这里闲逛,快离开吧,那董公子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云茯又不能用拳头逼着这些人把东西卖给自己。 没办法,也只能先去马市,看看能不能,先买一辆马车用着。 他们的马车刚到街尾,还未来得及转弯,就被一群人给拦了下来。 清一色的全是年轻壮年男子,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提着木棍,一看就是故意冲着她们来的。 云茯此时,正因为采购物资不顺利,而憋了一肚子的火呢。 这群地痞流氓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撞到枪口上了。 不,应该说是,撞火药桶上了。 “小美人儿,快下来吧,陪哥哥们好好耍一耍。” “这么漂亮的小脸蛋,你家夫君怎么舍得让你抛头露面,出来风吹日晒的呢。你的夫君一定是个废物吧!” “哈哈哈哈……” “废物!废物!”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中,戚寒洲掀起了车帘,露了面,眉宇之间拧着一股戾气。 双手紧握成拳。 他如果再不出手,那还算什么男人。 云茯刚拉着缰绳,马车还未停稳,就见戚寒洲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冲向了正前方的那群地痞。 明明双目失明,却能够在面对一群地痞流氓的时候,而不落下风。 眨眼的功夫,就撂倒了好几人。 云茯看出来了,这人运气,动了内力,忘了自己之前的说的话,强行冲开了被封住的筋脉,让身体短暂地恢复了片刻的对战状态。 云茯想不明白,之前被水匪抓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强行冲开被银针封住的筋脉,怎么这会儿,这般沉不住气呢? 被几个地痞流氓挑衅的,失了控。 “戚寒洲,你这条命,是不是不想要了?” 云茯好不容易把他的身体养好,见不得他这么糟践。 飞身跃下,娇小的身体快如闪电,晃到了戚寒洲的身边,小手一扒拉,把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戚寒洲重重的喘息声从她背后传来:“死不了。” 云茯是真生气了:“半死不活的也不行!你不准再动用内力了!再胡来,我就不管你了!” 戚寒洲把她那最后一句话,理解为了,他如果再乱来,云茯就会离开。 于是,那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攒起来的内力也收了回去。 他不想她离开自己。 “我,不动手了,你别生气。” 戚寒洲意识到自己把她惹生气了。 云茯这会儿没时间继续数落他,两人面前还有这么一堆臭鱼烂虾要收拾呢。 云茯抢了两根棍子,左右开弓,几乎就是一棍子下去就能够撂倒一个人。 那约莫四十人的庞大群体,转眼就被她放倒了大半。 整条街都充斥着痛苦的哀嚎声。 街角的酒楼。 董瀚躲在二楼,透着窗户缝,看着那底下打斗的画面,握着酒杯的手抖了几下,酒水洒了满身。 一旁的奴仆也看傻了,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少爷,咱们,还下去吗?” 那女人一个人就放倒了几十个壮汉,哪里需要他们去英雄救美啊! “去个屁!你看她那是需要别人救的样子吗?” 董瀚站起来,走到窗边,赶紧把窗户关上了。 生怕下一秒,云茯收拾完那些地痞流氓,会冲上来找他。 他猜得没错。 云茯在解决了所有地痞流氓之后,确实第一时间,朝四周看了看。 她非常确定,董瀚就是这些地痞流氓背后的人。 也非常确定,董瀚就躲在附近,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这些地痞流氓并没能消了云茯心口的气,她要找到背后的人,让那人后悔招惹她。 整条街的店铺都关得差不多了,开着门的,离她们近的,视线刚好能看到她们这边的那就只有一个选项了。 云茯视线落在了街角那栋三层高的酒楼。 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上了二楼,把紧闭的包厢门一间间踹开,踹到第三间的时候,就找到了正在和奴仆商量着狗伎俩的董瀚。 董瀚见识了云茯的身手之后,知道她不好惹,可越是不好惹的女人,他越是想要得到。 “少爷,您消消气,咱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能让您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云茯踹门的动静,把包厢的一群人都吓了一个激灵。 待她站在门口,露面之后,董瀚和他身边的狗腿子们,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她怎么上来了?” “是谁告诉她,咱们在这里的?” …… 云茯一双冷眸紧盯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董瀚,眸底翻滚着暴风一般的肃杀之气。 “我说过的,让你后悔,招惹上我。” 她这人向来是说话算话。 云茯抄起棍棒,一棍子下去,砸在了董瀚面前的桌子上,那近两米长的大桌子,瞬间就碎成了几块。 董瀚双腿哆嗦着,被奴仆从凳子上搀扶了起来,避到了一边。 但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把云茯彻底惹怒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你想干嘛?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谢家嫡出二少爷的小舅子!你动了我,就等于和整个谢家为敌!” 云茯抬起小胳膊,唇畔勾起一抹幽幽的森寒笑容:“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第67章 还算什么男人! “你,你是谁?”董瀚被那一棍子的威力给震慑到了,声音听着都有些虚。 云茯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了,掂了掂手里的比手腕还要粗上一圈的棍子:“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你不能招惹的人。” “我没和你说笑,我姐夫是谢家二公子谢瑱,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想到自己背后的那座大靠山,董瀚似乎又找回了一些底气。 云茯慵懒地笑了笑:“我也没和你在开玩笑啊!”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董瀚的近处。 在董瀚被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 云茯抄起手里的棍子,朝着他的小腿砸了过去。 一棍子,直接敲断了骨头。 云茯打完了,还问了他一句:“后悔了吗?” 没人想到她真的敢动手! 在董瀚把谢家搬出来之后,还敢动手! 一直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何曾受过这种痛苦。 骨头断裂的疼痛,让董瀚快要疼晕过去了。 “狗奴才,你们都是死人吗!” “上啊!替少爷报仇!”那些狗腿子们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冲向了云茯。 云茯眼皮都没眨一下,就这么神色平静地站在原地,而后,一棍子一个,像是打棒球似的,把那些给冲上来的奴仆,从二楼的窗口打了下去。 身边没人搀扶,董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个劲地往后退。 云茯故意使坏,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双腿之间,离他那命根子只有一两个厘米的距离。 “呀,没砸中呢!不好意思,我再重新来一次。” 董瀚苍白着一张脸,退到了窗边,实在没路可退了,最后,只能扒着窗户边缘,从二楼跳了下去。 整条街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也有人探出了头,悄悄地看了眼。 “是董瀚那个大恶霸!他被人打了!真他娘的大快人心啊!” “终于有人替天行道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董恶霸,不知道董家的背后是谢家吗?” “那可是谢家啊!” …… 云茯收拾完了人,就回到了马车上。 第一时间,就是去查看戚寒洲的身体状况。 之前没来得及吐槽的话,现在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戚寒洲!你平时不信别的事情不信任我也就算了!但与医术有关的事情,你居然也不信我!” “都说了,你这身体情况,不能强行冲开我用银针封住的经脉,否则就会遭到更强烈的反噬,你偏偏要做这蠢事!” 云茯把今天这件事,归结于戚寒洲对自己的不信任。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想尽办法去治疗他的身体,心底就百般不是滋味。 “真是白瞎了那些用在你身上的珍贵药材了。” 三个小团子和戚栩在一旁都不敢吱声。 谁都能看得出来,云茯这一次是真生戚寒洲的气了。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医术。” 戚寒洲等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才开口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云茯还是瞪了他一眼。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如果在别人用言语欺辱你的时候,在一旁无动于衷,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他这回答,倒是让云茯有些意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出气呢。 不对,不是第一次。 在逃生游戏里,也有一个男人,明明自己身体受了伤,还要在危险降临的时候,冲在她的前面,说要保护她。 “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云茯对戚寒洲说出了当初,在游戏里,对那个男人说过的话。 而她也得到了和一段相似的回答。 “你身手好,是你的事,可我想要保护你,那是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不后悔,即便再有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云茯哼了声:“你就逞强吧!待会儿吐血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 她探过他的脉了,这人脉象已然不对劲了。 “我没事。”戚寒洲继续嘴硬。 可他刚说话这句话,就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 几声猛烈的咳嗽之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溅出来。 戚寒洲突然吐血,把三个小团子都吓坏了。 “三叔,三叔你别死……呜呜呜……” “云姐姐,你救救三叔吧!他以后会乖乖听你的话的!” …… 云茯本来还想就吐血这件事,再奚落戚寒洲几句的,但看三个小团子都快要急哭了。 到嘴巴的话,换成了安抚三个小团子的话:“有我在,他暂时还死不了。” 就是要吃点苦头。 —— 云茯把董瀚揍了,这富阳镇上的商户就更不敢把东西卖给她了。 看到她们,都避之如蛇蝎。 没办法,云茯只能换个地方采购物资。 慕凌云带着路,一行人去了稍远一些,也更大一些的城池——西逻城。 半路上,戚寒洲没撑住,陷入了昏迷。 到了西逻城,天色已经黑了。 她们先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云茯让戚栩照看一下几个孩子,自己则是离开一会儿,去给戚寒洲抓药。 云茯没有直接去药铺。 而是,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进入了空间。 戚寒洲那身体的问题,不是普通病症,一般药铺里的药不管用。 所以,云茯想去狗皇帝的国库里找看看,有没有那种能修复受损经脉的药。 狗皇帝这国库,真的是每天都有新东西入库。 再一想白天遇到的那些难民,云茯觉得,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一个昏君在位,造成了如今这民不聊生的局面。 云茯在存放药材的区域,瞧见了几个崭新的箱子。 打开一看,全都是珍贵的药材。 戚寒洲运气不错。 这些药材里,刚好就有一味,对修复受损经脉有奇效。 云茯把那几个箱子摞在了一起,全都抱走了。 这些药材,放在狗皇帝的国库里,也是浪费。 放在她的空间里,还能用来救更多的人。 云茯拿着一包药材回到了客栈。 去厨房亲自给戚寒洲熬了药。 怕他半夜醒来有什么状况,云茯给他喂完了药,就索性守在了他的床边。 戚寒洲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很快,他就听见了一道清浅的呼吸声,离自己很近。 紧接着,他嗅到了属于云茯那独一无二的气息。 意识到云茯就在他身边,很近很近,近到他抬手就能摸到她的脸。 戚寒洲鬼使神差地动了动胳膊,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些,想要去触摸她的脸,在自己的心底描绘出她的模样。 戚寒洲紧张地屛住了呼吸,手指一点点地靠近了过去,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第68章 心跳的有点快 那柔软的触感还带着点和皮肤不同的温热。 戚寒洲立即就明白了自己摸到的是什么,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猛地收回了手,耳根子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那砰砰砰快要跳出来的心,怎么也抑制不住。 “你醒了啊。”云茯一向浅眠,但她睁开眼睛之后,并没有发现戚寒洲的小动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凑近了,去检查戚寒洲的状况。 “咦,你这脉搏怎么有些不对劲?心跳的有点快。” 云茯担心自己的药用错了,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哪个环节出了错啊! “我好多了,你再重新试一下。”戚寒洲深呼吸,克制住自己狂乱跳动着的心脏。 云茯又重新把了一次脉,这一回,脉象又恢复正常了。 这一段小插曲,云茯也没放在心上。 只当是戚寒洲刚刚醒,身体状况还不稳定。 —— 第二天戚寒洲继续卧床休养。 戚栩留下来照看他。 云茯则是带着四个小团子去马市溜达。 四个小家伙走到哪里,都背着小背包,那材质和外形都怪异的背包,引来了不少的视线。 有人好奇地问了句:“你们背的这是什么,怎么没见过?” 小团子们就大声地告诉他们:“是土龙牌的包包。” “什么是土龙牌的包包?” “就是用小船那么大的大土龙的皮做的包包呀!”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当他们几个孩子在胡乱编故事呢,哄笑着离开了。 很久之后,当那土龙的传闻传到了西逻城,有人亲眼看到了土龙的骨头架子,才回过神来,那几个孩子说的话,是真的。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云茯带着四个小家伙,在西逻城最大的马市溜达了一圈,也没有挑选到合适的马匹。 一问,才知道,整个西逻城的好马,都被马帮给垄断了。 这马市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马,买这些马,还不如买头驴或者买头牛呢。 云茯对驴子和牛都不敢兴趣。 都来到了西逻城,她总不能赶一辆驴车回去。 于是,云茯打听到了马帮的位置,就带着四个小团子,准备去把马帮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出个高于市场价的价格盘下一匹马。 马帮坐落在西逻城的郊外。 规模相当大,相当于一个小镇子。 有他们自己的商铺和街道。 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画面,让云茯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世外桃源。 这乱世,居然能有这么一副场面。 着实难得。 云茯找了一家铺子,打听去哪里能盘下一匹马。 那店铺的老板娘听说了她的来意,热情地领着她们去了马帮的马场。 路上,云茯见到了,一张又一张的笑脸。 四个小团子也很喜欢这里。 “云姐姐,咱们要去的地方,也和这里一样就好了。” “就算不一样,咱们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把那里变得和这里一样,甚至比这里更好。” 云茯脑海里一直没有确定的事情,此时好像突然有了一个坚定的答案。 “挑马的?今天恐怕不行了,咱们帮主刚得了一匹烈马,正在驯马的劲头上,那马烈得很,放你们进去,怕冲撞了你们,吓到孩子。” 云茯到达马场这边,又遇到了阻碍。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云茯不想无功而返。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等他把那马驯服了之后,再去挑。” 在云茯认知里,驯匹马而已,又不是驯别的猛兽,应该要不了多长的时间。 她可以稍微等会儿。 马场的老管家见她坚持,想来也是真的急需用到马匹,也不好把她们赶走。 “那你们就在一旁的凉棚里稍等一下,那边帮主结束了,我就过来叫你。” 云茯拱手道了声谢:“那就麻烦了。” 可云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小两个时辰,四个小团子,睡了三了。 云茯自己都等困了,撑着胳膊,打了个哈气。 那老管家大概也觉得让她们等太久了,不好意思,给她们送了两回茶和点心了。 云茯看了下天色,忍不住开口提议道:“您看要不这样,实在不行,您去和您们帮主说一声,我替你们把那匹烈马驯服了,成吗?” “你会驯马?”那老管家看向云茯,一脸的不可思议。 “如果只是让不听话的马儿听话的话,那我应该是会的。”云茯回答的相当严谨。 那老管家看着她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摇了摇头:“老朽这么多年,见过的马匹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从未见过这么烈的马,这是匹野马群里的头马,咱们帮主那可是整个西北最厉害的驯马好手,他都驯服不了那匹野马,你肯定也不行。” 云茯知道,人家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就在两人还在拉扯的时候,从马场里跑出来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边跑一边喊着:“帮主坠马了,被马拖行着,危难,快找人来救他。” 云茯呼了口气。 行吧! 现在,她是不去不行了。 “小羽,你看着弟弟妹妹们,我去那边救个人去。” 云茯对戚羽交代了一句话,也不管那马帮的老管家是何反应,就冲进了马场。 马场的面积很大,也有不少马匹在。 但云茯的视线根本不用费劲寻找,就被马场中央那匹扬着蹄子,狂奔着的纯白色骏马给吸引了过去。 那矫健的身子,那四条大长腿,那一身大肌肉块子,那油亮油亮的毛发,那潇洒飘逸的大马尾。 就连云茯看了都很难对它说出“不喜欢”三个字。 此时马背上倒挂着一个人,那人的脑袋眼见着就要磕到地面了。 这要是真磕地上了,就算不要命,也得蹭掉他一层皮肉。 周围有几个人骑着马匹,试图靠近过去救人,可那白马烈性大,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靠近,统统都撞飞出去。 云茯大概看清了目前的局面,从附近,随便牵了一匹马过来,翻身跃上了马背,策马就朝着那白马跑了过去。 算好了距离,在快要靠近白马的时候,动作灵巧地站上马背,借势一跃而起,稳稳地跳上了那白马的背。 拉住了马背上的缰绳,小手轻轻地拍了拍马脖子,把一针强效的麻醉剂扎了进去。 第69章 这马儿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呢? 昨天,云茯去空间里给戚寒洲拿药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支麻醉剂。 为了以防万一。 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情况紧急。 云茯只能用最快且最稳妥的方法,让这匹狂飙着的马安静下来。 避免有人受伤。 云茯扎完了针,就去拽那倒挂着的男子,一边还在心底默默地数着数。 麻醉剂就渐渐起了效果,前一刻还在狂躁不安,仰头嘶吼着的马儿,跑着跑着,就好似没了力气,弯曲着前蹄,跪了下来,紧接着,身体倒向了一侧,昏了过去。 云茯在它倒下的前一刻,提溜着那倒挂着的男人,从马背上安全撤离了。 刚落地站稳,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帮主,您没事吧?” “没事。”风明阳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事,而后,转身,冲着云茯抱了抱拳,“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 云茯也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谢,顺手而已。” 她本来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准备出手驯马来着。 —— “哥,我听说你坠马了,没事吧?” 一道娇脆的声音响起。 云茯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红衣少女,策马奔来。 少女来到了她们跟前,翻身下马,又问了句:“哥,你摔哪里了?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风明阳打断自己妹妹的话:“我没摔,是这位姑娘出手救了我。” 风明月这才注意到人群里站着个陌生女人。 等等,她哥刚刚说什么来着? 这个柔柔弱弱,娇娇小小,一看就是那种被娇养在深闺之中的娇小姐,救了人? “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就她这样的,自己上个马可能都费劲,怎么可能出手救你?” 风明阳脸色一沉:“明月,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她是哥哥的恩人。” 风明月撇了撇嘴,注意力转移到了那躺在地上的白马身上。 “哥!这马怎么回事?死了吗?” “你答应我的!这马要送给我当生辰礼物的,我都和人约好了,要骑着它去踏青呢。” 风明阳也刚注意到,那白马已经躺在那,好久没发出任何的动静了。 可他到底是统领马帮的帮主。 心性要比妹妹成熟稳重多了。 “死了就死了,它要不死,死的可能就是你哥我了。” “是你,是你把我的马儿弄死的吗?”风明月想起风明阳之前的话,生气地冲到云茯面前质问她。 云茯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小可怜儿,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我上个马都费劲吗?那我哪有本事弄死这马。” “你在笑话我!”风明月火气更大了。 差不多就得了,云茯没打算继续搭理她。 扭头,找到那位被震惊到合不拢嘴的老管家:“老管家,我现在可以挑匹马了吧。” 老管家走上前来,向风明阳说明了云茯的来意。 风明阳当即大手一挥:“不用挑,在我养的那几匹好马里,牵一匹出来,赠与这位姑娘。” 云茯不想和他客气了。 毕竟,这是她应得的。 可有人不乐意了,风明月拔高了音调:“哥,她把我的马弄死了,你不让她赔偿也就算了,怎么还送她一匹好马呢?” 云茯被她弄得烦了,忍不住又回怼了句:“一口一个你的马,既然这样,你为何不靠近过去看一眼,它到底还有没有呼吸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需要风明月去做,风明阳就过去查看那白马的情况了。 “它还有心跳和呼吸,它还活着。不知道姑娘是如何做到的,没有用药,就让它昏睡了过去。” 云茯扯了个之前用过的理由:“打晕的。” 反正别人信不信,她也不在意。 “打晕的?”风明阳那语气,能听出怀疑来。 云茯也没去做太多的解释。 不一会儿,老管家就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品相什么的都没得挑。 云茯很满意。 又拿出银子来,请老管家帮忙配个结实扛造的马车。 云茯忘了去算那麻药的时间了。 待想起来时,那匹马儿已经扬起马蹄,冲向了人群。 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所有人都本能地想要避开。 除了那道纤细娇弱的小身影,依旧站在原地,微抬着下巴,注视着白马的方向。 云茯是这么想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就陪这马儿玩玩吧。 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再勒紧缰绳,动作一气呵成。 那马儿完美诠释了野性难驯这四个字。 可惜,它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云茯这个不好惹的硬茬。 没几个来回,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云茯骑着它在马场溜达了两圈,就回来了。 风明月急着上前去,宣誓主权:“这匹马是我的!你给我下来!” 云茯刚从马背下来,风明月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上了马。 谁知,前一刻在云茯的手下,还温顺听话的马,此时,又突然狂躁了起来。 风明月屁股还没坐稳呢,就被甩了下来。 脸着地,吃了一嘴的土。 那白马把人从背上甩出去后,又踩着马蹄,动作优雅地晃到了云茯身边,低着那颗大脑袋,在云茯的胳膊上蹭了蹭,一副亲近讨好的乖顺模样。 云茯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白马也跟了过去。 云茯秀气的眉头轻轻拢了拢,这马儿是几个意思?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呢?该不会是赖上她了吧? “大小姐!你没事吧?” “明月!” 那边,见风明月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帮的众人忙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风明月常年习武,身强体壮,伤倒是没伤着,就是觉得丢了面子。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要往那马背上窜。 却被风明阳拉住了:“这马儿有灵性,不是你能驾驭的!” 风明月红着眼睛不甘心道:“她能驯服这匹马,我也能!我风明月要证明这匹马是属于我的!” 风明阳是宠着这个妹妹,但也不能看着她去作死:“胡闹!你拿什么去证明?拿命吗?” 风明阳亲自试过了,这马太野了,他都差点儿把命搭进去。 第70章 拿银票打脸!爽! “这白马有灵性,既然认你做了主,那你就把它也带走吧。” 风明阳是真正爱马之人,一眼就看出了这白马黏着云茯是什么意思了。 云茯拍了拍马儿凑过来的脑袋:“你可要想清楚了,跟了我,就没现在这么好的日子过了。” 留在马帮,这白马有专人照顾打理,草料什么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每日吃喝有人伺候,只需要陪着大小姐出去溜达溜达就行了。 可若是跟了她,这一路上,云茯顶多能保证,饿不着它。 白马仰了仰脑袋,又往她胳膊上蹭了蹭,发出欢快的嘶鸣声,给了她回应。 云茯摸了摸那粘人的大脑袋:“知道了,你喜欢自由,行吧,那我就带着你,去看看外面不一样的广阔天地。” 风明月不同意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白马,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云茯离开。 —— “小念儿喜欢这个白色的大马马!” “这白马比三叔的赤焰将军还要高大威猛一些!” 四个小家伙年纪不大,眼力挺好,一眼就瞧出了白马不一般。 “大马儿,你好呀!我是小念儿,你叫什么名字呀!”戚念小团子喜欢漂亮的东西,对白色更是毫无抵抗力,踮起小脚,努力地要去摸马脑袋。 白马高傲地昂了昂脑袋,从鼻子里哼出一股热气。 云茯抬手拍了下马头:“别那么高傲,低头,认识一下呗。” 白马秒变乖巧,低下了大脑袋。 小团子终于摸着了,开心地笑了起来,甜甜的小梨涡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云茯觉得大马儿大马儿的叫着,不是很好听,就决定给白马取个名字。 四个小团子都参与到了其中。 “它和甜甜糯糯的糖糕一样白,我们就叫它糖糕吧!”小吃货戚念那小脑袋瓜里想到的果然只有吃的。 戚羽:“糖糕?一点都不霸气!还不如叫白将军呢!” “糕糕好听!” “它肯定喜欢白将军!” …… 最后,还是云茯拍板:“不如就叫小白呢?” 主要是,她试着想了一下,在危机万分的时刻,大喊一声“甜糕或者糕糕”,确实不太合适。 至于白将军。 她也不上战场,没必要搞这么个霸气十足的名字。 云茯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不太方便。 风明阳就提出,要送她回西逻城。 一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客栈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出了什么事?” 云茯立即提高了警觉性,下车先看看情况,让四个小团子在马车上待着别出来。 那边,马帮的人,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说是死了个商人,是倒腾名贵药材的,凶手也是住在这客栈里的人,已经被抓到了,人赃并获。” “这会儿,那凶手正在和捕快们对峙,据说是死活都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倒腾药材的商人?” 如果云茯没有记错的话,这商人就住在戚寒洲的隔壁房间。 这事儿,会不会太巧了。 云茯心生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请风明阳帮忙照看一下孩子,自己则是推开人群,进了客栈。 她的预感没错。 此时,戚寒洲的房间门口,站着约莫十七八个身着差服的捕快,把门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云茯把人扒拉开,就见,戚寒洲已经从床上下来了,面前躺着几个官差,身后是被他护着的戚栩。 “我没有杀人!不会和你们离开!” 戚寒洲还算是冷静。 那些捕快知道他是个瞎子,却不想这瞎子这么难搞。 “大家一起上,抓不了活的,就带着他的尸体回去交差。” 这哪里是抓人啊! 分明就是想要戚寒洲的命啊! 眼见着戚寒洲又要施展内力,云茯大喊一声:“不准用内力!” 戚寒洲听到了那熟悉的小嗓音,眉眼瞬间就柔了几分。 是云茯!她回来了! 还好,她没出事。 云茯这么久没有回来,戚寒洲一直担心,她和几个孩子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困难。 那些捕快见到云茯出现,并没有多么地吃惊。 一口咬定了戚寒洲是杀人凶手,要逮捕他归案。 云茯娇小的身影,挡在戚寒洲面前,黑眸扫向那群捕快,质问出声:“抓人可以,但我需要你们拿出证据来。” “证据?我们当然有!人证物证都有!” 那些官差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物证就是在戚寒洲的房间里,搜到了死者随身携带的包袱,包袱里是一些名贵的药材。 “你这瞎子相公是谋财害命!” 云茯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些所谓的名贵药材,勾起唇瓣,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 “笑话,我这里随便一张银票就够买下这些药材的了,他还需要谋财害命吗?你们想要栽赃诬陷他,麻烦动动脑子吧,编个靠谱点的理由。” 那些捕快也是听命行事,哪里知道,云茯会掏出一沓子银票来打脸。 艹! 他们的主子怎么没说,这女人这么有钱啊! 谋财害命这个理由,确实说不过去。 “我们还有证人!” 证人还有三个,分别是客栈的老板,小二,还有住在他们附近客房里的一位客人。 三人像是事先背好了稿子,把什么时候,看见戚寒洲从死者的房间出来,做了什么,都说的一清二楚,就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一样。 可那些所谓的证词,云茯听着,那简直是漏洞百出。 “昨天夜里,他就睡在我边上,出没出去,我比你们清楚?” 云茯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戚寒洲想起了昨晚,自己醒来的时候,做的那件事。 耳根一热。 “你是他的娘子,你当然要护着他了。” 云茯危险地眯起了眸子:“我进入西逻城之后,可从没有说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们是如何知道,我是他娘子的?” 云茯不傻,这分明就是个局。 针对戚寒洲设的局。 这背后的人,能和这些官府的人勾结在一起设局,势力必然不简单。 云茯稍微动动脑子,就想到了一个人。 在富阳镇遇到的那个大恶少——董瀚。 “哦,我知道了,有人想要替那姓董的报仇,设了这么个局。” 那捕快也懒得和她装下去了,直接摊牌:“既然知道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就别挣扎了,乖乖认命了吧!董家,你们惹不起!” 第71章 娘子,这事你怎么想? “你们招惹了董家?那难怪了!” 风明阳抱着戚念出现在门口,屁股后跟着另外三个小团子。 这几个孩子在客栈外看到几个官差,就闹着要进来找姐姐。 风明阳实在是不会哄孩子,就只能把他们都带进来了。 “云姐姐,他们是来抓我们的吗?”戚念小奶音轻颤着,让人心疼到了心坎里。 云茯把受到惊吓,惴惴不安的小团子接到了自己怀里:“不是的,他们不是来抓我们的,别害怕。” 那些捕快也认出了风明阳,见他和云茯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忙开口劝说:“风爷,这事您就别插手了,她们打断了董家那位宝贝少爷的腿,还废了人家的命根子,就算是您出面,董家那边,也不会松口的。” 风明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董瀚那无恶不作的恶霸,果真被废掉了命根子吗?我说什么来着,他作恶多端,肯定是要遭报应的!”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爷待会就让人敲锣打鼓,把这好消息告诉西逻城的百姓们,让大家都一起高兴高兴。” 风明阳说着,朝云茯身后的戚寒洲,激动地抱了抱拳:“感谢这位兄弟出手,为民除害!” 云茯不想让戚寒洲替自己背锅,清了清嗓子:“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那条腿是我打断的呢?” “你?是你废掉了董瀚的命根子!”风明阳情绪更加激动了。 “我就打断了他的腿,他那命根子什么的,和我无关。” 这锅,云茯不背。 风明阳摸了摸下巴:“照这么说,那他们应该找你报仇啊,怎么找上你身后这位兄弟了?” 云茯也很想知道,董家为什么设局对付戚寒洲,而不是冲着她来呢。 “可能是觉得他眼睛看不见,好欺负吧。” “瞎子?这位兄弟如此丰神俊朗的风姿,居然看不见。”风明阳口气里带着几分惋惜。 那些捕快们只是听命行事,过来抓个瞎子,也不知道上头那些人是什么心思。 “我们今天只想带走这个瞎子,还希望风爷别为难我们。” 风明阳给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稍等片刻。 紧接着,把云茯和戚寒洲叫到了一旁:“董家和西逻城城主田守业官商勾结,贪赃枉法,在西逻城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捕快来势汹汹,你们又带着孩子,不宜动手。我建议这位兄弟,你先跟他们走,之后,我再找机会救你出来。” 戚寒洲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问了云茯,这位“风爷”到底是谁? “在下风明阳,是马帮的帮主。”风明阳手一抬,先是自报家门,而后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马帮和董家之间也是结怨依旧,另外,云姑娘,算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我风明阳可以拿自己的性命起誓,没有骗你们。” 戚寒洲:??? 救命恩人? 之前是崔氏的下一任家主崔临,现在是年轻的马帮帮主。 这些男人,真的只是把云茯当救命恩人吗? 戚寒洲越想心口就越堵得慌,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娘子,这事你怎么想?” 云茯对这个称呼还是生疏,愣了大概三秒吧,才意识到戚寒洲是在和自己说话呢。 “咳咳咳,我的想法是,要不咱们一起去见一见那大贪官呢?” 云茯不可能让那些捕快把戚寒洲一个人带走,就他如今这身体状况,要是再被用刑折磨,真的会噶掉。 “云姑娘这是要去扛下所有的罪责吗?”风明阳是真对这姑娘刮目相看。 云茯摇头:“不,我是要去和那贪官好好地聊一聊。” 离开之间,云茯请风明阳帮忙照看一下戚栩和几个孩子。 她相信,能在这乱世建立起一处世外桃源的人,那心也坏不了。 —— 西逻城的城主府。 城主田守业正在回廊下,悠闲地逗着鸟儿。 听说董家那位少爷要的人,已经被带回来了,并没有太在意:“董家的那边的意思是,先丢进牢里,各种刑罚都来一遍,对了,两条腿和两条胳膊都废掉。” 那前来汇报情况的捕快道:“还有个女人也一起跟来了,那女人说她才是伤了董家少爷的罪魁祸首,有些事情想要和大人您当面说。” “女人?”田守业抬手捋了下山羊胡,眼底划过一丝精明,“来得这么快吗?那你们把人带上来吧,本城主先看看,这个把董瀚勾的魂都快要没了的小娘子,到底是何等的风情。” 云茯扶着戚寒洲的胳膊,跟在几个捕快身后,走进了城主府奢华的大院子。 外头街道,随处可见乞讨的难民。 可这城主府,却是亭台楼阁、飞檐青瓦,九转十八弯的大回廊,院内处处是雕梁画柱,珍花异草。 那亭子里的桌凳是汉白玉雕刻的,幕帘都是珍珠串成的,外面又挂着一层薄纱。 云茯得出的结论是,这田守业肯定没少贪。 “来了?”田守业放下手中釉色精美的茶盏,用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的一对男女,觉得男人有点儿面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此人。 “小娘子确实是貌若天仙,难怪,难怪董家少爷对你念念不忘,那玩意儿都废掉了,还想着法子把你弄回去呢。” 田守业这些年和董家狼狈为奸,把胆子给养肥了,明明是在做坏事,却敢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云茯也抬起黑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你也是,肥头大耳,贼眉鼠眼,一脸的贪婪之相。” 田守业:“……” 等等,这怎么和自己之前的预想不一样。 这女人见到自己,难道不应该立即跪下,向自己哭着求饶吗?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面相,一定是个大贪官!” “你!你这妇人,大胆,放肆!信不信本官治你一个藐视朝廷命官的罪!”田守业激动的唾沫横飞。 云茯拉着戚寒洲往后避了避,粉唇动了动:“哦,我不信。” 第72章 戚寒洲,想要的更多 田守业被她搞了一肚子的火:“你这妇人,又口出狂言!” 云茯不觉得自己狂! 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猜,我为什么敢动手废掉那董瀚的腿呢?” “为什么?”田守业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因为我知道,以我们的身份,你们根本不敢动!”云茯轻抬下巴,语气相当的笃定。 “笑话,在这西逻城,还有我这个城主动不了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田守业口气带着嘲讽。 “那就来介绍一下吧,我身边这位呢,姓戚,曾经有个名号挺响亮的,你应该也听说过,叫战神将军!我呢,姓云,曾经也有个身份,云福郡主。” 云茯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破局的对策。 没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她不仅不藏着自己和戚寒洲的身份,还要爆出来。 “戚,他,他是戚寒洲!你,你是云福郡主!你们不是被流放了吗?你们,你们在流放的路上跑了?” 田守业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啊! “对啊!我们明明在流放的路上,为什么能出来溜达呢?因为只要我们乐意!就没人敢拦着我们。” 云茯就好似天生有种能力,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霸气的言语。 “你猜我那皇帝舅舅为什么只判了我们一个流放,而不是直接砍了我们的脑袋呢?是他不想吗?还是他压根就不敢呢?” “那他到底在怕什么呢?连他都忌惮害怕的东西,你一个小城主能扛得住吗?” 云茯又把直接拿来吓唬震慑蒋成的话,拿了出来。 别说,还真管用。 田守业脸色都被吓的刷白。 没办法,云茯太狂太傲了,那十足的底气,让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极具威慑力。 而她身边,一字不说,全程都保持沉默的戚寒洲,则是被田守业误认作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狂傲的表现。 其实,戚寒洲是在用心去听云茯说话。 不想打断她。 田守业那大脑袋努力地运转着,他和董家,就算再怎么折腾,也都是在这小小的西逻城小打小闹,在皇权之争面前,那他真的连个屁的不是。 真的犯不着,为了董家去招惹这两尊大佛。 对对对,只要他不去招惹这两人。 他就会没事。 田守业现在就想把这两尊大佛赶紧送走,送出西逻城,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那个,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误会,我这就让人送你们离开。” 云茯黑眸微眯着,灵动的双眸迅速闪过一抹狡黠:“你既然这么上道,那我也提醒你一句,我若是你,就防着点董家,他们明知道我们不好惹,还拿你当枪使,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好心。” “就是不知道这董家是想要你的钱呢,还是想要你的命呢。我要是你,就赶紧把钱财藏好了,毕竟,董家背后是谢家。” 这个谢家,也是云茯后来才想起来,也是西北的大世家门阀之一,仅次于崔家。 “多谢云福郡主提醒。” 田守业虽然没有立即相信云茯这些话,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底埋下了。 那些捕快们毕恭毕敬地把人送出了城主府。 云茯出了城主府的大门,就瞧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小白!过来!” 戚寒洲眉心抖了下,这小白又是谁啊? “小白也是你刚认识的朋友吗?” “算是吧。” 云茯说着,就拉着他的手,放在小白那粘人的大脑袋上。 “来认识一下吧,这是我的马,小白,以后它要和我们同行。” 白马见到了主人,昂起脑袋,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声。 云茯拍了拍它的大脑袋,一跃而起,翻身上了马背,而后,轻轻地弯腰下去,把手递给了戚寒洲:“你拉着我的手,上来,坐在我身后。” 明明从未练习过的动作,却默契十足。 “抓住我的腰,坐稳了,别摔下去了,小白比较活泼。” 云茯策马离开之前,又交代了一句。 戚寒洲没想到有朝一日,两人会一前一后,同乘一匹马。 两人的身体紧挨着。 他打开手臂,就可以从背后,把云茯整个人牢牢的圈入自己的怀抱。 随着马儿奔跑的动作,他的大腿时不时地就会蹭到云茯的身体。 虽然隔着好几层布料,但戚寒洲还是面色潮红,一抹红晕悄悄地蔓延到了耳根。 心跳加快了许多,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云茯被风吹动的发丝,拨动着戚寒洲的心弦。 戚寒洲两只无处安放的大手,攥成了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 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底那股子想要靠近她的渴望,探上了云茯那纤细的小蛮腰。 戚寒洲喉头滚动了一下,掌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可这样的接触好像根本填补不了他空落落的一颗心,他想要的更多。 他右手的掌心往前又挪了挪,稍稍一个用力,圈住云茯的腰,把人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云茯也感觉到了他的动作。 但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因为马儿跑得太快,他抱紧点,寻求安全感呢。 便由着他这么抱着自己的腰。 许是戚寒洲最初给她的印象,就是讨厌原主,对原主嫌弃的模样在云茯心中根深蒂固了。 以至于,云茯压根就没往男女感情那方面去想。 “你和小白在这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办个事,很快就回来。”云茯策马出了西逻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郊外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停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 戚寒洲怀里的人突然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刚刚那一切美好,就是像在做一场梦。 一场美梦。 云茯:“溜达溜达。” 戚寒洲以及习惯了,她不想解释的时候,就会用“溜达溜达”来代替。 没有再继续追问。 “好,我在这等你回来。” 云茯乘着夜色,又溜达回了城主府。 她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离开了。 按照她的计划,那贪官被她拿话那么一点,多半是要转移财产的。 就算不转移,也会看一眼,寻求一个安心。 而她要做的是,找到贪官的小宝库。 然后,搬空它! 第73章 被pua了 一切都在云茯的预料之中。 她和戚寒洲离开之后,田守业瘫坐在椅子上,越想心越慌。 他觉得,董家肯定是盯上了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那笔财富,才算计他去招惹戚寒洲和云福郡主这两尊大佛。 田守业着急忙慌地去了书房,打开了连通地下宝库的暗门,在宝库里和那些黄灿灿的金锭子和白花花的银锭子,待了一会儿,恐慌才得到缓解。 不行,他得想办法,把这些钱财藏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巧了,云茯刚溜达到城主府的这处院子,就瞧见了从书房里出来,行踪鬼鬼祟祟的田守业。 这贪官就差点把“书房里有鬼”几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 田守业在房门上了三重锁,才安心地离开。 云茯从房顶翻下来,徒手拽开了房门上的玩具锁。 水润漂亮的眼眸,在书房里扫视了一圈。 这地儿,就算是藏了金锭子也藏不了多少。 肯定有机关暗门什么的存在。 云茯仔细地观察房间的每一处细节,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了那博古架上。 从这随意摆放毫无章法的摆设看,这贪官应该根本就不喜欢这博古架上的这些摆件,可这架子却放在了这里,那必然是有其它的用途了。 云茯稍稍摸索了一下,就开启了暗门的机关。 进入地下的宝库,云茯看见了一箱箱,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锭子和银锭子。 这狗官可真没少贪啊! 云茯连箱子一起,全都挪进了空间。 看着空荡荡,啥也不剩下的宝库,云茯心情瞬间就美好了。 —— 出了城主府。 云茯并没有立即去找戚寒洲。 而是再次进入空间,把那些金锭子和银锭子从箱子里弄出来。 这些空箱子,她还大有用处。 她又乘着夜色摸到了董家,把那一堆空箱子往董家的院子里那么一丢,这才拍拍手收工。 …… “戚寒洲,我溜达回来了。” 云茯赶到和戚寒洲分开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河边树下待在的一人一马。 “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先对付着吃点。” 云茯不是那种背着自己的小伙伴,吃独食的人,自己填饱了肚子,也不忘给戚寒洲带了些肉干和粗粮饼干。 戚寒洲现在已经不再问她,去了哪里这种问题了。 她人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就足够了。 “不用全给我,你留点自己吃。” 戚寒洲觉得她太瘦了。 “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带的。”云茯在空间里一顿炫了不少吃的,这会儿是真不饿。 “你先吃,吃完了我们去马帮接小羽他们。” —— 两人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城郊的马帮。 云茯找了个人问到了帮主风明阳的宅子所在,就和戚寒洲一起策马寻上了门去。 风明阳早些时候就收到了两人离开城主府的消息。 但传消息的人说,两人骑的白马太快了,出了城门就不见踪影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们是怎么说服田守业那贪官,冒着得罪董家的风险放你们离开的?” 风明阳一夜没睡,就等着两人出现呢。 “没怎么说,就是吓唬了他几句。” 至于到底怎么吓唬的,云茯就没有详细说了。 风明阳让人去偏院通知了一声。 很快,戚栩就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了。 “云姐姐!” “三叔!” 三个小团子一直闷闷不乐的,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这会儿,看见了云茯和戚寒洲好好的站在那,三人的小脸蛋上,好似瞬间就有了光彩。 云茯也学着风明阳的姿势,向他抱拳致谢,准备带着三个小团子和戚栩他们一起离开马帮。 刚寒暄完两句。 就见一抹大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 “哥!我听说那个抢了马的女人又回来了!她在哪里!我要和她比拼骑术!”风明月换了一身款式简单的骑装,气势汹汹地冲着云茯来了。 “明月?你休要胡闹!你喜欢马,哥哥再去替你寻一匹就是了。”风明阳有时候,是真被拿自己这娇蛮任性的妹妹没办法。 风明月咬着牙道:“那匹马,瞎了眼,认这女人做主,我风明月认了!可以让给她!可她不该重伤瀚郎。” “等等,汉狼是谁?”云茯听的是一头雾水,她不记得自己揍过这么个人啊! “瀚郎,就是董瀚,被你打断了腿,还废掉了命根子的男人!”最后那一句话,风明月咬的极重,那股子狠劲,恨不得能咬下云茯一块肉。 云茯还没来得及点头呢。 那边风明阳就暴怒了。 “董瀚那恶少,做了那么多坏事,落了如今这个下场,是活该!风明月!我警告过你,趁早断了和他的联系,你没听我的话!” “那是你不了解他,瀚郎他才不是外头传的那样,那些人都是嫉妒他的出身,才故意编排他。” “放他娘的狗屁!他后院那十几个女人,也是别人编排他吗?” “十几个女人怎么了?男人不都是这样,三妻四妾的,瀚郎那么好,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也很正常啊!可他说了,不管有多少女人,我都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风明月,你脑子是不是坏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爱你!” “不,他爱我!要不是马帮和董家之间的仇怨,他早就娶我过门了。” …… 云茯算是听明白了。 这风明月不仅喜欢董瀚,还是个纯纯的恋爱脑。 被pua了,谁劝都不好使。 连自己亲哥的话都听不进去,云茯不觉得自己能把人劝回头。 所以,一个字都懒得说。 扯了下戚寒洲的衣袖:“我们走吧。” “你不准走!”风明月上前一步,抬手想要去抓人。 云茯身形一晃,灵巧地避开了。 “你想怎样?” 云茯看在风明阳的面子上,面对风明月的纠缠,还算是有那么几分的耐心。 “我要和你比拼骑术,我若赢了,就废掉你的一条腿。”风明月想好了,她一定要替瀚郎报仇! 云茯抬了下眼皮,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我五岁就会骑马,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你不可能赢得了我!”风明月觉得,云茯之前能够让白马认主,靠的纯是运气。 论骑术,肯定比不过自己。 第74章 好戏已经开场了 云茯和别人玩赌局,自然要先把彩头定好了。 “既然玩,那就公平些,我赢了,也要你一条腿!” 风明阳眼见着局面有些不可控了,忙出言阻止:“云姑娘,在下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风明月见他向着别的女人说话,还不乐意了。 “哥,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相信!整个西逻城,有哪个女子的骑术能比过我!” 风明阳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位云姑娘废掉董瀚的腿,却能够安然无恙地从城主府出来,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你只看到了西逻城内,却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看你,就是见她长得好看,被她的美貌给迷住了!” 风明月咬了咬唇瓣,她嫉妒,眼前的女人有一身瓷白如雪的肌肤,嫉妒这女人巴掌大的小脸,嫉妒这女人那双干净漂亮,勾人的眼眸。 “她就是靠着这张狐媚般的脸,勾引瀚郎的吧!” “你!给我闭嘴!”风明阳气血冲上了脑门,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 “你打我!风明阳!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爹娘死的时候,你跪在他们的坟前发誓,说要照顾我,保护我的,你都忘了吗?” 风明月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风明阳打完了也很痛心,可他不后悔。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救她! “我没忘!我以为让你吃穿无忧就行了,却不想把你宠成了现在这般是非不分的模样!是我错了!从今天开始,你在自己的院子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来人,把大小姐带回院子,多派几个人看守她。” 云茯看出了风明阳为了救妹妹的良苦用心。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欠他个人情吧。 所以,给他个面子,不再追究风明月那几句言语上的挑衅。 —— 一行人,即将离开马帮的时候。 云茯瞧见了两辆马车上,装的满满当当的物资。 知道这是风明阳让人准备的,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句谢。 风明阳嘱咐她们道:“你们此行,千万不要往西北的方向去了,那边是谢家的势力范围,和谢家那些人相比,董瀚顶多算个乱咬人的恶犬。” “那些世家门阀最看重的就是世家的脸面了,董瀚这条看门狗被你们打了,谢家肯定会觉得失了脸面。” 谢家表面干净,其实这些世家门阀玩得比董瀚这种恶霸要脏的多。 没点手段,如何在西北这片大地立足呢。 “多谢提醒,我们会小心的。”云茯不是不听劝,而是,她们要去的流放地,恰恰就在西北方,必须路过谢家的地盘。 这是避免不了的。 风明阳也听出来了,她们是执意要往西北方去送死。 “你们带着这几个孩子,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往西北那一片去呢?” 云茯道:“因为,流放地在西北方。” “流放地?”风明阳瞬间震惊得瞠大了双眼,“你们是被流放的犯人!等等!你姓云,你的夫君姓戚!是从盛京出发的,你们该不会就是……” 风明阳拍了下脑门,他已经猜出了面前这些人的身份。 他也听过很多戚寒洲在战场上的事迹,再次抱拳行了个礼:“没想到能有幸见到传说中的战神将军!” 戚寒洲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云茯也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东西,从怀里抽出银票,递了过去。 “我也没有其它的东西给你,就给点小钱吧。” 风明阳看着那一沓子数额巨大的银票,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点点小钱吗? “云福郡主客气了。” “不是客气,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 风明阳被硬塞了一沓子银票,关键是他那手腕想收也收不回来。 力气拼不过云茯。 再夺下去,他怕自己的手指被这姑娘掰折了。 “那这个马帮的帮主令牌,郡主务必请收下,一路上,如果有困难,都可以去找咱们马帮的兄弟。” 云茯收下了。 马帮势力虽然比不过崔家,但遍布整个西北一片区域,以后,她们若是想在流放地生存,少不了要从外面购买物资。 马帮就是那道连通的桥梁。 有了这帮主令牌,可以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 同一时刻的城主府内。 田守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宝库被盗。 看着那空荡荡的,连一两银子都没给他留下的地下宝库,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天旋地转。 “我的宝贝金子啊!宝贝银子啊!我那么多的宝贝啊!都没了!全都没了!”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那么重的箱子,那么多的金子和银子。 肯定不是普通的小贼能够偷走的。 整个西逻城。 有这个胆子,还有这个能力的,就只有董家了。 他听说,董家的祖辈就是靠打家劫舍发家。 田守业气不过,召集城主府所有的守卫,冲到了董家。 刚好瞧见了董家的家丁,把那一个个空箱子往外搬。 田守业每天都要去看一眼自己的金子和银子,对每一个箱子都熟悉的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些箱子就是自己宝库里用来装金锭子和银锭子的。 火一下子就窜到了天灵盖,脸上的肥肉都被气的直抽抽。 “董有才!你给我出来!” “给我砸了这董家!使劲地砸!” 就算掘地三尺,田守业也要找回自己的宝贝。 董家从上到下都是懵的。 一家之主董有才刚从温柔乡里出来,就听说了田守业带着一大群人来董家搜家的事。 “你城主府丢了东西,关我们董家什么事?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这些空箱子,是半夜你让人丢进来,想要栽赃陷害我们董家的吧!” “你放屁!我看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给我打!往死里打!” …… 那些金子和银子就是田守业的命!董家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是要他的命啊! —— 西逻城,郊外的小路上。 云茯悠哉游哉地驾着马车,哼着小曲儿,算算时间,那边狗咬狗的好戏应该已经开场了吧。 戚寒洲听出来了,她这会儿有多开心。 可一想到,她收了风明阳的信物令牌,心里就一个劲地往上泛着酸水。 自己好像,从未送过她什么东西。 第75章 切记,她是大夫,不是神仙! 云茯是他戚寒洲的女人。 可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赠送了一件又一件的信物,却从未从他这里得到过一件礼物。 戚寒洲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夫君做的失败。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让云茯成为整个盛京,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现在…… 他却连一件小小的礼物都拿不出来。 戚寒洲心底突然被激起了斗志。 他不想再做众人眼中,那个跌入泥潭的废物了! 他想要重新站起来! 他想要重回战神将军那个巅峰的状态,替云茯遮风挡雨。 可眼前的一片黑暗,提醒着他,如果想要回到以前,那就必须先治好眼睛。 “我这眼睛,恢复的几率有多大?你和我说实话,我真的还能重新看见吗?”戚寒洲第一次,主动开口,聊起自己的眼睛。 云茯侧了侧眸子,看向他:“你之前那架势,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 调侃归调侃,调侃完了,云茯还是和他正经地说了说他这身体的情况。 “你这毒我之前没见过,所以,不能百分百地确定,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也不能完全确定,解了毒之后,你的眼睛有没有受损,还能不能看得见。” 切记,她是大夫,不是神仙! “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到了流放地,会想尽办法帮你解毒。” 还是那句话,研制解药需要时间。 只有到了流放地,云茯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 戚寒洲选择相信她这话,给自己留下希望。 —— 戚寒洲以为自己转移话题,就能让自己忘掉风明阳送云茯信物令牌的事。 可听见云茯和戚栩在闲聊的时候,夸赞马帮如何如何好,戚寒洲终究还是没忍住。 口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酸意。 “你很喜欢那个马帮。”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在这乱世,能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属实难得。” 戚栩也点着脑袋附和:“我听他们说,那马帮以前也不是这样,是在那位风帮主的手里,才发展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云茯中肯地评价:“风明阳这个人不错,就是他那个妹妹,如果不加以管教,迟早要出事。” 戚寒洲听她夸风明阳,整个人都快要掉醋坛子里去了。 “所以,你就收下了他送你的信物。” 云茯听出了他这话里的不高兴,可是不知道他不爽的点:“怎么?你看风明阳不顺眼?” 戚寒洲别扭地说道:“我为何要看他不顺眼,我只是觉得你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没必要收他的信物。” 云茯回道:“那可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难道你还想和他再见面吗?”戚寒洲从未想过,自己对云茯会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倾身向前,一把抓住云茯的胳膊:“你之前不是说,答应了小羽他们,留下来,就不会离开的吗?现在是想要因为那个马帮的帮主反悔了吗?” 戚寒洲知道,自己现在搬出三个小团子的这种行为,不是君子所为。 可他想要把人留下来。 云茯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的:“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 “你不是说,自己还要和那姓风的再见面吗?”听她说,不会离开,戚寒洲紧绷着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云茯虽然不是很理解,他这会儿和自己生气的原因,但还是扯了扯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我的意思是,马帮行走的路线往西北的方向,一直能延伸到流放地附近,以后我们在流放地要生存,肯定需要从外面采购物资,到时候,马帮可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是合作伙伴,那她和风明阳自然就还有机会见面。 这有什么问题吗? 听了云茯的解释,戚寒洲才知道自己这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因为太过尴尬了,俊脸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晕:“抱歉。” 云茯盯着他那俊脸瞧了半天。 最后,把他生气的原因,归结于,他讨厌骗子! 他担心她离开之后,三个小团子会伤心难过。 其实也不怪云茯。 她这小脑袋瓜子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之前恨不得拿棍子把她赶走的人,会对她动了情,不想让她离开啊! —— 回到村子。 蒋成看见了她们,像是看到了阔别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激动地迎了上来。 “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给判回来了。” 本来说好的,把镇子离得近,一天就能一个来回。 谁知道,愣是变成了三天。 蒋成内心那个煎熬啊,还以为,云茯和戚寒洲,带着三个孩子逃了呢。 差点儿就要派人去寻他们了。 “郡主,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应该没出什么事吧?”蒋成笑着问。 云茯语气轻松地回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顺手收拾了个恶少。” 蒋成借机拍了个马屁:“我就说,郡主你耽搁了点事情,肯定又去做好事去了,那恶少,能被您收拾,那是他的福气。” “那恶少姓董,据说,是谢家二公子的小舅子。” 往后要进入谢家的地盘,云茯觉得这事儿,还是事先给蒋成通个气比较好。 “你说谁家的二公子?”蒋成笑容冻结。 戚寒洲不着痕迹地,挪动步子,挡在了云茯和蒋成之间,开口道:“你耳朵不好使吗?她说谢家。” 蒋成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小祖宗,怎么专挑这些个不能招惹的招惹啊! “您把人家那小舅子,怎么着了?没伤的多重吧?” 蒋成还抱着那么一丢丢的希望。 云茯一脸的正气,点头嗯了声:“没怎么着,就打断了他一条腿。” 关于董瀚那废掉的命根子,云茯是坚决不认的。 “人还活着,断了一条腿,那问题应该不大吧?”蒋成已经开始了自我安慰大法。 “我也觉得问题不大,但这董家太过小心眼了,居然因为这个事,勾搭,不对,是勾结西逻城的城主,要报仇。” 蒋成双腿一哆嗦,都快要站不稳了。 “您,没动那西逻城的城主吧?” 第76章 戚墨说话了 “没动。”云茯回答的一点都不心虚,她确实没动那贪官啊,她只不过是动了他的金子和银子而已。 她没动,蒋成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 “董家能勾搭,呸,是勾结那西逻城的城主,想来也是接了谢家的势,那谢家这种门阀世家,往往最好脸面了……你打了他小舅子,和打了他没什么区别!完蛋了,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妙呢?” 云茯还是一如既往的狂:“你放心吧,要完蛋,也是谢家先完蛋。” 蒋成都快要哭了:“郡主,您可千万别小瞧了这谢家,这谢家,近几年风头正盛,在世家之中无人能比,大公子谢瑾,是大盛最年轻的侍郎,正三品!不出意外,要不了几年就能坐上相爷的位置。你想啊,没点本事,能爬的这么快吗?” 戚寒洲不喜欢,蒋成在云茯面前一个劲地夸别的男人。 好看的剑眉轻轻一拢,开口道:“谢瑾此人,我倒是有过一些接触,学识一般,要硬要说有什么本事的话,那应该是拍须溜马的本事挺强。” 云茯睨了他一眼,这话听着怎么觉得戚寒洲对这谢瑾意见很大呢? “等等,你和谢瑾之间该不会也结过仇吧?” “没有,我和他不熟,只是曾经,与他同在一个书院过,他一直是万年老三。”戚寒洲正色道。 云茯好奇地问了句:“那第一和第二是谁?” “第二你也认识,是楚景言。” 云茯眨了眨眼睛:“第一该不会是你吧?” 因为只有第一,才会这么硬气地说出,第三一般般这种话。 戚寒洲点头默认了。 云茯在心底啧啧了声,这人一直踩在楚景言的脑袋上,把人家一个皇子按在了千年老二的位置磨擦。 也难怪楚景言那个小心眼子,要记恨他呢。 云茯看了眼忧心忡忡的蒋成,安慰他:“行了,我答应你,只要谢家不主动找我的麻烦,我不会主动去挑起事端的。” 蒋成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避免夜长梦多。” —— 流放的队伍,总算再次出发了。 这一次,多了一辆马车,一匹马,还有慕家祖孙二人。 慕老爷子行李没多少,有一大半是书籍。 身体稍稍好些了,就开始教三个小团子识字了。 戚羽和慕凌云的情况差不多,都曾经受过一些启蒙的教育,读过一些《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书籍,也识得一些字。 戚念虽然小,但小姑娘聪明伶俐,口齿清晰,也是个好教导的。 就是戚墨的情况,比较特殊些。 “这孩是生来就不会说话吗?” 云茯蹭了蹭戚墨的小脑袋,回道:“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也很聪明,您就按照正常的启蒙教他就行。” 云茯从来没有把戚墨当做是有问题的孩子去看待。 戚墨的情况,比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好太多了。 虽然依旧不会开口说话,但小脸蛋上的表情很明显多了不少,身体的反应也比以前快了很多。 他在慢慢地变好。 而她们需要给予他最够的时间和耐心。 “好,老夫知道了。”慕雍也很喜欢这三个懂事的孩子,他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孙子和亲孙女去教导。 四个小团子学习完,就背着小背包,也学着云茯去小树林里溜达。 云茯不会拘着他们,只是交代他们不要走远。 慕凌云打小跟着爷爷生活在山中,对野外的环境很熟悉,发现了一根野鸡毛,就断定这附近有野鸡。 戚念小团子一听到野鸡,大眼睛都亮了几分:“小念儿要吃肉肉!我们去抓大野鸡吧!” 四个小团子,提溜这一只四斤重的大野鸡,背着一窝野鸡蛋回来的时候。 那气势,像极了刚刚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小将军。 “这四个孩子居然抓了只野鸡回来!不简单啊!” “这好事,咱们怎么就没碰上呢。” …… 那只大野鸡,可把其他的犯人羡慕坏了。 云茯也好奇,这四个小家伙是怎么把这么难抓的野鸡抓到手的。 “是小墨哥哥,他用小弹弓打晕了野鸡。” 戚墨第一次,收获这么大一只猎物,昂着小脑袋,一副求表扬的可爱表情,小嘴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很轻的音调:“咕咕……” 云茯知道,这小团子有多努力,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言语,把小团子举了起来:“小墨真棒!对,以后想要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云姐姐很喜欢听你说话。” 小团子被表扬了,更开心了,得到了鼓励,小嘴又张开了,一点点地挤出了两个字:“姐……姐……” “对,我是姐姐!” 云茯在他那小脸颊上,啄了一口。 戚念小团子也嚷嚷着要亲亲。 “云姐姐,小念儿也要亲亲。” 云茯又捞起了腿边的这只小粉团子,亲了一口。 小姑娘开心极了,在她怀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戚寒洲听着云茯和孩子们的动静,眼睛渐渐湿润。 爹娘,大哥和二哥,你们在天上如果看得见,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小羽他们现在都很好。 因为他们有一个非常好的三婶。 午饭,云茯做了个地锅鸡。 用石头垒砌一个简单的灶台,放上一口大锅。 先把鸡肉和蘑菇等一些配菜,炖上一大锅,再贴上一排黄灿灿的玉米饼子,让鸡肉鲜美的汤汁融入饼子。 掀开锅盖,瞬间鲜香四溢。 一行人围在锅边,一边吃着鸡肉和配菜,一边啃着沾着汤汁的玉米饼子,那叫一个享受。 慕雍上半辈子,踏遍五国,这天下美食算是都吃了个遍。 但却从未有一顿,比得上今日这地锅鸡的。 不单单是味道,还有这股子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烟火气。 有云茯这小姑娘,明明处于逆境,却依旧如此洒脱的劲头。 只是这份惬意总归还是短暂的。 —— “郡主,前头就快要到达谢家所在的安北城了,咱们要不还是绕道走吧?”蒋成提议绕个路,避开谢家。 与蒋成那急得快要上火了的状态不同,云茯慵懒地眯了眯眸子:“这一片都是谢家的地盘,他们如果真想对我们出手,绕道也没有用。” 第77章 不不不,您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蒋成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谢家在西北这一片的势力太大了,他们不管怎么绕,都绕不开谢家的势力范围。 一行人继续向前行。 这眼见着再翻过一座山,就要到底北安城了。 路上啥事都没发生。 蒋成放松了心情,调侃道:“我看那谢二公子,应该也不是很喜欢他那夫人。所以,他那小舅子被你给揍了,他也不想报仇。” 云茯睨了他一眼:“怎么?谢家不来找麻烦,你还挺失望的?” “没有没有。”蒋成赶紧捂住了嘴巴,差点忘了自己是乌鸦嘴了。 —— 队伍照旧在山上的空地停下来休整。 云茯刚把马车停稳,就听见了从周围林子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黑眸瞬间猛地一沉,抬头看过去,就见从林子里跑出来一大群乌泱泱的人。 看那些人的模样,应该是受灾的难民。 蒋成以及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没把这伙突然冲出来的难民当回事。 因为他们这一路上,碰见过太多无家可归,到处逃荒的百姓了。 这一次这一拨,顶多就是数量多一些而已。 云茯却眯起了眸子,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 不对,这些难民不对劲! 这些人之前一直藏在林子里,等流放队伍停下来了,才冲出来,从四面八方把流放队伍围在了中间,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戚栩,你带着小羽他们,在马车里待着,暂时别出来。” 戚栩在车厢内应了声好。 几个小团子也甚是乖巧听话,没有闹着非得去问为什么。 蒋成刚掏出一块饼子,准备咬,就被云茯的声音给打断了。 “所有人拔刀戒备!这些人来者不善!” 如今,在这流放队伍里,云茯的话,比蒋成这头头还要好使。 她一声令下,包括蒋成本人在内的所有衙役们,全都停止了手里的其它活计。 chua地一下,拔出了腰间挂着的佩刀。 冲在最前头的那一批难民,已经来到了云茯她们面前。 “让云福郡主出来!” “对,让她出来!” “我们知道,她就在这个流放的队伍里躲着呢!” 这些人一开口,云茯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就是谢家想出来的烂招数吗? 自己不露面,把这些难民当枪使。 还真是又脏又卑劣的手段! 云茯往前迈出一大步,水眸淡淡地扫过最前面领头的那几人。 “我就是云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就是皇帝最宠爱的那个云福郡主?那你把皇帝给你的钱全都交出来。” 云茯:“???” “狗……呃,那皇帝什么时候给我钱了?还有,他要是真宠我,会把我流放到鬼荒大狱吗?你们这些人都不动脑子的吗?” 那些人看了一眼云茯,又看了眼她身后不远处的两辆大马车。 “你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可怜?皇帝要是不宠着你,你流放的时候,还能有大马车坐?” “对啊!我们都快要被饿死了!你能有我们惨吗?” 云茯并不想和他们比惨。 “等等,你们的惨,怎么着也算不到我的头上吧!你们有本事去盛京找狗皇帝去啊!要是觉得盛京太远了,也可以去找北安城的城主去!赈灾的事情归他们管。” “你们不去找他们去,却来找我,是觉得我是那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吗?” 蒋成和一众衙役们:不不不,您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对面站着的那些难民,被云茯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闭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把身上的钱财和吃的都交出来!” 云茯扫了眼,对面的人数,在脑海里盘了下,如果真的要动手,怕是要牵连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 看在对面都是无家可归难民的份子上,云茯收敛了杀气,准备和他们好好地商量商量。 提出来,让他们把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放过去。 待流放队伍安全通过了,自己会给他们一笔钱。 就当是做件善事。 可对面,却把人性的贪婪和丑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已经不是什么可怜的难民了,而是一群拦路抢劫的暴民! “放他们过去可以,他们身上的吃的也要留下来。还有那两辆马车,几匹马也全都留下来。” 这下子,把云茯给惹毛了。 漂亮的小脸蛋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声音也透着丝丝凉意:“那就是没得谈了。” “戚栩,把马车的帘子全都放下来,看好小羽他们。” “蒋成!带着你的人,做好防守,谁过来,就砍谁!” 云茯刚交代完话,就听见戚寒洲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那我呢?我要做些什么?” 戚寒洲也想要参与进去。 “你?”云茯侧目看了看他,想了几秒,才开口,“你要是站累了,可以去马车里休息一会儿。” 云茯说完,就朝着那心大,还在吃草的白马喊了一嗓子:“小白,你这个吃货,别吃了,过来!” 白马听到了她的召唤,扬着蹄子冲她奔来。 云茯勾出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策马冲向了对面的暴民。 云茯在逃生游戏里,遇见过大大小小的暴动,不下十次。 对付暴民,最好的办法不是扯着嗓子和他们讲道理,而是以暴制暴! 他们狠,自己要比他们更狠! 云茯手执短刀,挑了几个刚刚叫的最欢、眼神最狠的暴民。 手起刀落,一刀一个,了结了他们。 那模样,宛若被杀神附了体,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和煞气。 把剩下的那群暴民震慑住了。 群情激昂的人群静了下来,没人再敢上前来挑事。 “杀,杀人了!” …… 蒋成看着那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身影,不由地感叹道:“郡主这气势,要是上了战场,戚公子你那战神将军的称号,怕是要换人了。” 明明是调侃自己的话,却因为那人是云茯,戚寒洲的心底没有半点不高兴,反倒是期待着眼睛恢复的那一日,能够亲眼一睹云茯的风采。 “你们……还有谁不服!”云茯居高临下地扫视着那群暴民。 黑眸泛着冷芒,像是在寻找着猎物的猛兽,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很快,就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揪出来一个低着脑袋的老妇人。 第78章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他都想要! 那老妇人脑袋上包裹着头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 乍一看,在一群难民里根本不起眼。 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那头巾很新,上头的泥土像是刻意涂抹上去的,衣衫上的那些破洞,也像是人故意搞破坏扯出来的。 说的直白点。 就是,这人,是个假难民。 云茯一把,扯下她的头巾,是个四十几岁的妇人,两侧的脸颊挂着肉,脸和头发都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压根没吃过难民受的那些苦。 “刚刚你在人群里,叫挺大声的,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那妇人以为自己只要不开口说话,云茯就拿她没办法。 却不知道,云茯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把我的身份和信息在难民群里散出去的人,就是你。” “那么问题来了,我这些年,都生活在盛京,即便是结仇,也不可能和你一个远在西北,从未见过面的妇人结仇。所以,和我结仇的是你身后的主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谢家二夫人身边的心腹。” 孙妈妈立即反驳:“什么谢家的二夫人,民妇根本就不认识。” “没关系,你这张脸,北安城总会有人认识的。” 云茯把人揪了起来,冲着那些还傻愣着的暴民道:“你们还不明白吗?谢家那位二夫人,与我有仇怨,便让自己的奴仆,潜入你们之中,故意散播谣言,把你们当刀使,让你们为了一口吃的丢掉性命,而她,在谢家的后院里,边喝着茶,吃着精美的糕点,边笑话你们这群蠢货呢!” 那群暴民这时候,才动了动脑子。 “她说的好像没错,这妇人咱们都不认识,就是这两天才出现在难民群里的。” “对对对,最开始,好像就是这老妇说,皇帝最宠爱的云福郡主,要路过北安城外的林子,还带了好多银票和吃的!” “所以,她真的是谢家二夫人派来的吗?” …… “想知道,我带你们去谢家问个清楚明白!”云茯是那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能够忍气吞声的主吗? 必然不可能! 既然谢家能利用这群暴民拦她的路,那她也可以,带着这群暴民,冲了谢家! 那些暴民,忌惮云茯,也同样忌惮谢家。 没人敢回应云茯的话。 云茯冷冷地嘲讽出声:“左右不过是想要抢口吃的,我这个皇室的血脉你们都敢抢,怎么,区区一个世家的粮食,你们就不敢抢了吗?” “就这胆量,你们也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回去挖点儿树根泡泡水吧!还能苟延残喘的多活几个月。” —— “我们去!” “老子不想吃树根!要吃肉!要吃大米饭!” …… 对于这些暴民来说,追逐利益是天性。 云茯策马回到了流放队伍,和戚寒洲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先行,我去给谢家送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戚寒洲刚刚离她有一段距离,没听清她和那些暴民的对话,只听见最后那些暴民们嚷嚷着要吃肉。 “哦,我打算带着这些暴民,冲了谢家,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云茯声音平静,好似在说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蒋成拿着刀的手抖了抖,这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吗? 谢家没事,招惹这煞神干嘛呀! 戚寒洲在云茯潇洒转身的时候,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我,刚刚想起来,自己和谢家之间有些恩怨,他们也可能是冲我来的。” 云茯:“???” “啊?那你和谢家之间,有什么恩怨?” “我在朝堂上,曾骂过谢瑾,他那人心眼极小,应该是记恨上了我。” 云茯黑眸眨了眨,这人拉着她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和谢瑾吵过架? “所以呢?” “所以,谢家的报复,不一定是因为你揍了那个姓董的,也许谢瑾把当年的那笔账也算上了。”戚寒洲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既然这件事和我有关系,那我应该和你一起去谢家。” “哦,那就一起去吧。”多带一个人,对于云茯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无非就是身后坐个大活人而已。 戚寒洲用手臂,半圈着她的腰,动作克制而又隐忍。 即便这样,在策马奔腾的过程中,两人的身体还是避免不了,会有更多的触碰。 云茯那娇软散发着淡淡少女幽香的身体,会时不时地撞入到他的怀里。 戚寒洲觉得自己就像个对情爱一事懵懵懂懂的少年郎,怀里的女人只要靠近自己,他的心跳、血液和脉搏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心底的占有欲疯涨着…… 她是他的!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他都想要! 戚寒洲曾一度以为自己对女色不感兴趣,却不想,会对云茯生出这么强烈的念想。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把怀里的人吓跑。 再等一等。 现在还不是他把心意向云茯诉说的好时机。 云茯带着一群难民,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北安城的城门下。 没出意外,她们被拦了下来。 北安城和附近的大部分城池一样,都颁布了公告,不允许难民进入。 美名其曰是保护城里的百姓不受到伤害。 云茯脑袋上顶着一大堆的罪名,也不怕再多一条私闯城门的罪名了。 拍了拍身下的马儿:“小白,冲过去!” 白马仰头,发出一声嘶鸣,四条腿直接飞奔起来,身体化作了一道残影,冲向了城门口的守卫,撞倒了一大片。 她们身后,紧跟着的那群难民也趁机涌入了北安城。 云茯直奔着谢家去了。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在暴民里揪出来的妇人,丢到了谢家的大门口。 谢家那边的守卫,都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认出了那妇人,忙上前打招呼:“孙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您身后跟着的这些灾民是怎么一回事?” 孙妈妈口中塞着的布被取了下来,扯着嗓子大喊:“他们是来抢谢家的!快告诉二少爷,这些暴民要抢夺谢家!” 第79章 是个马屁精!千年老三! “什么要抢谢家?孙妈妈,你是在说什么玩笑话呢?” “哈哈哈哈,谁不知道整个北安城都姓谢,谁敢惹咱们谢家!” 谢家的守卫齐刷刷地笑出了声,压根没把孙妈妈的话当回事,只当是听了个笑话。 “不,不是的!出事了,出大事了!你们快去汇报主子啊!”孙妈妈急得嗓子都快要喊劈叉了。 云茯确定了自己没找错地儿,就行了。 她仰着小脸,看了眼谢家的大门。 一个世家祖宅的门头,搞到比城主府都要气派,也难怪,大家都说整个北安城都姓谢了。 那高大门头上的“谢府”二字,云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就很想把它给拆了。 “戚寒洲,你自己在马上待一会儿,我去活动活动筋骨。” 戚寒洲还以为,她这是要去动手揍人,也没多想,就点头应了声好。 直到谢家家丁叫嚷出声,戚寒洲才知道,云茯所谓的活动活动,是去把谢家的牌匾拆了,还一脚踩碎了。 “啊!哪里来的疯女人!敢在谢家闹事。” “连谢家的门匾都敢拆!是不是活腻了!” “她这是在找死!” …… 谢家家丁在那疯狂嘴炮的功夫,云茯也没有闲着,漂亮的眸子又扫了一眼谢家的大门,瞧门口那两尊风水石狮子也不顺眼,走过去,两个小手搭在石狮子的脑袋上,一个用力,直接推倒。 云茯做这些事,也算是带了个头,让跟在她身后的难民们也全都激奋了起来,嚷嚷着,要冲进谢家。 这时候,谢家的家丁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忙后退,把大门关了起来。 “快,关门,把他们拦在……” 用身体顶着大门的家丁,话还没说完,就和那被踹碎了的门板一起,飞了出去。 门外,那个罪魁祸首的小脸上,表情甚是无辜:“啊,抱歉,我没想到这门,这么不经踹。” 戚寒洲判断出云茯的大概方位,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摸到了她的身边。 低沉好听的声音里,略带宠溺:“你是真打算拆了这谢家吗?” 云茯大眼睛里透着狡黠,垫起脚,凑近了和戚寒洲耳语:“我听说,这种大世家门阀,最看重祖宅的门庭了,我把他们家大门拆了,气死他们。” “玩可以,小心,别伤了自己。”戚寒洲声音里的温柔和宠溺更加明显了。 云茯愣了一下,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身后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是这谢家先不把咱们当人的!大家还愣着干嘛!冲啊!” “这百年大世家,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 …… 云茯也没闲着,拉着戚寒洲踏进了戚家的大宅。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到那谢家二夫人。 路上,又被谢家的护院和家丁拦住了路。 谢家这些人的话术,都是一毛一样的。 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么几句。 云茯都会背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里是谢家,整个北安城都姓谢。” “你们谢家的西北就像是八只脚的螃蟹,走道都是横着走的。” …… 谢家那些家丁,被她抢了台词,只能绞尽脑汁再去想别的词儿。 “你。你知道我们家大公子是什么人吗?” 云茯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知道啊,你们家大公子是个马屁精!千年老三!” 戚寒洲忍不住笑了起来,胸腔都在震动。 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我们家大公子是三品侍郎!马上就要成为云相的乘龙快婿了!你惹了谢家,就是和云相为敌!” 原主记忆里关于盛京的信息不少,如果没弄错的话,这人口中的云相就是原主那个渣爹。 戚寒洲也想到了:“谢瑾要娶的,应该是你的继妹云菀。” 云茯神色淡淡,心中毫无波澜,抬起小腿,一脚蹬开了前头挡道的家丁。 “你们搞错了,不是我惹了谢家,而是谢家先来招惹的我。” —— 谢家后宅的一处大院子里。 二夫人董如兰躺在软塌上,同时有四个婢女贴身伺候着。 一个在给她按着肩,一个给她捶着腿,一个拎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往她嘴里喂。 还有一个,跪在她面前,两个掌心向上,接着她吐出来的葡萄皮和葡萄籽。 “孙妈妈还没回来吗?”心腹孙妈妈一直没有传回来好消息,董如兰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还没有,不过,应该是快了。”一旁的婢女谨慎小心地回着话。 董如兰也觉得快了:“那小贱人不是能耐的很吗?那我倒是想要看看,是她厉害,还是那上千如野狗疯狗般的暴民厉害!” 一想到,伤了自己弟弟的小贱人,马上就要暴尸荒野了。 董如兰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她等来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好消息,而是一群暴民冲进了谢家的消息。 家丁来报的时候,董如兰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坐起身子,又重新询问了一遍。 家丁哆哆嗦嗦地说了第二遍:“好多好多的难民,他们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冲进了谢家,说要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一群臭虫蝼蚁,也敢找谢家的麻烦,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你们把人拦住就是了,这种小事,还需要来烦我吗?” 董如兰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冲着那家丁发了一通脾气。 “拦,拦不住了!那女人一脚踹开了大门,带着人进来了。” “那女人到底是谁?” 听说拦不住了,董如兰才有了一丝慌乱。 “是我,打断了你弟弟狗腿的人。” 云茯拽着戚寒洲的手,刚好晃悠到了院子里。 “云茯!你是云福郡主!”董如兰震惊地站起了身子,双眼充满了恨意,死死地盯着院子里那两道身影。 如果那女人是云福郡主的话,那她身边那个俊美非凡的男人难道是戚寒洲! “你们都是流放的犯人,怎么还敢堂而皇之地到北安城来!” 云茯耸了耸肩:“我也不想来的,是你非得要让我来的啊!” 第80章 云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董如兰双眸狠戾非常,扭曲的脸孔上充满了愤怒与恨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要活活咬死眼前的人。 “那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她要告诉这些人,谢家,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来人,先废掉他们每人一条腿和一条胳膊!” 随着董如兰一声令下,站在她身侧的四个婢女,同一时刻,向云茯和戚寒洲发起了进攻。 云茯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眼神慵懒地扫向那四个丫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一手攥紧了戚寒洲的手腕,只空出一只手来对付那四个丫鬟,就足够了。 那四个丫鬟本来是想要围攻云茯她们的。 可在云茯这样一个绝对的强者面前,她们的所有小动作和招数,都是徒劳。 云茯揍她们,真的就和玩儿似的。 眼见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一个个被揍趴下。 董如兰这才意识到,云茯的身手有多么的厉害。 好在她还有后招。 董如兰略显刻薄的唇瓣,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迅速地来到院子里假山边上,伸手在假山上摸索了片刻,探到了一小块凸起,然后,用力地暗了下去。 很少有人知道,谢家这百年老宅里,藏着不少机关暗器。 这一处,是一组名为“万箭齐发”的机关装置。 只要按下机关的控制按钮,就会有上百只箭,从院墙、屋檐等暗藏着的机关装置里发射出来。 董如兰现在要的不是云茯她们的腿和胳膊,而是想要她们的命。 云茯的反应也是飞快,在那暗箭射向她们的前一秒,抱住了戚寒洲的腰,带着他往前一滚。 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那些暗箭。 戚寒洲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但在身体落地的一瞬间,本能地把自己的身体当做肉垫,大手护住云茯的头,生怕她在落地的时候磕到碰到了哪里。 “云茯,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待两人的身体都静止了,戚寒洲第一时间,就焦急地去询问云茯的情况。 云茯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 戚寒洲一颗悬着的心刚落下,大手就摸到了云茯那被箭矢划破的袖口,以及那纤细手臂上新增的伤。 “嘶……” 云茯也不是没痛感的机器人,被触碰到了伤口,也会疼。 戚寒洲脸色一沉:“你受伤了。” 云茯低头看了一眼,回道:“应该是刚刚被箭矢蹭到了,没事,问题不大。” 可戚寒洲在得知她受伤了之后,怒火瞬间就窜上了心头,俊美非凡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 盛怒之下,又想要冲开自己身上被银针封住了的经脉。 还好,云茯眼尖,发现得快,及时出言制止了他。 “戚寒洲,你干嘛?想彻底废掉,变成废人吗?” “他们伤了你!”戚寒洲声音压抑着,像是只想要冲破牢笼的困兽。 云茯没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受伤,才不计后果,想要冲开被封住的经脉。 然而,云茯这小脑袋瓜子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受伤,和他戚寒洲有什么关系? 他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我只是被箭矢蹭破了一层皮,没那么严重。” 再说了,她自己的仇,自己也能报啊! —— 董如兰没想到,就连这万箭齐发的机关都拿云茯她们没办法。 眼见着云茯和戚寒洲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董如兰脚步慌乱地往院门跑去。 边跑,还边让府中的家丁奴仆把人拦住,好给她创造出逃跑的机会。 云茯能让她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吗? 自然不可能。 她捡起手边的暗箭,小臂发力,徒手朝着董如兰扔了过去。箭矢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扎中了董如兰。 小腿上突然袭来的疼痛感,让董如兰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她晃晃悠悠地想要爬起来。 被赶过来的云茯,一脚蹬在后心,又趴了回去。 云茯手里捡了一大把箭,把董如兰当小人扎了。 一支、两支、三支…… 很快,董如兰的身上就扎满了箭。 云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只不过是把这女人想要用在自己身上的招,还给她而已。 “云茯!你这个疯子!你还当自己是大盛最得宠的郡主吗?你现在就是个卑贱的流放犯!是家族的弃子!” “你就是个没有人在乎的可怜虫!” 董如兰都快要被扎成筛子了,还是那么嘴硬。 云茯轻轻地转动着插在了胸口的箭矢,眼神平静无波。 她又不是原主,本来也对那些渣亲人,没什么感情。 “谁说她没人在乎,我在乎她。”一道低沉沉的声音从云茯背后传来,是靠近过来的戚寒洲。 云茯平静的小脸上,浮现了恍惚的表情。 可也就是那么一瞬,就消失了。 云茯没有多想,只当戚寒洲说这话,是为了怼这位谢家二夫人呢。 “戚寒洲,我已经扎回去,替自己报了仇,你老老实实待着,别乱来。” 云茯怕他再乱来。 董如兰已经疼晕过去了。 云茯没了再继续玩下去的兴致,扫了眼一旁谢府的家丁:“你们谢家其他的那些个主子呢?” “身份高贵的二夫人像只死猪似的在这躺着,你们家二少爷也不出来瞧瞧的吗?” 谢府的家丁,哆嗦着回话:“家主在永安道观清修。咱,咱家,二,二少爷,他不在府中,出,出了北安城,去赴宴了。府里的主子,就只有二夫人和三小姐。” “三,三小姐她是个好人,求您饶了她吧。” 云茯本来也没想要对谢家这三小姐做什么。 既然,谢家的家主和二少爷不在,那她们也没必要继续在这谢家待着了。 云茯轻轻地扯了下戚寒洲的衣袖,两人已经形成了某种不需要开口的默契。 谢家如今已经团成了一锅粥。 到处都是人。 云茯怕戚寒洲被人撞了,直接抓紧了他的大手。 两人刚出了谢家,准备翻身上马。 就听见背后,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里,传来一道娇娇柔柔的女声。 “戚将军,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我没有看错,对吗?” 第81章 不仅仇家多,这桃花也挺多的 戚寒洲听见身后有个女人在喊戚将军。 这个称呼跟随他多年,一时间改不过来,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碰上熟人了吗?”云茯见他停下了的动作,愣在原地,挑了挑唇瓣,“那你们要不,聊会儿?” 听着那温温柔柔,满怀激动的语调,云茯猜测这次遇到的,应该不是戚寒洲的仇家。 于是,善解人意地给戚寒洲留了一个和旧人叙旧的机会。 戚寒洲皱了皱眉,只是听声音,他根本听不出是谁。 可云茯这丝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心口有些发堵。 对面很明显是个年轻的女子,如果是以前,云茯肯定是要和他闹着吃醋,让他别搭理其他女人的。 可是现在呢,云茯的声音里甚至听不出一丁点的不高兴。 还大方地让他和别的女人叙旧。 “我……” 戚寒洲想说,自己根本就不想叙什么旧。 只是那拒绝的话在嘴边,还没说出口。 就被人打断了。 谢妍拎着长长的裙摆,不顾身边谢家奴仆的阻拦,一口气跑到了戚寒洲的面前,激动的红了眼眶。 “是你!真的是你!戚将军,你还好吗?” 戚寒洲拧了下眉,薄唇动了动:“你是?” 谢妍娇软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我是谢妍啊!戚将军,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盛京的时候见过一面,我去郊外的寺庙上香,半路上惊了马,是你救了我。” 谢妍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的场景。 她那会儿刚刚满十五岁,跟着父兄去盛京见大哥,一日去寺庙上香,马儿受惊,马夫都被甩了马车,眼见着那受惊的马就要带着马车冲到山崖上了。 就在她害怕绝望的时候,身着银色铠甲的戚寒洲,宛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抱着她,离开了马车。 谢妍从未见过那么俊美的男人,她从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大盛的战神将军,是整个盛京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谢妍对戚寒洲一见倾心。 回到家,茶饭不思,日日夜夜脑海里都是戚寒洲的身影。 父兄们发现了她的异常,询问她是否有心思。 她就向父兄诉说了自己的心事,她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可父兄们却告诉她,那个男人不是她能够肖想的。 因为那个男人,已经被盛京最飞扬跋扈的云福郡主盯上了。 谢妍真的很喜欢戚寒洲,她跪着地上,哭求着父兄:“只要能够嫁入将军府,妍儿,愿意做妾。” 然而,那云福郡主是个极其善妒的女人,她就想要一个人独自霸占着戚寒洲。 但凡是靠近戚寒洲的女人,都没有逃过云福郡主的毒手。 父兄担心她的留在盛京会做傻事,影响到谢家的百年声誉,便连夜把她送回了北安。 回到北安,她病了整整一个月。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才慢慢好转。 可她心中却从未把戚寒洲忘记。 听说戚家被抄家,戚寒洲被流放,她还大哭了一场。 如果不是父兄不同意,她早就去盛京找戚寒洲了。 谢妍把两人之间的交集讲述了一遍。 戚寒洲确实找回了一丢丢的回忆,但他只记起有这么一件事,却对事件里的人没有任何的印象了。 “抱歉,我不记得你。” 戚寒洲并不想和谢家有更多的纠葛,也不想和这位谢三小姐有什么交集。 “你不是不记得了,你是看见了,你如果看见我,一定能记得我!”谢妍偷听过自己父兄们的谈话,知道戚寒洲被人下毒,毒瞎了双眼。 戚寒洲对女人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在了云茯一个人身上。 便是第二句话,都懒得再开口同谢妍说了。 “走吧。” 他主动反握住了云茯的小手。 “哦。”人家主角都主动开口了,云茯自然是听他的。 “戚寒洲,你别走!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呢。”谢妍见他要离开,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想要去拉他。 然而,她的手刚刚触碰到戚寒洲的衣袖,就被他用力地甩开了。 戚寒洲讨厌别人的触碰,特别是女人,但云茯是个例外。 谢家追过来,保护谢妍的护卫和家丁们,出手拦住谢妍,告诉她,云茯和戚寒洲,她们不是什么好人。 “三小姐,这两人和那些冲进来,抢夺谢家的暴民是一伙的,您离她们远一些!” 谢妍摇头,看向戚寒洲,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会的!他可是戚寒洲啊!大盛的战神将军,他怎么可能和那些暴徒是一伙的呢!” 在她的心目中,戚寒洲就算是被饿死,也绝对不会和那些暴徒为伍,不会做这般不入流的事。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她看向了戚寒洲身边的云茯,好似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云福郡主,他都这样了,你为何还是不愿放手?” “你到底还想把他祸害成什么样!你才甘心!”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只要你能放过他!” …… 云茯:“???” 云茯以为自己在这个回忆局里,就只是个看戏的人,却不想,这还能扯上她。 “放过他?怎么放过啊?” 云茯唇角慢悠悠地勾起一抹轻笑。 她压根就没对戚寒洲做什么事,又何谈放过不放过呢? 谢妍却以为她在和自己谈条件:“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离开戚将军!别再继续纠缠他,烦他了!” 戚寒洲也没想到,这谢家三小姐会对云茯说出这么一番话。 剑眉紧拧,面露愠色:“这位小姐,麻烦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的夫人离开我!” 说完,像是真的害怕云茯会转身,潇洒地离去一般,戚寒洲紧紧地扣住云茯的手腕。 嘴上还急着解释了几句:“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说的这些话,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误会。” 云茯其实也没把谢妍的话放在心上,还调侃了戚寒洲一句:“我看,你不仅仇家多,这桃花也挺多的。” 第82章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戚寒洲以为云茯是在吃谢家这位三小姐的醋,心生了一丝丝甜意。 再开口说话时,低低沉沉的嗓音就充满了宠溺。 “不是什么桃花,你那小脑袋里别胡思乱想。” 然而,云茯只用一句话,就浇灭了戚寒洲心底的热情。 “啊?你个人感情上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 这一路上走过来,两人顶多算是同行的伙伴。 作为一个特别有边界感的人,云茯知道自己什么事该插手,什么事不该插手。 这边,谢妍一脸娇羞地看向戚寒洲,再次鼓起了勇气:“戚将军,你别去那鬼荒大狱了,好不好?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我,我带你逃离这里,我们一起离开大盛吧!去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北安城离鬼荒大狱这么近,谢妍从小到大,听说了不少关于那流放之地的传闻,对那鬼地方充满了恐惧。 被流放的犯人进去之后,没有几个是能够活着出来的。 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戚寒洲去那里送死。 这一次,是老天爷把戚寒洲送到了她的面前,谢妍相信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缘分。 她不能再错过了。 可戚寒洲却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开口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的事,就不劳烦这位姑娘了。” “娘子,我们走吧。” 戚寒洲被她拦在谢家门口,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都没等谢妍再开口,就拉起了云茯的小手,准备离开。 见他拒绝了自己,谢妍急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开了,是不是因为云茯郡主又拿什么东西威胁你,就和当初逼着你娶她一样。” 这是谢妍能够想出来的,她觉得最合理的解释了。 整个大盛,不,是五国! 谁不知道,戚寒洲娶云福郡主是被逼的! 谢妍当初听到了这个消息,眼睛都哭肿了。 “云福郡主!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放过他吧!” 云茯站在这一个字都没说呢,又无辜躺枪了。 她刚准备怼回去,就听到了戚寒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姑娘,是耳朵不好使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的事,不要你管!我的夫人也不是你有资格去说道的。” “我,我也是为了你……”谢妍红了眼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戚寒洲没有半点要怜香惜玉的意思,继续说道:“那就停止你的烂好心,我戚寒洲不需要!” “你之前和云茯说的那番话,我也送还给你,别再继续纠缠我,烦我了!” 云茯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出自己怼人的能力呢,对面那位谢家三小姐,就以及被戚寒洲给说哭了。 谢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要不是在一旁看完了全场的戏,云茯都快要误以为,戚寒洲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了。 —— 云茯拉上戚寒洲,两人配合默契地上了马,穿过乱糟糟的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她们身后。 谢妍身边伺候着的丫鬟,正在安慰着自己家哭成了个泪人的小姐。 “小姐,你别哭了,小心伤了眼睛,那男人真的是不知道好歹!” “你,不准说他!” 谢妍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都泪珠,开口呵斥自己身边的丫鬟。 她容不得别人说一句戚寒洲的不是。 那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岂是这些卑贱的丫鬟能够去评论的。 “你们都不了解他,只有我才是那个真正了解他的人,他不答应我,是怕连累了我和谢家。” “他在云福郡主面前,对我那么凶,也是因为,他熟知云福郡主的为人,他怕和我相认,与我显得太过亲近了,会惹了云福郡主嫉妒,对我出手。” “嗯,一定是这样。” 谢妍想明白了之后,眼泪也止住了。 她用力地攥紧了小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把戚将军从鬼荒大狱救出来,从云福郡主那个恶毒女人的身边救走。 她身边的丫鬟,欲言又止,真的是这样吗? 可她怎么瞧着那戚寒洲对云福郡主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在演戏呢? “小姐,咱们快离开去找二少爷吧!这些暴民太可怕了!” “他们已经疯了,嚷嚷着要找咱们谢家报仇呢!说是二夫人骗了他们!” “嗯,我们去找二哥哥,他一定有办法救戚将军的。”谢妍现在脑子里,哪有什么谢家,她的所有心思全都被戚寒洲给占据了。 —— 这边。 云茯和戚寒洲骑着白马,准备冲出北安城。 “你的伤,去找一家医馆包扎一下吧。”戚寒洲微微带着点暗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云茯小身子怔了一下:“伤?” 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受了伤了。 后来,才转过来,戚寒洲说的是她胳膊上,被暗箭蹭掉的那点皮。 “那算哪门子的伤,不用去医馆处理。” 不是他说,云茯都快忘了这茬了。 可见这点儿伤,在她心目中真的不算什么。 “已近流血了,就不算是小伤,去医馆,包扎一下。”戚寒洲态度坚持。 云茯受不了他在后面一个劲地唠叨,关键是这人离自己太近了,开口说话的时候,喷洒出来的热气,弄得她耳朵和脖子都痒痒的。 “好好好,我包扎一下,不用去医馆,我自己身上带着药和干净的布条。” 这一路上,危险不断。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云茯已经习惯了随身携带一些治疗外伤用的药。 两人在郊外的林子里停了下来。 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云茯取出药和绷带,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包扎好了,还特地去戚寒洲面前晃了晃,让他检查。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嗯,乖。”戚寒洲像是哄孩子似的,夸了她一句。 云茯这边,却像是见了鬼一般。 这人魔怔了? 拿她当三个小团子哄呢? 然而,即便是这样,云茯那比钢铁还直的脑袋,也没把戚寒洲这异常的表现,往感情的层面上去想。 可后续,云茯发现,自己胳膊受伤了,某人表现的比自己还要紧张。 “我去河边打水,你的伤口别沾水。” “别乱动,我来拉缰绳。” 第83章 畏罪自杀! 云茯试图和他讲道理:“戚寒洲,我这伤只是被剐蹭了一下,不是胳膊断了……” 可这人根本就不听。 戚寒洲被云茯养了这么一路,身体的状况恢复得那是相当好,比最初云浮见到他的时候健壮了许多。 那双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刚好圈着云茯娇小的身体,骨节分明的大手,拉扯着缰绳,没有一点想要松开的意思。 算了,他想拉就拉吧。 云茯懒得和他抢这活了。 两人按照原定的路线,往前追赶没多久,就追上了流放的队伍。 远远地见一匹白马带着两个人回来,大家伙全都一窝蜂围了上去,打听谢家那边的情况。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们真的带着那群暴民,把谢家给冲了吗?” “见到谢家的家主呢,还有谢家那位二少爷没有,你揍了他们没有?” “谢家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门口有两尊用太湖湖底两块大青石雕刻的石狮子?大门特别的气派!” …… 云茯被他们这一张张吃瓜群众的表情给逗笑了。 “冲了。” “没见到家主和二少爷,所以,没揍成。” “至于那两尊石狮子,我瞧着不顺眼,就推倒了。” …… 云茯弯腰,刚想要去抱挂在自己腿边的戚念小团子,就被戚寒洲给阻拦了。 “你的手臂受伤了,别抱她了。” 他这边一开口。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转移到云茯身上那伤上。 首先是三个小团子。 “小念儿替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是谁伤了云姐姐,小羽替你去报仇!” 戚墨小团子依旧是人狠话不多,已经把背包里的小弹弓取出来了。 云茯瞧着三个小家伙,心软成了一团。 “我没什么事,就蹭破了一点皮,已经包扎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她撸起袖子,给三个小团子看了一眼,小臂上缠着的布条。 刚把三个小团子哄好了 戚栩、柳氏、蒋成,还有慕雍和慕凌云又围上来,对着云茯就是一通关心。 “真的没事吗?” 蒋成比较好奇的是,是怎样的高手,能让这位煞神受伤。 毕竟,这一路上,遇到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和敌人。 全都是云茯在单方面去揍别人。 蒋成越想,就越紧张。 “谢家,是不是有什么高手啊!连郡主你这身手都受了伤,那咱们快离开这里,别耽搁了。” 云茯见他那犯怂的表情,拧了下粉唇,笑道:“什么高手,是一组机关暗器,几百支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这才不小心被剐蹭了一下。” 蒋成道:“什么好人家在自己家院子里装机关暗器啊!这谢家,一看就是坏事做多了,心里有鬼。” —— 与此同时。 谢妍一路马不停蹄地,也终于找到了去赴宴的二哥。 把谢家祖宅被一群暴民冲了的事情告诉了谢瑱。 谢瑱听完了这个消息,怒不可遏,宴会也不参加,带着人返回了北安城。 待他回来。 看到的是被抢夺、打砸、放火烧了一大半,满目狼藉的谢家。 那些暴民早已把谢家抢夺一空,离开北安城。 出了城门,那些暴民就全都散开了,往着不同方向跑去。 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北安城的守卫们也抓不完啊! 当然,其中还有一大部分守卫是得了好处,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总之,最后,也就草草地抓了几个人,来给谢家一个交代。 至于谢家被抢夺的那些财物。 当然也只被追回了很少的一部分。 谢瑱回来之后,就让心腹去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知道这些暴民,竟然是自己的夫人董氏让心腹老奴引到北安城来的。 直接下令,让人把躺在床上,刚刚拔出来几根箭,满身是伤的董氏拖了出来。 “夫君,夫君,你总算回来了……如兰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你了呢。” “如兰被一群贱民给欺负了,你一定要替如兰报仇啊!” 董如兰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了,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委屈地哭了起来,诉说着自己的惨。 谢瑱看了她一眼,面上没有半点怜惜之色,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董如兰的身上。 “蠢货!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暂时不要对戚寒洲和那女人动手,你为何不听!” 当初,董瀚别云福郡主废了的消息,传到了谢家这边,董如兰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己的夫君哭诉了,还扯上了谢家的脸面。 说云茯看似打的是董家的脸,实则,打的是谢家的脸。 然而,谢瑱并非那种冲动无脑的人。 就算云茯打的是谢家的脸,他也不可能带着人去拦流放队伍。 让所有人知道,他谢家对戚寒洲和云福郡主动了手。 他告诉董氏,报仇的事情不着急。 戚寒洲也好,云福郡主也好,只要他们到了流放地,那以后有的是机会替董瀚报仇。 可董氏这蠢货呢! 居然不听他的话,在他离开赴宴,不在北安城的时候,擅自行动,还连累了整个谢家。 现在,整个北安城都知道了。 谢家二夫人,为了替自己的弟弟报仇,故意把暴民引到了北安城。 最后,仇没报成,还自食了恶果。 谢瑱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自己,娶了个蠢货! “谢家脸面都被你这个蠢货丢光了!现在,整个谢家都成了北安城,乃至西北这一片的笑话!” 董如兰从自己夫君的眼里看到了阴狠的杀意,身体哆嗦着。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和她之前的计划不一样! “夫君,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我没想到云福郡主,她那么厉害!” 董如兰后悔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就算弟弟被打死了,她也不会再去招惹云福郡主了。 可是,已经迟了。 谢瑱看她像是在看一堆脏东西,嫌弃地掸了掸被她触碰过的衣角:“来人,传出去,谢家二夫人董氏,包藏祸心,勾结暴民,已经畏罪自杀了。” “不……不要啊!”董如兰跪地求饶。 谢瑱却连一眼都懒得再去看她:“你放心去吧!你弟弟和你的仇,我会替你们报了。” 谢家咽不下这口气! 他谢瑱,一定要让戚寒洲和云福郡主,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84章 到了,真的到了 董氏被两个壮汉拖出去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前来找谢瑱的谢妍。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了谢妍的裙摆。 “三妹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谢妍也已经从贴身丫鬟那获知了,谢家这次出事,全都是董氏一手惹出来的。 所以,她对董氏这个嫂子,一点都不同情。 甚至,看着董氏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还生出一丝快意。 “二嫂,人都该为自己所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董瀚那个人渣是,你也是!” 其实,谢妍早就知道董瀚打着谢家的旗号,在西北这一片做的那些事了。 让她恶心的是,那只癞蛤蟆居然还向爹爹提亲,要娶她,说什么亲上加亲。 他也配!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我一命。” 董如兰没想到自己这位平日里,走在路上踩死一只蚂蚁都要掉几滴眼泪的小姑子,会说出这么冷硬狠心的话。 谢妍用力地扯回自己的裙摆,摆出一张冷脸:“你如果不是对戚将军出手的话,兴许我还能替你在二哥哥面前求个情。” “行了,妍儿,你不用和这蠢女人多说。”谢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把董如兰带下去。 此时,兄妹二人的眼底浮现着出了相同的冷漠。 任由董氏怎么哭喊,脑袋都磕出血来了,也无动于衷。 “妍儿,你找二哥哥何事?”谢瑱对上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时,又恢复了那副温润世家公子的模样。 “二哥哥,我想求你救救戚将军!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他有难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谢家的事情,和他无关,他虽然和云福郡主一起,可他没有动手,他一定是被云福郡主胁迫的。” 谢妍明白,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从那鬼荒大狱把戚寒洲救出来,只能求哥哥帮忙。 谢瑱知道自己这妹妹一直以来,都对戚寒洲情根深种。 面上笑着,一口答应了下来。 实则,在心底盘算着,等戚寒洲和云茯他们进入了鬼荒大狱,就一定想办法弄死他们。 戚寒洲一个废物,流放的犯人,如何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妹妹。 —— 另一边。 在经历了漫长而又艰辛的一路。 流放队伍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流放地——鬼荒大狱。 到了目的地了,不用再赶路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太真实。 “蒋大人,我们真的到了流放地吗?不用再继续往前走了吗?” “到了,真的到了。” 蒋成虽然是负责押解的官差,但这一路上,不管是官差还是流放的犯人,大家也算是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吧,眼见着到了流放地,就得分别了,心底也生出了一丝伤感。 “郡主,戚公子,待会儿,办理完了交接,小的就要离开了,你们保重。” “嗯。”云茯点了点头,望向不远处那连绵不绝的雪山。 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所有进入流放地的犯人,即便在里面过得再艰难,也不能从流放地逃出来了。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压根就不能够。 那些高耸入云的大雪山就好似一个天然的牢笼,别说是人了,就连飞鸟怕是也很难飞过去。 唯一的入口,就是她们眼前的这处,驻守了重重守卫,隔了不到百米,就有一个稍塔的山谷了。 云茯听蒋成说过,守在鬼荒大狱的狱卒,并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一支特殊的军队。 这支军队里的上层和中层,都是犯了错被贬到这里的武将。 其中不乏一些响当当的大人物。 一般情况下,到了这里,基本上就是等于默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皇帝给他们留一条命,让他们养老了,没有再从这里离开的可能了。 这支特殊军队将近五千人,且几乎个个都是精兵良将,严格地执行着看守这鬼荒大狱的任务。 这里有相当成熟的一套防越狱体系。 再厉害的逃犯,也很难闯过重重关卡,从这五千训练有素的精兵,眼皮子底下越狱。 最前面哨塔上的看守,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行踪。 片刻,就有一小支十来人小分队迎了上来,通过蒋成递过来的文书,确定了他们的身份,把流放队伍放行了过去。 云茯注意到了,那为首的守卫队长,视线扫过她们的时候,在戚寒洲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脸上神色突变,给一旁的手下耳语了几句,那手下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蒋成一边走,一边同那守卫队长弯腰陪笑,替戚寒洲和云茯他们说了一堆的好话,希望这些看守能够看在两人曾经那显赫的身份和地位,稍微照顾个一二,给云茯她们发配到一个稍微好点的区域。 “这位是云福郡主,陛下最宠爱的外甥女,打小就是在陛下身边长大的,那感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这次,陛下也是生气了,才让她跟着戚家一起流放,可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就消气了呢。” “另外一位,我就不用多介绍了,他曾是咱们大盛的战神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从无败绩!手底下的戚家军,如今还有不少将士在大盛的军中效力呢。所以,还希望各位兄弟能稍微抬抬手,行个方便。” “还有,还有,你们看,她们这一行人,有好几个孩子,还有老人。一路过来,实属不易,还请各位兄弟能够照顾个一二。” 蒋成说着,还从袖子里抓出两张银票,往那守卫队长的手中塞去。 “这是一点小心意,还望这位小将军能收下。” 这银票是云茯给他的,蒋成这一趟得了不少油水,否则,他也舍不得一下子拿出两张大额的银票啊! 那守卫队长把银票收入了袖口,转头就告诉蒋成:“钱我收下了,但这事,我办不了。我不妨告诉你吧,咱们这位戚战神,早就被上头盯上了,你让他自求多福吧!” 云茯和蒋成离得不远,全程把两人的交流和互动看在了眼里。 第85章 父债子偿 “事儿办不了,那你凭什么收了他的钱?” 云茯黑眸微微沉着,她可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 上前一步,捏住了那人的手腕,从他袖口把之前塞进去,还没捂热的两张银票又拿了出来,重新塞给了蒋成。 “你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吗?” 蒋成也没想到,这守卫队长这么不要脸啊! 不办事,还把钱揣身上了。 见云茯出面,不惜得罪这鬼荒大狱的守卫,也要把自己的钱拿回来,蒋成心口又是一热。 这煞神脾气是差了点,骂人是狠了点,但她是真的护短啊! “郡主,只要您在这里过得好,小的就算吃点亏也无所谓。” 云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微凉:“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我们的事情,你别掺和进来。” 戚寒洲和狗皇帝之间的恩怨,哪是蒋成一个小小的官差能插手的。 云茯也是为了他好。 这一路上,蒋成表现得不错,云茯不想他因为她们的事丢了命。 戚寒洲也开口,故意和蒋成划清界限:“我们应该是回不去了,蒋大人不必千方百计地讨好我们。” 蒋成看明白了两人的态度,乖乖地把银票又塞进了自己怀里。 那位守卫队长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了,他还是第一次收到了犯人孝敬上来的钱,又被抢了回去。 这特么叫什么事? “郑将军让把人带到他的帐中,要亲自给咱们的战神将军接风洗尘。”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离开的守卫又一溜小跑回来了。 蒋成面上一喜:“郑将军是这里的统领,他要亲自给你们接风洗尘呢!这是好事啊!” 云茯却笑不出来,她能够从这些守卫的表情看出来,那位郑将军绝对不是想要好心给戚寒洲接风洗尘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 一行人被带到了郑将军的面前。 云茯对上了那位郑将军的眼神,她看到的是浓浓的恨意。 这眼神,可不像是接风洗尘的眼神,而是想要把他们都弄死的眼神。 “哈哈哈哈,没想到戚家也有今天!戚川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彻底变成了瞎子废物!”郑威起身,大步走向了戚寒洲,又问,“戚贤侄,你还记得我吗?” 云茯见来者不善,用胳膊肘抵了下戚寒洲的手臂:“别告诉我,他是你的又一个仇家。” 戚寒洲神色微愣,似乎正在回忆着些什么,愣了片刻,才开口回答云茯的问题:“他应该不是和我结的仇,而是和我父亲有过一些过节。” 云茯耸了耸肩:“哦,明白了。” 眼前这位郑将军,大概是想要父债子偿吧。 郑威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冷笑出声:“一些过节,你说的好听,戚川为了一己私欲,杀我孩儿,断我郑家血脉,又仗着自己和皇帝的关系,害我被贬到这鬼荒大狱!你们戚家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那是报应!” 戚寒洲听完了他的话,眉头拢紧,冷静地说道:“郑峰违反军纪,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我父亲才会依照军法处置了他,何错之有!” “而你,当初为了替自己犯了错的儿子报仇,故意在运送粮草的时候,拖延时间,导致了前方很多将士因为没有足够的粮草而没能撑下去,也导致了战情的延误,这本是砍头的大罪,是父亲连夜进宫求了皇帝,才免你一死,没想到,你非但不感激,还心生仇怨。” 戚寒洲说出了一切事实。 然而,郑威要是真能想的明白,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活在怨恨之中了。 “你别狡辩了,你们戚家要真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忠臣,你也不会站在这里!”郑威冷哼了声,看向戚寒洲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我儿当初不过是喝花酒的时候,无意间透露了那么两句军情,戚川就杀了他!你都通敌卖国了,为何还活的好好的!这不公平!” 郑威一直不服气,皇帝的对戚家的判决。 他觉得皇帝判得太轻了,戚家就该全都砍死,诛灭九族才对。 郑威越想,胸口的怒火燃烧得越旺盛。 抽出腰间的佩剑,举起,就要砍向戚寒洲。 他没想到的是,戚寒洲身边站着的那个白净柔弱的小姑娘,会突然冲出来,挡在了戚寒洲的面前,还抬手,用一把小小的短刀,挡下了他落下的剑身。 云茯眉眼清冷,暗藏杀气,粉唇轻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帝判戚家是流放,而不是死刑,你挥剑砍人,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呢,还是不把大盛的律法放在眼里。” 慕雍也拄着拐,往前挪了几步,抬头看向郑威:“郑将军确定要动手吗?考虑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郑威看着眼前的老者,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是?慕容雍?”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慕雍朝他拱了拱手,回道:“将军认错了,在下慕雍,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粗野乡民。” 粗野乡民? 郑威眼睛可没瞎,这老者浑身上下的气质,绝对是慕容雍没错了。 可是他想不通,当初皇帝亲自拜访了三次都没能够请出山的人,怎么会和戚寒洲他们在一起。 慕容雍的话,让郑威冷静了下来。 杀了戚寒洲固然是爽快,但后面会给他带来一连串的麻烦。 皇帝不杀戚寒洲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不能冲动。 郑威收回了剑,视线再次扫向戚寒洲他们,他就不行这一群老弱病残的组合,能在鬼荒大狱活下来。 “来人,把戚家送到九等区去,流放队伍里的其它人,按罪名,进行分区。” 闻言,蒋成脸色大变:“郑将军,戚家这边有老的有小的,按理,最差也是七等区,怎么能送到九等区去呢?” 这鬼荒大狱虽然本身就是一片蛮荒之地,但这蛮荒也分等级的,按照生存环境的优劣,划分为九等,一等区是最好的,九等区则是最差的一个区域。 那片区域,也被称为鬼荒大狱的人间炼狱。 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 所以,但凡是队伍里有老人,孩子的,这里的守卫出于人性,都不会把人丢到九等区去。 第86章 他这话,取悦了云茯 郑威瞅了眼云茯身后那几个小团子,冰冷的眼底划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心底的恨意所吞没了。 凭什么,他戚川还留有血脉,而自己却断了血脉,即便以后死了,也没有儿孙送终。 “孩子又如何!要怪就怪他们投错了胎,生在了戚家!” “除非他们现在改名换姓,认别人做爹,不承认自己是戚家人,我还能给他们一个进入其它区域的机会。” 郑威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要让这几个戚家的血脉认别人做爹! 让戚川和他那两个儿子,死不瞑目! 云茯她们还没开口呢。 几个小团子就抢先说话了。 “这认别人做爹的机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戚羽永远都是戚家的人,绝不改名字!”跟在云茯身边,小团子怼人的功夫也见长。 “小念儿,就要和三叔在一起,和云姐姐在一起。” 戚墨小团子还是不怎么习惯开口说话,抬起小脑袋,表情酷酷地嗯了声。 “好!既然你们戚家这么有骨气,那就全都去九等区待着吧!” 郑威倒是想要看看,戚家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能在那九等区活多久。 “我,我戚大海可以改名换姓,也可以认别人做爹,这位大将军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戚大海和戚寒洲虽然断绝了关系,但理论上他们二房还是算戚家人。 他不想被安排到九等区,就差跪下,朝着郑威喊一声爹了。 郑威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戚川和这废物弟弟,压根就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即便戚大海这会儿跪下求饶,也代表不了戚家。 令郑威更加恼火的是,慕雍祖孙,居然主动提出,要和戚寒洲他们一起去九等区。 紧接着,流放队伍里剩下的那些犯人里,又有一部分人站了出来,愿意跟着云茯她们去最差的九等区。 因为他们知道,在鬼荒大狱,跟着云茯混,自己才能活下去。 “好好好!既然你们想要和戚家一起死,那本官就成全你们!” —— 郑威对他们的刁难才刚刚开始。 “这里是鬼荒大狱,不是让你们乘着马车,游山玩水的地方,到了这里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马车和车上的物资全都给我留下来,不准带进去。” 马车和物资扔下,云茯勉强可以接受,但让她抛下小白,这事她办不到。 “小白是我的伙伴,我与它约定了,往后一直带着它,就一定会做到。” 既然她把小白从马帮带了出来,就会对它负责。 不可能半路把它丢弃。 郑威见她把一匹马当做伙伴,露出几分讥诮的笑:“伙伴?这就是一个会喘气的畜生而已。” 云茯看向他,唇角也扯出了一抹笑:“难道你没听说过,万物有灵这句话吗?以你目光短浅的做事风格看,你没遇见过的事情应该多了去了,毕竟,你那双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太少了。” “你!好,那你如何证明,这匹白马和普通的马不一样!只要你能证明它是有灵性的,我就让你带它进去。” 郑威听出来了,这小丫头是在嘲笑自己没见过世面。 他是好面子的人,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证明它是有灵性的呢?”云茯反问。 她知道郑威是在故意刁难她们,所以,要他提出要求,这样,才能避免后续,他玩赖。 郑威卡住了,绞尽脑汁想着法子整云茯她们。 这时,郑威身边的副将在他耳边献上一计。 “将军,那边有处断崖,普通的马过去就腿软,既然她说她这马有灵性,那就看看她能不能让这马从那处断崖跳过去了。” 郑威点头:“不错,这确实是个证明的好办法。” 待众人来到了崖边,才发现,这处崖壁有多么的惊险,下面是万丈深渊,两边离得太远了,因为萦绕着雾气,根本就看不清对面的环境,就只能隐约看出一个深色的轮廓来。 这哪里是证明白马的灵性,这是要让白马去送死啊! “这么远的距离,除非这白马能长出一对翅膀来,否则,肯定摔下去,摔成一堆肉泥。” “我看这白马,一定会和其它马儿一样,走到崖边就腿软,根本不会跳过去。” “看吧,这女人肯定马上就开口求饶了。” …… 在一旁众人的议论声中,云茯牵着小白来到了崖壁边,小手在它那大脑袋上拍了拍:“怎么样?小白,要不要玩跳山崖的游戏?我陪你一起。” 云茯目测了一下两边的距离,又结合了一下这小白马平日里的表现,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大白马扬着蹄子,晃了晃漂亮的马尾,仰头发出一阵兴奋的嘶鸣声,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郡主,你真的要飞过去吗?不就是一匹马吗?咱没必要这么玩命啊!”蒋成上来相劝。 就连见多了世面的慕雍也开口劝道:“云姑娘,他们是在刻意刁难你,提出来的要求,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 戚寒洲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听其他人的对话,来判断当前的局面,他听出来了,所有人都觉得云茯不可能成功。 他抬起胳膊,摸索上了云茯的手腕。 还未吱声,云茯就拧着唇瓣先开口了:“怎么?你也觉得我这是去送死吗?” 戚寒洲的脑海里,回荡着云茯之前说的一些话。 她希望他相信她。 那他就做那个相信她的人。 “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没有人比你更在意这匹白马,所以,你既然提出来,就应当是有了万全的把握。” 他这话,取悦了云茯。 小姑娘精致漂亮的眉眼一弯,愉悦地勾了勾嘴角,同他开玩笑:“那你拉着我干嘛?想要和我带你一起吗?” 戚寒洲本来还没想到要和她一起,但她这么一提,戚寒洲免不了动了心思:“可以吗?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吗?” 云茯抽回自己的小胳膊,道:“当然不可以!你乖乖在这等着我的好消息。” 第87章 我这人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说罢,云茯也不啰嗦,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往后溜达了一段距离,给白马留足了助跑的距离。 “小白,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 白马像是得了夸奖,两个前蹄高高地举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声,而后像是被打了一管鸡血,一秒都不耽搁,迈着肌肉强健的腿,朝着那断崖飞奔了过去。 云茯双腿夹紧了马腹,小手扯着缰绳,眼神坚定地盯着对面的崖壁。 眼底一如既往的平静。 “飞起来了,那白马飞起来了。” “跳过去了!那一人一马居然跳过去了!” “这真的是一匹神马啊!” …… 随着云茯和白马成功地飞跃了两道山崖,人群也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以蒋成为首的流放队伍,一个个的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自豪的神色。 云茯本来想,到了对面就立即掉头再飞回去的。 却不想,白马带着她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崖壁前,喊了几嗓子。 云茯抬头一瞧,瓷白的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就见那离地面大概半人高的崖壁之上,居然长着一大片人参。 没错,就是一大片。 而不是一株。 云茯挖了一株,笑的更开心了。 这个头,即便没有千年,也有七八百年了。 这品相比狗皇帝那国库里的人参王都要好。 这一趟,她是真没白来。 云茯把那些人参全都挖了,收进了空间,出来的时候,还拿了几根新鲜的大白萝卜,奖励白马。 那白马对大白萝卜是情有独钟。 吃的那叫一个欢。 对面。 见云茯迟迟没有回来。 就有狱卒开口提出质疑:“那女人该不会是骑着马跑了吧!” 他的话,立即受到了小团子们和蒋成的反驳。 “云姐姐才不会跑!” “云姐姐,只是在对面溜达溜达,她就喜欢溜达。” “你这想法多余了,以郡主的本事,她要真想跑,这一路上得跑百八十回了。” …… 几人话音刚落下。 就见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对面的崖壁之上,然后眨眼的功夫,那黑影就到了面前。 众人没想到,那白马跳回来之后,像是失去了控制,朝着郑威的方向冲撞了过去。 郑威躲闪不及,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那扬起的马蹄差点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好在,云茯及时地拉住了缰绳,把马儿给控制住了。 没人注意到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腹黑。 她云茯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吗? 郑威被人扶了起来,脸色铁青:“你这马是怎么回事!是疯了吗?” 云茯一脸的无辜,卷翘的睫毛上下扇了扇:“郑将军自己站不稳,摔倒了,可别赖在小白身上,它从来都不伤人的。” 郑威知道,他现在如果治了这女人和马的罪,一定会让人觉得他玩不起。 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没关系,他就让她们带着这马进入鬼荒大狱。 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 云茯把马车和物资,都送给了蒋成和那些一路上处的不错的年轻衙役们。 然后,就和一队负责领路的狱卒,踏入了流放地。 进入了之后,才见识到真正的鬼荒大狱。 贫瘠的土地上,别说是树木了,就连野草在这里都很少见。 水源稀薄也是个大问题。 再来就是气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遭都是雪山的缘故,这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了十几度。 几个小团子的身体不能很快适应这骤变的气温,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云茯把能套上的衣服都给他们套上了。 把戚念抱在怀里,安抚她的不安。 “云姐姐,小念儿不喜欢这里,小念儿想要出去。” 满目的荒芜和极低的温度,让小团子产生了极度的焦虑和不安。 云茯抱着那不停颤抖的小团子,心生了不忍,这鬼荒大狱的环境,确实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小念儿,别怕,云姐姐在。” 孩子都成这样了,大人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满面愁容。 “这鬼地方,咱们要怎么活下去啊!” “根本就找不到吃的啊!” ……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前头领路的狱卒们,正在用眼神进行着某种交流。 “我们有些累了,你们先走,就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就能到达九等区了。” 狱卒们突然停下了脚步,示意放的队伍先走。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引起了云茯的注意。 累了? 这才走了多久,这一个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居然就累了。 还同时累到路都走不动了。 这合理吗? 心底有了怀疑之后,云茯就开始观察周遭的情况了。 清亮的视线顺着这群狱卒所指的那条道路看了过去,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前头,那哪是什么路啊! 分明就是一大片沼泽。 这些狱卒,给她们指的是一条死路! “你们确定这条路能走吗?” 云茯寒眸一眯,幽冷的嗓音从唇瓣抛出,教人不寒而栗。 “这路怎么不能走了?当然能走了!鬼荒大狱里的路线,我们比你们熟。”那些狱卒稳住了,催促着云茯她们快点走,别磨蹭,“这里的道路都这样,你还当和外面的官道一样呢?” 见他们依旧在装傻充愣,云茯冷冷地撇了撇嘴角,哼笑了声:“既然你们这么确定,那就走吧!” 云茯做了个手势,示意流放队伍原地休整。 她的话,比蒋成都管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些狱卒看向她,一脑袋地问号,“不是说要走吗?你怎么让他们全都停下来了?” 云茯把怀里的小团子递给戚寒洲,让他抱一会儿。 自己则是上前一步,揪起了领头那个狱卒的衣领,把人举在了半空中,漆黑的眼眸,氤氲着一团火:“我的意思是,你先走。” “你就算是腿断了也没关系,我这人最喜欢助人为乐了,我可以帮你啊!” 说罢,就揪着那人的衣领,往那片沼泽的边缘去。 那人见她离沼泽越来越近,脸色大变,忙开口喊她停下来。 “我,我记错了,这条道不能走。” 可云茯,只当是没听见他的话,小胳膊轻轻一发力,就把人丢了出去。 看着那位身体陷入沼泽,疯狂挣扎着喊救命的狱卒,云茯这才缓缓开口:“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第88章 你们就完蛋蛋啦 “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人怎么被地给吞进去了。” “原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这鬼荒大狱真的吃人!” ……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沼泽的存在,见那狱卒的身体一点点地往下陷入,还以为这鬼荒大狱真的和传说一样,会吃人呢。 乱成了一团。 慕雍见多识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让大家别慌:“你们走近点看,那哪是什么路,分明是一大片泥潭,人一旦陷入进去,就会被困住。” 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云茯发现的早,他们可能就和这狱卒一样被这泥潭给吞了。 沼泽已经没到了,那狱卒的胸口处了,其它的那些狱卒,正在一旁想办法救人。 云茯不想在几个小团子面前杀人,从马背上取下绳索,圈了个圈,精准地套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也识趣,拉住了脖子上那条救命的绳索。 云茯单手抓住绳子,轻轻松松把人拉了上来。 经过了这么一出,那些狱卒们彻底被云茯震慑住了,不敢再搞事情了。 乖乖的把云茯她们送到了位置处于整个大狱地势环境最差,也是最为贫瘠的九等区边缘。 “到了,这一大片方圆十几里都是第九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造化了。” 九等区背靠一片连绵的大雪峰,海拔不低,相对的气温却很低,明明才刚入春,这鬼地方却和盛京的冬天一样寒冷。 云茯搓了搓手,看向周围打着寒颤,全都一脸茫然盯着她,等她发话的众人。 “先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过了今夜再说。” 云茯看了眼暗灰色的天空,视线突然猛地一转,看向不远处的一群石堆,清亮的眸子沉了沉。 “云茯,怎么了?你在看什么?”戚栩见她盯着那石堆看,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云茯收回了视线。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石头后面有几道黑影,看那动静应该是人。 但人家没过来找麻烦,云茯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跟着云茯她们的流放队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慕雍算了下,加上他们一共有一百零九人。 在这鬼地方,想要找一个地方,供这一百多人待得,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附近的土地荒凉贫瘠到,连棵长得像样的树木都看不见,就更别提其它的一些东西了。 “原地休整吧。”云茯看着步伐越来越沉重的众人,只能让大家先停下来休息。 “我骑马先去附近溜达一圈,摸查一下周围的情况,你们所有人,待在原地,时刻警惕着。” 云茯一声令下,众人就按照流放路上的规矩来,老弱病残在中央,年轻强壮的男子在外围围成一圈,手边放置着能防身的棍棒之类的。 云茯在路上,教会这些人,第一个有用的词就是:团结! 云茯打算找机会进一趟空间,为了到时候方便行动,云茯拒绝了带上其它人一起去探路的提议。 她此番的目的有几个。 一是要寻找一个能够适合大家过夜的地方; 二是寻找离这最近的水源。 三是摸清楚周围的情况,看看是否存在会对她们造成威胁的危险因素。这危险因素,包括且不仅局限于人类。 云茯离开之前,戚寒洲依旧还是不厌其烦地说着,让她小心的话。 云茯也习惯性地点头应好。 她能感觉到,戚寒洲是真的很担心自己会出事。 云茯骑着马往前溜达了一段路,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碰上,她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石头,就是被冻得硬邦邦的黑土地。 这环境,一度让云茯以为自己倒回了逃生游戏的星际副本中了。 这地儿像极了,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外星球。 云茯也不敢离得太远,找了个隐蔽的石堆,作为遮挡,进入了空间。 她空间里存储了不少物质,至少够那一百多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但这些粮食,是她用来应对紧急情况的。 这时候,她要是把这些粮食拿出来,且不说,怎么解释才能让人不怀疑她有问题。 退一万步说,即便能解释的过去,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她粮食的来源,云茯也不可能把这些粮食拿出来。 不是她抠门舍不得。 而是,一旦,让这些人养成了不劳而获的意识,那后面,就麻烦了。 哪一日,她突然不给他们吃的了,那这些人的心里就会产生怨恨。 这就是可怕的人性。 她要带着这些人在这鬼荒大狱里生存,而不是单纯地养着他们。 云茯就在空间里,拿了一些肉干和芋头干。 她只要保证,几个孩子不会被饿着了就行了。 路上,云茯运气不错,发现了几棵被黑土掩埋的老树桩,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在这里生存过的人,砍伐了树木之后,留下的。 云茯把那些树桩都挖了出来,这些树为了在这鬼地方生存,也是拼了命了,那深埋地下的部分,体积相当可观,应该足够她们今天晚上燃烧取暖的了。 怕白马负重太多,累着了,云茯就和它一起,拖着那几截大树桩,往回走。 远远的,就听见了戚念小团子奶声奶气的说话声:“你们这些大坏蛋,等云姐姐回来啦,你们就完蛋蛋啦。” 小团子的胆子是真的养出来了。 遇事非但不害怕,还敢开口吓唬人了。 戚羽和戚墨的胆子也不小,两个小家伙都拿出了自己的小弹弓,摆出了要干架的架势。 “那领头的漂亮女人和白马呢?怎么不在了?” 对面一行大概有二三十人,很明显是冲着云茯和马来的,见人和马都不在,表情凶狠地质问道。 云茯站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嗓子:“我在这呢。” 那些人闻声,齐刷刷的转身,好奇这女人长得是有多好看,刚刚回去的探子,会用“天仙下凡”“绝世大美人”来形容。 “还真是个大美人!没想到在这九等区,还能碰上这么个大美人,大哥,您真的是艳福不浅啊!” 第89章 绝对不是小白脸 “这美人和马,我都要了!”那边,被喊做大哥的大胡子男人,盯着云茯那张漂亮白嫩的小脸蛋,吞了吞口水。 “云茯。”戚寒洲听见那些人口中吐露出难听的话,皱着眉头,唤了一声云茯的名字,想要确定她的位置。 “嗯。”云茯淡淡地应了他一声,“我回来了。” 云茯回应完戚寒洲,就拽着树桩,一步步走向那群不速之客。 瞧那些人身上脏兮兮散发着臭味的囚服,这些人的身份不难猜出来。 应该是之前,被流放到这九等区的囚犯。 一群囚犯聚在一起,抱团形成了一个小团伙,靠着打劫新人为生。 只可惜,他们今天惹错人了。 撞上了云茯这么个煞神。 云茯二话没说,一扯手里的绳索,举起大树桩,朝着他们砸了过去。 一下子,就砸中了好几人。 她要告诉这些人,从今天开始,这九等区,她云茯说了算。 “看来,这流放地的艰苦生活,还没有教会你们做人啊!没关系,我来教你们!” 云茯攥着拳头,一拳一个。 很快,就把那伙人全都撂倒了。 为首的那位“大哥”因为刚刚嘴贱多说了那么几句话,而得到了云茯的“特殊照顾”。 好好的一张脸,被揍成了猪头,牙齿掉了几颗,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我,我我……女侠,饶命!姑,奶奶饶命!仙,仙女,饶命……” 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认怂才是保命的第一法则。 云茯对他们的狗命不敢兴趣,她掀了掀眼皮,慵懒地像只小狐狸:“想要我饶你们的狗命也不是不可以,这事儿,也有的商量。” “仙,姑奶奶,您说,要怎么个商量法?” 云茯水眸轻眨,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灵动:“你们住在哪里?我要你们的住所。” 云茯最擅长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这些人想要抢她们,那她就反过来抢回去。 那人惊讶地啊了声。 “啊什么!狗命和房子,你们自己选一个,能被分配到九等区的,谁手里没几条人命,我不介意再多你们几条。” 云茯已经取出了腰间的短刀,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烦。 “姑奶奶看上我们的住处,那是我们的荣幸,你们说是不是。” 那男人算是这群人的头目,他认怂了,其它人也都纷纷跟着认了。 “是,是荣幸。” “我们开心,开心极了。” …… “既然这么开心,那就领着姑奶奶我,去你们的住处吧。” 云茯正愁着晚上没地方休息呢,没想到这群人,就带着房子送上门来了。 很快,云茯就明白自己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这哪是什么房子啊! 这分明就是在野外,用树枝石头和干草泥巴,搭起来的小破棚子,小到进去都只能弯着腰爬进去,根本直不起腰来。 “这些个破棚子,就是你们住的地儿?你们这是在逗我吗?” “我们哪里敢欺骗姑奶奶您啊!地方是简陋了点,但真的是我们住的地方。” 事到如今,云茯也只能让大家围绕这几个小破棚子生起几处火堆,先把这第一夜度过去。 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九等区,云茯又把之前这小破棚子的主人叫过来问话。 男人叫燕三儿,进来之前是个江洋大盗。 据他自己所说,曾经在江南那一片,也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云茯撇了他一眼,让他别扯这些废话。 “我要知道,这九等区的事,而不是你之前在外头做的那些坏事。” “其实我们这些人,也刚来九等区没多久,比你们也就早了两三个月,对这里不是很熟悉,小的只知道,这九等区里待着的都是犯了重罪的人,手里都是沾了人命的。” “但是,这里很少见到女人、老人和孩子。你们是意外。”燕三儿待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确实没见过女人,所以,他听说底下的小弟说九等区来了个女人,还是个绝世大美人,就迫不及待地来抢人呢。 这鬼地方,别说娇娇软软的女人了,就连只母蚊子都难找出来。 谁知道,这女人他娘的比男人还可怕! 简直就是只母老虎! “这九等区,除了你们这二十几个人,还有些什么人?为什么,我骑着马往里走了好几里路,都没有见到其他的人影?” 云茯黑眸低沉,秀气的眉头轻轻地拢着。 燕三儿解释道:“那您应该是还没有到达真正的九等区核心区域,九等区很大的,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非常外围的地界,这地儿没水也没吃的,所以,没什么人。” 云茯水眸转了转,那也就是说,往里走是有水资源,并且能够让人生存的空间。 “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去住?” “不是我们不想进去,而是里面的物资有限,我们进去了,就会瓜分他们的物资,他们也是挑选人进去,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云茯又问:“那他们挑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燕三儿偷偷地瞄了眼一旁火堆边坐着的戚寒洲,压低了声说道:“之前,他们出来挑选的人,都是那种年轻、白净、长相秀气的。你身边这位小白脸公子,就相当符合他们选人的要求。” 戚寒洲:“……” 谁是长相秀气的小白脸! 他这张脸,长得好看,但绝对不是小白脸。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 戚寒洲挪了挪身子,靠近云茯,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啊,这位公子是姑奶奶您的夫君啊!抱歉,小的眼拙,没看出来。” 燕三儿怕自己说错了话挨揍,立即改口,“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小白脸。” 说实话,云茯对戚寒洲是不是小白脸的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戚寒洲突然凑过来,离得那么近,说话间,那灼热的呼吸都洒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不得不去注意他的存在。 那声娘子,也让云茯想起了一些事,一些在流放路上没办法处理,她准备等到了流放地才去做的事。 现在,已经到了流放地,她可以和戚寒洲好好地谈一谈,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第90章 我们,什么? “戚寒洲!我们……” 云茯在流放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着一件事,那就是,等到了流放地,就赶紧结束自己和戚寒洲这尴尬的,且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这样,对两人都是件好事。 所以,云茯想和戚寒洲商量一下两人和离的事情。 但她抬起眸子,看了眼周围这露天的大环境,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现在这时机,依旧不合适聊这个话题。 算了,等几天再说吧。 这边,戚寒洲等了半天,没等到云茯接下来的话,便忍不住开口问她:“我们,什么?” 云茯回他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想着现在也不是很着急,等以后咱们有时间了再说吧。 “好,那等咱们以后再说,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戚寒洲强调了两次“咱们”,想要宣示主权,告诉燕三儿,他和云茯之间的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云茯压根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心思。 水眸淡淡地扫过围坐在火堆边,有说有笑的众人。 蒋成提前给她们提了个醒,告诉他们,进来之前,不可能让大家带大量的物资,但在身上稍微藏点食物,那些负责检查的狱卒就算是发现了,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过去。 所以,每个人身上都藏了些吃的,又有火暖着身体,现在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危机感。 燕三儿看着不远处,那几个啃着大饼,嚼着肉干的小团子,没忍住,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那烤得脆脆的饼子,一定很香。 那肉干可真大! 同样都是被流放到九等区的囚犯。 对比之下,他和兄弟们,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啊! 云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丢给他一块巴掌大的饼子。 “别盯着他们看。” 这燕三儿本来长得也不算好看,再加上这会儿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云茯真怕几个小团子看多了,夜里会做噩梦。 燕三儿接过饼子,用双手捧着,那叫一个虔诚。 没想到,还真有这天上掉馅饼,不,是掉大饼的好事儿。 得了饼子,燕三儿没有吃独食,而是把那块巴掌大的饼子,分了分了,让二十几个兄弟都能尝到小小的一口。 “三爷,听说他们这些人都是从盛京来的,不知道那为首的几个到底是什么人?看他们这模样和气派,应该非富即贵。” 燕三儿没出息地舔了舔自己掌心的碎饼屑:“富贵不富贵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女人的身手是真他娘的好!” “三爷,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咱们就跟着他们混吧?” 有人提议道。 燕三儿也心动了,又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屁颠屁颠地找上了云茯。 “姑奶奶,您还缺为您鞍前马后、冲锋陷阵的人吗?您看,我和我这群弟兄们怎么样?” 云茯抬了下眼皮:“你们想要跟着我混?” 燕三儿点头:“是,我们想跟着您混,做您忠心耿耿的小弟。” 云茯又扫了他和他那些兄弟一眼,都是些还处于青壮年的男子,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劳动力了。她们想要在这鬼地方生存,劳动力是必不可少的。 “收编可以,但以后必须按照我定下的规矩来,你们做得到吗?” 这群人毕竟之前都是犯过事的,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但,云茯也不是原则意义上的大好人。 “当然,当然,以后,咱们都听姑奶奶您的,您让咱们往东,咱们绝对不会往西迈出一步。” “我不喜欢姑奶奶这个称呼,叫老大吧。” 云茯可不想被一群比自己大的男人,喊小姑奶奶、姑奶奶。 队伍一下子,壮大到了一百三十多人。 这么多人要生存,云茯要考虑的东西,就更多了。 首先,要有像样的,住的地方,而不是眼前这些个奇奇怪,稍不注意,就能用脑袋顶出个洞来的小破棚子。 盖房子,需要挑选合适的地基。 还需要用来盖房子的材料。 另外,这鬼地方环境恶劣,气候也像是有什么大病,夜里的温度,不燃火,就算不被冻死,也要被冻出病来。 所以,她还要解决御寒的问题。 云茯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云茯就找来几个,平日里在队伍里能够起到带头作用的人,坐在一起,聊了聊。 “既然都到了这流放地,那就好好地、像个人似的活着,别抱着过一天日子,就混一天的心思。” 大家自然都没有什么意见。 纷纷点头,表示一切都听云茯的。 开完了会。 云茯打算,再去九等区探个路,寻找适合大家定居的地方。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去,而是让燕三儿带上几个熟悉九等区的人,和自己一起去。 这些人比她熟悉这里的环境,好过她骑着马瞎溜达好。 至于戚寒洲,云茯让他留下来,在这里坐镇。 “这鬼地方,一切都说不准,你留下来,守在这里,我会更安心。” 云茯一直觉得,戚寒洲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冷静,他所具备的能力,是队伍里其他人都比不了的。 他那战神将军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叫着玩儿的。 “好,你尽管去做你的事,这里,我会替你守好。” 戚寒洲真的很开心,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因为云茯,并没有把他当做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 由于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 云茯也没骑马,而是选择和燕三儿他们一起徒步前行。 燕三儿带着她,找了几处地儿,云茯都不满意。 秀气的眉头轻蹙着,一路上,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行!不合适!” “再往里,就是野狗帮的地盘了,咱们真的不能再往里去了。”燕三儿见她还要继续往前走,忙上前劝道。 云茯睨了他一眼,抬了抬眉梢:“野狗帮?” 什么好人家,会取这么个名字啊? “对,野狗帮!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那群人,他们的帮主叫野狗,外号狗爷,喜欢长得白净好看的小白脸儿。” 第91章 因为他们长得像野狗? 云茯:“……” “你倒也不用说的这么详细。” 燕三儿抬手指了指前方:“这一片都是他们的地盘,咱们再往里去,就该要被他们发现了。” 云茯淡淡地哦了声,瓷白的小脸蛋上,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波澜。 “发现了,会怎样?” “发现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哦,他们很厉害吗?” 燕三儿总觉得眼前这女人,给自己一种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她也照样揍狂劲。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叫野狗帮。” 云茯:“因为他们长得像野狗?” 燕三儿:“……” “不是,什么长得像野狗!哪有人长得像野狗的啊!” “他们之所以叫野狗帮,是因为他们的头目狗爷,养了一群野狗,那些野狗比外头的那些野狼还凶残,见着活人就扑上来咬。我曾亲眼见过,那群野狗把人活活地咬死。” 云茯听完,又声音轻淡地哦了声。 “原来养了一群野狗啊,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又迈着轻快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燕三儿:“???” 敢情自己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这位小姑奶奶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老大,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燕三儿一溜小跑跟了过去。 可云茯现在就是很冷静啊! “这野狗帮,咱们真的不能招惹,就算找地方,也要离他们远远的才对。” 云茯抬起黑眸,定定地看向他,平静地问道:“离他们远的地方,有水吗?能住人吗?我们那么多人,能活下来吗?” 不是云茯,想要去招惹谁,而是,为了活着,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这野狗帮的地盘,若是能分一下,那皆大欢喜。 可若是,不同意,那她就只能和他们抢地盘了。 云茯不等野狗帮的人发现她们,就自己主动地来到了野狗帮帮众聚集的地方。 这里一看,就比燕三儿那地盘靠谱得多。 至少有像模像样的屋子了。 石头堆砌出来的小房子巨多,类似那种蒙古包的形状,大概有那么十七八间。 还有一些简易的木头棚子,石头垒成的狗圈等。 云茯娇小的身影,就这么立在了野狗帮的帮众面前,引来了一连串的骚动。 “我艹!我没看错吧!是个女人!咱们九等区,居然也有女人的存在!” “这女人怕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快,别让她跑了!” …… 野狗帮的帮众一下子就全都聚集了过来。 一大群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女人的男人,全都盯着云茯看,像是看到了块唐僧肉。 很快,从中间那处大石头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狗皮袄的男人。 男人面色蜡黄,头顶的毛发有些稀疏发黄,远远地看出,就像是一条黄皮狗。 男人手里牵着个绳子。 云茯顺着绳子看过去,瞧见的不是狗,而是一个四肢趴在地上,用膝盖学狗爬的人。 云茯扯了扯唇瓣,这鬼地方,还真是什么样的变态玩意儿都有。 云茯扭头和身侧神色紧张的燕三儿说道:“你确定,他们野狗帮的名字是因为养了野狗,而不是因为他们的老大长得像条野狗吗?” 燕三儿:“……” 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 这小姑奶奶怎么还关心这种问题呢? 不过,该说不说,这野狗帮的老大,野狗狗爷,确实长得挺像野狗的。 “老大,您小点声吧!小心被他听见了。” “听见了又如何?他自己要叫野狗的,难不成还不让别人叫?” 云茯抬起眸子,看向那野狗帮的帮主,清幽幽的嗓音响起:“这么大个地盘,你和你的人,全都占了,多少有点贪心了,我要一半。” 燕三儿的身子哆嗦了下,这女人开口就这么吓人的吗? 对面。 野狗帮的帮主狗爷,还有一众帮众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全都哄然大笑起来。 “来了个疯女人!” “长得这么漂亮,没想到是个疯子。” “我说呢,怎么好端端的有个女人跑到了咱们九等区来,原来是个脑子不好的。” …… “没关系,脑子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个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女人!”狗爷一脸猥琐的笑,往前走了几步。 “离得近了,小美人的这张脸瞧着更美了呢。” 云茯从来都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掀了下眼皮,回道:“离得近了,你这张脸瞧着也更像野狗了呢。” “另外,再通知你们一声,我改变主意了,不想和你们分地盘了。” 这群人太恶心了,云茯怕以后经常见面,会影响到自己的好心情和食欲。 燕三儿还以为这位小姑奶奶终于想明白了,不去招惹野狗帮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云茯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就说道:“我要你们滚离这里,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不仅野狗帮的人觉得她疯了,就连燕三儿和他的几个兄弟也觉得云茯这是在说疯话。 那狗爷压根没把云茯的话听进去,而是猴急的向云茯伸出了狗爪子:“来,让狗爷我好好地疼一疼你。” 云茯呼了口气,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把短刀,在那狗爷把手伸过来的时候,一刀挥了过去,废掉了他的狗爪子。 “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说罢,云茯又抬起了胳膊,轻轻挥动手里的匕首,一匕首,扎进了狗爷的脖子。 黑刀子进去的,红刀子出来了。 在拔出刀子的时候,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如泉涌般喷射出来的血液。 这变故也就在短短几秒钟之内。 以至于,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狗爷已经躺在地上蹬直了腿,气绝身亡了。 剩下的那些野狗帮的帮众,乱作一团。 有人趁乱,放出了狗圈里的那群野狗。 野狗们没了束缚,冲向了人群。 野狗帮的那些人,熟悉这些野狗的习性,见状纷纷举起棍棒,驱赶野狗,不让它们近身。 而云茯身后跟着的燕三他们,反应慢了半拍。 眼见着野狗就要扑上了咬人了。 云茯那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一刀划破了野狗的脖子,轻松地解决了一条。 很快,她就发现了这群野狗不太对劲。 双眼直视,双耳竖起,受到一点刺激就发狂,嘴角还不停地流着哈喇子,这是典型的狂犬病的症状。 第92章 跟着我,不需要会学狗叫 “这些狗染上了疯病,大家小心,别别它们咬了。” 云茯握紧匕首,把面前已经被野狗群吓到腿软的男子一把薅了起来,丢到身后。 “站好了,腿没用的话,我可以帮你砍了。” 那男子本来腿还是软着的,可一听她这话,怎么着也得让自己好好地站了起来。 那些野狗之中,大多说已经到了狂犬病发病之后,最后的那阶段,就是彻底疯了,见到什么咬什么,哪里还分得清谁是它们的主人。 它们发现了地上野狗帮帮主的尸体,就一窝蜂全都如饿狼扑食般扑了过去。 啃咬着,撕扯着。 很快,那野狗帮帮主的尸体,就被咬的没法看了。 周围有好几个离得近的帮众,看着那血肉横飞,内脏都被野狗扯出来的画面,直接没忍住,吐了出来。 云茯是在逃生游戏里,打过丧尸副本的人,所以,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有免疫力了。 她神色如常,漂亮的黑眸轻沉着,扫了眼那帮主和野狗,随即,那灵动的身形,一跃而起,转瞬之间,又解决掉了两条正在进食的野狗。 这些患了病的野狗不能留了。 要是让它们溜了,后续不知道要咬死多少人。 云茯最担心的是那几个孩子。 她不希望,以后几个孩子的生活中,存在这么大个安全隐患。 “啊……” 就在云茯放倒第七条野狗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燕三的惨叫。 “别咬我,别咬我!你这畜生快松口!” 云茯拧起眉头,迅速转身,挥着短刀上前,揪着那野狗的脑袋,把它从燕三的身上扯下来,而后,手法干净利落的一刀,抹了那野狗的脖子。 表情无语地看了眼燕三那傻子:“它要是能听得懂你说话,就不会咬你了。” 最后,云茯一个人,干掉了所有的野狗。 别人是杀鸡儆猴,云茯她这算是杀狗儆人了。 野狗帮的那群人,亲眼目睹了她是如何杀掉他们帮主和那些野狗的,一个个全都怂了。 谁还敢往这杀神面前跳。 云茯收起了短刀,也收敛了一身的煞气。 来到燕三面前,查看了一下他胳膊上被野狗咬出来的伤口。 燕三脸色惨白,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老大,我知道我快死了,我燕三能在死前,和你一起大战这野狗帮,也算是不枉此生。值了!我死后,还请老大能够给我这些兄弟们一条活路。” 他这一煽情,他那些个兄弟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三哥!你不会死的!” “三哥!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 云茯看着那几个抱头痛哭的大男人,缓缓开口:“谁说他要死了?” 燕三抬起猩红的眼睛:“老大,你不用安慰我了,之前被野狗帮野狗咬过的人,都会得疯病,最后,全都死了。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那你算是运气好,刚好遇到我了。” 云茯的空间里,刚好备着狂犬病疫苗。 否则,确实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有我在,你暂时还死不了。” “让你的人回去,再叫些人过来,清理一下这野狗帮。我去想办法,救你。” 云茯得离开一会儿,才能找机会进入空间,拿疫苗救人。 燕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云茯说完,没和他磨蹭,转过身去,看向野狗帮剩下的那些缩着脑袋,战战兢兢的成员。 “你们都听好了,今日,我留你们一条命,但你们都得滚远点,别让我碰见,否则,我怕我哪天一个不高兴,就拿你们练手。” “从此以后,鬼荒大狱的九等区,不再有野狗帮的存在,滚吧!” 云茯不打算留下野狗帮这群人。 但也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那些野狗帮的帮众们,一听这杀神说,愿意高抬贵手放他们离开,全都溜的比兔子还快。 一转眼的功夫,云茯面前就清静了不少。 她刚准备离开一会儿,就扫见了角落里藏着的那道身影。 “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云茯来到那身影面前,注意到了他脖子上套着的狗链子,突然想了起来,这人好像是刚刚被野狗帮帮主用绳子牵出来,在地上学狗爬的那位。 季瑞抬起清秀的脸,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怯生生地回道:“我,我不是野狗帮的人,我是被他们抢回来的,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可以跟着你们吗?我吃的很少的,我还会学狗叫。” 云茯蹙了蹙眉头,往前一步,抽出了短刀。 季瑞神色慌乱地看向她。 可他等来的不是疼痛和死亡。 云茯只是走过来,用刀割断他脖子上的狗链子而已。 “你自由了,跟着我,不需要会学狗叫。” 季瑞打小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这张脸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一次,他依旧如愿以偿了。 只不过,与以往其他的那些男人和女人们,看到他的时候,露出来的那种痴迷和惊艳不同,这女人在看向他的时候,眼底似乎太过平静了,没有任何的波动。 “谢谢恩人收留,季瑞无以为报,今后,愿意给恩人您当牛做马,报答恩人的恩情。” 季瑞屈膝跪下,对着她又磕了几个头。 云茯没和他继续啰嗦。 转身离开了一会儿。 找了个隐蔽的地儿,迅速地进入空间,拿了针疫苗出来。 再折返回去,把燕三叫到一旁。 假意拿银针扎他,实则,是手法极快地把银针换成了疫苗,扎在他的胳膊上。 “老大,用银针真的能保住我的小命吗?” “那是自然,我用银针封住了你血脉里的毒素,你按照我说的,在三天后、七天后、十四天后和二十八天后,分别再来找我扎上一针,就能彻底清除掉体内的余毒。” 云茯就有这个本事,在忽悠人的时候,面色没有半点心虚,明明是假话,却说得和真的似的。 至少,燕三这会儿是真的信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燕三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能遇到老大你!” 云茯: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怎么听这么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说出来,有点浑身起鸡皮疙瘩呢? 第93章 在我怀里,会更暖和一些 云茯帮燕三处理完伤口,就回去接戚寒洲他们了。 “云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戚念小团子在云茯怀里,歪着小脑袋,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去我们新的家。” 一旁,紧紧跟随着她们一大一小的戚寒洲,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插了进去:“你已经找了新的住处吗?” “嗯,是一片石头房子,环境是差了点,房间也简陋了些,但至少比这里好。” 戚寒洲好奇:“这鬼地方,怎么会刚好有空的房子?” 云茯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可能是它们之前的主人,挪地方了吧。” 至于,是主动挪的,还是被动挪的,那云茯就没说得那么详细了。 一行人,到达野狗帮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但戚寒洲还是嗅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 他想知道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被蒙在鼓里。 在云茯一个人在屋里待着的时候,找上了她:“你和这里本来住着的人动手了?” “动了,怎么了?”云茯见他那表情,还以为他是来斥责自己不该动手抢别人地盘的事呢。 那回怼的话都想好了。 却听戚寒洲再次开口,声音低哑:“那你有没有受伤?” “啊?”云茯愣了下,愣是两三秒之后,才回过神来,“没有。” 原来这人,不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啊! 她还以为,戚寒洲那平日里正义的做派,会看不惯自己抢别人地盘这种事情呢。 但云茯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这地儿本来叫野狗帮,我呢,一开始有和他们帮主好好商量,让他让出一半地盘,但他非但不乐意,还想用他那狗爪子碰我,你也知道我这脾气秉性……最后,没忍住就动手了。” 戚寒洲在听到有人要用脏手去碰她的时候,俊脸猛地一沉:“他人呢?” 云茯懒懒地回道:“被野狗吃了。” 两人刚聊完,就又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恩人,您在吗?” “嗯。”云茯认出了这轻柔的声音,是之前野狗帮留下来的唯一一个人。 “我可以进来吗?”季瑞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茯以为他来找自己有事,便让他进来了。 季瑞端着茶壶和茶碗,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恩人,忙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吧,我给您烧了壶热茶,给您解解渴,顺便暖暖身子。” “您放心,这茶碗是新的,之前没有人用过。” 云茯不好拒绝他这一片好意,就让他把东西都放下了。 季瑞把茶水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垂首站在了一旁。 云茯睨了他一眼:“你还有其它的什么事要说吗?” 季瑞摇头:“外面起风了,这门坏了道缺口,我站在这里替您遮挡一下,这样,寒风就吹不到您了。” 戚寒洲蹙眉,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向云茯:“这个男人是谁?” 云茯态度甚是随意的回道:“之前被野狗帮抓来的人,如今留下来,跟着我们。” “这位公子好,小的叫季瑞,瑞是瑞雪的瑞。”季瑞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云茯记住自己的机会。 和之前那条又臭又脏的野狗相比,季瑞更喜欢眼前这个娇美动人的女子,做自己的主人。 所以,他要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讨好这个女人,留在她身边。 季瑞感觉到了,来自面前这个男人的敌意。 作为一个一直对自己容貌有自信的人,季瑞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让他看上一眼都觉得惊艳的美男子。 这女人身边的男人,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丝毫不比自己差。 可季瑞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有些时候,并不是单纯只看脸,而是要有一副善解人意,会讨得主人欢心的本事。 云茯能察觉到危险,却察觉不到这两个男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在她看来,季瑞就是在报恩。 可戚寒洲作为一个男人,即便看不见,也能察觉到,这个姓季的小子,留在玉茯身边的心思绝对不是单纯地想要报恩。 他藏着别的心思。 戚寒洲看似面上没什么变化,实则心底的酸意都快要冒出来了,大手一抬,抓住云茯的手腕,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拽。 那一气呵成的动作。 比正常人还要精准快速。 云茯刚好沉浸着在想事情了,没注意他的动作,一不留神,被他抱进了怀里。 小脸上的表情都怔了一下:“戚寒洲?你干嘛?” 这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戚寒洲圈着她的胳膊,没有半点想要松开的意思,贴在她的耳边说道:“风确实挺大的,在我怀里,会更暖和一些。” 云茯:“???” 云茯蹙起秀气的眉头,不是很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 抬起小胳膊,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可我一点都不冷!” 季瑞见过太多世面,作为旁观者,一眼就瞧出来两人之间的问题。 饶有趣味地勾了下嘴角。 云茯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男女之情上,此时的小脑袋里,想的都是别的东西,所以,根本没有去往深处想戚寒洲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恩人,我有一些关于野狗帮的秘密,想要和您说。”季瑞说着,又看了眼戚寒洲,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意有所指。 云茯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但并没有要避开戚寒洲的意思:“哦,那你说吧,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一路走过来,除了自己穿越的身份,还有空间这两个大秘密,云茯并没有隐瞒戚寒洲别的事情。 她觉得没那个必要。 季瑞没想到她这么信任戚寒洲,眼底浮现一抹不甘和嫉妒,咬了咬唇,抬起头来,就换了个温润的笑脸:“小的之前在野狗帮帮主身边待着,无意间得知了他的一个大秘密,他有个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库房,库房里,都是他这些年来,抢回来的,偷偷藏着的物资。” 要知道,在鬼荒大狱,没有比物资更能够吸引人的了。 第94章 看中了姓季的小白脸 云茯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她空间里的物资,再多,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你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小仓库,为什么不自己独占那些物资呢?”戚寒洲对这个姓季的说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 他总觉得这小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小子说的话,也不可信。 季瑞抬起脸,眼神飘向云茯的方向,一边观察着云茯的表情,一边回道:“因为那野狗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出去藏那些物资,他不相信任何人,我也是只知道他有这么一处藏东西的地方,却不知道这仓库的具体位置。” 这个解释也还算是合理。 云茯对这批物资,很有想法。 但今天就算了,折腾了一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上的鬼荒大狱,就连空气里都好似透着危险。 云茯不放心,得亲自守在这里。 “那我明日可以陪恩人你一起去吗?”季瑞不想错过这个可以和她出去的机会。 “可以。”云茯同意他陪自己一起去,理由很简单,这人比自己早来这鬼荒大狱的九等区,对这里比自己要熟悉的多。 有个现成的导航在这,她为什么不用? —— 有人高兴,也有人不高兴。 戚寒洲不明白,云茯为何会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这般信任。 待季瑞退出去后。 戚寒洲一把抢过季瑞离开前,亲手给云茯倒的那碗茶水,咕噜咕噜全都喝完了。 云茯眨了眨水眸,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太久没喝水,渴了,便把茶壶往他手边推了推:“这里还有水,我不渴,你想喝再喝点。” 戚寒洲这边,觉得自己喝的不是正常的茶水,而是被人放了一大勺醋的茶水,泛着酸味。 “你为什么对那姓季的这么信任?这里是鬼荒大狱,和外面不一样!虽然有很多人是被冤枉的无辜入狱,但是也有很多人是真的犯了罪,才被流放到此处的。” 戚寒洲心里是吃味,但更多的还是对云茯的关心。 他不希望她好心救人,却被人哄骗。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一丁点也不行! 明明很着急,但面对云茯的时候,戚寒洲还是耐着性子,不自觉地把声音放低放柔:“那姓季的瞧着并不单纯。” 谁知道,他一番长篇大论,换来的却是云茯一个甚是无所谓的回答:“哦。” “哦?”戚寒洲听出了她的敷衍,稍带激动的情绪涌上心头,“云茯!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地听我说话?我说那姓季的不是好人!” 云茯没想到他这说着说着还激动起来了,不是太能明白他情绪激动的原因。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并不单纯,真正的心思单纯的人,也不可能在这鬼荒大狱活下去。” 能够在野狗帮,那变态帮主的手里活下去的,当然不可能是单纯的人。 云茯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季瑞是那种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 虽然,季瑞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都在极力地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 但,云茯看人,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眼神。 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救的是什么单纯可爱的小可怜啊! “你既然知道他不简单,为什么还把他留下来,难道你就不怕他会对你不利吗?” 戚寒洲没想到,她早就看清了那姓季的。 云茯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态度,她轻勾唇瓣,云淡风轻地说道:“对我不利?那我就送他去见那野狗帮的帮主去。” 说白了,就算是那季瑞想做什么,云茯也绝对会让他先噶掉的。 最后,戚寒洲还是没能成功把人劝服。 只能在心底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多盯着那姓季的一点,一旦有一丁点苗头不对,他会比云茯先出手,解决掉那姓季的。 众人还算安稳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云茯不仅带上了季瑞,还带了戚栩和其他几个流放队伍里的年轻壮汉。 戚寒洲在她们出发之前,把戚栩叫到身边,叮嘱她,让她路上多注意一下那姓季的。 戚栩对自己这堂哥带有大英雄的滤镜,所以,对戚寒洲的话,那是无条件的听从。 “寒洲哥放心,我会一直盯着他的,他要是敢动坏心思,我就让他脑袋开花。” 戚寒洲:“……” 这还是自己那性格胆小懦弱的小堂妹吗?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戚栩有什么不好。 因为他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法则,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活下来,且活过别人。 —— 其实,戚寒洲也很想跟去,但他还没有冲动到丧失理智。 他明白,只有自己留在这里,镇守着这里,云茯才能够安心地去办自己的事情。 “三哥,你说,那云,小姑奶奶,是不是看中了那个叫季瑞的小白脸儿?” 石头屋子的隔音并不是很好,戚寒洲在屋里坐着,就能听到外面墙角传来的说话声。 这声“三哥”叫的应该是那个叫燕三的男人。 很快,燕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那姓季的长得确实清秀好看,高高瘦瘦的,像个白净的书生,但要当真论起来,还是老大那瞎了眼的夫君更胜一筹。” 一群大男人,在这里待久了,闲得慌,也没有什么别的消遣了,就喜欢晒着太阳,聊八卦。 “也是,要不,咱们老大,也不至于,把个瞎子带在身边,应该是特别钟意那瞎子夫君的模样。” 一大部分人,都觉得戚寒洲长相更胜一筹,云茯应该更喜欢戚寒洲,瞧不上季瑞那样的。 可也有人意见不同。 “那你们就不懂了,女人和男人都一样,大鱼大肉吃多了,自然也想要换换口味,那季瑞虽然长得比不上老大那瞎子夫君,但那小子嘴巴甜,会哄人啊!” “再看老大那瞎子夫君,一天到晚绷住个脸,好像谁都欠他银子似的,时间长了,老大肯定烦他。“ “你们想啊,为什么整个野狗帮的人,老大全都赶走了,就偏偏留下了季瑞一个人,那肯定是相中了呗。” …… 第95章 这废物瞎子,怎么这么吓人? 戚寒洲本来不想开口的。 奈何这伙人越说越离谱。 他是吃醋,且对云茯有特别强烈的占有欲,但他不怀疑云茯的人品。 他听不得这些人在背后编排云茯。 “一群大男人,自己都活不明白,就知道在这里嚼舌根,她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们能够随意编排的。” 燕三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了个正着,多少有些心虚。 只能用一阵傻笑化解尴尬。 “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说她,哪怕是一个字,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戚寒洲整张脸庞阴郁而冷峭,强大的气场打开,充满了压迫力,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燕三和他那一众兄弟们,被他身上的这股子气势给震慑住了。 这废物瞎子,怎么这么吓人? 果然,能当那女人夫君的人,也绝非善类。 众人忙低头道歉,还向戚寒洲再三保证,以后一定管住嘴巴,再也不乱嚼舌根了。 然后,就找机会,赶紧溜走了。 戚寒洲垂在腿两侧的手,攥紧了又松开,一连几次。 就好比他此时的心情。 在失控和理智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想要大声地告诉云茯,自己对她的心意。 不想再去克制自己心底那汹涌澎湃的感情了。 可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一个踉跄,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确定自己的眼睛还能不能恢复,那些人有些话说的没错,他一个瞎子,如何配得上那个耀眼夺目的小姑娘呢。 —— 云茯这边。 在根据季瑞的大致描述之后,对那野狗帮帮主每次出门的时间,和这周遭的环境的分析,最终,把那隐藏小仓库的位置大概圈在了距离野狗帮的地盘,大概有大半天路程的雪山上。 因为,在贫瘠的土地上挖坑,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那野狗帮帮主应该没那么蠢笨。 一行人,路上没怎么歇,几乎是一口气到了雪山的山脚下。 云茯拍了拍小白的大脑袋,让它自己去玩儿。 她则是和其它人分区域去寻找小仓库。 “看看有没有比较隐蔽的山洞。” 离得远看不出来,这雪山的环境和地势都相当复杂,应当是有不少那种天然洞穴的存在。 果然,众人分开之后,就相继发现了不少山洞。 但洞穴里全都是空的。 就在云茯打算再换个地方寻找的时候,小白溜达回来了,大脑袋一个劲地往她胳膊上蹭,似乎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奈何不会开口说人话。 “小白,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别蹭了,带我过去看看。” 那大白马好似能听懂她的话似的,扭头就冲刚刚跑回来的方向走。 云茯几步追上去,翻身骑上了马背。 白马扬着蹄子在雪山上奔跑了起来。 一人一马,融入这巍峨冷色调的山峰,宛如一幅漂亮清绝的画卷。 云茯猜得没错 白马确实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那洞口很小,且外面还被几块碎石挡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云茯挪开那些碎石,猫着腰,钻了进去。 她这身形,都要猫着腰,那野狗帮的帮主,怕是每次都要撅着屁股爬进去才行。 好在这尴尬的高度,并没有持续太长的一段距离。 很快,云茯就能够直立行走了。 洞里还是挺宽敞的。 在一个角落里放置着一堆麻袋。 云茯打开封口处的绳结看了一眼,一股子嗤鼻的霉味直冲她的脑门。 是粮食没错! 但是已经发了霉,且混杂着石头沙土的粮食。 这温度粮食应该不会发霉,大概率是搬过来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货。 云茯大概地扫了一眼,除了七八袋发了霉的粗粮外,还有几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的好像是种子,另外,还有两匹粗麻织成的布,小小的一罐子粗盐。 这要是云茯自己,怕是都懒得把这些东西往自己的空间里搬。 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对于目前那一百三十几口人的队伍来说,也算是一笔生存物资了。 粮食和布带回去,大家分一分。 这些种子,让云茯有了新的想法。 回去之后,就把人全都聚在了一起。 “这些粮食,你们也看到了,即便再怎么省着点吃,也顶多够咱们这么多人,吃一个月的。” 云茯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而是问大家:“这些能吃的吃完了,然后呢?我们这么多人,如何活下去?你们谁想过这个问题?” 那些人,只知道跟着云茯饿不死,都忘了自己还需要动脑子这件事了。 大部分都是一脸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只有慕雍开口说话了:“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那咱们迟早会被饿死。” 这时候,就有人提议:“如果有土地和种子就好了,咱们可以自己种点粮食。” 云茯这时候,才拿出几袋种子,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种子,这里就有,但这里没有良田,如果想要种田为生,就得开垦这里的荒地。” 众人一听要开垦荒地,都有些不乐意了。 本来就吃不饱,谁还想耗费体力累死累活地去开垦荒地啊! 云茯深知,不给点甜头,这些人不会去做这件事的。 于是,就开口说道:“当然,那些愿意出来开垦荒地的人,也不白干,不仅那片地是你们的,就连那地里种出来的粮食,也可以分你们一半。” “至于那些不愿意出力的人,不好意思,我这里不养闲人,到时候,别怪我不近人情。” 那些试图在她这里混吃等死的人,云茯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 一听说,自己种地还有粮食分,还有这等好事,之前不怎么愿意出力的人,全都心动了。 “我种!” “我也种!” …… 但也有给大家泼凉水的。 “这地方的地要是这么好种,那他们之前那些人为什么不种?要挨饿呢?肯定是这鬼地方的土地压根就种不出来粮食。” “就怕咱们累死累活的,累掉半条命,最后,颗粒无收啊!” “有这时间,咱们不如去附近挖点野菜和树根呢。” …… 这些人能想到的问题,云茯当然也早就想到了。 讲道理,这里自然环境确实不适合种植。 但这不是之前,她还没来到这里吗? 她那空间里可不仅仅只有医疗手术室和一些吃的东西。 第96章 怕自己给他戴绿帽子 云茯在逃生游戏里,经历过暴雨、寒潮、高温、旱涝、蝗灾、饥荒等天灾。 在末日的废土之上,没有足够的物资,所有人都需要去重建家园。 那时候,她明白了农业的发展的重要性。 所以,后来,她收集物资的时候,但凡是和农业有关的书籍,她都会留下来,而不是当废纸丢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的空间里也还有一些种子。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这片土地种出吃的来,你们愿意干吗?” “我们相信郡主您。” “对,您说干嘛,我们就干嘛。” …… 队伍里的大部分人,都站出来表示,愿意跟着云茯,听从她的安排。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还在犹豫着。 怕出了力,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知道,种出一块地,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要忙活好几个月呢。 云茯扫了一眼,站出来的人数,还算是满意。 “开垦荒地,要不了这么多人,其他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众人好奇地询问:“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云茯道:“别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种粮食算是一个长久的计划,目前,云茯还有一个眼面前的事情需要去解决。 那就是带领一群人,烧制木炭。 这里的气温太低了,即便在石头屋里待着,半夜也还是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另外,大家平日里的生活,也离不开木材。 而这里严重地缺乏树木资源。 所以,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为数不多的木材烧制成木炭。 木炭在燃烧的时候,不会出现熊熊火焰和烟,不会有呛人的气体,所产生的对人体有害的物资也要比燃烧木柴少得多。 再者,木炭内有大量的气孔,能吸附住大量的气体,比平日里用来燃烧的木柴更容易点燃。 最重要的是,木炭要比木头更经烧,也更容易保存。 至于,用来烧制木炭的木材,云茯也大概有门路了。 之前去雪山寻找物资的时候,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上看到了一些树木,那地方,一般人上不去,但她可以啊! —— 眼见着又到了饭点了。 大家都已经饿得肚子咕咕乱叫了,所有人都盯着云茯她们搬运回来的那堆粮食呢。 等着云茯开口,分粮食。 可云茯却并没有立即把粮食都分配下去。 而是开口说了句:“明天谁愿意跟着我去干活?” 一听说又要去干活,很多人都不乐意。 都没口吃的,再去干活,谁受得了啊! 不动弹,体力说不定还能撑得久一点。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跟着云茯去干活。 云茯满意地看向他们,抬了抬唇角:“燕三,拆一袋粮食,分给这些愿意干活的人,还有今个把粮食搬运回来的人,至于剩下的其它人,一粒粮食都没有。” 云茯就想要教会他们这些人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燕三儿超级大声地应了声:“好嘞!” 因为他刚刚也响应了云茯的号召,带着自己的兄弟们都站了出来。 按照云茯的话,他们也能分到粮食。 之前和云茯她们一路走过来的流放队伍里,立即就有人不高兴了。 “他们昨天才加入队伍,而我们从一开始就跟着郡主您了,为什么他们能分到粮食,而我们这些一直跟着你,忠心耿耿的人却没有粮食?郡主这么做,就不怕寒了我们这些老人的心吗?” 云茯可不吃他这一套道德绑架。 漂亮的水眸轻轻一凝,勾唇一笑:“你们所谓的忠心,就是跟着我混吃混喝,让我养着你们吗?你们是我的谁啊?我凭什么白养着你们?” “你们要搞清楚了,是你们要跟着我的寻一条活路的,而不是我求你们跟着我的!” “今天这件事,算是我给你们提个醒,在我云茯的队伍里,你要是想留下来白吃白喝,那必然不可能!” …… 那些人本来在面对云茯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这会儿就更怂了,被云茯训斥的,头都不敢抬。 —— 云茯简单地吃了个晚饭。 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有些难受,想要洗个澡。 然而,野狗帮里那口大缸里的水太过珍贵了,她不好意思用那些水洗澡。 便叫来了季瑞。 询问他,这附近有没有比较僻静的水源。 季瑞语调温柔地回道:“我知道一处小水潭,离这里大概有十几里的路程,如果骑马的话,应该会更快一点,可是那地儿不是太好找,我带您过去吧。” 云茯是真想洗个澡,之前屠杀野狗帮的那群野狗时,身上和头发上都喷溅了血迹,即便换了身衣服,也还能闻到难闻的血腥味。 “好,那你就给我带个路。” 云茯回屋收拾衣物。 刚好撞上了戚寒洲。 “我出去会儿。” “你要去哪里?一个人吗?”这些问题,戚寒洲几乎是脱口而出。 “去找个地儿洗澡,和季瑞一起。”云茯的回答也是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发现这回答有何不妥。 可戚寒洲听了她的话,脸都绿了。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孤男寡女的,大半夜一起去洗澡。 即便戚寒洲知道云茯的为人,也难免不去多想。 他知道这小姑娘行事作风一向洒脱,不拘小节,可她也不能大半夜的和陌生男人单独出去。 更何况那个男人摆明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 云茯瞧出来他这是生气了,歪着头想了几秒钟,不太确定地开口:“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和季瑞一起洗吧?” 戚寒洲俊脸上的表情更黑了,抬起大手想要去捂住那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小嘴。 “你别这般口无遮拦的,我知道你不会。” 云茯黑眸紧盯着他,脑袋有一丢丢的迷糊:“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又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本来以为,戚寒洲是怕自己给他戴绿帽子,丢了男人的尊严和面子,才生气的。 可这会儿看,好像又不是。 第97章 当真是绝配! “我知道你不会,但不代表那姓季的对你没有别的坏心思。”戚寒洲咬着牙说道。 他怕那姓季的哄骗她,伤害她。 云茯眨了眨眼睛,如实地回道:“那你这就是纯属多虑了,就他那弱不禁风,比女人还要娇弱的小身板子,能对我做什么坏事?” 戚寒洲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你觉得他弱不禁风,不像个男人,像个女人?” 云茯也不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但话题都扯到这里了,她也没必要避开,就把身体往起寒洲那边凑了凑,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说实话,我觉得他可能喜欢的是男人,该小心的是你。” 为啥呢? 因为云茯已经不止一次,撞见那季瑞盯着戚寒洲看了。 戚寒洲没想到这小姑娘开口就是这么劲爆大胆的言语,眉心突突突地跳了几下,是既无奈又好气:“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说。” 戚寒洲也不知道,这话题怎么扯着扯着,就被这小姑娘给扯歪了。 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是要阻止云茯和季瑞独处。 “你要去洗澡可以,但只有我能陪你一起去,其它人都不行。” 云茯睨了他一眼:“为什么?” 戚寒洲正色道:“因为只有我看不见,不会偷看你,而其它人,你都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偷看你洗澡。” 云茯:“……” 这理由听着确实是挺合理的没错,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人难道能看见了,就会偷看她洗澡吗? 戚寒洲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大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云茯,你乖一点。” 再等等我,等我变强! 云茯眨着眼看向他,不解,她就是想去找地方,洗个澡而已,怎么就不乖了? 不对,这男人,拿她当孩子哄呢? “你……” 云茯刚想让他放开手。 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 三道小身影冲了进来,戚念那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儿。 另外两个小团子,抬起来的大眼睛里也能看得出一些伤心的情绪。 “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茯撇开戚寒洲大手的束缚,把戚念小团子抱在了腿上:“是谁欺负了咱们家的小念儿?来,和云姐姐说说。” 小团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泪光闪烁着,小奶音一颤一颤的:“他们都说,云姐姐你要和男狐狸精在一起啦,不要三叔啦,也不要我们啦!” 云茯:“???” 云茯听得一头雾水。 等等,怎么又突然冒出了男狐狸精了。 “云姐姐,你不要喜欢男狐狸精好不好呀?你还喜欢三叔好不好呀?” 小团子可怜兮兮地揪着云茯的衣袖,奶声奶气地求着她。 戚羽也攥紧了小拳头,哼了一声:“都怪那只男狐狸精!他要和我们抢云姐姐,我们就揍他!” 就连戚墨也破天荒地,用他那还不太利索的嘴皮子跟着附和:“揍他!揍洗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那四个字,说得那叫一个口齿清晰。 云茯:“……”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突然冒出来的男狐狸精到底是谁?” 说了半天了都,她也没想明白,这三个小团子口中的男狐狸精是谁啊! 她喜欢谁? 怎么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呢? 但戚寒洲猜到了:“他们说的应该是那个姓季的。” “对,男狐狸精的名字叫季瑞!”戚羽点了点小脑袋,在提到季瑞的时候,那小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生气了。 “他?他怎么就成了男狐狸精了?”云茯被三个小团子给逗乐了。 “大家都这么说,他是男狐狸精,云姐姐喜欢他,就不喜欢三叔了,也不要我们了。” “云姐姐,你不会不要三叔和我们的,对不对?” 三个小团子小小年纪经历太多事情,导致他们都没有太多的安全感,极力想要在云茯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云茯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去回答呢? 她在脑海里细细斟酌了半天,才缓缓地开口:“你们现在还小,我肯定不会离开你们,会陪着你们,看着你们长大的。至于你们的三叔他……” 云茯抬起眸子,就对上了戚寒洲那张妖孽般的脸,在心底啧啧了声。 就那季瑞的长相,哪里配得上男狐狸精这四个字啊! 眼前的这位大哥,才能称得上,勾人心魂的“狐狸精”吧! “三叔他怎么样啊?”小团子催着她往下说。 云茯没想到自己居然盯着戚寒洲那张脸看愣神了:“他啊,他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啊!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他自己也会活得很好。” 云茯已经在心底做好了要和戚寒洲和离的打算,所以,这会儿不想说谎骗三个小团子,以免后续,她和戚寒洲和离分开的时候,让三个小团子觉得她欺骗了他们。 三个小团子的理解能力有限, 听到她开口说,不会离开他们,会一直陪着他们长大,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云茯后面说的关于戚寒洲的那番话。 三个小团子的理解是,三叔是大人了,不需要别人陪着长大了,和他们确实不太一样。 然而,戚寒洲却听懂了云茯话里的意思。 她这是打算离开他。 “如果我也需要你呢?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戚寒洲声音苦涩的开口。 云茯还以为他说的是,他现在眼睛看不见的状态,需要她留在身边,照顾一二呢。 “你身上的毒,我会尽快想办法研制出解药来。” 不是云茯把他中毒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而是,刚进入鬼荒大狱,她需要先保证大家都能够活下去。 让三个小团子有一个足够安定的生活环境。 她才能安心地躲进空间,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他身上的毒,制造解药。 戚寒洲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解释。 因为他知道时机不对。 —— 安抚好三个小团子。 云茯也没了去洗澡的兴致。 她对那些个乱七八糟嚼舌根的话,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她在意,三个小团子听了那些不好的话,会影响到他们的心理健康。 于是,就把燕三叫到了面前,让他把自己的话传下去,谁再闲得蛋疼,在背后乱嚼舌根,编排她一些有的没的,她就割了他们的舌头。 燕三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好像之前谁也说过。 哦,对了! 他想起来了,老大的那位瞎子夫君曾经也说过。 两人不愧是夫妻。 当真是绝配! 第98章 头号cp粉 “老大,你们夫妻二人不仅说话的语气很像,就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您和戚将军简直是绝配!” 燕三也是今天刚从那群流放犯人的口中得知了云茯和戚寒洲的真实身份,这五国的百姓,有谁没听说过戚家,又有谁没听说过戚寒洲战神的传说。 是以,他现在再看向戚寒洲的时候,自动地戴上了战神的滤镜。 云茯挑眉,生出了好奇心:“哦?他之前和你们说过什么话?” 燕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云茯:“我们一时嘴贱了,在背后聊了您的事,被戚将军抓了个正着,惹他动了怒,他说,如果我们再胡说八道,就割了我们的舌头。” “所以,几个小公子和小姐听到的,关于您喜欢男狐狸精这个谣言,肯定不是我们传出去的。” 云茯现在再听一次这传言,依旧觉得很好笑。 “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喜欢那男狐,不对,季瑞了?” 燕三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属下也觉得,那季瑞压根就比不上戚将军,他就是一白白净净的小白脸儿,哪有咱们戚将军好看。” “属下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戚将军长得更好看的男人,关键,他的那种好看,一点都不像个女人,充满了男人味。” 燕三自从知道了戚寒洲的身份,对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成为了云茯和戚寒洲的头号cp粉。 “戚将军常年征战,体力肯定也是相当的棒了!再看那季瑞,瘦的像是根麻杆似的,肯定不中用。” 云茯见他越说越离谱,越说尺度越大,忙开口叫停他。 —— 云茯这个澡终究还是没洗成。 好在,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洗不了,也死不了人。 养精蓄锐地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一群人,出发去雪山了。 照旧还是戚寒洲留下来坐镇。 两人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云茯不用多说,戚寒洲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你去忙你的事,我会好好地守着这里,等你归来。” 出发前,云茯就告诉了大家,此番去雪山的目的,是为了搬运木材回来。 她们要想在这里生存,木材也是必不可少的。 生活在的点点滴滴都能用的上,大到桌椅板凳,小到碗筷,都可以用木头制成。 当然,还可以用来燃烧取暖。 燕三见她带着大家往雪山的方向去,一脑袋都雾水:“那雪山上,哪还有什么木头啊?” 树早就被人砍伐光了。 待到了,雪山上。 才明白过来,云茯所说的树,居然是生长在,几丈高的悬崖峭壁之上的那些树木。 这玩意儿确实是树没错,但,谁他娘的能有那么好的身手,爬到那么高那么陡峭的地方砍树啊! “老大,咱们真的要上去吗?为了那几棵树,拼了小命,值得吗?” 云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咱们,是我!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你们在地上,弯腰捡一捡木头就行。” 云茯说完,就一跃而起,窜到了一人多高的位置。 小小的身影,宛如一道闪电。 身手矫捷灵动,那陡峭的近乎成直角的崖壁,对于她来说,就好像和平地没什么区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爬了三分之一的距离。 引来下头一群人的惊叹。 “爬的可真快啊!” “这身手,她真的是个人吗?” “我燕三,生平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女人!” …… 云茯不知道下头在聊什么,因为,她现在处在高处,根本听不见下面的说话声了。 她稍微缓了缓,又继续往上攀爬。 对于一个在游戏里,攀爬过万丈深渊、爬过几百层的高楼、从万米高空玩过极限的人来说,这崖壁的高度,真的不算什么。 很快,她就来到了第一棵树的树根处。 动作麻溜地从腰间拔出短刀,挥刀一次次地砍向那直径约莫有半米的大树。 短刀并不是适合用来砍树,但云茯手边也没有其它的工具了,只能挥着被震麻的胳膊,完成这项工作。 但这个机械式的动作也没持续多久,云茯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朝着崖壁下的众人比划了一个全都散开的手势,然后,一脚,大力地踹向了那树干。 大树就从被刀砍过的地方断开了。 径直地坠落向地面。 底下的众人一阵欢呼。 这落下来的哪里是树啊! 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紧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 长时间的力气活,即便是云茯也避免不了气喘吁吁,浑身香汗淋漓。 她抬头,看了眼更高处的几棵大树,一咬牙,继续往上爬。 她想要再多砍一些,给三个小团子做几个小凳子,做一个小木桶,再给自己做个大木桶。 越往上攀爬,能够借力的地方就越少。 有很多时间,云茯都是一只手扒着边缘处的一点凸起,整个身子悬在半空的状态。 她那惊险的动作,看得地下的人,一阵胆战心惊。 同时,也心生佩服。 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有这般大的胆量呢! “老大为了大家,真的是在拼命啊!” “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抬头看好了,记住今天这一切,谁以后要是敢背叛老大,我燕三,第一个饶不了他!” …… 云茯不知道自己就是爬个悬崖峭壁,能把下头那些人感动到哭。 由于所处的位置太高了,她现在,已经看不到下面那些人的表情了,低头往下看,就只能瞧见一些大概的人体轮廓。 往上看,离她最近的一棵树,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云茯解下腰上的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水。 刚想把水囊放回腰间,就听见头顶正上方传来一阵动静。 她猛地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那眼睛里的瞳孔是竖着的。 这是一条蛇。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条身形巨大的黑色大蛇。 那黑色的鳞片就是像是一副坚硬的铠甲,泛着冷色调的光泽。 那大蛇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巨大的身躯盘在大树上,高傲地昂着蛇头,朝云茯不停地吐着红色的芯子。 第99章 脑海里闪过好几个菜谱 云茯拧了拧秀气的眉头,不是说这鬼地方,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吗? 怎么还藏了这么个大家伙在? 看到这条蛇,云茯的脑海里,已经闪现出好几个菜谱了。 蛇羹、肉干、红烧蛇肉、炭烤蛇肉…… 这蛇皮也不错,扒了,再给几个小团子做几个包包,可以和鳄鱼皮包包换着背。 那大蛇盯着眼前这白白嫩嫩的人类,腹中也产生了强烈的饥饿感,昂着大脑袋,对云茯发起了攻击。 云茯不慌不忙地找好位置,一手抓着崖壁上的凸起,一手握紧了短刀。 在那蛇脑袋伸过来的一瞬间,一刀砍了过去。 蛇的大脑壳很硬,但云茯的刀更硬。 一刀砍下去,那大蛇的脑袋就开始不停地往外飙血了。 环境限制住了云茯的行动,她没法躲避,被喷溅了一身的蛇血,心情不是很美好。 这姑娘生气了,拿起刀子,疯狂地攻击了回去。 大蛇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压根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便甩着尾巴想要逃。 这到嘴边的大肉,云茯能让它逃了吗? 纤细的手臂抱着那大蛇尾,愣是把大蛇那想要逃跑的巨大身躯给定住了。 一人一蛇,开始比拼体力。 云茯之前砍树耗损了不少的体力,但架不住这小姑娘意志力超强。 愣是凭借着一股子狠劲,把那大蛇给折腾的精疲力尽。 “来都来了,再跑就不合适了吧。” “是你先招惹我的,招惹我了就想跑,那你可就是一条大渣蛇了。” …… 云茯已经爬到了蛇身上,大概寻到了蛇胆所在的位置,用短刀插入了蛇身,探入小手,握住蛇胆,用地地一扯。 那大蛇就彻底没了动静。 云茯一个华丽的转身,一脚把大蛇的身体蹬了下去。 大蛇的身体从高空,坠落到了众人的面前。 引起的骚动,可想而知。 “这,这,天上怎么掉下来一条蛇?” “这哪里是天上掉下来的,分明是郡主在砍树的过程中,顺带着又屠了条蛇啊!” …… 一路跟着云茯的流放队伍里的犯人,见过云茯徒手干掉狼王和那条大土龙,对于云茯一个人干掉一条大蛇这种事情,接受的很快。 云茯把蛇胆用油纸包裹了下,放入身上斜挂着的鳄鱼皮斜跨包里。 准备腾出手来,继续砍树。 谁知,刚转身,就再次一旁的崖壁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云茯好奇地凝住了眸子,心道,难不成,还有条蛇? 于是,她带着好奇心,往上爬了爬。 就见那吐出来的一层崖壁上,躺着两只奄奄一息的巨隼,灰白色的羽毛已经被染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血,应当是受了重伤。 再一联系上刚刚出现在这里的那条大蛇。 云茯大概就能推算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大蛇应该是和这对巨隼发生了激烈的缠斗,还没来得及把这两只巨隼吞下去,她就来了。 那大蛇就转过来,开始攻击她了。 在这肉弱强食的世界,云茯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她扫了眼那两只巨隼,准备提溜回去,给几个小团子加个菜。 她抬手拎起其中一只的时候,还没发生什么。 直到她拎起了身体靠近里面的那只,瞧见了它身体之下护着的三只小隼崽子,才意识到,这两只巨隼为何会伤的这么重。 打不过那大蛇,它们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逃走的。 可它们却没有这么做。 拼了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看到这些小崽子,云茯就想起了三个小团子,心头一软。 以这两只成年巨隼的伤势看,如果她把它们丢在这里不管不问,这一家五口应该都活不成了。 云茯在心底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利用树木的遮挡,把它们带进了空间。 她先把三只小家伙放在了一旁。 “别叫唤了,我先替你们的爸爸和妈妈看一下伤。” 两只巨隼伤势严重,云茯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它救回来。 那两只巨隼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想要救它们,乖乖的躺在手术台上,没有半点反抗。 云茯先检查了那只身形稍微大一点的,也是受伤更严重的。 两对翅膀都断了,有一只翅膀,已经血肉模糊,骨头和肉都黏糊在了一起。 另一只伤的稍微轻点,断了条腿,也折断了一条羽翼。 云茯用上了手术室最紧密的仪器,替它们把伤口清理干净,上了药,用心地包扎好。 “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她不是神仙,能做的都做了,剩下来的,只能交给老天。 看了眼那三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云茯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一旁的储物空间里,拿了点肉出来,切成了小块,给它们喂了过去。 谁知道,三个小家伙压根就不吃,还是努力地昂着小脑袋,一个劲地叫唤着。 云茯见它们是冲着那两只大隼的方向叫唤的,便把它们拿到爸妈身边。 果然,三个小家伙不再吵闹。 而是用它们长着小绒毛的小脑袋,蹭着自己的爸妈。 云茯把鲜肉拿了过去,三个小家伙叼在口中并没有猴急地吞下去,而是送到了那两只大隼的嘴边。 不停地叫唤着。 云茯听不懂鸟语,但是通过它们的动作,也看明白了它们的意图。 眼眶有些发烫。 她不能带着它们在这空间里待太久。 她得回去了。 她还是放心不下留在基地的几个小团子。 云茯从崖壁下来的时候,背后背着两只大的,前面怀里揣着三只小的。 底下等待着的众人,见她下来,全都围了上来。 “老大,你这一趟真的是收获满满啊!不仅弄了条蛇,还抓了两只大鸟!” 燕三是真的发自肺腑地佩服这姑娘。 云茯抬了抬眼皮,略带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这两只叫隼,不是什么大鸟。” 紧接着,又把这巨隼一家的事情说了下。, 听得众人也是一阵感动。 —— 云茯回去的时候,不仅带着木头,还有一条大蛇,两只巨隼。 那场面。 像极了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第100章 凭什么霸占着云福郡主 几个小团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鸟儿,围在云茯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这两只大鸟是云姐姐抓的吗?哇!云姐姐真的是太厉害。” “云姐姐,大鸟是受伤了吗?” “嗯。”云茯把两只巨隼放下后,和几个小团子讲述了这巨隼一家的故事。 几个小团子听得可认真了,当云茯说到,两只大隼为了保护小隼,即便是和大蛇缠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三只小崽子的时候。 稍大一点,理解能力和共情能力都要好一点的戚羽和慕凌云,已经红了眼睛。 “原来,它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才受伤的啊!” “如果它们死了,它们的孩子一定会很伤心的。”戚羽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悲伤涌上了心头,“云姐姐,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让它们活下来的,对吗?” 云茯没办法给他们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因为这两只大家伙身上的伤确实不轻。 再加上,这里是鬼荒大狱,人活着都艰难,更何况是这两只折了翼的成年巨隼呢。 “我们尽力救治照顾它们,剩下的就靠它们自己了。” 慕雍认出了这两只大隼不是凡品,也摸着花白的胡子,感叹道:“在前朝的时候,皇室贵族都喜欢豢养鹰隼打猎,这其中,最为精贵的就要数这玉色爪子的飞隼了,传说,它们最具灵性,极难驯服,却也最是勇猛护主!” 戚寒洲也曾听说过一个关于玉爪飞隼的传闻:“据说,在前朝,曾经有个犯了死罪的人,因为其家人无意间捕捉到了一只爪子是纯白玉色的巨隼,而免了其死罪。” 可见其是何等的珍贵。 而云茯带回来的这两大三小,全部都是极为稀罕的玉爪飞隼。 云茯没想到自己随手捡回来的这几只隼,这么有来头。 “既然这样,那就让小羽他们养着玩儿吧。” 刚好孩子们这几日被困在这野狗帮的地盘,没办法出去溜达,都快要被闷坏了。 给他们找点事做也好。 “好,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嗯嗯嗯,小念儿也会哒!给它们挖虫虫吃!” 几个小团子,开心坏了。 就连戚墨都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嗯嗯地点着小脑袋:“好。” 几颗小脑袋凑到一起,已经开始给五只新成员起名字了。 最终,确定了,两只大的叫追风和千里。 三只小的,分别是:馒头、包子和花卷。 云茯都不用问,就知道,后面这三小只的名字,肯定是小吃货戚念给起的。 巨隼的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要处理那条大蛇了。 没有云茯发话,所有人都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那大蛇的尸体看,没人敢上前去。 云茯亲自操刀,把蛇皮剥了下来,留着用,剩下的蛇肉,让燕三按照她的要求分了分。 她的规矩依旧很简单,那就是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今天参与干活的人,人人有份。 其他人,也给了他们机会。 现在有了木材,接下来,肯定还是有活要干。 谁愿意干活,就来拿吃的,不愿意,就饿着肚子。 云茯从来不强人所难。 很显然,她之前教他们的道理,很多人饿了一天的肚子,都学会了。 这一次,都抢着站出来。 云茯列举出了,近期要做的各项工作,然后,让燕三根据人数进行分配工作。 领到了工作的人,都分到了蛇肉和粮食。 虽然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食物没多少,但在这鬼荒大狱生存环境最糟糕的九等区,能有一口吃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特别是燕三他们那一群人。 以前饿急了,连树皮树根和泥巴都往嘴里吞过。 今晚这顿饭,算是他们进入鬼荒狱以来,最为丰盛的一顿晚餐了。 心底对云茯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云茯自己这边,也稍微留了点蛇肉。 切了一些,煮了个蛇羹。 又留了一部分做了烤肉,剩下的,则是用来喂那巨隼一家子了。 烤得滋滋作响的蛇肉,再撒上点盐和香料,不能算得上是顶级的美味,但也足够让人食欲大开的了。 “你多吃点,我白日里在这里待着,没费什么体力,还不是太饿。” 戚寒洲知道这些食物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有多么的珍贵,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少吃一点,云茯和几个孩子,就能够多吃一口。 —— 季瑞坐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火堆边上坐着的那对男女,一股无名的醋意和妒意又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已经知道那个叫戚寒洲的男人曾经是大盛战神的身份了。 可那又如何? 现在的戚寒洲,就是个瞎子,是个只能靠女人养着的废物。 这么个没用的废物,凭什么还要霸占着云福郡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戚寒洲在云福郡主面前说了些什么,云福郡主好似对自己都有些冷淡了。 季瑞看向戚寒洲的眼神里透着怨毒。 是不是只有戚寒洲这个废物死了,云福郡主的视线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季瑞也分了一小块蛇肉,他没有做任何处理,而是直接把那血淋淋的蛇肉放进了口中,大口大口地嚼着。 这玩意儿,没有新鲜的人肉好吃。 季瑞盯着那挂在一旁墙上的蛇头,若有所思。 用完了晚饭,又找上了云茯。 “郡主,小的这里有一些要紧的事,要和您说,您现在方便吗?” 云茯不是那种惧怕闲言碎语的人,决定避免和季瑞有不必要的接触,也是因为三个小团子,怕他们会胡思乱想。 又搬出男狐狸精那一套有的没的。 但季瑞既然说有要紧的事,那她肯定也是要听一听的。 “进来说吧。” “什么要紧的事?就直接说吧。” 云茯把玩着手里的杯盏,扫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示意他要说就快点,别磨磨蹭蹭地卖关子。 季瑞抬起头,透着那微弱的烛光,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看。 感受着云茯那清浅的呼吸声,心脏激烈地跳动着。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了,让云茯都有些不大舒服了,水眸轻抬,瞪了过去:“上一个这么盯着我看的人,被我打断了腿,你也想要试试看吗?” 第101章 多看几眼,这会儿心情都变好了 季瑞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忙低下头,不停地向云茯道歉:“对不起,小的,从来没有见过像郡主你这般美好的人,所以,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 云茯从他的眼神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心思,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没想到,居然被戚寒洲给猜对了。 “别废话,说正事,不然就滚出去。” 云茯的耐心,大部分都用在戚寒洲和三个小团子身上了。 至于,对旁人,有点儿耐心,但是不多! 季瑞怕把她惹急了,真的让自己滚出去,忙开口道:“郡主别急,是小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小的这就说。” 云茯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人一脚踹出去了,就听季瑞继续说道:“小的要说的是您今日带回来的那条大蛇。” “那条蛇怎么了?” “小的在野狗帮帮主身边的时候,好像曾见过那条大黑蛇。如果小的没有记错的话,那条大黑蛇,应当是蛇帮帮主饲养的宠物。” 闻言,云茯小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 在这鬼地方,有人养条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哦,我知道了。” 知道了? 就没了吗? 季瑞显然还是不了解面前这位小姑娘的脾气秉性,还以为她是没听清自己的说话的话,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郡主今日屠杀的那条蛇,是蛇帮帮主养的宠物。” 云茯面上的不耐烦已经越发地明显了。 就在这时,戚寒洲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冷飕飕的,好似裹着寒风:“你是聋子吗?没听清吗?她说她知道了!” 戚寒洲没想到自己去处理一点事情的功夫,这姓季的就又凑到了云茯面前来。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从我们的房子里滚出去,我不喜欢自己的地方,沾染上难闻的气味。” 戚寒洲知道,云茯想要离开自己,但至少现在,他还是她的夫君。 是那个可以名正言顺和她住在一个屋子里的男人。 季瑞抬起头,看向了已经走进来,霸道地坐在云茯身边的男人,那种疯狂的嫉妒,又从心底窜了出来。 语气不甘地回道:“戚大将军,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郡主的身后,吃她的喝她的,让她一个小姑娘去拼命,那是你的事,可我季瑞做不到!” “郡主救了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有危险而无动于衷。” 戚寒洲蹙眉:“她有什么危险?你说清楚了!别他娘的说一堆废话!” 戚寒洲刚刚进来之前,在外面就听见了他们最后的那句对话,云茯说她知道了,这个姓季的却死皮赖脸地继续说着废话。 一时嫉妒上头,就冲了进来。 “郡主今日屠杀的那条大蛇,是蛇帮的帮主养的,那蛇帮的帮主是出了名的阴狠毒辣,郡主屠了他的蛇,他必然会报复回去。” “蛇帮的帮众是野狗帮的几倍,将近三百人。之前野狗帮的那些被赶走的帮众说不定也去了蛇帮,那加在一起,人数就更多了。” “我来让郡主小心一些,难道也有错吗?还是说戚大将军你就和传闻里的一样,因为不喜欢郡主,所以,压根就不在意郡主的安危。” …… 季瑞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去观察云茯脸上的表情。 本以为,这番话会让云茯对戚寒洲生出怨念,却不想,云茯那瓷白软玉的小脸上,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拳头抵在唇上,打了个哈欠。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这世上能让云茯害怕的事情不多。 是这大蛇先招惹她的,就算那蛇帮帮主找上门来,她也丝毫不心虚的好吗!! 季瑞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云茯眼神清清冷冷地扫了过去,阻止他继续开口:“你再说废话,就别在队伍里待了。” 让他留下来,是看他可怜,但云茯不是圣母,惹她看不顺眼了,她照样能让他滚。 —— 季瑞离开后,云茯就打算上床休息了。 累了一天了,两条胳膊都酸的很,谁还不是个肉体凡胎呢。 戚寒洲却突然开口,让她先别睡,稍等一会儿。 “怎么了?你也有事要和我说吗?”云茯挑眉看向他。 该说不说,还是戚寒洲这张脸养眼。 这张俊美无俦的脸,让云茯想起了一个成语,叫做“赏心悦目”。 她多看几眼,这会儿心情都变好了。 “嗯,你昨天夜里不是想要出去洗澡没洗成吗?我,我让人送点水来,你将就着洗一洗吧。” 戚寒洲前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讨好小姑娘的事,开口说话间,耳根都在微微发烫。 “???”云茯刚刚一直都很平静的小脸,此时却起了些许的波澜和起伏。 “你,从哪里弄来的水?白日的时候,你离开了?” 她知道野狗帮附近的水源并不算近,而且,戚寒洲他双眼看不见,要想把水运送回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戚寒洲怕她误会自己用了基地里,大家用来食用的珍贵水资源。 忙急着解释道:“不是基地里水缸里的水,也不是我亲自去的,是我让人从外面重新打回来的。” “那些犯人,不给点甜头是不会帮你做事的,你给他们什么作为报酬?”云茯不是了解这些犯人,而是太了解人性了。 那些人,愿意替戚寒洲做事,必然是戚寒洲给出了什么。 “我传授了他们戚家的独门功法。”戚寒洲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他能用来交换的,属于他自己的,不是通过云茯而获得的东西,也只剩下这个了。 “戚家的独门功法?那不是不能外传的吗?”关于戚家的独门功法,云茯也听说过一二。 “戚家的家规,没那么严重,我想着,他们若是学会儿,就能成为你的助力,这是件好事。” 戚寒洲考虑过了,戚家的规矩是他破的,就算是列祖列宗要怪罪,也全都是他一人来承担。 只要能够帮到云茯,报应也好,责罚也好,他都认了。 第102章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吧! 云茯回过神来,戚寒洲已经让人把温水送了过来。 可这鬼荒大狱的条件实在是有限,即便是这野狗帮之前住着不少人,也根本找不到大的可以专门用来洗澡的木桶。 戚寒洲只寻来了几个不太大的木盆和那种打水用的水桶。 “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戚寒洲知道自己准备的惊喜有多么的寒酸,见云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还以为她嫌弃这些装着水的盆和小木桶呢,双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 云茯盯着那木盆和木桶,看得有些入神了,回过神来,回道:“哦,这些苦也不能怪你,是我自找的。” 准确地说,是原主自找的,根本怨不了人家戚寒洲。 可她表现的越是洒脱无所谓,戚寒洲就越是心疼她。 “你先将就着用,等我眼睛的视力恢复了,就替你打一个大木桶,只要你愿意,我每天都给你挑水洗澡。” 云茯本来是想要笑他的,可当她抬眸对上他那张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俊脸时,那笑话他幼稚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这人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不是在开玩笑呢。 “你还会木工?” “嗯,小的时候,学习兵法机关的时候,曾看过一些相关的书籍,能做一些。” “哦。”突然间,两人没有了剑拔弩张,也不斗嘴了,云茯都有些不适应了,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那你要不现在出去,我洗澡。” 虽然他看不见,但让云茯在一个大活人面前,脱光光,她还是做不到。 “好,我在外面守着门,你安心洗,不用着急。” 戚寒洲两侧的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烫,要不是摇曳的烛火不太亮,云茯就能够看到他那红了的一片的脖子。 说是洗澡,其实就是用布沾了水,擦拭自己的身体。 再用盆里的水,洗个头。 只是她头发上沾了血,裹着泥土,单单用清水根本就洗不干净。 云茯心思微动,想要进入空间,拿块药皂出来,药皂的香味类似药材,即便用了,也好解释过去。 透过那风板坏了的门缝,刚好看得到戚寒洲那宽阔的后背。 云茯知道,他是故意地站在那个位置,替她挡着风呢。 她就离开一小会,进入空间拿了药皂就立马出来,戚寒洲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云茯没再犹豫,眨眼之间,就从房子里消失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戚寒洲虽然看不见,但他的耳力比常人要厉害许多,他甚至能够隔着门板听得见屋子里,云茯发出来的所有动静。 包括小姑娘那道清浅的呼吸声。 在听不见屋里传来任何动静的时候,戚寒洲等了几秒,就着急去得出口去喊云茯的名字。 低沉略带急促地喊了三声之后。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戚寒洲当即脑海里就浮现了不好的想法,一秒都没有耽搁,直接推门而入,进去寻人。 “云茯!” 云茯从空间里出来,就瞧见了某人,一边满脸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抬着胳膊,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地摸索着。 纵使平日里,遇事淡定的云茯,这会儿都有些磕巴了:“戚寒洲?你,你怎么进来了?” 戚寒洲听到了背后,小姑娘那熟悉的声音,迅速捕捉到了她的位置,猛地一个转身,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两条手臂因为太过紧张了,而紧绷着,牢牢地锁住了怀里的小姑娘。 生怕,自己松开些,怀里的小人儿就会立即消失一般。 “我,我在外面听不到你的呼吸声,我以为你出事了。” 云茯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是懵的。 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的听力是要逆天了啊! 第二反应则是,还好她不喜欢光溜溜的行动,所以,在进入空间的时候,披了件单薄的外袍。 否则,她这会儿就得是光溜溜的状态,在戚寒洲的怀里了。 那得是多么社死的一件事啊! “我,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洗着洗着一股困意袭了上来,我就去床边歇了会儿,应该是睡得太死了,才没有听见你喊我。” 云茯迅速地编了个理由。 可戚寒洲听了她的解释,身子很明显地僵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云茯又在说慌骗他。 这石头屋子并不是很大,他刚刚也去过床边寻找了,她根本就不在床那边。 戚寒洲已经习惯了她编各种理由骗自己,知道她不信任自己,所以,才不和自己说实话,那他也不会追着她问,让她为难。 她到底去了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她没有消失,此时在自己怀里,戚寒洲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甘愿做那个被她骗,配合着她演戏的傻子。 “你,没事就好。” “我能出什么事?谁和我动手,那都是挨揍的份。”云茯小脸上尴尬的表情也没维持多久,就立即换上了属于她的冷傲且自信的表情。 “嗯,你说得对。”戚寒洲这会儿才缓缓地松开胳膊,低沉沙哑的嗓音里,尽是宠溺。 云茯迅速地用药皂清洗了下。 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开门让戚寒洲进来。 戚寒洲并没有立即让人来把水端走,而是用云茯洗过的水,也擦了下上身,胡乱地洗了个头。 见他用自己用过的水,云茯起初还有些别扭的,总觉得,这事情怪不对劲的。 但是让她说,她又说不上来,具体到底哪里不对劲。 转念一想,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吧! 这鬼地方,能洗个澡多么不容易啊,哪有什么资格矫情。 戚寒洲肯定是不想浪费水,才用她洗过的洗澡水的! 没错! 一定是这样!!! —— 洗了个澡,云茯这一觉睡得是异常的香甜。 第二日,还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 戚寒洲一早醒来,听见床上传来的呼吸声,知道她还在睡,便悄声出了屋子。 戚寒洲的记忆力好,记得屋子里的每一处摆设,脚步再放的轻一些,愣是没把云茯吵醒。 一个早晨的功夫,戚寒洲就拦下了好几波,前来找云茯的人。 先是三个小团子和戚栩。 再来是燕三。 最后,是戚寒洲目前队伍里最讨厌的一个人——姓季的。 “戚将军,郡主她还没有醒吗?” 第103章 麻烦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她昨天太累了,需要多睡一会儿,你有事?”戚寒洲声音清冷,透着寒意,把不喜的表情摆在了明面上。 他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单纯地想要表达,云茯昨天白天,去做了那些事,耗费的不少的体力,所以,很累。 但在季瑞听来,戚寒洲这就是故意在炫耀。 炫耀他和云茯亲密的关系,两人昨夜定是做了特别激烈的事情,云茯今个一早,才没能起来。 一想到,戚寒洲和云茯昨天夜里缠绵在一起的那种画面。 季瑞就嫉妒的发狂,面色幽暗阴冷,双眼狠戾非常,死死地盯着戚寒洲,似乎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没想到,戚将军,都已经是个废人了,还能够讨得郡主欢心,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听说你中了剧毒,那你这副身子骨,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要是不行,可千万别硬撑着啊!” 戚寒洲听着他这些污言秽语,俊眉狠狠地拧了起来。 沉着脸,对他下了逐客令:“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得着你一个外人来管吗?给我滚!别在这像只疯狗似的乱叫,把她吵醒了,信不信我把你废了!” 戚寒洲这会儿,最关心的,是云茯会不会被这只乱叫的疯狗吵醒了。 季瑞压根就瞧不起戚寒洲这个瞎子,大将军又如何? 那都是曾经了。 过去的辉煌算个屁! 现在,戚寒洲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流放到这鬼荒大狱的犯人。 谁也不比谁身份高贵什么。 “噗呲……戚将军摆出这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吓唬谁呢?我是疯狗,那你和我这疯狗一起,在这野狗帮的地盘生活着,你又算什么?另一只疯狗吗?” “哦,不对,你不是疯狗,而是一只癞皮狗,是条厚着脸皮,非得缠着郡主不放手的癞皮狗!” “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用来这鬼地方,受这么多的苦,你用卑鄙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无非是看中了她的能力。” …… 季瑞不甘示弱,压低了声音,贴近了,用言语去挑衅戚寒洲。 可他低估了戚寒洲,惹错了人。 要知道猛兽即便受了伤,也改变不了它是一只猛兽的事实。 戚寒洲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把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俊脸上表情淡漠,薄唇轻启,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嘲弄:“卑贱如你,还不配在我面前叫唤。” 似是听到了屋里传出来的细微动静,知道可能是云茯醒了,戚寒洲面上那冷冷的杀气,瞬间就消散了一半。 “滚!” 季瑞在刚刚那一瞬,深刻体会到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他差点以为,戚寒洲下一刻,就要扭断自己的脖子了。 戚寒洲不想云茯一大早起来,开门,就看见这姓季的,这才松手,放他离开的。 可是季瑞在戚寒洲手底下吃了次闷亏,心底对他的恨意更深了。 一直想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刚好,云茯起来没多久,戚栩开始生火做饭。 季瑞凑过来帮忙。 戚栩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叫季瑞的男人。 之前那个男狐狸精的传闻,整个流放队伍里都在传着,就连几个小团子都知道了,戚栩不可能不知道。 这男狐狸精要和戚寒洲抢云茯,戚栩当然要站在自己堂哥这一边了。 可不管她怎么驱赶,这人总是能厚着脸皮留下来。 “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能做完。” “戚姑娘一个人哪里能忙得过来啊!我帮你搭把手吧!” “我能忙的过来啊!倒是你,瞧着弱不禁风的,那脸色白的,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你还是歇着吧。”戚栩跟在云茯身边,也练就了一身怼人的功夫。 套用云茯的话来说,就是人生苦短,凭什么要忍耐傻逼! 季瑞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咬着牙,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别客气,我得了郡主的照顾,总不能白吃白喝,那我于心不安,不配为人。” 戚栩白了他一眼:“既然这样,你昨个为什么不去扛那些木材啊!是觉得那个事情太累了吗?怕自己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扛不住吗?也是,和寒洲哥比的话,你确实是太弱了,他一口气,能扛起上百斤的重物呢,你呢?十斤可以吗?对你来说,会不会太重了啊?” 季瑞:“……” 季瑞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绷不住了,裂开后,脸色一阵青白交替,难看至极。 “不知道季某什么时候惹了姑娘,姑娘好像不是很喜欢季某。” 戚栩咸咸淡淡地开口:“麻烦把‘好像’两个字去掉!我就是不喜欢你!所以,你能不能滚远点?别在我面前碍眼,我怕我待会儿吃不下饭。” 柳氏是很欣慰自己家宝贝闺女性子不再懦弱,但是,这变化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些。 硬生生把人给怼走了。 季瑞本来是打算,在戚寒洲的饭菜里加点料,报复回去的。 奈何,戚栩防着他,就像是在防狼。 一直盯着他,季瑞在那挨了半天的骂,却愣是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 没办法,他只能另想办法。 看着一旁架在火上,不停冒着泡,翻滚着的热水,季瑞又生出了一计。 他用布,端起那被烧得滚烫的陶罐子,大步走向了戚寒洲所在的位置。 戚寒洲看不见,但是他能够从脚步声来判断出来人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这脚步显然不是自己熟悉的脚步声。 且,有那么一点像是季瑞的脚步声。 他拢起了眉头,没等他靠近过来,就出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季瑞!看来我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 居然还敢来他们面前,找死! 季瑞端着陶罐的抖了下,那滚烫的热水差点撒出来。 好在他稳住了。 神色紧张地看了眼戚寒洲,身体往前一倾,猛地撞了过去。 在撞上的那一瞬间,故意把陶罐里的热水往戚寒洲的身上倾倒,而后,贼喊捉贼地大声叫嚷了起来:“啊!戚将军,你怎么这么不小呢?我都想要避开了的!你怎么还往这边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