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带娃,朕拿下全场最佳》 第1章 暴躁皇帝惊喜重生 “爹!爹!你咋啦!你别吓春宝!” 四岁的春宝小小的身子整个扑在周二玄胸前号啕大哭,珍珠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哗啦哗啦往下掉。 “爹!我的爹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爹!没了你我可咋活啊!我还没给你尽孝没给你养老呢!” “爹!!” 春宝嗷的一嗓子,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将周二玄耳膜震的生疼。 他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子极重,春宝惨绝人寰的哭声还在他耳边不停炸开,周二玄觉得自己脑袋要爆掉了。 侍卫呢?太监呢?宫女呢?还不快来护驾!把这个哭的跟死了爹一样的小孩拖出去砍头! “给朕闭嘴!” 躺地上半天后终于缓过来的周二玄烦躁地咆哮。 春宝被吓得一激灵,瞬间收回了自己的哭声,一双泪汪汪的杏眼无措地盯着眼前气质大变的男人。 “你凶我干嘛啊!”春宝双眼含泪,口齿不清地吼了回去。 她爹这是怎么了?摔一跤把脑子摔不好使了?完了完了完了,她爹本来就是个傻的……以后真的给她找不到后妈了。 春宝越想越伤心,她咬着嘴唇不敢吭声,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这小东西居然还敢跟他顶嘴? 周二玄气笑,心想着等下有这个小东西好果子吃。 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不是琼楼玉宇金碧辉煌的皇宫,而是一片碧蓝的天。 他好像……躺地上在? “爹?”春宝小心翼翼地出声试探。 周二玄猛然回过神,忽地发现自己胸口好闷,要喘不上气了。 他一胳膊烦躁地推开春宝,“还不滚到一边去?” 周二玄现在还没摸清什么状况,但他确定,这小东西再不从他身上下来,他就要窒息而亡。 “哎呦!”春宝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她不怪她爹。 毕竟要是把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压坏了,以后可就没人干活挣钱了! 周二玄坐起身,伸手想揉揉发胀的脑袋,刚触碰到脑袋上伤口,瞬间把他疼的一哆嗦。 就这么一哆嗦,他的脑中突然涌进来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堂堂周朝一手遮天,万人之上的帝王,居然穿成了周口村单身带一娃,且家徒四壁的痴傻青年周二玄身上? 虽然那个位置他早就坐够了,但是主动让位和被动退位是有区别的! 他拒绝以这种方式退休! 周二玄搞明白怎么回事,斜眼看向这个他名义上的女儿。长的倒是小小一团,眉目间还有些清秀,就是太瘦了,可这个年代大家都瘦。 “还不快扶朕起来。” “不扶。” 她凭什么要扶? 她爹刚把她推地上,自己没找他算账就算是好的了,居然还想指挥她干活。 “你到底扶不扶?”周二玄语气中隐隐带着威胁。 春宝叹了口气,还是将自己没二两肉的小手伸了过去。 没办法,摊上这样的爹了,她得认命。 周二玄瞟了一眼,那胳膊就筷子点粗,他生怕一不小心给捏断了。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自己能起来。 周二玄双手撑着地,咕噜一下就站起了身。 春宝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自己能站起来吗?非要她扶干嘛?事多! “你……”周二玄低头看看还没他腿高的小姑娘,一时间词穷,嘴一瓢,问了个傻了吧唧的问题—— “你吃没?” 春宝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傻傻的:“爹,咱家早就没粮了。” 这两天一直是隔壁家的阿婆投喂他们父女俩,好险才没给他们饿死。 周二玄扶额,他忘了,原身是个大概只有八岁左右孩子智商的智障。 自己倒是生活能自理,但是能把一个小孩子拉扯这么大是个奇迹,就不用指望他会屯粮买菜之类的了,平常就靠村长隔三差五给他们家送粮。 这段时间村长出差去了,导致他家到现在没有粮吃。 隔壁阿婆给的饭哪够吃饱啊,这不周二玄饿得不行,搬个凳子打算摘院里树上的小毛桃吃,结果一个没站稳从凳子上摔下来,把头摔到了,这才让他穿了过来。 在原身为数不多的比较清晰的记忆中,周二玄得知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东西叫“工分”,一个公分能换四分钱。 但是原身一天能拿五个工分都算是多的了,还有一部分被村长自动换成了粮食。 家里唯一的几块钱还被守的死死春宝的,这小丫头可精了,原身想尽办法都没能抠出来一点。 周二玄仰天长叹,真是服了这贼老天,你这可让他怎么活啊。 “那个……问你件事,”周二玄神色不太自然地对着小姑娘说道,“家里钱能不能分朕点?” 丢人!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找个四岁小奶娃要钱,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偏生春宝还不给。 春宝一脸防备地捂住自己胸前的小口袋,“爹你要干嘛?你要是敢抢我钱,我……我就一头撞死给你看!” “你撞呗。” “那…那我可真要撞了。” 春宝眼睛一闭,头往树上一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周二玄被她这样子逗笑了,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王八,每天吃饱了也是这么伸头往石头上撞。 他当时一度怀疑这王八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后来这王八非要往他养的鹰的面前凑,活活把自己蠢死了。 其实也不怪这个丫头这么紧张。 原身是个傻的,经常被大伯一家忽悠,主要他还深信不疑,以为大伯一家是真的对他好,隔三差五就往别人家里送东西。 可你说原身傻吧,他还藏了有私房钱。 就在梁柱上的一个铁盒里。 “爱给不给,给朕倒杯水。” “可是……”春宝神色怪异地看看她爹,伸出小手指着她爹的脑袋说道,“爹你脑袋不疼吗?” 周二玄皱眉,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周二玄:我! 春宝看她爹的神情就知道,她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伤,要不然搁平时早满院子嗷嗷叫唤了。 “爹不哭!咱们是坚强的男子汉!”小春宝一脸认真牵起周二玄的手,“走!咱们去卫生院看看!” 春宝拉周二玄的手,没拉动,以为她爹是害怕去卫生院于是哄道,“没事的!去看看就好了,回来给你糖吃!” “不吃。朕不是小孩。”周二玄斜眼看她,糖这东西他上辈子早就吃够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上辈子? 春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了吗?” 她爹真奇怪,平时王阿婆偷偷给她两颗糖,她爹都老眼馋了,自己要是能分他一颗,他能叫她半天好春宝,现在居然说不吃糖了。 在父女俩僵持着去不去卫生院时,就听见隔壁家的王阿婆在围栏外喊道。 “春宝呀,奶奶来给你送饭啦!”说完也没等春宝回应,自己将木头围城的篱笆门挪开走了进来,她知道院里有人,刚她路过后院时候还听见有人讲话呢。 春宝一听,也不管她爹头上的伤了,一松手撒丫子就往前院跑,边跑边喊,“王阿婆,春宝早就想你啦~” “慢点!”王阿婆看着春宝的小短腿捣腾地极快,生怕她摔倒了。 “春宝你爹呢?快让他出来一起吃。”王阿婆接住向导弹一样冲过来的春宝 春宝在王阿婆怀里蹭了蹭,抬起张还带着泪痕地小脸,“我爹在后院呢!他刚摔到头了,我让他去卫生院他就是不去。” “呦,咋还哭了呢?”王阿婆边替春宝擦去脸上的泪痕边拉着他的小手往后院走,“走,看看你爹去。” 王阿婆朝后院喊道,“二玄啊,二玄?” 周二玄双手附在背后,站在树下,身姿挺拔,周身莫名流露出丝丝忧愁。听到有人喊他,下意识转身,“何事?” 王阿婆看他装模作样地样子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周二玄皱眉纠结,是去打记忆中十分恐怖的针,还是让眼前这个明显不靠谱的老太婆给他看看。 纠结了半天,算了,在没搞清楚这个时代的规则前,还是便宜了这个老太婆吧。 周二玄走上前两步,低头比划了下刚到自己胸前的王阿婆,沉思了片刻,下一秒选择弯下腰,直直将脑袋送了过去。 “艾玛!”王阿婆面色惊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鞠躬干嘛?” 搞得像要把她送走一样。 春宝拉了拉王阿婆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婆,你太矮了,我爹是给你看他头上的伤呢。” “这虎孩子,不知道坐凳子上去啊!” “还有你春宝,”王阿婆扭过头虎视眈眈盯着她,“再说你婆矮,屁股给你打开花。” “知道了婆。”春宝嘟嘴,不情愿的嘟囔。 矮婆婆矮婆婆矮婆婆矮婆婆矮婆婆…… 她在心里说总可以了吧? 周二玄刚想抬头,又被王阿婆强硬地一手按了下去,“算了,就这样吧。” 周二玄悄悄握紧了拳头。 简直奇耻大辱! 好在周二玄后脑勺那块只是擦破点皮,王阿婆用干净的步沾点水,将附近的血痂和灰轻轻地擦干净。 王阿婆走向厨房,春宝一时好奇,跟了上去。 只见王阿婆从厨房墙角扣了块沾满灰的蜘蛛网下来,捂着蜘蛛网就抿在了周二玄的伤口上。 咦! 春宝看的一阵恶寒,没办法再直视她爹的伤口了,索性心虚的扭过头。 “好了,快去吃饭吧。”王阿婆颇为满意地拍拍周二玄的肩。 周二玄看看王阿婆带着灰的手,以及小春宝躲闪的眼睛,心中突然升起股不好的预感,“你涂的什么?” “蜘蛛网啊。”王阿婆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她觉得没什么,用蜘蛛网止血一直是村里的土方。 周二玄脸色忽地一变,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 “矫情啥啊,你小时候捡鸡屎吃的时候咋不矫情?要不是我拦着你早塞嘴里了。”王阿婆无情打击,她最看不起别人矫情了,傻子都不行。 周二玄:! yue,他是真的感觉到胃里一阵酸意。 春宝试图安慰道,“爹没事,就算你真吃了屎也永远是春宝最好的爹!” 周二玄:说的好,下次别说了。 “行了行了,吃饭去,看给我们春宝饿的,小脸都黄了。”王阿婆才不管周二玄心里在想什么,牵着春宝的小手就往屋里走。 周二玄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烦躁,以及想骂人的冲动,他确实饿了,胃里拧巴的难受,先吃饭再说吧。 周二玄和春宝坐在木桌前,小春宝开心地不停在桌子底下晃荡着小短腿,周二玄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去,“不准晃腿,坐有坐相!” “你以前还吧唧嘴呢。”小春宝像个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学她爹的模样坐的端端正正的。 吃饭这么幸福的事为什么不能晃腿? “那是以前,现在朕重生了,给朕记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她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小春宝掀起眼皮快速地偷偷瞟了眼她爹,明明人没变呐。 难道说!她爹跟她一样!都有神仙爷爷的教导? 春宝面色大变! 王阿婆提着竹篮子进屋就见一大一小一声不吭,坐的笔直。 “这是咋拉?你俩吵架了?”要不然怎么不说话呢,平常父女俩感情可好了,吃饭恨不得都用同一个碗。 “没有!没有!没吵架!阿婆快吃饭吧,我爹肚子刚才都叫唤了。”春宝指了指周二玄。 周二玄再次黑脸。 “行行行。”王阿婆也管不了那么多,总归是父女俩,没准过一会就好了。 王阿婆从竹篮里端出两碗菜糊糊,摆在二人面前,又端了碗炒青菜和腌萝卜,用眼神示意他们,“快吃吧。” 周二玄低头,只见里装的是一大坨黄绿相间的东西,上面飘了一层淡淡的油花。 像某种污秽。 眉宇间紧缩起来一个“川”字。 憋了了大半天的火气咻的一下窜上来,周二玄拍桌而起。 “大胆!居然敢给朕吃猪食!” 第2章 春宝发怒 王阿婆啪地一声,恶狠狠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周二玄!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吃饭?再多说一句就滚外面站着去。” 王阿婆也是个暴脾气,这年头粮食这么珍贵的东西有的吃就不错了! 周二玄愣了一秒,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感这么跟他说话。 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周二玄双手环胸,将头扭了过去,“拿走,朕不吃。” 他周二玄今天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爱吃不吃,给你惯的!”王阿婆翻了个白眼,只当周二玄是又犯病了,当着他的面把菜糊糊端了回来,“来!春宝吃!春宝吃胖胖的!以后揍你爹!” “还有!”王阿婆瞪周二玄,“什么朕不朕的,以后不准说了听见没!” 凭什么?周二玄张嘴想反驳,脑中突然闪过一些混乱的记忆,他眸中神色不明,这个年代好像极其排斥王朝制度。 春宝担忧地看了眼她倔的跟驴一样的爹,心中暗暗发愁,她爹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村里大娘都说人只有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不肯吃饭。 “爹你多少吃点,春宝下午给你抓兔子吃。”小春宝拍拍她爹的手,忧愁地说道。 周二玄意外地看了眼小春宝,他心中疑惑,四岁的小孩有这么聪明吗?他怎么记得他小时候还在偷偷玩蛐蛐?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春宝说抓兔子就真的能抓到兔子。 “行了别管他了,饿了他自己会吃。”王阿婆催促道。 春宝点点头,抱着比她脸都快大的碗,将碗里的糊糊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送。 春宝吃的可香了,因为她吃出来王阿婆在里面放香油啦! 周二玄见小春宝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居然可耻地咽了咽口水。 不行,这具身子真的太饿了。 周二玄战术性喝水,多喝点水,下午躺床上不动弹,等春宝抓兔子回来吃。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居然会顺其自然地依赖一个四岁的小女娃。 “王婆!不好了王婆!你家小孙子跟别人打起来摔泥坑里了!” 门外,传来陈家嫂子的惊呼声, 王阿婆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也不管春宝父女俩,嘴里骂了句脏话,转身跟着陈家嫂子跑了。 春宝一听是王阿婆的孙子王狗蛋出事了,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同样在心中暗道不好! 是她怂恿的王狗蛋去河边挖泥鳅,该不会是和村里那个小霸王刘大胖撞一起去了吧? 王狗蛋要是平平安安带着泥鳅回家王阿婆最多训他几句,这要是事被闹大了王狗蛋被打一顿,把她供出来了怎么办? 不行,她也得去看看。 春宝从凳子上往下一滑,整个人就站在了地上,她小短腿噔噔噔朝外面跑,速度极快,周二玄都没喊住。 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哎!那什么……春……”算了,跑都跑远了。 一时间周二玄一个人坐在木桌前,居然诡异地觉得有些冷冷清清。 他再看看桌子上那碗没人动过的菜糊糊,咽了口口水。 周二玄做贼似的左右望望,他就尝一小口,就一小口,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确实四处真的没人以后,用筷子挑了一丢丢菜糊糊放入嘴中。 周二玄砸吧砸吧嘴,没想象中那么难吃,也就一般,没什么味,还有点涩嘴。 吃到最后居然还有股回香。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周二玄觉得自己屁股底下好像有针,怎么坐都不舒服。 最终,他受不了内心的煎熬。 不行,他也得去看看。 这个想法一出来周二玄愣了下,看来这具身子对于春宝有一种本能的关心。 这……这就是做父亲的感觉吗? 他虽然贵为皇帝,膝下却没有自己的子嗣,是他不能生吗? 笑话,怎么可能。 明明是他为政清廉,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孜孜不倦,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你可以说他脾气暴躁爱打人板子,但是你绝对不能说他不是个好皇帝。 他能撑得起一个国家,怎么就养不活一个小奶娃?更何况这小奶娃还聪慧的吓人。 既然占了人家身子,就好好对人家的孩子。 想通后的周二玄抬脚就向门外走去,他记忆中能抓到泥鳅的也就田边的一些小河沟里。 …… “奶!刘大胖抢我泥鳅!还把我推坑里了!”王狗蛋满身是泥,只露出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此时这双大眼中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刘大胖才不怕他告状,冲他扮了个鬼脸,“我没抢,这我自己抓的,就你这个小身板能抓到泥鳅吗?哈哈哈哈哈哈!” 反正也没有证人,他说这泥鳅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王狗蛋心里难受极了,“你!你是坏蛋!坏小孩!你撒谎!撒谎是要尿裤子的!” 刘大胖十分嚣张,面露不屑,丝毫不把他们一家放在眼里,“有本事,你让你爸来抢啊。” 他妈说了,王狗蛋一家都没个男人,就是个软柿子,好捏的很,还有这个王狗蛋,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呢! 周围的人一听刘大胖的话,纷纷投去厌恶的表情,谁不知道王阿婆的丈夫和儿子早年去当兵战死沙场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 这话简直就是往人家伤口上戳! 本来王阿婆觉得就是孩子间的拌嘴,她一个大人没必要参与,可是一听到刘大胖这话,瞬间火冒三丈。 她指着刘大胖他妈周彩霞的鼻子就骂,“周彩霞你就是这么教你儿子的?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一看长大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说什么呢!”周彩霞抱着个胸气势汹汹站了出来,“老太婆我可要去公社告你去,仗着个烈士家属身份就能随便欺负人了是吧?不知道什么是童言无忌吗?” “呸!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告去!你不去告你也别搁这周口村待了!”王阿婆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周彩霞冷笑,“我还告你一老太婆天天往周傻子家跑,为老不尊!谁知道你们天天在一起厮混什么!” “你……你!”王阿婆指着周彩霞的手都气的发抖,她两排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一口气憋在胸口好险一下没上来。 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王狗蛋脸都气紫了,他握紧双拳,怒火直窜他脑门,恨不得现在就去撕破刘大胖一家的脸。 小春宝气喘吁吁地刚跑到案发地点,就听见这么段话。 小春宝看看周彩霞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心里气的直痒痒。 这周彩霞一家也忒不要脸了一点。 她小春宝是谁啊?她可是村里的小霸王!连村里的大鹅看见她都要给她让路!能平白无故让别人欺负了? 铁定不能! 揍她! 小春宝用尽了全力硬着脑袋就往人群里面冲,“咿呀——都快让开!” 众人回头一看是周傻子家的小姑娘,纷纷都让开了道。 小春宝涨红了脸,用出了吃奶的劲,拿出了关公耍大刀的架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刘大胖撞了过去。 她一头顶在刘大胖突出来的肚子上。 给刘大胖撞的后退两步,刘大胖扯着嗓子大声痛呼,“哎呦喂!妈!” 哐当!刘大胖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他此刻肚子和屁股都疼极了,嘴一瘪,哇哇哇地放声大哭,哭声极其惨状,不知道还以为他爸没了呢。 周彩霞看自家儿子受欺负,脸色阴沉下来,伸手就要去抓春宝的胳膊。 春宝哪能让她得逞,她灵活地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最后还抓住了周彩霞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痛感的袭来让周彩霞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恶毒之色,她另一只手抓住春宝的辫子就往后扯,谁知道她越是用力春宝咬的越紧,隐隐还露出了血丝。 周彩霞疼的直冒冷汗。 去你的!周彩霞也不估计什么脸面了,一脚踹在小春宝的大腿上。 小春宝吃痛松了口,接着便晃晃悠悠地向后倒退了大半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王阿婆和王狗蛋一急:“春宝!” 急匆匆赶来的周二玄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周二玄脑袋直接当机,春宝有危险! “脏东西,看腿!” 周二玄一个飞毛腿扫在了周彩霞的腰间,周彩霞一个飞扑,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众人:! 他作为皇帝,多少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要不是这个身子太弱,他一腿下去周彩霞都能瘫。 现在周彩霞只是趴地上,不值得众人大惊小怪。 周二玄帅气地撩了撩刘海,好险,差点就让这个小东西受欺负了。 “爹?”小春宝眼泪汪汪地看向她爹,这一刻她爹就是她的神!这一脚真是是太帅了!威猛霸气! 周二玄嫌弃地皱眉,“不准哭!” 哭了他不知道怎么哄。 “不哭不哭!春宝不哭!”小春宝赶忙擦干自己的眼泪。 王阿婆和王狗蛋也跑了过来,王阿婆心疼地抱住小春宝,一向坚强的她都忍不住要掉泪珠子了。 不行!王慧珍!你不能哭!你要坚强! 王狗蛋看向平日里他不怎么爱搭理的周二玄,此刻眼中只剩下仰慕,周二玄现在的形象,和他梦中构造的那个父亲居然一模一样! 他以后再也不会看不起周傻子了!也再也不会让别的小孩欺负他! 此刻周彩霞的样子实在太丑,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彩霞趴在地上,疼得嗷嗷叫唤,“哎呦!救命啊!傻子杀人了!快报警啊!我家男人呢?快把我家男人喊来!” 看戏的大妈:“周彩霞你跟个傻子计较什么?有本事你自己踹回去呗!” “我没本事怎么了?我有男人!等我男人来了有他好果子吃!”周彩霞气的面目狰狞。 “哎呦,来了来了,大胖他爹还真来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都让开!我看看是谁敢欺负我儿子媳妇?” 第3章 周二玄晕了 周二玄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嗓门太大,吵着他了,“是我怎么了?” “你?”大胖的爹长的五大三粗肥头大耳,绿豆大的眼睛被横肉挤的都快看不见了,看起来活脱脱像一个肉墩子。 “周傻子?” “傻你” 大胖爹:! “敬酒不吃吃罚酒!”大胖爹咬牙切齿,他摩拳擦掌,“吃我一拳!” 大胖爹的拳头直直朝他面门袭来,周二玄冷笑一声,选择闭上了眼睛。 大胖爹的拳头还没碰到他,他便提前一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倒下前他还特地瞄准了王狗蛋的位置。 大胖爹没控制住力道,顺着往向前踉跄了几步。 大胖爹低头一看,一脸懵逼。。 “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可没碰到他!”刘大胖急地往众人面前走了两步,试图证明自己真的是个好人。 众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春宝眼泪直接飙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爹!爹!你可别死啊!春宝还没有给你尽孝呢!” “爹啊!!!我苦命的爹啊!!!” 众人:“不好啦!大胖他爹把周傻子打死了!” “血都打出来啦!” “!!!!”大胖爹跺脚,“你们都回来!我真的没有碰到他!” 眼看事情发展成这样,众人一下子四散开来,有的去大队长家,有的去卫生院找医生,有的是急着回家怕沾上晦气。 大胖爹左看看右看看,纯纯像个傻大个一样手足无措,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周彩霞,她一看情况不对,一手拽着刘大胖,一手拉着大胖爹,随着人群悄悄溜走了。 场面有点混乱,王阿婆定了定神吩咐道,“春宝,狗蛋,你俩在这看着他,我去卫生院找医生!” “奶奶!你一定要快点哦!”春宝不放心的嘱咐。 王阿婆刷的一下就冲了出去,步伐迈的极快,快到春宝只能听见王阿婆传来的气音,“知道了~” 王阿婆走后,春宝伸出根手指探了探周二玄的鼻尖。 还好,有气。 春宝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春宝一直有个秘密瞒着她爹,她其实是一只人参精,本来在后山平平稳稳的度过了一百多年,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天气好了晒晒太阳,再晃晃自己的小叶子,过的不知道多滋润。 直到一天傻子周二玄在后山迷了路,在后山四处晃荡,不知道怎么就摸到了她的位置。 你说周傻子傻吧,他还挺聪明,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肥肥胖胖长的有点像小娃娃的萝卜很值钱。 他为了能方便观察到萝卜的位置,于是将自己脖子上带了几十年的红绳绑在了萝卜身上。 后来他被村里人找到,村长急得火冒三丈,追着他骂,混乱之中周二玄就把这件事忘了。 被绑上红绳的春宝伤心的嗷嗷哭,她动不了了! 哭声传到已经能化形的老人参精耳朵里,他找到春宝了解了事情大概后,提前将春宝化成了人形。 不过因为春宝年龄小,只化成了三四个月的小奶娃。 老人参精一手住着拐杖一手抱着春宝,悄悄溜到周二玄家的后院门口,他将春宝放在门口,转身躲了起来。 没办法,周二玄绑的红绳只有周二玄一个人能解开。 然后莫名其妙的她就被周二玄收养了。 她这个年份的人参,多的用处也没有,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的人,咬她一口,吸一口她精气,重新活过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狗蛋啊,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看着。”春宝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狗蛋点点头,他理解人有三急嘛,哪怕爹快没了,厕所还是要上的。 春宝每走三步,就偷偷往后看一眼,确保狗蛋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才放心地往前走。 春宝一溜烟钻进了小树林里,她蹲在大树后面,大眼睛滴溜溜地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确保周围没人后化回了人参的模样。 给爹吃哪根须须呢?春宝伸出左爪子,又看看右爪子,纠结极了,好像哪根须须缺了她都会变丑。 “阿秋!”一阵清风吹来春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头上的小叶子随着她的摇动一晃一晃的。 春宝眼睛一亮,有了!她可以把脑袋顶上的须须给她爹吃! “狗蛋!狗蛋!我回来了!”春宝兴奋地一路小跑,手里紧紧握着须须,脸上笑开了花。 王狗蛋回头,就见一颗光溜溜的小脑袋冲他跑过来,他认了半天才敢确实这是春宝,“春宝,你头发咋没了?” 春宝摸了把自己有点扎手的小寸头,无所谓的笑了笑,“刚遇到收头发的我给卖了!” “啊?那多可惜啊。”虽然春宝原本黄不拉几跟枯草差不多头发不好看,但是总比没有强啊。 “没事,我觉得凉快!” 春宝蹲在地上,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她爹黄不拉几没有肉的脸颊。 见她爹还是没有反应,直接掰开她爹的嘴,将手里几根筷子粗的人参须须直接塞了进去。 “春宝你干嘛呢!干嘛给你爹吃草啊!”王狗蛋伸出满是脏泥的手就要去扣周二玄的嘴。 “不能乱吃会中毒的!”王狗蛋还在苦口婆心地教育。 吓得春宝直接捂住了周二玄的嘴,这可千万不能扣啊!这可是她爹保命的东西! “别扣!!没毒!是好东西!”春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大眼睛中写满了坚定。 看春宝态度如此坚决,王狗蛋暗暗叹了口气,都是没饭吃给闹的,春宝肯定是饿狠了,都开始做傻事了。 很快,王阿婆带着卫生院的赵医生急匆匆赶来。 赵医生将医药箱往地上一放,先扒拉开周二玄的眼睛看看,再扑在周二玄胸口听听心跳。 就在众人紧张到不行的时候,地上的周二玄忽悠声逐渐加重,最后打起打鼾。 “呼~~哈~~呼~~哈~~” 趴在周二玄身上的赵医生表情怪异,他二话没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转身就走。 走时只留下一句话,“人没事,下次搞清楚状况了再来。” 王阿婆老脸一红。 王阿婆一转头,对上春宝无辜的小眼神,以及春宝过于扎眼的小脑袋。 她一把将春宝拉了过来,对着春宝的小光头研究半天,“妈呀!春宝你头发呢?我就去喊个医生的功夫你头发咋没了?” “卖了。”春宝傻笑,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 “你这傻孩子卖头发干啥啊!就你那几撮毛能值几个钱?”王阿婆又气又想笑,一时间哭笑不得。 事已至此,王阿婆也不打算追究,“算了,这样看着也怪精神,也免得长虱子了。” “就是别让我遇到那个收头发的,摊子都给他掀了,黑良心的,怎么点头发都好意思收!” 春宝心虚地继续傻笑。 “笑笑笑!”王阿婆刮刮春宝的鼻子,“就知道笑!跟你爹一样没良心!快去看看他咋样了。” 春宝扭头看她爹,只见周二玄咂巴咂巴嘴,像是吃到了很难吃的东西,整个脸皱了起来,然后下意识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顺便再翻了个身。 “奶,我周叔好像睡着了。”王狗蛋一讲话,脸上干了的泥巴哗啦哗啦往下掉,他觉得脸上有点痒,还伸手扣了扣,泥巴掉的更狠了。 春宝悄悄离他远了点。 “好啊!我们在这担心的不行,他倒好睡着了。”王阿婆摩拳擦掌,走到周二玄面前蹲了下来。 啪啪啪给了周二玄几个大嘴巴子。 她没用力,周二玄脸上都没印。 但是还是给他疼醒了。 周二玄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就觉得脸上麻麻的怪不舒服的,一睁眼便对上了王阿婆皱巴巴的老脸。 “醒啦?睡的香不香?” 周二玄下意识点点头。 王阿婆满脸戏弄,“咋不继续睡了?继续睡啊。” 王狗蛋寻思不是他奶把周叔打醒的吗,为啥还非要让人继续睡。 周二玄反应过来现状后,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既羞耻,又恼怒,俗称恼羞成怒。 “闭坠,别嗦话。”周二玄声音冷的能冻死人。 不对劲,他嘴里怎么有东西,还有点涩嘴,周二玄呸呸呸吐出来一看,脸拉的比老奶奶裹脚布还长,“谁给我吃草了?” 其实他就是觉得自己有点气虚(低血糖),在用尽力气踹了周彩霞以后两眼有点发昏,大胖他爹拳头锤来之前选择了提前一步倒下去。 只不过倒下以后还真就昏了过去。 “爹那不是草。”春宝悠悠地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 那是她最珍贵的头发。 第4章 村长威武登场 周二玄坐起身,懒得和他们计较。 “周春宝,你头发呢?”周二玄嘴唇紧闭,眼神微眯,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冷若冰霜。 他就睡了一觉,怎么就把自己头发折腾没了? “卖了啊。”春宝毫不在意,头发没了反正还会再长回来,但是她爹的命只有一条啊,多划算的买卖啊! 周二玄伸手摸摸春宝的刺猬小脑袋,有些扎手,之前鸡窝般的头发没了也好,他又不会梳头。 “钱呢?” “什么钱?”春宝疑惑。 “卖头发的钱。” “啊这…”春宝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周二玄的眼睛,她怎么忘了这茬! 周二玄眼神凌厉,别以为他是古人就不知道卖头发是给钱的。 周二玄的眼神太过扎人,春宝一口气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吐了出来,小手慢慢伸进缝在自己裤腰处的小口袋里,肉疼地掏出了五毛钱。 “这…这里呢!”春宝不情愿地说道。 周二玄虽然有些狐疑,但是还是迅速地毫不犹豫抢了春宝手里的五毛钱。不怪他抢小孩钱,他太穷了,裤兜比脸干净。 呜呜呜!她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钱呀!春宝咬咬下嘴唇,不情不愿地说道,“那…那爹要好好保管哦,千万不能再给大爷爷一家了。” “就是!”王阿婆风风火火地往周二玄背上一拍,大大咧咧说道,“你那大伯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长点心吧!” “咳咳!”周二玄瘦弱的身躯承受不住王阿婆常年干活积累下来的手劲。 一张张虚以委蛇的脸在周二玄脑海中一闪而过,周二玄低着头,眼神中附上了一丝阴狠。 “知道了。”周二玄应道。 原身傻,他可不傻,那些假心假意的下三滥手段他有一百种法子让他们把吞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要知道,原身父母活着时候可是实实在在给他留了不少好东西,全被大房一家霸占了,就连大房一家现在住的大瓦房,都是他父母留的。 父母在世时一直强调家和万事兴,原身时刻铭记于心。 大伯娘说他们一家人多,原来房子太小了急得慌,原身屁颠屁颠将房子分了出来。 就这样,一大家子冠冕堂皇的,呲呲喇喇全搬了进来,后来又说家里女孩多,他一个男的住里面不方便,又暗示原身村尾有个小破院子。 大伯家的闺女天天在家哭,大伯时不时就抽烟叹气,原身想到父母说的话,傻乎乎搬着行李就在小破院子重新安了家。 村长也没法啊,原身是个傻的,好赖不听,自己住在小破院子不肯走。 村长再看看冷眼旁观的周大房一家,心中厌恶至极,估计周二玄就算搬回去了也是被他们一家当牲口用,还不如周二玄自己住,起码活的像个人,到时候他多关照照点就是了。 大房八口人,一家子的白眼狼,最小那个外孙女五岁,也都是个心思多端的主。 他周二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行了,没啥事咱们就回家吧,”王阿婆拍拍屁股上的灰,说道,“走吧狗蛋,离我远点,瞅你这一身泥,滂臭!” “知道了奶奶。”王狗蛋委屈巴巴。 周二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调整了翻情绪,抬脚跟在了王阿婆后面。 春宝小跑几步,自然地上前牵住了周二玄的手。 感觉到手上异样的触感,周二玄愣了神,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将春宝的小手甩开。 春宝的手很小很小,有一点软软的,更多的还是强烈的骨感,周二玄知道,这个四岁的小姑娘跟着原身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瘦的不行。 他从六岁以后便没牵过任何人的手,这时候的他便要注重男女大防,哪怕是他的母妃。 小小年纪的他哪里懂什么男男女女,哭着要母妃抱。 他的母妃永远像画里的仙子一般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她优雅地坐在高台上,冷眼看他,连吐出的话都是冰冷的。 “皇儿大了,日后还是少来本宫面前的好。” “大皇子,请吧。” 太监们的姿态卑微,恭敬地不像话。 太监们的行为举止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这个去了那个来,很长一段时间周二玄都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打住,不要想了。 周二玄强制性地掐断了回忆。 眼前阳光正好,耳边虫鸣声不断,庄稼地里还有人顶着太阳浇水。 在这里男女可以一起下地,住的是砖瓦房,用的是缝纫机,骑的是自行车,听说城里还有火车,有电话,有一切他上辈子没有听说过的东西,还多了个闺女。 阳光有些刺眼,周二玄不自觉地眯起了眼。在这里也挺好的,周二玄心想。 “春宝!二玄!你们…你们等等我!” 身后传来村长沙哑的声音,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村长哼哧哼哧奋力骑着个自行车,腿都快蹬断了。 “哎呦!累死我了!”村长呲溜一下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他累的满头大汗,不停喘着粗气,“咋…咋回事啊王婆子,我咋…咋听说二玄…玄被大胖他爹…爹打晕了?” “唉呀妈呀可算累死我了!”村长不停扯着自己的衣领,试图散散热气。 春宝觉得稀奇,村长身上在冒白烟。 “你不知道啊,我刚到家就听说小玄子出事了,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骑着个自行车就往这边赶啊!”村长巴拉巴拉跟倒豆子似的,话不停往外蹦。 “咋回事啊,受伤没?听说都晕过去了。大胖他爹可是个刺头啊,”村长话题一转,“不过你放心,该赔的一定要让他赔!” 一听能赔钱,王阿婆眼睛一转,那是张口就来,“哎呦你听我说啊村长,当时场面可吓人了,先是……再然后……最后……” “大胖他爹一拳头下来二玄踉跄几步就晕地上了,得亏刚才赵医生神通广大,这不,刚醒来能走几步路。” 周二玄沉着张脸没说话。 王阿婆一看他这神色,立即说道,“你给给我们二玄吓得,平常多活泼好动一孩子啊,现在整得见人都不敢笑了,瞅这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哎呦!”王阿婆愤愤不平地拍大腿,“本来就傻,这下好了,又傻又呆!你说说这春宝以后该咋办呐?” 被点名的春宝眨巴眨巴眼睛,她觉得自己的爹好像还没阿婆说的那么糟糕。 “这糟心玩意!”村长怒目圆睁,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周彩霞家,给她男人几个大嘴巴子。 村长浓眉一竖,“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小玄子白吃这亏!”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他前脚刚走后脚就上赶着欺负小玄子是吧?皮都给他脱下来一层! “村长爷爷!刘大胖抢狗蛋的泥鳅,还说狗蛋没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还把狗蛋推泥沟里了!”春宝声音软糯,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极了。 告状谁不会啊,她要把刘大胖的恶行全都揭露出来! 呦!还会告黑状呢!周二玄意外看了眼春宝,他还以为这孩子是个遇事只会哭唧唧的小奶团子,没想到是个芝麻馅的。 还行吧,有点小聪明,随他。周二玄眉毛上扬,暗自得意。 “好啊!真是太惯着他们了!”村长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 “走!我们现在就算账去!” “村长爷爷你是最棒的!春宝最喜欢你!” “那你爹呢?”村长故意打趣。 春宝偷瞄一眼她爹,“我爹脑子不好使,他听不懂,是吧爹?” 周二玄扯起傻笑。 是你。 第5章 村长媳妇霸气侧漏 村长推着自行车,大步向前走,忽地他想起什么,回头冲着春宝说道,“春宝啊…”来坐自行车。 后面的话在他瞥见狗蛋一身掉渣的泥巴时生生咽了回去。 他本来想让两个小孩过过车瘾的,狗蛋这么脏,别把他从公社借的自行车弄脏了。要不骑,两个都别骑,公平公正。 “怎么啦村长爷爷?”春宝仰头歪着脖子,冲村长爷爷甜甜一笑。 哎呦他的乖宝,头发没了都这么可爱,甜死他这个糟老头子了。 对于村长来说,春宝也算是他半个孙女,周二玄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每次都是他最后去处理。 一转眼他的小乖都长这么大了。 “来乖宝,坐爷爷自行车上!”村长大手一挥,豪气极了。 什么公不公平,他家春宝才那么一点点,还没有地里的葱高,宠着点怎么了?再说王狗蛋都多大了,走点路累不死的。 村长话音刚落,周二玄用胳膊夹着春宝将她抱了起来,再稳稳地放在自行车座上。 春宝都没反应过来,便双脚腾空,下一秒小屁股便挨到凉凉的后座架上。 周二玄趁机仔细观察了一番传说中所谓的自行车,一个奇怪的大架子下镶着两个大轱辘。 这就是自行车啊。周二玄心想。 真丑,还没他的血汗宝马帅。 春宝双手高高举起,开心的情绪像涟漪一样在春宝心中轻轻荡开,她欢呼雀跃,“哦!坐自行车喽!坐自行车喽!” “扶好了春宝,别掉下来了。”村长笑得有些憨厚,他顺手在春宝脑袋上摸了一把,“没有头发了都那么好看,咱们春宝长大了大大小小得是个村花!” 春宝不好意地扭捏,“哪有那么漂亮。” 对对对!周二玄在心中暗自点头,一点都不漂亮,穿的破破烂烂,瘦不拉几的,主要是现在头发也没了。 “就是漂亮,十里八村没见过谁家闺女像春宝一样漂亮。” 王阿婆可没说瞎话,这年头大家都瘦,那小孩瘦的只剩骨头的她都见过,春宝就算瘦,但是眼睛又大又亮,鼻子挺翘,小脸盘子线条流畅。 “就是就是!好看!”王狗蛋同时附和。 周二玄微楞,他们一定是都饿的,把眼睛饿瞎了。 村长带着众人一路向刘大胖家走,路上遇到同村的村民,大家一看这架势,肯定是村长带周二玄他们找场子去了。 于是地里的活也不干了,衣服也不洗了,三三两两跟在他们后面准备一起去看热闹。 他们还没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先冲进周彩霞家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通风报信去了。 周彩霞一听有这事,那还了得,转身就去把她妈喊来,她妈可是村里出了名的难缠,有她妈在,不怕被占便宜。 于是村长还没进院子,远远便看见周彩霞她妈,赵丹红岔着个腿,坐那喝茶呢。 好啊,还敢把她妈叫来。村长回头,冲着王阿婆说道,“王婆子,会骑自行车不?去把我媳妇喊来。” 王阿婆一听村长媳妇要出山,心想今天这仗八成是稳了,村长媳妇那妇女主任可不是随便当的,一张嘴白的给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红的。 “不会骑,但是老婆子我跑的快,等着啊!”王阿婆刷的一下便走了十米地,跟开了疾步技能似的。 “丹红啊,最近身体还好啊?”村长远远便朝着赵丹红问好。 “好着呢,能吃能喝能跳,不烦您操心!”赵丹红大嗓门中气十足。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也不见外,带着一行人直接坐进了堂屋内,还自己搬了两个凳子,他一个,周二玄一个。 村长将屋内的环境打量了个遍,慢慢吞吞开口道,“彩霞呀,我咋听说你们和王婆子吵起来还把小玄子打了呢。” 不待周彩霞开口,赵丹红率先开口道,“咋啦?替他们说话来了?” “我家大胖幸幸苦苦捉个泥鳅,王婆子家的小子非要抢,自己摔沟里了还赖我们不成了?”赵丹红面色一变,“还有那周二玄打我家彩霞这事我还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呢!” “你咋不说春宝推我家大胖,咬我家彩霞这事!”赵丹红抓过周彩霞的胳膊,往众人面前一伸,“看看!看看!血珠子都咬出来了!” 众人伸头一看,还果真如此。 好这个赵丹红,倒打一耙可被她玩清楚了!村长面色难看,王婆子还没回来,他这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她吵。 气氛紧张时,周二玄沉着脸冷声开口,“刘大胖呢?” 赵丹红高傲地甚至都不看周二玄一眼,这种傻子根本不值得她浪费口舌,“大胖,有人喊你。” 闻声,刘大胖屁股一扭一扭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扭扭捏捏躲在周彩霞身后,“奶!我屁股疼!” 赵丹红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对着众人说道,“看看!看看我家大胖!都胖乎一孩子啊,现在路都走不好了!” 说完,她恶狠狠地瞟了眼春宝。 春宝比了个小拇指。这是神仙爷爷教她的,听说是个挺友好的手势。 周二玄感受到春宝的小动作,瞬间周身的寒气冷的逼人,他翘起二郎腿,危险的眯起眼睛。 周二玄的目光如毒蛇搬缠绕在赵丹红身上,看的赵丹红心里居然隐隐发毛。 奇了怪了,这周傻子今天怎么看起来怪吓人的。赵丹红悄悄搓了搓手指。 “我记得清楚,他今天一大早穿的就是这身衣服,他衣服上可有泥巴污秽?” 听周二玄这么一说,众人齐刷刷地朝刘大胖身上看去,果真除了屁股上有点灰,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抓泥鳅衣服上咋没泥呢?” “就是就是,再说刘大胖看的上泥鳅身上那点肉嘛。” “哎呦,我看就是抢的狗蛋!” “我今在田边就看到狗蛋搁地里挖东西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再看周彩霞一家时眼神可就没那么好看了。周彩霞一家什么德性,都是同村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丹红啊,你看看这……”村长故作满脸为难。 “这泥鳅是我们大胖在路边捡的,王狗蛋自己的不见了就能说我家大胖捡的是他的了?那我还说我项链不见了,王婆子脖子上那个就是我的呢!” “哎呦!丹红啊,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村长媳妇孙慧珍风风火火往这边赶。 春宝扭头看去,村长媳妇一头干练的短发,眼神精明,走路双臂摆的极开,雷厉风行的。 孙慧珍拉过把凳子就往赵丹红身边一坐,搂着赵丹红隔壁亲的跟亲姐妹似的。 她笑盈盈说道,“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胖拿了就拿了呗,说什么捡的干嘛,人家王婆子还真能跟个小孩计较?” 赵丹红气的不行,脸色一会白一会红,这孙慧珍毫不顾面子,上来就把屎盆子扣了,她一时间还真没想好怎么摘。 “放屁,明明是我们大胖捡的!” “哎呦!哪捡的?什么时候捡的?这要是能捡到我还当什么妇女主任啊,天天去沟里守着了!”孙慧珍哗啦啦将屎盆子又扣了回去。 “就……就中午搁田头捡的呗。”周彩霞支支吾吾说道。 “得嘞!那不就是捡的狗蛋的嘛!行了,捡了就捡了,几个泥鳅人家王婆子也不稀罕。”孙慧珍直接将这件事定死了。 一时间两家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就算狗蛋这身泥是自己摔的,你家大胖骂人家没爹是真的吧?”孙慧珍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神色严肃,“彩霞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也是真的吧?” “那可是造谣,严重是要关黑屋的!” “你说说二玄为啥踹她,还不是彩霞欺负春宝了!你看看春宝这腿。”孙慧珍将春宝拉进怀里,将裤腿掀开。 春宝大腿的肤色还是白白嫩嫩的,此时上面有一大块乌青发紫的淤青,对比下来显得格外刺眼。 孙慧珍也心疼的不行,低声温柔的问道,“乖宝疼吧?奶奶晚上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就…一点点疼。”春宝抬起头,用小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乖乖地说道。 呀!她的乖宝居然说有亿点点疼!孙慧珍心中暗暗给周彩霞记下一笔,不让周彩霞一家大出血,她不姓孙! “大家都看到了吧!虐待儿童,罪加一等!” 第6章 大获全胜 孙慧珍一个犀利的眼神甩过去,“大胖他爹呢?欺负残障人士,可以拉出去当典范教育了。” 周彩霞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惨白,她神色慌张,局促地说道,“别啊主任,他…他根本没碰到周二玄。” 孙慧珍表情不好看,“那么多眼睛盯着呢,碰没碰到周围的人可看的一清二楚,我还能瞎说不成?” “有没有人刚才在现场的?站出来说说到底碰到没?”孙慧珍仰着下巴朝周围看了一圈。 “好像……好像是没碰到……”有人唯唯诺诺地说道。 “放屁!我离得近看的一清二楚,大胖他爹一拳头下去二玄就躺那了!” “好像…好像是打了…” “你瞅瞅彩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可不敢冤枉他!”孙慧珍说道。 “大胖他爹呢?”赵丹红黑着脸回头对着周彩霞说道。 周彩霞杵了下刘大胖,语气焦急,“你爹呢?不跟你一起在屋里?” “我爹…我爹…他搁蹲茅坑呢!”刘大胖小脸一红。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大胖提着裤子急匆匆跑来,“这在呢!在这呢!咋这么大阵仗啊!” “懒驴上磨屎尿多。”赵丹红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要不是看他长的五大三粗的一看就能干活,给的彩礼也多,她才不把闺女嫁他。 “唉——”孙慧珍长长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可毫不留情面,“你们也不能光挑着村里最好欺负的下手啊。” “孙慧珍!”赵丹红拍着桌子猛的站起身,红着脸吼道,“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怎么?还想公然侮辱干部不成?”孙慧珍气势上丝毫不让。 “我们村笼统就两家低保户,都让你们一次性得罪了个遍!” “狗蛋他爷,他爹,是为国捐躯!要让他们在地底下知道你们干这种事,半夜扛枪都要把你们崩了!” “二玄他爹妈,我就问问彩霞,问问在座的各位,谁没在他们那读过书,谁家有事的时候他们没出来帮忙!抗洪那年,不是他俩拼命挨家挨户敲门,耽误了逃命时间,有你赵丹红在这蹦哒的机会?” “你家小儿子生病,二玄他爹妈是不是给你们拿了两块钱?你们一家到现在还了吗?” 孙慧珍越说越气愤,怒火直窜脑门,最后一拍桌子站起身直勾勾和赵丹红对视,指着他们一家就骂。 她高赵丹红半个头,加上常年累积的气势,赵丹红立即萎了下去。 赵丹红将头一扭,脸色憋的通红,就是一句话说不出口。 春宝仰头,看向孙奶奶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仰,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和孙奶奶一样厉害。 场面一时安静极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些过去的老事年龄稍微大点的都知道,只不过很多时候大家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这回被孙慧珍一次性翻出来,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心里多少都有点内疚。 众人对周彩霞一家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行了,一个个低个头搞得我故意欺负你们似的,都把头抬起来!”孙慧珍厉声厉色。 赵丹红一家不情不愿抬起头。 “说吧,”孙慧珍双手环胸,“这件事怎么解决?你看是我报给上面,还是你们私下解决。” 赵丹红明白过来,这事他们是逃不掉了,这要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他们一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她立刻态度来了个十八转,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私了私了,肯定是私了。” 孙慧珍给了王阿婆一个眼神,示意接下来的事情她可就不管了。 王阿婆拍拍屁股,站了出来,“丹红妹子啊,老婆子我也不要多的,你们当众道个歉,把小玄子和春宝的医疗费赔了,再把那两块钱还了就行。” “是是是,应该做的,应该做的。”赵丹红态度极好,转身变脸横了周彩霞一眼,“还不快去拿钱!” “妈!道歉可以……”赔钱不行。 周彩霞不愿意出钱,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让她拿钱那是要了她的命,再说他们一家还不是都受伤了。 “妈!你再跟他们说说!”大胖他爹同村不愿意,垮着个脸跟个大苦瓜似的。 听见大胖他爹的话,赵丹红气不打一处来,“你别叫我妈!” “就按你王姨说的,道歉!赔钱!” “妈!我们家有没有钱你心里还不清楚?一次性哪拿的出来,要不…要不你给我补点?过两天还你?”周彩霞脸色为难,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丹红气的不轻,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她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你别给我装!再拿不出来,你也不用回娘家了!我就当没你这个闺女!”赵丹红直接放出狠话。 周彩霞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说道,“拿!拿!我这就去拿!妈你可不能不认我!” 周二玄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全程没说一句话。 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情感,无论是王阿婆的照顾,村长的偏心,和孙慧珍的维护,这都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他的感情认知里,从小就缺了一块。 春宝跑过来拽住周二玄的衣角,眼睛亮亮的,兴奋地悄声说道,“爹!爹!咱们有钱啦!” 周二玄面色一僵,伸手摸了摸春宝的小脑袋。他现在还多了个小崽子要养,养小崽子要花很多很多钱,他得想办法努力挣钱。 很快,周彩霞从屋里拿了两块钱出来,塞进赵丹红手里,红着脸说道,“妈,我也没多的钱,你借的那两块……”你自己还了呗。 最后一句话是赵丹红自己脑补出来的,她深深叹了口气,一瞬间跟老了十岁似的,“嗯,我自己还。” 赵丹红从腰间掏出个手帕,佝偻着腰缓缓将手帕打开,里面包的都是折的整整齐齐的几分几毛。 她挑了半天,凑了两块,拿着钱走到周二玄面前。 她将四块钱塞进周二玄手里,嘴巴蠕动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话,“你爹妈活着的时候是个好人。” 原身爹娘是在他十岁时走的,原身并没有留下多少关于爹娘的记忆,只记得那段日子是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其次就是和春宝的。 “嗯,我知道。”周二玄不咸不淡地回应。 “老婆子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们赔个不是,是我一时蒙了心!”赵丹红整个人都黯然失色,身影看起来都纤薄了几分。 王婆子上前拉住赵丹红的手,宽慰地说道,“哎呦,矛盾解开了就好!” 周彩霞在心中冷哼一声,她妈还真会装可怜,她还是姑娘的时候在家对她可从来没有好脸色,一年到头肉都吃不上几口全进她几个弟弟嘴里了。 “周彩霞,还不快过来!”赵丹红回头,点名道姓对着周彩霞吼道。 这个闺女自从结婚以后,明明都在一个村,就是很少回家,也不和家里人亲了,为此她老头子没少抱怨周彩霞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丹红也不知道明明很乖的闺女怎么一结婚就变了样。当年她生下周彩霞后,她爹一看是个女娃,转身就要淹死,是她拼命拦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她自认为自己对周彩霞不差,起码比她娘对她的好,周彩霞嫁人时她还偷偷给了个银镯子。 怎么就变了呢? 赵丹红觉得自己这颗心啊,哇凉哇凉的。 “我…我也认错!”周彩霞心一横,心想反正就是说句话,又不会掉块肉,认错就认错呗。 “快!”周彩霞不耐烦地扯扯大胖他爹的衣服袖子,“快说话啊!” “可是我真没打人啊…” 周彩霞一剂眼神横了过来。 大胖他爹:“我也错了!” 村长走上前拍拍大胖他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就对了嘛,以后夫妻俩正正经经过日子,少想些小心思,好日子不就自然来了。” “是是是,村长说的对!”大胖他爹频频点头,虽然他根本不懂村长话里的意思。 村长看着这对夫妻俩油盐不进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没啥好看的了!”村长双手一挥,不耐烦地把众人往外赶。 大家看着确实没啥热闹好凑的了,三三两两结伴就往家里走。 村长招上周二玄,“走吧小玄子,咱们回家了。” “狗蛋啊,回家让你奶好好给你洗个澡,我搁老远都闻到这味了。”孙慧珍一手牵着春宝一手嫌弃地捂住鼻子。 狗蛋抠抠身上的泥,羞涩地扭头,“知道啦!” 第7章 大伯一家 村头,周保国蹲在大树底下啪嗒啪嗒抽着旱烟,他媳妇李娟花站在一旁拿着个草帽不停扇风。 周保国抬头看看这天,心里愁的很,他家小儿子周金福最近看上了同村的女知青,一个劲上赶着去献殷勤。 可那城里来的女知青哪能那么容易看上他小儿子啊,这不,周金福今早上又来找他要钱。 为了儿子能娶上媳妇,每次他省吃俭用的多多少少都给点,谁知道这次竟然狮子大开口,一次性要十块钱!他才赚多少工分?哪来的钱! 就当周保国愁眉苦脸时,村里出了名喜欢偷奸耍滑的二流子周宝生瘸着个腿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保国哥,你咋还搁这抽烟呢!”周宝生故作惊讶地说道,“你不知道你家二玄被周彩霞的男人打了?” “你说啥呢周瘸子,他男人好好的打二玄干嘛!”李娟花叉着个腰,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不信你去看啊!”周宝生鄙夷地扬起下巴,“哦,对,你现在去也看不着了,人家钱都赔完了。” “什么钱?”周保国一下子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还能是什么钱,赔偿费呗!四块钱呢!早知道我也凑上去挨两嘴巴子,多少拿点。”周宝生贼眉鼠眼的,小眼睛一转,还觉得挺可惜。 李娟花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四块钱!这么多!” 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说赔四块钱的,平常送点鸡蛋送块肉,这事就算过去了。 “那不然呢!”周宝生见目的达到了,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不跟你们说了,我还急得回家喂鸡呢!” 没错,他就是故意来拱火的,反正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等到周宝生走远后,李娟花从鼻孔中发出冷哼,“哼,就他还喂鸡,他家那鸡瘦的跟什么似的,送我我都不要!” “少说两句!”周保国将旱烟在地上磕了磕,缓缓站起身,“去家里拿俩鸡蛋,把招娣喊上,咱们去看看二玄。” 李娟花心里瞬间乐开了花,“就是就是,咱们做长辈的就应该去看看!等着,我马上回来!” 她能不知道自家老头子心里想的什么嘛,反正周二玄一个傻子又花不了几个钱,帮衬帮衬他们家怎么了?都是一家人,天经地义的! 李娟花一路小跑回到家,推开房门发现五岁的周招娣还蹲在地上洗衣服,心里嫌弃的要命。 “大早上就开始洗,现在还没洗完,是不是故意偷懒!”李娟花一巴掌拍在了周招娣的脑袋上。 周招娣也不多,生生挨了一巴掌,她扭过头,眼神中只有呆滞,“奶,我…胳膊没力气。” “瞎说!中午没让你吃饭?”李娟花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今天中午她瞧着呢,周招娣明明还多吃了几口菜! 李娟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算了,跟你这个赔钱货也说不明白,走!跟我去你舅舅家!” 说罢,进屋拿了两个鸡蛋,也不管周招娣跟没很上,转身就往屋外走。 周招娣一个愣神的功夫,李娟花迈着大步已经走远了,她只好跑步在后面追。 “他爹,鸡蛋拿了,咱们快走吧!”李娟花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说道。 “成,招娣呢?”周保国往后瞅了一眼没见到人。 没有招娣就没有哭惨的机会,周二玄做舅舅的,不管怎么都要对自己晚辈多照顾点吧? “屁股后面呢!别管她,一会就追上来了。”李娟花无所谓地说道。 周保国心想也是,旱烟往裤腰带一插,抬腿就往周二玄家的方向走。 周招娣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跟上他们,就被李娟花指挥着拿鸡蛋。 鸡蛋多容易碎啊,周招娣一路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 刚到家,春宝总是眼巴巴瞅着她爹。 “干嘛?”周二玄烦极了,他走哪春宝跟哪,一点自己的隐私都没有。 “爹,你那四块钱…是不是该给我啦?”春宝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呢。 周二玄斜眼看她,“不给,我的。” “不行!”春宝立刻垮起张脸,凶不拉几地说道,“家里大钱都是给我保管的!你怎么不听话?” 旋即,周二玄冷眼单手将春宝拎起来与他对视,“你保管?只要我想,现在就能把你身上的钱全抢了。” 听闻此话春宝也拼命蹬腿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小口袋,一脸防备地说道,“你敢!小心…小心我告诉村长爷爷去!” “我怎么就不敢?”周二玄伸手佯装要去抢她的钱,“我是你爹,我看谁敢有异议!” “坏爹!孙奶奶给我吃的我不要分给你啦!”春宝小脸气鼓鼓的,像个小刺豚。 有点好玩,周二玄在心中坏笑。 “说道吃的,你不说今晚给我抓兔子吗,兔子呢?”周二玄说道。 春宝一愣,支支吾吾说道,“这不是……不是今天耽搁了嘛,明天再给你抓。” 周二玄软饭硬吃,丝毫不觉得丢人,“你最好说到做到。” 就在父女俩交流感情的时候,李娟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二玄啊!春宝啊!快出来,大伯娘来看你们啦!” 李娟花自顾自的往院子里一坐,周保国坐在她旁边,拿出旱烟开始抽了起来。 “是大奶奶。”春宝一听到李娟花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央求地对周二玄说道,“爹,你千万别把钱给大奶奶一家了好不好?” “爹~”春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行了,”周二玄皱眉,“不准哭,我知道了。” 周二玄还算是细心的将春宝丢在了地上,整理了下面上的表情,黑着张脸走了出去。 “别叫了。”周二玄顺手捡起地上的砖,“趁我没发疯之前,赶快滚。” 李娟花表情一滞,面露错愕,“说什么呢二玄,我们这不是听说你被打了,好心来看看你!” “这,还给你带的鸡蛋!”李娟花往周招娣怀里一指。 周招娣轻轻瑟缩了一下。 “我数到三,再不走,这玩意可不长眼。”周二玄挑眉,将砖头在手中颠了颠。 李娟花看周二玄好像一副要来真的的架势,求救似的看了眼周保国,要知道,平常都是周二玄上赶着来巴结他们的。 “二玄啊…”周保国刚开口。 “三!” 眼见周二玄油盐不进,周保国迅速看了眼周招娣。 接受到示意的周招娣低头,垂眸将眼中的厌恶遮掩了过去。 “舅舅……”再抬头,周招娣已经轻车熟路地露出一张好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小脸,泪水蓄太眼眶中,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舅舅…”周招娣声音娇滴滴的,她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满是裂痕的手,拽住了周二玄的衣角。 “别赶我们走,好不好?” 周二玄起了一起鸡皮疙瘩,这种语气,这种神态,他只在戏子身上见过,不过宫里的妃子还是宫女,从未有过这种行径。 周招娣离周二玄极近,甚至上半身已经趴在了他的大腿上,周招娣抬眼,眼中波光粼粼。 周二玄忍着胃里的难受,语气冷的吓人,“滚!” 他甚至都不愿意用手拉开周招娣。 “离我爹远点!” 春宝一个蓄力冲了过来,直接朝着周招娣撞了上去。 起开吧你! 被撞飞的周招娣一脸难以置信,平常她露出这副表情,周二玄多的不说,最起码会给她塞点吃的。 这次怎么不管用了? 李娟花满脸心疼,迅速上前查看情况,“哎呦喂!招娣啊!你可没事吧招娣!” 她可不是心疼招娣,她心疼招娣怀里的两个鸡蛋。她看都没看招娣一眼,将她怀里的鸡蛋拿走以后转身又坐了下去。 “二玄啊,我们作为长辈来看看你,不给我们倒杯水,还赶我们走,哪有这个道理的是不是?”李娟花苦口婆心地说道。 她摸摸怀里的两个鸡蛋,松了口气,还好,鸡蛋没事。 “还有你这闺女,咋教的,一点规矩没有!”李娟花横了眼春宝,“你要是不会教,大伯母帮忙教!” “你看我们家招娣,乖的很!洗衣扫地做饭什么都会,也就…也就比春宝大一岁吧,懂事的很!” 周招娣站在一旁,低着头闷声不说话。 李娟花很讨厌春宝,她总觉得春宝是多吃粮食,是在花她的钱,周二玄的钱就应该全给他们家了! 李娟花恶狠狠地想,春宝要是落在她手上,她一定好好教育教育! “二玄,大伯今天就是来看看你,看你没啥事大伯就放心了。”周保国老实巴交地说道。 接着他脸色一变,满腹苦楚,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一有空就看你去,你爹妈平常教书忙,我就害怕你一个人出啥事。” “唉…建树走的早啊…我作为哥哥的,得担起他的责任啊!可是大伯也有自己的家庭,总有对你照顾不周的时候。” “大伯知道你心里有怨,你骂吧,大伯我都听着!” 周保国两眼一闭,头往旁边一扭,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 春宝满脸震惊,她终于知道她最小的姨姨和周招娣随谁了,感情不是随了大奶奶,是随了大爷爷啊! 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他们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说实话周二玄真的有被恶心到,周保国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一种娘不拉几地感觉,比他身边太监都浓。 第8章 大伯的盘算 周二玄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地微笑,只要他没道德,谁都别想绑架他。 “怎么?来看我就带两个鸡蛋?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儿子摔断腿,你们可是特地炖的排骨啊。” “怎么到我这就不一样了?”周二玄双手环胸,语气戏谑。 “咳咳咳…”周保国一口烟没上来也没下去,呛的嗓子火辣辣疼。 “这不是来的太急了嘛,”周保国眼睛一转,立马改口,“炖炖炖!回头就给你杀只鸡送来!” “他爹!”李娟花慌的大惊失色,急得跺脚,这鸡多宝贵啊,都是留给她儿子吃的,这傻子可别想碰她的鸡! “干嘛!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周保国背过身子,对着李娟花一阵挤眉弄眼,“败家娘们,我侄儿只吃鸡怎么了!让我杀只猪都行!” “哦~哦~哦!”李娟花瞬间明白过来,“害,看大伯母这张嘴,真不会说话。吃!想吃多少都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周二玄静静看这对夫妻表演。 春宝一听这话,伸手悄悄掐住了周二玄后腰的一块肉,再轻轻一拧。 “爹!”春宝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大爷爷一家明显就是装的,她生怕自家傻爹又被骗了过去。 嘶!这小妞手劲还怪大的。周二玄在心中倒吸了口凉气,他十分怀疑后腰那块肉已经青了。 知道了知道了,真烦人。 周二玄伸手,给春宝来了个脑瓜崩。 春宝捂住自己的小脑袋,不满地嘟嘴,她明明就是为了她爹好嘛! “二玄啊,”李娟花舔着张脸,目光忍不住往周二玄口袋里瞄,“听说周彩霞一家赔了不少钱?” “哎呀,大伯母也没有别的意思,能让周彩霞那种铁公鸡都能拔下毛,我就是有点好奇。” 来喽来喽,她带着目的走来喽。 周二玄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这些人真是磨叽,说半天才说到点子上。 “你让她打两个嘴巴子再往地上一躺,不给个百把块钱不起来就行了。” 周二玄颠颠手中的砖,实在是有点沉,他手腕都开始发酸了,不行,这个身子太弱了,看来以后得多练练。 周保国其实知道周二玄在开玩笑的,但是他心思一转,目光看向一旁瘦的跟柴火棍似的周招娣,突然心中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小妮子要是磕磕碰碰了,身上青了紫了,再让李娟花上门一闹,百把块没有,十几块总是有的吧? “二玄啊,看你说的,大伯母是那种人嘛。”李娟花满脸赔笑。 这小兔崽子还会挤兑人了,要不是看在他手里赔偿费的份上,她才不愿意给他好脸色。 周二玄瞟了眼周保国,心道,这还真不好说。 李娟花是不是这种人他不知道,周保国倒是真能做出来这种事。 说起来这二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挺合适的。 周保国一肚子坏心眼,偏偏装的不行,李娟花属于无脑莽夫,两人凑一起,周保国指哪她打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没少恶心人。 周二玄再看看旁边明明就比春宝大一岁的周招娣,一点灵动的鲜活气都没有,稀稀拉拉的头发勉强能扎着个小啾,永远低着头不敢正眼瞧人。 没人教导过她正确的是非,有点心眼子无非也是跟着家里大人有模有样学的,这种环境下能活着就不错了。 周保国能把算盘打在谁身上,周二玄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你们不用把心思放周招娣身上,虐待儿童是要进黑屋的,大家都不是傻子,别把事做太绝。”周二玄语气平淡,却隐约能听出来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 李娟花听不懂里面弯弯绕绕,她就是觉得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她立刻火冒三丈起来,“你说的什么p话!” 周保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他心中大惊,周傻子不傻了?怎么把他心思都看出来了? 周招娣意外地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看了眼周二玄又迅速低下头。 其实帮她说话是没用的,回家门一关,这两人只会变本加厉,将气撒在她身上。 周保国迷起眼,“二玄你要这么说大伯可就不乐意了,招娣她妈一生下她就丢给我们,要不是我们留她口饭吃早就饿死了。” 周二玄垂眸,这话他真无法反驳。 他们一家子都是奇葩。 大闺女还没十七岁就急匆匆将她嫁出去赚彩礼,男方二十八岁,肥头大耳的,是镇上厂子里的炊事员。 前三年没生出孩子,男方带人上门闹了好几次,非说自己被骗了要把彩礼退回来一半。 二闺女嫁给隔壁村里一家姓曾的,曾家有三个儿子,她嫁的是大儿子。为了赶在其他人前面生个长孙站稳地位,周招娣一出生就被她扔给了娘家,第二年生了个小子。 三闺女拖的晚点二十二才结婚,周保国对三闺女勉强还当个人看,三闺女长的漂亮,性子又最随他,还钓了个城里有工作单位的金龟婿。 小儿子不用说了,废物一个。 周二玄不愿再和他们纠缠,淡淡道,“行了,装你二大爷呢。是不是明天杀鸡,是的话明天我可就带着春宝上门了。” 周保国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敢惦记他家的鸡,简直痴人做梦! “杀!肯定杀!就是你看看大伯家里这个条件,实在是…实在是…唉,金福马上要说媳妇了,家里还有个招娣,我和你大伯母年纪又大了…”周保国欲言又止,一个劲的暗示。 “是啊是啊!刚是大伯母态度不好,大伯母给你道歉,前几天你大伯干活还把腰扭了,你看看要不……”李娟花盯着周二玄的口袋都快盯出个窟窿。 周彩霞心中对此鄙夷至极,她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惯着周金福在外面大手大脚花钱的 “要钱啊?”周二玄邪魅一笑,故意从口袋中掏出刚才的四块钱在他们面前晃悠,“是不是这个东西?” “是是是!”两人目不转睛盯着周二玄手里的四块钱,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那可不行!”周二玄坏笑,手一晃,将四块钱又装了回去。 眼见四块钱从面前进了别人的口袋,夫妻俩急得要命。 “哎呦二玄,你瞅你这是干嘛,大伯能惦记你这钱不成。”周保国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周二玄悄悄戳了戳春宝的光脑袋。 春宝接受到信号,立刻甜腻腻地夹起嗓子,“大爷爷~春宝和爹好久都没吃过一顿饭饱饭了,明天我和爹去大爷爷家吃鸡成不成?” 小家伙真是聪明啊,一点就通。周二玄欣慰地暗自点头。 “大伯,你该不会不欢迎我们吧?唉,我本来还想好好孝顺孝顺你们呢。”周二玄惋惜地说道。 周保国一听,赶紧点头,“欢迎!欢迎!好小子,就你最孝顺我!比我家几个破丫头强多了!” 他就说周二玄怎么不傻了,原来刚才是故意跟他们闹脾气呢。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跟他那个闹着分家的爹一个德行! 目的达到,周二玄直接下了逐客令,“那就这么说定了,慢走不送。” “哎!你…”李娟花还想说什么,被周保国一个眼神制止住。 “行,那大伯就先走了。”周保国拽住李娟花胳膊就往外走。 周招娣迈着小碎步急忙追了上去。 路边,李娟花怨念地对着周保国说道,“他爹你干啥啊,咱家可没鸡给他吃!” “我那不是哄他的嘛。”周保国得意洋洋,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像他爹!”周保国恶狠狠说道,“这种人什么心思我最清楚了,一股子矫情劲,你得顺着他来懂不懂?” 周保国讨厌周卫安,除了不是一个妈生的,其他的明明都一模一样,凭什么周卫安可以处处受人爱戴还娶个漂亮年轻媳妇,难道就凭他当年读书好,就凭他施舍过几个钱? 哼!装模作样!周保国这辈子都讨厌身上一股子酸味的读书人! 看看,光做好人有什么用,还不是死的早,生的儿子还是个傻的。 再想想自家金福马上要娶到城里媳妇还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周保国心中那口怨气又顺了下去。 “看着吧,明天他铁定能把钱乖乖送来。”周保国自信地眯着眼,脑海中已经把小孙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第9章 杀鸡1 第二天一大早周二玄自然就醒了,刷牙洗脸后发现春宝还躺在床上露出个肚子呼呼大睡。 周二玄树上抓了只知了,就放在春宝耳边,他倒要看看是知了声大还是春宝呼噜声大。 铁定是知了赢麻了。 春宝被吵得不行,她睁开眼睛,小拳拳怒捶木床,气鼓鼓地说道,“爹!你干嘛把马鸡聊(知了)放我床头!” 马鸡聊?周二玄大概有印象,是村里的方言。 “我现在去做饭,要是等我做好饭你还没刷完牙洗完脸,就等着屁股开花吧。”周二玄淡淡说道。 说完,他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春宝冲着周二玄的背影扮了个鬼脸,但还是老实的换衣服。 她爹变不一样了,变凶了,但是更会照顾人了。 周二玄走进厨房,学着原身记忆里的画面在灶台里生起了火,再将昨晚吃的剩下的面疙瘩倒进锅里。 说到昨晚上,周二玄嘴角勾勒出无奈的苦笑,谁能想到,他堂堂周朝上能文下能武,身高一米八五的皇帝,居然败在了做饭这件事上面。 总不能让四岁小屁孩伺候他吧,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不会做饭,甚至可以说他都没进过厨房,会做面疙瘩还是因为原身喜欢吃,记忆比较深刻。 和面,醒面,水开下入面片,家里有什么调料就都往里面加点,最后出来的结果不能说好吃,也不算难吃。 反正他不乐意吃,尝了一口又吐出去。 呸,还不如白天王阿婆的菜糊糊。 思及此处,周二玄舀了勺水倒进锅里,或许加点水把味道冲淡点就能变好吃呢? 热剩饭还是很快的,大火一起,没多久锅里便咕噜咕噜起来。 周二玄将面疙瘩盛进碗里,端着碗走出厨房。 “吃饭了。”周二玄冲着春宝喊道。 周二玄将碗放在春宝面前,“吃吧。” 春宝不嫌弃这碗味道复杂的面疙瘩,她边吹气边往嘴里塞,呼噜呼噜吃的可香了。 这可是白面做的面疙瘩,能难吃到哪里去? 周二玄知道不管什么时代粮食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他也不挑剔,坐在春宝对面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吃完了跟我一起锻炼。”周二玄说道。 春宝从饭碗中抬起头,“什么锻炼?” “别管。” “……哦” 吃完饭,休息一会,周二玄命令春宝跟自己一起围着院子跑步,春宝跑了三圈,累的直吐舌头。 周二玄看她确实不行,也没为难她,命令春宝在一边蹲十五分钟马步,他自己则继续跑步。 “爹!我不行啦!”春宝怨念地喊道。 她小脸憋的通红,身上累的一身汗,双腿止不住发酸打颤。 春宝身子已经开始歪歪扭扭的,她继续哀怨道,“爹!我看到爷爷奶奶在和我招手啦!爷爷奶奶你们来看春宝啦?” “行了行了,一边玩去。”周二玄不耐烦地摆手。 真没用,周二玄止不住嫌弃。 春宝瞬间满血复活,喜滋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给自己捏腿。 她不懂,她爹有这力气为啥不去上田?上田不比这锻炼人?她看那些原本白嫩嫩的知青干两天活以后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吃饭都跟猪似的抢着吃。 周二玄跑到双腿发酸,抬脚都很吃力,这才停了下来。 他又做了几个俯卧撑,几个仰卧起坐,确定自己真的没力气了才坐在地上喘着气歇息。 周二玄缓过来以后,带着春宝,俩人分别洗了个澡。 再抬眼一看,整个院子里又脏又乱。周二玄心里难受的直痒痒,没忍住,将家里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 该扔的扔,该补的补。粮食,柴火,杂物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分门别类的放起来,就连衣服被子他都按照春夏秋冬重新叠了一遍。 还别说,越干周二玄越觉得自己在整理东西这方面上是有点天赋的。 春宝看着她爹左边捯饬一下右边捯饬一下,忙忙碌碌的,自己想去帮忙还被她爹赶走了。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周二玄一看自己又变得脏兮兮黏糊糊的,实在受不了又冲了个澡。 美美的出浴后,周二玄肚子传出咕噜一声。 饿了。 想到了什么,周二玄忍不住愉悦起来,“走春宝,爹带你吃鸡去!” 春宝乐的直拍手叫好,“吃鸡!” 周二玄牵着春宝往周保国家里走,一路上遇到不少下工回来的村民,别人问周二玄去干什么呀,周二玄就说道—— “去我大伯家吃鸡,他昨天专门请我去的。” “是是是,就是占了我家房子的大伯,周保国。” “对对对,我大伯人好,非说要给我补补身子。” …… 众人一听,周保国能请周二玄吃鸡?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又有热闹看喽!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也没多久,周保国要请周二玄吃鸡这件事就传了大半个村子。 周二玄领着春宝进了周保国家的院子,高声喊道,“大伯!大娘!鸡杀好没?我们来吃饭了!” 周二玄搬了凳子,带着春宝坐了下来。 闻声,李娟花从厨房跑出来,“二玄来了,大娘正好搁做饭呢。” “我就问杀鸡没?”周二玄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往身后的大树上一倚,漫不经心地说道。 “咋来这么早啊,我饭都没做好呢。”李娟花避开话题。 “大晌午的,不早了。”周二玄懒洋洋地撇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没鸡我可要不开心了哦。” 李娟花眼皮一跳,心想这玩意咋怎么难缠呢。 好在周保国从房里走了出来,他替李娟花解围道,“还没杀呢。二玄啊,你看这老母鸡都是留着下蛋的,要不咱今天炒盘腊肉,咱爷俩再喝点?” 周二玄嘴一瞥,直接开始耍赖,“我不管,我就要吃鸡,明明是你们昨天说好了的。” 反正原身是个傻子,周二玄不嫌自己丢人,他也没打算说自己变正常了,傻子这个身份多好啊,能随便发疯。 “还是说,大伯昨天说心疼我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不是真的对我好!” 周二玄故意将出门前特意找春宝要的十块钱露出一角。 “春宝,我们走!”周二玄牵住春宝的手,佯装要离开。 周保国立刻被那抹诱人的红色吸引住了目光。 他艰难地挪开眼睛,上前拦住周二玄,这次他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吃吃吃,咱们吃!大伯怎么可能不对你好,你可是我亲弟弟的儿子!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行啊,”周二玄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我们现在去挑只鸡呗?” “这…不用不用,大伯自己去挑一只就行了。”周保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在心中盘算,鸡肉一块钱一斤,找只瘦点三四斤的,他还能赚五六块钱,那也不亏! “那哪能行啊,不劳烦大伯,我自己去。”周二玄站起身,双手箍着周保国的肩,用了点巧力将他按在了凳子上。 “哎……” 周保国甚至没来及出声,周二玄抬脚已经进后院抓鸡去了。 周保国懊恼地拍腿,一扭头,和坐在一旁的春宝来了个对视。 春宝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大爷爷……” “闭嘴!”周保国气极。 碰了一鼻子灰的春宝尴尬地扣扣脸。 “愣着干嘛!还不快追去!”周保国冲着一旁发愣的李娟花吼道。 李娟花反正过来,“哎!来了来了!” 后院内,周二玄一眼就瞧中了最肥最壮,气势最足的那只老母鸡。 周二玄不知道怎么抓鸡,追着老母鸡就在院里跑,老母鸡也是贼,东躲西藏硬是和他周璇了半天。 一次两次没抓到周二玄也学聪明了,用上上辈子学的轻功,慢慢渡到老母鸡身边,眼疾手快,一把捏住老母鸡喉咙。 周保国二人一来就看到这场面,肉疼的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不能杀!不能杀!”李娟花慌慌张张跑过去,伸手就要将老母鸡夺回来。 周二玄捏着老母鸡翅膀,将它高高举起,好在这具身体个子和他上辈子差不多高,李娟花伸手巴拉半天连根鸡毛都没巴拉到。 “咯咯哒!咯咯哒!”老母鸡仰着脖子用尽了力气嚎叫。 声音吸引了路过的村民,几个人扒上后院的墙头,够长了脖子,就听见周二玄略显憨厚的声音。 “嘿嘿……大伯,嘿嘿…我刚从鬼门关过来,大伯不会连只鸡都舍不得吧?” 村民一听,故意起哄,“就是啊保国,不还是你非要人家来吃鸡的吗?” “就是就是,做大伯的就该给二玄补补!” “看把二玄给馋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周保国抬头看去,脸臭的不行。 “去去去,一边去,又不是不给他吃,这只下蛋最勤,要是杀了,以后我家金福哪来的蛋吃。”李娟花直接开始赶人。 李娟花隔壁家的王香风踩着个凳子,伸长了脖子,面露嘲讽地说道,“咦~说白了不就是小气嘛,这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心疼。” 第10章 杀鸡2 王香风和李娟花一直是死对头村里人都知道,俩人没事就喜欢明嘲暗讽的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 这不,一听王香风这么说,李娟花立刻白眼一翻,“就你嘴会叭叭,你大方,你把你家鸡杀一个给大家分分。” 王香风才不惯着她,阴阳怪气说道,“这可不一样,村里人可没住我家房子。” 周二玄暗自点头,王婶的攻击力他是认可的。 “噗嗤!”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 也是,占着别人房子,吃着人家东西,明明坏事都做尽了,又偏偏扭扭捏捏要装个好人,这事能不好笑嘛! 周保国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怒吼一声,“够了!今天就把这鸡杀了!” “他爹!” 李娟花还想阻止,周保国已经甩袖而去,她一急,追着周保国跑了出去。 哼!王香风冷笑,低声暗骂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娟花没听见,站在墙边的周二玄听见了,他快速看了眼王香风便收回了目光。 “看什么看臭小子!”王香风讲话毫不客气,“做人就要这么硬气,好好跟你婶学学,别说吃她只鸡,下次把房子都给抢回来。” 她一直看李娟花一家不爽,装模作样一家子自私自利的鬼,闺女不当人看生个废物天天当个宝,隔三差五整些幺蛾子。 她宁愿和傻子做邻居,起码清净。 “嗯,会的。”周二玄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 王香风颇为意外,怎么感觉这傻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娟花是红着眼回来的,手里拎着把菜刀,往周二玄面前一甩,冷声说道,“杀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她还在赌,赌周二玄从小没杀过鸡,他不敢。 春宝跟着李娟花噔噔噔跑进后院,站在周二玄身边脆生生说道,“爹你不会杀,让我来。” “起一边去。” 这小东西怎么什么都要凑一脚? “别啊二玄子。”王香风生怕周二玄退缩,极力劝道,“杀鸡很简单的。” 王香风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这么一喇,血一流就完事了。轻点喇,喉咙口子喇开就行,别把脖子喇断了。” 李娟花冷眼横她,“王香风就你话多显得你能耐是吧?” 王香风理都不理她,接着说道,“鸡血拿个碗接着。烧热水没?放完血拿开水一烫,那毛好揪的很!” 周二玄勾起笑意,“知道啦王婶。” 要不是王香风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呢! “去春宝,厨房拿个碗来。”周二玄使唤着春宝。 “哎!”春宝应道。 没人阻拦,春宝速度很快,一个呼吸间就拿了个碗过来,“爹,给你。” 周二玄接过碗,放在了地上,手中的老母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急得咯咯叫,不过周二玄的刀已经抵在了它脖子上。 就在他要下手时,一个胖胖的身影冲了进来,大声呼喊道,“刀下留鸡!” 闻此,周二玄讽刺一笑,手上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些。 一刀下去,鸡血直流。 “哎呀金福弟弟,都怪你来迟了,这鸡嘎都嘎了。”周二玄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故作无措。 “你…”周金福气的脸上肥肉都在抖,“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周二玄立刻反驳,“明明是刀太锋利鸡太瘦,我都没用力就喇开了。” “小花!小花!我的小花啊!”周金福捶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周金福颤抖着指着周二玄的鼻子,“你…你…你…” “咋啦弟弟,这么久不见都成结巴了?”周二玄表情想当纯真无辜,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故意的。 趴墙头的王香风没忍住,使劲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眼见鸡血流的差不多了,春宝提醒道,“爹,咱们没热水啊。” 周二玄目光投向王香风,“王婶,你家有开水没?” “有有有!”王香风赶忙点头,“巧了不是,今中午煮的玉米剩下一锅汤,二玄你也别嫌弃,婶热热马上给你送来!” 说完,王香风从凳子上蹦了下去,不见了身影。 “妈!妈!”周金福急得原地打转,他家的鸡都是给他吃的,不能分给别人,更何况还是他惦记了好久的小花。 周金福心痛,李娟花何尝不痛,“别喊我,找你爹去!” 周金福转身就去找他爹,他爹注意多,这鸡一定不能让周二玄吃成! “爹!” “闭嘴!” 周保国闭眼躺在摇椅上,远远听见周金福声音他就嫌烦,本来就够烦了。 被这么一凶,周金福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大喊不好,他爹都不想管了,这事肯定板上钉钉了。 他原本是和村里的女知青刘文雅一起从镇里回来,刚到村口就听说周二玄要吃他家鸡,女知青他都顾不上了,急忙就往家里赶,谁知道还是让周二玄得逞了。 痛!实在是太痛了! 王香风来的很快,本来锅里的汤就是热的,烧开就是一眨眼的事。 她提着个木桶就闯了进来,李娟花想拦,可王香风生的高大威猛,一肩膀头给李娟花杵老远。 “二玄子啊,王婶子来了。”王香风兴致冲冲就往里跑,一桶的水在她手里就跟拎着玩似的。 王香风嫌周二玄磨叽,抢过他手里的鸡就往桶里一丢,“来来来,就用王婶子这个桶。” “这鸡也不能烫太久,不然皮就熟了。”王香风拽着鸡脚在桶里涮了两下就将鸡从开水中提了出来。 “这样就差不多了。” 王香风都没让周二玄上手,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鸡毛拔干净了,顺带着把鸡内脏也处理了。 那些脏东西她也没乱扔,坏心眼的往专往菜地里丢,臭死他们。 确实臭,春宝都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王香风:“行了,你再用水冲两遍就干净了,我走了。” 王香风提着木桶又走了,她来的风风火火,走的也风风火火。 春宝看着周二玄手里冒着热气的鸡,不动声色地离她爹远了点,“爹,你答应春宝一定要把它洗干净哦。” “有本事你别吃。”周二玄冷横她一眼,拎着鸡往前院走。 春宝嘿嘿傻笑,不吃是不可能的。 周二玄当着周保国他们三人的面,在井口前洗起了鸡。 李娟花痛心,扭过头不愿意再看,这哪是杀鸡啊,这是在剜她的肉。 “爹,我帮你洗!”春宝凑在周二玄屁股后面殷勤极了。 周二玄瞅了她一眼,“怎么,现在不嫌弃了?” 春宝直摇脑袋,“不嫌弃不嫌弃!” 她想明白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什么挑,做人不能矫情。 父女俩很快将鸡洗干净,周二玄扭头冲着坐在一旁气的冒烟的三人说道,“大伯,大娘,金福弟弟,你们吃辣还是吃甜啊?” 这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三人气的冒烟,谁也不吭声。 周二玄不在意,自己拎着鸡进了厨房。 刚踏进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周金福微弱地声音,“吃辣。” 周二玄玩味的勾了勾笑。 厨房内周招娣一直蹲坐在灶台边,见周二玄父女进来,自觉的让出位置。 周二玄拿起菜刀哐当哐当就开始剁鸡。 刚剁完,李娟花挤了进来,抢过他手中的刀,将他赶到一旁,“一边待着去,我来做。” 周二玄站在一旁,大概猜到了李娟花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和他猜的一样,锅热后倒油炒香佐料,李娟花只将一小半鸡丢进了锅里。 周二玄趁着李娟花不注意,伸手抓起装鸡的篓子哗啦啦把剩下的全倒进锅。 肉香味滋啦一声钻入鼻尖。 “你干嘛!”李娟花锅铲一甩,气急败坏地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 周二玄无辜地耸耸肩,“怎么了?我以为剩下的大娘忘记放了,就帮了一把,我做错什么了吗?” 再把鸡弄出来是不可能了,李娟花瞪了他一眼,她总觉得周二玄就是故意的,“滚一边去!” “不行,我馋,要看着。”周二玄坚决摇头,万一他一转身李娟花再做点小动作怎么办,他费尽心思弄来的鸡啊。 李娟花没再吭声,全程冷着脸将鸡肉炒完,肉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李娟花将整盆土豆炖鸡用力哐当往桌子上一砸,冷声说道,“吃吧。” 周金福刚拿起筷子,周二玄眼疾手快夹住了盆里的鸡腿往春宝碗里一放,“快吃春宝。” 春宝一口咬住鸡腿,含糊不清说道,“谢谢爹!” 周金福气极。 接下来众人谁都不讲话,埋头就是吃,生怕自己吃少了,对方吃多了。 周二玄是累了一上午早就饿得不行,别看他吃的斯文,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中途还能帮春宝抢两块肉。 再对比周金福这边,李娟花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肉,他吃的满嘴油光。 周招娣趁乱想夹一块,被李娟花一瞪,筷子一转夹起了旁边的青菜。 见此春宝心软,将自己碗里的分给了周招娣一块。 李娟花自己没吃几多少,全都在给父子俩挑肉。 盆里的东西很快就见了底,春宝打了个嗝,满足地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吃饱了,谢谢大伯大娘的款待,我和春宝就先走了。” 战斗结束,周二玄抱起春宝就往外走。 “站住!”周保国厉声吼道。 “鸡也吃了,孝敬我的东西呢?”周保国面色阴郁,吃了他的东西不给钱就想走?呸!想的美! “哦对了,差点忘了。”周二玄懊恼。 周保国脸色好看了些。 只见周二玄从口袋中掏出个弹珠放在桌上,他自豪地说道,“这可是我杀遍全村才赢来的,宝贵的很,大伯父你可一定要好好替我保管!” “大伯父再见!” 周二玄直直向门外走去,丝毫不顾房内的人破口大骂,场面是如何鸡飞狗跳。 走远后,春宝双手捂着嘴偷笑,眼睛弯成月牙,“爹你真棒!” “我厉害还是村长厉害?” 春宝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捂着嘴小声在周二玄耳边低语,“爹,我他们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我不信。” “爹,你咋还玩急眼了 第11章 震惊!居然是周金福 “爹,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周金福气的声音都要劈岔了。 周保国压抑着气性,“那不然还能怎样?去抢吗?” 周金福眼睛贼贼地一转,给了他爹一个眼神,“那本来就是咱家的钱!” “就是!吃了我们鸡,收他点钱怎么了?我还真没见过上别人家吃白饭的道理!”李娟花一甩膀子,气呼呼地往板凳上一坐。 周保国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他觉得李娟花说的有道理,于是点头说道,“明天趁他上工,咱们去把钱拿回来。” “爹,这算不算是偷?”周金福小心翼翼问道。 “瞎说!一家人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偷呢!” …… 下午,周二玄带着春宝睡了个午觉,春宝心里惦记着给抓兔子的事,睡醒后自己换上衣服跟周二玄招呼了一声跑去了后山。 农村里的小孩基本上都是放养的,周二玄一听是要出去玩,挥挥手也不在意。 春宝住的院子本身就很偏僻,后山离他们家挺近的,走两步路就到了。 春宝迈着小短腿费劲地往山上爬,山路不好走,路边总是有不少小树枝和刺人的野草。 再加上她就小小一团,还要防止被戳中眼睛。 等爬了段距离,春宝确实四处无人后,便扯着嗓子喊道,“神仙爷爷!神仙爷爷!我来啦,你在哪啊!” “爷爷!”春宝深吸口气,卯足了劲,“春宝给你带好吃的啦!” “哎呦喂,是谁家乖孙孙又来看爷爷了啊?” 闻声,一个佝偻着背个子不高,光脑袋,长胡子,拄着根拐杖的小老头从土地中钻了出来。 神仙爷爷开心的连嘴角边的胡须都在颤动,“让爷爷看看你又给爷爷带什么好吃的啦?” 春宝从小挎包里掏出个油纸,“孙奶奶给的,是从镇里带回来的红糖发糕,又软又糯可香了,可惜我只有两块。呐,爷爷,分你一个。” 神仙爷爷两眼放光盯着春宝手中的发糕,视若珍宝地接了过来,“还是乖孙孙对爷爷最好,爷爷没白疼你!” 神仙爷爷掀开一角油纸,一股子红糖的清香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可真香啊。 做了这么多年人参精,从一颗水灵灵的嫩人参变成现在满脸褶子的老人参,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尝遍人间的美食。 可惜他没法离开这座大山太远,能吃到嘴里的东西并不多。 神仙爷爷小心翼翼在红糖发糕边边咬了一小口,顿时口齿生津。 香!真是香啊! “爷爷,好吃吧?”春宝嬉皮笑脸地问道。 “好吃!好吃!”神仙爷爷这次毫不犹豫,一大口咬了下去,他含糊不清地说道,“说吧,这次又找我什么事。” 春宝露出一排大白牙,傻乎乎地笑,“嘿嘿嘿,知春宝者,神仙爷爷也。” “少油嘴滑舌。”神仙爷爷吹鼻子瞪眼。 “嘿嘿…爷爷…嘿嘿,这不是太久没吃肉了,想找你要只兔子嘛。”春宝兴奋地搓搓小手。 “tui!”神仙爷爷喷了口唾沫,“自从你能上山以后,这一年来你吃了我多少东西?” 神仙爷爷掰着指头给她数,“上个月要了只鸡和兔子,上上个月薅了一堆野菜水果,上上上个月隔两天来掏次鸟窝……” “你自己说说,就这么大点山,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 “不知道保护生态环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吗?” “爷爷你说话好有学问哦!”春宝瞪大了眼睛。 神仙爷爷面色一松,“上次听知青说的……你别扯开话题!”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嘛~”春宝双手十字交叉,放在自己下巴下面,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拜托~拜托~” 神仙爷爷满脸无奈,“你这个臭小孩,真是拿你没办法!就搁小溪大石头旁边的一个洞里,自己找去吧!” “谢谢神仙爷爷!”春宝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神仙爷爷摆摆手,“去吧去吧,我先走了,有事喊我。” “爷爷再见!”春宝同样挥手。 砰的一声,神仙爷爷消失不见,原先他站的位置散开一大片灰尘。 春宝按照神仙爷爷说的地方找了过去,果然在大石头旁边看见个兔子洞。 春宝比划了下兔子洞的大小,估摸着这只兔子个头应该不小。 兔子这种动物挺胆小的,想抓它没那么容易,好在她是人参精,身上是植物的味道兔子对她的防备心会降低许多。 春宝在洞口周围摆了堆狗尾巴草,蒲公英草,和胡萝卜叶子,再然后一动不动地蹲在兔子窝门口。 没一会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然后就看见一对粉嫩嫩的兔耳朵伸了出来。 春宝屏住呼吸。 只见小兔子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拱拱鼻子确定四处没有危险后才蹦了出来。 小兔子闻闻地上的味,再用嘴巴拱拱,咬着片叶子咔吱咔吱往嘴里送。 春宝顿时眼睛一亮,时机到了! 春宝一个虎扑,准准用小屁股压在了小兔子身上,小兔子趴在地上,四肢不停的挣扎。 挣扎可是没有用的哦! 春宝头上已经没有须须了,但是她还有眉毛,她把眉毛上的须须拔下来塞进小兔子嘴里。 这可是大补之物啊! 小兔子吃下人参须须以后,反应非常剧烈,鼻血哗啦哗啦往下流,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脑袋一歪舌头一吐,晕了过去。 冷知识,兔子会流鼻血。 春宝喜滋滋地扛起小兔子就往山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只兔子,春宝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艰难。 远远,春宝居然听见山林中居然传来有人争吵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奈何她听力极好。 春宝外过头,满脸纠结的模样,她是赶快回家吃兔子呢还是去看热闹呢? 想了想春宝决定还是快点赶回家,免得她爹等急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一道凄惨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山林。 春宝心中警铃大作,她这是撞见什么谋财害命的现场了吗?居然有人敢在神仙爷爷的地盘上作恶,他也不管管吗? 春宝握紧小拳头。乌黑发亮的眼睛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抗着小兔子拔腿就往声源处跑,小小的身影快速穿梭在山林中。 离的越来越近,春宝已经能看见一男一女的身形,胖胖的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将女人压在地上。 “啪”的一声,男人给了女人一个耳光。 女人吓懵了,顿时止住了哭声。 春宝将整个人藏在旁边的矮树丛中,男人背对着她,她只能看见肥硕的背影,。 她越看那个男人越觉得眼熟,定睛一看。 哎呦我去!那不是周金福嘛! 周金福眼中闪烁着淫秽的光芒,“我给你花了那么多钱,现在你说要跟我断绝关系?想的美,你迟早得嫁给我!” 被周金福压在身下的正是村里女知青刘文雅,她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瞎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求求你了。”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她都不用做人了,这辈子都要被人背后骂破鞋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跟那个李鹏飞眉来眼去的。看上他爹是局长了?想攀上他做凤凰了?我可告诉你吧,他背后可不止你一个女的。”周金福面露凶光。 刘文雅疯狂的摇头,“不…不是,我没有!我没有!金福哥你别听那些女知青瞎说,她们…她们那是嫉妒咱俩关系好!” “啪”的一声,周金福又给了她一巴掌,两边脸给她打对称了。 刘文雅双眼含泪满脸惊恐,她咬住下唇死死没让自己叫出声,她知道,自己如果敢出声,绝对避免不了一顿毒打。 她无意中见过,周保国就是这么打李娟花的。当时她冷冷看了眼,心中还觉得打的好,谁叫李娟花老针对她。 如今轮到自己,屈辱感涌上心头,她恨不得能从周金福身上咬下块肉。 周金福突然露出淫笑,对着刘文雅开始上下其手。 刘文雅再也忍不住了,四肢用力反抗,拼了命地哭声喊道,“救命啊!呜呜呜…放开我!救命啊!” 春宝被这种场景吓到了,脑袋蒙蒙的,晕乎乎的。 但是她很快回过神,紧绷着小脸迅速在脑海中思索对措。 眼神瞟过手中被鼻血染红的兔子,春宝心中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2章 聪明勇敢小春宝 她可以控制兔子呀! 好在小兔子晕了过去,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将自己一丝意念注入小兔子的体内。 矮树丛中传来一阵沙沙声,直立行走地小兔子从中钻了出来。 对,是走。 春宝不会控制兔子跳,于是选择用最简单的,用两条腿走路的方式。 周金福正处于发癫状态,根本注意不到身后有只带血的兔子向他走来。 小兔子闭着眼,头是歪着的,嘴角还挂着粉嫩嫩的舌头,它伸着前肢,每一步动作都十分僵硬。 小兔子用爪子拍了拍周金福的背。 有点痒,周金福抠了抠后背。 见周金福没有反应,小兔子下手更重了些,一爪子下去把周金福衣服都划破了,隐隐还能看见血丝。 “嘶!”周金福疼得吸了口冷气。 什么东西居然敢坏他的好事?明明差一点就要成了! 周金福面色扭曲,嘴角猛地抽搐两下,他现在正处于发狂的边缘。 周金福猛地扭过头。 是一只红白相间,满是血腥味的兔子。 “啊——” 惊恐的尖叫声吓飞了树上不少的鸟。 “有妖怪!有妖怪啊!妈!妈妈救命!妈妈!呜呜呜呜…” 周金福瞪大眼睛,瞳孔猛缩,他一下子从刘文雅身上跳了起来,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来,疯狂地开始大叫。 周金福跟恶鬼上身一般,不停摆出一些不正常的姿势,看起来像个脑瘫。 “退!退!退!离我远点!别过来!你别过来呀!”周金福吓的鬼哭狼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地上的刘文雅捂着胸口坐起来,看见眼前的场景后,都没来得及尖叫,两眼一黑,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小兔子的脑袋从左边,慢慢歪到了右边,它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好像确定了目标似的,一个猛扎冲了过来。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周金福拔腿就跑,可惜裤子没提起来,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等周金福去提裤子的时候,早已经尿了一地。 顾不上那么多,周金福站起来后跌跌撞撞就往山下冲。 气都不带喘一口,一路跑到李娟花上工的田里。 李娟花这边。 田里的一些老娘们早就在王香风的大肆宣扬下,早就知道了今天中午杀鸡的事,一个个就等着拿这件事开涮呢。 带着黄色裹头巾的周大妈率先起了头,“绢花啊,今中午的老母鸡好吃不?” 刘大妈附和,“是啊娟花,还是你家日子过得好啊,我家不逢年过节才舍不得吃那二两肉呢!” 李娟花皮笑肉不笑,“哪能啊,还不是我们家保国心疼他侄子。” “哎呦娟花,那是不是你家金福?”周大妈眯眼对着远处黑色身影瞅了半天。 李娟花抬头一看,那疯疯癫癫的身影,还真像她家周金福。 “妈!妈!救命啊!后山里有怪物!”周金福大喊。 周金福离得近了,李娟花这才将他看清,身上全是泥,裤子要掉不掉,神色慌张脸上还有几道划伤。 李娟花手里擦完汗的毛巾往肩膀一甩,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别瞎说哪来的怪物。你这是去干嘛了整成这个德行?” “妈!真的有怪物!后山…后山有个兔子怪…会学人走路…身上全是血…妈!我没开玩笑!”周金福语无伦次。 周大妈故意打趣道,“金福啊,你指定是看错了,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 “你…你懂什么啊!”周金福指着她鼻子气的跳脚,“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我…我说瞎话断子绝孙!” 话音刚落,李娟花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这种话是随便能说的吗? “不准说晦气话,快,呸呸呸!”李娟花给周金福示范,边打嘴边吐口水。 周金福跟着学,“呸呸呸!” “呦!金福,你这裤子咋湿了?”周大妈眼尖的很,往下一瞟就看见了。 众人跟着往下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吧…咦~总觉得空气中有点味道。 这个大妈捂嘴,惊讶地说道,“你这…你这该不会是…” 众人纷纷投来玩味的目光。 “都看什么看!”周金福恼羞成怒,被这么多人盯着让他十分不自在,如果不是他怕被找事,他一定把这群老女人都打一顿。 这一群老娘们真不害臊! 心里这么想着,李娟花回头瞪了她们几个一眼,“走!回家!别搁这丢人现眼!” 反应过来的周金福后知后觉的觉得怪丢人的,脸上却是十分不情愿,“妈,你别拉我,是真的有妖精,我没说谎。” “走!说什么胡话呢!”李娟花神色不自然,背后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指不定人家心里再说什么呢! 这对母子走后,田里的妇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一下众人同时捂嘴笑出了声,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走远后,李娟花这才松了口气。 “好好好你跑后山去干什么?不知道里面不干净,好几年前只要带吃的进山准被偷!”李娟花拉着周金福胳膊,扯着他往家走。 一听这话,大中午的周金福吓出一身冷汗,“真的?妈你可别骗我,我真的看见只兔子…” 李娟花不耐烦的说道,“回家妈给你煮点艾草喝就没事了,你去后山干嘛了?跟你说了多少遍山里有大虫,你就是不听……” 李娟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她根本不在意什么兔子不兔子,她们一家都不信那一套! “我…”周金福目光闪烁,一想起那些场景脸上就燥得慌,不过他还是一五一十地盘陀而出。 “就是那个刘文雅,约我去后山,我以为她找我啥事,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是觉得我今中午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了,心里不乐意要跟我断绝关系!” “妈,你说说这能让她得逞吗?本来之前她不愿意跟我公开关系我就气的不行,这下子好了觉着自己拍拍屁股就能干干净净的有人了是吧?” “我看她就是跟那个李鹏飞好上了!” “所以我就……我就……” 李娟花越听越心惊,刘文雅居然想把她儿子踹了!她都没听完周金福的话,面色阴沉,直接开口问道,“到手没?” “没…没有,后来就遇到那个兔子了。”想到这里周金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哼,没到手也不怕,话都是人说出来的,你说到手那就是到手了!她还能出来证明不成?”李娟花不大的眼睛中闪出精亮精亮的光芒。 “妈,能行吗?”周金福跃跃欲试,一想到那个手感,忍不住咽口水。 “瞧你那出息样,走!咱们回去找你爹去,他鬼主意多!”不知道想到什么,李娟花自信地笑了。 回到春宝这边。 确认周金福跑远后春宝才从树丛堆里钻出来,身上沾了不少灰,她站起来抖擞了几下身子。 春宝将兔子抓在手中,眼见小兔子眼皮抽搐,有要醒过来的趋势,她赶忙又拔了几根眉毛塞进兔子嘴里。 呼!好险,差点让它醒过来了! 春宝拍拍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 春宝扛着兔子走到刘文雅面前,她戳戳刘文雅的脸,总觉得长的怪眼熟的,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这不是村里女知青嘛! 春宝有印象,这个姐姐偷王阿婆家的鸡蛋,被她看见了,不过那时候她才三岁,不知道这叫偷。 “姐姐,快醒醒!坏人被我赶跑了!”春宝使劲戳刘文雅的脸,都戳红了。 姐姐不醒怎么办啊?姐姐一个人在后山太危险了,她又不能一直守着,不然太久不回家她爹该急了。 有了!春宝突然灵机一动。 她放出自己神识,将周围的枯叶全都收集过来,推成一座大大的小山。 嘿嘿,把姐姐埋起来就没事了。 哗啦哗啦,春宝控制着树叶将刘文雅从头到脚铺了个遍,铺一层不够,还贴心的补了第二层。 直到一丝缝隙都透不出来,春宝才满意。 搞定,春宝欣慰地拍拍小手。 她扛起小兔子,扭着小屁股心满意足地下山了。 耶,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她真棒! 刘文雅真的没醒吗?不,不是的。 春宝戳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敢动。 她揣测,这一定都是兔子怪编出来的幻觉,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 就跟老人说的,半夜有人喊你千万别回头,不然就被下套了。 她一动不动,用尽毕生所学装死。 没想到还挺有用的,就是不知道兔子怪为什么要给她盖那么多树叶。 不过她仔细一想又明白了,这不就跟狗会埋骨头一样嘛,藏食物呢! 她打死不会动弹的! 她就真的这么一直躺到了太阳落山,中途还打了个盹,等到确保兔子精真的不会再回来后才从树叶子中爬出来。 刘文雅松了口气。 好险,又活一天。 第13章 半夜偶遇跳河 晚上,周二玄和春宝喜滋滋吃了餐兔子肉。 周二玄满足地用手帕擦嘴,“春宝啊,跟爹说,你这兔子哪来的?” “啊?”春宝在桌子底下偷偷晃荡自己的小短腿,“春宝自己在山里抓的。” “是吗?”周二玄心中多少有些狐疑,不动声色地说道,“要是那么好抓后山早被薅秃了。” 春宝正了正神色,将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拍在桌上,“爹你什么意思?质疑我的能力是不是?” 周二玄一愣,想不到这小丫头还会跟他叫板,“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春宝嘴一瘪,几颗芝麻大小的眼泪就挤了出来,“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就是不爱我了呗。” 周二玄皱眉,试图解释,“不是…我就问问。” “问问?以前你可是不是这样的…”春宝委屈巴巴地擦眼泪。 周二玄一噎,原身怎么可能在乎兔子从哪来的,他只在乎有没有肉吃。 算了,这次不行大不了下次再问。 周二玄凶巴巴地说道,“不准哭,我不问了。” “嗯,不哭了。”春宝心虚地迅速收回刚才装模作样的样子,拿起筷子又继续对着盘里的兔肉做斗争。 好险,差个她爹就要起疑心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爹面疙瘩做的不好吃,这兔肉却炒的不错啊。 不对,她爹什么时候会炒兔肉了? 就这样,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谁也不再说话。 吃完饭是春宝洗的盘子,晚上也没什么活动,周二玄拉着春宝在院子里跑了几圈才放她去洗澡。 洗完澡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天天日理万机处理朝政的周二玄第一次体会到无所事事的感觉。 周二玄惆怅地望天,也不知道他走了以后朝廷得乱成什么样子,那些文绉绉酸不拉几的老官们能处理好吗? 春宝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周二玄旁边,双手撑着下巴,抬头望天,“爹,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能不能别烦我。”周二玄一副不想搭理人的表情。 春宝稚嫩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那我闭嘴。” 耳边安静,周二玄却再没心思回忆过去了,他轻轻叹口气,“唉。” “爹你叹啥气啊?”春宝将光溜溜地小脑袋凑了过去,安静又乖巧地靠在了周二玄的大腿上。 周二玄嫌弃地戳戳春宝猕猴桃似的脑袋。唉,还要养个喜欢顶嘴的小屁孩,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没啥,就是没什么事做太无聊了。”周二玄随便扯了个借口。 春宝眼睛一亮,“那我们去捡马鸡聊壳呗,到时候还能拿到镇上去换钱!” 镇上有些合作社收知了壳,价格还不便宜呢! “不去。”周二玄漫不经心地说道,比起撅着屁股趴地上到处翻,他宁愿坐这里看天。 “去嘛,去嘛,咱家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耗子来了都得哭着回去。”春宝摇着周二玄胳膊,哀求道。 是穷,周二玄深吸口气,站起身,“走吧,人穷志不穷的,没钱咱就去挣。” “好耶!”春宝欢呼。 父女俩往河边的小树林走,那块地方知了最多了。 其实他也不是真想出来捡知了壳,能赚钱的东西早被村里那群小破孩搜刮干净了,他主要还是出来陪春宝玩的。 一想到春宝还这么小,只有王狗蛋一个朋友,他居然该死的隐隐有些生气。 如果让春宝知道她爹会这么想,春宝肯定会冷哼一声,明明是她嫌村里小孩太幼稚,自己不愿意跟他们玩。 小树林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了,但是春宝撅着屁股找的起劲。 偶尔运气好捡到一个,春宝要惊喜好久,再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塞进他手里。 “爹,你帮我收好了!”春宝笑得可开心,她只知道这能赚钱,不知道光捡一两个是没人要的。 周二玄没忍心戳破,难得和善地笑了下,“行,我揣口袋里。” 周二玄也没打扰春宝,自己往树边一坐,随春宝自己到处跑去了。 渐渐天色也黑了下来,蝉鸣声小了不少,偶尔还有一小阵微风吹来。 “嘤嘤嘤……嘤嘤嘤……” “嘤嘤……” 大晚上的谁在这里哭? 周二玄听的头皮发麻,该不会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他都能穿越,世上有个鬼怪之类的不奇怪吧。 开玩笑,他可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的,这种东西别想近他身。 心里想的怪胆大的,实则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小心翼翼挪了出去。 “春宝,春宝。”周二玄悄声喊道。 “咋啦爹?”春宝回头,同样压低了声音。 周二玄赶紧蹲下身子把春宝抱了起来,“走,咱俩赶快回家。” “爹,爹,我的马鸡聊壳!碎了,碎了!”春宝急得不行。 马鸡聊壳还在她爹口袋里呢!自己这么一压,肯定碎成渣了。 “别说话,回头爹赔你。”周二玄按住春宝乱动的脑袋,低下头快步朝家里走去。 “爹。”春宝趴在周二玄耳朵边,小声说道,“我咋听见有姐姐在哭?” “你听错了。” “不可能,我都看见那个姐姐了。” “……” 好了,这回是跑不掉了,周二玄认命地停下脚步,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在哪?” 自己一个得大运的人,反杀一只女鬼很合理吧? 就是怕伤到春宝了。 春宝指了过去,“在河边呢!” 周二玄顺着春宝的手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 那女人站在河边,先是小声的啜泣,后来转为了号啕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边哭边破口大骂,用尽了污言秽语。 周二玄捂住春宝的耳朵,自己听了个大概,那女人居然是在骂周金福一家都是畜牲。 春宝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大人总会觉得捂住耳朵小孩就听不见了?春宝分明听的清楚,这姐姐就是白天被她救下的女知青。 确定不是女鬼,周二玄也不嫌她哭的烦了,反到欣赏起来这个女人了。 骂的好,是个女中豪杰。 只要是针对周金福一家的,他都欣赏。 周二玄抬脚正准备离开。 “噗通!” 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爹!爹!跳河啦!姐姐跳河啦!”春宝在周二玄耳边嗷的一嗓子惊呼。 “闭嘴!”那么大动静,他当然知道有人跳河了。 女鬼没给他吓死,要先被春宝吓死了。 周二玄揉揉发胀的耳朵,凶狠狠地说道,“女孩子家家不准一天到晚大呼小叫,听到没有?不然我听见一次打一次!” “就不!”春宝也是很叛逆的。 周二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春宝眼见着河里的扑腾越来越小,担忧地说道,“爹,你再不去救她,就要淹死了。” “知道了。”周二玄不情愿地将春宝放了下来。 虽然嫌烦,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没了,他还是做不到的。 周二玄站在河边,稍稍犹豫了下才跳了进去。 一下水,发现河水不过才到他腰间上面一点点。 是了,他想起来了,村里小孩夏天没事的时候都会在里面游泳。 刘文雅刚跳下河就后悔了,河水疯狂往她鼻子嘴巴里灌,强烈的窒息感激发了她无限的求生欲。 见到有人,刘文雅也顾不上面子,断断续续从河里探出头,“救…命!我…我不会…游泳!” 服了! 周二玄认命游到了刘文雅背后,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身子,把她往岸上拖。 好在他救的及时,刘文雅除了呛了几口水,什么事都没有。 “咳咳……咳咳……”刘文雅坐在岸边,肺都快咳出来了。 一想到刚才喝了不少河水,她胃里就一阵犯恶心。 风一吹,刘文雅冻的一哆嗦。 夏天,她也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湿了身,紧紧贴在她身上,将她凸凹有致的身材一显无遗。 刘文雅自然知道救她的是个男人,刚露出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想要道谢,在看到周二玄的时候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到显得她脸色十分狰狞,“怎么是你?” 刘文雅的语气让周二玄十分不喜,“怎么不能是我?” 当然不能是他!刘文雅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她居然让一个傻子又看又摸了身子! 再一想到白天李娟花带着一群人在知青点闹事,非说她已经跟了周金福,逼着她嫁人。 她当时刚从山上下来,衣服和发型凌乱不堪,一看就让人入想非非,实在是百口莫辩。 众人的嘲笑,还有李鹏飞看她时有些厌恶的眼神。 现在还被一个傻子……她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刘文雅朝旁边河里一看,莫名的又升起一股想一头扎进去念头 突然,春宝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姐姐,别跳了,那么浅点水淹不死人。” 自己难得发次善心,这个蠢女人居然还想跳下去。 周二玄一股子邪火就冒了上来,“过来春宝!” 周二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单手拎起春宝往怀里一抱,语气生硬,“我们走春宝,别理这个神经病!” “你骂谁神经病?”刘文雅气的脸扭曲,一个神经病居然还敢骂她是神经病? “遇到屁大点事就要自杀,你留着这股怨气怎么不去找周金福一家闹个鱼死网破?”周二玄眉眼间透出一股戾气,看刘文雅就像在看垃圾。 他不喜欢随便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 周二玄有看向春宝,扬声说道,“春宝,爹今天教你句话,好言难劝该死鬼,记住没有?” 春宝不明所以,但还是晕乎乎地点头,“记住了!” “就是,爹……你能不能放我下来,你把我身上都弄湿了。”春宝弱弱地说道。 周二玄身子一僵,丢下春宝扭头就走。 “爹!爹!等我啊!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伤到自家老父亲的自尊心了,春宝面带歉意,追在周二玄屁股后面。 第14章 好小子江艾山 气的不轻的周二玄回到家,换了身衣服直接就躺在床上,要是在周朝,刘文雅这种女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嗯,再拉去打几大板子就好了。 春宝坐在一旁掏周二玄脏衣服里的口袋,“爹,我的马鸡聊壳都压碎了。” 周二玄用胳膊挡住眼睛,“我累了,要睡了。” “爹,你记得要赔我马鸡聊壳。”春宝盘腿坐在周二玄脚边,“而且我衣服湿了,睡不成觉。” “湿了你就去换一身。”周二玄不想听她讲话,翻了个身,把屁股对着春宝。 春宝蹦下床,在衣柜里翻衣服,“爹,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聪明了?” 周二玄已经觉得有些困意袭来,他含糊地应了几声,“嗯嗯嗯变聪明了。” 春宝拿着衣服躲帘子后面换,“爹,这是好事,回头给我找个后妈回来。” 找后妈?周二玄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没有后妈!这辈子都别想有!换完了滚过来睡觉!” “知道啦知道啦!”春宝换好衣服,麻溜钻进被窝。 …… 新的一天,周二玄要去地里上工了,虽然他去了也没啥用,但是态度还是要有的。 跑完步完后,一大早周二玄拎着个锄头往地里赶,迟到了要扣分的。 周二玄站在地头一时蒙了圈,他哪会锄地?他连哪个是苗哪个是草都分不清。 “愣着干嘛啊?”旁边的大娘催促起来。 “来了来了。” 周二玄用尽力气,吭哧吭哧就往地里刨,在锄坏了第四根苗子的时候,旁边的大娘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 “干啥呢二玄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长的细的是苗,碰不得!哎呦,急死我了!大队长!大队长!你快过来把他换别的组里去,再挖下去我这地都不用种了!” 大队长,也就是村长,闻声赶过来,“咋啦咋啦?红霞姐你先别急嘛,对二玄子咱们得要有耐心对不对?” “对个p!你弄不弄走?你不弄走,我就把你弄走。”红霞大娘怒目圆睁,已经开始撸起了袖子。 一看这架势,村长也怂了,“换换换!别生气嘛,和气生财。走小玄子,我带你到别的组去。” 周二玄心虚地摸鼻子,这玩意都长的差不多啊,绿油油的,分不清也不能怪他啊。 不过话说回来,才干了小半天就怪累人的,早知道早上那会就不跑步了,现在他人都是虚的。 周二玄跟着村长屁股后面来到了田里最末尾的一组。 “冬梅妹子,你看看这……”村长舔着个脸,“让小玄子跟着你们干会呗。” “不要。”冬梅婶子头也不抬的拒绝。 她们这个组本来就是最次的了,里面都是些老弱病残,现在再来个拖油瓶,任务都不指望能完成了。 “不要。”冬梅婶子再次拒绝。 碰了一鼻子灰,村长讪讪一笑,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愁死他了,男人组里不要小玄子,大娘组里也不行,现在老弱病残都嫌弃了。 还有什么活是简单又不多费劲还不需要动脑子的? “小玄子啊,要不……要不你去喂牛?”村长尝试着提议? “喂牛?” 这东西有点超出周二玄的认知,不过他以前喂过马,应该都是差不多的道理吧。 让一个皇帝去喂牛,有意思。 “对!就是喂牛,和村里那个男知青江艾山一起。”村长越想觉得越行。 那个男知青是个病秧子,病成什么样呢,跑两步一喘,跳两下能骨折的那种。 刚来村里上吐下泻了三天,后来又发起高烧,那脸烧的通红,人都在冒烟,差点都没救回来。 给知青点的知青们吓得,生怕他挺不过去交待在这里了。 看他那虚不拉几的样,地里的活肯定是没法干了,村长只能安排他去放牛。 让周二玄跟他一起去,他一个正常人多多少少还能看着点周二玄,简直是两全其美的事。 “那行。”跟谁一起周二玄到无所谓,主要是有事干就行。 “走,我带你找他去。”村长捶捶老腰,扬着下巴往前走,“话说你咋是咋回事啊,以前锄个草还是没问题的。” “咋生个病苗和草都分不清了。”村长一个人小声嘟囔。 周二玄低着个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村长啊,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村长一听,来了兴趣,他凑近周二玄:“啥秘密啊?你放心,十里八乡就我嘴最严。” “其实我不是周二玄,我是皇帝,只不过我现在被坏人封印了,给我五块钱,听我复仇计划。” “……” 村长一噎。 有病,真是太有病了。 他真是傻了,还指望周二玄嘴里能吐出点什么正经东西。 这一路上,村长都再也没有啃声。 牛棚里,江艾山躺在干草垛上,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迷起眼。 今天阳光还真不错啊。 想当年,他在火车上实在没有东西吃,饿到两眼发慌的时候突然想起包里还有两个他妈特地煮的鸡蛋。 也没放多久,也就一个星期了吧,稍微有点味。 吃吧,总比饿死强。 他心一横,捏着鼻子酷嗤酷嗤就往嘴里塞,噎的不行抓着旁边的水壶灌了大半瓶下肚。 当天下午一到村就开始下吐下泻,好不容易好了点,又因为夜里起来蹲坑受了凉,发起高烧。 嘿嘿,当时还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犯冲,没想到病好以后,村里人重活不让他干,水不让他挑,连知青点里的知青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江艾山一想就明白咋回事了,合着把他当病秧子了呗。 想想也是,他天生个子高还瘦,皮肤又白,眼下挂着俩黑眼圈,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的。 他爸就是怕他年纪轻轻死家里了。 一听说下乡的文件下来了,局里最刚正无私的江局长,连夜动用关系把他从京城送的百里开外鸟不拉屎的村子里。 他爸想不到吧,换了个地方他江艾山照样潇洒,小日子过的还美滋滋的。 “艾山!艾山!” 谁在喊他?江艾山立马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扶着围栏站了起来。 “咋啦?咳咳……村长你找我啥事啊?咳咳……”江艾山捂着嘴,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 村长跟他讲话都不敢声太大,“那啥,艾山啊,安排个人跟你一起放牛呗。” “那可不行!” 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激动了,江艾山立刻垮起脸,十分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说,这也就一头牛,我一个人够了。” “没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村长无所谓地摆摆手。 瞎说!江艾山在心中暗骂,多一个人他就不好光明正大的偷懒了。 村长把周二玄往前面一推,“来,小玄子,以后你就跟艾山一起。” 江艾山一瞅,这不是村里的傻子嘛。 那没事了,一个傻子总比来个正常人强,傻子好忽悠的很。 江艾山立刻换上笑脸,“小玄子是吧?成成成,以后就跟着我了,放心把村长。” “那成,你俩先聊着,我去地里了。小玄子啊,有啥事就和艾山说,知道了吧。”村长满意地拍拍周二玄的肩膀。 周二玄面无表情点头,“知道了。” “村长慢走啊!”江艾山冲着村长的背影喊道。 村长一走,江艾山立马换上张脸,“小玄子啊,你也知道我这人,打娘胎里身体就不好,平常有啥事,你就多出点力。” “哎呦这太阳,太晒了。”江艾山虚弱地扶额,“不行了小玄子,我头晕,要先睡会,你看着点牛啊。” “跟你说,这牛老鼻子贵了,十个你都赔不起。” 说罢,江艾山直接往干草垛上一躺,还扭扭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村长人真好,这不是给他找了个免费劳动力嘛,这下好了,牛都不用管了。 周二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江艾山心里打什么鬼注意。 好家伙,原来是遇到同行了。 周二玄白眼一翻,顺着江艾山身边躺了下来。你睡他也要睡,晚上春宝不是伸胳膊就是蹬腿,他两晚上没休息好了。 “哎!你咋能也躺下了呢?”江艾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转身不满地盯着周二玄的背影。 这人咋能偷懒呢? 周二玄眼皮子都不抬,“别来沾边。” “……” 算了,偷懒就偷懒吧,到时候被发现了还有个垫背的。 江艾山心安理得继续躺了下去,“随你,到时候别到处说就行。” 半晌,江艾山都以为他睡着了。 “嗯。”周二玄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第15章 周大伯一家又惹事了 干草垛的位置不大,两个大高个睡一起明显有点挤,差一点俩人就要背贴背,周二玄嫌膈应往旁边挪了挪。 可江艾山偏偏不如他的意。 嘶—— 以前江艾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随便翻身,现在多了个人他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憋屈地难受。 “往旁边去点。” 江艾山烦躁地用屁股往后面撞了下。 周二玄恶心地不行,“别碰我。” 江艾山一下子来劲了,他扭过身,使劲往周二玄背后戳,“我就碰!我就碰!怎么了?你还能打我不成?” “啊?嫌弃我是吧?我戳!” 江艾山把腿搭周二玄身上,“来打我啊,有本事你来啊,给你牛的。” 周二玄危险地眯起眼睛,他这辈子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周二玄深吸口气,胳膊肘往后一杵,正正好杵了江艾山脸上。 “哎呦!” 江艾山捂脸,疼的龇牙咧嘴,“好啊,你还真敢打我是吧?行,你行。你等着,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男人。” 他朝四周看了一圈,放开了嗓子就喊,“哎呀!傻子打人啦!有没有管管呐!嫂子!嫂子!快来救我!” 说罢,脖子一歪,四仰八叉躺地上了。 “别装,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周二玄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他磨拳擦掌,一拳锤在牛棚的木柱子上,牛棚里瞬间洒落了一层灰下来。 呛的江艾山直咳嗽。 江艾山嘿嘿一笑,他搞忘了,这牛棚位置是他自己特意选的,偏僻清静,十里八方都不见得有人。 万一这周傻子真发起疯,他平白无故挨顿揍多不划算,江艾山是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哥,你打了柱子就不能打我了嗷。” “行啊,一块钱,不然我就把你投机倒把的事全都抖出去。”周二玄双手环胸,冷眼看他。 江艾山一惊,“你说什么呢哥,什么投机倒把啊,我怎么听不懂?” 看江艾山不见棺材不落泪,周二玄冷哼一声,伸手把旁边的干草垛全掀了,“死鸭子嘴硬。” 这一掀,底下大包小包染上不同颜色的花布全漏了出来。 刚才周二玄躺草垛上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里头的花布露出来了一块角。 “哎呀你干嘛!”江艾山惊呼,忙扑了上去,用身子遮住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江艾山将东西往自己身下搂了搂,“哥,哥哥,我的好哥哥。人家知道错了嘛,你别说出去好不好?算我求你。” 周二玄伸手,“一块钱。” “给给给!我给!” 周二玄想到什么,又把手缩回去,“不好意思,晚了。” 他刚刚想明白了,一块钱哪够啊,他全都要,“带我一起干。” “你说什么?”江艾山掏掏耳朵,一脸难以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行,我不带。” 疯了?让他带个傻子,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不带拉到,钱还我。”周二玄无所谓耸耸肩,伸手硬生生把江艾山手里窜着的一块钱扣了出来。 他也没指望江艾山同意,不带他是吧?没关系,反正他有的是办法。 周二玄抬头看看天,再拍拍屁股上的灰,心想这个觉估计是睡不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走了,晚上再见。” “什么意思?你要走?什么晚上再见?我可不想再见到你。”江艾山一头雾水。 要不说是傻子呢,讲话都莫名其妙的。 “嗯。”周二玄不咸不淡应了一声,接着双手插兜只留给江艾山一个潇洒的背影。 “神经病。”江艾山小声嘟囔,但也没打算和周二玄计较,自顾自赶忙将地上的干草捡起来铺上去,可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了,他还指望靠这堆布发笔小财呢。 要说周二玄回家干嘛,他刚才突然想起来自家的自留地还空着,趁着天还早,赶快把地耕了算了。 走到半路他又想起来,光耕地没种子啊,脚步一转,向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村长不在家,但是孙慧珍和她五岁的小孙女在家编竹篓,小孙女一见周二玄立即露出甜甜地笑容,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怪像春宝的,周二玄心想。 也不知道春宝现在在家干嘛呢,要是春宝也能这么乖乖的就好了,但是又一想到春宝笑成朵花的样子,周二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春宝现在就挺好的。 “要种子是吧?你还来的真是巧,前几天我刚去合作社换了点回来,等着婶子给你去拿。”孙慧珍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进了屋。 没一会,孙慧珍拿着用纸叠成着的荷包走了出来,“给,也没剩多少了,黄瓜冬瓜茄子西红柿,里头都有点。” 周二玄掏掏荷包将刚才忽悠过来的一块钱递了过去,“菜钱。” 孙慧珍故意板起张脸,“干啥,瞧不起婶子是吧?快收回去!” 本以为周二玄还会客套几句,孙慧珍都想好怎么推脱了。 谁知道周二玄居然毫不客气,面无表情地又将钱塞了回去,“嗯,谢谢婶子。” 对不起了婶子,等他有钱了一定千倍奉还。 孙慧珍看地嘴角一抽,这小子是真不按常理出牌啊。 气氛有些尴尬,但好在突然有人打破了这份尴尬。 “不好了孙主任,刘文雅跑周金福家闹去了,非说自己活不成了要在他们家门口自杀!”来报信的知青气喘吁吁的,但讲话却利索地不行。 孙慧珍一听,脸就垮了下来,不过再一想,脸色又好了些,“闹闹也好,周金福一家就该治治。” 孙慧珍回头嘱咐,“二玄你帮我看会圆圆。圆圆呐,和叔叔乖乖在家玩,奶奶等会就回来。” 圆圆乖乖地点头。 孙慧珍走后,院子内只剩周二玄和圆圆大眼瞪小眼。 周二玄看着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冲他眨眨眼睛。 很好,周二玄嘴角扯起个大大的弧度,这么可爱的小孩,肯定不会大哭大闹的吧。 他心中突然升起个大胆的想法。 周二玄几个跨步走上前,单手将圆圆拎了起来,再夹在自己腋下,“走,叔带你凑热闹去。” 圆圆像个小仓鼠一样挥挥小手嘤嘤哼唧了两声,发现反抗没有用,又乖乖地放下手,“行吧,那你走慢点。” “成。” 说罢,周二玄双眼发光窜了出去。 笑话,周保国一家的热闹他能错过吗? 第16章 春宝误会周二玄 再说春宝这边。 自从她爹一大早上工以后,她一个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里,两眼放空,都快成了“望爹石”。 隔壁的王狗蛋喊她一起去山里捡蘑菇,捡的多了还能换工分,村里小孩一有空了都爱去。 既然王狗蛋都来喊了,那她也勉为其难地去看看吧。 春宝抓起墙角的背篓,利索地套在腰间,嘴里催促道,“快走狗蛋,去晚了就被他们都捡光了!” “来嘞!来嘞!” 等到他俩进了山,却发现山脚下的蘑菇早早已经被其他小孩捡走了,没有办法,他俩只能往深山里走。 周招娣眼睛尖,众多小孩中一眼注意到春宝他们,她一看他俩的动静,就知道他们是要进深山。 周招娣一咬牙,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没办法,她今天来晚了,山脚已经没有蘑菇了,如果赚不到一个工分,她回去一定会被奶奶骂的。 春宝知道有人跟了上来,但是她不在意,谁叫这个山又不是她的。 春宝是人参,对哪里有蘑菇不是很清楚,但是对哪里有灵芝她心里却门清! 照她的话说那就是—— 嘿嘿,都是同类嘛,那味她一闻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 灵芝好呀,大补,刚好可以给她爹补脑子用。 她一进来就闻见附近有浓郁的灵芝味,这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啊!春宝没打算放过这次机会。 要带王狗蛋一起去吗? 春宝回头看了眼王狗蛋,只见他摇晃着个脑袋,鼻涕都快流衣服上了。 “狗蛋!把鼻涕擦干净!不然我以后不跟你玩了!”春宝赶忙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生怕王狗蛋碰着她,要知道,她两岁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擦鼻涕了。 “好的春宝。”王狗蛋掀起上衣,就这么往衣服上一抿。 春宝看傻眼了,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狗蛋…你…你真…真是不拘小节啊。” “啥叫不拘小节啊春宝?”王狗蛋扣扣脑袋。 “没啥。狗蛋,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摘几个橘子。”说完,春宝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是别叫狗蛋了,她怕狗蛋这傻大个瞒不住事。 王狗蛋都来不及叫住她,其实王狗蛋是想说,他刚才看见那边有个泥坑,要小心点。 但是又一想,那么大个坑,春宝应该不会看不见吧? 他还真就猜对了,春宝还就是没看见,她闻着味去了,没注意脚下有了石子被绊了下,几个踉跄后直挺挺摔进了坑里。 坑其实不大,但刚好是春宝出不来的程度,应该是以前村里人在山上捕猎挖的坑。 好在坑里没有尖锐的东西,春宝只是摔了个屁股蹲。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呀!狗蛋!狗蛋快来救我!” 春宝突然想起狗蛋擦鼻涕的模样,恶寒地咽了口口水。 算了,狗蛋还是别来救她了,她宁愿呆在坑里。 周招娣刚爬上来就听到春宝的呼救声,寻着声音找去,发现春宝居然是在一个大坑里。 春宝听见有人来的声音先是一喜,在看到周招娣面容那刻又是一愣。 “招娣,要不…要不你先把我拉上来我俩再打一架?”春宝试探着说道。 春宝还是蛮害怕周招娣这个时候对她下黑手的,毕竟她现在一点反抗能力没有。 周招娣声音淡淡的,“手给我。” 春宝伸手去够周招娣的手,可俩人之间还是多了段距离。 “等一下。”周招娣突然出声打断。 “怎么了?”春宝好奇。 周招娣捡起脚边地一块泥巴,扔在了春宝身上,“上次你撞我,这次我俩扯平了。” 春宝后背上立刻多了块黑印子,周招娣这么干,春宝也有些窝火,“上次明明是你非要缠着我爹的!” 周招娣心虚,眼神躲闪,“我…” 春宝摆摆手,“算了,拉我上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等等,我找个树枝来。” 周招娣在地上看了一圈才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她自己握着一头,将另一头低了过去。 春宝抓住树枝,两个小孩一起用力,周招娣咬紧牙拼命往上拉,春宝四肢并用,借力从坑里爬了出来。 春宝揪了把树叶擦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你这人不坏的时候还是蛮好的。” 第一次被人夸,周招娣愣了下,耳尖迅速红了起来。 这个时候,王狗蛋才姗姗来迟。 王狗蛋一看春宝跟个小泥人似的,瞬间傻了眼,“春宝,你这是咋啦?” 春宝撇撇嘴,“掉泥坑里了呗。” “那…那…那招娣?”狗蛋结结巴巴,不好意思问是不是周招娣推的。 “碰巧遇到把我救上来了,你们自己摘吧,我要回家换身衣服去了。”春宝嫌弃地看看自己全身。 “那行吧,招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王狗蛋主动发起邀请,主要是刚才他恶意揣测人家,现在有点心虚。 周招娣木讷地点头。 见他们二人商量好,春宝心中一喜,“我走了啊。” 春宝背着竹篓子往前走了几步,贼兮兮地回头瞟了一眼,嘿嘿,没人注意到她。 春宝脚底抹油,拐了个弯,滋溜一下钻进了另一个山间小道里。 灵芝~她来啦! 在一块被大树遮蔽的枯木杆边,春宝蹲下身子往枯木底下使劲瞅,果真让她发现了几颗灵芝。 大的小的都有,少说也有五六朵吧。 春宝挑着两个大的伸手摘了下来,又撇了两个个头稍小的,她打算送村长和狗蛋一家一个。 周招娣瘦小蜡黄的面容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春宝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分给她,不然都被大爷爷抢走了。 春宝将灵芝全都压在刚才摘的蘑菇下面,再盖上一层树叶子,确保别人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下山后,春宝埋头朝着家跑,她已经觉得衣服有些干巴了,泥腥味特别重。 春宝将小背篓抱在胸前保证它不会乱抖,双眼也不看前方,光看地,她怕走太快摔倒了。 春宝小短腿捯饬地极快,忽的发现头顶上出现了一团黑影。 可是她刹不住车了,对面的人也没发现脚底下还有个小团子。 春宝直直撞上那人,怀里的背篓没拿稳,手一歪,树叶蘑菇灵芝倒了一大片。 春宝顾不上自己,胡乱地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扒拉进篓子里,灵芝这东西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别看她年纪小,但是她知道肯定会惹出麻烦的。 “春宝?”周二玄揉了揉刚才被春宝撞到的大腿。 他急着赶去凑热闹,再加上夹着个小屁孩注意力小部分放在了她身上,也没仔细看路。 这不,居然和春宝撞在一起了。 春宝抬头,又惊又喜,她居然遇到她爹了,“爹?” 春宝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眼里亮晶晶的,“爹我跟你说,我今天去山上发现了好东西!可以给你补脑子!你猜猜是啥?” “什么东西?” “是……哎?爹你胳膊底下抱的啥?”春宝歪头,和圆圆正好对视。 “小孩啊,来圆圆,给妹妹打个招呼。”周二玄侧了点身,把圆圆全露了出来。 圆圆长的白白净净,脸上还有点点肉嘟嘟的,小嘴一撅,别提多可爱了。 周二玄抱着圆圆,一大一小的,看起来别提多和谐了。 春宝愣神了半天,她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更乖的闺女? 春宝颤颤巍巍伸出根手指,“坏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就知道你说只喜欢我这一个闺女的话都是骗人的!” “坏爹!我要回山上再不下来了!” 听着春宝小嘴噼里啪啦的骂,反应过来的周二玄才明白,原来这小东西是吃醋了。 春宝光溜溜小脑袋上还站着点泥巴,凶巴巴的样子有点像个小刺猬。 那么小点的玩意居然脾气这么大,周二玄没忍住,捧腹大笑。 “有意思,认不出来?圆圆是村长家的孙女。” “坏爹我不……啥?不是你给自己捡的闺女?”春宝错愕。 “小孩是这么容易捡的?也就是你蠢自己送上门了。你一个气我就够烦了,别的小孩送我我都不要。” “真的?”春宝再次询问。 “假的。”周二玄嘴欠。 眼看春宝又要炸毛,周二玄急忙改嘴,“真的真的真的,肯定是真的。” 春宝心里舒坦了。 “走,爹带你们看笑话去。”周二玄牵住春宝的手。 春宝不乐意,“我要回家换衣服呢!” “不用换。” 周二玄也不给春宝反应的机会,蹲下身将春宝搂在胳膊底下,给她也夹了起来。 “哎!爹!我蘑菇!”春宝着急忙慌按住背篓,要是哪个灵芝掉了她得心疼死。 “掉了就掉了。”周二玄满脸不在乎。 “你确定?”春宝抬眼,怪异地看着她爹。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周二玄嘟囔。几多蘑菇罢了,他还真不稀罕。 周二玄将她俩颠了两下,“行了,别动弹了,你俩怪沉的。” 行,还是她爹有志气,灵芝都不要。 “走了啊。”周二玄提醒道。 他得加快速度了,不然等下抢不到前排了。 第17章 再出事端 “闺女你先把刀放下,放下了一切都好说。”一位大爷急得直拍大腿。 “是啊闺女,有话咱们好好说,这有啥事啊我们都替你做主!” “对对对!” 刘文雅冷笑一声,面露讽刺,昨天这群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啧啧啧这以后谁还敢要她”、“搁以前那是要浸猪笼的”、“破鞋”…… 他们那副丑陋的嘴脸,她能记一辈子。 昨天晚上周二玄的一番话,她回去后也想了很多,与其被逼着嫁给周金福,还不如大家一起破罐子破摔。 是啊,凭什么她死了周金福一家还能好好活着,要不好过大家一起不好过,反应都这样了,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刘文雅把刀往自己脖子上又用力了几分,刀口将脖子深深按凹下去一道印子,“没啥好说的!” “是!我昨天是跟周金福去后山了,我让他以后少来烦我!我给他留面子,我私底下约他说!可这人真是个畜牲!” “畜牲不如的玩意!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周金福他恼羞成怒,他居然…居然想!想…” 刘文雅死死咬住下唇,委屈的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转,“他还想对我预谋不轨!” “你们猜怎么着,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派了只兔子精来救我!这才好险没让这个畜牲得逞!” “你们一家昨天说的那些话!毁我清白!不就是逼我去死吗?好啊,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完,刘文雅佯装就要抹脖子。 离她最近的孙慧珍眉头猛地一挑,大骂一声,接着眼疾手快地抓住刘文雅的手腕往外一扯。 孙慧珍再一挑眉,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刘文雅根本没用力,她一拉,刘文雅顺着她的力气就松了手,甚至还因为她力气太大,往前踉跄了几步。 刘文雅心里深深松了口气,好险,她本来就是装装样子没打算真的死,幸好孙慧珍出手及时。 真受点伤,她不得疼老半天?不过话说回来,这刀有没有生锈,会不会得破伤风啊……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是刘文雅昨晚上想了宿想出来的借口,黑眼圈都给她熬出来了。 没办法,想圆谎太难了,谁叫她确实钓着周金福,花他的钱又不承认关系,手都不让周金福摸。 本来以为每次稍微给周金福一点甜头尝尝,她就能得到好处的日子能一直持续到她傍上李鹏飞,然后离开周口村这个小破村子。 昨天中午她和一群姐妹打赌,只要她说,周金福一定会弄来牛车送她们几个回知青点,谁知道刚到村口,周金福一听家里要杀鸡,甩下她就跑了。 让丢了她好大一个面子,姐妹几个笑话她半天,说她连只鸡都不如。 刘文雅有些恼火,所以下午就约了周金福出来,想用断关系这事威胁威胁周金福,打了一棒子后再给他点甜枣,好让他更死心塌地。 只是后来的事情越来越超出她的控制范围,怎么突然一下子所有事情都变得糟糕起来? 刘文雅捂脸痛哭,“呜呜呜!我不活啦!主任你别拉我!” 孙慧珍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写着问号,明明是刘文雅拉着她的手不松啊。 孙慧珍无语,“你先松开我胳膊行不?” “啊?哦哦哦。”刘文雅一愣,没想到孙慧珍会拆她的台,“我怕你抢我刀。” 孙慧珍算是明白了,这刘文雅就是装装样子,索性她直接收回手,再把手一摊,“哎呀,我老了,有些事看不懂了,你们小年轻自己解决吧。” “李绢花你说你也真是的,做事一点也不地道,姑娘家的清白哪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孙慧珍横了李绢花一眼。 “主任呐,你可不能光听她瞎说!你让十里八村的相亲来评评理,她吃我家金福的,用我家金福的,那不就是在处对象?现在用完就想踹了,哪有这个道理?”李绢花的苦水噼里哗啦往外倒。 李绢花咬紧了牙,“她要没我家金福,她这小日子能过的这么滋润吗?明明是她勾引的金福,我家金福没保持住才……不管成没成,她刘文雅必须嫁给我们家!” 李绢花都想好了,别看刘文雅现在脾气大,等她一嫁进来,再好好磋磨她一顿,铁打的牛脾气都能给她掰过来。 到时候她一个婆婆,还不把刘文雅拿捏的死死的?再让刘文雅父母给金福安排个城里的工作……她可听说了,刘文雅父母都是铁饭碗! 等金福有了工作,再换什么样的女人不行?让她三闺女给金福介绍几个有钱的富婆,那小日子,想想都美滋滋。 “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儿子那穷酸样我能看上就见鬼了!明明是他缠着我不放,我不理他他就要上吊!”李文雅模样显得有些狰狞。 站在一旁的知青齐齐唏嘘一声,她和周金福那些破事谁不知道啊,这话刘文雅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躲在人群后头的李鹏飞撇撇嘴,他一开始就是跟刘文雅玩玩而已,谁知道她还当真了。 真是好笑,也不想想他一局长的儿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破鞋? 戏也看够了,李鹏飞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不好意思让一下。” 李鹏飞刚转身准备走,一个庞然大物撞着他肩膀头,给他狠狠甩了出来。 李鹏飞捂着肩膀头,刚才那一撞可给他疼得不轻。 为什么说是庞然大物呢,因为那男的胳肢窝底下一边夹着一个小孩。 “没长眼啊,不知道撞到人了?”李鹏飞恶狠狠地瞪着周二玄。 周二玄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刚到他肩膀的男人,“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实话,周二玄走路从来都是抬头挺胸,低于他肩膀以下的全都是视野盲区。 李鹏飞这辈子最恨别人说他矮。 但是他仰头看了看周二玄的个头,那些要骂人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春宝稍稍抬头就能看清李鹏飞的脸,她认出来是喜欢偷懒狗蛋妈妈的那个坏蛋,心生不喜。 但她还是认真地说道,“叔叔,你是来和金福叔抢老婆的吗?” 此话一出,引来一群人侧目。 刘文雅眼睛一亮,刀一甩,边哭边笑跑了过来,“鹏飞!鹏飞!我就知道你会来娶我!呜呜呜…” 春宝头一歪,继续补刀,“难道不是吗?可我明明晚上在小河边看到过你和姨姨,你俩还抱一起了。” 春宝听王阿婆说过,只有夫妻才能搂搂抱抱,原来眼前的叔叔和姨姨不是夫妻啊。 她还以为是金福叔抢了李鹏飞老婆呢,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哇偶~”人群中不知道谁惊呼一声。 李鹏飞脸比臭鸡蛋还臭,“瞎说!小心老子扇你嘴!” 周二玄挺胸往前站了一步,王霸之气瞬间侧漏,“哦?是吗?” 周二玄不知道春宝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但是他无条件支持春宝就对了。 李鹏飞蔫巴了下来,“我…我开玩笑的,哈哈哈…” 李鹏飞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和刘文雅同志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这位小朋友一定是看错了!” “我,李鹏飞!绝对不会玷污任何一名女士的清誉!”李鹏飞的大背头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李鹏飞穿着个黑色西装裤,上身套着个白衬衫,一下子形象仿佛还真高大了不少。 刘文雅脚步一顿,表情有些裂开,“鹏飞,你再说什么啊?什么叫我俩没有任何关系?” 李鹏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再悄悄看了眼知青堆里的蒋知青。 蒋知青是他的心仪对象,个子不高,家世又好,脾气也温柔,可千万不能让蒋知青误会了。 他正声道,“刘文雅同志!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今天我当着众人的再说一次!” “请你以后不在要再来纠缠我了!再说你已经和周金福同志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怎么可能还去找你?” “什么叫我纠缠你?你从我这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让我帮你骗粮票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是你叫我一直钓着周金福,好让你混吃混喝吗?” 刘文雅披头散发,眼睛猩红。 刘文雅疯了,彻头彻尾地疯了,她没想到李鹏飞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居然一点不顾她的死活。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疯吧。 “你偷蒋知青的里衣,赵知青的袜子,王寡妇的手帕!你到处偷瞄村里姑娘的身材私底下都拿本子记着呢!” “你装什么高清!” 刘文雅扯出一抹嗜血地笑。 第18章 “我要嫁给周二玄!”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没想到吃瓜居然吃到自己头上了。 众人一个个捡起地上的石头,气势汹汹朝他围了过来。 “鹏飞啊,我们村待你不薄吧,你最好赶快解释解释。” “是吧鹏飞,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周二玄一看这气氛不对,又赶快费劲巴力推到了人群外头,看戏可以,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刘文雅脸色阴沉,“我可没说谎,东西全在他床底下放着呢。都想不到吧,他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私底下那可是猪狗不如啊。” “我…我没有…你们相信我…” 李鹏飞想辩解,可说出来的话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说周金福像头猪看着都恶心,说村长一看就是又老又变态,你说知青点那些女的都是烂货…” “你偷蒋知青的面霜故意陷害给别人,你往知青点里的井里倒洗脚水…” “啊!李鹏飞你别满嘴喷粪!”刘文雅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就要撕了李鹏飞。 也没人拦她,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李绢花撸起袖子,面露凶光,“好你个贱人!我今天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不姓李!” 李绢花揪住刘文雅头发,夸夸给她了几个大嘴巴子。 众村民一人一脚就往李鹏飞身上踹,特别是家里有闺女的。 那些知青点的人,一想到刚才李鹏飞说刘文雅倒洗脚水的事,一个个恶心的直反胃,仅存的道德感让他们没有也冲上去给刘文雅两嘴巴子。 还有些理智的人上去就拉偏架,拽着二人不让他俩动弹。 “别打了!别打了!” 一时间场面混乱到极致。 孙慧珍摇摇头,叹息道,“狗咬狗一嘴毛。” “你们仨,来干嘛来了?”孙慧珍看向坐在一旁大树下的三人问道。 “奶,我们来看戏来了。”圆圆傻乎乎一笑。 另外两个一大一小挂上同款笑脸,两人都怪心虚的。 一个心虚没留在家里好好看小孩,一个心虚刚才几句话惹出这么大麻烦。 好在孙慧珍并不打算跟他们计较,主要是也没时间计较,那边打的太凶了。 人命倒不会打出来,万一打残了可就不好了。 孙慧珍怒吼,“谁再动手!动一次扣一个工分!” 这话管用,谁都不敢跟工分开玩笑,断断续续地大家都停下手,面面相觑。 李绢花趁乱最后挠了一把刘文雅的脸,血珠子都流出来了。 春宝戳了戳周二玄的胳膊,小声道,“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跟你没关系,是他们自己行的不正。”周二玄拍拍她的小脑袋瓜,“继续看戏吧。” 真是的,刚才不还在讨伐周金福一家吗,怎么剧情发展越来越偏? 周二玄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几颗花生,往自己嘴里丢了几个。 “爹我也要吃。”春宝语气不满,她爹怎么能背着她吃独食。 “没了,就这两颗。”周二玄拍拍手上的灰。 这还是他刚才用江艾山身上摸出来的几颗。 …… 李鹏飞和刘文雅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扶起二人。 要说他俩伤的多严重吧,倒也没有,无非就是被踹了几下被挠了几下,更多的还是觉得丢人不愿意起来。 孙慧珍皱眉,眼神中也带着厌恶,“来两个人把他们抬知青点去,小玄子你去把村长和民兵队长叫来,这事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 这种事已经不算小打小闹了,说伤风败俗也不为过,必须得好好整治! 周二玄收到命令,老老实实跑去喊人。 可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抬他俩,都嫌晦气。 没办法,孙慧珍叹了口气,只好点名道姓喊了两男两女。 被点到的人表情都不是多好看。 …… 众人晃晃悠悠来到知青点。 几个不嫌事大的冲进李鹏飞的房间,直接把他床铺掀了,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孙慧珍气的脸色铁青,下流!实在是下流无耻! 村长和民兵队长一听闻此事,一路小跑从地里赶了过来。 孙慧珍原本坐在椅子上,见到二人后立马站起身,“来了。这事你们怎么说?” 村长看看坐在一旁处理伤口的二人,摇头又叹气,“唉…元方,你怎么看?” 元方摸摸下巴,一脸无奈,“我能怎么看,站着看呗。” “村长!民兵队长!我们知青点是容不下这俩人了!”被偷了袜子的赵知青率先站出来发声。 蒋知青在一堆衣物中看见自己不见了大半年的里衣,又羞又气。 白嫩的脸气的通红,“我没开玩笑,给李鹏飞送去劳改去!” 赵知青赶忙捂住蒋知青的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蒋知青是说给他送到下面的村去。” 李鹏飞一来村里就炫耀了自己爸是某个区里的局长,给他送局子里那不是打他爸的脸吗? 回头给蒋知青穿小鞋怎么办? 蒋知青使劲扒拉赵知青的手,奈何她体型小,怎么也扒拉不动。 李鹏飞他爸是局长怎么了?她爹还是市委书记呢!这事她蒋黛英跟他没完! “得,就按赵知青说的,送边疆地区做贡献算了。”村长抽着旱烟,无奈地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糗,别的村指不定还要说什么闲话呢。 “我看谁敢!我爹可是局长!”李鹏飞怒目圆瞪。 民兵队长摆摆手,“来人呐,给他拖下去。” 周二玄眼皮子一跳,这话听着好生耳熟。 很快,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拖着李鹏飞往小黑屋走。 “那她呢?”孙慧珍扬扬下巴。 刘文雅乌龟似的缩了缩。 “浸猪笼浸猪笼,浸猪笼算了,主任你听我准没错。”李绢花现在嚣张地很,一个劲地怂恿。 “我看你长的像猪笼!”孙慧珍怒拍桌子。 “要不也一起送边疆算了。”人群里有人提议。 “我不去!我不去边疆!”刘文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去边疆她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 村长也觉得不妥当,“不行,罪不至此。” 刘文雅这事和李鹏飞的事性质都不一样,顶多是作风不好,不至于搭上后半生。 “你想留在周口村吗?”村长开口问道。 “想想想!”刘文雅含泪点头,她父母重男轻女,除了周口村她真的没地方去了。 村长说道,“知青点你肯定是待不了,你问问村民们吧,看有谁愿意收留你段时间。” 刘文雅期待的目光在人群中打量了一圈,众人不约而同地都低下了头。 这闺女有点缺心眼,他们都不敢要。 刘文雅脸色越来越失落,直到她将目光投在周二玄身上。 昨晚救了她,而且还是个傻子肯定好忽悠,再加上这么一闹估计后半辈子也没人敢娶她了。 刘文雅聪明了一回,与其嫁给不三不四的人,不如嫁给长的不错的傻子,起码以后还能当家做主。 “我选周二玄!我愿意嫁给他!”刘文雅自信满满。 她想不出来周二玄能拒绝她的理由。 众人再次震惊,齐刷刷看向周二玄。 春宝脑袋里翁的一声,虽然她爹脑子不好使,但是她更不喜欢这个疯疯癫癫的姨姨。 春宝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我不要她做我后娘!” 周二玄同样满脸黑线,谁给这个女人这么大的胆子?简直口出狂言! “你把春宝吓哭了,赔钱。” “两块,现在就给我!” 周二玄直接伸出手,一副深痛恶绝的模样。 第19章 我同意这门亲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刘文雅声音都气颤抖了。 “两块钱,拿来。” 村长都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小玄子够了啊,一点礼貌不懂。” 周二玄点点头若有所思,“请刘文雅同志,请将两块钱放在我手上,谢谢。” “噗嗤!”蒋知青没忍住笑出了声,肩膀颤抖着往赵知青怀里钻。 不行了,太逗了,她怕自己笑得太猖狂被人打。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刘文雅带着哭腔怒吼。 孙慧珍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先看看有没有人要你吧。” 刘文雅红着眼环视了一圈周围,迫不得已还是将目光放在周金福身上,她委屈着开口,“金福……” 周金福一阵恶寒,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最毒不过妇人心。 “你别看我,门都没有!” 他连夜扛着门跑了! 早知道去找那什么蒋知青了,虽说个子不高,但是皮肤白白嫩嫩的,长的越看越水灵,关键是笑起来俩酒窝,魂都给他勾走了! 都怪他以前鬼迷心窍,被刘文雅这种坏女人迷住了眼,错失了眼前的美人。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机会弥补。 周金福心思一转,已经把未来的光明大道想好了。 刘文雅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做了些什么,可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怪来怪去,她突然想到了春宝。 如果没有春宝…她的计划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她本来是想闹上一闹,既可以为自己正名,又可以趁机讹上一把。 可什么都落空了…… 怪谁呢?都怪春宝非要当出头鸟。 春宝探出头,对上刘文雅一双怨毒的眸子。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刘文雅缓缓站起身,指着周二玄悠悠说道,“昨晚,我跳河,是他救了我。” “他看了我身子,摸了我身子,对我动手动脚,他必须娶我!” “神经病。”周二玄语气清冷,声音像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般,带着浓浓的不屑。 “成成成,我这个做大伯娘的同意!”李绢花乐呵呵地把手一拍,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团。 “这不好事吗?二玄你要有媳妇啦!”李绢花就差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在脸上。 周二玄似笑非笑地看向李绢花,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与嘲弄,“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狗胆包天。 “李绢花,你少说两句!”孙慧珍瞪了她一眼。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不然就他这种傻子还想娶媳妇?这事我看成!就这么说定了!”李绢花神色有些傲慢,反正她是长辈,谁敢说她一句不是? “这都什么事啊!”村长脸扭成一团,就差戴痛苦面具了,他实在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周二玄神情越发冰冷,“我娘托梦跟我说,成亲我得在祖宅里成,你先把房子还给我再说,不然我娘不高兴了晚上得去找你说说知心话。” 这个时代是不准谈论鬼神,但谁跟他一个傻子计较,小心他发疯。 “还回来!还回来!”春宝气鼓鼓地挥舞自己的小胳膊。 “回来!回来!”圆圆摇晃着小脑袋。 “说什么呢二玄,什么知心话,这事可不兴说。”李绢花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眼神闪躲。 “大伯娘不是那个意思,成亲么,两情相悦的事,不愿意就算了,呵呵,算了算了。” “哎呀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事我先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绢花压低声音,扯住周金福一小撮衣角使劲给他使眼色,“走走走!” 可恶! 周二玄居然拿他妈压她! 不行,这事她一定得和老头子说道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唉!”村长深深叹了口气,这些人都太不知好歹了。 “刘同志啊,你听老头子我一句劝,婚姻不是儿戏,你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正正经经找个事干才是大事。” “这样吧,村里祠堂这些年一直空着,我叫人收拾收拾你搬那去行不?” 刘文雅不啃声,她心里门清,这事一闹绝对没人敢娶她,她才不要打一辈子光棍。 不过村长有一点说对了,她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嫁给一个傻子太亏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春宝这个小丫头片子的! 事到如今,她必须服软才能继续在周口村生存下去,祠堂就祠堂吧,总比在知青点受排挤强。 刘文雅深吸了口气,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可以,不过我要几张粮票,不然我没饭吃。” “行行行。”村长无奈点头,只要刘文雅这个祖宗不闹事,什么都行,他算是烦的透透的了。 “元芳啊,收拾祠堂这事就交给你了,你们民兵队里汉子多。”村长拍拍民兵队长元芳的肩膀头。 “小事小事。”元芳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晃晃的大牙。 元芳一招手,两个青年汉子站了出来,“走吧收拾祠堂去。刘知青收拾完东西了再来啊,不着急。” 刘文雅低着头钻进了房里。 主角都走了,众人却都有点晕头转向的,特别是一些小年轻,几个小时比他们十几年都过的精彩。 人群慢慢散去,周二玄牵着春宝和圆圆站在原地。 孙慧珍只是冲圆圆招了招手,圆圆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地笑容。 “奶奶!” 圆圆挣脱开周二玄的大手,兴冲冲地张开双臂投入了孙慧珍的怀中。 “婶子,我们也走了。”周二玄扬了扬下巴,算是示了意。 “等等。”孙慧珍张张嘴向问些什么,可偏偏今天发生的事太复杂了,她一下子还没缕清楚。 李绢花污蔑刘文雅,刘文雅反咬他们一口,刘文雅和李鹏飞吵起来,李鹏飞关进小黑屋,刘文雅逼着周二玄娶她…… 不行,太乱了,脑子都给她干烧了。 “算了算了,你走吧。快走快走!”她怕周二玄再不走,又整出点幺蛾子,她今年的优秀干部就不用评了。 “那我们走了啊。”周二玄将春宝搂进怀里。 “圆圆再见!孙奶奶再见!”春宝热情地挥手。 刘文雅的坏主意没得逞,她不用担心多一个恶毒后娘了,春宝十分开心。 “春宝再见!我明天再找你玩!”春宝开心,圆圆就开心。 短短时间内春宝已经晋升成圆圆心目中除了爸爸以外最帅的偶像。 因为刚才春宝给她喂了好大一颗糖。 圆圆甚至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款和偶像一模一样光头发型,多帅啊。 …… 回家的路上,春宝紧紧搂住周二玄的脖子,“爹,你别听大奶奶胡说,你才不是傻子,只不过比平常人笨了点。” 周二玄嘴角一抽,“我谢谢你啊。” “放心吧爹,我以后多给你弄点好东西吃,让你的脑子再长长,长大了就好了。”春宝的想法很简单,吃饱了才能长身体,人才能健健康康的。 “你先操心操心自己能不能顺利活到成年再说吧。”反正周二玄觉得悬。 “爹,你看我背篓里是啥。” “是什么?” 周二玄伸手去掏背篓,掏出来一大把蘑菇混着树叶子。 周二玄无语地看她。 “哎呀!你再掏!”春宝不满地蹬蹬小腿,她爹真是一点都不细心体贴! 周二玄伸手往里面扒拉了一会,这才碰到了一块触感不一样的东西。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朵红褐色像祥云一般的蘑菇。 “灵芝?你从哪里弄来的?”周二玄面露疑惑之色。 “后山捡的,爹这朵大的是给你的。” “哎呀!”春宝懊恼地拍拍小脑袋瓜,“刚忘记把村长爷爷的那份给他们了。” “爹,你先吃,吃完了我再给你捡。”春宝小脸红扑扑的,冲着周二玄傻笑。 “留一朵,其他的拿去卖钱。” 上辈子他没少吃这个玩意,对它并不感冒,只不过春宝年纪小,确实需要好好补补身子,不然他都打算全卖了。 春宝震惊,“就一朵?爹你是不是钻钱眼里去了?” 周二玄往她的小屁股上一拍,“瞎说!我挣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等着,爹等会就去找人问问,看能去哪给它卖了。跟你说,爹刚认识了个大人物。” “谁啊爹?”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第20章 成功说服江艾山 那人还能是谁?江艾山呗。 这小子行。 别人不知道,周二玄心里却清楚,江艾山可是投机倒把的老手。 在他记忆里,撞见过两次江艾山和别人在牛棚后面的小山坡旁边做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年头在地里干活的都是又黑又瘦,就江艾山一个大老爷们还白的发光,细皮嫩肉的,一看小日子就过的不错。 看看那藏在干草垛里的布,啧啧啧。 到时候去找江艾山准没错。 春宝掰着指头算来算去,“王阿婆一朵,村长爷爷一朵,我们两朵,卖一朵留一朵,爹你说咋样?” “你摘的,你自己分。”周二玄心中欣慰,看来这小东西还怪有良心的。 春宝,“爹,你说这能卖多少钱啊?” “也就,能换三个你吧?”周二玄在心中认真地盘算下。 他可没开玩笑,这年头女娃都没人要。 圆圆就是村长捡来的,村长年纪大了,刚好那时候刚好他儿子结婚没多久,跟儿媳妇商量了以后托在了他们名下。 后来原主捡到了春宝,本来春宝怎么也轮不到原主养,实在是村长也没了办法,村里人都不富裕,谁家都不愿意匀一口口粮出来养个女娃。 村长家也有了圆圆。 再加上当时春宝一离开周二玄就不吃不喝,村长思来想去,还是把春宝给了原主。 一个年份不太足的灵芝,多的不说,三个是足够了,要是运气好换五个也不成问题。 “我这么便宜吗?”她可是上百年的老人参耶! 周二玄点头,“嗯,不值钱,除了我没人要你。” “爹我怀疑你在忽悠我。” “怎么可能!” …… 上午,周二玄把自家的自留地耕了,再挖几个坑,撒上种子,最后浇浇水。 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 周二玄满意地点头,样子颇为自豪。 吃完中饭,周二玄估摸着时间往牛棚走去,路过知青点的时候还碰到民兵队长一行人。 民兵队长还跟他打招呼,“下午好啊!” 周二玄条件反射抬手,“爱卿平身。” “你说啥呢?”元芳把脑袋抠破了都没琢磨明白什么意思。 周二玄扶额,实在是民兵队长太像他以前身边的带刀侍卫了。 民兵队长那句“来人呐,把他拖下去”,让周二玄有一种强烈的时空割裂感。 那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他穿越了,再也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那段日子将会永远的封印在他的过去,说出来也没人信。 “唉,没什么。”周二玄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我先走了。” 民兵队长挠挠脸,“莫名其妙的。” 周二玄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约摸走了一炷香多的时间,才走到牛棚。 江艾山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见眼前人,小拇指一翘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周二玄握紧拳头,手又开始痒起来。 不行,不能打,等下还有求于他。 见周二玄不说话,江艾山又开始作妖,“嘿嘿,我今中午可听说了,刘文雅说非你不嫁?” “兄弟,艳福不浅呐!”江艾山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周二玄的肩膀。 “看看这小体格子,”江艾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神色戏谑,“啧啧啧,怪不得给人家迷的不轻,瞅瞅这脸,有资本呐!” “哪有你厉害,不知道是谁被人塞了肚兜。” 江艾山惊呼,“你咋知道的!” 些事江艾山嫌膈应,谁都没说,自己偷摸将肚兜扔灶台里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变态,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指着她鼻子骂。 “你管我,我还知道那肚兜什么颜色的。”周二玄无所谓地掏掏耳朵,“帮我个忙,不然我就把这事说出去。” 要说那个变态是谁,自然就是周二玄本人。 说起来也不完全怪周二玄。 那天他去掏鸟蛋,那浅蓝色一块布就挂在树枝上。 周二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打算带回去给春宝当个毛巾用用。 回家路上在路口碰到江艾山,巧的是江艾山那天正好穿了个蓝色衬衫。 周二玄看看自己手上浅蓝色的布,再看看江艾山身上的蓝色衬衫,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这东西一定是江艾山的! 于是周二玄路过江艾山时,顺手把东西塞他斜挎包里了。 江艾山那时候在跟人聊天,反正是没注意到包里突然多了样东西,等他回知青点一看,心脏都吓得漏了半拍。 那些难堪的事在江艾山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清清嗓子,说道,“什么事?” “带我去黑市。” 江艾山气急败坏,“大哥!早上不刚跟你说了吗?不行!不行!这事你别再提了!” 周二玄也知道江艾山在担心什么,但是他也没办法啊,原身去过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镇里的情况毫不了解。 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个人摸索的话风险太大了。 “你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有数。”周二玄目光清澈。 “周二玄,”江艾山顿了顿,然后摸自己下巴,满脸思索,“我怎么觉得你不傻啊?” 周二玄露出慈祥的笑容,终于有人发现他不一样了,“嗯,重生了。” “你当写画本子呢?”江艾山不屑。 “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我其实是个皇帝,一觉醒来穿到了他身上。” 江艾山一撇嘴,这不明显瞎扯嘛,“你猜我信不信?” “你猜我猜不猜?”周二玄挑眉。 “……”江艾山一哽,“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猜我猜……” “停停停打住!”江艾山不耐烦伸出手打断,“要我带你去也行,一路上不准说话,而且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周二玄微微一笑,“没问题!” “对了二玄,你真不傻了?”江艾山一只眼眯着一只眼瞪大,他思来想去找不到理由解释周二玄突然变聪明的事。 或许周二玄没变聪明,只不过是回光返照了?还是哪路神仙给他脑子开了光?江艾山在心中大胆猜测。 周二玄站累了,在干草垛上挑了个位置坐下来,身后的老母牛哞哞的叫唤。 周二玄说道,“真不傻了,几天前从树上摔下来把脑子摔清醒了,这事你别跟别人说。” “真的假的?那我考考你,1314减去1064等于多少?” 不到片刻,周二玄心中就有了答案,“你骂谁是二百五?” “哎呀!答对了!”江艾山被周二玄的心算能力惊到了,居然答的那么快。 看来周二玄是真不傻了,江艾山也放心了不少,只要不傻,靠着他的本事,他俩被抓的几率几乎为零。 “二玄,为啥不告诉他们啊?多好的事。”江艾山挨着周二玄坐了下来,扭头看他。 周二玄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要一个个解释太麻烦了,烦人。” “哦,原来如此。”江艾山觉得周二玄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要是只是说出去,指不定引来什么窥探的目光。 装傻也好,谁是真心的谁是假意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其实如果可以,江艾山也想装傻。 两人都没再说话,齐齐仰望着天空,心思早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老母牛在他们身后叫的欢快,江艾山抓了把鲜草扔进牛栏里,有些不耐烦吼道,“大黄别叫了,将就将就吃,吃饱了今晚上可就全看你了!” “对了二玄,今晚咱们就要出发,而且一晚上都不回来。”江艾山扭头对着周二玄说道。 周二玄抿了抿嘴,“一晚上?” “对。”江艾山点头。 春宝咋办?总不能带过去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 周二玄看了眼江艾山,但是他觉得江艾山肯定不会同意。 偷偷带去用没事吧?带上来总不能说再给赶回来对吧? “你看我干嘛?”江艾山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周二玄打晃晃,“没事,看你长的好看。” “咦~你真恶心。” 第21章 中年大叔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周二玄神色认真地盯着春宝。 春宝将脑袋蒙进被子里,声音嗡嗡地,“不去不去,你自己去吧。” 周二玄已经跟春宝说了一下午去镇上的事,可是春宝死活不同意和他一起去,问她为什么,春宝又说不出一句话。 见劝不动,周二玄也不劝了,“那行,我会把门窗都关好,记得不管是谁喊都不能开门。” 周二玄想了想继续说道,“真的不去?” “爹,你今晚真的不回来了?”春宝趴在床边,从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 “早上了回来。”周二玄披上了一件黑衣,再将裹了好几层的灵芝放入怀中。 “我走了啊。”周二玄冲着春宝说道。 春宝表情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行吧,赚钱了记得给我买好吃的。” 周二玄抬脚迈入了黑夜中。 夜晚有一丝的清冷,周二玄拉了拉衣服,他怕被村民发现,一直挑着边边角角的地方走。 他不敢开灯,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照亮了周二玄眼前的路。 放一个四岁的小孩在家应该没啥问题吧,肯定没问题,春宝都这么大的人了,再说了,谁会去一个傻子家偷小孩啊。 周二玄给自己洗脑,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中踏实一点。 周二玄一边心里做着斗争一边往跟江艾山约定好的地方走。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地方。 江艾山来的早些,在地头蹲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周二玄盼来了,江艾山眼睁睁看着他路过自己继续往前走。 “想啥呢真的认真?”江艾山嘀咕。 “哎!干啥呢!我在这!”江艾山使劲朝周二玄地方向挥手。 周二玄这才回过神,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心窍了,居然对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小屁孩这么上心。 他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眶,“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你。” “没事,人来了就行。”江艾山将地上的大背包挎在了肩上,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手电筒,“走吧,去找大黄。” 俩人边走,江艾山边不放心地嘱咐,“还是白天那些话,到了那里少说话,什么事都按我说的来做,别人跟你套近乎你都不要理,遇到胳膊上带袖套的,跑!直接跑!头也不要回!” “对了还没问你,你是打算去卖什么的啊?” 周二玄没打算隐瞒,老老实实回答,“灵芝。” “啥?” 周二玄再次重复,“灵芝。” “乖乖,这可是好东西啊!”江艾山拍拍自己肩膀上抗的一大袋子布,“这可比我这一堆破布强多了。” “运气好,山里捡到的。”周二玄没提春宝。 “啧啧啧,不行!下次我也得去山里逛逛,这去一次可比我冒这么大风险弄几块破布强!”江艾山有几分不服气,早知道他也天天往山上跑了。 周二玄说道,“年份不大,卖不了几个钱。” “你给我看看呗,我还没摸过这玩意呢。”江艾山扭头,盯着周二玄两眼放光。 江艾山的爸,也有人给他送过灵芝,不过秉信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的道理,转身就把灵芝还了回去。 这就导致江艾山从小对于好东西只有看看的份,不对,有的东西他爸看都不让他看。 周二玄无情拒绝,“不给。” 江艾山撅嘴,“真小气。” 就这样,两人你争一句我回一句,晃晃悠悠走到牛棚前。 “好大黄,又要麻烦你了。”江艾山摸摸大黄壮硕的脑袋,大黄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拱。 “真乖,不亏我平常天天给我喂最嫩的草吃!”江艾山利索地将大黄的绳索解开,有把自己背的包绑在了大黄的背上。 “走,大黄。” 江艾山拍拍大黄的背后,大黄自觉地抬腿往前走,模样老实极了,安安静静地也不吭声。 真是奇了,白天里倔的不行的老母牛居然这么听江艾山的话,周二玄对有些意外。 “想不到吧,”江艾山冲着周二玄洋洋得意地说道,“大黄一出生就跟着我,我俩相依为命了整整三年,它最听我的话,有时候我都觉得它跟个人似的。” 江艾山提起大黄,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鲜活劲。 周二玄对江艾山地看法有些改观,他还以为江艾山真的是那种只会搞点小聪明的人,是他看走眼了。 “要是平时,我自己骑着大黄就走了,现在多了个人,我估摸着大黄也不愿意带两个人。”江艾山继续说道,“主要我也舍不得让它带两个。” 江艾山提议,“咱俩都吃点亏,你骑一段路再换我骑一会,镇里离咱们也不算太远,累不着咱俩。” 周二玄完全同意,“没问题。” 两人一牛摸黑继续往前走,路边是连绵不绝的蛙叫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大黄是不是喘声粗气,这一路也不算无聊。 等二人走到镇里,用了有半个时辰多,这还不算完,江艾山牵着大黄,领着周二玄在小道子里面乱窜。 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过了几条街,这才走到一户有些偏僻的农家小院的大门前。 还没走到门口,周二玄便远远看到有人守在院子门口,等他走进了,才看清这人十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中年大叔。 江艾山一见到大叔便开始攀谈起来,“叔,老样子,大黄还是放你这里。你要的肉票我就弄来了这么点,你看看咋样?” 中年大叔伸手接过肉票,他声音沙哑,带着些沧桑,“成,多少钱?” 江艾山无所谓说道,“不要钱。” 中年大叔当即把肉票推了回去,“不行,我不能要。” “这有啥啊,我俩啥关系啊,你是我亲叔,秋雨我都把她当亲妹子在看,就两张肉票而已,不算啥。” 江艾山态度强硬,使劲把肉票又塞进了大叔的手中,“叔,你要认我这个亲侄子,就收下!就当我孝敬你和我婶子的!” 中年大叔也倔,“那都不是一回事,你不收钱,这票我也不要了。” 江艾山自然知道大叔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好退了一步,“给个五毛算了,不少了。” 大叔还想还价,江艾山将态度摆了出来,“叔,就五毛,不议价。” “你这孩子!赚点钱容易吗?什么都别说了,这钱拿着!”说着,大叔将一块钱塞进了江艾山手中。 他哪里不懂江艾山的心思,江艾山就是心疼他,心疼他们一家,懂得知恩图报。 他闺女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吃不下,眼见着胳膊瘦得跟筷子粗,他就想给他闺女弄点好的补补身子,可惜家里情况不好,实在凑不出多的肉票。 他这才找江艾山帮忙。 如果不是秋雨病的厉害,他也不愿意麻烦江艾山,江艾山为他们一家付出太多了,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说起来,大叔一家也江艾山也有一段故事。 “行,那我也不客气了。”大不了他再多送点东西过来。 “秋雨病好点没,让她别太钻牛角尖,少想点有的没的。”江艾山牵住大黄,再给了周二玄一个眼神。 “还是老样子,什么偏方都试了,一点办法没有。”提起自己闺女,大叔那是满脸的无奈。 周二玄收到示意,跟着江艾山往院子里走。 江艾山给大叔介绍,“这是我朋友,叫他小周就行,他这人不太爱说话,叔你别介意。” 大叔站在周二玄面前,略显得有些局促,“这怎么会!让他跟着你一起喊我黄叔就行。都先进院里说话。” 第22章 江艾山和大叔的故事 一年前,江艾山初来乍到,刚在黑市这块地摸索,当时也不知道道上的规矩,摆摊占了一个地痞的位置。 白天还没什么,等他晚上收摊回村的时候就被人套了麻袋。 那叫一个疼啊!江艾山现在想起来牙都是酸的。 嘴被人塞了布,眼睛也不见,乌漆麻黑的就身上的触感被无限放大,那实打实的一棍子敲下来,他几度都差点晕过去。 江艾山被套麻袋的地方就在黄文昌家附近。黄秋雨终日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闭着眼微眯。 黄秋雨就听见外面悉悉索索的动静还不小,再仔细听听,总觉得那声音越听越不对劲。 黄秋雨怕是有人来偷东西,强撑着身子朝房外喊,“爹!爹!” 黄文昌被喊醒了,黄秋雨将事情跟他一说,黄文昌提着盏油灯,再拿上了平常割草用的镰刀就走了出去。 随着声音寻去,黄文昌远远就看见两个人手起棍落,棍棍打在角落里的一团黑色身影上。 黄文昌心中暗道不好,赶忙将油灯给灭了。 他这是撞见什么犯罪现场了? 黄文昌心惊,颤颤巍巍就想逃走,可他偏偏看看那团黑影动弹了下。 黄文昌咬牙,心存的那点良心让他无论如何也迈不开逃走的脚步。 去他大爷的!还能看着条命被人糟践了不成! 黄文昌撕了块衣服布下来,蒙住了脸。 心一横,他便冲了过去,“都给我住手!” 那两人回头,看见黄文昌手里明晃晃的镰刀,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凶神恶煞的笑脸。 两人提起木棍朝黄文昌走去,黄文昌手里挥舞的镰刀在他们眼里就跟玩具似的,一人朝着胳膊,一人朝着后背,狠狠来了一棍子,黄文昌吃痛,手一松镰刀就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也栽了下去。 棍子噼里啪啦打下来,黄文昌蜷缩成一团只顾得上护住头。 他死死咬牙不敢出声,怕老婆子跟过来了。 “孙砸!吃你爷爷一镰刀!” 没挨打之后,江艾山忍痛掀了自己头上的麻袋,他揪出嘴里的烂布,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猩红着眼捡起地上的镰刀。 江艾山发狠,朝着最近那人的后背一刀挥下去。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鲜血的腥味。 江艾山用的刀背,那人只不过是被刀尖划伤了,并不算严重。 可到底是动了刀。 黑夜中,江艾山的眼神像山上的狼一样死死盯住这二人。 “走!” 受伤的那个一声令下,两人转身就跑。 江艾山扶起地上的黄文昌,刚张嘴想说话,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哎?天上怎么在冒星星? 江艾山晕乎乎的,朝着黄文昌怀里就倒了下去。 江艾山被黄文昌带回了家里。 说来也好笑,江艾山在黄文昌家中养伤,整整两天没回知青点也没人发现。 他刚来知青点那几天一直生病,病好后那几天喜欢咳嗽,别人怕他有传染病,专门给他腾了个最角落的小房间出来。 别人上工时候他在睡觉,别人回来了他又去牛棚了,他又嘴馋喜欢吃好的,索性自己整了个灶台,吃喝也和大家分开。 那几天地里也不忙,不需要大黄,愣是没人注意到他不见了。 这两天江艾山把黄文昌家里也了解了个大概。 家里三个人,黄文昌和她妻子,再加上一个下半身瘫痪的女儿。 家里没有田,就靠夫妻俩给别人打打杂工生活,工资低,还有随时被人开除的风险。 家庭情况挺拮据的,但那两天夫妻俩还给他炖了次猪蹄。 黄文昌受的皮外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路还有点跛,他没舍得去看病,第二天拖着伤痛的身子就去上班了。 江艾山走的时候夫妻俩还塞了俩鸡蛋给他,黄秋雨趴在窗户边跟他说再见。 这一年来,江艾山赚的钱三分一自己花了,三分一存起来,还有最后一部分全花在他们身上了。 家里的桌椅被褥衣服,小到一根绣花针都是他卖的。 还有秋雨的病。 是心病,瘫了三年了,被人从山上推下来把腿摔坏了,接受不了从一个正常人突然变成残疾,心里想不开。 前两年不是自残就是寻死,这一年来好多了,起码无缘无故发狂地次数减少了很多。 医生来看也看不出来毛病,夫妻俩不懂,只能怀疑闺女是不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偷偷找了不少神婆,被骗了不少钱。 江艾山不这么认为,他听他妈提起过这种病,叫什么抑郁症,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县城里弄不来治这种病的药,他打电话跟他妈打听,这种药只在外国有,国内少见。 求药失败了,他跟黄文昌解释这种病的由来,但是没阻止黄文昌继续找偏方,总得让夫妻俩心里有个盼头不是? “黄婶,我又来啦!”江艾山嬉笑着搂住了黄婶佝偻的肩膀。 黄婶语气宠溺,“累了吧快去歇歇,婶子给你做好吃的去。” “行啊,多做点,我旁边这个朋友能吃!”江艾山嬉皮笑脸地把周二玄推了出去,“快叫人。” “黄婶好。”周二玄干巴巴打了声招呼。 黄婶回应地热情,混浊的双眼里满是欢喜,“好好好!快坐快坐!婶子给你们倒水。” 两人应声坐下,不一会黄婶端着一盘花生和麻糖走了出来,“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去给你们做饭!” 江艾山抓起一把往花生米塞进嘴里,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谢谢婶!” 周二玄坐地端正,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才用指尖捻起一颗放进嘴里,“麻烦黄婶了。” “装模作样。”江艾山撇嘴。 周二玄不理他。 “艾山,你来了?”房间内穿出一道沙哑的女声,像是在沙漠中长时间没喝过水一般。 江艾山指了指房间,对周二玄说道,“你坐会,我去看看。” 周二玄轻哼一声,“嗯。” 江艾山走后,周二玄开始打量起房间内的装饰。 很普通,和平常农家院子没什么两样,除了桌子上的一台收音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可以看看这个东西吗?”周二玄指着桌子上的收音机说道。 黄婶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你随便看,我去做饭,有没啥忌口的?” 周二玄摇头,“没。” “哎,那成。今晚婶子也没啥准备,将就下,明天给你们做好吃的!”黄婶十分和善。 周二玄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答应春宝明天一大早就回家的。 周二玄沉思了片刻,“行。” 明天让江艾山留下来就行了,他得先溜。 黄婶愉快地去了厨房,周二玄摸着收音机开始研究起来。 黑乎乎的机身,头上一根长线也不知道什么用,摸起来冰冰凉凉的,提起来也很有分量,还长几个小揪揪。 这小揪揪好像还会动?周二玄也没用力,轻轻扭了一下,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噪音。 吓他一跳。 周二玄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黑乎乎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居然开始讲起人话。 好像是在唱歌?调子很奇怪,有点像戏曲?反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 甜腻腻的女声从黑色石头里传来,说实话不难听,周二玄挺乐意接受新奇的东西的。 周二玄暗戳戳地想,没白来,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他不知道怎么让黑色石头闭嘴,又不敢瞎动,只能乖乖坐好等江艾山出来解决。 江艾山没来,等到了拴完牛回来的黄文昌。 黄文昌一听这歌声就知道怎么回事,“小周啊,你也喜欢邓丽君?” 周二玄听不懂黄文昌的话,但他谨记江艾山的告诫,于是顺着黄文昌的话说道,“喜欢。” “好品味!”黄文昌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夸,“长的漂亮唱歌又好听,你最喜欢她哪首歌?” 周二玄尴尬地扣起脚趾头,犹犹豫豫说道,“就这首吧。” “好!”黄文昌黝黑的脸上居然出现一抹红晕,“难得有人跟我一样!缘分呐小周!” “哈哈,那挺巧啊。” 提起邓丽君黄文昌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从床头缝里扣出个木盒子,非要给周二玄看他藏的一些照片。 周二玄从头到尾都只能点头,没想到黄文昌一大把年纪了,追求还不小。 说到最后,黄文昌双眼放光直接跟他称兄道弟,“小周啊,不是哥说,哥这么久了第一次遇到个能说知心话的,江艾山那小子都不懂我。” “还得是你啊。”黄文昌满脸欣慰。 第23章 江艾山又出鬼主意 尴尬,为什么江艾山还不出来? 这一刻周二玄居然无比想看到江艾山那张贱兮兮有点丑的脸。 好在这种折磨也并没有持续太久,饭做好后黄婶就在外面喊着吃饭了。 黄文昌怕被黄婶发现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心虚着把周二玄赶了出去。 周二玄走出房门,刚好和推着黄秋雨出来的江艾山两人碰上。 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很瘦,跟皮包骨似的,脸颊都有点凹陷下去了,光剩一个大眼睛盯着周二玄看。 黄秋雨捂着嘴笑道,“你就是艾山说的那个朋友吧?你好,我叫黄秋雨。” 周二玄不太熟练地回道,“你好。” 黄婶端着两碗面出来,冲着黄秋雨说道,“你咋也出来了?正好,多下了口面,你也吃点。” “妈,我不饿,让他们吃吧。”黄秋雨摇摇头。 黄婶有些担忧,“多少吃点嘛,你今天一天都没吃啥东西。” “陪我们一起吃点呗,人多了吃的香。”江艾山也不容黄秋雨拒绝,“婶,给秋雨拿个碗,我们一起吃。” “行。”黄婶转身又去了厨房。 饭桌上,江艾山瞅着黄秋雨一口面嚼了又嚼,才咽下去,就小半碗的面,她硬是吃了大半天。 小半碗面下肚,江艾山逼着她又多吃了两口才算作罢。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黄婶给两人准备了个房间,铺好了床,两人吃饱后就进屋躺床上小睡一会。 上半夜休息,下半夜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将就着睡了会。 江艾山不敢睡死,躺一会醒一会,直到他瞅见天边露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他把周二玄叫醒了,俩人动作很轻,没敢把屋里其他的人吵醒,也没跟他们打招呼,两人随便收拾了下就走了。 黑市离黄文昌家不算太远,在一条小巷子里。 江艾山带着周二玄摸黑往里走。 有不少人都直接睡在了巷子里,呼噜声,磨牙声,咒骂声不断传进周二玄耳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道什么东西发酵后,和汗臭味混合咋一起的奇怪味道。 俩人一直往前走,直到江艾山说停,周二玄才停住脚步。 他们找了个中间位置坐下来,江艾山从包里掏出一袋花生米和鸡蛋,“吃点?” 附近的味道有些刺鼻,周二玄生不出胃口,“你吃吧。” 江艾山不嫌弃,敲碎了个鸡蛋往嘴里塞。 说是黑市,其实也不过是一群人找了个隐蔽地地方扎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群体。 这条巷子里的老大跟政府里有点关系,反正这么多年了这条巷子一直断断续续地开着,没出什么大事。 在这里做生意可以,但是得交保护费,价格还不便宜。 有些摊位是已经被人盯上了,没有成文的规矩,但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的,谁要是犯了规矩,下场就和一年前的江艾山一样。 江艾山指着一群带同样面罩的人说道,“那就是巷子老大的手下们,遇到这种人态度要放恭敬点。” 江艾山口中的鸡蛋腥味传来过来,周二玄皱眉,用手扇了两下风,“你口臭。” “我……你是不是有病周二玄?行,你厉害,我离你远点。”江艾山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转身将后背对着周二玄。 “你吃完了再转过来。”周二玄不放心地嘱咐。 江艾山没回话,周二玄都开始怀疑江艾山是不是真生气了,不会吧,江艾山这人心挺大的啊。 “周二玄。” “嗯?”周二玄应声回头。 江艾山张嘴,突然朝着周二玄哈了口气,周二玄甚至都能看见江艾山牙齿上沾着的黄色鸡蛋黄。 “你闻闻,还有味没?” “……” 死,江艾山可以被诛九族了。 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周二玄窒息了半天都没能缓过来。 周二玄脸色比锅底还黑,甚至都能融入着茫茫地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受不了,周二玄是真的受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犯贱到如此地步。 江艾山肆意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够不够味?” “滚!” 周二玄发誓,他再搭理江艾山他天打五雷轰。 两人嘻嘻闹闹,一直等到天快亮。 躺在地上的人也一个个醒过来,周围的嘈杂声此起彼伏。 来摆摊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周二玄他们的位置就显得有些挤,周二玄只好紧挨着江艾山。 再过了一会,那些带着面罩的人开始挨个挨个收保护费。 轮到周二玄他们的时候,就那么一小块位置,那些人要了八毛钱。 周二玄和江艾山一人出了四毛。 巷子里已经慢慢出现一些来卖东西的人,这些人也很好辨认,通常都是小心翼翼地来,小心翼翼地去。 也有大大方方的,江艾山说那种都是经常来的大老板,他让周二玄把目光尽量放在这些人身上。 因为也就这种大老板才有闲钱买颗灵芝。 周二玄将灵芝摆在地上,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他灵芝上,无形之中让灵芝变得更加耀眼。 江艾山卖他染了色的布,他只拿了几小块样品布抓在手里,路过一个人他就伸出去给别人看看。 周二玄地灵芝无人问津,江艾山的花布倒还有几个人来问。 江艾山将这几块布吹得天花乱坠,什么自己大舅子是省里纺织厂的车间主任的鬼话都扯出来了。 还真的有人信,挑了两块颜色不是那么扎眼的买走了。 “看到没,”江艾山神情洋洋得意,“你光摆地上没用的,你得吆喝,得让别人知道你卖的是什么玩意。你得吹,吹的越牛逼越好,反正也没人知道真假,你怕啥啊?” “还有,你这摆着张臭脸是干啥?像别人欠你百八十万似的,你得笑,得热情懂不懂?”江艾山操碎了心。 周二玄觉得江艾山说的非常有道理,可他拉不下那张脸。 他扯起一抹僵硬地微笑,“这样?” 江艾山觉得还不如不笑,“算了,看起来有点变态。” 江艾山灵光一闪,“得,赔笑是不行了,那你换个套路,走神秘高人路线。” “什么意思?” “来,你先带个面罩。你平常不是最会装高清了么?现在轮到你发挥自己特长的时候了。”江艾山神秘一笑。 他从包里掏出块,给周二玄下半张脸遮住。还别说,光周二玄露出的这双眼睛,眼神透露出的一丝冷漠和高贵,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左看看右看看,江艾山总觉得还差点东西,“等我一会。” 说罢,他便跑了。 他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回来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纸板子和毛笔。 江艾山将手里握的皱皱巴巴的纸条拿出来给周二玄看,“就写这个咋样?” 周二玄缓缓念出纸上的字,“草灵芝发瑞光,不浇滋润自然芳,何劳更问延龄药,必可同天地久长。” 他挑眉,不信这诗出自江艾山之手,故意反说道,“你写的?你小子还怪有文化。” 江艾山骚气地撩了撩刘海,“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这诗肯定不是江艾山写的,是他刚去书店里翻了半天书翻出来的。 “就是我毛笔字写得不咋的,将就下用吧。”江艾山语气惋惜。 周二玄垂眸,淡淡地道,“我来写。” 第24章 黑市奇遇1 “你?你认字?”江艾山不可置信,眼睛瞪的老大了,他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妥,于是改口说道,“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说……” 不行,越解释越乱。 “嗯,我爹妈是教书的,小时候学过。”周二玄也没打算为难他。 “怪不得。”江艾山嘀咕。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身上老有一种自命清高老z就是世界第一的王霸之气。”江艾山撇着嘴说道。 周二玄陷入了沉思,“有吗?” “别磨叽了,赶快写吧。”江艾山不耐烦地催促。 周二玄不再纠结,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抬笔,照着江艾山给的纸条比划起来。 这个时代的文字同他那个时代的文字并无太大差异,只不过写首诗,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江艾山就见周二玄下笔气定神闲,那字就连他一个门外汉看起来都觉得笔走龙蛇,刚劲有力。 “我去,你这么厉害?”江艾山忍不住啧啧称奇,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个小山村里的傻子居然能写出这种字,回头他要找周二玄再写一副寄给他爹瞅瞅。 “简简单单。”周二玄自信收笔。 江艾山捧着那块纸板子,仔细观赏,“啧啧啧,你这还卖什么灵芝啊,卖字算了。” 周二玄放下毛笔,“再说,还没穷到那个地步。” 江艾山把纸板立在周二玄面前,周二玄黑衣黑裤黑面罩,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像古代的蒙面大侠。 江艾山欣慰点头,“效果还不错,等着吧。” 这一身装备确实引来了不少人瞩目,不少人打量周二玄,最后被那一手毛笔字吸引。 有老头来问这字是出自谁之手,周二玄微微扬起下巴说是他自己。 老头摸摸胡子,直言后生可畏。 再问老头要不要买灵芝,老头摇摇头,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咋跑这么快?”江艾山眺望老头远去的背影,“我还想问问他能不能买你一幅字呢。” “同志,你这灵芝怎么卖啊?”一位四五十岁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大妈站在了摊前。 “30。” “太贵了,25咋样?” “行。” 大妈和江艾山同时愣神了下。 大妈蹲下来说道,“你拿起来了我看看。” 周二玄将比他手掌大的灵芝举起来,左右反面,展示给大妈看。 “野生的。”周二玄抿了抿嘴,让他像江艾山一样胡吹海夸还是有点为难他了。 “成色还不错。”大妈点点头,“你是新来的?之前都没见过你。” 周二玄应道,“对。” “我买也行,你再给我便宜点。”大妈继续讲价。 “24。”周二玄降了一块钱。 大妈指了指地上的纸板说道,“23块5毛,把你这副字一起给我。” 周二玄毫不犹豫拒绝,“不行,得加钱。” 想白嫖他的字?做梦。 大妈也没生气,她将刘海撩到耳后,平静地说道,“那你说吧,多少钱?” “30。”周二玄随便报了个数。 “25。”大妈压价。 “行。” …… “得,小伙子,我看你就是跟25杠上了。”大妈拍拍裙角站起了身,“25就25吧,有没有袋子给它装起来?” 周二玄想了下,把从家里带来包灵芝的布拿了出来,“有。” 他用布把灵芝一包,再系了个活结递给了大妈,“可以了。” 大妈也不嫌磕碜。 大妈从包里掏出一把绿的蓝的纸钱,数出来二十五块,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到大妈走远了,江艾山才挂着一脸难以言喻地表情走过来,“这就卖出去了?就这么简单?” 周二玄扯下面罩,脸上是兴奋地笑意,他甩了甩手中的钱,嘴角上扬,“轻轻松松。” “你小子,真够黑心的,卖二十五。你知不知道卫生院才卖十几块钱一斤?”江艾山侧目看他。 听江艾山这么说,周二玄更兴奋了,“不知道,瞎喊的。” “哎呀!我咋就遇不上这种富婆!”江艾山摇头叹气。 “给。”周二玄从二十五块钱里面抽出了一块钱,“你的报酬。” 这是江艾山应得的。 江艾山脸色立即从忧转喜,恭恭敬敬伸出双手,“谢谢哥,哥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气的人,以后只要哥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为玄哥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 周二玄心情颇好,“拿去吧。” 江艾山喜滋滋接过。 又等了会,江艾山的布也卖的差不多了,两人看天色,已经露出了白肚皮,两人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黄文昌家。 “慢着!慢着!小伙子先别走!” 两个闻声看去,是刚才那会来问字的老头。 “咋啦叔,灵芝已经卖出去了你再要可没有了。”江艾山对他说道。 孙之平拍着胸口大口喘气,“我不要灵芝,我是来问问,你那字卖不卖?” “叔你来晚了,字跟着灵芝一起卖了。你想要我们就再写一副呗,二玄,你说成不?”江艾山扭头询问。 周二玄没意见,反正都是顺手的事,“行,准备笔墨就行。” “笔墨还回去了。”江艾山有点为难。 孙之平一听还有戏,赶忙说,“去我家去我家,我家就在附近。” 江艾山犹豫,“这不太方便吧。” “这有啥不方便的,放心吧我不是坏人,我在这住了二三十年了。”孙之平生怕他们拒绝。 江艾山看向周二玄,周二玄微微点头。去呗,他要是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 “行,不过要快点,我们急着回家。”江艾山答应下来。 孙之平脸上瞬间绽开了花,“没问题没问题!” …… 孙之平的家在一座院子里,周围还有几十户人家。 孙之平取出腰间别着的钥匙开门,“家里没怎么收拾,你们别嫌弃啊。” “怎么会!”江艾山说道,“您别嫌弃我们就成,我们从村里来的,鞋底全是泥。” 孙之平豪爽地大手一挥,“没事,快进来坐!” 两人走进门坐下。 孙之平去拿笔墨纸。 江艾山能看出来孙之平家庭情况应该挺不错,沙发前面摆着台电视机,书柜里摆满了书,柜子上不少精美的摆件。 就是江艾山越看这装修越熟悉,客厅墙上正挂着一副“刚正不阿”的牌匾,茶几上放的是紫砂壶茶具,房间内处处透露出一种厅里厅气的感觉。 江艾山心存疑惑,越看越像他爸的风格。 住大院里,喜欢喝茶,爱研究哲学。 这个老头该不会是钓鱼执法的吧? 这个想法一出,江艾山心里一惊,立马觉得屁股底下坐的不是沙发,是针。 “玄哥,咱们快走。”江艾山踹踹周二玄的小腿。 周二玄不明所以,但是他听江艾山的。 两人起身,刚要偷偷摸摸地走,正巧碰到孙之平从书房里出来,“咋啦?” 好在江艾山反应及时,扯出尴尬地笑容,“没啥,刚好想上厕所了。” “那边。”孙之平也不怀疑,伸手指了个方向。 江艾山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跑去上厕所。 周二玄又坐回了沙发上。 “小伙子,你瞅这纸笔怎么样?我压箱底的好东西。”孙之平眼巴巴地瞅着周二玄。 周二玄坐正了身子,光看了眼,心中就有了个大概。 周二玄不咸不淡地说道,“还可以。” 虽然比不上他平常用的,但放在平常人家来说,确实算不错了。 孙之平一看周二玄的反应,就知道这次肯定是遇上高人,他心中暗喜,小心翼翼说道,“那个小伙子,方便问下你师承何处不?” 周二玄脑海中闪过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太师太傅,最终还是将记忆停留在了原身父母教他写字的那一刻。 “我父母教的,不过他们已经去世了。”周二玄说道。 孙之平一愣,没想到回是这个答案,“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节哀。” “没关系。”他不是原主,自然对原主父母的那份感情比较冷淡。 周二玄问道,“你想写什么?” “这个。”孙之平递过去一本诗书,“这篇,〈沁园春雪〉。” 仅仅一眼,周二玄像是灵魂深处感受到了共鸣,“好诗!好一个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第25章 黑市奇遇2 “那可不!”孙之平满脸自豪,“你也不看看是谁写的。” “谁写的?”周二玄还真不知道。 “伟大的主席啊!”孙之平不敢相信他不知道。 周二玄冒出来许多关于他的故事,都是村民们口口相传的。是了,只有那个人才能写出这么宏伟磅礴的诗。 周二玄磋磨这书页,竟然莫名腾升起一股想要见一面那人的冲动。 可惜,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磨砚吧。”周二玄开口说道。 “好好好!”孙之平答应地爽快。 江艾山出来,就见周二玄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放在大腿上,脚尖时不时轻微点动下。 而孙之平,站在他身边,低头弯腰老老实实磨砚。 画面居然意外地和谐,仿佛就应该如此一般。 这周二玄该不会真的是皇帝传来的吧?江艾山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不不,他立马又打消了,不可能,太扯淡了。 墨研的差不多,孙之平回头看周二玄。 周二玄身子往前倚,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往砚台里沾了沾,他都不用做太多的思考,提笔就写。 周二玄看一句写一句,越看心中越涌起豪情壮志,他觉得他还能回去,再杀周围敌军一万次。 最后一画收笔,周二玄微微松了口气,“好了。” 房间内,墨香久久不能散去。 孙之平看的入迷,刚刚才回过神,他拍手叫好,“好…真是好字啊!” “多少钱?多少钱我都要!”孙之平神色激动,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 周二玄报了个数,“一块五。” 他收了那个大妈一块五,不能厚此薄彼。 “嗯?一块五?”孙之平一张红票子都要甩桌子上了,一听这话珊珊地收回手。 孙之平说道,“太便宜了点。” 这副字他要是不说谁写的,转手就能高价卖出去。 “几个字而已,不值钱。”周二玄不赞同地摇摇头。 “这……”孙之平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块五,再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可以。”周二玄接过孙之平递来的一块五。 江艾山神情不自然地凑了过来,“那个叔,冒昧问一下啊,那个…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害!你瞅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孙之平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咳咳,我姓孙,名之平,是咱们泽阳县的县委书记。” 江艾山心中了然,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 见俩人神情都没有变化,孙之平有些意外,“你俩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就不怕我把你们两个抓了?” 一听这话江艾山就笑了,“那我就去举报县委书记逛黑市,还私底下还做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孙之平没生气,反倒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邢啊,太邢了!” “不过话说回来孙叔,你怎么还去逛黑市?不怕被熟人遇上啊?”江艾山好奇。 孙之平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咳咳……这年头谁不去啊,管的没那么严了,我偶尔也去看看。再说了,这种东西大家都心照不宣,去几次没关系的。” “孙叔,我懂你!”江艾山二话不说,用力拍拍胸脯,给了孙之平一个坚定地眼神。 孙叔跟他一样叛逆! “哈哈哈哈哈,你俩还真有意思。”孙之平豪放地大笑。 就在三人交流感情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 “肯定是我夫人回来了。”孙之平神情笃定。 周二玄两人先是看见一双棕色皮鞋,再见一个穿蓝白格子的背影,那人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布袋。 “老孙啊,家里是来客人了?”朱丽蓉边换鞋边问。 “是啊,今天在街上遇到两个蛮有意思的小同志。”孙之平回道。 孙之平难道请人到家里做客,朱丽蓉还是挺开心的,她心里对孙之平口中的两个小同志充满好奇,于是探出个头看去。 朱丽蓉愣住了,“怎么是你们两个?” “哎呀这么巧啊!”江艾山看看孙之平再看看朱丽蓉,突然想感叹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小。 朱丽蓉就是刚才买他们灵芝的大妈。 孙之平搞不清楚状况,一脸懵,“你们认识?” 江艾山嘿嘿一笑,“就是婶子刚才买的我们灵芝!” “你去黑市了?” “你又去黑市了?” 孙之平和朱丽蓉同时开口问道。 “遇见就是缘分,遇见就是缘分!”孙之平试图掩饰心虚,“我今天可是遇见了个大缘分,你看看,这字好不好看?” “巧了,你瞅瞅我这个咋样?”朱丽蓉脸色不是多好看地将手里的纸板举起来。 “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针不戳啊。”孙之平尬笑。 朱丽蓉给了他一个冷眼,然后迅速对周二玄二人挂起笑脸,“行,算跟你们有缘分,留下来吃个早饭吧,我给你们下肉丝面。” “不用不用。”江艾山赶快拒绝,他怕回去晚了黄叔一家该着急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孙之平开口挽留,“急什么啊,吃了早饭再走。” “不了不了,主要是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回去。”江艾山面带歉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之平也只能作罢,“还没问你们是哪的人,留个联系地址咋样?” “我们是周口村的,叔你可别跟我们大队长说这事,我俩是偷偷跑出来的。” “我懂我懂!”孙之平给了江艾山一个放心的眼神。 朱丽蓉听到周口村,立刻想起了什么,“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女老师,姓宋?” “有这人吗?我怎么不知道。”江艾山摇头否认。 “宋苓?她是我母亲。”周二玄神色坦然。 “你是她儿子?”朱丽蓉震惊,“你居然是她儿子!” “你认识我母亲?” “谈不上认识,见过她几面。”提起宋苓,朱丽蓉的神色十分怀念,“那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人。” 朱丽蓉至今记得,见到宋苓时心中的那份震撼,以至于她活到这个年纪还热衷于打扮自己,也是受到了宋苓的影响。 那时宋苓穿着一身青白色旗袍,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她身材高挑目光温柔如水,光是站在那便引得无数人侧目。 最吸引人的不是宋苓的外表,是她那颗七窍玲珑的心。她绝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白花,她的温柔是坚毅的,她敢于斗争,有自己的思想,立场坚定。 朱丽蓉第一次知道女人还可以这般活着。 可惜,朱丽蓉没有机会认识宋苓,光是远远看了几眼,她便记到了现在。 可以说,宋苓就是朱丽蓉年轻时候的偶像。 “你母亲现在还好吗?”朱丽蓉的语气温柔了不少,看向周二玄的目光更是十分慈爱。 “十年前就去世了。”周二玄毫无波澜地说道。 朱丽蓉不由的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抿嘴说道,“真是天妒英才啊。” “难怪你这么优秀,如果是她儿子,那也不奇怪了。”朱丽蓉神情落寞,小声地自言自语,“居然去世了……唉…” “以后常来玩,孩子。”朱丽蓉眼神微动,神色复杂。 周二玄说不出拒绝的话,“好,有机会了一定来。” “时候也不早了,孙叔,婶子,我们就先走了。”周二玄担心起家里的春宝了。 “哎好,下次有灵芝这种东西直接送来我们这就行,我们都要。”朱丽蓉叮嘱。 “是啊,顺便给能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喝茶聊聊天。”孙之平附和。 感受到了夫妻俩浓浓的善意,周二玄心中一热,眸子都染上了几分暖意,“好,下次来。” 夫妻俩一直将二人送到大院门口,这才恋恋不舍地看着二人离去。 朱丽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怅然万分,“没有父母,这孩子得吃了多少苦才能平安长大。” 孙之平同样感叹,“可不是啊,咱以后多关注他点,给他撑撑腰。” “你怎么也跑黑市去了?”孙之平斜眼看她。 “就你能去?” “灵芝多少钱?” “你别操心,没花你工资!” “你怎么把人家纸板子也拿回来了?” 朱丽蓉微恼,“都说了你别操心!” 她才不会告诉孙之平,她要的不是灵芝,是那副字。是专门买给他的。 第26章 春宝不见了 “哎,你妈居然这么厉害?我好像是听说过有这号人,没想到是你妈啊!”江艾山瞅着周二玄,试图从他身上看出宋苓的影子。 “那你爹呢?你爹应该帅的惨绝人寰吧?你长的像你爹还是像你妈?”江艾山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周二玄只觉得耳朵边跟有只蚊子似的,嗡嗡嗡吵地心烦。 周二玄能感受到这副身体对父母的眷恋,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全身都很不自在。 “聒噪。”周二玄并不是很想接这个话题。 “……算你狠!再理你我是猪!”江艾山咬牙切齿放出狠话。 周二玄乐个平静。 可江艾山哪是能忍得住的性子? 嬉皮笑脸屁颠屁颠又凑过来,低三下四地说道,“好好好我是猪行了吧,玄哥你给我讲讲你父母的事呗?” 周二玄拒绝的江艾山发来的聊天邀请,并且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 …… 黄文昌家,黄婶看着时间做好了早餐,但久久不见二人归来,不免的有些担心,“这俩人怎么还不回来?” “放心吧妈,艾山她机灵着呢。”黄秋雨虽然这么安慰,可眼神也时不时瞟向门外。 黄秋雨突然瞟见路上的两个人影,心中喜,“妈,你看那是不是他俩?” “是是是!”黄婶庆幸地点头,“回来了就好,妈去厨房端菜。” 周二玄二人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忙活了一大早上,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回到家,累了一路的江艾山立马生龙活虎起来,“婶,做的什么好吃的啊?” “没啥,就是点小菜。小周,快洗洗手来吃饭。”黄婶热情地招呼二人。 黄秋雨已经提前把碗筷摆好了,方便众人吃饭。 两人去井边接水冲了冲手。 “你们先吃,我再去热个菜就来!”黄婶拿了条毛巾给他们擦手,。 江艾山问道,“我叔呢?咋没看见他人?” “喂牛去了。”黄婶顿了下说道,“你们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啊,我让你叔等下去抢两斤肉回来。” “买啥菜啊!我们等下就走了,要是被村里人发现我俩不见了就不好了。”江艾山摇头婉拒。 “我昨晚都跟小周说好了……唉,你说的也对。”黄婶还想再争取下,“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没了婶子。”江艾山面带歉意,“你也知道我们这情况。” 话说黄婶什么时候跟周二玄说好的?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江艾山疑惑看了眼周二玄,周二玄心虚避开他的目光,假装看向别处。 “唉…那好吧。”黄婶长长叹了口,随后又提起精神,“那我给你们煮俩鸡蛋,等会路上吃。” 江艾山眉眼一弯,笑道,“好,婶子辛苦了。” “快吃快吃!”黄秋雨催促,给二人一人夹了一个煎鸡蛋。 见此,周二玄动筷,咬了口煎鸡蛋,外焦里嫩,从来没觉得煎鸡蛋能这么好吃过。 话说回来,春宝吃了吗?要不要给春宝带点吃的回去? 周二玄猛地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沉。 糟糕,他忘记给春宝买好吃的了! 这饭都吃的不香了。 周二玄潦草扒完最后一口,淡淡道,“我吃完了。” “我也吃完了!”江艾山抢着说道,嘴里一口饭还没咽下去。 “婶,我们就先走了啊。”江艾山提出告辞。 “把鸡蛋拿上!” 江艾山接过,“谢谢婶!” 黄秋雨轻声提醒,“慢走啊,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姐,多吃点饭啊,下次我来的时候希望能看你脸上多点肉!”江艾山朝二人挥手,“走了啊,不用送了!” 江艾山去后院里牵牛,遇上黄文昌,两人又寒暄了一阵。 回家路上,周二玄一直惦记着给春宝卖吃的事,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询问道,“你知不知道附近哪有卖小孩吃的东西?” “给春宝带的?”江艾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早说啊,县里面才有,这会子咱们都要出县了。” “咱们村也有合作社,不行你等会回村了再买吧。”江艾山提议。 “行。” …… 别看他俩忙碌了这么久,其实天也不过才将将亮起来,估摸着早上七八点的样子。 快到村口的时候偶尔遇上几个熟人问他们干啥去了。 江艾山呵呵一笑,说是后山坡上草大黄不爱吃,跑别的村喂牛去了。 别人直夸他俩勤快。 那可不是勤快!一晚上没睡好觉! 两人在村口分开,江艾山去栓牛,周二玄去合作社。 合作社的售货大姐对周二玄十分热情,给他拿了一堆东西让他自己挑。 售后大姐直接这些东西说道,“你自己瞅瞅,这些都是不要票的。” 周二玄也看不懂,随便拿了几个,“多少钱?” “脆麻花4分钱一个,水果蛋糕两个1毛,大红枣5分,芝麻酥1毛5,水果罐头2毛……总共8毛6分。”销售大姐算数很快,噼里啪啦一念,价钱就出来了。 周二玄对这个世界的物价概念不是很清楚,相比较刚赚的二十多,这不到一块钱的东西有点不值一提。 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路上难免遇到认识的人,特别是碰上了李绢花,那眼睛都气红了。 周二玄看见她也当做没看到的,给她当了个屁放了。 周二玄走到家门口,发现家里大门有被打开的痕迹,他皱眉,好在大门是从里面打开的。 “周春宝,我回来了!”周二玄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屋内没有动静。 周二玄心中有些发沉,试探着又喊了一句,“周春宝!” 还是没有动静。 说不定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周二玄安慰自己。 周二玄放下去东西随后去了王狗蛋家,王阿婆出去上工了,王狗蛋和他妈妈刘英兰在家。 刘英兰腿有点跛,因为王狗蛋他爸的事把眼睛哭坏了,视力不是很好,平常也就在家洗洗补补,很少出门。 “嫂子,我家春宝在不在这里?”周二玄没进门,站在屋外冲里面喊道。 “二玄?”刘英兰回头,只能看见一团黑色的身影,“不在啊,咋啦?” “春宝不在家,估计是跑哪玩去了,我再找找。” 刘英兰是个心思细腻的,她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劲,“春宝不见了?” 周二玄轻轻嗯了一声。 “狗蛋,你去跟周叔一起,去找找。”刘英兰回头,指挥者王狗蛋。 春宝不见了? 王狗蛋比谁都急,衣服也不洗了,随便甩甩手上的水说道,“那我走了啊妈,你自己在家注意点。” “快去吧。”刘英兰挥挥手,说道,“二玄啊,嫂子就…就不去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情况去了也是添乱。 “谢谢嫂子。”周二玄心里想着春宝的事,也无暇顾及刘英兰的情绪。 周二玄带着王狗蛋走了。 周二玄骗不了自己,他必须承认春宝不是那种随便瞎跑的小孩,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叔,咱们分头找吧,我去后山那边看看。”王狗蛋心急如焚,春宝可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希望春宝有事。 周二玄刚点头,王狗蛋撒丫子就跑了。 周二玄转身去了牛棚,他得去问问江艾山。 江艾山给大黄栓上,屁股刚挨地没歇息多久,就看见周二玄急匆匆地身影朝他大步走来。 周二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有种无力感,他喉结滚动,声音闷闷的,“春宝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你把她一个人丢家里了?”江艾山以为,周二玄怎么也会把春宝交给认识的人照看一晚上。 “嗯,她很乖,我以为她一个人没问题。”周二玄脸色绷紧。 “仔细说说怎么不见了?万一就是跑出去玩了呢。”江艾山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我俩去村里找找。” 周二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 “你是说她自己跑出去的?”江艾山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对。” “你想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春宝自己主动开门走出去。”江艾山说道。 周二玄沉默了,他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想不出来答案。 “行了你也别想了。”江艾山看他模样就觉得够呛,也不知道这个爹怎么当的,“我们去找村长。” “怪我。”周二玄低下了头。 第27章 进山找春宝 “你说啥?春宝不见了!” 村长一声狮子吼,地里一大半的人都听见了,众人齐齐朝他们看去。 每个人都神色各异。 李绢花轻蔑一笑,心中暗爽这小赔钱货终于不见了。 李绢花旁边的王香风看她还在笑,随即开口讽刺道,“李绢花你笑啥啊,该不会是你把人弄不见的吧?我可告诉你,这是犯法的!” “你放屁!”李绢花被说急眼了。 “行了行了,知道不是你了,急啥啊你这人。”王香风撇嘴满眼嘲笑。 除了李绢花,人群中还有一个人在偷偷的暗自窃喜。 那自然就是刘文雅。 刘文雅可不敢笑,她装模作样抬头,正好和村里的二流子李宝生对视上。 李宝生冲她挑眉吹了个口哨。 刘文雅赶忙朝四周看看生怕被人看到,接着脸色微微泛红,怒瞪了他一眼。 村长神色凝重,扯着嗓子喊道,“元芳!元芳!把你们民兵队的都叫出来!” “哎!”元芳从地里冒出了出来,“都出来吧!” 一个两个……十多个汉子走了出来,个个都身材魁梧。 “这男人都走了地里的活咋办啊村长?”周保国不乐意了,找个丫头居然要这么多人,那剩下的活不都是他们干了? “你不是男人?”村长有些不爽,眼神轻蔑看去。 周保国一噎,不敢再造次。 “今天任务干不完就算了,人比活重要!”村长若有若无地瞟向周保国,他能不知道周保国那点心思? “周叔!村长爷爷!我在后山发现了春宝的发夹!” 王狗蛋就知道周二玄会来找村长,在发现春宝的发夹后急匆匆地就往地里这边跑。 “在哪?带我去。”周二玄神色一凛,率先一步接过了小发夹。 粉红色的,上面还有颗红色的五角星,是孙慧珍送给春宝的,春宝喜欢的不得了,很少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有问题,非常有问题。”江艾山眯着眼,喃喃自语。 “什么问题?”村长问道。 江艾山语气一转,“她都没头发了,还带什么发夹啊?” “……”村长砸吧砸吧嘴,心里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样,“有道理。” “狗蛋,带我们去看看,春宝说不定就在山上。”元芳手一挥,领着一群人就走。 王狗蛋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周二玄沉着脸,一路上一声不吭。 众人来到后山狗蛋捡到发夹的位置,元芳安排两三个人结队而行,从不同的方向出发去找。 狗蛋被留下来,不准上山。 “为什么不让我去!我都六岁了!不是小孩了!”王狗蛋不服气,握紧了拳头,誓要证明自己可以。 “啧。”江艾山不满地轻哼一声,他用一只手就按住了还不到他腰的脑袋,“让你别去就别去,咋这么多话呢?” “狗蛋,听话,就在这等我们,山里太危险了。”村长把裤腿放下来,拿起镰刀,劝阻道。 “走了走了!”几个汉子一挥手,三三两两分开而行。 “听话狗蛋,我们也走了。”江艾山说道。 …… 狗蛋被留了下来,周二玄,江艾山和村长组在了一起。 “春宝!春宝!你在哪啊?”村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 江艾山拨开腿上的野草,手做喇叭状喊道,“春宝!你爹来找你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着脚下的路越来越窄,渐渐都分不清楚方向。 “村长,咱们这是在哪啊?”江艾山环顾四周,全都是长的一模一样的苍天大树,他搓搓胳膊,一时间心里有些发毛。 村长早就收起了平时和蔼地笑容,此时他也满脸严肃,“没事,我记得路。来的时候我都做了标记。” “你说春宝会来这里吗?都快进深山了。”江艾山有点不太相信,比较这一路他们几个大人都走的费劲。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是真进深山就麻烦了。”村长没给出准确答案。 “再往里头,那风险就有点大了。”这山里可真的有野兽,最起码毒虫毒蛇可不少,江艾山挠挠发痒的小腿,说道,“村长,你就在这等我们算了。” “那不行,我得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村长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江艾山也不纠结此事,他看了眼周二玄的脸色,有点担心他他此刻的状况,“行吧,那我们三一起。二玄,你说句话啊?” 一路上周二玄的脸色都不好看,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气,他也不说话,闷着声只顾往前走。 “嗯,好。”周二玄抿着嘴,说不出来别的话。 虽然他才来这里没多久,春宝对他,对原身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存在,他不能接受,也不敢想春宝出事了该怎么办。 如果当时,当时把春宝一起带走就好了,他为什么不能态度强硬一点?无非春宝就是哭闹一阵,然后就好了。 怪他,怪他会觉得春宝异于常人,抱有侥幸心理。 村长拍了拍周二玄紧绷着的后背,轻声安抚道,“放心吧,说不定元芳他们早就找到春宝了,我们就是去深山里面看看。再说了,春宝不也经常往山上跑嘛,肯定没事的。” 村长的话,让周二玄微微放松了一点,他悄悄呼出口气,“但愿如此吧。” 三人缓慢地向着里走,每走一小段路,村长就往树上划一个剪头。 越往深处,越发的寂静。没有风声,秋也不动,周围却一直发出沙沙地摩擦声。气氛有点压抑,颇有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江艾山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他无意中一瞟,就见一道黄色残影闪过,“我去!那是什么东西!” “猴!猴!一惊一乍的干啥啊!”村长被江艾山嗷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怒骂道。 江艾山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哈哈哈哈哈,太紧张了嘛这不是。” 周二玄眉头一皱,出声打断他们,“嘘,都别说话。” 上辈子他常年习武,听力自然格外灵敏,这辈子虽然不说能和上辈子一样,但也比普通人强了很多。 半晌,周二玄得出结论,“这里还有人。” 周二玄耳尖动了下,“不止一个。” “还有人?谁啊,吃饱了没事干往这里面跑?”江艾山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遇到野兽了。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交代了。 “等下,他们过来了。”周二玄能听见那人的脚步声急促,连带着惊扰了不少小动物。 “过来来就……” 周二玄瞳孔猛缩,“不好!快跑!” “啥?”村长一呆。 周二玄根本没给他俩反应过来的机会,一只手扯住村长,一只手扯住江艾用了点武功,迅速朝着山下跑。 周二玄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一声呼啸,他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跑了,那人身后跟着条吊睛白额大虫! 江艾山只觉得脑袋一晕,就灌了一嘴风,“慢…慢点跑,跟不上了…” 命都要没了还慢点?周二玄根本不听他的,脚下的步伐反而还加快了。 被老虎追的那人,正是苏和。 她的情况也不算太糟糕,那老虎只是味道了她的味,正在一点点摸索着她位置,只要她跑的够快,老虎就追不上她。 苏和甚至趁着中途地空隙,在小溪旁边抓了一大把泥往自己身上抹,抹完了又伸出手给春宝涂成小花脸。 春宝指着那摊臭烘烘的泥巴,小脸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这个味道,“漂亮姨姨,你为啥要给春宝涂这个啊?” “因为要保护春宝呀。”苏和笑眯眯地捏捏春宝的小脸,随后将她抱了起来,“乖春宝,等下千万不要讲话了,姨姨带你玩躲猫猫好不好?” “好!可是谁来抓我们呀?”春宝心里甜蜜,抱住苏和的脖子就不撒手。 苏和勾起嘴角,神秘一笑,“那当然是大猫猫啦。” 一只很大很大的金黄色猫猫啦~ 第28章 偶遇猛虎 村长趁着中途间隙,见缝插针问了句,“咋啦啊二玄?出啥事了?” 这速度,他这一把老腰可受不了啊! 周二玄漫不经心说道,“有大虫,逃命呢。” “啥?”村长嘴巴大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不早说!” 他都不用周二玄抓了也不嫌腰疼了,自己把周二玄手松开,深吸了口气,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一般飞奔了出去。 但有一个人比他还快。 江艾山甚至都没迟疑,只见他目标明确,眼神坚定,三步一跳,很快只留给了他俩一个背影。 “快点啊你们!” 江艾山的声音悠悠地从前方传来。 周二玄反而成了最慢的一个。 “……” 好,周二玄就知道这俩人留了一手。 恍惚间周二玄好像听到了小女孩的笑声。 “二玄你还愣着干啥啊,还不快跑!”发现周二玄没跟上来,村长回头瞅着他。 那笑声,周二玄百分百确实就是春宝,除了春宝他想不出来还有哪个小女孩会笑的如此放肆。 “我听到春宝的声音了,你们先跑。”周二玄眼底是看不出来的情绪。 说罢,周二玄转身冲着虎啸声那边极速跑去,路边的带刺的小树枝将他胳膊上划上了几道小口子。 “他奶奶的!”村长暗骂一声,他甩了甩手上的镰刀,拿出决然之势,“小江你回去喊救兵,我去追二玄。” “对了。”村长顿了顿,眼睛突然发酸,“如果…如果我真出什么事,跟你婶子说,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娶了她。” 说罢,他义无反顾地朝着周二玄的方向跑去。 江艾山站在原地愣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他抿唇,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山下冲。 跑着跑着,江艾山竟然还有心思生出一个诡异的想法,原来村长这么爱主任的吗? 我去!他到底在想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去村里喊救兵才最要紧! …… “姨姨,我们还要躲多久啊?”春宝超级超级小声地在苏和耳边说道, 苏和抬头眺望前方的路,神色凝重,“快了。” 苏和讲话微微有些喘息,“还有,叫我姐姐。” “好的,姐姐。”春宝乖乖的往苏和怀里蹭了蹭,姐姐身上有股淡淡地香香的味道,是她从来没闻到过的。 苏和抱着春宝往上提了提,躲了这么久,她此时脸颊泛红,两鬓边早已被汗水浸湿。 虽然她已经跟队友发去消息,队友也在赶来的途中,可谁知道是危险先来还是救援先来。 她根本不敢放松警惕。 本来队里组织他们出来训练打埋伏战的,她凭借着自己明锐的观察力成功击败了两个队友。 在继续匍匐前进时,突然发现一个小山洞里竟然坐着个小孩。 这小孩不哭也不闹,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真无邪。 苏和想了很多,从有神论想到了坚定的唯物主义。 她只好上前救下小姑娘,并且准备提前结束这场练习。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一阵虎啸声在耳边响起,真的就在耳边,振的苏和耳膜都在抖,她好像都能闻见老虎身上的腥味了。 苏和脸色瞬间一边,迅速拿出对讲机将自己的情况上报回去,后面就是她抱着春宝一直躲在现在。 长时间的负重前行,她腿和胳膊已经开始发酸,她甚至不用怀疑,脚底肯定是又磨出泡了。 真矫情。苏和暗自唾弃自己,这么多年了还会气泡,明明脚上都是老茧了。 每走一步苏和都觉得脚底疼的发麻。 快了,再往前走几公里就算是出深山了。 苏和猛地回头,眼神散发如鹰一般凌冽的光,“谁?谁在哪里?” 苏和的手已经摸向了别在腰间的匕首。 从重叠交错地树丛里走出来的人,正是周二玄。 周二玄浑身散发着森冷无情的萧杀之气,他声音清冷,一字一句说道,“把她给我。” 苏和心中警铃大作,眼前的来人分明一看就不好惹,她将春宝往怀里搂地更紧了,眼神中满是警惕。 “爹?”春宝语气欢快,她没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爹你来接我回家了?” 爹?这人是春宝的爸爸?苏和眉头紧锁,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可这人分明看起来就不像好人,苏和问道,“春宝,这真是你爹?” “真的真的!”春宝扭过身,冲着周二玄扬起个讨好地笑容,“爹……我没听话,你别生气了。” “还不快过来!”见苏和对春宝没有危险性,周二玄神色缓和了很多,那股子逼人地气势也散了不少。 苏和感受到春宝的挣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春宝放了下来。 春宝脚一落地,屁颠屁颠地张开双臂跑了出去,“爹,抱!” 周二玄用手按住了春宝的脑袋,将二人的距离保持在一臂之间,“你好脏,离我远点。” “……”春宝内心十分受伤。 不过很快她就原谅了周二玄,谁叫是她先不听话偷跑出来的,也不是她自己要跑出来,说起来,都怪那个老人参。 “姐姐,这是我爹,爹,这是刚才抱我躲了一路的姐姐。”春宝给他们两人间相互解释。 “谢谢。”周二玄率先说道。 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经过,如果猜的不错,就是眼前这位救了春宝。 苏和看二人之间如此亲密,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但是脸上仍然不是多好看,“不用谢。”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后面有老虎,快跑吧。”苏和平静地道。 “嗯。”周二玄哪怕再嫌弃,还是皱着眉把春宝抱在了怀里。 苏和也没时间考虑周二玄为什么对有老虎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她拿出对讲机,条理清晰地说道,“喂!我是苏和!孩子的父亲已找到,老虎目测在我们一公里范围内,半个小时之内我们能下山,收到请回答!” 几乎是立刻,对讲机那边传来回应,“收到!收到!我们大概五分钟之内赶到!请务必确保小孩和大人的安全!必要时刻牺牲自己保护群众!” 苏和脸色不变,“收到!” 周二玄微微侧目,多看了她两眼。 两人心思各异,只有春宝兴奋地不行,“姐姐你是解放军吗?” “是啊,保护春宝就是姐姐的责任!”苏和温婉一笑。 “那我爹呢?姐姐不保护我爹吗?”春宝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几分无辜。 苏和撇了周二玄的臭脸一眼,淡淡道,“他不需要。” 周二玄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确实是他对人家态度很差。 周二玄薄唇成线,欲解释,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想来想去,最后说道,“我是人民群众。” 苏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一大男人还需要我保护?” 光周二玄脚下的步伐苏和就能看出来,这人一定是个练家子,能说出来这话,这人脸皮也够厚的。 “我替春宝谢谢你。”周二玄说道。 “二玄呐!二玄…二玄你在哪啊?”村长扶着老腰气喘吁吁。 不行了,他跑不动了,这不知道周二玄这小子怎么能这么快,他居然跟都跟不上,被摔下了一大截。 就在村长考虑要不要在这等他时,忽的发现前面有两个人影,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周二玄嘛。 不过二玄旁边的女的是谁?还穿着迷彩服。 村长将自己的手高高举起,“玄啊!我在这!我在这!” “村长爷爷!”春宝稚嫩的声音传来。 “乖宝!爷爷的乖宝!”村长喜出望外,乐呵呵往前面跑。 “爷爷抱!爷爷抱!”春宝手伸的老长了。 村长珊珊收回笑容,“你爹抱,你爹抱,爷爷这把老骨头受不起。” 春宝只好作罢。 “这位是?”村长瞅着苏和说道。 周二玄解释,“是她救了春宝。” “恩人呐!”村长弯腰,上前就要握住苏和的手。 苏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使不得使不得,我应该做的。” “走吧。”周二玄看看身后,催促道。 村长也不介意苏和的态度,只要人平安比什么都强。 年轻人走的快,他紧跟在两人身后。 苏和有放慢自己的脚步,对于遇见村长这件事苏和心中有些沉重,毕竟多一个老头多一份危险呐! 可就四人没走两步,周二玄和苏和同时神情大变。 苏和表情严峻,“不好!它追上来了!” 第29章 猛虎迷茫 老虎是猫科动物,厚实的肉蒲让它能悄无声息的捕杀猎物。 但对于周二玄和苏和来说,那碎裂开的树叶声,和周围小动物的逃跑的动静,都犹如惊雷般在他俩耳边炸开。 苏和按下对讲机,语气急切,“情况有变!速来支援!” 她掏出匕首护在了众人前面,“你们先撤,我拖延时间。” 见此,周二玄二话不说把春宝塞进了村长怀里,再一把夺过村长手中的镰刀,“村长,你带着春宝先走。” “你……”村长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周二玄一眼,“你能行吗?” 周二玄眼皮子一跳。 村长转念一想,留一个女同志怎么也不合适,春宝又需要人照顾……好吧,其实他也有私心,他放不下红尘。 “你俩等着,我这就去喊人!”村长不再犹豫,抱着春宝准备下山。 村长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老虎居然绕到了他们身后。 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把村长魂都吓掉了一半,瞬间腿就软了。村长口水直咽,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周二玄和苏和反应及时,将村长和春宝护在了身后。 这老虎匐着身子,龇出锋利的獠牙,它喷出滚烫的鼻息,喉咙里发出危险地咕噜声,几乎竖起的鬓毛让人一眼看着就害怕。 周二玄和苏和死死盯着它,步伐缓慢地小心翼翼往后挪动。 老虎在原地暴躁地徘徊,几次试图地想上前,又退了回去,它在一次次试探着他们的底线。 春宝在还是人参的时候见过这东西几次,虽然这东西不爱吃草,可不代表不吃,春宝亲眼见过它撕碎了自己几个同类。 想到这里,春宝不禁瑟缩了下身子。 不过春宝并不怕它,在这座山里,只要还没开智的东西,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超厉害的! 春宝看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好像特别紧张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来了,村里人好像都怕这种畜牲,怪不得他们脸色都不好看,原来如此啊! 也不早说,她还真以为苏和姐姐带她躲猫猫玩呢。 苏和只是脚底太痛,脚步轻浮了一下,老虎仿佛抓住了把柄一般,瞅住这个时机发起猛烈地进攻。 老虎速度太快了,带起的巨风扑面而来,周二玄反应迅速,事先把村长和春宝甩到了一旁大树下,自己手握镰刀朝着老虎眼睛袭去。 “快住手!” 春宝超大声的吼出来。 她是吼给老虎听的,果然,老虎违抗不了她的命令,就在离周二玄的镰刀只有半米距离时,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它也不凶了,眼神里透露出明显的茫然。 周二玄一刀落空,还想再补一刀,老虎也不是吃素的,身子矫健往旁边一跳,轻轻松松躲过去。 苏和被周二玄的反应速度悄悄惊到了,她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在老虎扑来的那一刻拿起匕首。 苏和眼神微眯。没有做过特殊的训练能有这种心理素质,这人不简单。 老虎拱着鼻子嗅了嗅,接着仰天长啸一声,扭头竟然跑了。 “哎?怎么回事?”虽然一头雾水,村长还是长长舒了口气,“好险。” 村长腿上一软,抱着春宝就这么靠树坐在了地上。 苏和背上惊出一身冷汗,她暂且收起攻击状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但匕首还握在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老虎走得突然,但好在暂且是安全了。 就在这时,苏和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苏和!”指导员带着众人姗姗来迟。 “指导员!”苏和恭恭敬敬敬了个礼。 指导员是个三四十岁的男性,他将苏和打量一遍,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我们刚才听到了虎啸声。” “还行。”见到组织,苏和收回匕首,“老虎已经走了,暂时安全。” “走了?”指导员一愣,“没伤人?” “都好着呢。”蒋大为吹了声口哨。 “少流里流气的!”指导员不赞同地训斥,接着走到村长跟前,握住了村长的手,“同志你好,我是附近军区的指挥员,我叫何志平。” 在看到穿着军装的人时,村长已经站了起来,村长神色激动,“好好好!我是周口村的村长,我姓周,周树国。” 附近的军区,村长有映像,三四个月前他就收到过通知,说他们这里会驻扎下来一批军队,具体做什么的村长不清楚,没想到今天居然遇上真人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怪我们来迟了!唉,没办法,我们也是凭着多年经验一点点摸索到这里来的,你们别见怪。”何志平说起这些时,十分抱歉。 谁都没想到过会遇上这种事,苏和他们也只是做个小小的训练,是不会把追踪器这种珍贵的东西安他们身上的,有个对讲机就不错了。 “我们都理解,都理解!”村长无所谓地摆摆手。 “小杨啊,给他们都看看,我看这位同志身上有点伤。”何志平说的正是周二玄。 何志平蹲下身,放柔了自己的语气,“小朋友,刚才吓到了吧?叔叔这里还有块巧克力,给你吃。” 春宝抬头看她爹,发现她爹根本没看她,反而盯着人家的手枪看。 春宝也不犹豫了,接过何志平手中的巧克力,撇了一半分给苏和,“姐姐你也吃。” 苏和含笑摇头,“姐姐不爱吃,春宝吃吧。” 行吧,姐姐都这么说了,春宝只好把那一半放进嘴里,另一半塞进兜里。 “指导员,我刚看了,都是些皮外伤,下山了再处理吧,我怕那东西又返回来了。”小杨推了推脸上的圆框眼镜。 “行,那我们现在就下山。”何志平也不含糊。 村长肯定是不能再抱春宝了,这个任务被蒋大为主动揽了过去。 春宝来者不拒。 春宝在蒋大为怀里时不时晃动一下小腿,心情还有点愉快,主要还是这巧克力太好吃了。 “小朋友,你叫啥啊?咋一个人在山上?”蒋大为没事开始找起话题。 “我叫春宝。”春宝摇晃着脑袋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也不是她不想回第二个,是她不知道怎么回。 总不能说是一只老人参精给她拐上来的吧? “那个穿黑衣服的是你爹?你爹看起来好冷酷哦,都不说话。” 春宝心想这个叔叔咋这么八卦呢,不过她还是说了实话,“不是的,是我爹脑子不好使,不太会讲话。” 周二玄冷冷的眼神看来。 蒋大为憋笑,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傻孩子,咋啥话都往外蹦呢。”村长摇头叹气。 这下好了,众人纷纷朝周二玄投入好奇地目光。 周二玄冷脸。 还挺巧的,他们下山的路上正好遇见江艾山一行人上山,民兵队的几个也在。 江艾山当时也没完全跑,他去找元芳了,元芳又去找山上的其他人,顺便再安排人去村里叫人。 村长见民兵队的都没事,心也算安下来。 民兵队看见一群穿军装的,一个个眼神火热,跟看新媳妇一样。 而江艾山,一眼就被苏和独特的气质吸引了。 其他人都在打招呼问好,江艾山凑到了苏和身边,主动搭话,“你好啊女同志,请问怎么称呼?” “我?”苏和似笑非笑地离他远了一步,“叫我人名子弟军就好。” 第30章 春宝自爆身份 “姐,别闹,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江艾山腆着脸羞涩一笑。 “我不信。”苏和摆出正经的脸色,眼神中写满了质疑。 江艾山拍拍胸脯,露出自以为十分帅气的笑容,“姐你看我,我又不像坏人,我可老实了。” “是吗?” “是的是的!”江艾山狗腿地点头。 “我不信。” …… 村长吆喝着众人一起下山,他们想接待这群军人回村里坐坐。 何志平十分不赞同,“不去了不去了,这哪好意思?小杨啊,快包扎,弄差不多了我们就该走了。” “周村长,你们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我们也有我们的纪律,不拿群众的一分一线。” “这有啥的?你们救了春宝,我们就该感谢你们,再不行,感谢感谢这位女同志也是应该的啊!”村长说的诚恳。 民兵队十几个汉子也眼巴巴地瞅着何志平,眼神中流露出祈求地意味。 他们只是有个民兵队的名头罢了,除了每年多拿两三个工分,其他的其实啥用也没有,村里一年到头能有几件大事?他们根本就是打酱油的。 虽然很废,但在提到自己是民兵队的时候他们隐隐也会有点自豪。 哪个男人还没有个军旅梦? 十几个汉子瞅着人家那身正规军的衣服,还有那两把黑乎乎的枪,眼馋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让他们再多瞅几眼。几乎每个汉子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蒋大为虎头虎脑地说道,“周村长啊,下次吧,反正过两天我们还不是要来的。” “还有这事?”村长吃惊。 “你不知道?”蒋大为捂住嘴,心里发慌地偷瞄指导员的脸色,周村长居然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泄密啊? 村长眼中迸发出喜悦,他们能来就行,“我不知道啊。你们下次啥时候来啊?” “还说不准的事,这事我们还在商量呢,来的话一定提前告诉你们!”何志平偷偷在心里给这臭小子记上一笔,要是搁以前,这小子多少得是个叛徒! 他们为啥不说?不就是怕村民们提前准备吗?本来打算安安静静的去,再安安静静地走,这下好了。 回头得让蒋大为这小子写上两千多字的检讨!再罚个三公里! 明明是大热天,蒋大为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冷飕飕的。 行,只要人能来就行。村长也不问他们为什么要来,他这人有眼力见的很! 小杨也给周二玄和其他几个受伤的人处理好了伤口,何志平找了个他们还有任务在身的借口就先走了。 江艾山在苏和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周二玄带着春宝回家,刚才在山上一直被打岔,他现在心里满是疑虑。 刚回到家,周二玄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振的春宝小心脏都抖了三抖。 门一关,周二玄坐在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春宝知道情况不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站在那里扭捏的揪着自己衣角。 周二玄对簿公堂,“说吧,都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错了。”春宝唯唯诺诺。 “错哪了?” 春宝小身子扭来扭去,“错……人家不应该晚上跑出去不回家嘛。” 周二玄最受不了别人撒娇,语气严厉训斥,“正常点!” “……”唉,她爹真是不解风情。 “还不说实话?”周二玄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扣响木桌,审视着看向春宝,“不要告诉我你是大晚上自己飞进山里的。” 周二玄从小生活在宫中,是真是假他看的清楚。 春宝小脑袋飞快地旋转,怎么办?她该怎么解释啊?其实说飞进去……确实是神仙爷爷带她飞进去的嘛。 说有人偷小孩给她偷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不太合适。 要不说实话吧,她不可能瞒着她爹一辈子的,她爹现在变聪明了,迟早会发现她不对劲。 说吧,谁知道她这四年过的心惊胆战的,生怕被人抓走吃了。 她才那么小点,都不够炖一锅鸡汤。 “爹,我告诉你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说出去。”春宝一脸慎重,圆乎乎的小脸紧绷着。 周二玄挑眉,这话怎么他好像也说过? 春宝深吸口气,“其实……我是个人参精,四年前被你用红绳套了脖子才一直跟着你。” ? 好像听错了,不确定,再听听。 周二玄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半天才咽下去,“出去一趟把脑子丢外面了?” “真的爹,骗你我被人抓去炖鸡汤!”说罢,春宝为了证明自己,脑袋上冒出一根两片叶子的小草。 新长出来的小草,就一根,她可宝贝了。 春宝头顶上的小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绿油油的,一下又一下地还在空中晃荡。 秃头上长了棵草。 周二玄扶额,不行,一定是他累狠了,都出现幻觉了,“你过来。” “爹!爹你要相信我!我是个好人参,我不害人……”春宝边说,边朝着周二玄靠近。 周二玄伸手,春宝捂住头顶猛地跳开,一脸防备看着他,“爹你要干嘛!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 这不是叶子!是她的头发!头发! “你真不是人?”周二玄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爹你咋还骂人呢。”春宝不乐意了。 周二玄眨眨眼,“你本来就不是人啊。” 春宝把自己的叶子收了回去,她一琢磨,觉得她爹说的也对。她看她爹没有害怕她的模样,喜滋滋扑进周二玄怀里,“爹,你说的对。” 春宝新长出来的头发刚冒了个尖尖,摸起来扎手,周二玄按住她的脑袋,给她推开,“多大人了,羞不羞?” “没多大,也就百来岁。” “……”得,果然是他小祖宗,“所以你大晚上跑山里是回家去了?” 周二玄自己都能穿越,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你现在要是说神仙会唱国歌,他也信。 妖精这种东西,不都要吸收日月精华嘛,春宝肯定也是这样。 春宝解释道,“这里就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山里有个老人参精喊我去给他帮忙了。” “山里还有妖怪?”周二玄突然想起那天刘文雅说了一嘴的兔子精,皱眉问道,“还有个兔子精?” “我不知道有几个开了智的,”春宝不好意思地傻笑,“但肯定没有兔子,兔子是我弄出来的,就是那天咱俩吃的那只。”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春宝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离谱的事? “你为何要掺和他们的事?”周二玄挑了个最想知道的问道。 “谁?刘姨姨李叔叔吗?”爹春宝愣神了一下,低着头有些委屈,“刘姨姨偷狗蛋家的鸡蛋,还偷偷踹小猫咪,李叔叔偷看别人洗澡。” “虽然刘姨姨被金福叔打了很可怜,但我不喜欢他们。”春宝说话有些结巴,“我……我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她真的被那天的场面吓到了,如果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开口了。 春宝不敢看周二玄的眼神,紧张地等着周二玄的审判。 “我已经说过了,跟你没关系。”周二玄不希望春宝在这种事情下留下心理阴影,说到底,那两人不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吗? “你唯一做错的,就是不应该把自己摆在明面上,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要是报复你怎么办?”周二玄神情严肃,他尽量用春宝能理解的话表达。 他不介意春宝有小心思,人没点小心思怎么在世上立足?前提是在能保全自己的前提下,不然那不叫小心思,那叫蠢。 他周二玄的闺女,也不需要是个纯白无害的小白花。 “爹……”春宝懵懵懂懂的点头,“我知道了。” “下不为例。还有,我不是你爹。” 第31章 周二玄的故事 “什么?你不要我了吗爹?”春宝惊慌失措,她怕周二玄还是接受不了她是妖怪的事实。 春宝都坦白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可对上春宝那双可怜兮兮地双眼时,他口中的话又一变,“我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其实我是皇帝。” 告诉春宝真的周二玄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他只是个披着外壳的假冒货? 春宝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要他,自己重新回到大山修炼吗?想到这,周二玄也有了自己的私心。 “爹,你这比我的还扯淡些。” 春宝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周二玄面前,嘲笑似的地看向他。 “我的母亲是皇后,比起我,她更爱自己身下的位置,更在乎身后家族的名誉。我是皇后所出,我的兄弟姐妹敬我,惧我,恨我。” “大皇子是贵妃所出,他是我父皇第一个孩子,更受我父皇的喜爱,他仗着这份喜爱没少在我面前放肆。” 周二玄轻笑一声,“贵妃受宠又如何,大皇子被看重又如何?我发奋学习,勤学苦练,每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 “我也不再纠结得不到父皇和母妃的重视,成年后我便跪在我父皇的殿门口,请缨出战边塞。” “我跪了一天一夜,父皇才肯下了诏书。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我去,他不怕我死在战场,他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他就怕我活着回来抢太子之位。” “在边疆那四年,父皇和大皇子一派的大臣没少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使绊子,他们都不想我活。” “内忧外患,可我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那年我大胜而归,手握兵权,又有民心傍身,我父皇开始惧我。” “大皇子不应早死,是我母后联合母家害死了他,因为我父皇竟想将我手中的兵权让给他一份。” “他死后,我父皇更加厌恶我。眼见父皇对我越来越冷淡,想着法子要收回我的兵权,甚至在外到处宣传我满手鲜血杀人如麻的恶名,我母妃又出手了。” “她给我父皇的熏香下了慢性毒药。” “父皇驾崩那天,竟然说,众多子嗣里面,我是最像他的那一个。” “后来我顺理成章登上了皇位,我母后成了太后,她身后的家族却不满足于此。” “我舅舅,他想自己做皇帝。登基后我和母后斗,和舅舅斗,用了整整三年,我也只是拔除了他们其中几个大势力。” “后来呢?”春宝撑着下巴,听的认真,当看见她爹讲故事时的那副神情,她就知道,这是真的。 “后来……”周二玄从回忆里抽出思绪,他苦笑,“后来我又跟他们斗智斗勇十几年,这才彻底把恶瘤拔除,并且同时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繁荣昌盛。我在位的时候,我们周朝成了史无前例的太平盛世。” “这些人真坏!”春宝愤愤不平。 她对着空气打了几拳,“爹你别害怕!等我个几百年,等我修成大妖怪,帮你打他们!” 真孝顺。 他悟了,春宝估计是想等百年后把他们骨灰都扬了,好报答他的在天之灵。 “好!有志气!”周二玄拍掌叫好。 春宝满眼崇拜,“爹!你上辈子居然这么厉害!就这还能当个好皇帝!” 他不厉害,他编的厉害。 后来他就穿到这个世界了,鬼知道后来怎么样了,说不定他们早把他的尸身挫骨扬灰了。 想到他们嚣张的样,周二玄气的牙痒痒。真是便宜他们了,早知道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九族诛了再说。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有周朝这个时代吗?他会不会是穿到未来了? 不行,等会他得去翻翻原主父母留下来的书,要是有,他现在去把他自家的祖坟撅了也不迟。 “知道就好。我变正常这事别说出去。”想了想周二玄又说道,“今天那个骚里骚气的叔叔可以。” 在没搞明白这个世界前,装傻就是最好的护身符,虽然他也快装不下去了…… “江叔叔?”春宝小脸一皱,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她怒吼,“你第一个告诉的人居然不是我!” “行啊,感清淡了呗,我不跟你好了,你跟他好去!”春宝迅速翻脸,亏她刚才还心疼她爹来着。 怪不得说女人的心思难猜透,这会子他道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我那不是被他发现了嘛,才告诉他的。” “我跟你好,跟你天下第一好行了吧?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吃的!”周二玄指着屋内一个小袋子,有一丝讨好地说道。 春宝眼睛一亮,跑过去捧起布袋,欢喜地不得了。 “爹,你这是村里合作社买的吧?”春宝随便翻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周二玄一愣。 完了,说漏嘴了,周二玄懊恼地自扇嘴巴子。 春宝当然知道,她随口一说,“村里小孩天天就吃这些。” 周二玄随之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春宝可很少才能尝到一口这些东西,“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卖更好的。” “你说什么呢爹,这就已经够好了。”春宝拆了盒水果蛋糕,“呐,给你尝尝,可香了。” 总共就两盒水果蛋糕,春宝和周二玄一人一盒。 闻起来一股子香甜的味道,周二玄看着这红的绿的白的,其实生不起什么胃口来,他不太爱吃甜的。 不好意思拂了春宝的好意,周二玄还是尝了一口。 上面一层的东西口感很奇特,绵密丝滑,有点像是酥酪。没酥酪好吃,没什么味,吃到最后还有点涩嘴,下面一层的软软的还可以,像很软的馒头。 报吃,周二玄吃了一口朝不愿意吃第二口,“我不爱吃,你吃吧。” 春宝心里清楚,他们大人就是这样的,比如苏和姐姐。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爱吃呢?明明是舍不得吃,她都懂。 “爹,你真好。”春宝眼泪汪汪。 “?”他好什么? 算了,春宝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周二玄点头,“嗯,你知道就好。” “爹,这个给你。” 周二玄接过春宝递过来的东西,用一层薄薄的锡纸包住,捏一下有点发软。 这是何志平给春宝的巧克力。 “这个更好吃。”春宝用眼神示意周二玄快吃。 春宝从口袋里掏出来那一刻,周二玄是嫌弃的,不过春宝的眼神太过火热,他拒绝不了。 稍微咬了一小口。 先是有点苦,苦中又带着甜,味道很醇厚,是刚才的水果蛋糕完全不能比的。 “好吃吗?”春宝观察着周二玄的表情。 “好吃。” 周二玄给了它一个很高的评价。 “这个给你。”周二玄刚想起来,春宝的发夹还在他这里,“你都没头发了还带个发夹干嘛?” “咦?神仙爷爷不是把它送给芍药奶奶了吗?”春宝小心翼翼收回发夹。 “什么神仙爷爷芍药奶奶?” “神仙爷爷就是老人参精,芍药奶奶是他对象。不对,是他未来的对象。” 芍药奶奶不是说要跟神仙爷爷分手吗?那就不是神仙爷爷对象了。 周二玄疑惑,什么乱七八糟的,精怪们的老年爱情故事? 春宝看她爹神色,就知道她爹心里在想什么,她悠悠叹口气,将整个故事缓缓道来。 第32章 神仙爷爷不太靠谱 昨天晚上,神仙爷爷突然出现在她家里。 “神仙爷爷,你怎么来了?”春宝十分惊喜。 “来看看你过的咋样。”神仙爷爷嘿嘿一笑。 “少骗人,我还不知道你!”春宝扮了个鬼脸,“说吧,找我什么事?” “知我者春宝也。”神仙爷爷局促地搓手,“春宝,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什么事?”春宝从被子里钻出来,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问道。 “其实吧,有件事我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提到这事,神仙爷爷比墙还厚的脸皮一红,“我找了个对象。” “啥?”春宝的声音突然放大。 “嘘嘘嘘!小点声!别让其他妖怪知道了!”神仙爷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惊小怪的干嘛,别的妖怪到我这个年纪孙子都不知道多少辈了,我谈个恋爱怎么了?” 春宝看着神仙爷爷满褶子的老脸,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当年化形的时候怎么不变帅点?” 以前看实力,现在妖怪界流行看脸。 “别提了。我年轻时候还是很帅的。”说到这件事,神仙爷爷背都佝偻了几分。 看实力的时候他还年轻,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谁也打不过,他一个小人参精能活着就不错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神秘,很不好惹,他故意越变越老,最后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后来流行看脸了,他忽的发现时代变了,新中国成立了,他们这些成了精的妖怪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再也变不回曾经帅气的模样。 为了这事他想过不少法子,后来发现是因为灵气变稀薄,他的法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想要变回原貌只能等他实力回到巅峰状态。 以至于他单身了八百多年,到现在还是个纯情少男!谁懂他啊! “然后呢?”春宝还挺好奇是哪路神仙拿下了他。 神仙爷爷神情转为落寞,“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分手了?”春宝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说道,“她不要你喽。” 就这一句话,正中神仙爷爷伤心处,他叹了口气,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春宝,这次全靠你了。” 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很看重神仙爷爷的人生大事的,“你说,我肯定帮你。” “他们人类哄媳妇不都兴送首饰嘛,你能不能给我弄个过来?”神仙爷爷问道。 “你有钱吗?” 神仙爷爷摇头,“我没有。” “我也没有。” “……” 神仙爷爷这回彻底伤心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对了,我有这个!”春宝一笑,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跑到木柜子旁边。 她拿出个小铁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堆弹珠、石头、贴纸之类的小东西。 “你看这个行不行?”春宝说的正是孙慧珍送她的发夹。 这发夹说不上多精致,但胜在款式新颖可爱,没见过世面的神仙爷爷一下子被唬住了。 “勉强还行吧。”神仙爷爷小声哔哔。 “什么叫还行!”小春宝一下子炸毛了,“这可是孙奶奶特地从镇里商场里挑的!你爱要不要!” 她还不乐意给了! “要要要!好春宝,我要!”神仙爷爷拱起手做出祈求的姿态。 春宝不跟他计较,并且慎重的祝福,“给你吧,你一定要幸福哦。” 这样才对得起她心爱的小卡子。 神仙爷爷满脸感激,伸出双手接过发卡,“好春宝,爷爷再求你件事呗。你去帮我哄哄她行不?她…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见我。” 春宝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没问题,明天白天有空我再帮你。” “不行,今晚上就去。” “今晚不行。”春宝跳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整个身子,“我答应我爹今晚上哪也不去。” 神仙爷爷眼睛一转,抛出了个诱人的条件,“你不是出不了村吗,我知道解决办法,你今晚帮我哄她,我就告诉你。” 如果没有合适的契机,就像神仙爷爷离不开这座大山一样,春宝也走不出这个村子。 不是她不想跟她爹一起去,是她不能去,她一旦走出这个村长太远,就会全身无力,最后化为原型。 “非要今天晚上吗?要多久,天亮之前能不能回来?”春宝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你就帮我把东西送给她,再说几句好话就行,快得很。”神仙爷爷眼巴巴地戳戳床上鼓起的小包。 “还不是那颗臭松树,看我俩分手了觉得有机可乘了,这两天追阿芍追的紧。哼,它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春宝,你也不想看我孤苦伶仃地过完下辈子吧。” 这个天气说热也不热,说冷也不冷,春宝蒙着一层被子,很快脸上憋出一层细汗,“那说好哦,我帮了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能出村的方法。” “不对,有法子你为什么不自己用?难道你不想出山?”春宝突然反应过来,神仙爷爷话里有漏洞! 神仙爷爷气急败坏,口水星子都喷出来了,“我是不想出山吗?我那是没机缘!没机缘!” “山的最西边有朵黑色的双生花,你自己吃一朵,另一朵给周二玄吃,你俩之间形成契约,你就能出村了。” “他得心甘情愿的吃,不然这契约也结不成,明白了吗?” 春宝半知半解,就是她和她爹一人吃一朵花嘛,这有什么难的。 “明白了。” 春宝话音刚落,神仙爷爷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拽出来,大手一挥卷起一阵妖风,带着春宝就进了山。 春宝见到了神仙爷爷口中的阿芍。 看着比神仙爷爷年轻十来岁,头上包着纱巾,身穿粉红色棉布衣,面如桃花,笑起来让人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春宝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她把神仙爷爷夸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给他树立了一个完美男人的形象,最后再深深表达神仙爷爷内心的歉意。 随后送上了发夹,芍药奶奶看起来明显开心了不少。 芍药奶奶知道春宝要找黑色的双生花,贴心地把她送到了山洞门口,省去了她不少事。 “就在里面最大的一颗石头下面,我也是闲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芍药奶奶指着山洞内说道。 春宝按着芍药奶奶说的话往里走,果真在大石头下面发现了一颗奇形怪状的黑色花。 春宝小心翼翼摘下来,她想带回家和周二玄一起吃。 但她转念又一想,不行,按照神仙爷爷那种不靠谱的尿性,万一这花有毒,或者有什么副作用呢? 她决定先以身试险,反正她也是颗草,同类总不能把同类毒死吧。 春宝随便擦了下花瓣,便将其中一朵整个放进嘴里。 不难吃,没啥味,仔细尝尝有点甜甜的。 真的,她刚咽下去,上一秒她还睁着眼睛,下一秒便两眼一翻失去了知觉,速度快到她都怀疑人生。 再等她醒来坐在山洞里脑袋放空发呆,就被苏和姐姐发现了,姐姐说要带她回家。 “爹,这就是事情的所有经过。”春宝坐在凳子上悠闲地晃动着自己的小短腿。 周二玄却更在意春宝不能出村的事,“花呢?拿来我吃。” “这里呢!”春宝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一朵黑不溜秋的花出现在她手中。 第一次见到法术这么飘渺玄幻的东西,周二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怪不得春宝总是能隔三差五掏出来点吃的,他之前还一直在想藏在哪里,搞半天根本就不再一个次元啊。 “我试过了,睡一觉就好了,没毒。”春宝挺期待的,“爹你去床上吃,醒来以后就能带我出去玩了。” “成。”周二玄也不疑有他。 他进屋,按照春宝说的躺在床上,正好他累了一晚上了,困得不行。 春宝把花喂到周二玄嘴边,“啊,爹你张嘴。” 周二玄没吃,“洗干净没?” “洗啦!就知道你讲究。”春宝无语。 周二玄这才乖乖吃下花朵。 第33章 新来的找事 春宝紧张地盯着周二玄的脸,连一丝微表情都没放过,“爹,你睡没?” “没。”周二玄薄唇轻起。 “你咽了?” “咽了。” “我不信,你给我瞅瞅。” “真咽了。” 这种事情周二玄骗她干嘛,他咽了,并且闭眼努力尝试入睡,可并没有春宝说的“睁眼黑”情况。 春宝正张小脸都垮下来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失效了?” “不知道。”周二玄微微摇头,旋即觉得小腹传过一阵暖流,他惊呼,“等等!好像……” “爹?爹?爹?”春宝戳了半天周二玄的脸,手感还挺不错的,怪不得别人都喜欢捏她的脸。 看样子是睡着了,春宝松了口气,原来这药效是延迟了。 今天一天春宝就吃了半个巧克力和水果蛋糕,现在正饿着呢,也没饭吃,春宝抱着周二玄带回来的布袋子,在院子里坐下来吃零食。 好吃,爱吃,一次还吃。 春宝摸摸怀里的发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狗蛋捡到。 难道神仙爷爷和芍药奶奶没有和好吗?不行,她有空了得去问问。 周二玄这一觉就睡到了深夜凌晨。 等他睁开眼,外面一片漆黑,春宝躺在他身边发出轻微的鼾声。 醒了就再也不睡不着,周二玄觉得自己现在格外精神,就连春宝手指头动了动都能感受到。 又是一个睡不着的夜晚。 早知道怎么也要拖到下午再吃的,现在好了,周二玄瞪着黑乎乎的房梁,眼睛雪亮。 …… 日子平平稳稳过了一个星期。 周二玄每日就是早上和江艾山放牛,下午回家看书学习。 他了解到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比如这里的历史中没有周朝,比如他那天在黄文昌家里会唱歌的东西叫收音机。 春宝这几天很烦,她爹每天强迫着每天习武写字才准她出去玩,还美名其曰说是为她好,搞得她都不乐意回家了。 她跑去找神仙爷爷问清楚发夹的事,原来那天春宝走后松树精去找了芍药奶奶,趁着芍药奶奶不注意把发夹偷了,换成了他本体做成的一只松木簪子。 发夹被松树精随手一丢,正好落在山脚下被王狗蛋捡到了。 听说芍药奶奶发了好大的火,是真发火,芍药奶奶面色阴沉,指尖闪着绿森森的幽冥鬼火,她誓要把松树精山上的树子树孙全烧了。 幸亏神仙爷爷赶到的及时,不然这座山头估计就要变得和臭宝的头一样了。 春宝还是把发夹送给了芍药奶奶,芍药奶奶喜欢的不得了,给它设置了一层保护屏障,天天带在头上。 神仙爷爷和芍药奶奶为了感谢她,给她送了不少山里的药草。这样药草都晒在院子里,等着下次去镇上了拿去卖。 何志平他们说过两天来村里,一个星期后真的还就来了,他们前一天给村长发来通知,第二天就到村口了。 来了四个人,除了苏和跟蒋大为,还有一男一女。 他们来做任务,要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村长给他们安排房子时,村民们挣着抢着表示自己可以。 春宝看见苏和时头上的小叶子开心的差点蹦出来,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脑袋。 她扒住周二玄的大腿,要求周二玄给她抱起来,春宝骑在周二玄脖子上,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春宝笑得灿烂,小手在空中挥舞,“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苏和看见春宝时也是眼睛一亮。 “姐姐!到我们家住!我们家只有我和我爹!”春宝积极地邀请苏和。 苏和扭头问道,“村长,春宝家怎么样?” 一个是她最熟悉春宝,一个人她觉得周二玄这个人不简单。回到队伍后她单独跟指导员说了在山上时候的事,指导员沉思了片刻,也只是说让她到时候多观察下周二玄。 “是个不错的选择,人口简单,家里位置偏僻比较清净。”村长也有自己的考量,苏和不说,他也要推荐春宝家。 苏和跟另一个女兵就这么定下来了,另外两个人分在了王狗蛋家。 分在谁家,谁家就有补贴,周二玄不是那种客气的人,这钱拿的心安理得。 回到家,周二玄指着偏房说道,“家里小,就这一个房间,你俩凑合凑合。” “厨房在那边,厕所在后院,除了我的房间,家里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用。” 另一民女兵叫龚清清,她将整个院子环视一番,眼神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这就是你家啊。” 周二玄多精的一个人,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逃过他的法眼,他漫不经心说道,“不然呢?” 龚清清被这么一呛,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不过脸上的嫌弃越发明显,特别是看到她们住的房间除了床连基本家具都没有的时候。 这个屋子本来是留给春宝大点的时候住的,周二玄现在自然不会去添置多余的家具。 好在村长过来了一趟,把她们缺的东西都补齐了。 苏和跟龚清清在屋里收拾东西。 春宝喜欢黏着苏和,苏和也乐意屁股后面跟着个小尾巴,龚清清却觉得有点烦,她使唤着春宝去给她倒杯水。 春宝挑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满满一大杯,她捧着杯子走到龚清清侧身,垫脚将杯子举起来一点,“姐姐,水来啦!” 龚清清正在铺被子,随手接过水杯时因为力度太大,杯子里的水晃出来一大半,泼在床单上。 床单瞬间被浸湿。 “哎!”龚清清心急,去擦床单上的水,却只是徒劳无功。 龚清清厉声训斥,“你这小孩怎么倒的水啊!” 被龚清清一吼,春宝眨巴眨巴眼,有点不知所措。 本来苏和非要挑个破破烂烂的房子龚清清就烦,还有那个男的,不知道摆什么脸色,别以为她没听说,这人就是的天生的傻子。 这小破孩也是的,头发都没有丑死了。 现在好了,被子全湿了,她们也没有带换洗的过来,她可不愿意用臭男人和小破孩用过的床单。 “怎么了?”一旁擦桌子的苏和闻声走来。 “没事,这小孩水没端稳泼床上了。”龚清清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春宝却一愣,明明是龚清清自己泼床上的。 春宝抿嘴,神色认真地开口说道,“是你自己泼的,杯子还在你手上。” 龚清清没想到屁大点的小孩居然会反驳她,并且说的有理有据。 龚清清在心中冷笑,面上却笑的甜美,语气也十分温柔,“小朋友撒谎可不对哦,放心吧,姐姐不会怪你的。” “乖,到一边玩去吧。”龚清清微微蹲下身,使了巧劲捏了捏春宝的脸。 春宝觉得疼,可龚清清已经送开手了,她只能求助地看向苏和。 苏和微微蹙眉,在刚刚龚清清训斥春宝的时候她心中就已经暗暗不爽了。 龚清清中途才加入她们这个小组,本来这个位置另有人在,上面却把那人调到别的地方执行任务。 苏和也跟龚清清接触没多久,实在不好判断龚清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和拉住春宝的手,“没事春宝,等下跟着我。” 苏和转身,正正好跟刚走到门口的周二玄对视。 周二玄在隔壁房间,将这边的事听的一清二楚。 周二玄面无表情的抬眼,向龚清清投去一个目光。 龚清清慌乱中心虚地避开周二玄的眼神。奇怪,她怎么会怕一个傻子的眼神。 第34章 龚清清出丑 “爹!”春宝心里一喜,松开苏和的手,跑进了周二玄怀里。 周二玄接住春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逆着光轻笑了下,桃花眼微微弯下弧度,漂亮的微笑唇上扬。 他站在光里,唇红齿白,龚清清狠狠晃了下神。 这傻子居然长得好生俊俏! 周二玄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是第一次。” 再对上周二玄目光时,龚清清脸上浮现一抹红晕,语气柔下来不少,“你说什么?” 周二玄没理她,转身对着苏和说道,“会不会做饭?” 苏和回过神,答道,“会。” 中午的一顿饭是苏和做的,周二玄在饭桌上宣布,以后中饭每人做两天,每日两菜一汤,主食馒头面条米饭任选一样。 倒也不是周二玄大方,实在是村长给的太多,多到周二玄愿意忍龚清清三次。 只有三次机会,第一天龚清清就用掉一次。 村长为了庆祝苏和他们的到来,特地去市里花大价钱借了个投影机回来,晚上组织大家一起看电影。 这可是件稀罕事,村里多少人还是生平第一次看电影。 大车子轰隆隆开进村,村里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稀奇。 “瞅瞅这大车,多豪气啊,我这辈子要是能坐上一次也值了。”村里大娘眼中的羡慕都快溢出来。 “真没出息。”人群后面的李绢花满脸鄙夷。 大娘回头瞪她,“咋李绢花,你坐过?” “哦~想起来了,你家三朵金花可都给你找了个好女婿,估计你们两口子早就坐腻了吧!啥时候让他们开村里来让我们长长眼啊?” 这一席话可谓是讽刺感十足,可偏偏李绢花听不出来,她梗着脖子叫嚣,“过两天我就叫桃花他们开车回来!到时候你瞪大狗眼好好瞧瞧!” “哼!”大娘翻了个大白眼,除非母猪能上树,不然她才不信李绢花一家有这个能耐! 村长早早叫人把晒麦场收拾出来,并且还有人看守,不准其他人靠近。 放映员他们一到,看着这个环境还算满意地点头。他们这设备可贵了,就怕有不长眼的偷偷摸摸顺走个零件。 天都没黑呢,晒麦场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隔壁村子听到消息也跑来了不少人。 晚上七点半电影准时开场,苏和他们作为特邀嘉宾得提前半个多小时到场。 周二玄也算是走了次后门,靠着苏和的关系抢到了前排的位置。 王狗蛋一家三口也来了,就在周二玄和春宝的旁边,王狗蛋一看见春宝满眼都是兴奋。 周二玄点头,算是和王阿婆他们问好。 他把两个小马扎放在地上,和春宝一人一个。 人声嘈杂,王狗蛋把自己的小马扎挪了挪,趴到春宝耳边超大声说道,“春宝!你看过电影吗!” “没有!”她连电视都没有看过。 “我也没有!你知不知道!今天放的电影!叫〈难忘的战斗〉!” “什么战斗!” “〈难忘的战斗〉!” “难忘什么?” “〈难忘的战斗〉!” “哦~难吃的沾豆~”春宝点点头若有所思,“爹!沾豆是什么豆?” “……没什么。”周二玄脸上冒出黑线,算了,五个字听对四个,已经很厉害了,他这样说服自己。 这时候,村长站在了大投影布前,举着个大喇叭吼道,“都安静下啊,都听我说!”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啊!尊敬工作人员们啊!今天是可是个好日子啊!” “好!”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今天,我们山那头的解放军战士们!莅临指导我们周口村!还有日理万机的放映员们!不辞辛苦开车来到我们村!” “好!”噼里啪啦响起一阵掌声。 “安静!安静!请大家都遵守纪律啊,都听不到我讲话了!” “好!”一群人在底下故意起哄。 “哎呀你们,我看你们也不想听我一个老头子念叨,还是有请我们解放军战士代表,苏和女同志上台发言!” 苏和走上台,底下的小年轻们突然返祖归宗,回到了原始时代,一声又一声的猿叫在整个晒麦场回荡。 “唔!唔!哦!哦!” “爹!爹!”春宝捂住耳朵钻进周二玄怀里,“爹!有猴!有猴!” 山里的猩猩就是这么叫的。 “那不是猴,是一群怪叔叔在求偶,别怕。”这场面周二玄也就在边疆那几年见到过,他饶有兴趣地跟春宝解释了一句。 村里人太热情了,苏和每讲两句就被打断一次,最后她也实在受不了,草草收了个尾就算结束了。 “显眼精。”龚清清在台下骂了一句。 这么吵,她不怕被别人听到。 站在她身后的蒋大为,不动声色地快速挑了个眉。 “不行,太热情了,我讲不下去。”苏和颇为无奈地冲着村长摇摇头。 村长也知道村里人的德行,离电影开始还有十来分钟,他把目光投向其他三个人,“要不,你们三再挑一个上去?” “让龚同志去呗,我看她挺行的。”蒋大为双手环胸,咧嘴一笑。 莫名其妙被人推出来,龚清清瞬间有些心慌,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小蒋你去吧,我看你平时挺会说话的。” “哎呀龚清清同志,你在跟我客气啥啊,我还不知道你,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到现在还想跟我们藏着掖着呢!”蒋大为笑嘻嘻把喇叭塞进龚清清手里。 他一手抓住龚清清的肩,给她扭了个方向,“快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说完,他用了点力把龚清清往前一推,“好好表现啊龚清清同志!我看好你呦!” 龚清清整个人暴露在众人面前。 起哄的叫好的嬉笑的声音杂糅交错涌进她的耳朵。 一想到密密麻麻的眼睛正盯着她看,她腿软,手抖地差点喇叭都没拿住。 “我……大家好……我叫龚清清。”明明有个喇叭,龚清清的声音还跟个蚊子似的。 “你说啥啊女同志,我们都听不清!” “对啊!大点声!” “大点声!” “我……”龚清清脚趾头紧紧抠着地,脸色涨红,跟熟虾子一样,“我叫龚清清!是十三区的!” “我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天天……天天开心!”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说完,龚清清飞快地鞠了个躬,一溜烟转进了后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解放军啊!” “哈哈哈你别说,还怪可爱的!” 听着台下对她议论纷纷,后台里龚清清恼羞成怒,都怪那个蒋大为!龚清清心里狠死了,彻底把蒋大为拉进了黑名单里。 蒋大为捧腹,背着人群无声地大笑。 谁叫这个龚清清嘴巴没个把门的,她不是觉得自己很行吗,怎么一上台畏畏缩缩,哈哈哈哈哈笑死他了。 苏和揪住蒋大为的耳朵,轻轻一扭,她就知道将大为没安好心,“没脸没皮!” 这是苏和对蒋大为从小到大的评价。 “姐,你是不知道龚清清刚才……”蒋大为试图为自己狡辩。 “你还敢说?”苏和手下力度下重了几分,“在外面喊我队长,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姐……不是,苏大队长,麻烦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小人一马,行不?”蒋大为龇牙咧嘴,小狗眼讨好地看向苏和。 苏和这才松开手,“没有下次!” “保证保证!我可是当兵的人了!”蒋大为用力拍拍胸脯,以示自己的决心。 “滚!” 从小到大蒋大为认错就是这个态度,苏和已经懒得信他了。 第35章 火烧祠堂 要说她俩是什么关系,蒋大为是苏和的表弟,他爸是苏和的舅舅。 十岁以前两人住在同一个院子,后来蒋大为妈妈因病去世,蒋大为就被他爸送回了他外婆外公那里。 苏和是瞅着这个乖小子越变越混,逢年过节蒋大为回大院一趟,不是跟他爸吵架就是又把哪家小子打了。 一问他错没错,他嬉皮笑脸就是错了错了,然后下一次打的更狠。 舅舅觉得自己没法管他,在蒋大为又一次跟人打架后,把他塞进了苏和在的部队,让苏和没事多教育教育。 能怎么教育?苏和看着蒋大为那张酷似舅妈的脸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村长见龚清清不顶事,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救场。 好不容易把时间熬到七点半,天色将黑,锣声一响,这电影才算正式开始。 春宝也不跟王狗蛋讲话了,紧盯着大幕布上的画面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眼睛都不眨。 音乐响起,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里面的小人开始动弹了起来。光芒反射在春宝的脸上,把她眼睛照的亮亮的。 周二玄此时的心态其实与春宝无异,这不仅仅是原主,也是他第一次见识电影这种东西。 原来这就是电影。 周二玄越了解这个世界,越觉得这里如同他曾经在书本子上看到过的仙境一样。 千里眼顺风耳日行千里…… “动了动了,里头的人动了!” “讲话了讲话了!他说的啥?” “里头的人说'杀——'” “哈哈哈哈哈——” 画面里,飞机大炮狂轰乱炸,马儿飞跃而过,周二玄勾起嘴角,有意思,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 人群里的交谈声小了很多,大家都被电影里的情节吸引了,看入了迷,时不时发出情不自禁地叫好声。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想去上厕所的人都死死憋住尿,这时候要是退场一会可就挤不进来了。 “啥味啊这是?”龚清清扇了扇鼻子前的风,这个电影她早就看过了,所以注意力不太集中。 “啥味?汗臭味呗。”蒋大为故意呛她。 “不是。”龚清清难得没有甩脸色,“是真的有股糊焦味。”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没心思看电影了,一个个拱着鼻子闻来闻去,还真让他们闻出来点不对劲。 “咋回事,总不能是电路烧了吧?”蒋大为心里盘算着群里的电线受不受得起今天这一场折腾。 “不可能,要有事他们早发现了。”四人中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刘开口说道。 “咦?天上是不是冒黑烟了?”小刘指着远处冒出来的一点亮光,呆呆地说道,“呀!着火了嘛那不是!” 其他三人顺着小刘的手看去,那亮光居然有越演越烈地趋势,微弱的月光下浓浓的黑烟翻涌而出。 “不好!小刘你去通知村长,其他人跟我去救火!”苏和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其他人也知道情况不妙,立即行了个军礼,“是!” 村长得知此事后抬眼一看,那着火的地方不就是祠堂嘛! 情况紧急,好在民兵队的一直都在附近维持着治安,元芳拿着喇叭一喊,呼呼啦啦一群人站出来排成了一个小方队, “咋回事啊?” “那谁知道啊。” “出啥事了出啥事了?” 村民们一见这个阵仗纷纷嘀咕起来。 “呀!着火了着火了!” 有人惊呼一句。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谁家着火了?是不是周金福家?”说话的正是刚才和李娟花拌嘴的大娘。 “不是!是祠堂!” “哦,那怪可惜的。”大娘一屁股又坐了回去,祠堂那地方鸟不拉屎的,让民兵队去就行了,她还是看电影吧。 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人群中的躁动在村长和孙慧珍的安抚很快平静下来。 春宝拽住周二玄的衣角,悄悄提醒,“爹,是祠堂,祠堂着火了。” “着火着火了呗,怎么你还打算去救火啊?”周二玄斜睨着看她。 “不是,咱俩药晒那呢。”春宝满脸无辜。 晒院子里药周二玄怕被苏和她们发现,提前一步让春宝回家把药收了,挪别的地方晒去。 他本来以为春宝会最多是把药晒后院的墙角跟前,没想到这个缺心眼的放祠堂去了,怪不得去那么久。 周二玄憋了半天想出来句形容词,“你还真是……聪明勇敢有力气啊。” 要知道,祠堂和他们家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几公里路,那竹筛也不轻啊。 “愣着干嘛,带我去啊!”周二玄气的给了春宝一个脑瓜崩。 周二玄抱着春宝退出了人群,民兵队的已经去了,正好没人注意到他俩。 远远就能看见那火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熊熊烈火下,阵阵火花噼里啪啦的爆裂开来。 完了,春宝看傻眼了,这么大的火,她的药材还能保得住吗? “在哪呢?”周二玄同样心道不好。 春宝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好在春宝只是把药材放在祠堂附近,离祠堂还有段距离,火势还没有蔓延过过来。 周二玄端着竹筛领着春宝要走,忽的听见祠堂那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尖叫。 是刘文雅那个傻女人,不想管,周二玄抬脚继续走。 “救命!是他!是他趁着没人要强奸我我!” 嗯?怎么回事?周二玄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 他和春宝对视一眼。 行吧,是春宝要去看的,可不是他。 周二玄把药材放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抱着春宝迅速地赶往了第一现场。 民兵队的速度也很快,加上苏和他们几个,二十多个人,根本没给火势继续发展下去的机会。 再加上旁边就有条河,大家齐心合力,十几分钟就把火势灭了个干净。 刘文雅衣衫不整的坐在烧了不少的的草垛边,龚清清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旁,是另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被大家围住。 刘文雅浑身害怕的发抖,死死攥住龚清清的手,她讲话,语气中满是愤恨,“是他!他趁大家都去看电影了,偷偷跑到我这里!” “你放屁!明明是你这个骚老娘们喊我来的!”周宝生刚开口,蒋大为对着他脸就来了一拳。 苏和怒斥,“蒋大为你干嘛呢!” 蒋大为无所谓地甩甩手,“我就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怎么了?” 苏和也看不惯这种男人,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别人说闲话咋办,“回去写两千字检讨。” 反正蒋大为写没写又没人知道。 “咋回事咋回事?”急匆匆赶到的村长一看到这场面,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他直呼,“这又是咋回事啊?” 孙慧珍一瞅,心里猜了个大概。 这周宝生是什么人呐,那可是偷鸡摸狗,天天在村里混吃混喝,连小孩糖都抢的人。 不过……孙慧珍抬眼看着疯疯癫癫的周宝生,心里划过一丝不忍。 周宝生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没事吧?”孙慧珍对着龚清清问道。 “没事。”龚清清松了口气,趁着刘文雅抓的没那么紧了,赶快把手抽了出来,“主任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那边看看。” 孙慧珍也没想多的,“行。” 周二玄抱着春宝没凑上前,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站在一旁。 元芳双手插裤兜,唉声又叹气,“这小子,唉……好的不学坏的一个没落下,半夜爬人家窗户。” “哎呀!”元芳气愤地把头一扭,“这事我都不好意思说!亏这场火,没让这臭小子得逞!” “放屁!”周宝生明显恼羞成怒,像个暴怒地狮子。 两个男人紧紧按住周宝生的胳膊,却被他的力道都往前带了两分。 周宝生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贱女人!明明是你说今晚他们都去看电影让我来找你!你现在装什么柔弱!” 刘文雅瑟缩着躲进了孙慧珍怀里,再抬头,满脸都是泪水,“我没有……我早就改过自新了……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我错了呜呜呜……他们男的都想欺负我。” 刘文雅没说假话,她在村子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女的不屑理她,男的看她目光一个个都不干净。 “我错了主任,我真的错了……”刘文雅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 第36章 小花指认周宝生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村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看,最后也只是摇头,“把他俩分开问问。” 刘文雅十分抗拒男人的接触,所以询问她的任务就交给了她们几个女人。 周二玄和春宝离刘文雅近些,听到她断断续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说几天前周宝生就动不动对着她吹口哨抛媚眼,她都当做没看见,那几天她也不敢声张,一个人默默忍了下来。 今晚上那么多人在晒麦场,她觉得羞,不好意思去,吃完饭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祠堂这边没牵电线过来,晚上她就靠点蜡烛照亮。 本来她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突然觉得有人在摸她脸,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周宝生对着她在傻笑。 说到这里,刘文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后来她挣扎中踢翻了蜡烛,刚好旁边放的是一堆她早上刚去山里捡的柴火,等他们发现起火了,火势已经顺着窗户帘爬上了房顶。 周二玄抱着春宝又挪了个方向,在周宝生这里又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村长看见了周二玄和春宝,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他们俩。 周宝生一口咬死就是刘文雅喊他晚上去的,说看见她屋里蜡烛亮了他就能进屋,还一个劲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周宝生快三十岁了还是单身,刘文雅手一勾他魂就没了,这才大着胆子今晚跑过来试试。 可事情做到一半刘文雅又要反悔,到嘴的鸭子他哪能让飞了? 他仗着自己是男人力气大,按住刘文雅,谁知道这娘们脚一蹬把蜡烛踹翻了。 那大火瞬间就炸起来。 听完这两番话,村长把难题抛了出去,“元芳,这事你怎么看?” “这事很难评。”元芳指着祠堂说道,“都烧干净了,一点证据没有。” 刘文雅忽地站起来,大声怒骂,“他撒谎!我根本没找过他!你让他说!让他说我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今天解放军来的时候!你们都去凑热闹!她来我家专门跟我说的!”周宝生恶狠狠地盯着她。 “可我今天上午,一整天都和小花在一起。”刘文雅说完这句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小花!不信你们问小花!” 小花是村里一个胖胖的小姑娘,今年十七岁,每天乐呵呵地看着怪喜庆。 但是小花她爸是村里食堂杀猪的,再加上她自己平常看起来也傻乎乎的,没什么人愿意跟她玩。 刘文雅自然而然这几天跟她走的很近。 元芳派人去把小花喊来。 小花一看刘文雅这般模样,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当即就哭了出来,“咋啦啊文雅,是谁欺负你了?” 刘文雅我见犹怜,“小花,你说,你说今天上午,我是不是都跟你在一起。” 小花丝毫没有犹豫,“是啊,怎么了?” “胡说!她明明来找过我!” “村长……”刘文雅看向村长欲言又止。 “唉——”人证都在村长也不好说些什么,“宝生啊,你有啥证据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证据?周宝生自然是没有的,“我……” 小花猜到了什么,瞬间觉得气血攻心。文雅那么好,只有她一个人愿意跟她玩,虽然她爸也让她离文雅远点,可是……可是文雅说,她是无辜的啊! 反倒是周宝生这个坏蛋,没事就知道去她家门口晃荡,找她爸要肉吃,她爸不知道怎么想的,每次都让她妈给一点,肉都金贵啊!心疼死她了! “周宝生!你!你就是个二百五!”这是小花想了一圈能说出来最脏的话。 周宝生气极反笑,笑的格外牵强,“行,你们都说是我,那就是我吧。” 周宝生抬头,恶劣地勾勾唇,眼神里透露着不屑和嘲讽,“对啊,就是我想强她,我看她骚,什么男的都是上,我骑一下怎么了?” “啪——” 村长一巴掌扇在了周宝生脸上。 村长强压着怒火,“周宝生,好好说话!” 周宝生头歪在一边,他舔舔发酸的腮帮子,目光幽沉,“我十恶不赦无可救药,你们把我也抓了,就跟当年一样。” “你们是咋对我爹娘的,也让我尝尝呗。”周宝生挑衅地看着村长。 “你——”村长愣神。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谁都不敢接周宝生的话。 最后还是元芳反应过来,“快快快,先带小黑屋去,这事以后再说。” 周宝生发疯似的狂笑,嘴里骂骂咧咧,脏话不断往外蹦。 他被人拽了下去,无论他怎么骂,都没人敢同他红脸。 “没事了文雅,没事了,别怕!”小花心疼地抱住刘文雅的肩膀,用脸轻轻蹭蹭刘文雅的头,“坏人被抓走了,别怕!” 刘文雅吸溜下了鼻涕,这才破涕为笑,“谢谢你小花。” “刘同志啊。”村长声音沙哑了很多,“那个,你还是回知青点吧,挤挤还是能住的。我,我回头去跟他们说一声。” “谢谢你们啊苏同志,本来想说庆祝你们到周口村的,没想到——” “招待不周,你们多担待。” “这人我们就不麻烦警察同志们了,我们村子里自己解决,大晚上的辛苦你们了——” “没事,我们也没做什么。”苏和走上前一步说道。 村长朝前走两步,晃晃悠悠居然有晕倒的趋势。 孙慧珍颇为担忧地上前扶住他,“老头子,那事不怪你。” “唉——别说了,都过去了。”村长垂下头,朝众人挥手,“走吧走吧,你们都先走吧。” “老周!”元芳眉头紧锁,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松了口,“算了算了,都走吧走吧,都走!” 众人面面相觑,领导都开始赶人了,他们也不好对呆。 “爹,我们也走吗?”春宝其实也不放心村长爷爷现在的状态,她从来没看过村长爷爷如此颓废过。 在她记忆里,村长爷爷一直都是个和蔼老头的模样。 周二玄顿了顿,神色复杂,“嗯,我们也走。” 本来就是想凑个热闹,没想到居然撞到了一些陈年往事,该怎么说呢,只能说周宝生生错了时代吧。 村长和孙慧珍留了下来。 村长心中泛起波涛汹涌,面前却很是平静,“都烧了…烧的好啊,早该烧了。” 多少年前都要被砸了的地方,能留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老头,咱们也回家吧。”孙慧珍轻声劝道,她不想看到村长低迷的模样。 村长却摇头凄惨一笑,“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怎么多年都没去拜过,祖宗早该生气了。” 去看看吧,让祖宗看看他这个罪人,居然还有脸活到现在。 第37章 一群神经病 龚清清被强迫留下陪刘文雅去知青点了。 苏和犹豫一下,还是追上了周二玄。 “周同志,你能给我讲讲刘文雅这个人吗?”苏和开口问道,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她帮了春宝,周二玄对她感观还不错,因此也愿意唠上几句,“讲什么?” “她怎么会一个人住在祠堂?”让一个女生单独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苏和表示不理解。 “这就说来话长了,那我长话短说,是因为……”周二玄突然停住了,这件事怪复杂的,他该从哪里说起,“说不明白,你让我想想。” 苏和也不催他,“行,你想。” 许久,都快走到家了,周二玄还是没吭声,苏和忍不住了,“周同志,你想好没有?” “想好了,我觉得有点复杂,有点难以接受,嗯,我还有点饿。”周二玄面无表情的转头,“春宝,晚上咱们吃什么好?” “爹!”春宝往她爹肚子上踹了一脚,苏和姐姐问他话呢! “周同志。”苏和绷着张脸,十分认真,“我是叫你小脑转动,不是让你肠胃蠕动,请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见敷衍不过,周二玄深吸口气,“行吧,就是刘文雅和另外两个男人关系不清不楚……然后……” 周二玄眼见着苏和的表情变化起来,苏和眼神迷茫,“哦?还有这事?” “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主任喊人把他们分开……” 苏和震惊,“哇偶。”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周二玄讲完,三人刚好到家。 “别想了,这些事都跟你们没关系。”周二玄多嘴提醒了一句。 还在地上捡自己三观的苏和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抿嘴,“我总觉得今天烧祠堂的事有点蹊跷。” 周二玄坐在凳子上,手里晃动着印着劳动人民最光荣的铁茶杯,硬是喝出了一种身在仙境的感觉,他淡淡道,“嗯,是有点。” “我知道你这人比较…特殊。”苏和本来想说聪明来着,不知道怎么这俩字她说不出口,“你说说你的想法呗。” 周二玄喝了口水,“我是傻子。” “我知道。”苏和听说过这事,“你在装傻。” 周二玄根本没想瞒着她,聪明人之间不需要隐瞒,“知道就好。” 他不怕苏和到处说,原主都傻二十多年了,傻子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到时候往泥坑里一滚,谁敢说他正常? 周二玄又想起周宝生,这人父母七年前就去世了,和他一样都是村里的独户。 行吧,他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也想看刘文雅继续蹦哒。 “时间。”周二玄薄唇轻启。 “什么?”突然一下苏和没听懂,但她一想,立马又明白过来,“你是说着火的时间?” 周二玄点评,“还算不蠢。” 春宝小脑袋随着二人之间的对话转来转去,他们在说些什么啊?怎么她的小脑袋瓜一点都听不明白。 …… 龚清清是被小花拽着拉到她家的。 小花就是觉得有个解放军在,等下回知青点了讲话有份量,别人就不敢欺负刘文雅了。 小花先把刘文雅带回家,她也不管她爸妈是这么想的,拿了几套自己衣服让刘文雅先换上。 刘文雅的东西都烧的差不多了,小花还给她塞了点自己的私房钱。 给刘文雅感动的满眼是泪。 龚清清在门口等的特别不耐烦,她现在本来可以回去睡觉的,不知道那个小花怎么回事偏偏看中她了。 龚清清不喜欢她们两个,一个蠢,一个傻。她不同情刘文雅,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指不定那个周宝生说的都是真的。 再不情愿,她还是要陪着刘文雅回知青点。 看电影的人还没有回来,她们仨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晚上蚊子格外多,龚清清一巴掌下去能拍死三只。 每次她想找借口回去的时候,另外两个就跟有读心术似的,先一步把她的话堵回去。 “解放军战士,你不会抛下我们俩个小女生在这里不管吧?” “天这么黑,只有你身上闪耀着的红色光芒让我们觉得安心。” “谢谢你啊解放军战士,你们真是好样的!” …… 这军装一穿,龚清清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们熬。 最先回来的是江艾山,看到最后,他觉得汗臭味太过浓郁,受不了了赶快溜了。 回来就看看穿着一身军装的女生坐在门口,他还以为是苏和呢,激动的不行。走进一看发现是龚清清,顿时没了兴趣。 “你们来干啥的?”江艾山皱眉问道,刘文雅咋也搁这。 每每想到刘文雅往井里倒洗脚水的事,他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搬小屋去了,又因为懒每次都找人挑的水。 “这位知青,事情是这样的。”龚清清赶快把现在的情况解释清楚,“我说完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行。”江艾山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又不是跟他住一起,刘文雅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话音刚落,龚清清赶快溜了,跟身后有鬼似的。 “不愧是军人呐,跑的都比普通人快。”江艾山颇有兴趣地自言自语。 在其他两个人希翼地目光下,江艾山晃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院子大门,“门我开了,他们屋里要是少什么东西我只能怀疑你们两个,很合理吧?” 话很难听,刘文雅表情很难看,但她忍住了,“合理。” “行,那我走了。”江艾山转动着手里的钥匙,哼着小曲回了自己小屋。 江艾山本来觉得这件事怎么也跟他没关系,衣服脱了都躺床上睡了。 一群人站门外要他赶快出来。 他们要让他把房子让出来给刘文雅住。 刘文雅原话是这么说的,“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我自己搬到后面的小房子也不碍大家眼,现在李鹏飞也走了,刚好多出来个空位……” 江艾山气笑了,早知道刘文雅被蚊子咬死在外面他也不开门了。 大家一个个都瞅着他,真让他搬的人没多少,更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我不换。”江艾山冷笑。 “江艾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小花义愤填膺。 猴子不发威,野猪称霸王是吧? 真是好脸色给他们给多了,都觉得他江艾山现在好欺负了。 “行啊,这屋里屋顶啊墙啊全都是我自己修的,还有些桌子柜子灶台也是我自己打的,后头那花花草草也是我种的。我也不要多的,三十块钱,这个屋让给你。” 刘文雅躲在小花怀里不敢吭声。 “你…你明知道文雅现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小花有点犹豫,“要……要不,文雅,你写个欠条给他?” 刘文雅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三十块钱都够她再建个房了,“算了小花,他不愿意就算了,我……我就在堂屋打个地铺好了。” “那怎么能行!”小花满眼担忧,“要不你跟我回家吧,这里人都欺负你。” “谁欺负她了。”要这么说,蒋知青可就不乐意了,“不是她自己不愿意跟我们住吗?” 这种都事都发生了,她们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想着搬回来就搬回来呗,大不了避着点刘文雅就是了。 是刘文雅自己一上来就哭,哭着哭着就说要跟江艾山换房子。 她们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小花带着一群人就来找江艾山了。 “你要住就住回自己的老位置,你正常点没人欺负你。”蒋知青都快烦死了。 她和赵知青,再加上另一个女生,跟刘文雅原来是一个屋子的,又要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蒋知青是真的觉得膈应。 “真…真的吗?我还可以搬回去吗?”刘文雅讲话柔柔弱弱的。 当然了,也有神经大条的男生帮刘文雅讲话,“这有啥的,都是一起下乡的。” “谢谢,谢谢你们!”说着,刘文雅又红了眼眶,“也谢谢你,小花。” 要是没小花,她这一切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刘文雅露出嘲讽的笑容,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一群人又走了,江艾山的小屋安静下来,江艾山回房,并且更加坚定了以后离那些人远点的决心。 一群神经病。 第38章 陈年旧事 龚清清回到家后发现苏和并不在房间里,但是她懒得管,她现在身上全是包,快痒死了。 要不找周二玄要瓶清凉油去? 这个想法一出又被她打消了,万一周二玄像周宝生一样发疯怎么办? 算了,又不是忍不了。 …… 要说苏和去哪了,她当然是又跑回祠堂了。 苏和跟村长碰了个正着。 村长尽量扯出个和蔼地笑容,“苏同志?你这是?” “村长,主任。”苏和也是没想到还会有人在,“我想去现场看看。” 村长灰扑扑地脸突然亮了起来,“这件事还有反转的余地?” “嗯…可能会有,我也只是猜测。”比起自己没由来的直觉,其实苏和莫名地更信任周二玄。 “走走走,我带你去!”村长忽略掉了“可能”“猜测”之类的字眼,反正他现在心里已经下了结论,他就知道这个刘文雅肯定有问题! “哎呀!”村长猛地一拍大腿,“不行!这黑不隆冬的啥也看不见!老婆子,去,快去屋里拿个手电筒过来!” 苏和晃了晃手里的小电筒,她怀疑村长瞎,“我这有。” “你这小一点能照见个啥!”村长微微侧过脸,十分不赞同,他继续说道,“老婆子,记得把屋里最亮最大的那个拿来!” “行行行!等着啊!”孙慧珍笑着满口答应。 苏和跟村长拿着小电筒先进了祠堂。 微弱的光芒照射出不大的祠堂,正堂上摆着都是周家祖宗的牌位,不过已经被烧了大半。 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烟熏味,小电筒照过去光柱中飘浮着一层灰尘,苏和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祠堂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除了族长,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村长透过牌位,讲起了那段厚重的历史。 苏和静静的听着。 村长很小的时候,听村里老人提起过,周口村一开始是由一群逃荒的难民凑在一起抱团取暖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难民加入到这个群体,一个姓周的青年主动站了出来,他带着这群人当过土匪,做过生意,结果都不尽人意。 他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竟然瞒着大家,领着几个汉子出了海。半年后只有他一人活着带回来了一堆的金银财宝。 众人以他为首是瞻,他将这个地方取名叫做周口村,正式建立了祠堂,大家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纷纷改姓为周。 这个村子靠着这笔钱抗过了灾年后来又建立了书院,教出了不少芊芊学子。 这群学子又在皇权统治的社会下,成功保住了周口村免受税贡和徭役之苦。 虫灾肆意,寸草不生的时候村子没倒,炮火连天,横尸遍野的时候村子没倒,革命胜利,文革下来的时候却差点没抗住。 村里突然闯进来一批自称为监督员的人,他们把前任村长罢了职,说他搞封建社会那一套,是反动派。 村里里最穷的人家,也正是现在的村长,莫名其妙被监督员们挑中,赋予了大队长一职。 原本周宝生的父亲,才是下一任村长人选。 他们说,周宝生的父亲是地主,要拉出去批斗。 村里的穷人还有很多,监督员们把他们都组织到一起,说他们从此以后就是村里的民兵队,负责保护村里的安全,村里第二穷的元芳,便是民兵队队长。 民兵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砸了反动派和地主的家。 刚三十出头村长干不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和二十多岁的元芳一商量,决定来个瞒天过海。 他们确实把东西都砸了,但是原村长和周宝生的父母,都被他俩藏在了小黑屋,监督员问起来就说已经批斗过了。 村子里总有几个激进派,他们为了挣个一官半职,把这件事举报了。 村长和元芳被拉去谈话,晚上监督员把他们两个关进了一个破旧的小仓库。 有人来审讯,怀疑他们是敌人安插过来的内奸。 前一个星期只是恐吓威胁,后一个星期就用上了刑法。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昏暗仓库,村长和元芳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 元芳求着村长跟他一起认错,他的半百老娘和媳妇还在等着他回家,他儿子今年刚满十岁,他受不了了。 整整半个月,两人吃的都是搜饭凉水,吃喝拉撒全在仓库里解决,伤口也在发炎起脓,整个仓库都是一股子骚臭味。 等到下一次有人来仓库时,两人想狗一样跪在监督员们的脚边,一个劲的哀求着他们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监督员们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也许是他俩卑微的态度讨好了他们,也许是他们那天喝了点酒兴致正高。 他们把村长和元芳放了。 村长和元芳被他们用大车送回了村,俩人回到家就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十天后,监督员又来了,他们把二人强制性拽出门,肆意地狂笑着,要让二人见识见识真正的批斗是什么样子,还说他们对二人是多么的仁慈。 村长被一群人推搡着往前走,有人碰到他一直没有痊愈的伤口,他神情麻木并不觉得痛。 他觉得自己就和这反反复复一直流脓水的伤口一样让人恶心。 他不敢看被扒光衣服的三人。 这三人,可曾是村子里最风光的三人。 再然后周宝生父母一行人被关进了黑屋,村长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只能听见日日夜夜不间断地惨叫声。 周宝生试图救出自己的父母,被人发现后差点生生打断一条腿,好在村长及时阻拦住了。 可周宝生却吐了他满脸涂抹,憎恨地骂他是条狗。 村长不敢反驳,他觉得周宝生没说错,是他懦弱,是他对不起大家。 村长也有点疯了,他那段时间常常能梦见自己拿枪,子弹穿过监督员们的脑袋,浑浑噩噩中,他竟然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那天他把刀藏在肚皮上,摇摇晃晃准备出门,是慧珍,慧珍一眼看出他的异样,哭着问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说,他死了她就先把他的父母都掐死,再带着儿子闺女一起喝农药。 村长怕了,他彻底地怕了,不知道是怕这吃人的世道还是怕慧珍坚定地神情。 刀被他扔了,村长坐在地上痛哭许久,他救不了任何一个人,他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废物。 没多久,周宝生的父母和原村长死了,他们三个吞针而亡,针是监督员钉在他们身上的小图钉。 他们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早已面目全非体无完肤,苍蝇围着他们打转,腥臭味直钻进众人的鼻腔。 监督员厌恶的捂住鼻子,叫民兵队的赶快把尸体处理掉。 明明就在自己家,他们却得不到属于自己的一块坟土。 他们成了山间野地里的一捧黄土,火化时飞灰随风飘扬,村长怔怔地站在河边,看着对岸火光吞噬着一切,他却不敢过河。 监督员满意地走了。 村子里彻底变了。 过了几日,大家便又开始欢声笑语起来,村子恢复了往日地生机,黎明照常出现,黑夜不曾落下。 村长吞下了所有难言之痛,他拍拍屁股上灰,看着新升起的太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卑劣。 原村长没有子孙,周宝生的父母只留下了周宝生一人。 只是那个清风霁月满怀豪情壮志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他恨村里的每一个人,他开始无恶不作,但又点到为止。 周宝生要村里每个人既厌恶他又拿他没办法,他要活着,要用自己的一生去提醒所有人,他的父母曾受过什么样的伤害。 所有人都包容他又如何?这是他们欠他周宝生的。 第39章 疑点重重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苏和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就不怕我把你们举报了?” 村长怔怔地看她,脸上的每一条细纹都写着信任,“你不会的苏同志,你干不出来这种事。” 村长笃定,一个心善纯粮之人,绝不会声张,并且他还在赌,赌苏和这份纯粮,一定会为周宝生洗清冤屈。 你看,人人都说他周树国好,有他当村长真是莫大的福气,可到现在,他都还在卑贱地用着不入流的手段。 村长赌对了,苏和确实做不出来。 “这就是你们不愿意报警的原因?”苏和明白了,如果报警,不管事实如何,文革余威还在,周宝生一定会被整治。 就算活着回来,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他那残破的身子又能撑多久。 不报警,村子里私底下解决,周宝生不管是被关被罚被辱骂,都有个限度,起码他保住了条命。 “对。”村长承认地坦荡,毫不心虚地对上苏和的目光。 苏和避开村长的眼神,低下头继续寻找地上的线索,“快找吧。” 这不是她能管的,她也还要在这个村子立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愧于自己良心,找出失火的正真原因。 村长松了口气。 二人主要勘察的地方就是祠堂里刘文雅的房间。 一进门,还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 虽然房内以失去了原样,还是能看出陈设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凳,再加个带镜的梳妆台。 “按照他们两个的说法,起火点应该在靠近床边的木桌附近。”苏和照着手电筒低头走去。 农村,房里的地都还是泥巴地,按理说,越靠近木桌,地上因为大火焚烧后留下的干裂痕迹越大。 苏和刚进屋就发现了不对劲,她脚下的门槛下方,也布满了裂痕,举着手电筒顺着痕迹裂开的方向照去,一路照倒了房间最深处的墙角。 这裂痕从木桌那边出发,沿着墙角饶了屋子一圈,居然呈现出以四周包围中心的趋势。 苏和定了定神,抬脚走进屋内。 起火点确在是从木桌这一块,这里的烟痕较轻用手摸烟痕不易被染黑。从木桌碳化的程度和残留部分形成的斜茬看来,也正如刘文雅所说,蜡烛点燃了木桌一旁的柴火棍。 窗帘已经全烧成了灰烬。玻璃窗上印着深浅不一的黑色印迹。 “苏同志,你看出来啥没?”村长唯唯诺诺跟在苏和身后,小心翼翼问道。 他看苏和挺专业的样子,上来就把屋子看了一圈,还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反正他是看不出来个啥,无非就是觉得这火太大,烧的太厉害了些。 苏和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你先别乱动,我再看看。” 孙慧珍正好也把大电筒送过来了。 大电筒一打开,直直射出来一道耀眼地光柱,将整个屋子照的雪亮,跟大白天似的,没适应过来的苏和下意识闭上眼睛。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苏同志,这灯是下矿专用的,是有点亮。”村长不好意思地干笑。 不过这样也好,看的更清楚了,苏和说道,“没事,亮点好。” 这大电筒也不用拿,放在屋里的正中央,往房梁上一照,整个屋子就亮堂堂的,苏和用小电筒去察看房内的边边角角。 里木桌最近的床,没剩几块好布,但从布料的折痕来看,能看出来床上乱糟糟的,明显有人打斗过的痕迹。 衣柜柜门是打开的,里面衣服大多数都遭了灾。 最后剩下的家具就剩那个梳妆桌。 里起火点最远,还算是完整。 “奇怪。”苏和拉开了梳妆桌的抽屉,“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 村长表情一喜,“怎么奇怪?” 奇怪就代表着有问题,有问题就代表着周宝生大概率是清白的。 “这女人的梳妆桌,怎么可能一件首饰都没有。”孙慧珍替苏和做出了解释。 没有金子银子,铜啊木啊,再不济一把梳子,几个发夹皮筋应该有吧。 刘文雅可不像那种不爱打扮的人,她头上的皮筋可都精巧着呢。 “说不定东西太宝贵,人家不放这里,放别处了呢。”村长不懂女人的心思,但他懂春宝,春宝就喜欢藏自己的小宝贝。 “太宝贵……”苏和喃喃自语。 太宝贵所以要藏起来,为什么要藏起来?怕有人偷还是……她又藏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村长问道。 “没事。”苏和摇头。 苏和沉默了一阵,将自己的猜测和疑虑全都说了出来,“现在有三点不合理的地方。” “第一,从地上的裂痕跟烟痕来看,火势是顺着墙角一路蔓延的,且火势猛烈。” “第二,屋里贵重物品全不见了。木桌上有书有墨,就是没笔,衣柜只有粗麻布衣,梳妆桌是空的。” “第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一点,火势太大了,附近就是河,在发现起火后周宝生就算是瘸子也能及时控制救火。” “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只不过不知道这背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刘文雅这两天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苏和话毕,静静等着村长夫妻俩的回复。 村长想了一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之前还一直觉得刘文雅终于安分下来不闹腾了,怪好的。 孙慧珍和妇女主任,跟村里大妈接触最多,她倒是听到过不少流言风语,不过都不可信,真的发生过的事到有一件。 “她前几天找村里人要了不少艾草算不算?”孙慧珍说道。 “这也挺正常的啊。”苏和知道艾草能驱虫驱蚊,这祠堂晚上蚊虫多,要些艾草也无可厚非。 “她说用来熏蚊子的,但是吧…”孙慧珍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要了不少,好几家婆婆媳妇都在我跟前说过这事。” 村子里的人家囤的艾草都是留给自家用的,虽说每家分她的不多,但六七户人家凑在一起可就很有点多了。 艾草能除味。 “我知道了。”苏和脑海中已经能编造出一段还算合理的故事。只不过刘文雅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恶意报复?那她何必引来周宝生。 “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苏和觉得,再找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了。 村长和孙慧珍自然一切都听苏和的,在他俩眼里,苏和就是能救出周宝生唯一的稻草。 “明天找个借口让人把这里看住,别让其他人进来了。”想了下苏和又补了一句,“刘文雅也不行。” “这两天都多注意点刘文雅的举动,特别是她单独行动的时候。” “是!”村长和孙慧珍一同严肃起来。 第40章 午夜惊魂 忙到大半夜,苏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站在门前拽偏房的门把手,竟然没拽动,再拉一次,原来是龚清清把门锁上了。 苏和扯扯嘴角,有些无奈,她懒得和龚清清计较,也不愿这时候拍门叫喊,惊醒一屋人。 堂屋里有张躺椅,这月份夜里不热不冷,取两件晒在院里布衣下来,遮住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脸以防蚊虫叮咬。 苏和打算在躺椅上将就一晚上算了。 周二玄一出来就看到的是这副情景。 苏和个头将近一米七,此刻蜷成一小坨挤在破旧的躺椅上,脸上还用布蒙着,光露出来个口鼻,也不知道她热不热。 “你在这干嘛?”周二玄声音清冷。 苏和似乎被吓到了,双手微微一抖,“你怎么醒了?我吵着你了?” 周二玄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你就打算睡这?” 苏和努了努嘴,下巴朝偏房扬了扬,“门锁了。” 说她不怪龚清清那肯定是假的,她还做不到如此慷慨待人,在发现门被锁上那一刻心中多少有点恼火。 但她没必要林文跟龚清清计较,只是以后再也不会给龚清清好脸色了。 困意袭来,苏和打了个哈欠,接着下了逐客令,“你出来上厕所的?上完赶快回去睡觉吧,我睡了。” 周二玄自然不是出来上厕所的,他睡眠浅,苏和开院子门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惊醒了。 周二玄绕过苏和,抬脚走到偏房门前,咚咚咚把大门拍的十分响亮,苏和脸皮子薄,可他周二玄不乐意惯着任何人。 他脸皮厚,比城墙还厚,蚊子从他脸上飞过都要说一句,叮不动,根本就叮不动。 可偏偏有人比他脸皮还厚,这么大的声音,连猪都要被吵醒了,龚清清却毫无反应。 龚清清怎么没醒?周二玄听到屋内有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是第二次,再有第三次,龚清清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周二玄也不再纠结,他站在堂屋门口,对苏和说道,“这偏房的钥匙你有空自己再配一把。” 周二玄不说,苏和心中也有此意,于是她立刻答应了下来,“好。” “你去和春宝睡。”周二玄带着命令地口吻,不容苏和拒绝。 “那你呢?”苏和瞅瞅身子底下小小的躺椅,再看看周二玄一米八几的个子,她一想想周二玄睡上面的画面,就觉得他怪憋屈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道友不死贫道。 周二玄可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他宁愿别人遭罪,“我去找江艾山。” “那没事,我睡去了。” 找江艾山啊,那随他便。苏和一瞬间接受的心安理解。 知青点大门锁了,周二玄准备翻墙进去。 他还没动静呢,就听见墙对面穿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心中一紧,身子一闪,赶快藏进了黑暗角落。 从墙对面翻过来人,是刘文雅。 周二玄觉得有些意外,但是也没那边意外,犯罪分子总喜欢重返犯罪现场,合情合理。 刘文雅模样鬼鬼祟祟,周二玄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要不让苏和过来算了,他想去睡觉。 可刘文雅挑的都是些弯弯绕绕的小并且脚步很快路,周二玄不跟紧就容易跟丢。 他跟着刘文雅一直绕到了祠堂附近,刘文雅没去祠堂,她在祠堂旁边的溪河的一棵树下停下了脚步。 刘文雅跟做贼一样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后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铲子。 周二玄看着她在树下挖了没多久,刨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刘文雅背着包袱一路狂奔着回了知青点,这次她还是手脚并用,十分吃力地翻墙进的院。 呼隆一声,墙那边刘文雅膝盖着地,重重摔在地上,可她硬是没敢吭声。 有意思。藏在黑暗里的周二玄摸摸自己的下巴,最后发出由衷的感叹——真有意思啊。 这来个世界的这几天,可比他在皇宫里几十年的日子有趣多了。 周二玄只手撑着墙,腿部稍稍蓄力,一个侧身跳跃,潇洒帅气,气定神闲,闲情逸趣……啊不是,闲然自得地翻过墙头。 江艾山的屋他知道在哪里,找到位置后在欲伸手拍门那一刻,周二玄居然良心发现,他应该向苏同志学习。 还是不打扰江艾山好了。 他可以爬窗户。 也不知道江艾山怎么想的,晚上睡觉不关窗,也不怕被蚊子咬死。 等周二玄不动声色地翻进去一看,好家伙这小子够奢侈,都已经给自己用上了蚊帐,再一闻,房里还残留着神似清凉油,又比清凉油好闻太多的一丝提神清香。 黑暗中,周二玄掀开蚊帐,坐在了江艾山床边。 鞋子一脱,周二玄就上了床,他还顺手贴心地为江艾山掖了掖被角。 不知道用的什么被絮还挺软的,摸摸盖身上的毯子,还是纯棉的,周二玄不得不再次感叹,还是这小子会享受。 半夜,江艾山觉得有些燥热,伸手把盖身上的被子全掀了。 可他明明都把窗户打开了,再说这个天气也不应该热啊。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谁又把被子给他盖了回来,也可能是他自己翻身又给自己盖上了,只是他不知道。 江艾山再次掀被子。 被子搭在周二玄身上,周二玄也觉着热,反手又给他盖了回来。 来来回回两人不知道推搡了多少次。 江艾山这才猛然惊醒,这床上除了他,还有别人! 午夜惊魂! 江艾山吓出一身冷汗,被子严严实实裹在他身上他也不嫌热了,只觉得心底哇凉哇凉。 想他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怎么偏偏就挑中他了呢。 临死前,江艾山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他送给他爸的那副《秋居山》是假的,比如他妈好几只口红都被他转手卖了,比如他下乡前把家里藏钱的地方全掏干净了…… 他自己私底下给村长取外号长嘴婆,他喊元芳是老b登,因为元芳老喜欢管他。 他其实一直觉得周二玄很臭屁,所以他偷偷都喊周二玄臭屁哥。 想起周二玄…… 周二玄…… 玄…… “啪!” 江艾山一巴掌扇在周二玄脸上。 江艾山脸色苍白中又带点红晕,被气红的。 居然有人找死敢打他,周二玄骤然睁眼,就看见江艾山黑着脸,一副要生吞了他的模样。 江艾山气到失声,食指颤抖着杵在离周二玄鼻子一毫米的距离,“周……周……” 居然是周二玄这个混蛋! 第41章 周宝生的故事 一夜好眠。 春宝醒来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变成了苏和,还以为眼花了,凑到苏和身边时闻到她身上浅浅的体香才确定这是真的。 春宝怀着巨大的甜蜜赶快躺好,大气不敢出,怕把苏和姐姐吵醒了。 明白还把她爹赶出去,她要跟苏和姐姐一起睡! 可惜春宝没享受多久,苏和就睁开了眼,苏和转身和春宝四目相对,苏和眼底藏着笑意,说道,“春宝怎么不多睡一会啊?” “太阳都晒屁股啦!睡不着啦!”春宝甜甜一笑。 不睡了,那就该起床了。 苏和拿起床头的干净衣服,跃跃欲试,“姐姐给你穿衣服好不好?” “好!” …… 周二玄早上没回家,蹭了江艾山一顿早饭后,跟着他一起去放牛了。 早上周二玄从江艾山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个起的早的知青神色各异。 好在他俩都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压根看都没看那几人就走了。 蒋知青扯扯赵知青的袖子,有些稀奇,“你说,他俩这是揍嘛呢?” “嘘!不该我们操心的事都少管!”赵知青悄悄在蒋知青耳边说道,但其实她看这俩人也不对劲。 周宝生和刘文雅的事经过一晚上发酵,已经在村子里传了个遍。 周二玄走在路上能听见不少人议论。 有说刘文雅勾人的,也有同情她的,更多是摇头叹气骂周宝生不是个东西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二愣子青年,听完此事怒火中烧,竟然喊着一群人去找村长要个公道。 要什么公道?他们觉得这种人就应该拉出来让大家伙瞧瞧,好好唾弃一顿,再拉去批斗,可村长偏偏只是给他关了黑屋就没动了静。 一大早上,呼呼啦啦一群人推搡着在村子家门口叫喊。 他们说,周宝生是个无恶不作的强奸犯!必须拉出去整治! 他们说,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他们质问,村长是不是要包庇周宝生? 村长不敢再躲了,只好站出来说话,“大家都听我说!这事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不能太早下结论!” “什么叫还没弄清楚?是不是非要真的有女同志被侵犯了才叫清楚?”带头的青年脸色憋的通红,显然怒火上身,有些失去理智。 “就是!就是!快吧周宝生交出来!”众人义愤填膺地附和。 “村长啊,不是我说,当年的事都过去十多年了,我们对周宝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他现在做出这种事也不好再惯着他。” “再说了当年的事也不怪我们,政策就是这样啊,他有本事怪监督员去。” “就是啊,这传出去了以后别人怎么看我们村,谁还敢把闺女嫁过来,我家儿子可还等着娶媳妇呢!”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面前的一群人和回忆里的不断交叉重合,恍惚间像是回到了过去。 强烈地无力感让村长哑了声。 他可能是真的老了,他有点累了。 村长嗫嚅着说道,“等等,再等几天……” “有什么好等的!我们现在就要见人!” “现在就要见人!” 苏和听闻有人聚众闹事,饭都没吃完就赶了过来,刚好和周二玄两人碰了个正着。 三人听完这群人的言论,不约而同地皱眉。 “这群人有毛病吧,昨晚的事今天一大早非要个结果?不都说了还没调查清楚嘛。”江艾山当着其他两人面就骂了起来。 “江艾山!”周二玄低着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扇嘴巴子。”说罢,江艾山二话不说夸夸夸打嘴。 “不是。”周二玄沉着个脸,“我是叫你跟我回知青点搜搜,刘文雅在她房里藏了东西。” “周二玄,你是不是恶意报复!”报复他昨晚上扇他脸了! “我逼着你扇自己的?”周二玄斜眯着看他。 苏和只觉得二人吵闹,“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在拌嘴?” 周二玄收起玩弄的心情,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她藏的什么,不确定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我也在赌。苏和,你那边还有没有线索?” 苏和目光一闪,“有!我去拿!” “行,先把东西都拿过来了再说。” …… 路上,周二玄将昨晚的事全盘说给了江艾山听。 回到知青点,院里也没剩几个人,蒋知青和赵知青正在洗碗。 江艾山单刀直入,将所有的事直接告诉了这俩人,并且表明需要去她们房间搜一搜。 周二玄站在江艾山身后玩自己手指头,他只需要扮演好傻子这个角色就行。 俩人相视一眼,蒋知青表明自己态度,“行,不过你个男的进去不方便,我跟赵知青去吧。” “不过说好了,要是什么都没搜出来,你们自己去跟刘文雅解释,也不能把我俩供出来。” 这算什么要求,江艾山当即答应下来,并且把包袱的颜色和形状都描述了出来。 蒋知青和赵知青进了房。 “你说,她会藏什么?作案工具?”江艾山等的无聊,跟周二玄扯起了闲。 周二玄耸肩,“可能吧,谁知道呢。” 房内。 “我就说她昨晚肯定起夜了,你还不信!”蒋知青趴在地上边往床底下瞅边嘟囔道。 赵知青掀开被单,瞅了一眼,“我又不跟她睡一起,没听见也正常。” 蒋知青吐槽,“你说她到底是啥心思,她这人咋这么多事呢,有点变态,怪吓人的。” 想起刘文雅的一些骚操作,赵知青撇撇嘴,“你别说,还真别说。” 蒋知青拱进床底下拖出来个东西,她面露惊讶,“嘶——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这玩意?” 蒋知青翻出来的正是周二玄昨晚上看见的那个包袱。 蒋知青把包袱扔在江艾山面前,神情色素,“东西我找到了,请务必还周宝生一个公道。” “得嘞。”江艾山朝她敬了个歪歪扭扭地军礼。 …… 两人往回赶,却在路上遇见气势汹汹带着一群人的元芳。 听元芳说,那些人不顾村长阻拦,竟自发组织要闯入黑屋,抓住周宝生。 他正要带人过去控制场面。 江艾山和周二玄跟着元芳往黑屋那边赶。 周宝生衣不蔽体地趴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早被那群丧心病狂地人扯的稀巴烂。 不知道谁的布鞋踩在周宝生背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他抬不起头,看不清那人的脸。 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刚开始觉得痛,后来习惯了肉被打麻了也还好,身上倒没有多痛,倒是周宝生耳边一直不能清净。 那些人好吵。 “呸,资本主义出来的走狗!” “真不要脸!活着干嘛!” “跟他爸妈一个样!” 有血从他脑袋上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滑过了他的嘴角。 为什么要骂他的爹娘呢?他的爹娘跟他不一样,他的爹娘是世上最好最温柔的爹娘。 记忆里,他爹的抱着八岁的他站在书柜旁,看着那琳琅满目的书,他爹满脸骄傲地说道,“修诚,这都是爹给你赚下的江山。” 他不叫宝生,他叫修诚,只有他爹叫他修诚。 他娘打趣,“怎滴?就这一个儿子还非要继承你的志向?” 他爹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包含期望地摸摸他的脑袋。 他爹上过学堂,他爹小时候夫子都夸他将来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一定会是人中龙凤,是村里的骄傲。 村子里的学堂满足不了他,他爹要去城里读书,家里拱一个读书人不容易,爷爷奶奶砸锅卖铁,眼睛都熬瞎了才凑齐学费。 就这样,他爹穿着唯一干净整洁的衣服,脚下蹬着草鞋,踏上了求学之路。 他爹不负众望。 从大学毕业后,他爹拒绝了一切高薪的工作选择回到村里。 他教村里人如何科学种地,如何合理用田,他去城里拉投资,修路种树建水坝。 家里渐渐也富裕起来,周宝生出生后也能吃得起一口羊奶。 可闲暇时他爹总是眺望山的那边,眼里是说不清的惆帐,回神后微微叹息,又把深切的目光放在村里一群崽崽身上。 他爹总说,一定要读书,一定要走出这座山。 于是他爹跟着周二玄的爹一起办了学校,两对夫妻,广收学子,鞠躬尽瘁。 他爹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又说,老骥伏柄,志在干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八岁的周宝生不懂,十八岁的周宝生听懂了,二十八岁的周宝生再无脸面继承他爹的遗志。 第42章 事情败露 他爹不该如此潦草且悲凉的辞世。 耳边任然是喋喋不休的辱骂,隐约听见村长一行人悲愤的怒吼。 “都住手!”元芳脖子上青筋暴起,领着一个人的后领子给他甩了出去。 十几个大汉手拿木棍,威慑力十足,那些人一见这场面多少有些恐惧,他们只是被窜着拉来的,可不是真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你说他们多恨周宝生吧,那倒也没有,事情有不是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只是一时气氛上来,失了心智。 民兵队很快将场面压制下来,几个汉子围在周宝生身边,皆面露不忍,其中就有大花她爹。 村长好不容易挤了进来,他一见周宝生残败的模样,流下两行清泪,语气悲戚,“再等一两天又能怎样?是非要将人逼死才肯罢休吗?你们一个个正义凛然,心里存的到底是心思别当我不清楚!” “再等等!我以我大队长的身份做保,如若他真做了那种勾当,我自愿卸去大队长一职!” “村长!”元芳担忧地惊呼。 “呸!”周宝生将口里的血水吐了出来,他眼睛青肿,只能模糊看清护在他身前的人的身影。 倒也不需要他充做好人! “不用!”周宝生努力抬起头,声音嘶哑,“你们去查,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有一分假,我用命来赔。” 周宝生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命一般。 周宝生靠在大树下,婆娑的树影打在他的脸上,他伸手去挥,挥不开,恍惚间透过自己的指缝,他好像看见了他娘冲着他在笑。 他娘双唇无声地起起合合,他却听清了,他娘在嘲笑他真没用,就像嘲笑他小时候抓不到一只蛐蛐。 苏和去祠堂取了一样物品后急匆匆地赶来,她和周二玄他们二人会了面。 江艾山往苏和手中看去,悄悄一愣,“油桶?” “是。”苏和应道。 那晚,村长的大电筒照在房梁上,她抬头看时,因为光线原因只瞥见了白色一角,等她晚上躺在床上重新回忆时才想起那是什么。 “你们找的东西呢?”苏和问道。 江艾山摇摇手中的包袱,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作响,他说道,“发卡头绳项链镯子钢笔私房钱,还有几套她下乡前穿的衣服。” 苏和神情放松下来,露出了只有面对春宝时才有的甜美笑容,眼里像有点点繁星,“那就对啦。” “让让,全都让让!” 江艾山走在最前方,一手拨开围成墙的人群,替他们两个开路。 “村长。”苏和站的笔直,向村长问好。 “苏……苏同志,”救命天仙从天而降,村长激动的说不出。 村长的第六感,苏和就是来救命的! 江艾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小板凳放在苏和脚边,苏和自然而然地往上面一站,瞬间高出来一个头。 苏和举起手中的油桶,讥讽的对着下面一群人说道,“在房梁上找到的,有人往房里撒了汽油。” “周宝生撒的喽,他还想谋财害命!”有人戏谑地说道。 苏和一噎,差点气的两眼发黑,好在她心理素质强,深吸口气缓缓说道,“买汽油要在加油站登记,找个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不用查了,是我买的。” 人群躁动,苏和几个人疑惑着回头看去,这人正是小花的父亲。 小花的爹长的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他浓眉一挑,中气十足地说道,“那桶我之前装过猪血,你闻闻有没有猪味。” 还别说,苏和把桶往鼻子底下一凑,还真闻出来一股子骚味。 村里谁都没车,要汽油也没用,反倒是前两天闺女求着他买了一桶,小花他爹一联想,笃定这油就是他买的。 “我闺女要的,你们去把我闺女喊来,问她!” 小花她爹大膀子一甩,愤愤扭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奶奶的,败家玩意!是我周汉三没教好她!” 本来藏在草丛后偷偷注视着这里一切的小花,一听这话撞开人群,眼泪纵横地控诉,“爹!你怎么能说这话?” 大花两个羊角辫上还沾着树叶子,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我告诉我娘去!你骂我!” “那你说我为什么骂你!你说!这油是咋回事!”周汉三神情激动,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我……我……”小花揪住衣角,咬住自己下唇,说不出话。 “是不是那个姓刘的知青?你倒是说话啊!”周汉三恨不得扒开她闺女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不是浆糊。 所有人都盯着小花在看,渐渐的,她扛不住这种巨大的压力,哇的一声大哭,“爹!” 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刘文雅利用了他,她不过是反应慢了点,她又不是傻。 “是,是她!爹!我真不知道她会用来做这事啊!”小花泪肝肠断,她没法昧着自己良心说不是。 “别哭了!丢人现眼!等我回家收拾你!”周汉三简直没眼看他闺女,也不知道随了谁,光长了一个实心眼。 江艾山撸起自己袖子,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刘文雅人呢?闹成这样她还不出来说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是啊,刘文雅人呢,到现在为止怎么还没出来露个脸? …… 画面转到刘文雅这里。 她自认为所有事从头到尾都是完美的,除了忘下了一个很小的漏洞。 她把油桶放在房梁上忘记取下来了。 刘文雅等着知青们走的都差不多了找了个借口也溜了出去,她要去祠堂,把油桶毁尸灭迹。 可是祠堂一大早就被村长喊人过来守着,她进不去。 刘文雅一直蹲在树丛里,小心观察着民兵队的举动,等着机会,准备伺机而动。 她没等到合适的机会,反到把苏和等来了,苏和只是打了声招呼,民兵队就给她放了进去。 没一会,苏和领这个油桶出来了。 刘文雅瞪大了眼睛瞅,心里期望着是自己看错了,当苏和走近了一点,她暗道不好,这就是她的那个油桶! 因为经过高温的灼烤,油桶萎缩了很多,她不可能看错。 刘文雅知道,这事完了,她要暴露了,她这回真的要被人抓走了。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交代在这里,一想到被人抓到后会经历什么,刘文雅就打了个哆嗦。 那可真不是人能受的。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刘文雅一跑磕磕绊绊回知青点,也不听蒋知青和赵知青的呼喊,冲进房里就往床底下捞,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 她东西呢!刘文雅心中警铃大作。 蒋知青和赵知青一看她慌慌忙忙的样,心下猜测刘文雅这是准备收拾东西跑路了吧? 那可不行,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蒋知青和赵知青直接把知青点的大门锁死,她俩一商量,决定由蒋知青去报信,由赵知青拖住刘文雅。 见包袱找不到了,刘文雅额头急出冷汗。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命要紧。 刘文雅心一狠,去蒋知青和赵知青的床头翻出来一把散钱和粮票,揣进了口袋里。 “你到底滚不滚开?”刘文雅冲着站在院子大门前的赵知青怒吼,吐沫星子喷了一地。 赵知青甩甩手里的菜刀,和善一笑,“不滚,你能拿我怎样?” 第43章 讨伐刘文雅 “刘文雅就在里面!快!把她抓住!” “千万别让她跑了!” “冲啊!” 一瞬间,所以的风向都偏向了另一方,仿佛刚才作恶要吃人的不是他们。 他们在主持所谓的正义。 刘文雅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她腿上一软,瘫倒外地,嘴里还不停的小声念叨,“完了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她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算完了。 但在面对所有人质问的时候,她费力站起身,哪怕全身都在颤抖,还是嘴硬说道,“这不是我的,是周小花在污蔑我……” “不是我,是…是她自己放在我屋里的。”刘文雅头摇的跟装了马达似的。 周小花对刘文雅最后一点的信任也在她这句话中消散了个干净。 “刘文雅,你少她娘的放屁!”周汉三一声狂吼,震得村子都抖三抖。 刘文雅自然也怕了,抱住弱小的自己缩在小角落里,明明昨天他们对她都不是这个态度,昨天他们还怕自己声音大了吓到她。 “文雅,你……”周小花抓着她爹的胳膊,眼睛一热,又想哭了。 “那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苏和把包袱甩在刘文雅面前。 仿佛是烫手山芋,刘文雅慌忙跳开脚,“这是什么?这不是我的!你们少来诬陷我!” “别装了,你床底下翻出来的,里面全是你的东西。”江艾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跟手链,“你看,这不就是你的手链嘛。” “我记得你刚下乡时非要戴着个手链去上地,村长和主任都劝你别戴你不听,后来手链掉地里了,你说这手链是你妈留给你的,扯着一群人陪着你找。” “如果我记得不错,就是这根吧?” 手链在江艾山食指上转动着,阳光下散发着点点银光。 刘文雅十分凶狠的忌惮地望着江艾山,“你有什么证据不是你们偷的?” 证据都摆在她面前了还打死不承认,江艾山真是无了个大语。 在众人打探地目光下,江艾山好声好气地解释,“怎么我还能提前预料到火灾把它们偷出来不成?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祠堂屋子里但凡贵重点的东西全在这个包里。” “唉——”苏和长长叹了口,“真相只有一个!” “你,刘文雅。在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个计划,你知道浇汽油有味,提前要了一堆艾草把家里熏了一遍。” “你把汽油全撒在了墙角,所以屋内会形成四周干裂严重中间轻微的状况。为什么要用汽油呢,因为你怕大火烧的不够大。” “一切准备就绪,看电影的那天下午,你故意跟小花待在一起,但是!” “小花!”苏和朝周小花喊道。 “到!”周小花稳稳地站出来行了个礼。 “你说,那天,刘文雅有没有中途找借口离开过你视线?”苏和气定神闲地问道。 “有!”事到如今,周小花也不打算给刘文雅留面子了,“她跟我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她说要去拉屎!” “她一泡屎拉了二十多分钟!” 众人哗然。 “一泡屎拉了二十多分钟?” “什么金贵的屎要拉二十分钟?她掉粪坑了吧?” “放屁,我看她是吃屎去了!” …… 越扯越离谱,苏和清清嗓子,掷地有声地问道,“刘文雅,那二十多分钟你真的是去拉屎了吗?” “呵,我可不信。”苏和冷笑一声。 “你是趁空挡找周宝生去了,你很聪明,你会利用小花,知道制造不在场证据,还会提前把贵重物品藏好。” “到了晚上,你事先点好蜡烛,再趁机踹倒制造火灾。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拉上周宝生做垫背的,为什么非得说是他逼迫的你?” 故事的情节好复原,只是动机实在难猜透,可能是因为一句争执,一个眼神,谁知道呢,人心最难测了。 刘文雅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事情败露,她反而还笑了,笑得有几分瘆人,“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谁叫他干什么不好非要把注意打到我身上!” 那天地里周宝生冲她淫笑,她对这个村子滔天恨意直接达到了顶峰,这几天所有人厌她避她,连村口的小孩都朝她丢石子。 被所有人排挤的日子并不好受,她想翻盘,她要回到知青点,重新再融入这个圈子。 只有重新融进去了,她才有机会报仇雪恨。那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连接触到他们都做不到,何谈报复回去? 唯一能回去的办法,就是获得所有人的同情,最快能获得同情的方法…… 只怪周宝生活该,自己刚好撞在她的枪口上。 她伪装一切,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他周宝生要强迫她。 刚好是村里组织看电影,老天都在帮她,给她了最好的机会。 刘文雅自知光蜡烛那点火是烧不起来的,想要引起村里人注意必须得是浓烟滚滚。 汽油有味,她就提前用艾草熏。她打开门窗,等汽油味消散的差不多了,再往屋里撒了不少香水。 屋里的金银珠宝刘文雅舍不得,万一被烧坏了那她可得心疼死,她把东西全包了起来,藏在了河边树下。 她想的可美了,等事情一过,就说她又去了一次祠堂屋里,发现这东西都没坏还能用,她就全拿回来了。 夜晚,大家都去看电影,她点上蜡烛静静等着周宝生的到来 千算万算,就是太心急,把油桶落在了房梁上。 “刘文雅,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村长屏住鼻息,抿嘴,犀利地看着她。 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下,刘文雅撕下了这几天所有的伪装,“是,那又能怎样?反正周宝生都被你们折腾的快活不下来了,我也不算亏。” “滚出周口村!”有人带头喊了一句。 “滚出周口村!滚出周口村!” 所有人都在附和。 村民们不需要知道刘文雅的动机是什么,他们只要确定这事是她自己做出来就成。 如此恶毒的女人,不配待在他们的村子。 他们开始像讨伐周宝生一样讨伐刘文雅。 反正大家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就好了,一个人是错的,一群人总不能是错的吧? 周二玄看着这个场面,眼神中再一次附上了嘲讽。 “起边起边,全都起边!” 民兵队的上前把刘文雅围在一个圈子里,这要是放纵村民们闹下去,估计真得出人命。 元芳站在村长旁边说道,“村长,这人咋办?” “和李鹏飞一样处置吧。”村长微微阖上眼,只觉得此事甚是荒谬。 “行,那些人我先带走了。”元芳说带走,就是带回小黑屋,他点了两个人,按住刘文雅把她往小黑屋拖。 刘文雅低着头也不挣扎。 村民们被刘文雅耍的团团转,心中恼羞成怒,叫嚣着要将她沉塘,要把她拉出来在村里示众。 元芳不搭理他们,压着刘文雅关进小黑屋就算完事了,又多派了几个人在这里看守,避免早上的事再次发生。 元芳把旱烟杆子往铁门上一敲,咚的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他。 “行了!明天天一亮就给她送走!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们就少吃萝卜淡操心了!”元芳声音很大,确保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村民们这才肯罢休。 第44章 关于生死的问题 申请书是上午递上去的,下午就批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文雅连同着她的包袱就被人压着送上了去往边疆最早的一趟火车。 这件事就算拉下了帷幕。 关于刘文雅犯罪的动机,苏和到最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近的事情越来越多,她也没空去想了。 这几天,周二玄又过上了平平无奇的喂牛生活,就是春宝经常闹着他去镇里,闹的他有些心烦。 他跟春宝保证,这药草晒好了就带她去镇里,导致春宝这几天看这个草药看的可紧了。 苏和跟龚清清经常不在家,做饭的事也变成了谁在家谁做。 龚清清为了不做饭经常挑着饭点才回家,周二玄更不待见她了。 自从上次倒水的事,春宝被周二玄明令禁止不准靠近龚清清,家里没人搭理龚清清,她迫于无奈几次向春宝示好都碰了壁。 苏和跟周二玄讲话两人还有说有笑,龚清清觉得疑惑,这周二玄不是个傻子吗?难道传言有误? 但有时候周二玄的一些行为举止,她又觉得村民们说的没错。 比如撵着村里大鹅赶,变追嘴里还边骂骂咧咧,“来啊,你们刚才不是想咬我,不是很吊吗?” 比如缠着周汉三,不知道怎么从他那里忽悠来一块猪皮,自己下水煮了以后发现一股苦味,当即把筷子一甩,“大胆!总有刁民想害我!” 然后黑着张脸去找周汉三算账,原来是周汉三的刀,切猪皮之前杀了鱼,把鱼胆弄破了刀上沾了苦水。 行吧,想来想去龚清清还是觉得周二玄多少有点异于常人,所以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跟周二玄争,她怕周二玄发疯。 明面上龚清清不说,暗地里都给周二玄和苏和记在小本子上了,什么他俩今天吃完饭没给她留菜,什么春宝又跑出去了,问春宝去干嘛春宝也不说。 早上周二玄又去放牛了,中午回来吃了个午饭又出门了。 周二玄刚好在路上遇到春宝,顺手就把春宝抱上带着去找江艾山,江艾山最近弄出来个什么烧烤,还怪好吃的。 “爹,原来这几天你不好好吃饭,都是背着我去吃好东西了啊?”春宝使劲掐她爹的脸。 周二玄不耐烦地甩头,“别动!小心我抽你!”他全身上下就这张脸还能拿的出手,谁都别想动他的脸。 不能捏脸了,春宝改玩他爹的头发,没事就揪一下柔一下,“爹,你知不知道宝生叔跳河了?” “跳河了?什么时候?” “就早上啊,你跟艾山叔放牛去了。”春宝说道。 周二玄心里也没觉得多惋惜,随口问道,“救上来没?” “没,晚上跳的河,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肿了。”春宝有点好奇地问道,“爹,为什么会肿啊?听村里人说看起来可吓人了,都说宝生叔晦气。” “小孩子家家的,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听到没?”周二玄捏着春宝的小脸往后一扯。 周二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他总觉得给四岁小孩灌输这种知识有些太早了,春宝暂且只需要能正确理解死亡的意义就可以了。 死亡这件事对于春宝来说还是有点沉重了,她趴在周二玄肩头有力无气地问道,“爹,宝生叔为什么要跳河?坏人被抓走了,村里人还给他送了好多米和肉。” 春宝以为能听到她爹多正经地回答,没找到她爹轻飘飘地来了句,“问江艾山去。” 行吧,江艾山才是她亲爹。 江艾山早就在后山小坡上架起了烧烤架,风一吹,扑面而来而来的肉香味,春宝不自觉地咽下口水。 “爹,好香。” “闭嘴,我知道。” 能不香嘛,周二玄早上亲自串的肉。 “哎呀,春宝也来啦!快来尝尝你江叔的秘制小烧烤!”还别说,江艾山整的小烧烤还可像那么一回事了。 烧烤这种东西周二玄在边境的那几年吃过,烤全羊,烤乳猪,确实是好吃。 而且领周二玄没想到的是,前天他只是随口一说想吃烧烤了,江艾山今天就把东西全准备好了。 呜呜呜有点感动,但是不多。 将悲愤都化作食欲,吃就完事了! 父女俩坐下来就是埋头苦吃,江艾那边刷油手都刷栓了! 烤烧烤讲究一个大火,不要经常翻动烤串,等肉微微焦了再反面,烤出来的肉才能油而不腻,瘦而不柴。 调料之类的东西都是江艾山自制的,辣不夺味,香的恰到好处,要知道他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美食,唯有这一款烤料最得他心。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江艾山有考虑过去摆个烧烤摊。 “怎么样?”看着父女俩吃的这么开心,江艾山颇有成就感,不枉他费尽心思花了大价钱弄来这套烧烤架。 “好吃!”春宝竖起大拇指。 “不错。”周二玄优雅擦嘴。 “来,尝尝我这个鱼!”江艾山端上来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烤鱼 “鱼?”春宝微微一愣。 不好!周二玄来不及捂住春宝的嘴。 只看春宝嘴一撇,情绪就低落下来,“江叔,宝生叔会变成小鱼吗?” “什么?”江艾山听不懂她的话,他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咀嚼,口感还不错,挺嫩。 “宝生叔昨晚跳河了,村里人说早上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肿了。” “……” 反应过来春宝说了什么后,江艾山脑海里瞬间有了画面,这鱼,他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咳咳……咳咳…” “春宝!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这样话!知不知道?”江艾山表情难看地捂嘴说道。 “为什么啊?”春宝不太开心地放下手中的烤串,疑惑地看着江艾山,期望他能给出个答案。 “这个……”他总不能说是被恶心到了吧,他也不可能告诉春宝什么是巨人观现象吧。 算了,小孩子家家的,他江艾山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吃你的!这鱼不吃我拿去味村里的狗了。” 春宝下意识护住烤鱼,“鱼鱼这么香,为什么不吃鱼鱼……” 糟糕,她好像又问了为什么。 鱼,又是鱼,说道鱼就想到河,说道河就想到……江艾山觉得自己都快对鱼有心理阴影了,“春宝,今天一天,不,这一个星期你都不准再提这件事,也不能再说鱼鱼了,知道吗?” 不是江艾山不想尊重死者,只不过人对死亡有天生的畏惧,以及那个场面光想想就怪恶心的。 “为……”春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好吧,春宝知道了。” “想知道为什么,你就去问苏和,她读的书多,她肯定知道。”江艾山决定将给春宝启蒙生死问题的这件棘手的事交给苏和。 只要不问他,问谁都行。 “好。”春宝乖乖点头。 其实她在问周二玄之前,还问了村长爷爷,村长爷爷叫她问孙奶奶去,孙奶奶紧张地捂着她的嘴,让她千万别瞎说。 好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告诉她? …… 晚上,春宝趴进了苏和的怀里,她将今天的事全部托盘而出。 她问,宝生叔为什么要跳河? 苏和答,因为宝生叔受了委屈,想去找他爹娘了。 她又问,为什么跳河会变肿?肿是什么样子的? 苏和答,肿啊,就是全身鼓起来了,因为……宝生叔像海绵一样吸水了。 最后一句是苏和瞎编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四岁小孩解释。 春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明这些答案这么简单,为什么大家都不肯告诉她呢。 苏和回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苏和抱着春宝轻轻地摇晃,“那是因为大家太胆小了,不敢面对宝生叔已经去世的事实。” “真的是这样吗?”春宝仰头,脸上闪过不解。 “真的。”苏和坚定地点点头,“春宝以后多读书就明白了。” 春宝无奈地低下头,好吧,又是多读书,读书的作用真的有这么大吗? 她以后乖乖读书就是了。 第45章 胡酒公 周宝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后续也是草草火化在田头挖了个坟就算了事。 村长自己花钱买了壶酒,提着酒去找隔壁村里写墓碑的老人,他想替周宝生求一副碑。 写碑的老人大家都叫他胡先生,叫久了,自然而然把他本名也忘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他爱喝酒,被人戏称为胡酒公。 胡酒公难得来一次周口村,吃饱喝足后第一个去的就是周二玄家。 他与周二玄父母曾是久相识,次次来周口村都会过来瞧上一瞧,胡酒公记得清楚,上次都还在两年前。 胡酒公站在熟悉的院子前,满意的点点头,两年不见,这院子还好好的没塌,看来周二玄这小子活的不错啊。 昨天村长找上门时说他们村有个小伙子走了,差点没把胡酒公吓个半死,他以为是周二玄把自己玩没了。 周二玄要是没了,他得多愧对无周二玄的父母啊! 胡酒公扯着嗓子在门口喊道,“二玄!周二玄!胡叔我来看你啦!快开门!” “周二玄不在家,下午再来吧。”龚清清坐在院子里动都没动。 有女人的声音,虽然态度不是很好,胡酒公还是愣了半天,周二玄难道给自己找了个老婆? 不会吧不会吧,谁能看得上周二玄啊……不过话说回来,周二玄那张脸和那个身材,其实也不差…… 苏和刚回家就看到有个老头站在家门口一脸沉思,苏和上前两步,开口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周二玄的亲戚,过来看看他,他不在家,我等下再来。”胡酒公呵呵一笑。 “那先进屋坐坐呗。”说罢,苏和直接把院子的篱笆门诺在一旁,“请进,我去开门。” 胡酒公彻底懵了。 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一个? 胡酒公眼里对苏和的打量都快溢出来了,身量高,长的跟电视里的女明星一样,一头干净的短发。 苏和一回头,跟胡酒公的眼神对了个正着,苏和知道胡酒公肯定是误会了,赶快解释,“我是队伍上有任务,暂且借住在他家。” 胡酒公摸摸胡子,点点头。借住,那就是还没成,没成,不代表不成,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看好周二玄这小子。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多少觉得周二玄配不上人家。 “你是当兵的?”胡酒公问道。 “是。” …… 龚清清不满苏和把人带进了屋,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真是的,带人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苏和直接,“啊?” 一头雾水,龚清清这话说的,搞得好像胡酒公没喊门似的。 苏和给胡酒公倒了杯水,然后坐下跟胡酒公攀谈起来。 龚清清找了个借口躲进了屋里,她可不想跟酒鬼待在一起。 胡酒公早上跟村长喝了点酒,现在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苏和问什么他答什么,兴致来了就差把自己老底交代出来了。 苏和十分意外,“你留过学?” “嗯,美国回来的。”胡酒公十分平淡的点头,随即还抹了把鼻子。 苏和将胡酒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这人穿着藏青色长袍,衣服边边角角缝补的歪歪扭扭,口袋里装着本旧书,头发倒是梳的油光,胡子却一撮往左一撮往右,看起来邋遢中带着点精致,精明中又透着点猥琐。 周二玄牵着春宝回到家,胡酒公立马迎了上去,摸着胡子笑得欣慰,“好久不见啊玄侄。” “哎呀小臭宝都长这么大了。”胡酒公装模作样就要去抱春宝。 春宝身子一侧,躲在了她爹身后,探出个脑袋翘起地吐舌,“爷爷,你身上一股酒味,春宝不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胡酒公豪爽一笑,反倒松了口气,“那等爷爷身上没味了再抱你。” 他这辈子都没抱过几次小孩,着实不敢碰春宝,春宝要去磕了碰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周二玄从原主极少的记忆中挑出来关于眼前老头的介绍。 这老头,可古怪的很。 “胡叔。”周二玄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行,看你活的好好的我就先走了。”胡酒公双手往长衫上擦了擦,说话毫不客气。 “?”周二玄缓缓扣出个问号。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符合胡酒公这人的性格。 周二玄砸吧砸吧嘴,再眨眨眼,开口说道,“行,慢走不送。” 胡酒公双手往背后一赋,佝偻着个背,嘴里哼着小曲,走前摸了把春宝刚长出来的头发,心满意足地去了。 “苏和同志再见!春宝,爷爷下次来了给你带好吃的!”胡酒公挥挥手,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只留苏和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都想好今中午做啥好吃的了,怎么胡酒公走的这么快?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一阵风。 话说,这快地方真是卧龙藏凤啊,留学的洋大爷都出来了。 …… 下午,胡酒公替周宝生写碑文。 周二玄想了想,还是抱着春宝去了,苏和跟在二人身后,这种事情,她还是要出下场比较合适。 胡酒公单手抓起壶酒,咕嘟咕嘟下肚一大半,喝了酒,他反到精神起来,没了平时颓废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谁人都知道,胡酒公写字前必喝酒。 那酒跟催化剂似的,胡酒公下笔都更稳更有劲,可以说是入木三分。 胡酒公不带停地洋洋洒洒写下一大段,内容无非是介绍了周宝生此人的生平。 周二玄看了眼那字,竟比他写的还要有劲道三分。 周二玄蓦然想起来,胡酒公此人,也是读过书的。 去国外学了个什么逻辑学回来,张口闭口就是逻辑,回国后去大学里应聘,做了个外语老师。 按理说此人在大学里熬熬,怎地也该有自己一席地位,可他那年回村祭祖被人恶霸抓了去,逼着他在山上当了个算账先生。 后来周二玄也不知道了,只能说这也是个可悲的人。 周宝生的葬的十分潦草,来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还是周二玄眼熟的几个人。 村长往地上倒了壶酒,他愿周宝生来生一定投个好人家。 苏和送上多花,她说,愿周宝生来世有书读,有学上,能出人头地,家庭和睦。 周二玄微微扯起嘴角,他倒开心周宝生能和父母团聚,再不受世人的干扰。 第46章 第二次上镇里 对于周宝生一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周二玄才终于想起来要带春宝上镇上逛逛,起因还是江艾山提起是时候该搞点钱来花花了。 那日吃的烧烤花了江艾山大半的积蓄,可他花的开心,钱嘛,不就是花了再赚回来的。 后来他们连着几天都在吃烧烤,不知道怎么被苏和发现了,竟顺着周二玄的足迹找了过来。 苏和看见那飘起的碳烟,咧嘴一笑,“好家伙,被我逮到了吧。江艾山,先给我来五串烤五花肉。” 周二玄眉头一挑,心中疑惑苏和是怎么发现的,明明他掩藏地这么好。 扭头一看春宝傻呵呵地冲苏和笑。 周二玄心中了然,果然是这个不中用的小东西告的密。 “来嘞!”江艾山抓起一把调料往烤肉上一撒,火光上来,烤肉滋啦啦作响,勾人地香气萦绕在鼻尖。 江艾山乐的为苏和服务,他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更何况还是他心中的女神。 苏和吃了两次就没来了,为此江艾山还念叨了好久。 今日村长给众人出了个难题,村里需要出几个人去镇里的化工厂拖些肥料回来。 化工厂是今年才开的,听说那办的才叫一个红红火火。 江艾山一看是可以公然请假去镇上的好事,村长话都没说完,他第一个跳出来挣着抢着举手。 村长想的也简单,谁第一个举手就是谁的咯,当即就把其中的一个名额给了江艾山。 还有一个村长让江艾山自己选,江艾山想都没想就把周二玄的名字写了上去,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 村长给了江艾山两张假条和一堆肥料票,说是肥料票,上面却印着个大大的粪字。 江艾山把票踹进口袋里就跑去找周二玄。 周二玄说,去可以,他得把春宝带上。 江艾山觉得完全没问题。 事情定好,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各自背着自己的包,站在村口等拖拉机来接他们。 拖拉机声音很大,轰隆隆的,震的树叶子都在抖动,不一会,一个奇形怪状的大车停在三人的面前。 春宝伸长了脖子打量。 她觉得拖拉机长的像牛,前面是牛头,后面是方方正正的身子。 “快上来吧!你们这咋还带着个小娃娃呢。”开车的正是村长的小儿子,周寄平。 春宝认识周寄平,当即甩开周二玄的手,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驾驶位上,扬起小脸冲着周寄平说道,“平叔,我爹带我去镇上玩。” “这不上次差点把春宝弄丢,二玄他不放心嘛。”江艾山出来打圆场,“放心,春宝到时候扔给镇里的亲戚,肯定不会耽误正事的。” “行行行,快上来吧,送完你们我还有事。”周寄平掐着春宝胳肢窝,转身将春宝放进了后车厢里,“老老实实坐好,听见没有?” 春宝超级大声,“听到啦!” 周寄平这才满意。 江艾山和周二玄上了车,周寄平再次嘱咐把春宝看紧一点,这才松开了刹车,车子又轰隆隆行驶起来。 周寄平给他们送到了镇上的边缘就走了,化工厂的位置好找,随便问几个人都能打听到,所以他根本不操心这俩人。 春宝一下车就觉得脚底一软,原来是一路上太抖,给她腿震麻了。 周二玄给她捞进了怀里。 他们现在准备去黄文昌家,去之前先在合作社里卖了一堆东西。 周二玄抱孩,江艾山提水果。 两个风格迥异,却都个子高大长相俊俏气质不俗的男人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江艾山有些臭屁地沾沾自喜,果然他的魅力挡也挡不住。 黄文昌夫妻见到他们两人都格外的高兴,特别是看到怀里还有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更是喜欢的挪不开眼睛。 夫妻俩说看春宝像看到了黄秋雨小时候,黄秋雨小时候头上长虱子,也剃过男生头。 黄秋雨气色要比上次江艾山来的时候好了很多,起码能吃下大半碗饭了。 黄婶嗔怪这两人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江艾山嘿嘿一笑,说这都是应该的,也没花几个钱。 黄婶问他俩这次留不留下来吃饭。 江艾山笑得灿烂,说留下来吃个午饭。 黄婶喜不胜喜。 江艾山还急着去黑市,他俩把春宝留给了黄文昌三人,自己则背着包出了门。 堂屋里,春宝跟黄秋雨大眼瞪小眼,黄秋雨没带过孩子,加之这几年也没怎么出过门,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小朋友沟通。 她想着小孩子无非就喜欢吃塘吃甜食,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冰糖,问道,“吃吗?” 黄秋雨不爱吃饭,黄婶就给她备着点糖。 一小把冰糖,春宝只拿了两颗,春宝眼睛笑成月牙状,“谢谢姨姨!” 黄秋雨心中一暖,将剩下的全塞进春宝手中,“不用谢,这些都是春宝的。” 一下子拿这么多,春宝怪不好意思的,小脸一红,“谢谢姨姨,太多了我吃不完,姨姨吃。” 春宝喂了颗在黄秋雨嘴里。 黄婶摸摸春宝刚长出来地一层毛绒绒黑发,语气带着怀念,“跟秋雨小时候一样。”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过年,我厂里发了一盒饼干,我拿给你吃,你小心翼翼尝了一块,剩下的你分成了两份,我一份,你爸一份。” “我不吃。你当时跟春宝一样,你说,'妈,我吃不完,给你吃',然后就往我嘴里塞。” 提起往年旧事,黄秋雨也稍微晃了神,她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可调皮了,上蹿下跳爬树下河。于是黄秋雨沉闷一笑,说道,“妈,快别说了,我都这么大了,怪不好意思的。” “姨姨小时候像我!”春宝脸上浮现出自豪。 黄秋雨觉得春宝甚是好玩,所以故意逗她,“是你像姨姨小时候。”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得像一下吧。”春宝扭扭屁股,小脸要仰到天上。 “那,辛苦春宝喽。”黄秋雨觉得好笑,冰凉的指尖往春宝小脸上戳。 平日里黄秋雨身上总是透着点压抑,见她今日因为春宝难得有点鲜活劲,黄婶更开心了。 春宝第一次来镇上,黄婶提议带春宝出去转转,可以去镇里的商场或者小公园。 “秋雨,一起去吧。”黄婶希翼地冲黄秋雨说道。 黄秋雨在春宝亮晶晶有些小期待地目光下,神使鬼差点下了头。 第47章 偶遇黄秋雨闺蜜 黄秋雨回房里换衣服。 脱下上身的衬衫后,露出胳膊上,小腹上大小深浅不同的伤疤,最恐怖的是背上后腰长长的一条,这些疤有的是当年摔下来留的,有的是自己划的。 黄秋雨从衣柜里挑了件干净的藏青色长衬衫换上。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或许穿件不打眼的衣服,就能少些人注意到她。 “秋雨,换完了吗?”黄婶在门外喊道。 黄秋雨回过神,慌张地放下长袖,局促地回道,“换……换完了!” 黄秋雨推着轮椅出了房门,今天太阳有点大,黄婶给她递过去一把伞。 黄文昌本想跟着一起去的,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跟她们分开,他去买菜,留家里中午给他们做顿好的。 春宝坐在黄秋雨腿上,黄婶推着黄秋雨,三人看起来温馨又亲切。 感受到春宝身子十分紧绷,黄秋雨在春宝耳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姨姨能撑得起你。” 春宝小屁股绷的跟石头蛋子一样,“我知道姨姨,那姨姨…你要是觉得累了,跟我说,我…我也可以下来走。” 黄秋雨轻笑一声,她的腿早没直觉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累,“好,姨姨一定告诉你,春宝放心坐吧。” 黄秋雨知道自己腿上都是骨头,所以特地提前搭了条厚棉花毯在腿上,好让春宝能坐的舒服点。 春宝本来很紧张,慢慢也被路边的食物吸引了注意力,渐渐忘记了自己还坐在黄秋雨腿上的事。 “姨姨!好大的房子!”春宝指着路边的三层楼商店发出惊叹。 “这是商场,等我们从公园回来了再带春宝去逛逛,好不好?”黄秋雨被春宝带的眼底也露出几分愉快。 “好!”春宝期待地点头。 她听村里小朋友说过,商场可大可大了,里面什么都有,可漂亮了,原来这就是商场啊。 一路上,春宝见什么都新奇。 “姨姨!好大的车车!” “那个叫大巴。” “姨姨!假人!假人!” “那个是模特。” “姨姨!姨姨!” “哎!” 黄秋雨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春宝每一个问题,并且在春宝说的激动的时候,替她擦去脸上的汗。 黄婶不止一次在心里想,秋雨如果当年没发生这事,跟姓罗那小子结了婚,如今孩子应该也有春宝这么大了。 想起姓罗的,黄婶心里也有点来气,秋雨刚出事没多久就跑来退婚,第二个月就跟秋雨的姐妹好上了。 这婚没结成也好,谁知道他跟那女的什么时候看对的眼,她家秋雨嫁过去指不定哪天姓罗的出轨就跟那女的混在一起了。 公园里人也不算多,黄婶看旁边小合作社有卖雪糕的,她问转头嘱咐黄秋雨看好春宝,自己跑去买雪糕。 回来是黄婶手里多了两根老冰棍和一个风筝,老冰棍春宝和秋雨一人一个。 春宝咬了一口,被冰的咯咯笑,一个劲往黄秋雨怀里钻,“姨姨,好冰!嘴巴冰!” 黄秋雨被逗笑了,“春宝别闹。” “姨姨,嘴巴冰冰,要亲亲!”说罢,春宝微微挺起身子,往黄秋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姨姨的脸蛋和苏和姐姐一样香香的!只不过姨姨太瘦了,亲起来不软。 黄秋雨只觉得自己那可心都要被亲化了,她越看春宝越喜欢,恨不得把春宝揉进自己身体里,“春宝,姨姨也喜欢你。” “这么喜欢,拐到我们黄家算了,春宝,你说咋样啊?”黄婶笑得跟狼外婆一样。 春宝大眼睛一转,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那我爹就剩一个人了,他晚上睡觉会伤心哭的。” “虽然我很喜欢姨姨喜欢黄奶奶,可我舍不得我爹哭。” 黄秋雨打趣,“那你娘,你爷爷奶奶可以陪着他啊,怎么就一个人了?” “春宝没有娘也没有爷爷奶奶!我是我爹捡回来的!”提起这事春宝也不觉得有什么伤心的,她还特别庆幸,当初她爹一眼挑中了她这么个人参精。 黄秋雨跟黄婶都愣住了。 “对不起啊春宝,姨姨不该问的。”黄秋雨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愧疚。 她可真该死啊,是她半夜回想起来扇自己嘴巴子的程度。 “没关系的,春宝有一个很厉害的爹,还有村长孙奶奶王阿婆苏和姐姐……好多好多人都喜欢春宝。”春宝用手比划出来一个超大的圆。 “春宝这么乖,大家当然喜欢啦!”黄秋雨眼神中除了慈爱,还带上了一丝心疼。 “别提不开心的啦,走,去放风筝去。”黄婶推着轮椅,带着两人往草坪上走,“快吃,小心都化了。” …… 三人在公园玩的尽兴。 黄秋雨坐在轮椅上看春宝和黄婶两个人在草坪上嘻笑打闹,你追我赶。 风筝被黄婶放的高高的,春宝在一旁拍手叫好。 清风拂过黄秋雨的脸庞,她感受着这一刻内心的宁静,突然意识到,无论是翠绿的草地,欢笑的人群,大家都有一种磅礴的生命力。 也许,她也应该去追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不早啦,咱们还要去逛商场呢!”黄秋雨扬起嘴角,双手做喇叭状,冲疯闹的两人喊道。 “姨姨我来啦!” 春宝举起双中手,眼睛笑得都看不见了,兴奋地冲黄秋雨跑来。 随后而来的黄婶,也是脸上挂了一层汗水,她往随身带的包里翻出条毛巾,先替春宝擦了擦脸上的汗,再将毛巾塞进春宝背后,“出一身汗,用毛巾隔一下,不容易感冒。” 放好后,背后有点痒痒的,春宝不安分的动了两下,不过很快也就习惯了。 “走,去逛商店。”黄婶将春宝重新抱进了黄秋雨腿上。 …… “一楼都是卖电视机自行车之类的,我们先去二楼。” 黄秋雨不方便上去,黄婶叫了几个保安帮忙,保安们也都很热情。 二楼,一眼望去全是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 “逛衣服,给春宝买件漂亮裙子穿好不好?”黄秋雨捏捏春宝的脸,她一眼就瞅中了一条粉白相间,挂在墙上正中央的蓬蓬裙。 春宝也看见了橱柜里漂亮的公主裙,眼神中流露一丝向往,不过她很快收回目光,抱住黄秋雨的腰撒娇道,“春宝不穿,春宝有衣服穿。” “去看看,去看看,女孩子才不会嫌自己衣服多。”黄秋雨不由分说的要往里走。 黄婶自然也不会拒绝。 三人走进店里,售货员赖洋洋地掀起眼皮,大概是觉得三人打扮的都挺穷酸,打了声招呼坐在凳子上也没动。 “你好,我们想那试一下那件衣服。”黄秋雨指着墙上的粉白色的裙子说道。 “等会,先拿给我们试试。” 一道有些尖酸的女人声音响起。 售货员抬眼一看,眼睛立马就亮了,狗腿地说道,“好的,您稍等。” 黄秋雨回头,见到来人时,忽的觉得胃里有些反胃。 这个女人,正是她当年的好闺蜜,后来在她出事后,第二个月就嫁给了她的前未婚夫。 第48章 不太美妙的经历 “呦,这不秋雨和黄婶嘛,不好意思啊,我这戴着墨镜都没看清人。”孙静文单手拉下墨镜,满是戏谑地说道。 “来宝宝,叫黄奶奶、黄姨姨。”顺着,她把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推了出来。 小姑娘有四分像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只听小姑娘娇滴滴,含糊不清地喊道,“huan奶奶huan姨姨好。” 小姑娘生的可爱,黄秋雨做不出恶人脸,她应道,“你好。” 孙静文撇向黄秋雨怀里的春宝,眼神有些嘲讽,“这是你小孩?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成的亲,都没通知我跟罗宇一声。” “不……” “不管你的事。”黄秋雨扬声打断春宝的话,冷脸对着孙静文说道。 “态度这么差干嘛,都吓到我家宝宝了。”孙静文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不满地蹬了她一眼,“不就是我跟罗宇结婚没喊你嘛,那还不是考虑到你腿的事,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 春宝明显感受到黄姨姨地身子在控制不住的颤抖,黄姨姨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勒的她生疼。 黄姨姨现在状态看起来,感觉怪怪的。 “姨姨……”春宝亲昵地蹭蹭黄秋雨的下巴,担忧地小声喊了一句。 黄婶脸色十分难看,她光看着孙静文这副冠冕堂皇的模样就觉得恶心,“那还真不需要你操心,罗宇送了请帖过来,我嫌晦气替秋雨烧了。” “什么!”孙静文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在她怀里的小姑娘显然被吓到了,伸手要推开她。 孙静文暗自懊恼,明明她发请帖的时候故意把黄秋雨漏了,罗宇居然背着她又送出去一份! 该死!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失态了。”孙静文迅速管理好表情,扯了扯衣领,露出笑容,“你们也是来买衣服的?正好,售货员,拿一件过来给她们试试。” “好呀好眼光,这衣服可是我们店里卖的最火的。”售货员边说边用衣架杆取下那件粉白相间的裙子。 “不过呀,”销售员在黄秋雨和孙静文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随后越过黄秋雨,将衣服递给了孙静文,“您先试吧,免得他们把衣服弄脏了。” 售货员的话明显取悦了孙静文,她到像是施舍一般又把衣服推了回去,“哎呀给她们给她们,一件衣服而已,她们还能买不起?” 售货员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衣服伏低做小地说道,“您是不知道啊,每天不知道多少这种人来试衣服,试了又不买,这种人我一看一个准。” “怎么说话呢!”孙静文装模作样地训斥售货员,“这是从小跟我玩到大的姐妹,她家里是有点困难…哎呀,我送她一件不就好了,就当我给小侄女的见面礼了。” “秋雨啊,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别家小孩哪个不打扮漂漂亮亮的,你再看看你怀里那个…啧啧啧,女孩子啊,还是要富养,不然长大后随便一个男人就能给她骗走。”孙静文含沙射影,也不知道在内涵谁。 售货员阴阳怪气,“就是啊,反正我可不会让我闺女剃平头。” 孙静文和售货员一唱一和,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好不热闹。 春宝可不傻,这两人一看就是在排挤她的秋雨姨姨呢!两个大坏蛋!要是她爹和江叔叔在,一定把他们两个打飞! “您先试吧,试完再给她们是一样的。”售货员又殷勤地说道,“要是不喜欢,我们这边还有几个新上的款,您要不要先看看?” “那也行吧。”孙静文十分满意售货员的态度,“秋雨,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试了。” “来宝宝,妈妈带你换衣服去。” 春宝被孙静文趾高气昂的态度气的不轻,对着孙静文的背影龇牙咧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姨姨,春宝才不稀罕那个丑不拉几的衣服!我们走!” “对不起春宝。”都怪她没用,才会让春宝跟着她一起受人欺负,孙静文抿紧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控。 她讨厌孙静文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就像她讨厌做什么都要靠别人扶持一般。 可她无能为力,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黄秋雨想到了罗宇的妈妈来退婚那天,也是这般羞辱他们一家。 那天,黄秋雨躺在床上,听着罗宇妈妈说她爸烂泥扶不上墙,说她妈一无是处,说她配不上罗宇,要不是她非要倒贴,罗宇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黄秋雨只能揪着床单,无声泪流。 越想越多,黄秋雨怔怔地,并没注意到春宝说的话。 “姨姨?姨姨你怎么哭啦?” “秋雨!秋雨妈妈在这!” 黄婶抓住黄秋雨的手,才发现黄秋雨手心一片冰凉。 “妈——”泪水从黄秋雨脸颊滑下,她伸手一抹,满手的水。 “春宝……” 春宝还在,她妈妈也正担心着她,她还不能哭,起码不能在孙静文面前哭。 “没事。”黄秋雨冲黄婶扯出个难看地笑容,“妈,我们回家吧。” “好好好,我们回家,回家。”黄婶已经不想跟孙静文计较了,她只想自己女儿能好好的。 孙静文带着自己女儿换好衣服出来以后,发现黄秋雨一行人已经不见了,当即露出讥讽的笑容,“哼,不自量力。” “这件衣服我们要了。”孙静文拿出张票摆在售货员脸上。 …… 罗宇在一楼挑完电视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孙静文带着女儿买完衣服回来。 他时不时朝楼梯口看一眼,孙静文没等到,反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黄婶背着黄秋雨下了楼,朝保安们道了个谢,再将黄秋雨扶上了轮椅。 她们刚打算出门,忽地听到罗宇的声音—— “秋雨!” 黄秋雨觉得,她今天真的不该来这里。 “妈,”黄秋雨按住了黄婶的手,“别理他,我们走吧。” “行。”黄婶点头。 “秋雨!”见黄秋雨没有回头,罗宇情不自禁又喊了一声。 罗宇有些欣喜地追上黄秋雨一行人,站在她们面前,显得十分局促,“秋雨,真的是你啊。” “滚。”黄秋雨眼神冰冷,丝毫不想跟眼前人再纠缠。 “秋雨……”罗宇错愕,表情略显受伤,不过很快又巴结上来,“这么多年没见过了,我请你们吃个饭怎么样?” “这是谁家小朋友啊,长的真可爱。”罗宇讨好地想摸春宝的头,却被春宝头一侧,偏了过去。 春宝防备地看他。 “妈,我们走。”黄秋雨扭过头,不想再看他。 “秋雨…当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行不行?就一次!”罗宇急了,堵着路不让她们走。 黄秋雨想笑,他跟孙静文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还能有什么误会?怎么还能有人逼着他跟孙静文结婚不成? 他妈当年说的那些话,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免了。你也看到了,这是我闺女,我现在过的好的不得了,别来烦我。”说罢,黄秋雨将轮椅调了个方向。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生?”罗宇神情有些发狂。 黄秋雨挑衅看他,“怎么不可能?” “那他爸呢?她爸是谁!你说!她爸是谁!”罗宇面目狰狞地指着春宝吼道。 “是我!” “罗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艾山回头看向另一道声音的方向,孙静文正慌慌忙忙抱着女儿从楼上下来。 第49章 打脸! 孙静文没想到黄秋雨会跟罗宇遇上,如果知道,她怎么也要拦住黄秋雨。 她知道,罗宇这么多年了,哪怕和她结了婚,有了自己女儿,心里还一直放不下心中的白月光。 随着时间的积累,反而还越来越心存愧疚。 黄秋雨明明从小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可凭什么活的就比她开心,凭什么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阳光下大笑。 凭什么黄秋雨从小就有父母宠爱,凭什么黄秋雨从小成绩就比她好,老师和同学都喜欢黄秋雨,就连罗宇也是的,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罗宇的…… 哪怕父母最疼弟弟,可她家就是有钱啊,她孙静文就是有钱啊,大家凭什么不喜欢她? 回想到以前,孙静文对黄秋雨的厌恶多了几分,看着黄秋雨现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又莫名生出一种快感。 她就是嫉妒,就是恨,就要抢走黄秋雨的一切。 看吧,只有她能高高在上,黄秋雨永远只能在她脚下,仰头看她。 “罗宇,快别闹,人家已经结婚孩子都有了。”孙静文小鸟依人地站在罗宇身旁,她像哄小孩似的说道,“咱妈在家煲了汤,乖,等下我们就回家。” “对,快滚,省得爷看了心烦。” 江艾山直接站在黄秋雨面前,阻挡了罗宇的视线,他刚才可是在旁边看了全程,大概也猜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当年抛弃秋雨姐的软蛋男。 “你就是她老公?”罗宇不甘心地盯着江艾山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江艾山往前一步,气势直接压倒罗宇一大截,“我就是,怎么了?” 他身材比罗宇壮,个子比他高,长的比他帅,最主要是,他还比罗宇年轻! 孙静文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凭什么黄秋雨都落魄成这样,还能有男人要!还是条件这么好的男人! “你看上她什么了?”孙静文眼里的嫉妒疯狂的滋长,刚才在服装店抢来的快感荡然无存。 “我看上她知书达礼勤俭持家善良大方,最主要的是,她不会当小三抢别人未婚夫。”江艾山撇撇嘴,鄙夷地打量孙静文。 “你!”孙静文急了,指甲死死嵌入罗宇胳膊肉里,她恼怒地拽着罗宇说道,“罗宇,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们娘俩?” “别说了!”罗宇羞愧地低下头。 “你怂什么啊?我俩明明是自由恋爱!你说啊!我俩是自由恋爱!”孙静文脸色发青,冲罗宇低吼。 “罗宇。”孙静文的样子十分可怖,眼底渐渐浮起冷意,“你是不是忘了你工作是怎么来的,你妈生病是谁出的钱。” 罗宇忽然回过神,脸色惨白,“是…是,我跟静文是自由恋爱。” 孙静文满意地笑了。 “秋雨……”罗宇嗫嚅地说道,“她…她很像你小时候,很漂亮。” “我跟秋雨的闺女当然漂亮!”江艾山颇为自傲地挺起胸脯,“是吧,秋雨?” 黄秋雨感激一笑,把春宝往怀里搂了搂,“那当然了,我们春宝是最可爱最漂亮的!” 春宝冲着江艾山超大声喊了声,“爸!” 江艾山一愣,“哎?” “爸!” “哎。” “爸!” “哎!哎!哎!” 第一声江艾山应的还有些羞耻,第二声江艾山觉得还行,第三声江艾山直接全情带入,他就是春宝的亲爸!谁敢说句春宝不是!他定为春宝杀遍这万里江山! 好一个父慈子爱的场面。 周二玄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冷笑。 “爸爸,宝宝!漂酿!裙裙!漂酿!”宝宝委屈地扯着罗宇地裤子,明明妈妈和奶奶都说,宝宝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 “好,好,宝宝也漂亮。”罗宇这才回过神,自己竟然把闺女忘了。 秋雨如今看起来家庭美满,似乎已经不需要他了……而他,也再也没有资格和权利过问秋雨的生活了…… 罗宇抱起宝宝,酸涩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了,秋雨,我祝你幸福。” “静文,咱们走吧。” 孙静文搂住罗宇的胳膊,最后幽幽看了眼他们几人,冷哼一声,这才肯罢休。 “呸!这男的怎么还有脸来跟你说话的啊?” 人都没走远,江艾山憋不住眼睛一翻,开始骂起来,“还有那个女的,黄婶你扇她嘴巴子没有?” “没,下次我一定扇!”黄婶揉揉自己的手腕,神情跃跃欲试。 “给他们脸了。”江艾山气急败坏地嘟囔,他当时看见罗宇拦着秋雨姐不让走的时候,人都快气炸了。 “春宝,今天表现真棒!想吃啥穿啥玩啥,跟江叔说!江叔全都给你卖!”江艾山大手一掐,春宝就进了他怀里。 “吃烧烤!吃烧烤!”提起烧烤春宝就想溜哈喇子。 “行!吃!吃大块的!”江艾山大手一挥,他准了! 江艾山像普通父亲那般把春宝高高举过头顶,“骑大马,回家喽!” 春宝自觉地坐在江艾山肩膀上,紧紧抱住他的脑袋,眉宇间透露出暂时不住的雀跃,“回家!回家!” 黄秋雨脸上绽开一个鲜花殷明媚的笑意,迅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还没问你呢,咋来商场了?” 江艾山边走边扭头说道,“赚钱了,周二玄说给春宝买点东西,我跟过来看看有没什么合适的也买点。” 说起周二玄,江艾山蓦然发现他们中间居然少了一个人,“哎,周二玄呢?” “这呢。”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商场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堆刚才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二玄眼底掠过一抹幽怨的神色,很好,第一次有人敢忽视他,还有那个小东西,有了新爸就忘了旧爹。 “哎呀不好意思啊小周,哈哈哈哈哈差点把你给忘了。”黄婶拍拍周二玄的背,爽朗一笑。 周二玄迅速换上另一副乖巧的嘴脸,“没事婶子。” “二玄,跟你商量件事呗。”江想到什么,突然凑了过来。 “有屁快放。” “我给春宝做干爹咋样?” “滚!” 第50章 买肥料 中午,黄文昌做了六菜一汤,直到摆满了餐桌才算完。 黄文昌问二人早上的买卖怎么样,二人也只说好。 实际上中途出了点小差错,他俩生意太好,被一群混混盯上了,好在周二玄身上有点子功夫在,带着江艾山左躲右逃才把混混们甩掉。 不过这事他们自然不会跟黄文昌说,省的一群人又白白担心。 两人吃饱就去睡觉,不休息好下午没精神。 黄婶怕春宝闹腾,特意把春宝抱到了黄秋雨房间,没人来打扰,这一觉他俩睡的都挺满足的。 睡醒了用井水洗个脸提提神,二人简单的收拾一番便出门往化工厂的方向走。 早上的时候江艾山就打听过了,化工厂在西边,离镇上稍微有点距离。 去之前,江艾山找了个小卖部,打了个电话。 电话号码是周寄平留的,他让二人去化工厂之前先跟他说一声,他好提前准备去接货。 接电话的是一个老头,江艾山说是找周寄平的,老头嗯嗯啊啊半天,这才想起来早上周寄平确实嘱咐过这事。 挂了电话,二人朝着西边继续走。 周二玄玩弄着手中薄薄的肥料票,将其翻过来翻过去,心中不免好奇,怎么印着个大大的粪字? 想起来了,最常用的肥料不就是人和家禽的排泄物沤出来的吗? 周二玄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见一座气派的建筑物,闻到一股硫酸味,这就是到了化工厂。 化工厂坐落在一条蜿蜒曲折的支流附近,主楼有三层之高,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仓库宿舍之类的,规模算得上是十分庞大。 他们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江艾山把村长开的介绍信给保安看,这才得到保安的首肯。 保安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个穿着整齐,戴着眼镜,个子不高的青年热情地走了过来。 “我姓李,是厂里的会计,你们可以叫我小李。”小李伸出一只手。 江艾山礼貌的跟他握了握,“你好,我姓江,是周口村的。” “我知道我知道,来,先跟我去接待室坐会。”说罢,小李走在前面给二人带路。 越往里走,刺鼻的酸味越浓,周二玄不得不放缓了呼吸。 边走,周二玄边打量起周围的新鲜事物,最后得出个结论,也就一般,还没他自己的宫殿好看。 离得远的时候,光看见一个高大的壳子,离得近了,发现这里到处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墙面被腐蚀后显得及其斑驳。 小李说,化工厂开了有六七年了,最近两年才开始跟周边的村子搞起了合作,大多数的村子都跟周口村一样,只要被简单处理过的粪肥。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屎呗。”江艾山打断了小李的话。 小李一愣,又开始介绍起来,“但是加了其他微量元素,更有利于农作物的吸收,也更干净更健康……” 平常自家沤肥,味道重,招蚊虫,虫卵和细菌多到离谱,经常会出现烧苗的情况。 道理江艾山都懂,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小李松了口气,他就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省劲。 有些人吧,你嘴皮子都快磨烂了,说的再多再通透,他把嘴一撇,张口就来,不都是屎呗哪这么多事。 能把小李气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想到这,小李看江艾山的神色都亲切了几分,“到了到了,就是这。” 说是招待所,也只不过是一间有窗户,稍微打扮了下的小房间。 “快坐快坐,有点简陋,你们别嫌弃哈。”小李讪讪一笑,“你们打算要多少斤肥?” 江艾山把村长给的三张一百斤肥料票递过去,“三百斤。” 小李伸手推了推眼镜,“要的不多。肥料是一毛六一斤,总共是四十八块钱,需要送到周口村吗?送一次一块五。” “不用,我们有人来接。”江艾山拒绝了。 “行。”小李从抽屉里拿出一打记账蒲,用钢笔在上面写了起来,“三百斤……四十八元……” 写完墨还没干,小李往上面吹了口气,“你们先在这坐会,我去找主任签个字。” “成。”江艾山应道。 小李拿着写好的单子找到了罗宇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茶,一想到上午的事罗宇又有些失神。 “罗主任,这是周口村要的肥料票据。”小李低着头将票据放在罗宇的办公桌上。 罗宇懒洋洋地照例问了几句话,小李都一一回答。 直到问到肥料运输的问题,罗宇才有了反应,“他们不需要人送?” “是,他们说有人来接。” “这样啊。”罗宇大拇指和食指磋磨着,“那也行,让他们自己去仓库搬,我们的人不是免费给他们服务的。” 小李毕恭毕敬地说道,“那主任您先签字吧,我等下去跟他们说。” 小李不敢多要求什么,大不了等下他帮忙搬就是了,他只祈祷罗宇赶快把字签了,别再整些幺蛾子。 看见罗宇在票据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小李缓缓吐出口气。 拿过票据,小李赶快退出了办公室,想到罗宇那副嘴脸,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罗宇不仅在每个月的账单上做过手脚,这运输费用也被他私自篡改了。 厂里定的运输费用是一块钱,他多加五毛的保护费,但是这个保护费最后归了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小李本以为罗宇会为难一下江艾山他们,没想到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再仔细一想,罗宇是打算把这个钱从搬运工的工资上面扣下来! 到时候罗宇还能冠冕堂皇的说,他们拿工资不干活,这些钱是罚款! 呸!差点以为罗宇这人改过自新了,没想到是更变本加厉了! 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有个做经理的老丈人。 回到招待室,小李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糟心事先不提,好歹是轻轻松松把票据签了下来。 “你们再在上面签个名,我们就能去仓库搬肥料了。”小李把票据和钢笔摆在江艾山他们面前。 江艾山仔仔细细把票据看了一遍,当看到罗宇的名字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再三确认,的确是罗宇这两个字。 江艾山可不觉得会有重名这么巧的事,他在心中冷笑,怪不得能抛弃秋雨姐转身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原来是有个这么诱人的条件摆在这呢。 签好名,跟着小李去仓库。 小李指着仓库里摆放整整齐齐的肥料说道,“这一块是粪肥,一袋是五十斤,我们一人搬两袋。” “自己搬?”江艾山有些意外。 “对。”小李没有给出解释。 江艾山也没多想,自顾自上前挑了袋看着最顺眼的,半蹲下身子抗起一袋肥料在自己的肩头。 “谢谢你啊小李,我们自己来就行。”江艾山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搬到大门口,等下可能要麻烦你在门口帮我们守一会肥料。” “没问题,都是小事。”小李应了下来,并在江艾山身后顺手帮他抬起了一小部分力。 江艾山弯着腰,吃力地冲着周二玄说道,“愣着干啥,快搬呐。” “……”周二玄沉默了片刻。 他实在不愿意接触这种东西。 周二玄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最终说服自己,这不是一般的屎,这是净化过的屎。 他认命,弯下自己高贵的腰杆,学着江艾山刚才的样子,深吸口气,将肥料抗在了肩头。 闻到味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第51章 被撞 仓库离大门还是有点距离。 第一趟,周二玄觉得自己还可以,第二趟,腰有点酸,第三趟,他每一步都带着几分沉重。 再看江艾山,第二趟就手抖的受不了,捂着腰找了个墙角直接坐在了地上。 小李见江艾山满脸通红汗水直流,只见出气不见进气,胸膛起伏巨大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小李都怕他就这么过去了。 周二玄扛着肥料走了过来。 江艾山看见来人,眼睛一亮。 “就剩……最…最后一袋了……”说罢,他像是交代完最后的任务一般,脑袋一歪,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看见江艾山眼皮子不停跳动,小李还真的以为他晕了。 看着两人气喘吁吁的模样,小李推了推眼镜,觉得自己也应该担起男人的责任了。 “你休息会,最后一包我来吧。”小李主动站了出来。 “你?”周二玄低头看去,就他目测看来小李不过一米七出头,瘦的跟竹竿一样,他单手就能拎起来。 小李被周二玄盯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没问题。 “那你去吧,我歇会。”周二玄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周二玄挨着江艾山坐了下来,并且顺手拍了拍他的背,“别装了,人都走远了。” 江艾山悠悠睁开眼,憨憨一笑,最后感叹道,“小李可真是个好人呐!” “为什么屎还可以处理?为什么处理过后更干净健康?”周二玄扭头问道。 “嗯……”好问题,把江艾山一个高材生为难住了,“经过消毒杀菌后的屎当然干净啦,他们可能是提取了屎里面的一些植物需要的营养……” “我也不知道,我瞎说的。”江艾山十分坦荡。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就是不会。 周二玄听不懂,他觉得这玩意比春宝头上长草这事还玄妙。 他知道粪便里有虫卵,容易造成疫疾,听说这个时代的医学也挺发达的,要是他的大周有这些东西就好了,起码能少死点人。 小李速度有点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小李的一声痛呼。 小李被自行车撞了,两人再也坐不住,起身跑了过去。 竟然看到了罗宇。 罗宇看见他也十分惊讶,不过罗宇没功夫管江艾山,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急促地准备骑上自行车。 刚才孙静文给他打个电话,哭着说他们的闺女团团不见了,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电话那头孙静文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只让他快点回来。 他妈不喜欢孙女,他的老丈人也不在乎,只有孙静文把团团当个宝,团团作为他第一个孩子,他自然算是很重视的。 这不走的太急,跟低着头来不及避让的小李撞在了一起。 罗宇蹬自行车,发现没蹬动,回头一看车屁股被江艾山死死拽着呢。 刚才还虚不拉几的江艾山,此刻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抖了,冲着罗宇说道,“怎么?撞了人就想跑?” 小李扛着个快比他人还大的肥料,被这么一撞,到现在人还躺在地上,裤子都被磨破了。 本来就看罗宇不顺眼,现在更不爽了。 “松手!”罗宇满是恼怒,他急着回去找闺女呢! “不松!”江艾山挑眉。 罗宇忍住一股子怒气,从包里掏出来一把乱七八糟的钱塞进江艾山手中,“够不够?滚一边去!” “你就这态度?”江艾山舔舔后槽牙,想一拳锤爆罗宇的狗头。 “还不够?我这自车把都歪了我还没找他要钱!”罗宇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群人只是想多要点钱。 江艾山说道,“谁要你钱啊!人都成这样了,不得送医院去看看?” “神经病!”罗宇见这人好赖不听,叫起了保安,“你们愣着干嘛呢!还不快把他撵走!” 保安自然是目睹了这件事的全程,人心都是肉做的,小李平常对他们一口一个王哥赵哥,时不时还给他们递个烟送点饺子。 心里就算再心疼小李,对罗宇有再多的不满,还是得照罗宇说的话来做。 不过他们拉江艾山时用的力道都很轻,更多的还是再江艾山耳边好言劝说。 “算了兄弟,这钱拿着带小李去看病够了。” “是啊是啊,罗主任挺大方了。” …… 罗宇挣扎着坐了起来,“江兄弟谢谢你替我说话,我这都是小伤不打紧,把钱还给罗主任吧。” 罗宇倒是满意地笑了,仿佛在炫耀谁都不敢跟他斗,他伸手又把钱夺了过来,“听到没,小伤。” 说罢,他冷哼一声,不再看江艾山表情,蹬起自行车,歪歪扭扭地离开了现场,只留给了众人一个胜利者的背影。 “为什么?”江艾山冲着小李问道,他此刻烦躁的有些抓狂。 “哎呀人家有权有势的惹人家干嘛,再说了本来就是小伤。”小李借着周二玄的胳膊,尝试着站起来。 不小心扯到伤口,小李倒吸一口冷气。哎呦喂地叫唤起来。 江艾山没好气地说道,“这叫小伤?” 不过小李的话确实给江艾山心里泼了盆冷水,小李没权没势,还要在罗宇手底下讨生活,自然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刚才是江艾山太冲动了,完全没考虑过后果,一心只想把罗宇狗头锤爆。 看着小李龇牙咧嘴地模样,江艾山叹了口气,“去医务室看看吧,小心腿废了。” “哎呀没事,我宿舍有药,等会涂涂就好了。”他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他可舍不得去医务室,全靠自己熬。 “不要你出钱。”江艾山懂小李的那点心思。 江艾山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小李是帮他干活受的伤,小李其实也可以选择不干,也不会出这事。 说话间,传来轰隆隆的拖拉机声,周寄平远远地冲着他们喊道,“二玄!艾山!” 小李本想着拒绝的,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愣神,周二玄不由分说地给小李来了个公主抱。 “哎?你干嘛?放我下来!”大庭广众下的,小李觉得羞耻,脸一下子红的跟苹果一样。 反抗无效,周二玄抱着小李走到拖拉机旁。 周寄平一眼就看见小李腿上的伤,“咋啦这是?” “被自行车撞了,给他送医务室。”周二玄给小李抱上了拖拉机。 人都上车了,周寄平也是个心善的人,不过是个举手之劳,那就帮一把,“行。肥料都买了吧?” “买了买了!”江艾山抗着肥料往拖拉机上扔。 六袋子肥料很快被他们两个装上车,眼看周寄平摇起了手柄,小李有点急了,“不行,我这还得上班呢,旷工得扣钱。” “去吧去吧,我们几个今天就当不知道。”为首的保安摆摆手。 “我们都不说,谁知道你旷了。”另一个保安也附和道。 小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同意了,“那我走了啊。” 保安们笑着冲他挥手,“去吧去吧。” 第52章 团团 话说到罗宇这边。 罗宇骑着个车把歪了的自行车,一路飞奔到警察局。 孙静文坐在长椅上捂脸哭,旁边的女警拿着杯白开水轻轻拍她的背。 见到了主心骨,孙静文立马坐直了身子,收起了哭声,哽咽着说道,“罗宇…团团不见了…都怪我…” 不怪她怪谁呢?看孙静文哭的伤心欲绝的,罗宇也不好意思说出口,“行了别哭了,警察都去找了。” “我就是买了个苹果,转身团团就不见了……”孙静文魔怔地喃喃自语,“怎么就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 罗宇被吵得心烦,语气不善地说道,“不见了就找啊!光哭有什么用!” 这些个女人怎么回事?一遇到问题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孙静文的眼泪被逼着缩回了眼眶,她只是想得到罗宇的安慰,见罗宇对她态度这么差,她像只刺猬躲进了自己的保护壳。 “找了,没找到。”孙静文小声说道。 罗宇怒斥,“没找到就再找啊!” 罗宇讲话实在是不好听,一旁的女警皱眉提醒道,“语气注意点,谁都不想遇上这样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位母亲。” 女警的维护让孙静文心中一暖,再一看罗宇,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当年的选择。 …… 在小李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没去镇上的大医院,只是找了个偏僻点的小诊所。 医生大致看了下,腿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擦伤,被自行车撞到的那边胳膊有点错位。 医生抬起小李错位的胳膊,一下子扯着伤口了,疼得小李跟猪似的嗷嗷叫唤,“疼!疼!疼!医生轻点!” “是个男人就别嚎。”周二玄在旁边谈谈地说了一句。 他就嚎!他就嚎!怎么了?疼还不能让人叫唤了? 小李瞟了眼周二玄的脸色,默默闭上了嘴。 自从周二玄对他公主抱了以后,他对周二玄这个人打心底里有点发怵。 咯噔一声,小李的胳膊就回复了原样。 “这就好了?太神奇了吧。”小李试探着甩甩手,果然可以正常使用了。 “一共八毛钱。”医生唰唰地写下一张单子,“没啥大毛病,回家记得涂药,少吃辛辣,伤口不碰水,这两天别干重活。” “谢谢医生啊!”江艾山恭敬地接过账单,又从口袋里掏出八毛钱。 出了诊所,小李红着脸冲江艾山说道,“江兄弟,这钱就当是我找你借的,等下回厂里还你。” 出来的太匆忙,小李身上根本没带钱。 “这有啥啊!是兄弟就别客气!”要知道他在京城当公子哥的那会吃顿饭都不止八毛钱。 虽然后来他爸把他的零花钱严格控制了…… 辉煌时刻人人有! 小李越瞅江艾山越像自己失踪多年的亲兄弟,满眼感动,“江兄…” “小事小事,有哥在没意外。”江艾山骚里骚气地撩撩刘海。 走在后面的周二玄听见对话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几个人上了拖拉机。 出发前周寄平大声提醒道,“坐稳了啊!” 路不太平,车身摇摇晃晃的,震得周二玄屁股发麻,不过每次做这个车他都有种新奇感。 没走多久,眼前出现一堵人墙将路堵住了,自行车能过,他们这种大车却寸步难行。 “咋回事啊前面?这么多人。”周寄平拉住刹车,冲着前面大声的吆喝,“都让让啊!都让让!” 众人听到声音,嘟嘟囔囔地四下散开来,露出了一名抱着小孩的女人。 小孩撕心裂肺地哭,一个劲地挣扎,女人死死握住她的胳膊,眼神乱瞟,满脸焦急。 中年妇女见众人让出了个道,把孩子的脸捂在自己胸前,低着头着急忙慌地往外走,说里还说着,“谢谢大家关心!就是没给她买玩具她就哭成这样了,我这就带她回去卖!” “什么妈啊,小孩哭这么狠也不说哄哄。”周寄平不满地吐槽,他看那小女孩哭的都喘不上气了。 江艾山探出个头,“咋啦?” “没啥,就是个小姑娘想买玩具在街上哭呢。”周寄平回道。 女人抱着小孩经过他们车前,众人还在议论着什么“这个女人不会当妈,这个小孩太不懂事,你懂什么小孩都这样”之类的言论。 江艾山颇有兴趣地打量了几眼,他觉得这小姑娘肺活量还挺不错的,哭的这么响亮。 忽地他脸色大变,这女人怀里抱着的,穿着粉白相间的公主裙的小姑娘,不正是罗宇他闺女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二玄。 他直接单手跳下车,再一只手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这件裙子周二玄当时也觉得挺不错的,他家春宝穿也一定好看,所以他多留意了几眼。 “你、你想干嘛?”女人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 趁着女人不注意,江艾山在周寄平耳边偷偷说道,“寄平,快去报警。” 周寄平猛地瞪大了眼睛,拔腿就跑,也不多问。 “这是你小孩?”周二玄反问。 女人以为又是一个“热心市民”,反到松了口气,“是啊,我闺女。” “我不信。”周二玄说道。 “你看看这小脸,是不是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女儿二话不说地强制性把团团的脸扭了过来。 她给众人看了一眼,又迅速地转了回头去。 这么小的小孩,谁看的出来像谁啊,但是人家态度摆在这里,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真的。 “看不出来。”周二玄坦诚地说道,“你让她叫你声妈我听听。” “你这人别太多管闲事!她哭成这样怎么叫啊!”女人已经开始四处打量起来,说来接应的人怎么还没看着? 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的硬碴子,搞不好她今天要栽在这! “她叫一声我就让你走。”周二玄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可他又怕直接抢会把孩子伤到。 “妈妈……”团团挤出个脑袋,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句。 女人心中一喜,“听到没,她喊了,还不快点让开!” “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团团终于喊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 女人一愣,迅速做出了反应,温柔地拍着团团的背,“团团,团团别怕,妈妈就在这里,妈妈在,妈妈这就把坏人赶走!” 真会装啊,周二玄由衷地感叹。 “你到底要为难我们母女什么!”女人慷锵有力地质问。 大家看周二玄的眼光立马不善了起来。 第53章 人贩子被抓 “为难你什么?你先把孩子放下来再说,都快被你勒死了。”周二玄懒洋洋地说道。 “是啊闺女,先放下来,你看这孩子被胳膊都被你抓红了,我们这么多人看呢不会有的。”旁边的大妈不忍地劝道。 该死的,那个人怎么还不来!女人在心中怒骂。 怎么可能松手,她又不是孩子亲妈,松手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此刻众人虎视眈眈地瞅着,搞的她有点骑虎难下。 “快放啊,该不会还怕自己跑了不成?”江艾山在一旁拱火。 女人恶狠狠地瞪了江艾山一眼,今天这个单子估计是做不成了,都怪这群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还有接头的那个人! 女人往四周看了一圈,心中把退路已经想好了,等下事情要是败露,她就拿孩子威胁这群人…… “是,是我太心急了。”女人把团团放下了地上。 团团脚刚着地,本能地就想跑,可偏偏胳膊还被女人拽着。 “你拽她干嘛啊!”江艾山说道。 “这孩子不听话,我怕她乱跑。”女人嘴角僵硬地动了动。 江艾山蹲下身,安抚地摸摸团团的脑袋,轻声说道,“团团,还记不记得叔叔?我们早上见过的。” 女人脸色大变,这是遇到小孩家的熟人了!真晦气! 几乎是下一秒,女人用力想把团团拽回自己怀里。 周二玄早就在旁边守着,出腿的动作比女人还快。 不踹别的,就踹女人的胳膊。 江艾山迅速把团团抱进怀中,这次小团子没有哭,反而瞪着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又晚了一步,周二玄一脚踩在了她背上,“你个人贩子你猜我为什么为难你?” 人贩子,人人诛之。 刚才的大妈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女人乱骂,用生了毕生的词汇。 从她胸腔起伏的程度来看,大妈是真的很生气。 当然要骂啊,又不是经常能遇到人贩子。 女人趴在地上针扎,周二玄暗暗使劲。 不行,这女人力气太大,他有点踩不住了,周寄平怎么还没把警察喊过来?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大家快让让!” 周寄平一手拨开一群人。 “警察叔叔!就是她!”周寄平指着地上的女人憨厚地说道。 周二玄抬起了脚。 女人要跑,被警察按住。 女人脸色苍白,腿脚一软,“我、我就是看她走丢了,想帮她找父母……” 警察叔叔大手一挥,“都什么时候还想狡辩,带走!” “不是、不是…”女人面如死灰,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就被拖走了。 警察叔叔走到周二玄他们面前,“谢谢你们啊!不过还要麻烦你们一起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没问题。”周二玄回道,他还是很尊重这群人的。 “我们认识孩子的父母,就是没他们家庭地址。”江艾山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这个,是孩子他爸手里的员工。” 小李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罗宇的闺女。”江艾山点头。 小李震惊,居然是罗主任的孩子,等等,江艾山之前就罗主任认识? “她妈妈是不是叫孙静文?”警察叔叔一看到团团,对她的身份就有了大致的猜测。 “对。”江艾山说道。 听到自己妈妈的名字,团团奶乎乎地说道,“文文……” 她妈妈的小名,爷爷奶奶都这么喊妈妈。 江艾山颇有爱心地说道,“跟叔叔去找妈妈好不好?” 团团眨巴眨巴眼睛,“坏叔叔…妈妈说,坏叔叔。” 警察叔叔看江艾山眼神怪怪的。 “你妈就是这么在背后说我的?”江艾山不服气,“你妈妈才是坏蛋,大坏蛋。” 团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坏蛋!坏蛋!不准说妈妈!” 江艾山手足无措,不是,这小孩心灵怎么这么脆弱啊? 警察叔叔无奈地嘴角扯了扯,算了,好歹证明人家是真的认识。 “走吧,先去做笔录。”警察叔叔说道。 一行人晃晃荡荡来到警察局。 先收到通知的孙静文夫妻早已坐在里面紧张地等候。 警察只说是个小女孩,没说一定是团团。 看见孙静文,团团开心地喊道,“妈妈!” “团团!”孙静文冲上前把团团抱进了怀中,上上下下给她摸了一翻,确认真的没事后才看清对面人是谁。 “是你?”孙静文皱眉。 江艾山挑眉,“怎么,不能是我了?” “不是…”知道对面人是黄秋雨的丈夫,并且早上还跟这个人吵过架,孙静文有点拉不下脸面,别扭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别谢我,要谢就谢……”江艾山刚想说周二玄。 “要谢就谢他。”周二玄率先把小李推了出来,“就是他!一脚把人贩子踹翻在地!” 小李莫名其妙的,大哥,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他一个伤患怎么踹?用嘴吗? “不是我,是……” 江艾山脑瓜子灵活,瞬间反应过来,“哎呀,小李你谦虚什么,还想做好事不留名啊,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呢。” “罗宇!听到没!小李救的!记得给他涨工资!”跟罗宇说话,江艾山语气一点也不好。 警察叔叔也是老油条了,也没戳破他们。 周二玄作为皇帝,自然知道被上司针对以后日子有多艰难,他不介意帮这么一把。 罗宇闷声答道,“知道了。” 接下来,江艾山一行人陆续跟着警察叔叔去做笔录,虽然小李说的跟其他几个人不太一样,警察叔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做完笔录,孙静文主动提出来要请他们吃个饭,被江艾山拒绝了,来来回回已经耽误了很长的时间,再不回去村长要担心了。 小李说厂里离警察局不远,表示自己可以慢慢走回去,不送他们送了。 江艾山觉得这么大个男人不会出事,也就同意了。 去接春宝的路上,周寄平频频回头瞅周二玄。 周二玄被看的不耐烦了,“你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 周寄平一愣,“不、不是,我咋老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啦,他可是重生的皇帝来着哈哈哈哈哈!”江艾山无情嘲讽。 周二玄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已经诛九族了。” 周寄平若有所思地点头,得,确诊完毕,还是有病。 孙静文抱着团团回到家。 罗宇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中午刚送过来的电视。 见到他们后,罗宇妈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找回来了啊。” 团团睡着了,孙静文不想跟她吵,“嗯。” 说完,她抱着团团进了房间。 孙静文小心翼翼将团团放在床上,轻轻抚摸她的脸,生怕她再次消失了。 客厅外传来婆婆的声音,“就她宝贝一个小丫头片子!” “妈,你少说两句。”罗宇直直卧室,示意母亲小点声。 “咋?我说啥了?女人传宗接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婆婆不多乐意,“我可跟你说,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多加把劲,赶快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妈你都说多少次了。我饿了,妈你给我下碗面。”罗宇不想理她,找了个借口给她支走。 卧室内,孙静文缓缓握紧了拳头。 第54章 周二玄求学 周二玄他们驮着一车肥料回到村里,村长问他们怎么回来晚了,他们也只说是路上堵车耽误了。 “堵车?”村长喃喃自语,“这年头都开始堵车了?” “辛苦你们了啊!”村长乐呵呵地拍拍周二玄的肩膀。 “不辛苦不辛苦。”是他们命苦。 最后一句话周二玄没敢说。 回到家里,没看见苏和跟龚清清的人,周二玄猜想她们是去做什么所谓的任务去了,做晚饭的时候特意没给她们留。 在黄奶奶家吃了一天的好吃的,此刻春宝看见桌上一堆黄绿黄绿的东西,有点提不起胃口。 “爹,我不饿。”春宝放下碗筷。 “瞎说,小孩哪知道饥饱,快吃。”周二玄给春宝夹去一筷子大白菜,“香的嘞。” 春宝勉为其难地尝了几筷子,言不由衷地瞎说道,“好吃,爱吃。” 呸呸呸,水煮白菜叶,真难吃。 想念大鸡腿的第一天。 吃完饭,洗完澡,父女俩早早就上了床,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周二玄闭上眼,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想了,苏和她们却回来了。 一阵开门声后,就听见龚清清抱怨道,“累死了,腿都要断了!” “嘘,小点声,他们估计都睡了。”苏和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啧,知道了。”龚清清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忙了一下午,她们还没有吃晚饭,龚清清肚子早就饿的有点犯胃酸了,“锅里还有没有饭?” 龚清清走进厨房,把锅盖一掀开,忽地皱起眉头,锅里就一盘白菜,还光是汤,没几片叶子。 龚清清小声抱怨,“什么人啊,光知道自己吃。” “你在说啥?”苏和正好也走进厨房。 “没啥,他没给我们留饭。”龚清清面不改色地说道。 苏和根本没把这当回事,“我还有点酥饼,咱俩对付对付吃两口算了。” 吃饼哪够啊,她想吃饭,可看看苏和地态度,龚清清不敢说什么,只好一个人默默在心里抱怨。 两人地动静传进周二玄在屋里,周二玄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蒙上他就听不见了,他要睡觉。 下一秒,周二玄就打起了喊声。 春宝悠悠睁开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旁她爹打呼噜声吵得她睡不安逸,忽大忽小,时快时慢…… 唉……她决定数星星哄自己睡觉。 又是一晚好眠。 周二玄醒的比平时要晚一些,等他起来苏和她们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在饭桌上给他留了个纸条。 她们说工作忙,这两天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春宝大口大口吃完早饭背着小竹篓就跑了,周二玄都没来得及问她干嘛去的。 周二玄捏着纸条一个人伫立在家门口,忙,都忙,忙好啊…… 家里的书能看的周二玄闲的没事都看了,其它的他也看不懂。 倒也不是他脑子不好使,是真的看不懂,明明上面写的数学,看不懂的符号占了一大半。 话说江艾山不是上过学吗?他应该会吧。 周二玄想了想,从书柜里随便挑了两本塞进怀里,他打算去找江艾山问问。 …… “啥意思,你想让我教你学数学?”江艾山表情不多好看地抖啦抖啦手里的书。 是,他是上过学,可他这种性子在课堂上那能坐的住?他勉勉强强考个及格,里面还有作弊的成分。 “不会吧不会吧?江大知识分子居然连数学都不会吧?”周二玄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故意嘲讽道。 江艾山承认,他承认自己被刺激到了,“谁说的!一个小小的数学,不就那十个数嘛,谁不会啊,狗来了都能算上两道。” “行啊,那你教吧。”周二玄斜眯着看他。 “教就教,来,让我们翻开〈高等数学讲义〉的第一页!”江艾山自信满满地翻开书,不会又能怎么样?周二玄不比他还拉胯些?到时候随便忽悠忽悠不就好了。 “目录,第十章,极数。” “第十一章,富里哀级数。” “第十二章,多元函数的微积分及其应用。” “第十三章,重积分。” “……” 越念江艾山心里越凉,这啥啊?微积分都出来了?搞得他都不敢翻第二面。 江艾山心虚地咽了口口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是,你这书不对。” “有什么不对?”周二玄问道。 “你这、你这书是下册!没有上册!就是不对!”江艾山往书封皮上瞟了眼,顿时找到了漏洞。 “哦?是吗?”周二玄漫不经心地反问。 江艾山理直气壮地说道,“废话,你懂什么,这知识只要学了前面的懂后面的,你这书不行!” “那我这还有一本。”说话间,周二玄从怀里掏出本《英语》。 “……”江艾山硬着头皮接过。 江艾山随便翻了几页,随即砰的一声将其关上,“来,哥今天教你个英文单词。” “abandonabandonabandon…听清楚了吗?跟我一起念,abandon。” “abandon。”周二玄听话地照着念了一句。 “什么意思?”周二玄问道。 江艾山随手把书拍进周二玄胸膛,摆烂地说道,“放弃的意思。学这些没用,你又不出国。” “再说了,现在连学校都没有,白浪费时间,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赚钱。” 周二玄紧紧抿嘴,他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状况,难道这些宝贵的知识真的要没落下去吗? 他想学,人这一辈子都要不停地学习,知识这种东西,进了自己脑子,是别人一辈子偷不走的。 思想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二玄神情落寞。 江艾山看出了周二玄的心思,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心看他这样,“实话实说吧,这些东西太高级了我确实不会。” “不过简单的我还能教下你,加减乘除一元二次方程,二十六个字母……” 周二玄眼睛一亮,“大恩不言射,好兄弟!” “谢啥!都是哥们!”江艾山下巴微微仰,一脸得瑟,“先跟兄弟我说说,你文化水平多高啊?小学?” “家里蹲,没上过。”周二玄诚实地说道。 “嘶~有点难度,不过没关系,有哥在。”江艾山摸摸下巴。 江艾山先从拼音讲起,一上午下来,他发现周二玄不是不懂,是懂得东西很乱,简单的会一点,难的也会一点,会了这一点,那一点又不懂了。 嗯,江艾山觉得自己的教学计划任重道远。 第55章 再遇人贩子 春宝今早跑山上去了。 她爹把那些草药卖了个七七八八,她想去逛逛看还能不能遇上点其他的。 大早上的山里还有点冷,春宝打了个喷嚏,用手搓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胳膊。 神仙爷爷跟芍药奶奶和好了以后,春宝也很少遇到他了,最近山里树木花草长的很茂盛,也不知道是不是神仙爷爷谈恋爱的原因。 山脚不是春宝要去的地方,山尖尖才是。 越危险的地方好东西越多,这是春宝自己发现的经验。 不然为什么话本子都写主角为了采到神药坠崖失忆。 春宝要是坠崖倒不会失忆,她会断成两节,再扎根进土里,等下场雨后,她冒出个新芽,过个很多很多年的她就重新长回来了。 进了深山老林,不管是泥土的芬香还是草木的清香,都让春宝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不同于她和周二玄的家,这个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基地。 回家第一件时就是脱鞋换衣服,春宝选择直接变回原身,这样还更有利于她吸收山里的灵气。 春宝原身是个长的像人娃娃一样的人参,三十厘米左右高,脖子上挂着个细红绳。 变成原身的她可以直接遁进土里移动,这可比走路轻松多了。 山里确实很多药草,可她不贪心,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以前春宝不稀罕这种东西,这东西能吃但是不能卖钱,药草是苦的,在她看来还不如菜叶子好吃,更何况还隐隐有一种吃同类的感觉。 现在不一样了,她爹变聪明了,赚钱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春宝就在深山老林里慢悠悠地晃荡,她不急,一定要把每个地方仔细看一遍。 不一会功夫,也找到那么一小撮。 忙忙碌碌,直到装满了大半个竹篓,春宝才停手。 采完草药,就来到了她今天的第二个任务,抓只鸡。 鸡鸡复鸡鸡,鸡腿最好吃。 最近她嘴被养的有点叼,馋野鸡了。 还别说,山里的野鸡跟她在黄奶奶家吃的味道不太一样,山里的野鸡明显肉香多了。 草不会动好挖的很,野鸡却难抓。 好不容易遇上一只,那野鸡竟然还想啄她头上的叶子。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简直不可饶恕! 春宝怒气冲冲地用扒掉野鸡头上的一根毛,得意一笑,“让你想吃我头发!” 野鸡没想到春宝会动,明显被吓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惊吓,意识到危险,咯地一嗓子,野鸡飞快地窜了出去。 “哪里跑!”春宝撒丫子地追。 她追它逃,它插翅难飞。 “咯咯哒咯咯哒!”野鸡连跑带飞,屁股后面留下一阵起飞的小绒毛。 咻的一下,野鸡一头钻进了一片矮木丛中。 春宝想都没想,跟着扎了进去。 等春宝再抬头,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救命!这里怎么还会有人! 眼前两个怪叔叔就差快把“我不是好人”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有些人的面相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这两个叔叔就是的,身上臭臭的,散发着一股阴狠的气息。 两个男人下意识揉眼睛,这世上怎么会有一只长的像人一样会动的人参?肯定是神经太紧绷出现幻觉了。 土遁! 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春宝先一步钻进了土里。 “王哥,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我咋好像看到个…小孩?”冯涛压着声问道。 “我好像也看到了。”王刚回忆了一下说道,“不是小孩吧,头上有草。” “该不会是人参?我们老家也是山里的,老人都说人参长的像娃娃。”冯涛越想起那些描述,越觉得像。 冯涛露出贪婪地目光,“王哥,咱们该不会、该不会是撞上大运了吧。妈、妈的,这玩意可比真小孩值钱几万倍!” “蠢货!就算是真的,你抓的住?就这么一会,估计早跑没影了!”王刚有点懊恼,要是他刚才反应快点就好了,就算不是人参娃娃,那东西也够他后面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冯涛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的摇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好了。” 王刚恶狠狠地说道,“少白日做梦,先想想咱们咋跟上头的人接头吧!妈、的这群警察,把当兵的都搞过来了!” “哥,再熬熬,熬个两天风头过去点咱们就溜。”冯涛安慰道。 “咱俩躲这山上能行吗?解放军基地离这可不远,而且我听说,山下那个村长里也有当兵的。”王刚问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咱们听上头的安排准没错。”说到这个,冯涛就显得格外心大。 组织不会不要他们的,他俩知道的事可不少。 春宝躲在矮树丛里,竖起了耳。她好像,又又又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真是服了,不就是让陈伟接个小孩怎么就让当兵的发现了?这下好了,红姐被抓进去了,我们也被连累了!”冯涛气的直拍手。 “那谁知道。”王刚说道。 冯涛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哥,干完这笔我就不想干了。卖一个小孩最后分到我手里的就几个钱,我还得拼死拼活……哥,风险太大了。” “过两年、过两年我想找个正经活干干,我媳妇怀了。” “我怕我孩子以后遭报应。” 冯涛说完这些话,周围的气氛明显压抑了起来。 王刚脸上的表情让你捉摸不透,许久,他也只是说道,“行,干完这单,咱俩也解散吧。” “王刚……”冯涛欲言又止,可他也知道脱离组织后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不然很容易被人查到,更何况王刚独身一人,从来都是居无定所。 就在这两人都在伤感时,春宝这边却掀起来惊涛骇浪。 他们居然是卖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