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贴身影卫他想以下犯上》 第1章生死不弃 “姜怜,认命吧,皇位易主,姜天宸已死,这皇室已更名换姓,没人能再护得了你,你已经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长公主了。” 蓝衣锦袍的男人看着院中被侍卫包围,持剑强撑的姜怜,言语讽刺。 姜怜清冷的绝艳的脸庞苍白无色,脸颊上溅染着滴滴血迹,一身白衣素裙早已被暗红的鲜血侵染,清瘦的身躯已伤痕累累。 她手持长剑立于院中,暗红的血珠沿着剑刃滑落,滴落地面,绽开的血珠犹如盛开的彼岸花,铺满这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姜怜眉眼冷若寒霜,看向他的眸底煞气浓郁,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亦不能化解她那滔天的恨意! “陈淮书!”姜怜持剑指向他,声音冰冷:“你和我成婚,利用我,害死我母妃,诬陷沈府被诛满门!如今你同景王谋反,弑君!” “奸人贼子!今日本宫死,也要你陪葬!” “哟,姜怜,你还以为你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吗?还自称本宫?”陈淮书身后走出一粉衫女子,言语讥讽,不屑。 看到女子,姜怜眸中闪过一瞬惊愕,但看到他们两个言行举止甚密,她瞬间明白,看向他们的眼神厌恶到了极致! 她持剑的手臂在颤抖,怒道:“沈可儿!你竟没死!” 沈可儿娇弱的依偎在陈淮书身旁,嗤笑:“有淮书哥哥在,我怎么会死呢,我爹和兄长他们就是太蠢了,不懂大势所趋,非要保你这个愚蠢无知的长公主,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他们活该。” “还是可儿懂事。”陈淮书眼神怜爱的看着沈可儿,对她的表现甚是满意:“若没有可儿,本相还抓不到沈府的把柄。” 沈可儿谄媚道:“是相爷智谋过人,可儿所做,微不足道。” 听到这些,姜怜明白了,难怪会从沈府搜出通敌卖国的罪证,原来都是陈淮书指示沈可儿做的! “陈淮书!沈可儿!我杀了你们!” 姜怜怒火攻心,血气上涌,未等她持剑杀去,喉中一股腥甜的鲜血吐出。 “咳,咳咳……” 姜怜身体一软,半跪在地,长剑立在身侧支撑着她不会倒下,她止不住的咳血,身体里的毒素早已蔓延全身,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更是要燃烧殆尽。 可现在她身体上的疼,远远不及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是她的轻信,愚钝害死了母妃,害死了沈家众人,还有她的皇兄姜天宸,就连单纯良善,不谙世事的皇弟姜锦晏也因她而死,都是她的错,所有待她好的人都因她而死。 她面色苍白如纸,悲痛惨笑。 姜怜啊姜怜,你有何脸面去黄泉路上脏了他们的轮回路啊。 “来人,罪女姜怜,胆敢行刺当朝丞相,即刻诛杀!”沈可儿一声令下:“放箭!” 万念俱灰的姜怜已无力抵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起来,骨子里的尊贵不容她跪下。 她是天启最尊贵的睢宁长公主,跪天跪地,跪父兄,母妃,旁人宵小怎配! 即便是死,她也要站着! 皇室的尊荣,绝不容人任意践踏! 姜怜站起身,决绝的闭上双眼,等待着万箭穿心之痛。 感受到箭矢刺进身体前,她被拥进一个冰冷的怀中,没有温度的身体瘦弱有力,把她抱的很紧,耳畔的声音嘶哑干涸,却异常轻柔:“殿下恕罪,属下来迟了…” 姜怜猛然睁开双眸,看到了这人脸染血污,眉眼冷厉,望向她的眸中波动异常的情愫敛起,未等姜怜开口,数支箭矢如雨落般坠下。 望着漫天箭雨,姜怜妄想推开他,可不知是她没了力气,还是他抱的太紧,箭雨落下时刺进了他的身体,数十支箭矢被他的身体挡住,但更多的箭矢从他的身体穿过刺进姜怜的身体。 箭矢刺进身体很疼,抱着她,替她挡下那些箭雨的男人却一声不吭。 他更痛吧。 她虚弱,颤声问道:“苍玄…为何不走…为何…回来…” 苍玄抬眸,眉眼流露一抹痛色,他抱着姜怜的手臂似是收紧了几分:“苍玄是殿下的影卫,生死不弃……。” 不知怎的,这些年被肆意欺辱的姜怜从未落过一滴泪,如今听到他的这句话,姜怜的心中酸痛,眼眶湿润,泪珠从眼尾滑落。 她抬手抚上苍玄满是血污的脸庞,声音颤抖:“苍玄……好傻。” 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姜怜落泪了,苍玄冷厉的脸庞闪过一丝慌乱,身体的痛远不及看到她落泪的模样。 他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了,嗓音嘶哑:“殿下莫哭,黄泉路上…苍玄会陪着殿下……无论生死都是殿下的影卫……。” 苍玄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荡,姜怜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五感在渐渐消散。 苍玄似是还说了些什么,可她已经听不到了。 姜怜从未想过,原来还有人这般在意她。 明明她总是刻意刁难他,因为陈淮书惩戒他,厌他,可他竟愿陪她决然赴死。 她当真可笑,愚蠢至极。 苍玄啊,若有来世,我定不厌你,定要护你无人敢欺。 …… “来人啊!长公主殿下落水了!” 池塘旁,俾女,侍卫都慌张的赶来,但有人已经将长公主救上了岸。 “殿下!” “殿下醒醒,都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太医!” 姜怜只觉得冷,像是掉进冰窖一样冷,耳畔嘈杂的喊声让她渐渐清醒了过来,这喊声有些熟悉,姜怜缓缓睁开双眸,就看到她的侍女春华面色焦急的抱着她呼喊。 看到她醒来,春华急忙道:“殿下!殿下醒了,快传太医!” “怜儿醒了……怜儿,你为何要推我……咳咳。” 这个声音让姜怜猛然一震,抬眸就看到一旁被人抱在怀里的沈可儿,和她一样浑身被冰冷的池水浸湿,面色冻得发白,一脸可怜无辜的望着她。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抱着沈可儿的那人是她死前想要千刀万剐的人,陈淮书! “你为何要推可儿,初春湖水冰冷,冻坏了如何是好,怎能胡闹!”陈淮书拥着沈可儿冻到发抖的身子,面色担忧,言语中有着对姜怜的责备,好似落水的只有沈可儿,他丝毫没有在意姜怜也落水了。 姜怜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重生了,回到了一切悲剧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这年她十六岁,和陈淮书成亲一月前。 她清楚的记得,这次坠湖是沈可儿故意推她,她将沈可儿一起拉了下去。 沈可儿却在陈淮书面前恶人先告状,说是她推了沈可儿,陈淮书为了沈可儿责怪她,冷着她。 那时她对陈淮书不同,他是天启第一才子,文采卓绝,姜怜喜欢他,爱慕他,生怕他误会自己,卑微的百般解释,都没有换来陈淮书一个眼神。 看着他们两个过于亲密的举止称呼,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如今,她重活一世怎还会犯同样的错! 这次,她要将那些屈辱,背叛,千百倍奉还! 她要所有利用,伤害她的人都生不如死,这一世她要护好亲人,绝不容忍他们惨死的下场再次发生! 第2章赏六十大板 “殿下,殿下小心。”春华搀扶着姜怜冷如冰块的身体站起来,心里甚是着急,面对陈淮书的责问,春华忍不住了:“陈公子怎能听信一面之词,我家殿下也落水了啊!” “沈小姐落水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家殿下所为,此番无凭无据,是为诬陷!” 春华是自小陪姜怜一起长大的侍女,对姜怜忠心耿耿。 姜怜是天启最为尊贵的睢宁长公主,先帝唯一的小女儿,先帝在世时对姜怜宠爱至极,即便先帝已逝,现在的帝王姜天宸亦是她的皇兄。 整个天启除却皇帝姜天宸,又有谁有资格,谁敢这般质疑,责备长公主殿下! 若非姜怜喜爱陈淮书,即便是春华也有惩戒他的资格,可偏偏姜怜喜爱他,让他一个丞相府庶子在这长公主府作威作福! 春华厌恶陈淮书,却又因为姜怜只能忍下。 “你一个侍女,怎能对本小姐这般无礼,你是在质疑我在撒谎?”沈可儿冷的发颤,言语却依然傲慢,丝毫不像受了委屈需要可怜的人。 “春华,给可儿赔礼。”陈淮书仗着姜怜的宠爱,连她身旁的侍女都当做他的丫鬟一样使唤。 “你们……。”春华一噎,她自然是不想听从陈淮书的指使,可又怕惹的姜怜不快。 刚要忍气低头赔礼,就被姜怜的冷若冰霜的声音打断。 “是太无礼了!” “殿下恕罪,奴婢这便给沈小姐赔礼致歉。”春华慌张的以为姜怜是在说她,刚要俯身行礼,姜怜没有温度的玉手将她的行礼的手掌抬起。 春华一愣,眼神困惑的望着神情冷然的姜怜。 姜怜琉璃般的眸子冷若霜雪,眉梢桀骜,看着陈淮书和沈可儿,心中压抑不住的怒意上涌。唇角轻挑,声音冷厉:“放肆!敢直呼本宫名讳,污蔑本宫,来人!将他们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姜怜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陈淮书和沈可儿也是一脸惊鄂的看着姜怜。 府中众人都惊了,就连春华也是不敢置信,殿下为何突然要打陈淮书!打沈可儿也就罢了,可陈淮书,殿下不是最喜爱他吗?平日连责骂都舍不得。 可春华也最快反应过来,殿下不喜欢陈淮书了,是天大的好事!她立刻对还在发愣的侍卫喊道:“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殿下的命令吗!” 这下所有人都回过神,一旁的侍卫一把按住了他们二人跪在姜怜面前。 陈淮书反应过来对姜怜喊道:“姜……殿下是要对我动私刑!我们婚事在即,殿下可要想清楚了!” 他话里话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还带着怒意威胁姜怜,小心他会取消婚事。 他知姜怜在意他,平日不管他怎么对她无礼不敬,她都会容忍,今日这是怎么了?陈淮书在心中怨毒的怒骂姜怜,掉进湖里冻坏了脑子? “我没有污蔑!你怎可对我动用私刑,若是爹爹兄长他们知道,定是要责怪与你!”沈可儿虽被压着但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还拿沈家父子威胁她。 沈可儿是姜怜的表姐,这些日子姜怜都在讨好沈可儿,该怎么让陈淮书更喜欢她,在意她,是姜怜追求陈淮书的军师,沈可儿自是觉得她不敢对自己怎样。 沈可儿表面帮姜怜,其实却是对姜怜妒恨至极,凭什么姜怜出身好,受尽宠爱,拥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地位,凭什么! 不仅如此,姜怜还抢了她从小就爱上了的陈淮书! 这次推她下水,便是沈可儿一时没有忍下心中对姜怜的怒恨! 听着他们的字字句句,姜怜的心比身体都要冷,初春湖水的冰还未融化,午时阳光很暖,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浑身浸湿了,寒风吹过,身体冷的像冰雕,脸色冻的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但她现在不在意身上有多冷,越冷,越是能让她清醒。 “婚事?”姜怜目光同九尺寒冰般阴冷不化,声音煞气冷然:“传令下去,陈淮书目无皇权,德行有失,屡次对本宫不敬!不配驸马之位,婚约,作废!” “姜怜!你疯了!”陈淮书听到她要将婚约作废,一时间乱了分寸,竟然直呼了她的名讳。 姜怜眸子漠然一瞥他那张看了令人作呕的脸,厌恶至极!声音冷厉:“陈淮书以下犯上!胆敢辱骂本宫!玷污皇室,赏六十大板以示惩戒!若有不服,再赏!” 陈淮书瞪大了双眼,目光惊愕,难以置信姜怜会这么对他,明明早上还缠着他甜言恭维,也正是这样他才敢那么放肆,可她现在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旁的侍卫也不愣着了,先是掌嘴,行刑的侍卫一掌下去就用足了力气,他们也早就看不惯陈淮书一个庶子仗着长公主宠爱,在这府中肆无忌惮。 这段日子,陈淮书仗着宠爱把长公主府的人得罪了一个遍。 “啊!”陈淮书惨叫着被两个侍卫制住,挣扎无果,脸颊的刺痛如刀割一般,他不但没有醒悟,反而还怒恨起姜怜:“你竟敢…啊!” 但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侍卫一个用尽全力的巴掌打回了肚子里。 陈淮书的惨叫刺耳,春华似乎是怕姜怜会因为他叫的太惨心软,特意让人用布块将他的嘴巴堵上,这下侍卫打的更起劲了。 姜怜眸光阴冷,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侍卫狠狠惩治的陈淮书,心中恨意不减! 前世种种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陈淮书!可她不能!www..lΑ 陈淮书是景王埋在她身边的棋子,若现在便杀了,景王定会安插新的棋子,到时于她不利! 忍受痛苦的陈淮书呜咽着,怒视着姜怜,脸颊涨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皮肤,发红的要滴血一般,额间冷汗冒出。 一旁的沈可儿看着陈淮书被打到面目全非的脸吓呆了,她没想到姜怜竟然会真的打陈淮书,还作废了婚事。 她觉得姜怜一定是疯了! “你…即便你和淮书婚事作废,他也是丞相府的公子,你怎敢在府内动用私刑!”沈可儿不知死活的往姜怜的刀尖上撞,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是怎样的局面。 “丞相府公子?”姜怜垂眸,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她,眼神厌恶:“区区一个丞相府庶子,便是皇子忤逆本宫,对本宫不敬,本宫亦敢!” “陈淮书以下犯上,藐视皇权,对本宫口出狂言,莫说是打!本宫今日便是杀了他!又有谁敢阻拦!” “你!”在她提起皇子时,沈可儿终于想起了她的身份,这段日子姜怜的乖巧和讨好,让沈可儿忘了她的身份。 她可是睢宁长公主,皇帝是她的皇兄,整个皇室子弟都要尊称她一声姑姑,除却皇帝无人比她更是尊贵。 “沈可儿污蔑本宫,对本宫不敬,与陈淮书同罪!”姜怜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你不能这么对我!爹爹和兄长定会怪罪你!” 沈可儿慌了,一时也顾不上身上的寒冷,看到陈淮书的惨状,她一个女儿家被那般刑罚,脸会毁的!她只好拿出父兄让姜怜忌惮。 她知道姜怜对父兄很尊敬,不会无视他们。 可姜怜竟无动于衷,清冷绝艳的脸上煞气冷凝,嗓音阴沉:“哦?舅父定会感谢本宫替他管教你这不孝子!” 姜怜对沈可儿的恨不比对陈淮书少。她怎会忘记沈府满门被屠都是因为沈可儿这个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一世,她定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发生! 第3章抱我回去 沈可儿被侍卫压跪在地上,习武的侍卫的手力丝毫不软。 “姜…·啊啊!”沈可儿被一巴掌打的快要痛晕了过去,原本冷到发白的脸,瞬间涨红起来,可想而知那侍卫用了多大的力气。 春华很懂事的让人塞住了沈可儿的嘴,心中动然,她的殿下总算清醒,不再被他们蛊惑了。 侍卫对沈可儿也没有手下留情,他们的主子是长公主殿下,不惧怕任何人,殿下要打,他们便打。殿下要往东他们绝不往西,整个公主府的人都是殿下的死忠粉! 姜怜冷眼看着他们两个痛苦的吼不出声,挣扎无果的样子,心中痛快! 让他们死太简单了,太便宜他们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她会让他们慢慢感受到绝望,生不如死!将她所受屈辱,千百倍奉还! “殿下先回寝殿沐浴更衣,湖水寒凉,莫要冻伤身子。”春华解气,但也担心姜怜的身体,她的身体像是冰块一样没有一丝温度,脸色僵白。 春华的声音拉回了姜怜的思绪,她猛然想起什么,眸色一转,声音微颤:“苍玄。” “属下在。” 几乎是在姜怜喊出他的名字时,苍玄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姜怜拖着被冻到僵硬的身体转过身,看到了一动不动单膝跪在地上等待命令的苍玄,他一身黑衣,清瘦的身躯弯着脊背,额间垂下的发梢湿着,苍白的脸庞挂着水珠。 即便他一身黑衣,姜怜依然知道他的衣衫已经被湖水湿透,从湖中救她上来的是苍玄。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是。 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姜怜莫名的安心。 嗓音冷颤,却是轻柔了几分:“苍玄,抱我回去。” 苍玄明显身体一僵,怔在原地没有起身。 春华也是一愣,殿下这是怎么了,醒来就对原本喜爱的陈淮书严厉惩戒,对原本厌恶的影卫苍玄竟有了几分亲切!还允他抱殿下回去,殿下不是最讨厌被他碰到吗? 前几日苍玄陪殿下练剑,不小心被他碰了衣角都厌恶到立刻换掉。 现在竟允他抱?春华觉得殿下是不是真的被冻傻了?不对,不再喜欢陈淮书是好事,不是傻,可突然对苍玄喜爱?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苍玄僵着,他知姜怜不喜他触碰,厌他,但这是她的命令,他又怕遭她厌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未动,姜怜竟是有几分耐心道:“我好冷,走不动了,你若再慢些,再吹冷风,我怕是要染风寒。” 她的话音刚落,苍玄未再犹豫,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将她打横抱起,动作有些僵硬。 被他抱起,姜怜冷霜般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几不可查的淡笑,侧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感受到姜怜的动作,他的身体似是僵了一瞬。 “春华,你在此替本宫看着,少一板子都不可,打完将他们丢入湖中,让本宫落入湖中是他们失职,罚。” 春华恭敬答道:“是,奴婢定不辜负殿下的嘱咐。”m..ζa 叮嘱过后,姜怜不再去管那在痛苦中呜咽的二人,靠在苍玄怀中,阖上眼,声音更是轻柔几分:“回去吧。” 苍玄得到命令,肢体冰冷僵硬,抱着她回寝殿。 姜怜被他抱着并不舒服,苍玄的身上湿漉漉的和她一样的冷,甚至比她更甚,若非耳畔能听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声,姜怜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具尸体。 他似是没有抱过人一样,堂堂暗阁第一影卫高手,身手矫健,动如鬼魅,杀人于无形,此刻确是僵硬如木雕。 可姜怜在他怀中却是异常安心。 想起前世死前他紧紧的抱着她,用身体替她挡下箭雨,她的鼻尖酸楚。 苍玄,这便是来世。 前世,你愿陪我赴死,今世我定不再厌你,定会护你无人敢欺! “苍玄…你今年几岁。”姜怜忽的记起她对苍玄知之甚少,几乎从未关心过他的任何事,她想慢慢改变,也让苍玄慢慢适应她的转变。 “……”苍玄的行动明显更僵了几分,心中有疑,但依旧如实答道:“回殿下,属下十八。” “嗯。” 姜怜得到答案便不再询问,阖眼靠在他的怀中像是睡着了般,未曾想过现如今苍玄已跟在她身旁的四年了。 原来他十四岁便跟在她身旁了。 那时父皇还在,也是父皇将苍玄送到了她的身边。 想起父皇,姜怜的心头一酸,痛如刀割,她愧对父皇对她的恩宠,愚昧无知,才害死了那么多人,害死皇兄,让江山易主,怎配的上是天启的祥瑞。 姜怜是先帝老来得子,姜怜的母妃,端太妃生下姜怜时是天启危机之时。 整个国都大旱三月,但随着姜怜的降生迎来三日大雨,缓解旱灾,自此之后天启再未有过旱灾,她的出生被视为祥瑞。 先帝早年未有女儿,姜怜的出生先帝欣喜,也因她的降世让天启度过旱灾危机,先帝对唯一的小女儿姜怜极为疼爱,珍惜,荣宠至极。 她自出生起就被封为尊贵的长公主。 赐封号,睢宁长公主。 先帝对她的疼爱,荣宠,世人皆知,更是为了她一人训练出天启最为神秘,忠诚的暗阁影卫,死士。 暗阁不忠于皇室,只忠于睢宁长公主一人。 也因如此,为姜怜埋下祸根。 前世,先帝逝世后,太子姜天宸继位。 姜天宸继位后对姜怜依然宠爱,但他的宠爱与先帝不同,姜天宸不会为姜怜打破规则制度,姜怜肆无忌惮的日子终于结束,不能像先帝在世时那般娇纵。 但有姜天宸的庇护,她依然是天启最尊贵的睢宁长公主。 可先帝对她的保护让她不懂得皇室的阴谋,黑暗,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会被利用。 她被争夺太子之位的两方势力盯上,她的身份和权力无疑是最好的助力,也就是姜天宸继位一年后,陈淮书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陈淮书表现的与旁人不同,不畏她的权势,不卑不亢,不高不傲,让一贯被奉承惯了的姜怜觉得他很特别,被他吸引。 殊不知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 她不顾姜天宸反对,要他为她和陈淮书赐婚,姜天宸对她宠溺,她甚是喜爱,即便觉得一个庶子配不上姜怜的身份,但依旧是同意了。 这也是惨剧的开始。 和陈淮书成婚后,他就诱骗姜怜为他做事谋利,让不谙世事,不懂阴谋的姜怜把暗阁交于他。 之后就把姜怜慢慢囚禁,陈淮书用长公主驸马的权利帮二皇子坐上太子位,将所有反对之人陷害杀绝,其中便有沈府。 后又窜纵皇子们自相残杀,最后弑君夺位。 但坐上皇位的却不是二皇子,而是一直以闲散王爷自称的景王,穆景州。 景王上位后暴力残虐,不顾天启臣民安危,与他国开战。 而陈淮书成了当朝丞相,辅佐他,为虎作伥! 姜怜想起前世种种,便恨到要将陈淮书抽筋剥皮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好在上天给了她这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定要将陈淮书和景王的阴谋粉碎,护天启万民安危。 第4章他的殿下 再次回到这华丽的寝殿已是隔世,寝殿内奢华高雅,云顶檀木做梁,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纹,珍珠珠帘倾泻,上好的白玉铺地,烛台都是上好的美玉雕琢而成。 极致奢靡。 苍玄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榻,便退后恭敬跪着。 “殿下,浴殿已备好,请殿下移步沐浴。”侍女冬儿一旁恭敬道。 姜怜眸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苍玄,对他抬起玉手,轻声道:“苍玄…咳咳…。” 她话未说完就咳了起来,饶是她习武,身子比平常女子强健,也抵不住被这般冻着。 “殿下,殿下还是先去浴殿去去寒气。”冬儿搀扶起姜怜,担心她的身子。 苍玄垂头,保持跪姿未动,他身上的衣衫还有水珠滴落,但他并未在意, 听着姜怜的咳声,心中一紧,剑眉微蹙。 姜怜眸色深了深,淡声道:“苍玄,随我去浴殿。” “属下不敢逾越。”苍玄面色微僵,不知她这是为何,浴殿等私密之处,他怎能去? 从落水醒来,他便能感受到姜怜的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敢抗命?”姜怜眸色微敛,语气重了几分。www..lΑ 若是一直不让他换洗,他怕是会一直湿冷着身子到夜间,姜怜现在怎忍心他冻着。 苍玄薄唇微抿,眸心暗了暗:“属下不敢。” “不敢便跟着。” 姜怜说罢便随冬儿去浴殿,她不怕苍玄不跟来,他不会违抗她的命令。 到了浴殿,浴池的水已备好,温水清澈,水面漂浮着各色花瓣。 空气中暗香浮动。 冬儿侍候着姜怜褪下湿冷的衣物,她抬脚入了浴池,泡在池中,温热的水流慢慢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慵懒的靠在池壁,放松下来。灯光映照下清冷的眉眼淡去冷漠,多了几分柔和。 “殿下可还好,太医已经到了,待殿下沐浴更衣便让太医瞧瞧。” 冬儿在她身后为她捏捏肩膀,若雪凝脂般的皮肤被热气烫到微红,乌黑顺滑的青丝散落在白皙的颈间,落入水中。 姜怜睁开双眸,清明的眸子被热气熏染一层水雾,看到幕帘后依旧垂头跪在外面的苍玄,她心中微动。 “冬儿,让太医过来浴殿。” “这?”冬儿不解:“殿下,恐怕不妥。” 姜怜纤细的玉手轻挥,淡道:“无甚不妥,更衣。” 冬儿不再言语,为她更衣,换上宽松舒适的黄白长裙,泛着湿气的发丝垂在肩背。 姜怜靠在锦榻,饮着冬儿泡好的热茶,抬眸看了眼跪在那里的苍玄,淡声道:“苍玄,去池里,去去寒气。” “殿下不妥。” “属下无碍。” 冬儿和苍玄的声音同时响起,但都让她不悦。 姜怜眉心微皱,她以前怎就没发现苍玄这般的守规矩? 和她的话间,字字句句都是规矩。 她放下茶盏起身,走到苍玄面前,声音微厉:“起来。” “是。” 苍玄僵硬起身,还未站定,精瘦有力的腕间便被软热的玉手抓住,作为影卫,他的本能有一瞬想要反击,不能受制于人。 但他忍下了。 因为她是姜怜。 他的殿下。 姜怜抓着他冷如冰的手腕,带到浴池旁,想要将他丢进去。 可还未将苍玄丢进去,她脚下踩到水渍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倒向浴池。 “殿下!” 姜怜跌进浴池,池水淹没了她,口鼻瞬间灌满了水,她慌乱的在水中挣扎着,前世被丢入水牢折磨的记忆苏醒,恐惧瞬间在她的脑海蔓延开,那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 挣扎中,一双手将她抱出水面,呼吸到空气的瞬间,姜怜便抱紧了苍玄,即便在温热的池水中,她的身体却像是冷的发颤。 苍玄被她紧紧的抱着,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苍玄眸色深谙,心中异样的情绪难以压抑,揽在她腰肢间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 他没有出声,许是私心使然,即便等姜怜回过神也许会惩治于他,但他依然想要有着片刻的贪婪。 这是他的殿下,他怎舍得放手。 这也是他第一次不顾后果将她拥进怀中,哪怕只拥有她片刻,他便值得。 姜怜被池水浸湿的睫毛轻颤,眼神中的恐惧还未散去,她死死的抱着苍玄这颗救命稻草。 被施以水刑的痛苦让她怕极了被水淹没。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于理不合,可她不想松开苍玄,自从醒来,她只有苍玄在身旁时才会感到自己还活着,才会让她知道,这不是她临死前的梦。 苍玄胸膛中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安抚了她那颗慌乱不安的心。 他们抱紧彼此立于温热的池水中,热气早已驱散了身体的寒气,不知过了多久,姜怜回过神,心中的不安已渐渐平复。 她站立在池水中,水没至她的香肩,池水并不深,只是她方才太过慌乱,一时失了分寸。 在苍玄怀中她竟一时不愿离开,心中似是有什么在慢慢的生根发芽,苍玄在她心中已是不同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怜有些慌乱的松开了抱在苍玄脖颈间的手臂,她想要退开却发现苍玄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未松。 也不过一瞬,苍玄也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便松开了她。 姜怜垂眸望着波动的水面,面色被热气熏的微红,未敢抬头去看苍玄,她不知道该怎么向苍玄解释此举。 无法解释,便不解释了,她是主子,做什么事何须跟影卫解释。 她这般替自己辩解,越过苍玄小心从水中走去台阶,出了浴池身上已然湿透。 秀眉微皱,回眸看向还在池中的苍玄。 苍玄立在池中亦是抬眸望着她,水高至他的胸腹,温热的水流浸透他的衣衫,寒意褪去。 他望着姜怜,眸光晦暗不明。 她站在池边,身姿纤瘦轻盈,素色的黄白衣衫虽已被浸湿,但也挡不住她周身的贵气,巴掌大的小脸清冷绝艳,眉眼精致,还带着一丝少女的稚气。 湿乱的发丝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冷厉,皱着眉眼更像是有些委屈。 姜怜亦在看着苍玄,两世,她好像第一次认真看着苍玄,他精致无损的脸庞异常俊美,不阴不柔,眉眼间清澈,似是不染尘埃般的干净。 墨玉般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眸中涌动着她看不清的情绪。 姜怜骤然想起前世死前苍玄望着她的眼神,忽的心中微动,似是逃一般的转身离去,嗓音微沉:“池水被你弄脏了,好好泡着,莫要浪费。” 她拂袖离开浴池,留苍玄一人在池中,池中的香气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的香甜,苍玄垂眸望着浮动着花瓣的水面,敛了敛眸心。 敛下心中如水面般波动的心绪。 第5章死不了 从浴池出来,冬儿便服侍她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冬儿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多问。 “咳咳…。”姜怜轻咳。 虽是泡了澡,可她依然不出意外的染了风寒,半倚在锦榻,碧藕般白皙的小臂放在一旁让太医为她诊脉。 胡子花白,年迈的太医为她把脉,开了药方交予冬儿:“殿下近些时日小心莫要再染了冷气,按时服药,不日便可痊愈。” 年过半百的太医对这位长公主殿下亦是尊敬,殿下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她有看自家儿孙般的喜爱。 “本宫无碍。”姜怜眸光扫向帘幕后的浴池,没什么动静,淡道:“劳烦徐太医,为苍玄诊治。” “这……。”徐太医微讶:“可是殿下的影卫苍玄?” 姜怜端起茶盏,喝两口热茶缓解身体不适:“嗯,他在浴池内。” 徐太医看了看帘幕后的浴池,想到他来时听到的事情,也知道是苍玄救了殿下。 可殿下的性情似是变了些,对喜爱的丞相府庶子陈淮书出手惩戒,解除了婚事,又让他为曾厌恶的影卫苍玄诊治,还是在殿下的浴殿内。 徐太医心虽有疑,但亦不敢多问,向姜怜俯身行礼,便去了帘幕后的浴池。 “殿下…您…。”冬儿有疑,忍不住想问,可主子的事,她还是不敢僭越。 姜怜抿了口热茶,缓道:“冬儿,你去煎药,莫要让他人插手。” 冬儿微顿,明了:“是,奴婢这便去亲自煎药。” 冬儿转身还未离去,便听到姜怜不咸不淡的声音。 “双份。” 冬儿无疑:“是。” 姜怜垂眸敛起情绪,前世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陈淮书下了一种慢性毒药,那时她大病一场,陈淮书因为沈可儿冷了她几天后,便突然对她好了起来。 日日亲手为她煎药,对她悉心照料,他的体贴更是让姜怜对他死心塌地。 殊不知从那时起,她所食之物,都被下了毒药!难怪只是落水染了风寒,她就病了半年之久。 这次,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府中的人都是父皇在世时为她精挑细选,伴她长大之人,她都信的过。www..lΑ 想起这个,姜怜握着茶盏的手收紧,眸底蕴含一丝杀气,正因如此,前世长公主府的人都被陈淮书和沈可儿杀尽,一个未留! 这次她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殿下,对殿下不敬的那二人已严惩,现下要将他们如何安置,还请殿下定夺。” 春华已经看着他们罚完了陈淮书和沈可儿,回来复命。 那二人从湖中捞出来就已经气息微弱,这次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春华着实解气,敢对他们殿下不敬,便是杀了又何妨!留他们一命是殿下仁慈。 姜怜敛起眸中情绪,漠然道:“将沈可儿送回沈府,传信给舅父,我帮他管教这个不孝子,若有疑,他日来问。” “是。” “将陈淮书留在府中,派人去看看,死不了便可。”姜怜又饮了口热茶,身体却越发感到不适:“咳咳…。” “殿下。”春华焦急,帮姜怜盖上绒毯,很是自责:“是奴婢的错,不该不跟在您身旁服侍。” 姜怜咳了几声,玉手轻摆:“无妨,不怪你。” 是她自己愚钝,轻信沈可儿,说要告诉她让陈淮书更喜爱她的办法,只单独告诉她一人。 她这才鬼迷心窍的单独跟沈可儿去了湖边。 “殿下。”婢女来报:“丞相府大小姐来了,在外面嚷着要见殿下,还说,殿下怎敢对丞相府公子动用私刑。” 婢女的通报没有丝毫添油加醋,她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位丞相府大小姐,今天怕是也回不去了。 姜怜眸光霎时阴冷如霜,放下茶盏:“哦?陈薇儿,本宫还未找她,她倒是送上门了。” 前世她和陈淮书成亲后,陈薇儿没少在她面前作威作福,还对她出言不逊,仗着陈淮书欺她,辱她,长公主府里的人命有她一笔。 最让她痛恨的是,前世陈薇儿将春华和冬儿四肢折断,割舌!极尽折磨,此恨难消! 姜怜冷声道:“让她殿外候着。” “是。”婢女应声离去。 “殿下见她作甚。”春华皱眉,不愿殿下拖着病躯,再去见那惹人厌的陈薇儿:“赶出府就是,殿下身体要紧。” 春华一直跟在姜怜身旁多年,身上也有着主子的傲气,不屑见那不知礼数,不敬皇权之人。 “为何不见。”姜怜眸色深了深,冷哼道:“丞相府的公子,小姐个个敢对本宫不敬,你说是不是丞相教导有方,将我皇家威严置于何处。” 姜怜一句话点醒了春华,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了解自家殿下的心思。 只是殿下的心思,何时这般深了。 徐太医为苍玄诊治后也开了药方,只是他的药方除了风寒,还有一方滋养身体的,须得调养的,还有一种外伤的药膏。 看到那些药方,姜怜眉心紧蹙,面露不悦。 徐太医以为殿下不是要他给苍玄看这些,是他多此一举,连忙请罪:“殿下恕罪,老臣只是顺手之举,并无他意。” “徐太医无罪,这药方本宫会派人去抓药。”姜怜问道:“苍玄身上除却这些,可还有其他伤处?” 姜怜未能想到这个时候苍玄的身体便有不少内伤,难怪他总是那般清瘦。 前世那些年,还时不时被她折磨,却一声不吭,他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姜怜只是想想便觉得心中酸胀的难受。 “殿下放心,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多加调养即可。”徐太医多年行医经验,心思也细腻,看的出殿下是担心苍玄,而非责备。 “嗯,有劳徐太医了。” 诊治完,姜怜便让春华送徐太医离府。 徐太医离府前本想去瞧瞧陈淮书,毕竟是丞相府公子,听言被殿下严惩打了板子还丢入湖中,想来病症不会太轻,他身为太医,既然来了也可顺道一看。 但没想到被殿下拦下,说是不劳他费心,有府医在,死不了。 这徐太医也是人精,自然懂得她是何意。 离府时心中暗叹,他们的纯善无争的殿下,怕是要变了,但愿莫要失了本心。 第6章有叛徒? 冬儿煎好了药端来,姜怜看着药碗里黑乎乎的汤药便觉得苦涩,只是抿一小口便苦的她难以下咽。 口中尽是难言的中药味。 姜怜自幼便怕苦,儿时生病都是父王差人特意寻不苦的药来,以后她再也喝不到那没有苦味的药了。 “殿下…您还是趁热喝吧,身体要紧。”冬儿也知晓她的心思,但还是望她以身体为重:“殿下,奴婢备好了果子蜜饯,您喝完吃一颗就不苦了。” 姜怜自是知道,但还是不愿喝,抬眸看到桌上的另两碗汤药。 回首看向帘幕后的浴池,苍玄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过。 姜怜淡声道:“苍玄。” 话音未落,苍玄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上方稳稳落下,垂头低眉,脸上恢复血色,跪在她的面前:“属下在。” 他换了身同之前一样的劲瘦黑衣,勾勒出他线条完美流畅的脊背,俯身单膝跪下,不动如山,等待着姜怜的命令。 姜怜看到他就想起方才在浴池中的事,想起抱着他时那种令她心安的感觉,心中一抹异样的情绪划过。 意识到什么,姜怜压下那股莫名的感觉,看到他总是跪着,隐隐不快:“现在起,在府中你不必隐去行踪,跟在我身旁,若非本宫命令,莫跪。” 苍玄迟疑半分,起身恭敬答道:“是。” “将这两碗汤药喝了。” 这次她的命令,苍玄执行的很快,甚至不问是何汤药。 哪怕是毒药,姜怜让喝,他便喝。.ζa 他从桌上端起药碗如同喝水一样,面不改色,不过半分便喝完了一碗,他紧接着又喝下第二碗,在他将要喝完的时候,听到姜怜的声音。 “慢着。”姜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他手中的药碗,问道:“苦吗?” 苍玄微怔:“不苦。” “拿来。” 苍玄有疑,但还是递给了她。 姜怜眉心微皱,看着碗中只剩一口的汤药,她思索片刻端起药碗喝了进去。 刚喝到嘴里就苦到想吐,但她还是咽了下去。 “咳··咳咳··”姜怜一阵猛咳。 “殿下!”冬儿吓到了,连忙为她倒茶清口,也惊于殿下竟会喝苍玄剩下的药,与他共用一具! 苍玄也没想到,否则他定会喝完,不会给姜怜。 看着姜怜面色难受,他抿紧薄唇,眸色微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未移分毫,终是没能说出什么。 姜怜喝了茶水好多了,清艳绝绝的脸庞,透着一抹难言之色,少了几分冷傲。 “不苦?”姜怜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没有味觉?” 苍玄身体习惯让他跪下,面色自责道:“属下不知殿下要……。” 身为影卫,有问必答,他第一次回答语塞。 “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姜怜声音淡淡:“起来,让你莫跪,罚你将这碗药也喝了。” 苍玄起身却没有要喝药的意思,眸光微转,默了一瞬,清冽的嗓音似是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殿下,良药苦口。” “……” 姜怜对他的这句话有些惊奇,他第一次违逆她的命令,可姜怜却一点也不气恼,反而觉得,这样的苍玄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无法,只因苍玄的这句话,姜怜也忍着难受将药喝完。 喝完后,冬儿就让她吃了颗蜜饯,甜丝丝的,冲淡了口中浓重苦涩的中药味。 吃着蜜饯,姜怜眸色微动,拿起一颗在手中:“苍玄,过来。” 苍玄来到她的身旁,低敛着眉眼,轻声道:“殿下。” 姜怜坐在榻上,抬眸看了他一眼,让他俯身,苍玄照做。 “张口。” 在他乖顺的微张薄唇时,姜怜就将手中蜜饯放进他的口中,清甜的嗓音含笑:“嗯,听话,赏你。” 她温软的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唇,不过一瞬。 苍玄怔住,瞳眸猛缩,眸中惊愕,异样的情绪在眼底愈发浓郁。 …… 姜怜似是并未在意,吃了蜜饯,还是觉得口中苦涩,便又吩咐冬儿去煮一碗甜汤。 冬儿离开后,姜怜望着盘中的蜜饯,眸色深沉,秀眸微眯,想起什么,淡声问道:“苍玄,息影在何处?” 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苍玄几不可查的眉心微蹙,为何突然问起息影?他心中有疑,但仍是恭敬答道:“府中。” 听到在府中,姜怜微讶,默了一瞬,凝声道:“让他来见我。” “是。”苍玄话音未落,便已不见身影。 姜怜抬眸望着窗外,有件事她一直未曾想通。 先帝为她组建的暗阁不听命与皇室,只听命与她一人。暗阁分为两支不同的队伍,影卫职责护主,而死士则是听令暗杀。 苍玄便是影卫统领,而死士统领则是息影。 暗阁之人都是先帝亲自挑选,自入暗阁起,便立血誓只效忠与长公主姜怜。 可前世,暗阁竟是被陈淮书所掌控。后又听命与景王。 想到这,姜怜面色阴沉如冰,前世陈淮书和景王利用暗阁所做之事众多,不知有多少人死于暗阁之手。 姜怜握着茶盏的玉手微紧,眸色深不见底,暗阁会听命与景王,是否因其中有景王的人?或是,有叛徒? 前世被囚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苍玄和息影,可苍玄受尽折磨前来救她,同她赴死,姜怜自是不会怀疑苍玄对她的忠心,定不是苍玄。 那便只有息影可以调动暗阁。 息影是不是景王的人?是否背叛了她?暗阁究竟是如何落入景王手中的? 不多时,苍玄便已回来,还带回一个同他一样一身劲瘦黑衣的男人。 姜怜放下茶盏,抬眸看向他,息影身形比苍玄要精壮一些,五官端正,棱角凌厉,英气的面容却木着脸,见到姜怜也未见他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他恭敬跪着,却也不曾开口,似是在等待着姜怜的命令。 姜怜垂眸望着他,敛了敛眸心,沉声问道:“息影,你跟在本宫身边多久了?” “回殿下,十年。”息影声音未有一丝犹豫,面色木然,对她突然问出这件事也丝毫没有别样的情绪。 姜怜眸色微动,她都曾忘了,竟是这般久了。 息影在她身旁的时间,比苍玄还要久,十五岁便跟在她身旁了,如今已是十年了。 在苍玄还未是她的影卫时,一直是息影在身旁护她,苍玄出现后,息影才隐在更深处。 回忆起以往,十年主仆,姜怜并不愿怀疑息影会背叛她。 若是如此,她更是不解,苍玄和息影忠心与她,那前世暗阁究竟为何听命景王? 姜怜眉梢微冷,秀眸微眯,这其中定是还有着她未曾察觉的事情。 她身旁是否有不忠之人? 这次她必须小心警惕,绝不可大意。 “息影,派人监视景王府,景王的一举一动,本宫都要知晓。” “是。”息影得到命令未有分毫质疑,便已不见踪影。 姜怜深思片刻,对一旁的苍玄道:“苍玄,派人去调查陈淮书与丞相关系如何,盯紧丞相府。” “是。”苍玄应声答道,未问缘由,便离去安排。 姜怜默然饮茶,除却暗阁一事,她还有一事不解,陈淮书是景王的人,这件事丞相是否知情? 丞相是二皇子的舅父,他一直拥护二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以后皇位自然也是二皇子的,于丞相更是有利,他没有必要冒险去拥护景王。 景王穆景州是异姓王,封号是先帝赐予他父亲的,穆景州三十岁承袭王位,如今是第二年,丞相应当不会选择扶持景王,与他无利。 更何况,前世是陈淮书做了景王的丞相。 姜怜猜测,丞相不知陈淮书是景王的人,否则前世陈淮书绝不会坐上丞相之位。 若是让丞相知晓陈淮书有这般心思,他怕是活不到明日。 前世姜怜被囚,对陈淮书如何帮助景王夺取皇位并不知全貌。 想要知晓丞相和陈淮书是否都是景王的人,他们打算如何做局?看来她需得想法子上朝堂,如此才能出其不意的打探丞相与景王的关系。 若丞相不是景王的人,那便于她有利。 只是,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她该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上朝? 姜怜忽的想起,陈薇儿不是来了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便拿她开刀吧。 第7章本宫怎就动不得 长公主府正殿内,陈薇儿面带怒色的看着漠视她的婢女,吼道:“你们长公主府敢对我二哥动用私刑!将他打成那副样子竟不请太医诊治!你们是要杀人吗!” 姜怜让她在殿外候着让陈薇儿恼火,以往她次次来,姜怜都供着她,讨好陈淮书。 今日竟让她等在殿外,还真的要解除婚事,把陈淮书打成那副惨状,若不是婢女告诉她,她甚至都难以想象那张肿成猪头,看不出人样的脸,竟是她清俊秀雅的二哥! 她昨日来的时候姜怜还围着她转,今日姜怜不来见她,这长公主府的人都对敢她冷眼相待了! “姜怜呢!让她出来见我!”陈薇儿嚣张至极的在这里大吼大叫,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风范,更像是街边的泼妇:“还要解除婚约,她可别忘了,当初和我二哥的婚事是她求着皇上赐婚,现在说翻脸就翻脸,她把皇上至于何处!” “聒噪。”清冷干净的声音含着丝丝冷意缓缓传来,。 “殿下。”正殿内婢女向着出现在陈薇儿身后的姜怜恭敬行礼。 姜怜无视了在殿内大呼小叫的陈薇儿,坐上主位软塌,冬儿为她盖上绒毯,斟了杯热茶,便候在她的身侧,另一侧是鲜少出现在人眼前的苍玄。m..ζa “你为何对我二哥动用私刑!还擅自宣布解除婚事,皇上赐婚,岂容你想毁就毁。”陈薇儿怒指着坐在上位软塌的姜怜,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 连日来姜怜对她的温顺和讨好让她嚣张惯了,现在被忽视,怒火中烧的她也忘了姜怜的身份, 姜怜小饮茶水,眸光冷然,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陈薇儿,与她废话都感到脏了口水。 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冷声道:“来人,陈薇儿对本宫不敬,辱我皇家尊威,割舌,折腕,以示惩戒!” 陈薇儿对她的人曾做过的事,她都是要讨回来的。 殿内早已忍受她多时的侍卫总算等到了,两人上前一脚踢在她的膝窝,将她按跪在地上。 陈薇儿膝盖猛的砸在地上,痛苦的尖叫出声,却被侍卫死死压制,无法挣脱。 看着不由分说就要将她割舌,折腕的姜怜,一股煞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忍痛慌乱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是丞相府嫡女,你没权力对我动私刑!你敢动我!我爹饶不了你!” 陈薇儿不说还好,听到她的那句话,姜怜眉眼凝霜,眸光刺骨的冷。 “好啊,本宫倒想瞧瞧,丞相是如何不饶本宫。”姜怜声音如腊月寒霜般冰冷:“陈薇儿,胆敢威胁皇室,目无尊卑,罪加一等!打断双腿,押入刑部大牢!” “你敢!姜…··呜呜!” 陈薇儿的嘴被堵上,冬儿厌恶的瞥她一眼,唇角冷笑:“我们殿下心善,你这般对殿下不敬,殿下只是惩戒于你,不杀你,你该谢恩才是。” “呜呜呜!” 陈薇儿挣扎着,声音都被堵在口中,瞪大的双眼望着上位的姜怜,怨毒憎恶。 她再傻也明白,若是被这样刑罚,生不如死,她还不如死了! 她死死的盯着在锦榻上惬意饮茶的姜怜,若不是堵着她的嘴,她怕是要像泼妇骂街. “啪!” 陈薇儿的脸被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脸颊火辣辣的疼,冬儿揉揉手腕,居高临下,鄙夷的看着满脸震惊的陈薇儿,冷喝道:“胆敢亵渎殿下尊容,罚!” “来人,行刑!” 冬儿忍陈薇儿已久,次次来府中都目无尊卑,让他们殿下难堪,往日殿下对他们心善,容忍。 如今殿下清醒,不再容他们区区丞相府公子小姐作威作福,冬儿自是也要出口恶气! 冬儿身上有着主子的傲气,她可不怕什么丞相府,跟在殿下身旁,先帝早已对她们留有特权。 长公主府的任何人,只听命于长公主姜怜,也除姜怜外无任何人有权处置他们。 包括当今帝王,姜天宸。 陈薇儿像只待宰的牲畜,被侍卫按跪在地,一个侍卫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只要一个用力便能折断。 陈薇儿惊恐的奋力摇头,侍卫可不管她,只管执行他们殿下的命令。 刚要折下去,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冷喝。 “住手!” 听到这声音,淡然饮茶的姜怜眸色深了深,动作一顿,便放下茶盏。 门外闯进来一个华丽宫服的女子,见到被折辱在地的陈薇儿,怒斥侍卫:“丞相府嫡女,岂是你们能动的!” 陈薇儿见到来人就见到了救星,开始挣扎的更厉害了,可侍卫们却并不听从女子的命令,而是看向了上位软塌上的姜怜。 “本宫怎就动不得。”姜怜总算舍得看向殿内的女子,眉梢寒冷如霜:“几日不见,汐儿越发没有规矩了,敢在本宫府内吼叫,宫里的嬷嬷没教导你礼数吗?你父皇可知你对本宫这般无礼。” 姜怜声音淡淡,却透着冰冻几尺的寒意。 姜予汐一愣,抬头看着气势完全不同往日的姜怜,她不是陈薇儿那不懂规矩的嫡女,皇室尊卑她最是清楚。 迟疑不过片刻便立刻对姜怜行跪拜之礼:“姑姑恕罪,汐儿只是着急,想要问清楚缘由。” 她的这声姑姑喊的不情不愿,她身为大公主,姜怜则是先帝亲封的睢宁长公主,与她父皇同辈,却比她们最小的公主都要年幼月余。 先帝对姜怜的宠爱世人皆知,就连父皇现在对她依旧荣宠至极。 她大公主的身份地位,远不及姜怜尊贵。 姜予汐和几位公主对她都是极为妒恨,她为何那般好命生于先帝膝下!受尽了先帝和父皇的荣宠! “哦?着急问清缘由?”姜怜垂眸,望着茶盏中茶水倒映着她的眉眼,清冷绝艳,染着一丝少女的稚气,却有着少女不该有的冷厉:“本宫做事,还需得告知你缘由吗!” 俯身跪在地上的姜予汐身子微震,没有姜怜的命令未敢起身,连忙道:“姑姑恕罪,汐儿并无此意,只是微儿毕竟是丞相府嫡女,姑姑若要罚,总要有个缘由才是。” “否则罚的这般重,该如何向丞相大人交代,丞相大人乃朝中重臣,请姑姑三思。” 姜予汐的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姜怜,丞相府不是她能随意招惹的。 第8章杀鸡儆猴 姜怜的眉眼更冷了几分,姜予汐在威胁她,当朝丞相是淑妃的娘家,亦是二皇子姜云礼和大公主姜予汐的舅父。 丞相在朝中势力庞大。 如今太子之位空缺,二皇子姜云礼背后有丞相扶持,是最有可能坐上那太子之位的人。 “丞相是朝中重臣?”姜怜声音冷如寒冰:“朝廷重臣就教养出这般目无皇室,无视皇权尊卑!胆敢谩骂折辱本宫的儿女吗!” “先帝在世都未曾对本宫重言过,皇兄亦是,区区丞相府公子小姐就敢随意辱骂,污蔑本宫!对本宫不敬,胆敢直呼本宫名讳!这世上除却先帝,连皇兄都要称本宫一声封号,你是在告诉本宫,他丞相府比先帝都要尊贵吗!” “啪!” 装满热茶的茶盏在姜予汐头顶的地面炸裂开,热茶,瓷盏碎片溅在姜予汐的头上,肩背,她跪着的身子猛的一震,脸色煞白,身上被热茶,瓷片伤到的痛远不及心中惶恐。 “姑姑息怒!汐儿绝无此意!”姜予汐霎时慌乱,辱没先帝的皇威,姜怜就是现在杀了她都无人敢有异议! 姜予汐怎么都没想到陈薇儿和陈淮书竟这般愚蠢,姜怜现在给他们安上这样一个罪名,别说是罚,即便是将他们全都杀了,就连她父皇都未敢反对。 姜怜的冷斥让姜予汐清醒过来,姜怜与以往不同了。 虽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转变,但姜予汐明白,那样单纯可欺的姜怜不复存在了,现在气势全开,拥有皇室威压的姜怜,仿佛才是真正的她。 姜予汐不蠢,相反,她懂得该如何进退。 绝不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姜予汐恭敬伏跪在地,声音带着敬意:“陈薇儿胆敢对我皇室不敬,折辱姑姑,有辱皇室,还请姑姑责罚。” 她这姑姑,一声比一声尊敬,可见她现在有多看的清局势。 一旁的陈薇儿早已傻愣在了原地,连挣扎都已经忘记,目光中的惊恐可以见得她现在总算清醒过来。.しa 她们间的对话,一字一句敲醒了陈薇儿,高高在上的大公主都这般卑微的伏地而跪,未敢起身,她一个丞相府嫡女又算什么? 她对姜怜的辱骂不敬,都是将要还回她身上的残忍刑罚。 陈薇儿被堵着口舌,她疯了一样的对姜怜摇头,想要磕头跪拜求饶,可为时已晚。 姜怜端着冬儿重新为她斟好的茶盏,敛起眸中情绪,淡声道:“拉去殿外行刑,莫要脏了本宫的大殿。” “是!”侍卫齐声有力道。 陈薇儿疯狂挣扎着被侍卫从跪着的姜予汐身旁拖出去。 姜予汐大气不敢喘,一直保持着伏地的跪姿,姜怜未让她起身,她便是跪上整日也不敢私自起身。 不时,殿外便传来陈薇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只是听那声音,姜予汐便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背后冷汗直冒。 她知道,这也是姜怜对她的警告。 杀鸡儆猴! 若她胆敢逾越冒犯,惹得姜怜不快,那她定会是同样的下场。 她这大公主的身份,在姜怜眼中什么都不是,远不及姜怜半点尊贵! 殿内静默,不多时,殿外陈薇儿的惨叫声已无。 侍卫来报:“回殿下,行刑完毕。” 姜怜头也未抬,淡道:“丢去刑部大牢。” “姑姑!” 本静跪在地的姜予汐突然开口:“姑姑已将陈薇儿严惩,她一女子之身,这般刑罚若是丢去大牢,定是熬不过明日。” “姑姑仁慈,请允汐儿将她送回丞相府,以震慑对我皇室不敬之人。” 姜予汐冒着冷汗说出这番话,今日来此非她所愿,得知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母妃和舅父便派她来查看。 她带不回陈淮书,若是也让陈薇儿死在刑部大牢,那舅父定会震怒,到时于二哥夺得太子之位不利。 人是姜怜打的,舅父怪不到她的头上。 今日,她好歹也是要将陈薇儿带回去,即便是死,陈薇儿也只能死在丞相府内。 “哦?”姜怜眸光微转,正和她意:“倒是汐儿想的周到,也罢,那就劳烦汐儿将那罪女送回丞相府中。” “谢姑姑成全。” 姜予汐要走时,才得以起身,但不敢抬头去看姜怜,这次姜怜让她知道,这才是皇室的威严,真正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她还差得远。 “冬儿,你与汐儿一同前去,莫要让丞相错责汐儿。” 冬儿恭敬领命:“是。” 姜予汐不敢有异,随着冬儿一同离去。 随着她们离去,殿内也静了下来,姜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间,起身道:“回寝殿。” 婢女侍候着姜怜回去寝殿,走在路上,姜怜脸色发白,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身后有人极快的抱住了她倒下的身体:“殿下!” “殿下怎么了!”婢女们也是一惊:“去请府医过来。” 姜怜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果然还是没有扛住,发热了。 靠在苍玄怀中,声音虚弱:“莫慌,送我回寝殿。” “是。” 这次苍玄未犹豫半分,面色微冷的抱起姜怜便快步回到寝殿,一日之内,苍玄两次把姜怜抱回寝殿。 长公主府的人个个人精,都以殿下马首是瞻,都暗自猜测殿下对苍玄态度转好,往后他们也要敬着些了。 府医看过后确定她是落入湖水后染了寒气未清,又奔波着了凉气,这才导致发热。 又派人去煎了药,给她服下,让她睡去歇息。 …… 送陈薇儿回丞相府这一路,姜予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今后便是要在床榻上度过这漫长的后半生了。 回想姜怜今日的举动,姜予汐心思微沉,她似是不同往日那般虽娇纵,没什么心思,虽会处罚犯错之人,但从未这般刑罚狠厉,还能细数他们的罪状,那些小事,以往她都是不在意的。 姜怜今日所为让姜予汐心感不妙,看来她这小姑姑,也不像表面那般没有心机,她要小心了。 到丞相府后,姜予汐未敢进府,也没办法跟丞相交代,既然冬儿在,她也省去被舅父责问的麻烦。 冬儿将半死不活的陈薇儿送回,将她今日所作所为跟丞相府说了个清楚,丞相府里炸开了锅,丞相夫人看到自己原本好好的女儿不过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当场吓昏了过去,丞相也是气到差点昏厥,扬言明日要去朝上向皇上参姜怜一本! 睢宁长公主严惩丞相府嫡小姐,将其用私刑变成废人一事,不过半日便在皇城传的沸沸扬扬。 第9章一条船上的人 景王府内,池塘旁的凉亭下一玄色锦袍的男人正悠闲的喂着池中的鱼儿。 鱼食撒入池中,鱼儿便争先恐后的抢夺吃食。 男人饶有兴趣的望着群鱼奋力的抢夺着那为数不多的食物,薄唇勾起,似是嘲笑。 一侍卫走来,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他唇角的笑意更浓,眸光狡黠,沉声道:“让她过来。” 侍卫应声离去,不多时回来便带回一个身披黑袍掩面的人,这人将自己遮的严实,看到还在悠然喂鱼的男人。 娇软的女声似是有些不快:“王爷可曾听说了长公主府一事?” “她将事情闹得这般张扬,本王自是知道。”穆景州放下手中的鱼食,坐下斟了杯茶水,放在女子面前,磁性的嗓音染着一丝笑意:“怎么,汐儿莫不是也受了委屈?” 姜予汐明眸一瞥穆景州,未碰他递来的茶水,声音淡淡:“我自是受了委屈,不知王爷会不会帮汐儿讨回?” 穆景州眸光深沉,淡笑道:“汐儿莫急,姜怜不过是被陈淮书那蠢货惹急了,她虽是孩子心性,但到底是长公主,脾气还是有的。” “哦?王爷是觉得她被惹急了才会如此?”姜予汐回想起姜怜字字紧逼的责问她时,那种骇人的气场,她可不觉得姜怜只是在耍孩子脾气。 “嗯?”穆景州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汐儿何意?” “姜怜已下令取消和陈淮书的婚约,王爷让陈淮书诱得姜怜喜爱,和她成婚,从她手中骗取暗阁的计划是否还行得通?” 姜予汐道:“王爷还是莫要觉得姜怜是闹孩子脾气,今日见她,我总觉得她与往日不同。” 她的话让穆景州脸上的笑意淡去,眉眼微厉:“汐儿是在怀疑本王?” 穆景州也是看着姜怜长大的,对她的心性自是了解,他并未觉得此事有姜予汐说的那般严重。 “汐儿不敢。”姜予汐在穆景州面前还是不敢太放肆,只是今日之事她必须提醒他,不能小看了姜怜。 “此事本王自有打算,汐儿还是多为太子之位的事多加上心。”穆景州对她态度微冷,姜予汐方才对他的质疑让他很是不满。 姜予汐知晓自己惹到他了,也不再多言,起身准备离去:“汐儿会做好该做的事,也希望王爷诸事小心。” 她好心提醒穆景州,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她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姜怜的不对,也不希望穆景州大意,否则一旦失败,她想要的皇后之位就会落空,到时命也要丢了。 姜予汐离开后,穆景州脸色便阴沉下来了,召来侍卫裴风:“去查今日长公主府发生的事。” “是。”裴风应声并未马上离开,而是递出一份纸条给穆景州:“王爷,长公主府的线人传出的消息。” 穆景州看到纸条上的内容,面色愈发阴冷,看后将纸条丢进池水中融化,被鱼儿分食。 声音沉冷道:“让她小心蛰伏,姜怜有何举动立刻来报。” 穆景州此时明白了姜予汐对他的提醒是何意了,姜怜心性已变,看来他当真要更加谨慎些了,陈淮书这枚棋子许是废了,要另做打算。 …… 天色已是黄昏,寝殿内玉烛台上烛火摇曳,暗金秀纹的帘幕被窗缝吹来的风轻轻扬起。 下一秒,窗子已被悄无声息的关上,殿内恢复平静。 暗处一双幽暗深沉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姜怜。 姜怜盖着锦被,脸色苍白,眉心紧皱,冒出的冷汗打湿了她的发丝,她像是在做噩梦,面色痛苦的喃喃着什么。 “不要!”姜怜猛然从梦中惊醒,眼眸中的恐惧还未散去。 她惊醒的一瞬间,苍玄便出现在她的床侧,眉眼担忧:“殿下……。” 他话未说完,姜怜便抱住了他,声音带着软糯的鼻音,似乎在害怕:“苍玄不要,不要走…不要走…。” 她抱的很紧,纤细的手臂环在他的脖颈,像是很怕他会离开,不肯松开半分。 苍玄被她抱着的身体有些僵硬,眸光微震。 她在说什么? 不要他走?她做了什么噩梦,让她这般害怕…他会离开…。 她…何时这般在意他了…。 “殿下……。” 春华目光震惊的看着床榻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了一声。 她和冬儿候在殿外,听到姜怜的喊声便连忙赶来,就看到她们的殿下正紧紧的抱着苍玄。 听到春华的声音,姜怜的眼眸渐渐清明,看到春华和冬儿一脸惊愕的望着她。 姜怜也回过神,眸色慌乱一瞬,猛然推开了苍玄。 被她推开的苍玄,一言不发的单膝跪在床侧,俊美的脸上神色复杂,眉宇间难掩一丝不解,薄唇微抿,眉眼垂的更低了。 看到姜怜推开苍玄,春华和冬儿连忙伏跪在地,不敢言语。 她们无意撞见主子…也不敢胡乱猜测。 姜怜清醒过来,看到他们都跪在那里,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一个梦而已,何以让她这般害怕。 她已经回来了,那些惨剧还未发生,不需怕了,姜怜这般安抚自己。 “冬儿,本宫要沐浴。”姜怜声音软了几分:“春华,准备晚膳。” “是。” “是。” 春华和冬儿领命离开寝殿。 一时间寝殿内便只剩下她和苍玄,殿内静默,未有一丝声响。 姜怜懊悔,她怎能将春华和冬儿都遣出去,留苍玄一人,岂不更是…不妥。 她扶额揉了揉发紧的眉心,身体好多了,只是身上被冷汗浸湿很不舒服。.しa “来人,更衣。” 话音刚落,再去看,苍玄已不知所踪,姜怜似是心虚般松了口气。 沐浴时,姜怜放松许多,但回想起梦中的事亦是前世所发生过的事,她仍会后怕。 梦中亲人惨死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 她为何会惊醒,失控抱着苍玄。 只因梦到在那漫天箭雨袭来之时,苍玄十分厌恶的看着她,讽刺她,妄想让他同她一起去死。 他将她推入箭雨,抽身离去。 姜怜睁开双眸,清澈的眸子因热气蒙上一层水雾,朦胧的雾气冲淡了她眉眼间的清冷淡漠,添了几分柔和。 那梦真实的可怕,她也不知为何会那么怕苍玄会离开她。 梦里,苍玄将她推进箭雨,她慌了,从未那般害怕。 “殿下可好些了?”冬儿替她捏捏肩背,看她面色红润,想来是好多了。 姜怜轻叹:“嗯,今日去丞相府,如何?” 冬儿默了一瞬:“丞相大人震怒,说明日要去朝上向皇上参殿下一本。” 她和姜予汐将陈薇儿送回去,丞相府便炸了锅,陈薇儿只剩半口气,能撑下来,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榻上度日了。 若不因她是殿下的人,怕是就回不来复命了。 陈薇儿再如何,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还是有的,丞相也对她娇纵,否则她哪来的胆子敢在长公主府大放厥词。 好好的女儿不过半日便成了废人,任谁也忍不下。 “殿下……·。”冬儿有些担忧道:“可否先去见一见皇上?” 冬儿的意思姜怜明白,是怕皇上会听信丞相一人之言,在朝堂上又不能无视此事,恐会对她不利。 “是要见的。”姜怜冷哼:“明日朝堂上,一起也见见那能教出这样好儿女的丞相大人。” “殿下?” 冬儿见她要去朝堂,心中有疑,殿下从来不参与朝政,向来闲心寡欲,怎的突然要因此事上朝? “本宫有分寸,不必担忧。” “是。”冬儿无疑,殿下要如何,他们只管听命就是,绝不妄自揣测。 姜怜心中冷笑,丞相要参她,正合她意,她今日所为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明日朝堂上应当会很有趣。 思索片刻,理清头绪,和陈淮书解除了婚约,穆景州应当会有所察觉,那下一步又会怎么做来控制她?她要早做防备。 第10章一同用膳 沐浴过后,身上舒适许多。 回到寝殿时,春华已备好了晚膳。 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姜怜感到饿了。 但这六道菜品,她一人也吃不下,或许是前世被饿到晕厥过,此时她格外的不想浪费食物。 她眸心微动:“春华,冬儿,可用过晚膳了?” “回殿下,未曾。” “回殿下,未曾。” 她们二人齐齐开口,姜怜舒了口气:“坐下一起用吧。” “殿下,不妥,奴婢怎能与殿下一同用膳,殿下金枝玉叶,还是莫要折煞奴婢们。” 春华和冬儿跟在姜怜身旁已久,伴她长大,尊卑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自是不敢逾越。 看她们不愿,姜怜也没有勉强,轻叹道:“退下去用膳吧,不用侍候了。” 冬儿和春华面面相觑,但还是恭敬答道:“是。” 她们离去,殿内留她一人,饭菜看起来也不可口了。 轻声唤道:“苍玄。” 果然,她话音未落,苍玄便从上面稳稳落下,落在地板上甚至未发出一丝声响。 动若鬼魅,来去无影,不愧是暗阁第一影卫。 他依然是半跪在她身旁,低敛着眉眼,看不清情绪。 只是这次他未曾说出那句,属下在。 姜怜侧眸看了他一眼,他未答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她不同往日的举动让他起疑了。 姜怜默了片刻,第一次反思起自己,要不要向他解释? 可她又该解释什么呢? 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 未管他在想什么,姜怜淡声道:“坐下,陪我一起用膳。” “殿下,不…。” “无甚不妥,我说的话便是规矩。” 姜怜的强硬让苍玄无法抗命,只要是她的命令,他都没有办法反抗。 婢女又拿来一副碗筷,可苍玄身体有些僵硬的坐在姜怜对面,目光微垂,看着眼前的饭菜,未动。 身为影卫,他没有安稳坐下用膳的资格,哪怕是吃到一口热饭都是奢侈。 他也从未想过会有一日同姜怜一起用膳。 “同我用膳,就那么让你难以下咽吗?”姜怜缓慢用着膳食,垂着眼眸,敛着情绪,声音轻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话音里,似乎有一丝委屈。 他忙道:“能与殿下一同膳是属下的荣幸。” 苍玄未再犹豫,端起碗筷开始用膳,香甜的米饭入口,他却食不知味。 他仍在困惑,今日姜怜对诸多事情都格外不同,尤其是对他。 就连在浴池抱她之事,她都未曾追究,也未曾提起,好似那件事从未发生。 若是以往,姜怜定是要罚他的,她突然的转变让苍玄起疑。 用膳时,姜怜不言,他亦不语。 姜怜刻意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她知道,只要她不放下碗筷,苍玄就不会放下。 徐太医嘱咐了,因苍玄是影卫,常年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亏损,要好好养养。 她想要他能多吃一些,再配药调养,让他身体好些,不再那么瘦弱。 姜怜本想趁着用膳问苍玄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但今日她在他们眼里已经太过不同。 还是莫要着急,慢慢来的好。 用过膳后,冬儿已经煎好了汤药,依然是她一碗,苍玄两碗。 苍玄喝药如饮水,不过半分便喝完了,姜怜则是一碗就慢慢吞吞喝了一盏茶的时间 喝完药,姜怜同上次一样,赏了苍玄一个蜜饯。 她不知道苍玄喜不喜欢吃,怕不怕苦,只记得父皇曾告诉她,没有人是不怕苦的,只是有些人,有苦不言罢了。 吃过药,准备歇下时,姜怜没有让苍玄再待在暗处,或是房梁上,而是允他睡在她寝殿的锦榻上。 入睡前,姜怜想起一件事,起身看向有些不适的躺在锦榻上的苍玄。 “苍玄,你背上的伤可有上药?” 苍玄起身答道:“回殿下,徐太医已为属下上药,无碍。” “嗯。”姜怜放心了,淡道:“歇下吧。” 说罢便躺回床上,但尚未闭眼,想起苍玄背后还有被她打的鞭伤,心中有一丝愧疚。 她记得那鞭伤是前几日,让苍玄陪她练剑,苍玄不小心将她的衣袖划破了,在她要倒下的时候,拉了一把她的手臂。 姜怜顿时就气的拿起鞭子抽了他几鞭。 现在想想,她真的是过分了些。 可这些都要归咎于陈淮书,若不是因为他,姜怜也并不那样厌弃苍玄。 起初,姜怜确实不喜苍玄,但亦不是厌恶,而是气。 她自幼爱习武,父皇便允她练,还为她找了好多师傅,师傅们都夸她是奇才,一学就会,十二三岁,便小有所成。 宫内高手被她打了个遍,都被小小年纪的她打败了,她自以为很厉害,没人比她更厉害。 但苍玄的出现让她知道了,原来那些都是父皇哄她开心的,宫内高手众多,怎会打不过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只因她是父皇最疼爱的长公主,不敢动手哄她罢了。 可苍玄不一样,大她两岁,跟她对打分毫不让,不过一两招,她就败了,那时她才知道了什么才是奇才。 从那之后,姜怜便知道了事实,虽不想接受,但也不愿只被哄骗。 之后父皇便把苍玄留在她的身边,做了她的影卫。 姜怜气自己打不过他,就不爱理他,不知怎的就被人误以为是厌他。 后来陈淮书出现后,他就常常诱导姜怜讨厌苍玄,姜怜因喜爱陈淮书,便下意识想听他的话,慢慢的就开始对苍玄越来越厌,还会出手打他。 现在想来,原来一开始陈淮书就在打暗阁的主意。 暗阁分为两支不同的队伍,影卫职责护主,而死士则是听令暗杀。 前世姜怜单纯,没有什么争斗的心思,所以并未怎么动用过暗阁的力量,连影卫都只有苍玄,她没有想要杀的人,更别说动用死士了。 苍玄便是暗阁影卫统领,陈淮书让她厌弃苍玄,就是为了让暗阁落入他手中时,方便借她的手除掉苍玄。 可有一事她还是怀疑,那个时候息影去了哪里?是否真的背叛了她? 息影统领死士,比苍玄隐藏的还要深,若说苍玄因她被陈淮书控制,可息影怎会?息影的性子她也了解,不可能会听命陈淮书。 除非他是景王的人。 那时和陈淮书成婚后她就病了,或者说被下的毒药重了。 之后便一直被陈淮书暗自囚禁,她不知道陈淮书用什么办法统领了暗阁,那段时间苍玄也消失了,息影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是那个时候,姜怜发现了陈淮书的阴谋,但为时已晚。 她的身体早已被毒素侵蚀,命不久矣,很久之后苍玄突然出现了,他似乎是被折磨过,身体千疮百孔,比她好不到哪去。 苍玄要带她走,可当时她的身体就是个累赘,陈淮书把她看得很紧,苍玄也伤的厉害带着她根本出不去。 被发现后,她就用自己为引,抱着必死的决心,护苍玄离开。 可苍玄没有走,他回来了,回来陪她赴死。 一想到这,姜怜便心中酸胀,想起苍玄最后拥着她时那消瘦如骨的身体,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 苍玄,也许并未离开过她吧,不然怎会落得那样惨。 这次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要知道暗阁是否有叛徒?景王到底用什么手段操控了全盘,是怎么坐上的皇位? 这些她都要一一查清,绝不允许前世之事再次重演。 这次,暗阁也决不允再落入他人之手。 第11章滚! 夜幕降临,漆黑的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殿中,床榻前的幔帐后立着一人,苍玄隐在夜色之中,墨玉般的瞳眸一转不转的望着床榻上熟睡的姜怜。 这次她睡的要安稳些,呼吸平稳,也未皱眉。 睡着时,她秀丽绝艳的脸庞上褪下白日里的威严冷厉,熟睡中的她,更像是个纯善无忧的孩童。 苍玄不止一次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想起今日姜怜对他的不同,苍玄眸心微敛,她是记起他了吗? 不然为何突然间,不厌他了? 还是一时兴起? 苍玄竟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 此事他想不通,陪在姜怜身边四年,他自是了解她的,如此突然的改变苍玄也难以说出到底为何,今日她对他似乎有些太过容忍了。 看到她翻了个身,锦被滑到腰间,苍玄迟疑一瞬,走到床榻前,替她盖好锦被免得再着风寒。 要离开时,手臂突然被抓住,苍玄心猛的一沉,以为她醒了。 可回头一看,她抱着他的手臂,睡得踏实,没有要醒的样子。 他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将手抽出,怕会吵醒她,便只好这般由她抱着,等她翻身时再离开。 可没等她翻身,苍玄就感觉到手背覆上一片柔软。 他身体僵了一瞬,回头看向熟睡中的姜怜,粉唇正贴着他的手背。 她似是梦到了吃的,舒展着眉,轻咬了一口。 苍玄手掌攥紧,下意识的看向她粉嫩的樱唇,眸色深谙,眼底异样的情绪更浓,口中干燥,喉骨随着吞咽的举动起伏。 他别过头,不再去看,不再去想。 乌云遮了月,黑夜更深,也隐下他那日渐浓郁的情愫。 静谧的夜间,窗外忽的传出一声细响,苍玄神色一凛,他身形如鬼魅般闪至窗前,跃窗而出,轻盈落下,未曾发出一丝声响。 窗外树下的阴影里跪着一人,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苍玄看到来人,眸光深谙,冷厉的眉宇间透着一丝阴鸷,与在姜怜面前低眉顺眼的他,全然不同,声音沉冷道:“何事?” 那人默了一瞬,恭敬道:“京中来信,天启太子之争望主子多加小心,必要时帮二皇子一把。” 话音刚落,那人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心中一凛,忙道:“若主子不愿,也不必出手。” 苍玄未曾出声,隐在夜色中,如墨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眸中冷意凛然,看向那人时有一丝不耐,漠声道:“回去告诉他,天启太子之争,让他也不必插手。” 那人怔了一瞬,恭敬道:“是。” 话音已落,那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思索良久,小心开口道:“主子……圣上问,何时准备归京?” 这话他问的心惊胆颤,怪不得他小心,每次提及此事,都会惹怒主子,主子不愿归京,他也甚是无奈,可圣上的命令,他又不得不问。 果不其然,回答他的是那句一如既往的。 “滚!” …… 次日太极殿内,朝堂上,睢宁长公主悔婚在先,私刑在后,这件事让大臣们纷纷探讨争论。 上位金銮宝座的龙椅上,黄袍龙纹的男人眼尾皱起细纹,面容威严,听他们争执甚是烦忧。 “好了。”姜天宸目光不耐的扫了眼殿下众臣,声音不怒自威:“睢宁做事自有缘由,朕改日宣她问个清楚,到时会给丞相一个交代。”www..lΑ “陛下,长公主不分缘由,先是与淮书毁去婚事,后就将他施以私刑,臣只是让薇儿前去查看,长公主便将她割舌,折腕,断腿!如此狠辣不分是非!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 丞相说罢便跪拜在地,显然不想让姜天宸推脱,今日便要逼他给一个交代! 他一跪,后面群臣有些也都跟着跪拜下来,附和着。 “陛下,长公主此举实在难以服众,还望陛下宣长公主以问清缘由。”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殿下大臣齐齐要让姜天宸宣姜怜问个清楚,给一个交代。 任谁也没想到,先帝逝世后一直隐在府中清雅闲适的长公主,为何突然性情如此?她从未严惩过他人。 天启众人皆知,睢宁长公主虽被荣宠至极,但并不会,不辨是非,她虽娇纵,但也良善,并不暴戾,突然此举,定是有什么缘由。 朝中并非所有人都与丞相一派,有些大臣只是想知道长公主殿下此举到底为何。 “够了!”姜天宸帝王威仪不容质疑:“此事朕会给丞相一个交代,睢宁是否狠辣,是非不分,朕比丞相更清楚,此事,容后再议!” “陛下!我儿淮书现在长公主府生死未卜!老臣甚是担忧啊!”丞相不想就此作罢。 他知道姜天宸爱护姜怜,此事姜天宸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定会在朝中留下祸根,他登基两年,威信尚轻,丞相老谋深算,不管他如何处理此事。 都会因无视对错,维护姜怜之事,在朝中有失威信。 “丞相!” “丞相大人何苦为难皇上,若是要一个交代,为何不来找本宫。” 干净清透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众臣皆是一愣,就连龙椅上的姜天宸看到她的出现,眉宇微拧,眸底难掩担忧之色。 姜怜一身素雅束腰白裙,宽袖绣着金丝凤纹,身姿纤瘦,妆容清秀淡雅,容色绝艳,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眸子望向姜天宸时,敛起情绪。 环视殿内众臣,未见景王身影,姜怜几不可查的眉心微蹙。 走到殿前,对着上位龙椅上的姜天宸便跪拜了下去,仪态庄重。 “睢宁来迟,望皇上恕罪。” “快起身。”姜天宸竟走下龙椅,亲自将她扶起,面色微忧:“身子可好些了,怎不在府中养病?” 昨日之事他怎会不知,徐太医回来便将事情通报了他。 姜天宸本想今日便去她府中瞧瞧,询问此事,未曾想到丞相会这般逼迫,也未想到姜怜会对陈薇儿动用私刑至此。 姜怜眉梢轻垂,在姜天宸面前,难得温顺:“睢宁安好,皇上不必忧心。” 看到皇兄被群臣这般逼迫却仍要护着她,姜怜心中微动。 第12章权倾朝野 “长公主安好!可老臣的女儿却成了废人!”丞相怒色不掩:“长公主即来了,还请给老臣一个交代!否则,恐难服众,有失尊威!” 姜怜一早就在殿外听到丞相话里话外的威胁,逼迫。 她冷眉凝霜,侧眸轻瞥一眼那面容老态,却仍严厉自威的丞相,淡声道:“丞相大人要本宫一个交代?本宫倒也想要丞相一个交代。” “睢宁?”姜天宸有疑,他这小皇妹,今日似是有所不同。 “皇上且宽心,此事因睢宁而起,睢宁自是会给丞相一个交代,只是丞相也须得给我一个交代。”姜怜漠然道。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长公主此话怎讲?”丞相怒色更甚,他是来问罪的,怎敢要他交代? 姜怜声音冷厉道:“丞相大人教养出的儿女都是人中龙凤,连丞相都要称本宫一声长公主殿下,可你那好儿女,却是不仅敢直呼本宫名讳,还胆敢辱骂本宫是疯子,你那儿女将本宫至于何处?将我皇室尊威至于何处?丞相大人说,本宫是否该罚?” “丞相!可有此事!”姜天宸亦是微怒。 丞相脸色铁青,万没想到有此一事,陈薇儿被割舌,并未有消息传出,姜予汐更是未曾提起此事,丞相忽的一噎。 拱手做礼:“陛下,未有此事,老臣对儿女都是严加教导,怎会如此目无尊卑,淮书温润有礼,和长公主已有婚约,将是长公主驸马,怎会对长公主如此不敬,薇儿更是乖巧,从不曾疾言厉色,这之中恐有误会,陛下不能听信长公主一面之词啊!” “丞相当真是巧言善辩。”姜怜眉眼如霜冻般寒冷:“你是在质疑本宫在撒谎?果然和你那儿女一样,目无皇室尊卑!丞相可知你那好女儿和本宫说过什么?” “她说,本宫若敢动她,丞相便不会放过本宫,现在看来,此事她倒是说的不错,丞相当真是权倾朝野,连我皇室都不放在眼里,当真是不打算放过本宫啊。” 丞相脸色霎时一白,一股冷意直窜心头,权倾朝野,蔑视皇权,姜怜给他扣的这顶帽子,他若敢反驳一字,便可被她做实! 他忙的伏地而跪,声音惶恐:“陛下!殿下!老臣怎敢辱没皇室!老臣绝无此意啊!” 殿中静默,无一人敢言。 姜天宸看着言谈举止都与往日有所不同的姜怜,眸心深了深,神色微敛。 “丞相大人不是要本宫一个交代吗?”姜怜淡漠道:“陈淮书犯上作乱,辱骂本宫,对本宫不敬,德行有失,莫说只是有婚约在身,他便是本宫的驸马,本宫亦可休了他。” “陈薇儿屡次在我府内,目无规矩,泼妇般大声喧闹,辱骂,本宫不过是惩戒与她,未要她性命已是仁慈。” 丞相被她字字紧逼,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他脸色铁青,什么未要性命已是仁慈,她一个女儿家,变成这样的废人,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他没有料到姜怜竟这般不好对付了,是小瞧了她! “丞相,既如此,你还有何话可说?”姜天宸声音威严。 无论何种立场,他都会站在姜怜一方,更何况,此事姜怜并未做错什么。 有辱皇室,不杀便已是仁慈。 “陛下!”丞相声音气颤:“老臣,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他哪还敢再有异议,再多说一句,怕是会再被姜怜扣上一顶以下犯上,目无皇室的帽子。 心中暗恨,姜予汐竟未将此事告诉他,害他被姜怜反将一军。 姜天宸严声道:“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退朝。” “陛下!”丞相颤声道:“陛下,即已解除婚约,还望长公主殿下容老臣将我儿淮书接回府中诊治。” 诊治二字被他刻意加重字意,只是听着就能感觉到他压抑下的怒恨。 “睢宁意下如何?”姜天宸没有下令,而是询问姜怜的意愿。 姜怜敛下眸中情绪,漠然道:“那就劳烦丞相大人将你那逆子接回府中,莫要再脏了本宫的府邸。” 听她这番话,丞相几乎竭力压制着怒意:“谢陛下,谢长公主殿下开恩!” “陛下,臣亦有一事想请教长公主殿下。” 姜怜看向那紫衣官服之人,他不卑不亢的开口询问,人已中年,明明是文官,却有着武官的威严。 她衣袖下的玉手微攥,眸色一暗。 “沈尚书又有何事?”姜天宸语气略有不满。 沈重山拱手做礼,语气恭敬:“陛下,臣亦是想请教长公主殿下,为何对小女动用私刑?”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亦是静默无人言语,但各自心中都开始暗自打鼓。 沈重山是姜怜的舅父,他们关系交好,此事人尽皆知。 日前也听闻了姜怜一并罚了沈可儿,未知缘由,可也未曾有人想过沈重山会在朝堂上同丞相一般质问姜怜。 这倒是有意思了。 “沈尚书这是何意?”姜天宸亦是眉心一皱,面色不悦。 沈重山声音沉稳:“陛下,臣只想知晓缘由,并无他意。” “沈可儿骗本宫前往湖边,将本宫推入池中,意图谋害本宫。”姜怜声音毫无波澜,却在面对沈重山的质问时,还是心中难掩一丝失落。 “沈尚书,本宫小惩与她,你可有疑?” “回殿下,臣无疑。” 沈重山朝姜怜拱手恭敬做礼,但从始至终未曾抬头看她一眼,好似只是普通的君臣。 他这般举动让姜怜感到一丝疏离,好似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此时朝堂之上已无人再言其他,气氛压抑冷凝。 “既已无事,便退朝吧。”姜天宸面色凝重,对今日之事很是不满:“睢宁留下,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姜怜敛眸应声。 朝臣退去,姜怜从容的跟着姜天宸离开。 御花园内,初春微寒,园中花草还未盛开,倒是还欣赏不到那百花争艳的景色。 寒风掠过,池中水面荡起涟漪。 姜怜与他并行走着,都未曾开口。 姜怜心中沉思,穆景州今日没有上朝?为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第13章做错了吗? “咳咳…咳…。”姜怜虽不发热,可这风寒未好,一吹冷风便咳了起来。 “身子可还好?”姜天宸面带忧色,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言语略有不满:“不在府内养病,跑来朝堂做什么,是信不过兄长会因丞相片面之言,惩罚与你?” 姜怜掩唇轻咳,眉眼间郁色稍减,声音有些虚弱:“我自是信得过兄长,只是不愿看兄长为难,既是我做的,自然应当由我来解决此事。” 姜天宸看着她,默了一瞬,眸光深了几分,在姜怜面前,他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仪,与她更像是平常人家的兄妹。 待到亭下,姜天宸还亲自为她斟了杯热茶:“喝些热茶去去寒气。” “谢兄长。”姜怜接过,小饮茶水,温热的茶水驱散体内寒气,丝丝热流暖入心脾。 “怜儿可愿告知兄长,此举为何?”姜天宸似是在哄孩童般,语气温和。 姜怜放下茶盏,终是抬眸望向他。 登基两年,不到四十的年纪,他便老了许多,鬓间已有白丝,英武的脸庞多了几处褶皱,但帝王之相更胜从前。 如今他已是最为尊贵的帝王,却还愿如从前那般待她,向来对她有求必应,护她纯真,比待他的儿女都要荣宠。 “兄长是觉得我做错了吗?”姜怜不答反问,在帝王面前,也就她敢如此。 姜天宸不怒反笑:“怜儿怎会有错,兄长反倒觉得罚的太轻了,才打几个板子,不要他们性命,怜儿到底是太心善。” 姜怜望着他,默了一瞬,眉眼微垂,眸色暗了几分:“他们对我不敬,我小惩大诫,此举在兄长看来有何不妥?” 她知晓兄长觉得她的所为异于平常,但她也没有办法和他解释她此举为何。 若告知他,她重活了一世,曾被他们陷害利用至死,怕是会被当做得了失心疯。 若非亲身经历,她亦不会相信这等荒谬之事,可如今事实便是如此。 她的答非所问让姜天宸眉心微皱,眸光深邃的看着垂头温顺饮茶的姜怜,他的感觉并未有错,姜怜变了。 以往她向来没什么心思,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月余未见,她倒是心思深了不少,连与他都不再那般坦然。 姜天宸轻叹道:“这段日子兄长政务繁忙,忽略了怜儿,怜儿莫怪。” “兄长身为帝王自是诸事众多,怜儿不怪。”姜怜轻饮热茶,并未抬眸,缓声道:“还望兄长保重龙体,莫要太过操劳。” 她这般进退有度,言语间让姜天宸感到有些疏离,暗叹多日不见,他的小皇妹对他倒是懂了礼数,少了几分亲近,同他倒真是有了几分君臣之别。 感到姜怜与往日不同,姜天宸也未再多问,而是和她聊起了家常。m..ζa 无意间提起她悔婚之事。 “怜儿当真不喜那陈淮书了?莫要一时置气。” 提起他,姜怜眉梢微有冷意,放下茶盏:“兄长放心,并非置气,他仗我宠爱越发无礼,当初是我看错了人,本以为他有第一才子之名会是个知礼节的温润公子,未曾想到心性如此恃宠而骄。” “早日取消婚事,也好过日后发觉,到时后悔可来不及了。”她这话说出有些恍惚,恍然间想起前世那些令她追悔莫及之事。 是啊,若不早些发觉,日后可就来不及了。 姜天宸对她的话认同颔首:“嗯,怜儿说的没错,区区庶子还未成为驸马便敢这般放肆,品性不佳,配不上怜儿。” 让陈淮书成为驸马一事,姜天宸本就不愿,一个庶子怎配的上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可姜怜喜欢,缠着他要赐婚,那段日子他政务繁忙,虽不同意,但也拗不过她,匆忙赐婚。 姜天宸打趣她道:“怜儿年纪还小,以后若再有心仪之人可莫要再急,先看其心性如何,再做定夺。” “兄长教训的是。”姜怜眉眼温顺的垂着,心间忽的闪过苍玄的身影,眸心微动。 夹杂着寒意的冷风吹过,抚平了她心中泛起的涟漪。 姜天宸轻叹:“怜儿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过你母妃了吧,今日来了,一并去看看她吧。” “嗯。”姜怜起身行礼:“怜儿告退。” 还未走出亭子,便听到姜天宸语重心长道:“怜儿可还记得,父皇因何为你赐名怜字。” 姜怜顿住脚步,未曾回头,清冷绝艳的脸庞寒意渐消,抬眸望着散着金芒的太阳,琉璃般清澈的眸子流露着点点星光。 她声音轻柔:“父王说,我的降世,是因怜悯这天下众生,不愿他们受到灾苦,为他们带来生机,赐字,怜,赐封号,睢宁,望我不负所愿。” “嗯,不错。”姜天宸声音沉稳,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叹息:“怜儿记得便可,莫要忘了。” 姜怜未再答话,身形微顿,默然离去,她知晓这是姜天宸在提醒她,望她不要真的变成丞相口中那样手段狠辣,是非不分之人。 他虽未提起将陈薇儿变成废人一事,但姜怜知道,他心中亦是觉得此种手段与她以往的心性不同,是怕她真的会性情大变啊。 她是变了,怎能不变,若不改变,不去阻止那些将来会发生的惨剧,那她重活一世又有何意义。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姜天宸敛眸,眉宇微拧,沉声道:“苍玄。” 话音未落,苍玄身形如鬼魅般已出现在亭下,半跪在那,垂着眉眼,分明都是跪着,可他在跪姜天宸时,脊背不弯,气势不减,丝毫没有在姜怜面前那般卑微恭顺。 姜天宸端起茶盏,轻吹茶水冒出的热气,姜怜不在,他恢复了帝王的威严:“近日可有人挑唆睢宁?” “不曾。”苍玄声音不卑不亢。 “哦?”姜天宸侧眸看向苍玄,眼神微眯,深不可测:“既然不曾,睢宁为何变了性子?你莫不是要告诉朕,她落水后醒来便如此了?” 姜天宸是看着姜怜长大的,对她的心性最是了解,她突然这般定是有什么缘由。 第14章有人挑唆? 昨日长公主府一出事他便得到了消息,姜怜落水醒来后就变得不同了,若不是有人挑唆,又会是什么使她如此?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陈淮书和陈薇儿罚便罚了,可她竟也一同惩了沈可儿,此事蹊跷。 苍玄默了一瞬:“是。” 他的回答让姜天宸眉眼一厉,声音不怒自威:“旁人未曾挑唆,那你可曾有过?” 苍玄一怔,眉心微皱,他知晓姜天宸定是也知道了姜怜醒来后便待他不同,因此怀疑他了。 他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不曾。” 姜天宸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苍玄的身上良久,放下茶盏,沉声道:“你跟在睢宁身旁已久,她的性子如何,你应当清楚,这些时日多仔细着些,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是”苍玄明白,如今朝堂局势不稳,姜天宸是怕姜怜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睢宁落水一事,朕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姜天宸声音缓慢威严:“你身为影卫,如此小事都照看不好主子,自去领罚,百鞭。” 苍玄声音毫无起伏:“是。” 他知道,姜天宸是在提醒他的身份,一个影卫,就该做好影卫该做的事,不要肖想其他。 …… 去永寿殿的途中,姜怜遇到了被姜天宸唤去的姜予汐,她态度恭敬,似是想问姜怜什么,但姜怜未曾理会她,忽的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 灵秀的眉眼微蹙,红唇轻启,嗓音清澈:“苍玄。” 话音已落,苍玄还未出现,姜怜脸色微沉,又唤了一声。 这时,苍玄不过瞬间,便出现在她的身前,这次他并未跪下,站在她的身侧,眉眼微垂:“殿下。” 见到他出现,姜怜心底松了口气,眉眼舒展,轻声问道:“皇兄可是罚你了?” 苍玄眸色一暗,顿了一瞬:“并未。” 他一瞬的迟疑,姜怜便已知晓结果,声音微沉:“此事我会告知皇兄,你不必去领罚。” 姜天宸了解她,她又何曾不了解他呢,刚刚定然是因为让她落水一事罚了苍玄。 只是此事并非苍玄的错,是她因前些日子的事不许苍玄靠近她百米内,所以才会被沈可儿推入湖中,苍玄在她有危险时未有分毫犹豫,若不是他,她恐不是只染风寒那般简单了。 如此,她又怎能让他受罚。 “殿下,皇上并未……。” “你是本宫的影卫,只需听本宫的命令行事,无需多言!”姜怜不知怎的,看到他总是这般默默承受着一些事情,心中莫名气闷。 不想再看到他那副卑微恭顺的模样,拂袖而去。 苍玄怔了一瞬,抬眸看向她离开的背影,深谙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当真变了。 来到永寿殿,姜怜进门就瞧见面容日渐老态,神情疲惫,歇在软塌上的端太妃,姜怜未曾犹豫便先行跪拜,声音微颤:“母妃,怜儿来迟了。” 见她一来便行如此大礼,端太妃忙要从软塌上起身扶她,但还未起身便咳了起来:“咳咳……·怜儿快起来,让母妃瞧瞧,这些日子可是清瘦了不少…咳咳…。” 听到她又咳的厉害了,姜怜连忙起身到她身旁,一旁的宫女也连忙服侍着茶水。 姜怜清冷的眉梢少了几分淡漠,有些自责,眸中尽是心疼之色:“母妃身子可还好,为何日日调养还是不见好转?” 见她这般担忧,端太妃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轻叹笑道:“怜儿莫急,母妃无碍。” “母妃……” 姜怜知道母妃的身体不好,生下她时已是高龄,那时冒着危险生下了她,却还是伤了身体的根本。 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也更是不如从前,再多的药物调理也无济于事。 端太妃知晓姜怜的心思,拉着她坐到身旁,反过来宽慰她:“我这身子能撑到这个时候已是幸事,能看着怜儿长大,便也无悔了。” 她这话让姜怜心中酸楚,但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若非先帝特赦,端太妃该依祖制殉葬。 是先帝对姜怜宠爱,怕他死后无人护得姜怜,便特赦端太妃陪伴姜怜。 先帝为姜怜做了很多,连他死后都为姜怜谋划。 很多事情经历过一次生死便都明白了。 姜怜和端太妃嘘寒问暖片刻,便听她问起一件事。 “怜儿,昨日母妃听闻你……。”端太妃话至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姜怜的眼神有些复杂。 姜怜自然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没有想过如实回答她。 清冷的眉眼微垂,嗓音低柔了几分:“母妃,怜儿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很怕那梦里的事会发生。” “怜儿……。”端太妃望着她,她的这般解释,显然是不想说出缘由,端太妃心中明了。 “母妃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不会让皇兄为难,也定不会变成他人口中的暴戾之人。” 姜怜答非所问,但也表明了态度。 有些事她不想让母妃牵扯进来,她年事已高,应当安享晚年,不该再为这些事情劳心劳力。 前世她唯一庆幸的事,就是母妃的离世不是任何人的算计,也没有看到后来的那些惨剧发生。 端太妃沉默着看了她良久,多日不见,她长大了。 “好~怜儿长大了,母妃也放心了。”端太妃慈爱的笑着,她的女儿,她怎会不了解。 她不问姜怜想做什么,但她相信她的女儿贵为天启长公主,心性良善,做出什么,定然都是为了天启。 窗外夹杂着寒意的春风拂过,风吹起一片衣角,隐在暗处的苍玄面色深沉,墨瞳望向房内姜怜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极快的情绪难以捕捉。 噩梦吗? 眨眼间,已不见他的身影。 回府途中姜怜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想着今日穆景州为何没有上朝? 她已经和陈淮书解除了婚约,也不知道穆景州还会不会继续用陈淮书来牵制她,还是会换一种方式。 但不管他怎么做,姜怜都已经有了防备。 第15章有什么误会 姜怜闭目沉思,想着这几日便找机会去见一见穆景州,探探他的虚实。 前世她太过愚钝,一直被陈淮书控制在手中,对于朝堂之事也从未过问,只懂得情爱。 现下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探查丞相和穆景州的关系如何。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让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姜怜抬手揉了揉眉心,若不让二皇子做太子,那她就需得有一个可以让她控制的太子人选。 而这个人也绝不会被穆景州所控。 不会被穆景州所控……姜怜眸心一亮,唇角微微勾起,她想到是谁了。 “殿下。” 马车还在行走,苍玄突然无召出现在马车内,较为狭小的空间里,苍玄跪在那里显得格外拥挤。 “何事?”姜怜见他突然出现也是不解,但想起让他盯着丞相府,应当是有事要报。 苍玄声音沉稳:“回殿下,锦王方才去了丞相府。” “嗯?锦晏去丞相府做什么?”听到这个,姜怜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姜锦晏是她的小皇弟,小她一岁,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关系同嫡亲姐弟一般亲近,他们两个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姜锦晏年幼,和她一同受先帝宠爱。 和她不同的是,姜锦晏虽心思单纯,但也有些傲慢,顽劣,被惯坏了。 先帝逝世后,他谁的话都不听,但唯独听姜怜的,在她面前乖巧,听话,除了姜怜,即便是姜天宸也管不住他。 “去看了昨日被殿下惩治的那二人。” “……” 姜怜已经预料到姜锦晏是去做什么了,那小子去丞相府看他们,但愿丞相不要气晕过去。 姜锦晏知道她和陈淮书的事情,巧了的是,他也不喜欢那陈淮书,不喜欢丞相府。 但因为她喜欢,姜锦晏没少生闷气。 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他应当会好好出出气。 “由他去吧,今日起派人暗中保护锦晏,任何对他心思不轨之人。”姜怜语气渐冷:“杀。” “是。”苍玄应声准备退下。 但马车突然猛的颠簸了一下,苍玄似是没有站稳。 他虽身形矫健,有在控制,可马车内空间有限,还是倒在了姜怜身上。 姜怜也不过一个愣神间,就被苍玄压在身下,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苍玄没有即刻起身,深邃的瞳眸望着她,眸光中多了一丝试探的意味。 他们靠的极近,温热的呼吸交缠,苍玄望着身下的姜怜,她微动的眼眸如甘泉般清澈,眼底带有一丝茫然,肤若凝脂白的皮肤微微发红。 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苍玄望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怪异,护在她脑后的手掌轻抬。 他似是受到蛊惑般,靠的越来越近。 “殿下可受惊了?方才一孩童冲撞,已处置妥当。”马车外春华的声音传来。 姜怜回过神,猛的推开身上与她近在咫尺的苍玄。 偏过头去看帘外,声音有着一丝不自然:“无碍,回府。” 马车继续行驶,但苍玄并未离开。 他被姜怜推开,靠在一旁,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白,鬓间冒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姜怜稳下心神,刚要开口让苍玄出去,就看到他的神色不对。 她垂眸看向掌心,白皙的手掌上粘染血迹,姜怜心中一凛,看向苍玄。 “你受伤了?”方才她的手掌刚好抵住苍玄的胸口,他身穿黑衣,看不出什么,但这新鲜的血渍骗不了人。 苍玄抬眸看向她,眼神躲闪,似是隐忍:“属下无碍。” 他说着便要下马车,却被姜怜抓过手腕拉了回来,言语冷厉:“你为何去受罚?我说过,此事不怪你!” 不知怎的,姜怜重生后面对苍玄,心中总有一股怪异的感觉,她不知那感觉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觉得对苍玄的亏欠。 她比以往要在意他。 看到他受伤会莫名烦躁。 面对她的质问,苍玄默了一瞬,抬眸望着她,清冽的嗓音略有一丝沙哑:“殿下……” “我说过,除了我,不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即便是皇兄,也不许!” 姜怜的强势让苍玄一怔,她隐隐的气恼印证了苍玄的猜测。 姜怜在乎他。 可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的?为什么? 苍玄跟随在她身旁四年,这些年姜怜对他的厌恶他是知道的。 不过转瞬间就对他改变了态度,还这般在意他了。 在姜怜身上发生了什么? 当真是因为她所说的那个噩梦吗? 究竟是怎样的噩梦,才能让她这般心性大变? 回到府中,姜怜就让府医为苍玄诊治。 想起前些日子苍玄背上的伤还未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倒是能忍。 姜怜却看不下去。 刚回到寝殿,就听护卫来报。 “殿下,沈将军求见。” 姜怜眸色微敛,淡声道:“请他过来。” “是。”护卫退去。 姜怜没想到来的是沈修,今早在朝堂上,沈重山对她的质问,姜怜是明白的。 舅父并非真的怪她,而是不想让丞相以此为把柄,免得日后重提旧事,说她不公,是刻意针对丞相府。 沈修会来,一定也是沈重山的意思。 她和表兄亦是许久不见了。 沈修是沈府嫡子,姜天宸亲封的大将军,十六岁上战场杀敌,如今二十五岁立下赫赫战功,深得姜天宸信任。www..lΑ 可前世,他和沈府都因维护她,而被景王诬陷,扣上了与他国勾结,意图谋反的罪名。 “长公主殿下万安。”沈修一来便要跪,但被姜怜拦下。 “表兄莫跪,在我府上无需多礼。”姜怜不喜他们对她跪拜,总觉得疏离。 沈修被她扶起,看着她言行举止都稳重不少,淡笑道:“怜儿长大了。” 姜怜无奈浅笑:“表兄是来问我为什么要惩治沈可儿吧。” 她这般直白,沈修也没有隐瞒。 沉思片刻:“嗯。” 今日朝堂上,沈修看到她的出现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昨日事情发生的时候,沈修就想来问,但被父亲拦下。 沈修并不相信姜怜会无缘无故对沈可儿下手。 也不相信沈可儿会想害姜怜。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第16章受委屈了 “如果我说,惩治她的理由就是因她要推我落湖,想要害我,污蔑我。” “表兄,信吗?”姜怜字字清晰,语气平淡。 沈修一愣,俊朗的脸庞划过一丝惊讶,看向姜怜的目光渐渐沉下。 信吗? 他看着姜怜,有一瞬间觉得现在的她有些陌生。 沈修的沉默让姜怜心中酸涩,她知道他不会信的。 若非她前世亲眼所见,她亦不会信。 沈可儿在众人面前,向来是知书达理,乖巧温顺,心性善良的沈府大小姐。 在沈府,沈可儿是嫡女,和沈修一母同胞,舅父沈重山也较为娇宠她,沈修亦是对这位嫡亲的妹妹颇为爱护。 虽说沈修对她也是爱护有加,但毕竟沈可儿才是他嫡亲的妹妹。 如今,单凭她只言片语,怎能让他们相信,沈可儿真的不像他们看到的那样心思良善。 怎能让他们相信,日后,沈可儿会联合陈淮书,栽赃陷害沈府,满门被诛! 即便她这般作为会让沈重山和沈修疏远她,她也要提醒他们防备沈可儿。 她已然做好了孤身一人对付景王的准备,若她不能成功阻止景王的阴谋,那现如今让沈府与她产生隔阂,疏远她,也许可以保护他们不会再因她受到牵连。 姜怜垂眸,敛起神色,几不可查的微叹气息。 “怜儿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沈修语气严肃,面色认真,没有丝毫敷衍的意味。 姜怜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沈修信她……。 “此事我会和父亲商议,怜儿且安心。”沈修道:“只是近些时日朝局不稳,怜儿近日也小心些,还是不要卷入朝堂的好。” 沈修的提醒让姜怜心头一暖,眸光微动,点头:“嗯,我会小心。” 他们不想让她卷入朝堂,可她没得选,唯一能应下的,便是那句,会小心些。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刻意回避什么,沈修临走前多番叮嘱她,陈淮书和陈薇儿一事不要再追究,以免逼急了丞相会对她不利。 姜怜都一一应下了,她也没有想过再把精力用在废了陈薇儿身上,陈淮书的伤势若是要完全恢复少则也是月余。 陈淮书养伤期间,不知穆景州会不会按兵不动。 如今是二皇子姜云礼和三皇子姜南煦太子之争越发关键的时候,穆景州应当不会因陈淮书受伤就改变他的计划。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穆景州会怎么做。 看来她要早些去见见姜南煦和皇后。 姜怜最先想到能和二皇子抗争且不会受到穆景州控制的人,就是三皇子姜南煦。 他和大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大皇子身为太子战死沙场,太子之位就是将来的皇帝,大皇子一死,皇后自是不甘。.ζa 但论起长幼,太子之位自然是该二皇子姜云礼去做,身为三皇子的姜南煦是不可能。 可不知怎的,姜天宸在大皇子死后并没有马上封姜云礼为太子,反而空出了太子之位。 他没有明确的告诉众人是为什么,但众臣都是人精,稍加试探皇帝的态度便知道了,这太子之位也非长子可坐。 三皇子姜南煦抓住了机会,要和姜云礼争夺这个位子。 可皇后娘家的势力不如丞相,若不是因她是皇后,恐怕这位置早就被姜云礼捷足先登了。 姜怜抬手揉了揉眉心,还有一事她需得小心,她对姜南煦的品性并不太了解。 她自幼时起便被先帝护在宫中,因身份之差,先帝并没有让她和他们有过多接触,先帝逝世后她便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更是极少接触他们。 若是姜南煦心性不佳,那她扶持他,岂不是养虎为患? 她还在忧虑,就听到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异常欢快。 “皇姐!皇姐!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门外跑来一个明黄锦衣的少年,他看到姜怜便两眼放光,满面笑容,眼中尽是欣喜。 看到他跑来,姜怜轻笑道:“跑慢些,小心点。” “你看你看!”姜锦晏一路小跑到她面前,打开檀木锦盒,递到姜怜面前,稚气未脱的小脸满是骄傲道:“我把这个拿回来了!” 姜怜看到他锦盒里通体雪白,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玉佩。 “你去丞相府是为了这个?”姜怜从锦盒拿过玉佩,眸色微动,看着姜锦晏略带傻气的笑脸,鼻尖泛酸。 这玉佩是先帝在世时,寻遍世间最为珍稀的美玉,命技艺最为精湛的工匠为她雕刻的。 世间只此一块。 就连姜锦晏都不曾有。 她也甚是喜爱这块玉佩,刚认识陈淮书不久,他便有意无意提及喜爱她的这块玉佩,姜怜那时也是傻的可气。 被那所谓的情爱冲昏头脑。 虽然她很不舍,但还是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直接送给了陈淮书。 她已经没有想过拿回来了,没想到姜锦晏还记得。 “哼!皇姐你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喜爱别人了,也不能随便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与旁人。”姜锦晏双手叉腰,一副教训她的样子。 “不然下次我就三个月不理你!” 他仰着小脸,明明很想看姜怜,但又很傲娇的偏过头,看上去还在因为某件事情生气。 “好~皇姐答应你,以后不会再随便喜爱他人,也不会将贵重之物送与他人。”姜怜抬起玉手轻轻捏了下他的小脸,唇角轻挑,嗓音轻柔:“锦晏想要什么?皇姐以后只送给锦晏可好?” “好!” 她话音刚落,姜锦晏似乎早有准备的回过头,扑到姜怜身上,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肩窝像只小狗狗一样蹭了蹭:“皇姐要言而有信,不能骗人,也不能不理锦晏……。” 他的声音小小的,似是有些委屈。 姜怜抬手轻抚他的肩背,无奈笑道:“好~锦晏受委屈了,是皇姐错了。” 说起不理姜锦晏的事,姜怜有些愧疚。 起初从她开始在意起陈淮书,姜锦晏就不喜欢,告诉她说,陈淮书配不上她,肯定是看上了她的权势。 因为陈淮书,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一个月前,因为姜锦晏刻意刁难陈淮书被姜怜责备,姜锦晏就一气之下不理姜怜了,姜怜也赌气没有理他。 第17章不想知道 现在想来,她当真是蠢。 连姜锦晏都能看出陈淮书的意图,她身旁的人也都劝告过她。 可她偏偏蠢到无药可救,不信真正关心她的人,反而去信那心思不轨的陈淮书。 还好,还好一切都重新来过。 “哼。”姜锦晏很傲娇道:“锦晏受委屈了,皇姐就是错了。” “不过皇姐知错就改,还是好皇姐!” 姜锦晏这段日子和姜怜生闷气,好不委屈,陈淮书出现以前,姜怜从来不会训斥他,责备他,可自从有了陈淮书,姜怜对他就变了。 他堂堂小锦王,先帝幼子,当今圣上的幼弟,世人皆知,天启最为尊贵长公主是他皇姐,他这般身份,怎能屈居于一个丞相府庶子之下。 身为皇家子弟,皇室的那份尊贵和尊严,姜锦晏最是看重。 所以他才不想让姜怜和那陈淮书成亲,在姜锦晏心中,陈淮书给他端茶倒水都不配! 想和姜怜成亲,成为长公主驸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到现在为止,姜锦晏都觉得没人能配得上他的皇姐! 昨日听到长公主府的事情,他高兴坏了,但碍于他还在闹脾气,不好直接来找姜怜,想起玉佩的事,刚好借机来找姜怜和好。 姜锦晏和姜怜冷战了一个月,和好后就赖在这里缠着姜怜,问起惩治陈淮书的事,他还觉得罚的太轻了。 “对了皇姐,我来时在路上碰到沈表兄了,他是不是来找你了?有没有为难你?”姜锦晏靠在锦榻上吃着盘中的果子。 因为姜怜的缘故,姜怜和沈府关系不错,姜锦晏也随着她称呼沈修为表兄,不过也只是在姜怜面前这般称呼。 姜怜一并惩治了沈可儿的事,沈府和姜怜的关系姜锦晏自是知道的,不过他除了姜怜,才不会在意旁人呢。 “他为难我做什么?”看他吃相不雅,衣襟上粘了果子的汁水,姜怜无奈道:“慢慢吃。” 姜锦晏对着她有些傻气的笑了笑道:“也是,沈表兄为人不错,明辨是非,肯定不会为难皇姐的。” 他的话让姜怜眸色一暗,拿起手帕替他擦拭唇边的果渍:“锦晏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表兄了,之前不还说他为人古板吗?” “啊?我说过吗?”姜锦晏故作失忆,憨笑着,扯着她的衣摆撒娇:“皇姐~别拆穿我嘛~。” “嗯…下不为例。” “好!” “锦晏近日进宫见过皇兄吗?” “啊?”姜锦晏疑惑道:“去了啊,昨天去的,还问我,是不是我挑唆你惩治他们的。” 姜锦晏又气又委屈道:“皇兄也太看的起我了,我要是能挑唆你,你才不会和那个陈淮书订婚呢!” “……” 姜怜无奈扶额,她现在听到陈淮书的名字就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好啦~知道你委屈了。” “皇姐有事问你。”姜怜道:“你觉得南煦心性如何?”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啊。”姜锦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姜南煦,想了想道:“还不错的,就是看上去有点傻,上次喊他一起出来玩,竟然失约,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姜锦晏话音未落,耳朵就被揪住:“又偷跑去玩?还带着皇子一起,被皇兄知道,免不了又要罚你。” “皇姐饶命,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姜锦晏和她不同,他与众皇子之间接触较多,他爱玩,皇子们便陪着这位小叔叔一起闹。 虽然常常会被姜天宸抓到,免不了一次责罚,皇子们不敢,但姜锦晏还是玩心不改,总是以他这小皇叔的身份来命令他们陪他玩耍。 本以为可以先从姜锦晏这里了解一下姜南煦,可看他这副小孩心性,玩心不改的样子,问也白问。 姜锦晏走时突然想起什么,提了一句姜予汐,说是感觉姜予汐最近对他有些讨好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姜锦晏不在意,想要讨好他的人太多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姜怜却是觉察出一丝不对。 “可看清了?确定是她?”姜怜面色渐冷。 息影跪在那里,腰背挺直,声音沉稳:“是。” “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是。”息影领命离去。 姜怜眸色渐冷,寒若冰霜,她没想到姜予汐竟然和景王有所勾结! 前世她没有太过注意到姜予汐,不曾想到,原来姜予汐这么早就和景王勾结在一起。 那前世穆景州弑君夺位,姜予汐是否知情?这一切是否都有她的手笔? 姜怜只是想着便心中一阵恶寒。 堂堂公主,私下勾结异姓王爷,她想做什么?替外人反了她父皇的江山吗? 姜怜不知姜予汐想做什么,但她知晓穆景州想做什么,这让她怎么相信姜予汐清白? 姜怜恍然觉得,也许,景王弑君夺位,这其中牵扯众多,事情好像并非她想象中那般简单。 穆景州即便借用陈淮书之手控制暗阁,但仅凭暗阁之力,怎能让皇子为夺皇位自相残杀?怎能让他名正言顺坐上皇位? 姜天宸是明君,心思缜密,掌控大局,怎会让皇子们轻易被挑起争端? 怎会轻易被穆景州得逞? 仔细想来,姜怜猛然想起事情越发不对,这些事情之间,似乎少了关键的一环? “殿下。”春华端着汤药,看到姜怜眉心紧锁,似是在想事情,虽不想扰她,但还是想她以身体为重:“殿下先喝药吧。” 姜怜被打断思绪,也不气恼,看着汤药就想起一人:“苍玄在何处?伤势可处理好了?” 她端起药碗,眉眼紧皱,虽汤药苦涩,难以下咽,但还是喝了下去。 “在药堂,府医在为统领大人诊治。”春华道:“殿下可是要传……。” “无事。”姜怜是有事要问,但不想扰了他治疗伤势。 她若一召,苍玄定会前来,还是待他上好药再问也不迟。 想起今日在马车上的事,想起那时苍玄望着她的眼神,姜怜总觉得怪异,那神色她在苍玄身上见过一次。 是在前世,他抱着她,同她赴死之时。 她不懂那神色中掩藏着什么,隐约间,也并不想知晓。 第18章讨人厌的大侄子 姜锦晏回府的途中,心情格外的好。 只是刚回到府邸,就见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在这?谁放你进来的?”姜锦晏虽年幼,但身上的贵气与威严不容忽视,他也只有在姜怜面前才像一个孩童般。 “本王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连门都看不住!”一旁的下人都战战兢兢地的跪着,不敢言语。 姜锦晏越过他,看都没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姜云礼。 姜云礼被他一来就呵斥,面色有些难看,但却也只能恭敬答道:“父皇命我将小皇叔要的绸缎送来。” “哦?”姜锦晏眸光扫了他一眼,走上前细细查看着送来的云锦绸缎,少年的嗓音清朗,但透着一丝厌烦:“东西送到了就走吧,别在我这碍眼。” 他不喜欢姜云礼,甚至讨厌。 如果不是姜云礼当初办了个什么赏花茶宴,姜怜就不会去,也不会遇到陈淮书。 也就不会让他和姜怜闹别扭。 他的喜欢和讨厌从不隐藏,很直白的表现出来。 “是。”姜云礼几乎是咬着牙道:“云礼告退。” 姜云礼自然也是知晓姜锦晏为何厌他,若不是父皇吩咐,他也不愿来自取其辱。 他这个小皇叔,嚣张跋扈,品性顽劣,仗着身份目中无人,除了父皇和姜怜,没人能管教他。 如今他要争夺太子之位,姜锦晏虽不会帮他,但他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刚要退出殿内,便听到身后姜锦晏声音:“你是不是很想做太子?” 姜云礼身形一怔,眸光微暗。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喜欢你,这太子也不想让你来做。”姜锦晏讽刺的笑道:“改天我就告诉皇兄,不让你当太子。” “小皇叔此话不妥。”姜云礼转过身,嗓音压抑怒气着:“我若没有记错,小皇叔不得参政是皇爷爷定下的规矩。” “莫非小皇叔要违逆?” “哟,参政?”姜锦晏手中把玩着那匹素色云锦,丝毫不在意道:“我不过是和兄长聊聊家常,说说我那讨人厌的大侄子,哪来的参政?” 姜锦晏十五岁的年纪,从他口中说出那句大侄子,听在姜云礼耳中异常讽刺。 “……” 姜云礼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阴沉的厉害。 姜锦晏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丝毫没有把他这个二皇子放在眼里,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看着压抑着怒火离开的姜云礼,姜锦晏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渐渐褪去。 那张干净,带有一丝稚气的脸庞冷了下来,露出和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沉稳,同在姜怜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放他入府,死!”姜锦晏嗓音阴冷:“都给本王滚!” “是,是,王爷。”从他一进门就没敢起身的下人们,看到主子发怒,连忙退下,生怕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小王爷。 待下人退去,殿内只他一人。 默了片刻,窗子似是发出一声轻微响动,姜锦晏还在挑选着给姜怜做新衣的布料。 忽的开口道:“如何?皇姐当真想要插手太子之争?” 房内暗处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恭敬跪着:“是,殿下已有此意。” 姜锦晏动作微顿:“太子之争与景王有什么关系?皇姐为何要派你去监视景王府?” 他回过头,垂眸望着跪在那的息影问道:“皇姐可有告知你缘由?” “属下不会过问主子缘由。” “……”姜锦晏拍拍额头,他还真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既然如此,你监视景王府,查出什么了?” 息影如实告知了他所探查出的事情。 “姜予汐和景王有勾结?”听到这个消息,姜锦晏也是一惊。 众人皆知景王没有实权,只是承袭王位的闲散王爷,姜予汐为何会与他有联系? “是,此事也已告知殿下。” 姜锦晏皱眉沉思:“你继续盯着,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探查,皇姐有什么事都要及时告诉我,这几日多在皇姐身旁加派人手,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 息影刚要退去,又被他拦下:“等等,苍玄是怎么回事?皇姐对他与以往不同?” 姜锦晏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对以往姜怜不喜欢苍玄也是知道的。 她突然间变化这么大,若不是知道她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皇姐,姜锦晏还以为她被换了人呢。 “此事属下不知。”息影的回答就是事实,他不知道。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不要让皇姐起疑。” “是。” 息影离开后,姜锦晏望着布匹,眸光沉静。 他不知皇姐为何突然间对太子争夺有了兴趣,也不知她为何突然间盯上了景王。 今日她问起姜南煦,看来她是有意让姜南煦做这太子。 她既然这么做,定是有什么缘由。 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皇姐。 想起先帝对他的嘱托,姜锦晏神色凝重,那件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他相信先帝,无论那件事是否会发生,在那之前,他都会隐藏好自己,保护好皇姐。 姜锦晏道:“萧竹。” 殿外一男子进来,墨色衣衫,身形精瘦有力,腰间挎着一柄弯刀,跪在殿中:“王爷有何吩咐。” “让人将我方才同二皇子说的话散布出去。” 萧竹不解:“王爷,那番话若是散布出去,怕是会对您不利。” 姜锦晏从一旁的果盘中拿出一个果子丢给萧竹,满不在乎道:“本王要的就是不利,无需多问,照做就是。”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萧竹看着手中的果子,也不再多问。 “还有,待会把本王挑剩下的布匹,让人送去景王府。” “这……。”萧竹更是不解,他大姜锦晏两岁,跟在姜锦晏身边也已六年,但他总是摸不透姜锦晏的心思。 他总是会做有些毫无道理,容易惹人非议的事。 姜锦晏吃着果子,似是想了想道:“罢了,待会还是本王亲自送去的好。” 他也有段日子没有见到穆景州了,既然皇姐盯上景王府。 那他就先帮皇姐探探虚实。 还有姜予汐,平日也不见她有什么旁的心思,没想到竟会和景王有联系,看来他需要查探的事情诸多。 第19章太过纵容你了 用过午膳,姜怜就听到一个消息。 “锦晏住进景王府做什么?” 春华恭敬答道:“奴婢不知,小王爷只是派人来传话,说是景王爷那得了新鲜玩意儿,小住几日,让殿下不必忧心。” 姜怜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她可不想让姜锦晏和景王走的太近。 怕他被利用,也怕他会有危险。 “备轿,去景王府。” “是,殿下。” 姜怜准备将他接回来,什么新鲜玩意儿她得不到,想要,她便给他找来,但绝不能住在景王府,不能和景王太过接近。 可她刚要出府门,便被人拦下。 “殿下,皇上有令,命您禁足七日,不得出府。” “嗯?”姜怜眉心微蹙,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卫辛,他是皇兄身前的御前侍卫,即是他来了,看来皇兄当真是要让她禁足。 “皇兄何时下的令,为何本宫未曾接到旨意?” 卫辛恭敬答道:“今日殿下出宫之时,皇上特意吩咐,无需宣旨。” “望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看着府门看守的宫中侍卫,姜怜没说什么,回了府中。 皇兄突然禁足她,想来也是为了小惩她,给丞相一个交代,亦是为了护她,免得丞相再以此事大做文章。 她即出不了府,也只好派春华去给姜锦晏传话,让他回自己的府邸。 但想来也是无用,若非她亲自前去,以姜锦晏的性子,怎会只听侍女的传话。 她派息影安插在景王府的人暗中保护姜锦晏,但愿她被禁足这几日,姜锦晏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不能出府,但要做的事不能推迟。 这几日她在府中休养,日日都有新的消息,倒也不算无趣。 “看来,丞相对陈淮书也并非看上去那般在意。他与景王的关系也并非敌对。”姜怜喂着湖中的鱼儿,冷笑:“只是若是丞相得知他这庶子背着他私下与景王也有所勾结,会不会觉得本宫罚的轻了。” 一旁的苍玄眉眼微垂,眸光微动:“殿下可是要将此事透露给丞相?” 苍玄这两日监视丞相府,打探出一些消息,意外发现丞相和陈淮书都与景王有所联系。 “不必,陈淮书且先留着,日后会有用处。”姜怜抬眸一瞥苍玄,淡声道:“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是。” 苍玄望着姜怜,这几日她的心思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姜怜特意让他和息影监视丞相和景王, 听到陈淮书和景王有勾结,她竟没有一丝惊讶。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她是否早就知晓了什么?突然与陈淮书退婚是否也是因此? 此前她向来不过问这些朝中之事,听到这些消息这般淡漠,难道她一早就知道? “苍玄?” 姜怜喂完鱼食,回头便看到苍玄望着她出神。 唤了他几声,苍玄似是还在深思着什么,没有回应她。 他从未这般走神。 姜怜眉心微皱,又唤了他一声:“可是有什么不妥?” 苍玄回过神,深谙的眸光望着她,默了一瞬:“殿下为何要监视景王?” 这是苍玄第一次向她提出问题。 身为影卫,向来依照吩咐做事,没有询问主子理由的资格,但这次苍玄僭越了。 “……” 姜怜亦是未曾想到苍玄会这般问她,若是从前苍玄这般大胆,她定是要狠狠责罚,但现如今,她没有想要责罚他的念头。 反而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的眸光躲开苍玄的眼神,垂眸望着池中的水面,清澈的眸子倒映着水面,风一吹过,平静的水面掀起一阵波澜。 “你觉得,本宫为何要监视他?”姜怜坐在凉亭下,不答反问,也没有追究他僭越无礼之事。 苍玄望着她的眸色更深了几分,顿了片刻:“殿下是在怀疑景王与丞相府勾结,要支持二皇子夺位?” 这个结论不难想到,按照他和息影所探查出的事。 景王与丞相府有勾结,而丞相府在太子之位一事上一直都是支持二皇子一派。 景王虽是闲散王爷,并没有多少实权,但他却也并非毫无实力,朝堂上总归是有几个同他交好的官僚。丞相若是拉拢他一同扶持二皇子,倒也是一大助力。 听到苍玄的分析,姜怜眸心微动。 若不是重活一世,知晓了最后的结果,她也会和苍玄一样,以为是丞相拉拢景王,支持二皇子一派。 不会想到这只是景王实现野心的第一步棋。 他看似是被丞相拉拢,实则丞相也只是他可以利用的棋子。 “殿下不想二皇子做太子。”苍玄这话是笃定的,他察觉出了姜怜的心思。 她想要的太子人选是三皇子,姜南煦。 姜怜淡道:“嗯。” “殿下为何要插手太子之争?”苍玄问出了另一个让他不解的问题。 只是这次姜怜没有再纵着他。 姜怜回眸,看向他的目光微冷,嗓音沉沉:“苍玄,本宫近日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殿下恕罪。”苍玄恭敬跪下,认错。 姜怜望着他挺直的腰背,即便跪着也不觉得低微。 苍玄应当是察觉出她变化太大,这几日她总能感觉到苍玄在有意无意的试探她。 她不愿对苍玄疾言厉色,可也不想让他知晓太多,不便解释的事情,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重生后的这段日子,姜怜对苍玄总是足够的容忍,待他宽容,即便他像今日这般冒犯,她也并不觉得气恼。 姜怜揉了揉眉心,不知该拿苍玄怎么办才好。 看他乖顺的跪着,念及他伤势未愈想要他起身,但不罚他,定会让他往后更加肆无忌惮的试探自己。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时,春华来报。 “殿下,三皇子求见,已在大殿等候。” 姜怜眸色一亮,淡道:“带他过来。” “是。”春华退去。 看了眼仍旧跪在那的苍玄,沉声道:“起来吧,下不为例…咳…。” 姜怜风寒未好,吹了好一会冷风,又一阵轻咳。 咳了几声,眼前便多了杯热茶。 姜怜抬眸望去,便看到了苍玄眼中来不及掩藏的担忧。 第20章夺人所爱 “南煦见过姑姑。”姜南煦恭敬作礼,言语间也未听出丝毫不敬:“姑姑身子可好些了?父皇怕姑姑禁足几日在府内无趣,特命我寻了些民间好玩的物件给姑姑送来。” “免礼,你倒是有心了。”姜怜看着姜南煦,他眉眼清秀,一袭紫衣锦袍,风度翩翩。 “谢姑姑,这都是南煦该做的,姑姑喜欢就好。”姜南煦抬眸看向姜怜,他与这位小姑姑相处甚少。 若不是父皇命他来送物件,他还不易见到姜怜。 姜怜拿起一个用木头雕刻的人偶,算不上精致,但也并不粗糙,木材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想来,当真是从民间搜寻来的。 姜天宸这是怕她因被禁足生气,以往哄她就喜欢给她送些各地搜罗来的小玩意儿,如今也不例外。 她这皇兄,还是仍把她当成小孩子般哄着。 “东西我收下了,回去告诉皇兄,让他安心,我不会再给他惹麻烦。” 姜怜知道姜天宸的是想让她本分一些,除了朝堂上的事,其他的都可以任由她闹。 唯独不希望她引起朝中之人的注意。 如今太子之争,姜天宸怕会牵扯到她,毕竟她的身份太过惹眼。 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是,我会禀报父皇,这些时日,父皇希望姑姑安心休养。”姜南煦温润有礼,如实传达着父皇的旨意。 姜南煦临走时,提及一事:“母妃说与姑姑许久未见,待姑姑解了禁足,母妃想请姑姑一叙。” “哦?”姜怜明眸微动,唇角勾起:“既然皇嫂有意,待本宫解禁便进宫一叙。” 她这般爽快的答应了,姜南煦也有几分意外,没想到这么顺利。 姜怜不会不明白母后邀她是何目的,她既然答应,便说明她或会帮他。 “是,我这便回宫告知母妃。”姜南煦道:“南煦不叨扰姑姑了,先行告退。” “嗯,去吧。” 姜南煦走后,姜怜在他带来的这些小玩意儿里挑挑拣拣。 若她还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只懂玩乐的姜怜,许是会玩上许久,开心许久。 但她不是了。 她现在心中有太多的责任,可以肆无忌惮玩耍的日子,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看来皇后也是个聪明人,她一和陈淮书退婚,皇后就有了拉拢她的心思。 这也正合她意,皇后既然主动,那也不必再让她费尽心思的去找他们。 禁足的这几日,她出不了府邸,来拜访她的人倒是不少。 但除了她想见的几人,旁的都被她拒之门外。 期间还收到一份请帖。 送与她请帖的不是旁人,正是景王,穆景州。 请帖上的内容,大意便是告知她近日来姜锦晏在他府中的所作所为。 隐隐暗示她,快把姜锦晏带走…… 姜怜约莫是能想到姜锦晏在他府邸会是多么无法无天。 姜锦晏的虽年幼,与穆景州同为王爷,可他们直接的身份亦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先帝幼子,一个不过是承袭王位的异姓王爷。 无论姜锦晏在他府上怎么胡闹,穆景州都只能忍受。 姜怜解禁当日,便先去了景王府。 一到景王府便听到姜锦晏的声音。 “你们景王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赶紧把它抓起来,不然待会皇姐来了吓到她,本王要你们好看!” 内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姜怜缓步走进内院。 刚进去便看到仆人侍卫都在慌忙的抓什么,她还未看清,迎面就扑来了一个极快的黑色身影。 姜怜还没反应过来,苍玄便挡在了她的身前,抬手便扼住那东西的咽喉。 手下刚要用力,便听到姜锦晏的声音:“苍玄你放下它!别杀它,杀了就没得玩了!” 苍玄皱眉,看着手中还在奋力挣扎的小狼崽,犹豫片刻,便把它丢了出去。 那狼崽子龇着獠牙,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们,似是知道他不好惹,一溜烟跑去别处。 仆人,侍卫都手忙脚乱的去抓。 “苍玄!本王让你别杀又没让你丢了!赶紧抓住它,让它跑了唯你是问!”姜锦晏命令着苍玄。 这小狼崽他可喜欢了,就是凶了点,不太好控制。 姜锦晏命令苍玄,苍玄却没有动,一直护在姜怜身旁。 “锦晏,胡闹什么?”姜怜眸光扫了眼那满院乱逃的小狼崽,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要住在景王府了。 姜锦晏自小便喜欢这些小东西,也不知穆景州从哪得来的一只狼崽。 “皇姐皇姐,你快让苍玄帮我抓住它,我要把它带走养在我府里!”姜锦晏抓着她的衣袖撒娇。 “这不是你的府邸,别胡闹,景王也未必会将它送与你。” “我不!我就要它!皇姐你帮我跟穆景州要了它好不好,我都跟他要了好几天了,他就是不给我!” 明明是他要夺人所爱,这会在姜怜面前,反倒显得他像是受委屈的那个。 他闹着一定要这狼崽,看着景王府内乱作一团只为抓一个小狼崽。 她颇为无奈的看了眼扮可怜的姜锦晏,叹声道:“苍玄,去把它抓来。” “是。” 苍玄领命,看准小狼崽被众人围攻的位置,堵住了狼崽要逃走的去路。 被众人围追堵截良久的狼崽,不过片刻便被苍玄捉了起来。 姜锦晏看着被苍玄拎来的狼崽,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心疼吼道:“苍玄!你把它杀了!” 他接过不知是死是活的狼崽,晃了晃,刚刚还闹的凶的狼崽,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只是晕了,没死。”苍玄嗓音淡漠。 把狼崽交给姜锦晏便回到姜怜身旁。 “你干嘛把它打晕!万一打死了怎么办!”姜锦晏很喜欢这个小狼崽,生怕苍玄下手没有轻重真的打死了。 “好了,闹够了没有。”姜怜被他闹的头疼,严声道:“回你的府邸去。” 姜锦晏满不在意她凶他,抱着晕过去异常乖巧的狼崽,傻兮兮笑道:“皇姐,那我就带着小狼一起走咯~。”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姜怜瞥了他一眼,甚是无奈:“回去好生养着,别弄伤了自己。” “好!我知道了皇姐!”姜锦晏迫不及待的要带小狼回府,边走边道:“皇姐记得帮我告诉景王,小狼我带走了!” 第21章哪来的? “长公主殿下,王爷请您去正殿。”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对姜怜恭敬道。 姜怜漠然道:“带路。” “殿下请随我来。”老管家在前面带路。 姜怜缓步走着,一边欣赏着景王府内的景致。 他这院中打理的不错,较为简单的布置,不奢靡,倒是显得有些过于清冷淡雅。 姜怜极少来景王府,与穆景州的关系淡薄。 穆景州不仅与她关系淡薄,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一个清心寡欲,淡泊名利的闲散王爷。 也正因如此,前世,他才能躲过所有人眼线,阴谋得逞。 来到正殿,姜怜踏进殿内便看到坐在主位上,怀中抱着一只猫儿的穆景州。 “殿下来了。” 穆景州起身笑脸相迎,来到姜怜身前,怀中抱着的那只毛发纯白的猫儿却不曾放下。 “本宫来替锦晏向你讨了那只狼崽。”姜怜垂眸望着他怀中那只猫儿,语气平淡。 这猫儿通体纯白的毛发没有一丝杂色,最为漂亮的是它那双琥珀蓝的双眼。 这白猫的品相一看便知是极好的。 像这种品相的猫儿,姜怜也极少见过。 “既然殿下亲自来讨,那我便送与小王爷了。”穆景州抚着白猫的毛发,轻笑道:“只是那狼崽野性难驯,殿下可要看好小王爷,免得他被那狼崽伤到。” “本宫相信锦晏会驯服它。”姜怜不以为然。 她的眸光一直落在穆景州怀中的这只白猫身上。 并非是她喜爱,而是这猫儿为何这般熟悉?似是在哪见过。 尤其是那双蓝瞳。 “殿下可是喜欢它?”穆景州自然是察觉到了姜怜的目光:“殿下若是喜欢,我便也送与殿下。” “不必。”姜怜收回视线,抬眸望向穆景州,声音淡淡:“本宫没有景王这般闲心雅致。” 穆景州被拒绝,也并未有尴尬之色,神色怜爱的望着怀中的猫儿。 淡笑道:“是我想的不周了,殿下日理万机,怎能与我这闲散之人相比,平日也只有与这些小家伙一起打发时间罢了。” 他这番话似是刻意说给姜怜听的。 姜怜心中冷笑,究竟是谁日理万机,谁又是闲散之人。 姜怜并未理会他,只是看着他怀中的白猫愈发觉得熟悉。 它的出现似乎与什么有所关联。 “这猫儿是哪得来的?”姜怜断定她在何处见过这猫儿。 只是她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又或是在前世? “是前段时日,与人有赌约,我赢了,便要了他的这只猫儿。”穆景州答的坦荡。 言语间也总是透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姜怜眉心微皱,他既这般回答,她也不好再追问。 那白猫在穆景州的怀中异常乖巧,温顺,没有一丝杂色的纯白毛色,看上去很是柔软。 白猫仰着脑袋,透亮的蓝瞳似是好奇,正望着她。 姜怜抬手想要去抚摸它那看上去十分柔软的毛发。www..lΑ 还未碰到,便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抓住,那原本乖顺的猫儿,不知怎的,瞬间变得暴躁,露出尖锐的爪子,动作极快的抓在了那手背。 “小心!”苍玄把姜怜护在身后,墨色的眸底闪过一瞬杀意。 垂眸望着凶狠过后又乖巧起来的白猫儿,眼神阴鸷。 姜怜被苍玄护在身后,他的握着她的手未松开。 看到他手背上,那深进皮肉,流着血珠的抓痕,姜怜怒了。 “穆景州!你想害本宫!” “殿下恕罪,是我疏忽,这猫儿认主,没想到会对殿下不敬。”穆景州这番解释,对姜怜的态度不卑不亢。 似乎是在提醒姜怜,不该想要去碰他的猫儿。 “好一个认主!”姜怜声音渐冷,秀眸微眯:“你这畜生不懂事,当主子的也不懂?” 穆景州脸色一僵,姜怜当真是不太一样了,脾气大了不少。 变得比以往要伶牙俐齿。 “本宫劝你管好手下这帮畜生。”姜怜冷眸一瞥面色难堪的穆景州。 “否则,若是被畜生反咬,到时伤的可是你这主子。” 姜怜冷哼一声,带着苍玄离开。 穆景州脸色阴沉,眸光狠戾的望着姜怜离开的身影。 反咬? 他总觉得姜怜话中有话,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姜怜这几日的变化,当真是让他小瞧了她。 今日对她的试探让穆景州得出一结果。 姜怜以往的纯良无争都是假的,看来也许她才是心思最深的那个。 他垂眸看着怀中异常乖巧的猫儿,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掌心轻抚着猫背。 “干得不错。” 白猫抬着脑袋望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乖顺的叫了一声回应他。 毛发柔软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想起苍玄那般紧张的护着姜怜,而姜怜也只因他被猫儿抓了手背便有些气恼。 以往姜怜可不会因一个影卫受伤而动气。 如今看来姜怜果然在意苍玄,而这苍玄对她的心思,怕是也并非只有主仆。 这下倒是更有趣了。 ……… 回到府中,姜怜便让人拿了伤药,亲自为苍玄上药。 “殿下,还是奴婢来吧……”春华看着想要亲自动手为苍玄上药的姜怜,欲言又止。 “不必,你们都下去吧,午膳照旧。”姜怜看着眼前的几种药膏,思索着该上那种较为合适。 “是。”春华领命退去。 寝殿内只剩下苍玄和她,苍玄同她坐在锦榻上,望着她皱着眉眼细细挑选着药膏。 精致的眉眼微蹙,眉梢染着一丝不耐,她似是不满这些眼前的这些药膏。 也似是不知该如何挑选,清冷绝绝的脸庞少了一丝冷意,多了几分忧愁。 苍玄望着她因一点小伤变如此担忧自己,心中微动。 “殿下……”他嗓音微哑,似是压抑。 “痛吗?”姜怜以为他是疼了,是她太慢了,这些药膏不知该选那个才好。 府医说这种抓伤与平常刀剑的伤是不同的,没有特意制成的伤药。 其实也只不过是小伤,并不用太过在意。 可姜怜不那么觉得,谁知穆景州是不是早有预谋? 那猫原是要抓她的,谁知那爪子上有没有下毒? 姜怜上世因被日日喂养毒药,最后毒发蚀骨噬心,她对毒药一事尤为敏感。 第22章不想要他了? “不痛……” 苍玄只是听着她这般轻柔的嗓音,这般在意的对待他,望着她的眼底,异样的情绪更浓。 “你忍着些。”姜怜最终找出了一种药膏,动作轻柔的帮他上药。 包扎期间,她的手无意间会碰到他那有些微凉的手掌。 姜怜不觉,苍玄心中似是被轻轻撩拨着。 想起她抓起她手掌之时,肤若凝脂,软若无骨般的玉手,令他不想松开。 姜怜越是在意他,放纵他,他便越想靠近她。 “这几日你小心些。”姜怜为他上好药,看着那伤口,心中莫名自责。 “苍玄,你不必事事护在我身前,我做事自有分寸。” 苍玄眸色一暗,皱眉:“属下的职责便是保护殿下,否则要我何用?” 为何不要他护着? 她不想要他了? 无论是身为影卫,还是他的本意,护她,在意她,已经是他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她这般说不需他事事护在身前,苍玄下意识的便以为她是不想要他了。 是觉得他无用,还是他做错了什么? 他的反应让姜怜心底一颤,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急切和不解充斥在他的眼底。 姜怜猛的回过神,她的话不妥。 是啊,身为影卫,不护主,要他何用? “殿下,是我做的不好?”苍玄眉宇微拧,下意识的抓住她为他上药,还未收回的手腕。 他心中难掩的紧张,被她说不需护着,对他来说,倒不如被她一刀杀了来的痛快。 姜怜看着他没了平日里的那份从容镇定,没想到她的一句话他会这般在意。 “你做的很好,只是我本就是想试探景王,那猫儿伤的若是我,我更易查探那猫儿的来处。” 姜怜和他耐心解释,不想让他误会。 她记起在何处见过了,前世天启百年朝会上,各国使臣来贺,带来的东西也是各类奇珍异宝,多的数不胜数。 就是在那时,她见过一只同景王手中那只一般无二的猫儿。 但时间太久,她已经不记得是哪国的使臣所带,那猫似乎还是个特意培育的,不外献他人。 她见到那猫儿时是在两年后的天启百年朝会上,这会,那猫儿怎会出现在景王府? 输穆景州赌约的是何人,为何会有? 她觉得奇怪,想要试探,未料苍玄护她心切。 “殿下若想知晓,我去查便是,为何要有伤了自己的心思?”苍玄眉眼间担忧不减。 反而因她那句,伤了她更好查探有些气恼。 “我……”姜怜被他这般质问,不知该如何回答。 “殿下不信我?”苍玄步步紧逼,深邃的眼眸望着她,四目相对,他眼底的在意和慌乱掩藏不住。 姜怜的心似乎慢了一拍,眸光微动,她怎会不信他,前世死前的那一幕她永不会忘记。 哪怕是怀疑身旁所有人,她也不会质疑苍玄对她的忠心。 感到腕间一阵疼痛,姜怜才发觉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腕。 他约莫也是忘记了,手下用力,弄疼了她。 “我信你。”姜怜嗓音轻柔,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先放手……”她对苍玄的碰触不讨厌,但总觉得怪怪的。 “殿下……”苍玄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俯身逼近她,似是想要再确定什么。 他一靠近,姜怜下意识的向后倒去,未躺到在软榻,腰间便被一只手臂揽住。 “你!”他靠的极近,眼前苍玄的俊美的脸庞放大,姜怜呼吸一滞,猛的推开他。 “殿下,我……” “今日你不必随本宫用膳!” 姜怜心跳的有些快,推开苍玄,语气微冷,未去回头看他,似是逃一般离开寝殿。 她因苍玄的举动,心中乱做一团,心想这段日子当真是太纵容他了。 对她这般放肆,真是不知谁是主子了! 看着她似是气愤的离开,苍玄眉宇微蹙,有些懊恼。 他只是想告诉她,他不会背叛她,让她相信他。 她想知道的事,他都可以为她去查,想做的事,他都可以为她去做。 苍玄不想她因任何目的,而不顾自身的安危去冒险。 今日若非他拦着,那这可怖的伤口便会出现在她的手上。 她那般娇嫩的玉手,怎能留下伤疤。 这日,姜怜都未再传他,也未再让他一同用膳。 直到入夜,姜怜安稳睡去,苍玄才从暗处现身,望着她恬静的睡颜,深邃的眸子隐在夜色,带着些许无奈,又含着万分柔情的望着她。 不知怎的,苍玄觉得姜怜在于他置气。 至于在她在气什么,苍玄不知,也许他知晓,但更觉得,是他多想了。 晚间夜色浓郁,微弱的月光淡淡。 寝殿外,隐在树下恭敬跪着的男子额间冷汗直流。 “主子,京中几只白猫都在驯养中,并未送与过他人,也未曾丢失。”扶白不知主子为何突然问起京中驯养的蓝瞳白猫。 但直觉告诉他,主子心情极差,或是因为这猫。 “京中驯养了几只?由谁驯养?”苍玄嗓音沉冷,隐在夜色中。 扶白恭敬答道:“五只,陆训师负责驯养。”www..lΑ “陆无为?” “是。” 苍玄眉间压抑着一丝不悦。 陆无为是圣京专门驯养蓝瞳白猫的训兽师,圣上亲选,已驯养白猫十数载。 九国之内,唯有圣京宫中驯养蓝瞳白猫。 白猫常有,蓝瞳却极为珍奇。 蓝瞳白猫极为稀少,一年也不过会成活几只幼崽,每一只的去处都会记录在册。 圣京皇室驯养的白猫不是仅仅是因它的珍稀。 而是因它有灵性,通人性,认主,也可传递消息。 只是此事,除了圣京皇室之人,外界不知它的用途,只知蓝瞳白猫是圣京独有的珍惜之物。 物以稀为贵,不少人喜欢但得不到。 圣京不轻易外送,既送了,便是有所图。 未曾送出,未曾丢失。 那为何会有一只出现在穆景州手中? 陆无为不会胆大到私藏白猫,否则他也不会为京中驯养多年。 今日那白猫,苍玄一眼便认出是圣京之物。 “传信回京,圣京是否要插手天启太子之争?”苍玄嗓音阴冷:“穆景州手中白猫是不是圣京之物?” “是。” 苍玄也已察觉出不对,也许姜怜监视穆景州,并非单单是因为他有可能插手太子之争。 单凭蓝瞳白猫会出现在穆景州手中,他便不简单。 第23章心知肚明 往后的几日,姜怜似是有意不想见苍玄,无事不召他,也不再允他一同用膳。 乃至晚间入睡,她都不再去管苍玄是否安睡在殿内锦榻。 她对苍玄忽的冷了下来,除却不常罚他,一切都像是又回到了以往姜怜厌他之时。 因白猫一事,姜怜也去看了姜锦晏,怕他被那野性难驯的小狼崽伤到。 可没想到她倒是小瞧了姜锦晏,他竟将狼崽驯服了。 还为狼崽起了个名字,名为阿怒。 这名字倒是符合狼崽的脾性,脾气不好,易怒,除了姜锦晏,谁碰它都要凶狠的呲牙。 就连姜怜也不例外。 姜锦晏既能驯化它,姜怜也不担心了。 这几日,姜怜还未去宫中,皇后便迫不及待的派人请她进宫。 冬儿从殿外回来,递给姜怜一封帖子:“殿下,皇后娘娘又派人来传话了,今日可要去宫里?” 姜怜将帖子丢在一旁,小饮茶水,淡道:“这是第几次了?” “回殿下,三次。” “三次。”姜怜敛起神色,唇角勾起,起身道:“备轿,进宫。” “是。” 她这几日皇后每次派人来请,她都回绝了。 回绝自然另有目的。 皇后拉拢她,旁人不会看不出,她就是要在这几日,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会因皇后拉拢她而沉不住气,也来找她。 看看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这几日她收获颇丰。 入宫后,姜怜本想去先见见姜天宸,但他甚是繁忙,她便没有去打扰。 去皇后宫中的路上,路过后花园,偶遇一人。 “姑姑今日来宫中怎未曾告知汐儿。”姜予汐恭敬作态,似是见到姜怜很是欣喜。 “汐儿那备了上好的茶,姑姑可否赏脸一同前去品尝?” 姜怜冷眼看着她,听着她那一声声甜到发腻的姑姑,甚是厌烦。 她在这拦了姜怜,不是偶遇,是不想让姜怜与皇后交好。 “不必了,本宫不喜品茶。”姜怜毫不留情的拒了她。 姜怜脚步未停,越过她离开。 姜予汐脸色难看,在众多宫女面前,姜怜丝毫不给她面子,她身为大公主,何曾这般在宫人面前这般低微过。 “姑姑。”姜予汐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姑姑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吧,刚好今日汐儿还未向皇后娘娘请安。” “让汐儿同姑姑一同前去吧。” 姜怜明眸一瞥姜予汐,眸光晦暗,默了一瞬,唇角轻启,浅笑道:“哦?既如此,那便随本宫一同前往吧。” “是。”姜予汐被她扫了一眼,不自觉的心头一颤。 她总觉得,姜怜似乎是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她多虑了,姜怜再变性子,也不可能看透旁人的心思。 来到皇后的宁安殿,刚踏进殿内,便见了皇后。 但还多了一人,淑妃,姜予汐和姜云礼的母妃。 “汐儿参见皇后娘娘,母妃。”姜予汐先行向二人行礼。 “免了。”皇后装扮着精致华贵的妆容,却神色厌烦的看着姜予汐和非要赖在她这喝茶的淑妃。 但转眼看到姜怜,便眼神一亮,亲自起身迎了过去。 “睢宁来了,皇嫂等你多时了,快来坐下。”她来到姜怜身旁,拉过她的手十分亲切。 “真巧是了,殿下也来了。”淑妃不似皇后那般热情,但对姜怜亦是笑脸相迎。 是不是巧合,她们都心知肚明。 姜予汐看着她们都对姜怜迎着笑,对她的到来那般重视,让她坐在主位。 而姜予汐,只能同宫女站在一旁,不可随意开口,只是陪衬。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皇后忽视她,她心有不甘,可她的母妃,也未曾看她一眼。 她掩在衣袖下的手攥紧,即便心中有恨,不甘,她仍可以隐藏的很好。 她会忍,总有一天,她会让所以无视她,小瞧她的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皇上近日送了些新茶,今日睢宁来了,一同尝尝。”皇后亲自斟了杯茶放在姜怜面前。 能让皇后亲自斟茶的人为数不多,可她姜怜受的起,莫说是皇后,即便是皇兄也为她斟过茶水。 姜怜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端起茶盏,浅闻着飘出的茶香。 淡道:“是不错,看来皇兄还是偏爱皇嫂,这茶都未给睢宁送去些。” “淑妃娘娘也未得赏赐吗?所以才来皇嫂这讨杯茶喝?” 姜怜这话让淑妃本就假惺惺的笑僵在了脸上。 姜怜唤皇后皇嫂,还说她是没得赏赐才来讨茶喝。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淑妃。 皇后听了这话倒是甚是欣喜,姜怜不过几句话间,她便明白了姜怜的立场。 心中暗喜,掩唇轻笑:“睢宁喜欢,我便命人都送去你府上。” “淑妃若是也喜欢,那就只好问问睢宁愿不愿赏你一些了。” “皇后娘娘既送与了殿下,我也不便夺人所爱。”淑妃笑的僵硬,怎会听不出皇后话里的讽刺。 “改日我若想尝尝,不如去殿下府上,不知殿下可有空闲?” “是有的。”姜怜饮了口茶水,淡道:“不过,淑妃娘娘若有空闲,不如回丞相府探访一下丞相大人。” “想来这几日丞相大人怕是为儿女之事,甚是忧心。” 淑妃一噎,姜怜这是在提醒她,丞相府惹了她,她与丞相已然不会是同盟。 丞相是淑妃的兄长,此事她自然已经知晓全貌。 原本陈淮书和姜怜成婚,姜怜的势力便可为他们所用,到时她儿云礼便可借势登上那太子之位。 可这其中偏偏不知怎的,出了岔子。 让姜怜对丞相府意见颇深。 姜怜的身份地位不容小觑。 她若不能拉拢姜怜为己随用,即便想法子毁了姜怜,也不能让她被皇后拉拢了。 太子之位只能是她儿姜云礼的! “睢宁说的是,淑妃若是闲了,还是先管管自家的事,瞧瞧你们陈府,丞相为臣数十载,教养出的儿女却都那般无礼,怎能委以重任。” 皇后明嘲暗讽,在这宫中,和她最不对付的就是淑妃。 自进宫起她们便明争暗斗到现在。 皇后恨淑妃,不仅仅是因为要让她儿姜南煦争这太子之位。 最重要的是,她的嫡子,大皇子的死,或是淑妃和丞相府的阴谋! 第24章去,还是不去? 淑妃的脸色更僵了,皇后的得意,嘲讽,都因她知姜怜不会再站在淑妃那方。 失去了姜怜的权势地位,若是姜怜真的要帮皇后,那她儿姜云礼定是更难当上太子! 淑妃忍下被讽刺的怒意,无视皇后,转向姜怜:“淮书一事我已问过,殿下受委屈了,淮书那孩子颇有才华,只是不懂该如何讨心爱之人喜爱,对情爱有些愚笨。” “他做错了事,殿下罚他是应该的,只是那孩子喜爱殿下也是真情。” 淑妃突然替陈淮书求起情来:“殿下,这些时日,淮书高烧未退,病的厉害,却是昏迷中也日日唤着殿下。” “他真情不假,还望殿下给那孩子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淑妃语气悲痛,似是真情流露,眼眶红了,几滴泪珠落下,她抬起手帕轻拭脸庞的泪水。 眸光暗探着姜怜的神情。 姜怜听着她这般似真情流露的求情,不为所动,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眸光深谙,透着一丝讽刺。 日日唤她?怕是在骂她,咒她吧。 若不是知晓陈淮书究竟是怎样的人,姜怜说不准还真会被淑妃这番话打动。 “真情?”皇后听不下去了,淑妃摆明了要让姜怜念起旧情,从而心软,回到陈淮书身边。 到时丞相府势大,她会更为被动! “淑妃这话可就不对了,自古哪有他这般真情待人的?睢宁待他好,他不知感恩,反而恃宠而骄,他这般不知尊卑贵贱!连睢宁都敢辱骂!” “他还未做驸马便敢如此蔑视皇权,若是做了驸马,岂不是要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皇后字字句句都在往讽刺,她身为皇后,一个贵妃仗着皇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若不是皇上看中丞相,她怎会让淑妃在后宫这般放肆!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淑妃气郁,但不示弱:“淮书何时恃宠而骄了?他被殿下接进府邸,对下人严厉便是不知尊卑吗?” “淮书是丞相府公子,那是他该有的傲气!若是连下人都镇不住,他还怎么做驸马!” 淑妃话说的漂亮,避重就轻,为陈淮书开脱:“他那般行事,到底还是因太在意殿下,只是用错了法子。” “殿下……若是有空闲,还请殿下去瞧瞧淮书吧。” 淑妃知晓姜怜不会轻易答应,退而求其次,只要姜怜去看看陈淮书,多少也会念及旧情。 到时就还有机会。 “淑妃!”皇后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她还想拉拢姜怜! 自打大皇子死后,淑妃在宫内便愈发嚣张。 若非皇上至今不以长幼立太子,那姜云礼若成了太子,淑妃怕是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殿内气氛骤然压抑冷凝,姜怜则是漠然的看着她们唇枪舌战。 “殿下,即便淮书做错了,他也已受罚,殿下良善,念及旧情,还是去看看他吧。” 淑妃竟是连皇后都无视了,对姜怜虽是求着,但也步步紧逼。 “旧情?”姜怜嗓音清冷,明眸一瞥淑妃,嗤笑道:“淑妃娘娘的意思是,本宫若是不念旧,便非良善?” 姜怜看着她的眼神让淑妃没有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殿下误会了,我并非此意,只是想让殿下去看看淮书那孩子,他伤的着实重了些……” 淑妃顶着她那满是寒意的眸光,为陈淮书争取那最后一丝希望。 姜怜淡淡听着,神色淡漠的把玩着手中的琉璃茶盏,垂眸看着冒出缕缕热气的茶水。 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她不开口,淑妃不敢催促,皇后也神色凝重起来,皱着眉,看着姜怜。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若是姜怜真的被淑妃三言两语哄骗走,那她还何须再多言。 只待姜怜开口,便可知晓结果。 “此事就不劳淑妃娘娘费心了。” “………” “………” 姜怜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皇后和淑妃都没有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殿下……” “淑妃既已无事,便先回去吧。”皇后不等淑妃再说什么,开始赶人了:“本宫还要和睢宁说些体己话。” “………”淑妃再嚣张,她的位份也低皇后一等,皇后既已开口赶人,她也留不下了。 方才她已经很不给皇后面子,为了不和皇后彻底闹僵,她还是会先退一步。 淑妃很会做表面功夫,被赶了,脸上也挂着从容的笑。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皇后娘娘和殿下相谈了。” 淑妃甘心离开是明白了姜怜话里的意思,她会去看望陈淮书的。 只是碍于皇后面前,她才将话说的那般不领情。 淑妃心中冷笑,姜怜虽地位尊贵,可到底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不过卖个惨就能将她哄骗住。 她能做的就是让姜怜去看望陈淮书,许多事她不便插手,能不能抓得住姜怜的心,还是得看陈淮书的手段。 淑妃暗自得意的带着姜予汐离开。 “睢宁身子可好些了?前些日子听闻你落水得了风寒,皇嫂不便出宫,没能去看望你,睢宁莫怪。” 皇后待姜怜亲切,也并未因方才她对淑妃那模棱两可的回答而心有芥蒂。 “让皇嫂担心了,睢宁无碍。”姜怜待皇后算不上亲切,也并非疏远,只是总有些距离。 话音已落,姜怜不再开口,皇后也默着,似是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两人静静品茶,气氛比淑妃在时还显得压抑。 “殿下,皇后娘娘。”皇后的侍女迎春手里端着点心过来,放到姜怜面前。 她恭敬道:“殿下,这是皇后娘娘亲手为您做的,您最喜爱吃的糯米糕,您尝尝。” 姜怜看着那盘小巧精致,通体雪白的糯米糕,想起了最初见到皇后时,她是闺阁中的大小姐,别的小姐都是琴棋书画。 偏偏皇后不一样,她做了一手的好糕点,连宫中御厨都很是自叹不如。 那时的皇后已经与姜天宸有了婚姻,姜怜好奇,是偷偷去见了未来的皇嫂。 皇后就是拿一盘香甜软糯的糯米糕收买了她。 皇后与的大家闺秀不同,她性子洒脱,善良,性格脾性与姜怜很合,姜怜便尝尝偷偷出宫去找她玩。 那时姜怜便也认定了这个嫂嫂。 那时,她们的关系也不像现在这般生疏。 第25章中毒了 “睢宁尝尝看,皇嫂有些时日未做糕点了,也不知做的还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尝尝看……” 皇后望着姜怜,眼底似是期待,也带着些不安。 若不是两年前她一时冲动,听信他人谗言,错责了姜怜,也许现如今便不会是这般局面。 姜怜望着盘中的糕点,似是想到什么,眉梢染上一丝笑意。 “难为皇嫂还记得我的喜好。” 她拿起一块糯米糕,浅尝一口,这糕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对不喜吃太甜的姜怜来说,糯米糕不甜腻,反而有一种清淡的香甜,她甚是喜欢。 这糕点,和她第一次吃的时候,一样的好吃,入口回味良久。 “娘娘为了给殿下做出最可口的糕点,这几日可都在御膳房挑选上乘的食材,忙了许久呢。” 迎春看姜怜吃了糕点,将皇后这几日的辛苦告知她,也是为了让姜怜知晓皇后的心意。 “迎春……”皇后轻斥她,不愿让她再多说。 这次请姜怜来,她是有目的的,怎有颜面在姜怜面前卖弄辛苦。 姜怜也不知有没有听出她们的意思,浅笑着,淡道:“辛苦皇嫂了,皇嫂贵为皇后,以后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宫人去做吧。” “………”她的一句话让皇后期待的眼神暗了下来,眼底难掩的失落。 “我该去看望母妃了,便不打扰皇嫂了。”姜怜起身。 她这么快就要走,皇后急了,抓住姜怜的手腕拦住她:“怜儿,皇嫂自知有错,如今向你认错,你可否原谅皇嫂当初愚钝?” 姜怜垂眸,望着皇后不顾仪态的拦着她,敛起眼底情绪,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看到她眼底的不安,带着一丝哀求的声音,姜怜皱眉,声音微厉:“皇嫂无错,在这宫中,皇后,无错。” 皇后一怔,姜怜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到了殿外,姜怜顿住,未曾回头,嗓音却轻柔许多:“皇嫂,今日这茶我甚是喜欢,送与我些可好。” “好……我这便派人送到你府上。” 皇后望着姜怜离开,似是释然般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 姜怜原谅她了,也愿意帮她。 “娘娘……殿下她这是……”迎春担忧道。 皇后看了眼那盘被吃了一块的糯米糕糕点,松了口气般,释然笑道:“派人将糕点和新茶一同去给怜儿送到府上。” 迎春领命:“是,奴婢这便去办。” ……… 这段日子,天气渐暖,姜怜的风寒已然痊愈。 姜怜望着桌上那盘糕点出神。 她确是许久未吃到皇后做的糕点了,若不是当初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她,让皇后误以为她想害大皇子。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与皇后应当还是会关系亲近,不会有隔阂。 太子之位也应当会是姜南煦稳坐。 姜怜知晓如今太子之位空缺是为何,皇兄姜天宸对皇后过分宠爱。 皇后在姜天宸是太子时便嫁与他做太子妃,两人是先帝赐婚,也是多年暗自相爱。 两人成婚前后都甚是恩爱,相伴多年。 皇后为姜天宸生下两位皇子,大皇子和三皇子。 姜天宸对心爱之人为他所生的皇子甚是喜爱,大皇子是为长子,在姜天宸即位后便立为太子。 原本一切顺遂。 直到大皇子死在了战场。 姜怜浅尝着糕点,皱眉沉思,重来一次,她察觉到很多不太合理之处。 也许大皇子的死不是意外?当初让她和皇后之间产生隔阂也有意为之? 否则,这一切细细想来,为何这般巧合。 皇兄至今不立太子,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殿下?”姜怜望着糕点出神,冬儿又唤了她一声:“殿下,丞相府递了拜贴,您可要见见?” 姜怜回过神,并不意外,她刚从宫中出来,丞相府的拜贴便到了,这消息还真是灵通。 沉思片刻,姜怜玉手轻挥,淡道:“备轿,本宫要去趟丞相府。” “殿下为何要去丞相府?”一旁的春华忍不下了。 殿下刚与那陈淮书撇清,这会怎的又要去丞相府?当真是因淑妃的几句话,让殿下心软了? 春华实在不喜陈淮书,不想她尊贵的殿下再被那不知廉耻,尊卑,目无殿下的庶子左右心思。 姜怜并未因春华的询问生气,起身淡道:“淑妃娘娘言之有理,本宫需念及旧情,怎能不去瞧上一眼。” “………” “………” 春华和冬儿面面相觑,她们总觉得殿下现在的心思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 “是。” “是。” 春华与冬儿领命前去准备,姜怜刚前去,未到殿门,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殿下……我……” 苍玄的声音低沉,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何事?”姜怜皱眉,这几日她刻意冷着苍玄,他无召现身,应当是有事要报。 “殿下……” 苍玄却只是又唤了她一声,极沉的嗓音愈发无力。 姜怜察觉出不对,刚回过身,苍玄便倒向她。 “苍玄!”姜怜一惊,顺势拥住他,未让他失去支撑倒地,不知他是怎的,隔着衣衫都能感到他身体奇热无比。 “苍玄?怎么回事?”姜怜有些费力的支持着他,不敢放手。 而苍玄亦或是无法支撑,双臂紧紧拥着姜怜。 “殿下……那猫……有毒……”苍玄低沉嘶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呼吸时微热的热气拂在她的耳畔,有些发烫,烫到她心头一颤。 “你中毒了?”听到有毒,姜怜心中一紧,她想过猫爪会有毒,但未曾想过真的有。 这几日苍玄也无事,她便没有在意。 可苍玄竟真的中毒了。 “殿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中毒的原因,苍玄一声声的唤着她,身体发烫,也不知他究竟中的什么毒。 苍玄声音一声比一声低哑,他每在姜怜耳畔唤一声,姜怜便心思越乱。 “来人!去传府医!”姜怜没了往日的镇静,带着颤音。 她不愿苍玄出事,不愿他又是因她受伤。 怎会有毒?这几日明明无事。 究竟是何种毒药,毒发的时间竟这般久! 第26章胆敢以下犯上! “苍玄如何?可知是何毒药!”姜怜的声音压抑不住的怒意。 年迈的胡医师,颤颤巍巍道:“殿下且安心,统领大人中毒不深,此毒是名为炎蛇,是慢性毒药,不日日浸毒,不伤及根本,好好调养些时日便可。”.ζa “当真?” “老奴不敢欺瞒殿下,所言皆无隐瞒。”胡医师伏跪在地,从未见过姜怜这般生气。 姜怜冷艳的脸庞,寒若霜雪:“有劳胡医师为苍玄调养。” “老奴不敢,老奴所做皆是分内之事,定会好生为统领大人尽心调养。”胡医师声音微颤。 姜怜面色冷意不减:“退下吧。” “是。” 春华同胡医师取药,煎药,冬儿则候在寝殿外。 原本要去丞相府的计划也因苍玄而落空。 苍玄睡在床榻,姜怜坐在一旁,望着他额间冒出的冷汗,用手帕帮他拭去汗渍。 精致俊美的脸庞,因睡得不安稳,皱着眉,脸色不正常的白。 胡医师说炎蛇之毒,惯用与慢性,长久服用,是江湖上流传的毒药。 不会像苍玄这般突然轻微毒发,他这更像是被下了一剂猛药,毒药剂量太大,导致毒发。 原本姜怜以为当真是那白猫有毒,可现如今胡医师的解释,让她不觉得是那猫儿的问题。 景王应当也不会蠢到用这种方式下毒。 那苍玄怎会中毒? 姜怜想起前世她被暗中所下的毒药,应当就是这炎蛇。 可前世给她下毒的人是陈淮书,这次,陈淮书已不在府中。 难道…… 姜怜想起一事,心中猛的一惊。 难道她府内当真有奸细?前世为她下毒之人,并非陈淮书一人? “殿下……殿下……。” 苍玄睡得不安,似是呓语,他唤着姜怜。 “我在……”姜怜不知他能否听到,但不想让他得不到回应。 “不要……殿下………快走……走……”苍玄不知怎的,似是做了噩梦。 姜怜发觉他不对,看他紧皱着眉心,脸色苍白如纸,口中还一遍遍喊着要她快走。 他挣扎着,似乎想要醒来,也似是想要在梦中做什么 他那般焦急,额间的冷汗直流。 “苍玄?”姜怜唤了他几声,丝毫没有作用,他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可他这般像是疯魔了一样,姜怜不能坐视不管。 “苍玄,我在,快醒来。”姜怜抓着他握紧的手掌,手背青筋暴起,攥的死死的不肯松开。 姜怜唤不醒他,刚要想去让冬儿寻胡医师过来,还未起身,便被攥住手腕,猛的拉了过去。 她撞进一个炽热坚硬的怀中,耳畔是苍玄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苍玄将她拥的很紧,像是要揉进骨子般令人窒息。 “殿下……不要……不要和他成婚……” “苍玄……”姜怜不知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噩梦中头脑不清醒,竟突然和她提起此事? 苍玄说的他,定然是陈淮书。 不让她成婚?她不是已经毁了和陈淮书的婚约吗? 看来他还在梦魇。 姜怜试图挣脱他,但苍玄抱的很紧,想要挣脱,只是徒劳。 “殿下……我带你走……”苍玄轻柔低哑的嗓音在姜怜耳畔。 姜怜一怔,他说出那句话时,有一瞬间与那时重合,姜怜似乎回到了前世。 苍玄也是这般说的…… 姜怜怔愣着,任由他抱着,思绪早已飘了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苍玄也不知是醒了还是魇在梦中,他拥着姜怜的手臂松缓了些。 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眸光晦暗,墨玉般的眸子,似是蒙上一层薄雾,有些迷离,他与姜怜近在咫尺。 粗粝的掌心抚上她白皙软嫩的脸庞,深邃的眸子几近痴迷的望着她。 愈靠愈近。 苍玄吻上了那樱红的软唇。 姜怜总算拉回思绪,瞳眸震惊,想要推开他,但还未有动作双手便被他反绞在身后。 “唔……。” 姜怜慌了,乱了,对苍玄的举动震撼不已。 以她的身手即便奋力挣扎也不可能从苍玄手中逃脱。 苍玄感到她的挣扎,不仅不放手,却是更为过分,掌心扣在她的脑后,不容她逃脱,加深了这个侵占意味很浓的吻。 姜怜不曾被人这般对待过,被人撩拨,侵占城池,她怎的也逃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苍玄渐松了对她的钳制,姜怜瞬间便要抽身离开。 但还未站起,身子便软了,呼吸微喘,刚好倒在苍玄怀中。 苍玄亦是稳稳的接着她。 “你放肆!”姜怜声音不稳,带着微微颤意。 姜怜未敢抬头看他,明明她是主子,苍玄胆敢以下犯上,她要罚他才是。 为何她的心跳的那么快,对他这般所作所为,竟是丝毫生不起气来。 “殿下,汤药已经煎好了,统领大人可醒了?”春华端着药丸从殿外进来。 姜怜猛的推开苍玄,站至床边,调整着呼吸,稳下心神,唯独不敢回头去看苍玄。 “他醒了,汤药放下,让他将药喝了。”姜怜抬眸看着春华,几不可查的理了理衣袖。 她竟是有一丝心虚。 “殿下……这……”春华抬头看了眼床榻,又转而看了眼姜怜:“殿下,大人他还睡着……” “嗯?”姜怜回过身,看到苍玄安稳的睡着,方才发生的事,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殿下,您脸色怎的红了,莫不是被大人传染了毒?”春华看到苍玄中毒时身上烫的厉害,脸色发红。 还误以为姜怜照顾他,也染上毒了,忙道:“殿下且等等,奴婢这便传胡医师过来。” 春华放下汤药就准备离去,被姜怜拦下。 “不必,本宫无碍,只是累了。”姜怜气息微沉:“春华,你且看着他,待他醒来不必去见我。” “殿下,这……”春华不解。 姜怜拂袖而去,这寝殿,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心中乱作一团。 苍玄怎敢!怎敢那般对她! 他何时对她有了这般心思? 究竟是他梦魇,还是有意为之? 他若醒来不记得此事,姜怜还可不追究他。 可他若记得,今后她又该如何和苍玄相处? 第27章他赢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怪怪的……”春华小声喃喃着。 最近殿下心思深了,要做的事总是让她们捉摸不透。 原本要去丞相府,只因苍玄中毒,她便这般着急,连正事都不做了,亲自照看他。 现在看上去又不想去管他了。 春华心中暗叹,她们家殿下怎就变化这么快。 刚一回头就看到苍玄醒了,俊美的冷颜,脸庞不再苍白无色。 眸光清明的望着她,准确的说,更像是望着她身后,姜怜离开的方向。 “大人,您醒了,殿下吩咐,命我照看您,胡医师已为您诊治,并无大碍。” 春华待苍玄态度谦卑,苍玄的身份她自是知晓。 先帝亲选之人,暗阁影卫统领,只受命于姜怜,即便往日姜怜厌他之时,他们这些侍者也都要低他一等。 更何况,如今姜怜待他与往日不同,他们应当更懂得主子的心思。 苍玄也只在姜怜面前那般乖顺,服从,与旁人面前,从未有人见过他低眉顺眼时的样子,一副冷面,煞气萦绕,让人望而生畏。 春华将汤药端至他的面前:“大人,您这几日好生调养,无殿下召令,安心休养即可。”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苍玄垂眸看向那汤药,眸光晦暗,沉声道:“你去侍候殿下,无需照看我。” “这……”春华迟疑。 “你是殿下的侍女。”苍玄声音冷冷,似是在提醒她。 春华明了:“是,大人记得将汤药喝了,好调养身体。” 春华不再多言,放下汤药离开寝殿。 他说的不错,殿下是她的主子,苍玄不是,殿下虽待他不同,但他又非娇贵的公子。 暗阁中九死一生,杀出来都不曾开口言痛的人,一点小伤何须他人照看。 望着熟悉的寝殿,身下柔软的床榻,苍玄抬手望着姜怜丢下的手帕。 薄唇微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眸光清明狡黠。 他的殿下…… 太纵容他了,否则他怎敢放肆。 回味起方才,若非怕惹急了她,苍玄当真不想轻易放开她。 他的殿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自从发现姜怜待他不同后,苍玄便时不时会试探她对自己会容忍到何种地步。 次次的试探,未得惩罚,让苍玄愈发放肆。 他虽还未搞清楚姜怜为何待他这般不同,过分纵容他。 但经过方才,他明白了一件事。 姜怜对他的容忍,似是没了底线。 就连今日,他那般放肆的抱了她,吻了她,她都未曾说什么。 仍旧派人照看着他。 苍玄握着手帕放在鼻尖轻嗅,手帕上染着同她身上一样的淡雅香气。 他眸光深谙,眼底清明炙热。 殿下啊殿下,你待我这般放纵,让我怎能忍下对你掩藏不及的爱意。 苍玄对姜怜的爱早已刻进骨子里,以往姜怜厌他,不愿她因他烦忧,不敢在她面前出现。 更不敢这般放肆的待她。 可如今,不同了。 不管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能感到姜怜对他的在意不假。 她的在意,也让苍玄更是在意她。 否则他也不会在听到她要去丞相府探望陈淮书的时候,给自己下毒。 他就是要赌,赌姜怜在意他,而并非陈淮书。 他赢了。 结果是他想要的。 可回忆起方才做的那个梦,他也是真的怕了。 梦里姜怜和陈淮书成婚,可陈淮书负了她,还利用了她。 最后还将她关了起来,要害她。 他带着她逃,可最后也没能逃脱,最后一刻,他只能用身体替她挡下那漫天箭雨。 她流泪了,他是那么的害怕,慌乱,心痛的像是要撕裂般。 他不怕死,不怕为她而死,只怕她受辱,流泪…… 苍玄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梦里的那一切是那么的真,那股心痛的无力感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他梦了很多,可醒来后便记不清了,只记得浅短的片段。 可那种失去她,看着她被人利用生不如死,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的时候,那种恐惧,他怎么都忘不掉。 苍玄忽的想起前些日子姜怜说的她做了噩梦。 噩梦…… 苍玄稳下心神,眸光深谙,眉宇间染着一丝杀意。 沉声道:“影一,影六。” 他话音刚落,两道黑影从窗外闪至殿内,单膝跪下,一身黑衣,面带黑色面具,看不到脸,只露出那双黝黑的双眸。 “大人有何吩咐。” “大人有何吩咐。” 苍玄从床榻上站起身,垂眸看到那副汤药,眸光一暗:“丞相府有什么动静?” 影一道:“回大人,一切如常。” “陈淮书近日可还与景王府有联系?”苍玄端起药碗,望着汤药沉思,没有要喝的意思。 影六默了一瞬道:“近日并未有联系,只是方才不久,宫中淑妃娘娘的人,给丞相府传了消息。” “嗯?” 影六如实道:“是说殿下会去丞相府看望陈淮书,让他抓住机会,莫要……莫要再失了机会。” 苍玄皱眉,淑妃果然是这般打算的,她料定殿下会心软去看陈淮书。 “陈淮书的伤势如何?”苍玄冷声问道。 影一答道:“回大人,伤势好转,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苍玄端着汤药,走到窗旁的花坛旁,将汤药倒了进去。 嗓音沉冷:“好转?淑妃不是说他伤势严重,日日高烧吗?” “怎能好转?” 影一影六目光相对,了然。 二人齐声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影一影六离开寝殿,去丞相府办事。 树丛间两道身影极快的闪过,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老大老大,你等等我。”影六追赶着影一,想要问他点事情。 “没听大人的意思吗?咱们最好快点把事办了,不然,小心吃不上饭。”影一也不等他,闷头往丞相府赶。 “不是,老大你等等我,说几句话,反正天要黑了,不差这一会。”影六拉住影一拖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影一无奈只好和他一起蹲在树上,一旁树枝上的鸟都被他们两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跑了:“你想说什么?” “老大老大,你刚刚看到什么没有?”影六带着面具看不到脸,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看得出,他很期待什么回答。 第28章是你总惹我! 影一白了他一眼,无情道:“没有。” “不可能!”影六异常激动:“你怎么可能没看到大人吻了殿……呜呜……” 影六话没说完就被影一捂住嘴巴,不让他再声张,这种事情,说出来,他怕是不要命了。 “闭嘴!”影一严肃道:“我说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你也没看到,知不知道?” 影六用力点点头,求他快放手,面具会硌死他的! 影一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才松开了影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暗阁不是有过命令,不许随便打探任务之外的事?即便是任务我们也只需照做,你多嘴什么?” “这不是和老大你嘛,我才不跟别人说。”影六语气轻快,不像在苍玄面前那般冷淡, 他掰扯着面具,调整舒适,但没有摘下。 执行任务时,带着面具是为了掩藏自己,否则万一以真面目示人,收集消息时被人瞧见,暴露自己就危险了。 刚刚影一捂他的嘴,是隔着面具的,硌死他了。 “老大老大,你看见了对吧?”影六不死心的追问着。 影一无奈小声道:“看见了看见了。” “我就知道!”影六抑制着激动,于影一小声耳语:“老大,你说大人他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他们身为影卫,苍玄是他们的统领者,说起来苍玄还没有影一的年龄大,但在暗阁,靠的是实力。 见识过苍玄实力的他们,还是很佩服苍玄,也愿意被他统领。 只是不知道他胆子也这么大。 以前姜怜是怎么对苍玄的,他们都是知道的。 现在姜怜对苍玄转变这么大,他们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大,你说大人他……什么时候对殿下有这种心思的?”影六不解:“而且你说殿下为什么会不追究大人?” “………” 影一默着,他当然也不知道,在殿外守着的时候,看到那一幕,他惊的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但好在他训练有素,杀人都不眨眼,怎么能被……这种事情吓到,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诶,老大老大,你说殿下会不会现在看上去无事,不责罚大人,但说不定明日大人身体好了,就会罚他了?” 影六的话匣子打开了,尤其在这种事情上,他异常爱八卦。 要不是见识过影六的实力,影一都怀疑暗阁怎么会让他这张爱闲聊的嘴进来。 “会不会罚,你明日不就知道了。”影一白了他一眼,严肃道:“你还是小心些,今日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但凡传出去一丝消息,我们都别想活。” 且不知殿下的心思,大人是他们的统领,知道他和影六是能看到的。 但凡走漏一丝消息,大人就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老大放心,我明白。”影六难得正经起来。 不过话音刚落,他又八卦起来:“老大,那你说大人他给自己喂毒,是为什么?” “………”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影一的脸色黑了又黑。 私下议论主子。 影六还真是聊起来没完了。 暗阁禁私言这一条,在这个老六面前,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影六还想再说什么,影一猛的抬手示意他禁声。 影六也瞬间收起来方才那话痨的样子,敛起呼吸,神色认真的同影一看向远处的树上。 一道黑影极快闪过,起落间树的枝叶都未有明显晃动,不过转瞬间,那身影已消失在远处。 待那身影远去,影六才出声,只是这次声音认真:“老大,那人是魍魉?” 影一眼睛微眯,点头:“嗯,是他。” 那人的身形,影一一眼便认出来了,是死士里的令者,魍魉。 死士中令者有两人,魑魅和魍魉,他们二人是息影统领的左膀右臂,分发任务与协助息影统领管理死士一众。 暗阁中死士与影卫的职责不同,受管者不同。 死士里也只有他们两位令者得以先帝赐名。 而影卫中,没有姓名,只有按实力排行所属名。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被外派任务,月余才归?”影六奇怪在这个时候看到魍魉。 他与魍魉有过交集,有时的任务也会一同执行。 前几日他得知魍魉因任务外派,月余才归,怎的出现在这,看上去还鬼鬼祟祟的。 “他去的方向,是景王府?”影一道。 “那个方向就是景王府,他去做什么?阁内没有他回来的消息。”影六道:“老大,你去丞相府,我跟去看看。” 影六刚要跟去,就被影一拉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了。” “不是,老大我……” “你去丞相府,做好大人交代的事。”影一道:“我去看看。” “老大老大……” “听命行事。”影一纵身一跃离开,跟去了魍魉消失的方向。 影六看着老大离开,也没有再迟疑,动身前往丞相府。 夜色渐浓。 漆黑的夜空挂着一轮圆月,高耸的大树枝叶繁茂,月光的银辉洒落,树下是一片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阴影。 一个身影出现在树下,面具遮面,一身黑衣。 “怎么,你是无事可做了?要找我切磋?”一个阴沉的男声自暗处传来。 “你这话就不对了,找你就非要切磋吗?”树下的影一,似是笑着:“自家兄弟,脾气那么冲干什么?” “谁跟你自家兄弟。”暗处的男声似是不屑。 “咱们同是暗阁中人,同一个主子,怎的就不是自家兄弟了?”影一语气轻快。 话音未落,语气一沉:“除非,你不属暗阁了。” 树上猛然落下一个身影,一柄短刀抵在影一的脖颈,月光下锋利的剑刃寒芒闪烁。 影一却是毫不在意:“魍魉,有些日子不见,你这脾气还是一点就燃,杀又杀不掉我,何必气着自己?” 魍魉捂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声音隐怒:“是你总来惹我!若有一天你背叛暗阁,我定亲手杀了你!” 影一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夜色下,魍魉亦是带着一副面具,只是,他的面具是半面,遮着口鼻,露出一双杀意凛然的双眸。 第29章太干净了 身为死士的魍魉,本不该有太多情绪。 可偏偏遇到了影一,他的宿敌! 影一看着魍魉那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无奈浅笑。 他和魍魉一同进入暗阁,在还未分为影卫和死士时,他们两个就开始不对付。.ζa 魍魉起初想要做影卫,但和影一的一次选拔中,他输了。 被影一用了一个小计谋打败。 自那之后,魍魉只得做了死士。 魍魉并非不服从命令,他无论身在何职都不会改变他对殿下的忠心。 他只是气不过,不甘心,当初为什么会被影一一个不入流的小计谋算计。 自那时起,魍魉就对影一格外讨厌。 他们一直明争暗斗。 说是斗,也是每次魍魉一见到影一便忍不住对他冷言相向,而影一则是不太在意这回事。 “你这刀太快,还是先收一收,别伤到我,否则我就去找息影大人讨个公道。” 影一将架在脖颈上的刀慢慢移开,冷声道:“息影大人不会因你处罚我。” 魍魉带有杀意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影一,收回短刀,意欲离开。 “等等。”影一拦住他:“你去做什么?” “我不归你管,我的任务也无需告知你。”魍魉丝毫不给影一面子。 转身利落的挥刀,逼的影一松开拦着他的手臂。 纵身一跃,跳入墙内。 影一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臂,衣袖被划开一个口子,他若再慢半分,划破的可就不止衣袖了。 看着魍魉进入景王府,影一不打算再跟去。 既然来景王府是魍魉的任务,他还是不去干涉。 魍魉既不怕他将此事告知息影,应当不是私自行动。 影一回望了眼景王府,隐入夜色离开。 ……… 夜更深了,姜怜却是还未睡下。 书房内的灯火还燃着,姜怜查阅着一些书籍。 她总觉得苍玄中的毒有些奇怪,若是要给他下炎蛇,应当慢慢下毒,令他不知不觉间被毒侵入五脏六腑。 可这突然下了猛药,既不至死,又会暴露,目的是什么? 姜怜查阅了不少关于毒药的记载。 前世她被下毒,这次苍玄也是如此,她不得不防。 多查阅些书籍,了解各种毒药,对她来说,有备无患。 “殿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春华看着还在翻看书籍的殿下,不由得劝导她。 “殿下明日再看吧,您风寒痊愈不久,还是不要劳累的好。”冬儿也在一旁劝着。 “无妨,本宫不困。”姜怜淡声道:“你们下去歇着吧,不需侍候了。” “殿下不歇息,奴婢怎敢。”二人齐声:“望殿下以身体为重。” 这一会功夫,春华和冬儿已劝了她三次。 无奈,她只好放下书籍,起身回寝殿。 夜里微凉,姜怜回寝殿的路上,心神不宁。 不知苍玄是否还在寝殿。 今日苍玄中毒,姜怜一急便让他睡在寝殿的床榻,她拖到这时才回寝殿,便是怕苍玄还在。 春华说他醒了,想来应当是不在。 寝殿内未掌灯,春华忙道:“殿下且先等等,奴婢这便去燃灯。” “不必。”姜怜今日累了一天,也感疲惫,不愿再让她们大费周章:“都回去歇着吧,今日月光甚好,殿内不需燃灯了。” 她说罢便抬脚进了寝殿,春华和冬儿也看出她不愿折腾,只好作罢,二人轮值守在殿门,以待姜怜传唤。 姜怜适应黑暗,借着月光来到床榻前。 只是到了床榻旁,她却没有要上去休息的意思。 只因床榻上躺着一人,他睡的安稳。 他睡着,姜怜望着他,眸光深谙,呼吸都变的慢了些,似是怕扰到他。 姜怜不知苍玄是不是因体内的余毒未清,身体不适,才继续睡在她的床榻上。 看到他,便想起今日他对她做的事情。 姜怜不知自己对苍玄是何情感,她知晓是她太过纵容苍玄了。 可她又怎能不纵着他?前世历历在目,她发过誓,要好好待他,护他,不会厌他…… 便是他这般冒犯她,她亦对苍玄狠不下心,不忍责罚他。 看他睡得安稳,锦被随意搭在身上,姜怜动作极柔的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 苍玄,愿你醒来不记得此事,若是记得,我只好让你离开了。 夜雾朦胧,也迷了她的心。 已是深夜,长公主府一个身影翻墙而出。 那人出府后便奔着一个方向赶去,中途都不曾停歇。 直到景王府,翻墙而入。 落地轻盈,一身黑衣,黑巾蒙面。 景王府夜间也有护卫值守,但护卫不多,绕开他们很是容易。 姜怜来此只有一个目的,直奔景王府的书房。 那日她来景王府便观察好地形,景王府的书房并不难找。 不过片刻,她便已找到。 房门上了锁,姜怜又不能强行破开,只好寻窗,翻窗而入。 书房内漆黑,姜怜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看得清房内布局。 待一轮护卫巡查而过,姜怜便开始搜寻。 她有一猜测,若前世从沈府搜出的那些通敌卖国的罪证都是真的。 那些东西都是沈可儿带进去的,沈可儿与陈淮书勾结,陈淮书又是景王的人。 东西定然是陈淮书给她的,但陈淮书绝没有那个能力与他国私通。 若是这样,那东西就只会是陈淮书从景王手中得来的。 那是不是有种可能,勾结他国的人是景王,那些罪证原本是景王的? 她今日夜探景王府,就是为了先探一探虚实。 不管是与否,景王都绝不清白。 房内太过昏暗,借着微弱的月光,姜怜也只能看到他这些信件上的大致内容。 但都不是她想要找的。 她把房内所有存放信件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丝毫可疑的地方。 这不由得让姜怜怀疑,这个时候穆景州是否还未私通他国? 又或是,她的猜测是错的,沈府那些通敌卖国的信件是假的,只是景王做的假证? 难道,是她多虑了? 姜怜连他书房中的内室都找到了,搜寻许久,一无所获。 姜怜靠在书桌旁,沉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回忆着可能会被她忽略掉的微末细节。 深思良久,她想出是哪里不对了。 他这书房,太干净了。 第30章根本没睡! 姜怜目光落在桌案上,他这书房里所有的信件,书籍,藏品都太过干净。 太过符合他的身份。 所有与人的来往信件,内容大多数是约酒,吃茶,赏花。 他这景王府不奢靡,倒显得太过冷清。 姜怜细细想着,即便他是个世袭的闲散王爷,并无实权,也总会有人看上他的身份想要攀附。 送他些钱财,名画古玩,才是正常。 他这也该有这些。 但他没有。 越是没有,便越是可疑,他这般做法,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书房怕是他一早布置好,等人来查的。 姜怜这般想着,将所有信件归于原位。 翻窗离开书房。 景王府的护卫兵并不多,看上去也很是松懈。 姜怜躲过护卫,准备离开。 但刚要走,听到远处有人在交谈,其中一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姜怜思索片刻,朝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跟去。www..lΑ 交谈声越来越近,姜怜也听的更是清晰。 果然是他。 “还请林管家转告景王爷,让景王爷安心,扶白定会好好看着小王爷。” 老管家笑着道:“那就辛苦扶白大人了。” “大人二字,扶白不敢当。”扶白浅笑:“还望今后景王爷多多提携。” “老奴会转告王爷。” 姜怜隐在暗处,眉心紧皱,面色阴沉,看着扶白与老管家相谈甚欢,她未曾想到,扶白竟会与景王有勾结。 听他们的意思,像是要对姜锦晏不利!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刚想再听听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一声猫叫打破了夜的寂静。 姜怜猛然回头,那只白猫在她身后不远处,黑暗中,它的瞳眸散着绿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姜怜,异常诡异。 老管家和扶白自然也听到了猫叫声。 这一声猫叫引得他们看向姜怜藏身的位置,这个位置离他们很近,姜怜躲不及了,定会被发现。 老管家对这猫叫当然熟悉,只是奇怪这夜里,猫怎么跑这来了。 老管家和扶白寻着声音找到了慵懒的躲在树丛下的猫儿。 “哎呦,这小东西,这么晚还跑出来。”老管家把猫抱了起来。 “许是饿了吧。”扶白望着白猫幽蓝的瞳眸,笑着:“林管家还是先照看它吧,我也该回去,不然小王爷寻不到我,怕是会起疑。” “那大人多加小心。” 扶白离去,老管家怀中抱着猫儿,自语道:“你这小东西,再跑丢了王爷可是要生气的。” 老管家念叨着猫儿,离开了此处。 树后,姜怜被人拥进怀中,瞳眸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人,隔着面巾,姜怜亦能感到他掌心的微凉。 待到老管家走远,府内护卫巡视过后,苍玄才缓缓松开她。 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殿下,该回府了。” “你!” 姜怜气恼,原来苍玄一直跟着她,而她丝毫没有发觉。 “你何时醒的?”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出来时,他明明还睡着,怎会知道她何时出府,除非他那时是醒着的。 苍玄默了一瞬,嗓音低哑,染着一丝笑意:“殿下回寝殿的时候……” “………” 姜怜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先他一步越过院墙离开。 所以她为他盖好锦被,在床榻前看了他许久,他都知晓! 也难怪,是她想的不周,堂堂暗阁影卫统领,即便睡着,又怎会毫无警惕之心。 他根本没睡! 一路上姜怜都未曾理会苍玄,回到府中,姜怜命他不许踏进寝殿半步。 此番,着实是气到了姜怜。 她气自己被苍玄惑乱了心智,气苍玄在她面前愈发大胆! 寝殿的床榻已被收拾妥当,丝毫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姜怜抬眸望去窗外的那道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般孤寂。 眸心微动,意欲张口,可又不知唤他做何? 她当真是被苍玄乱了心智,竟会觉得他孤身立在殿外甚是……可怜。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姜怜当即不再去看他,躺在床榻,闭上眼睛。 脑海中翻涌的思绪被她尽数压下。 往后的几日里,姜怜对苍玄的态度比以往厌他之时都要冷淡。 不许他入寝殿,不许他跟着,即便跟在暗处也不许。 在暗处常常跟着她,保护她安危的人,变成了影一和影六。 影六蹲在树枝上,隐在繁茂的枝叶中,对着一旁的影一道:“老大……我怎么觉得这两天这么冷呢?” 影一白了他一眼:“废话,大人被殿下冷落了,咱们的天儿也得冷。” “也对。”影六嘶了一声道:“这两天大人看我的眼神,我感觉他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自从那日之后,苍玄就像是被姜怜打入了冷宫,调来了他和影一来贴身保护殿下。 苍玄吩咐他们的时候,影六似乎能感觉到他那骇人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大,我就说殿下不可能不罚大人吧。”影六又开始了他暗戳戳的八卦:“只是,殿下就冷着大人,也不算罚吧,我觉得还挺清闲的。” “能按时吃饭,睡觉,不用蹲树杈。” “闭嘴吧你!”影一一巴掌拍在影六的后脑壳上:“再私下议论主子,让你没饭吃。” 影六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壳,面具下的那双圆润的双眼甚是委屈的看了眼影一,声音小小:“我早晨就没吃……” “………” 影一翻了个白眼,捂面叹气,他为什么要摊上这个老六? 每天除了任务,就是想吃饭,睡觉,八卦。 要不是影二,影三他们都有任务,他真想换个安静点的人。 “老大,我中午能不能多吃一碗饭?”影六满眼惦记着他的那碗饭。 影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回你的树杈蹲着去,殿下待会要去丞相府,机灵点。” “遵命,老大!”影六得令但没立刻离开,眼巴巴的望着影一:“那……老大我的饭……” 影一无奈道:“准了。” 得到答复,影六才心满意足的去蹲自己的树杈。 看他为了一碗饭就那么开心,影一勾勾唇角,又觉无奈。 他们虽是影卫,以一敌百,但也是人,影六也不过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若非他们都是被亲人抛弃,又怎会做了影卫,但他们不后悔,若不是暗阁救了他们,他们早已不知是何处的孤魂野鬼了。 第31章绝不会背叛! 马车内,姜怜在闭目养神,她是不愿去见陈淮书的。 对那个阴险恶毒,卑鄙无耻的小人,他骨子里都是坏的,前世利用她,害死那么多人。 她只是想起那些事,都恨不得将陈淮书凌迟,要他生不如死! 念在他往后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她且先留他几日。 到了丞相府,丞相夫人领着丞相府众人在府门迎着。 但她的脸色却是难看,面对姜怜没有笑意,眼底却满是怨恨。 是姜怜害了她女儿,让她女儿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废人,要在床榻上度过余生。 她怎能不恨! “参见长公主殿下。”众人齐声道。 姜怜垂眸淡望着丞相夫人,敛声道:“怎么,丞相大人不在?” “回殿下,父亲今日一早便被皇上传去宫中,此刻不在府中。” 答姜怜话的人,不是丞相夫人,而是跪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未抬头,但看她穿着,听她的言语,姜怜大概知晓她是谁。 丞相府二小姐,陈沫可,她的生母是丞相府内的一个妾室,听闻深的丞相喜爱,与丞相夫人不合。 果然,陈沫可被丞相夫人剜了一眼。 姜怜没心思去管她们府宅的内斗,淡道:“本宫今日来,是为了探望陈淮书,带路吧。” 她缓步踏入丞相府大门,也不管是谁来领路。 既然丞相不在,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女眷身上。 为她引路的是陈沫可,丞相夫人以身体突发不适为由下去歇着。 姜怜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陈淮书非丞相夫人之子,一个妾室的儿子,她巴不得废了,这样就没人能与她的嫡子争抢了。 丞相夫人对陈淮书的遭遇怕是只觉得痛快。 “殿下,这就是二哥的卧房,他病情不知怎的,突然又严重了,恐不能起身迎接殿下,望殿下莫怪。” 陈沫可人生的漂亮,行为举止亦是大家闺秀,待姜怜谦卑,也不似讨好。 姜怜抬脚踏入卧房,扑鼻而来的一股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闻着浓重的药味,姜怜皱眉,抬眸看去床榻,陈淮书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他似乎还在发抖。 姜怜来到床榻前,看到陈淮书的脸色异常憔悴,两颊的皮肤还残留着当初掌嘴留下的痕迹。 他瘦了很多,早就没了往日的才子风范,更像是一个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老者。 他紧闭着双眼,也不知是冷是热,脸庞布满汗珠,苍白憔悴的脸上看上去很痛快。 “殿下莫怪,二哥他原本好些了,只是不知怎的,突然这般,连大夫也不知为何,开了些药调养。” 陈沫可似是无比心疼般,替陈淮书解释着。 姜怜垂眸,淑妃那般激她,让她来探望陈淮书,原以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来挽回她。 这还当真是如淑妃所言,病的不轻啊。 那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她来看陈淮书是怎么重病的? 窗外树上,枝叶无风自动。 两道身影隐在茂密的枝叶下。 “小六,你给他下了多少药?”影一透过缝隙看到了陈淮书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问道。 一旁的影六,想了想道:“约莫半瓶吧。” “………”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影一的脸色震惊:“半瓶?你知道那药吃多了会死吗?” “知道啊。”影六不以为然:“老大你放心,我算着药量的,大人说了,他不是日日高烧吗,我就是按大人吩咐下的药。” “我保证会让他至少烧上七日,要是到时大人不满意,我接着下就是了。” 影六很是满意自己的办事效率,大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一定是最听话的影卫! “………”影一这会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幸好大人没说烧死,不然影六怕是会直接给他来上一瓶,送他上西天。 他有些后悔去追魍魉,让影六自己去下药。 让影六做这种需要揣摩心思的事,不如直接下令让他去杀人。 烧上七日,不知道陈淮书,还有没有命醒来。 姜怜只待了片刻就要离开。 影一和影六暗中跟上,走前,影一吩咐潜在丞相府的影卫,让他们这几日多盯着些陈淮书。 姜怜离开丞相府并没有回府,而是转道去了锦王府。 扶白的事,她还没有处理。 这几日,她也命影一去调查过扶白,并没有可疑之处。 但扶白出现在景王府,貌似还与景王有什么交易,这事,她定是要查清楚的。 到了锦王府,来迎她的便是扶白。 “殿下,王爷在后院驯养阿怒。”扶白恭敬道。 姜怜抬眸一瞥扶白,冷声道:“不必报与锦晏,本宫有事问你。” 扶白一愣,随即答道:“是。” 锦王府的正殿内,姜怜坐在主位,淡然饮茶,缓缓开口道:“扶白,你跟在锦晏身旁多久了?” “回殿下,六年。”扶白恭敬答着,不知殿下今日为何要问他这些。 姜怜站起身,一袭鹅黄色长裙端庄淡雅,勾勒出她纤细修长的身姿,裙摆用金线绣着高贵的凤纹。 宽袖上的云纹亦是金丝细线缝制,整件衣裙不过分奢华,却处处流露着一丝高雅贵气,不容亵渎。 她缓步走至扶白身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她眉梢清冷,敛起神色,缓声道:“六年,竟是这般久了。” 她在扶白身旁慢步走着,无形间的威压让扶白脸色微白,鬓间冒出细细冷汗。m..ζa “是……”扶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这六年间,锦晏待你可好?” “回殿下,王爷待属下极好。” “待你极好……”姜怜慢声道:“既是待你极好,那你又可曾做过不利锦晏的事?” 她话音未落,扶白已跪至地上,声音微颤:“殿下明察,扶白从未做过对王爷不利之事!从未背叛过王爷!” “哦,是吗?”姜怜嗓音淡淡,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扶白绝不会背叛王爷!不会背叛殿下!”扶白神色坚毅,跪姿腰背挺直。 他不知姜怜为何会怀疑他,但他所说句句属实。 他没有背叛! 姜怜回身,垂眸望着扶白,他那般笃定,面对质问,毫不示弱,也不退缩。 似乎,即便姜怜现在就杀了他,他也不会改变他的答复。 第32章你说什么我都信 殿内静默。 扶白恭敬跪实在不知为何殿下今日会忽然来问他此事。 脑海中翻阅了数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从未背叛姜锦晏。 “扶白,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姜怜眸光一暗,沉声道:“你可有背叛?” “不曾!” 扶白答的快,声音坚定。 姜怜抽过一旁护卫腰间的佩剑,一柄长剑,以破风之势,抵在扶白脖颈,剑刃寒芒闪动。 轻轻一动便可划破他的经脉。 姜怜持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眸光微敛。 扶白一动不动,即便在那长剑向他袭来之时,他连眼睛都未眨一下。.しa 黝黑的眸子望着姜怜,带着一丝倔强。 “皇姐皇姐!不要!” 殿外姜锦晏一路跑来,看到这一幕连忙拦下姜怜。 他没跑稳,扑了过去,姜怜连忙收剑,扶白也是连忙去搀扶姜锦晏。 “王爷小心。”扶白神情关切,对姜锦晏的担忧不假。 姜怜将长剑丢回给一旁护卫,微微皱眉:“都退下。” “是。”殿内护卫尽数退出殿内,守在殿外。 只余他们三人。 “皇姐你为什么要杀扶白?”姜锦晏站稳,也把扶白从地上拉起来:“扶白他做错什么了?” 姜锦晏对伴他长大的侍卫扶白自是有感情的,说是侍卫,更像是玩伴。 姜怜冷眸瞥了一眼扶白,坐回位子,端起茶盏轻饮。 既然姜锦晏来了,她也不再隐瞒。 “本宫影卫探出一消息,扶白与景王府有染。” “什么?”姜锦晏惊道:“皇姐你就是因为这个要杀他?” 姜怜眉心微皱,觉得姜锦晏的态度似乎不太对。 这个时候不更应该关心,为何扶白会和景王有染? 姜怜垂眸看了眼扶白,听到他的话,他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皇姐你竟然不相信我!”姜锦晏莫名气了起来:“你查出这种消息,不应该先问问我这当主子的吗?” “你都不问问我,就要杀我的人,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以后在下属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啊!” “………” 姜怜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她没想到姜锦晏不是先去追究扶白,反而怪起她来了。 看他这态度,这其中似是另有隐情。 “好啦,那我现在问你可好?”姜怜无奈道:“扶白为何会出现在景王府?你是否知情?” 问起这个,姜锦晏回头看了眼垂头站在那的扶白。 他的气焰一下子不那么嚣张了,跑到姜怜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 “皇姐,你,你听了不许凶我……” 他这心虚的样子,姜怜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好,只要你未做错事,我便不凶你。” “………” 姜锦晏语塞,他就是因为知道这事不对,到头来还是要挨罚。 没办法,已经被她发现了,满是瞒不下去的。 “扶白去景王府的事,我是知道的,也是我让他去的。” 姜怜不解道:“为何?” 姜锦晏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去景王府小住吗,之后发现景王有点不对劲,然后派扶白去查探,发现他府内有一个隐藏极深的暗室。” “我本来是很好奇,想找机会瞧瞧,但景王藏的深,也没机会进去。”姜锦晏道:“本来我不打算知道他藏什么了。” “但是前两天扶白告诉我说,景王的人找他,说是希望他能为景王做事,帮景王看着我些,不要让我再随意查探景王府,也不要再有去景王府小住的心思。” 这事看似合理,但实则连姜锦晏都知道事情蹊跷。 “就是要扶白看好我的一举一动,随时报给景王。” “之后呢?”姜怜听出了大致意思,估摸出姜锦晏想做什么了。 但还是想亲耳听听,他那愚蠢的计谋。 姜锦晏讲的起劲,自以为聪明:“之后扶白将此事告知我,我就让扶白假意听命景王,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再之后还什么都没查到……这不先被你发现了嘛……” 姜锦晏声音越来越小,没了底气。 姜怜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叹道:“扶白,本宫错怪你了,你先退下吧。” “是。”扶白退下,对自己被冤枉也毫无怨言。 待扶白离去,姜怜瞪了眼一旁准备讨好她的姜锦晏。 “你可知晓,你这般私自决定,草率的让扶白假意投诚景王,对他而言是何种危险?” 姜怜语气轻责:“今日发现此事的人是我,若是皇兄,你是否也这般说辞护下扶白?” “皇姐,我……” “皇兄怎会容忍我们身旁有背主之人?”姜怜道:“你又怎知,景王不知晓你的小计谋?” “扶白跟在你身旁六年,怎会轻易叛主?景王怎会不知?他为何忽然间去派人拉拢扶白?” “拉拢他只为监视你的行踪?他为何要监视你?” 姜怜颇为无奈,无力道:“锦晏,你可曾想过这些?” “………”姜锦晏垂着头,声音闷闷道:“没有……” “皇姐并非责怪你,只是你心思单纯,许多事你都不懂其中利害,皇姐是怕你遭人利用。” 姜怜不愿姜锦晏重蹈覆辙,不愿他再同前世一般遭人利用陷害。 那种痛,一次便够了。 姜锦晏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姜怜的衣袖,小声道:“皇姐……我知道错了……你别气……” 姜怜拉过姜锦晏,抬手轻抚他的脸颊,看着他这般委屈的模样,眸色微黯。 柔声道:“锦晏,皇姐不愿你遭人利用,不愿你牵扯进一些争端,以后莫要再这般行事,若有事,先与皇姐商议可好?” 姜怜哄着他,知晓他不会在她面前任性,定会答应的。 “皇姐……”姜锦晏清澈的眸子望着她,似是有一瞬的迟疑:“那你呢?” 姜锦晏抓住她的手,皱着眉:“皇姐,以往你从不在意这些的,为何现在心思这般深了?” “为何我总觉得你变了?” 姜怜心中猛的一沉,姜锦晏望着她的眼神令她痛心。 变了……她变了。 “皇姐,我知道,你还是你。”姜锦晏神情坚定的望着姜怜道:“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你不得已才变成这样的对不对?皇姐……你说,你说什么我都信。” 第33章来杀她的? 姜怜默了良久,望着姜锦晏担忧,焦急的神情,她把姜锦晏轻轻拥入怀中。 轻灵的嗓音异常温柔:“锦晏,皇姐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皇姐不想那些事情发生。” “父皇在世时,待我们极好,不让我们被那些无端的争斗侵扰。”姜怜缓道:“可如今父皇不在了,皇兄是帝王,忙于安国安民,他即便想如父皇那般护着你我,也有心无力。” “他是皇帝,肩上是天启,天启万民。”姜怜轻叹:“锦晏,我们不能再给皇兄徒添烦忧。” “如今太子之选,朝堂动荡,你我的身份无法置身事外,定会被有心之人拉入局中。” 姜锦晏望着她,静静的听着。 “皇姐如今就是想让你知晓,你我身为皇族子嗣,许多事是避不开的,而你要做的,便是护好自己,莫要因任何人,遭有心之人利用。” 许多事,姜怜本不愿告诉姜锦晏,但如今又不得不告诉他。 她没办法时刻护在他身旁,无法对他所遇到的事及时告知他对错。 她能做的,只有告诉他,让他对旁人多加防范。 “皇姐……”姜锦晏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闪着微光:“皇姐,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贸然行事了。” 他这般懂事,姜怜甚是欣慰。 此事,姜怜替姜锦晏善后,让他无需再管,而扶白现在也不必着急从景王那脱身。 解决了此事,姜锦晏便拉着她去看阿怒。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阿怒在他这驯养的很好,长大了些。 原本姜怜是要回府,可姜锦晏让她留下,说是许久没有听到她讲故事了。 姜怜无奈,只得留下过夜。 待晚间哄睡了姜锦晏,姜怜才得以放松。 月朗星稀的夜里,云遮了月。 姜怜未曾入睡,立在院子,抬眸望着夜空。 静谧的夜中,传来几声微弱的虫鸣。 她手中随意的拎着一只酒壶,酒壶中的酒已被她饮尽。 她原是不饮酒的,是后来才懂得为何总有人爱饮酒消愁。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酒香,姜怜轻叹着,她饮酒却不饮醉。 只因她懂,酒不能消愁,只会清醒后更为痛苦。 酒香随着夜风飘浮,愈来愈远。 “老大,你说殿下什么时候会饮酒了?”影六不解道:“殿下可从来不饮酒的,都喝一壶了,也没有醉,殿下酒量这么好?” 影一皱着眉,鼻尖萦绕着飘来的酒香:“别问那么多,明日将此事报给大人。” “是。”影六应着,但话却没停:“老大,殿下这是要干嘛?站许久了,也不回房歇着,夜风凉,万一染了风寒,大人会不会怪我们?” “不然我去劝劝?” 若不是怕搞出动静扰了姜怜,影一真想给他脑袋来上一掌。 “住口!老实待着,再废话罚你一天的饭食!” 被这么一呵斥,影六总算老实了。 影一也清净了不少,他虽不多话,但和影六有着同样的疑惑。 殿下这是怎么了? 又过了许久,影一也开始动摇是不是要去规劝殿下去休息。 可他说的话,殿下未必会听。 此时影一很想知道苍玄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原本殿下虽不允苍玄跟着,但他却还是在暗处守着。 可今日苍玄同息影大人一起被皇上召入宫中,已有一日了还未归。 影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让殿下染了风寒,他和影六也少不了被责罚。 等了片刻,姜怜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似是坐在凉亭下睡着了。 影一决定去传春华让她服侍殿下回去歇息。 还未动身,一旁影六以破风之势冲向姜怜所在,手中双剑出鞘,寒芒乍现。 不过一瞬便出现在姜怜身侧,长剑一挥,兵器的碰撞声短暂一瞬,一柄飞镖暗器,落在地上。 影六双剑握在手中,面具下的眼睛流露着杀气。 迎战姿态,护在姜怜身侧。 姜怜也已睁开双眸,凝神皱眉,垂眸看了眼地上的暗器,眸色渐暗。 未等她开口,身前左右两侧都有暗器袭来,她淡然而立,影一与影六护在她的周身,所袭暗器,被他们尽数斩下。 “殿下,小心。”影一沉声道:“影六燃火。” “是。”影六刚要摸去腰间传递信号的火折,此时袭来的不是暗器,而是箭矢。 随之而来是翻墙而入的黑衣杀手。 “殿下小心!”影六手持双剑,行如鬼魅,所有箭矢被他尽数斩下。 姜怜被他们护在身后。 望着突然出现的杀手,神情冷凝,她未有丝毫犹豫,抽出影六腰间火折点燃,一道细小火柱瞬间腾空,不过眨眼间便又消失不见。 黑衣杀手也已经冲了上来,影一影六迎战,但以他们二人之力,要杀掉这些人轻而易举,但人多势众,至少二三十余人。 总有漏网之鱼冲向姜怜。 姜怜没有丝毫慌乱,一黑衣人冲至她身前,长剑挥过,姜怜闪身躲开,手中酒壶掷向那人面门。 那人吃痛,稍不留意就被姜怜夺了剑,还未等他回过神,喉间一痛,血液喷涌而出。 姜怜面无表情,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裙。 清冷的脸庞染了血迹,眉梢结霜,冰冷的眸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另一个没有被他们拦下的漏网之鱼,冲至姜怜面前,未等她再动手,那人已倒在她面前。 暗处冲出数道身影,冲进厮杀。 其余影卫来后,影一影六回到姜怜身旁,小心警惕,不允任何人再接近她。 厮杀声不断,不过片刻,归于寂静。 府内侍卫也已被惊动,火把燃起,厮杀的场面被照亮。 院内已躺下数具黑衣人的尸首,众影卫完好无损。 “殿下,属下来迟,还望殿下恕罪!”扶白一听到动静便赶来了,还是晚了。 姜怜看着扶白带着一众侍卫赶来,眉心微皱:“本宫无碍,派人将这些收拾妥当,莫要张扬。” “影一,派人去查探他们的身份。” “是!” 看着院内那些黑衣人的尸首,姜怜总感到有哪里不对。 这些人是来杀她的? 第34章穆景州! 方才动手,那些人的实力并不强悍,若非影一影六要护着她,那些人不过片刻就可被他们二人杀尽。 这些人的实力不足以威胁到她,更何况她身旁有影卫,这般前来送死。 为何? 姜怜抬眸望着聚在这里的众护卫和影卫,心中猛然一震。 “锦晏!” 姜怜持剑冲向姜锦晏的寝殿,夺门而入,便看到姜锦晏昏迷着,被一黑衣蒙面之人掳走。 “放了他!”姜怜惊怒,持剑冲去,那黑衣人看上去不想与她争斗,破窗而出。 姜怜追了上去,心中焦急,这些人的目的不是她,是姜锦晏! 制造乱局,引开众人,为的就是掳走姜锦晏。 那人似乎知道姜怜会追过来,出了锦王府,她便又被一众黑衣人拦下。 姜怜神情冷若冰霜,杀意凌然,没有丝毫犹豫,持剑杀去。 在斩杀两人后,影一影六跟来。 “殿下小心,我与影六去追小王爷。”影一影六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身形极快。 其余影卫护着姜怜,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拦截的黑衣人。 姜怜还要追去,被一人拦下。 影十三道:“请殿下先行回府。” “让开!”姜怜心急如焚,她不能看着姜锦晏陷入危险。 那人是谁?掳走姜锦晏想做什么? “殿下安危重要。”影十三道:“殿下安心,影一影六定会将王爷带回。” 姜怜不理,意图追去。 “请殿下先行回府。”众影卫拦了她的去路。 姜怜握剑的手攥的极紧,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默了片刻。 将剑丢弃,转身回府。 她知晓这些影卫为护她安危,甚至会将她看禁起来。 即便违逆她,也绝不会让她陷入危险。 这些都是先帝为他们立下的死命。 她只能回府等待消息,她不知掳走姜锦晏那男人的实力,有影一影六追去,应当无事。 殿外火光通明,扶白带领众侍卫处理黑衣人尸首,搜寻那些人身上是否有可证明身份的东西。 但那些人是有备而来,搜寻,一无所获。 殿内烛火摇曳,烛光落下姜怜清冷的脸庞,她眉头紧蹙,眉梢透着难以消融的霜冷寒意。 肤若凝脂般白皙的脸庞染着点点血渍,流露着一种别样病态的美。 樱唇微微发白。 “殿下,浴殿已备好……还是先沐浴吧。”春华声音发颤,她从未见过这般冷厉骇人的姜怜。 姜怜不语,纤细白皙的手腕撑着额角,担忧的神色侵入眉眼,浓的化不开。 “殿下……”春华还想说什么,被她抬手制止。 嗓音寒意凛然:“退下。” 春华望了眼姜怜,默了片刻,退至一旁,不再扰她,也不敢再扰她。 姜怜冷然抬眸,望着殿外,她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还未归。 影十三带领影卫将她守在正殿。 今日之事,姜怜不明白,到底是谁这般大费周章的掳走姜锦晏? 掳走当朝小王爷,那人想做什么? 此事,明日被姜天宸知晓,定会大怒,彻查。 有何好处? 还是那人想用姜锦晏来威胁她? 姜怜稳下心神,细想着此事的蹊跷。 若她不来锦王府,不被这些黑衣人袭击,护在姜锦晏身旁的影卫便不会离开。 扶白也不会因她而离开姜锦晏身旁。 这般细心谋划过的计谋,筹备了多久? 她今日来锦王府,不是巧合……是因扶白…… 姜怜心下猛然一惊。 穆景州! “殿下,小王爷无碍。”影一影六归来,影一怀中抱着还在沉睡的姜锦晏。 他们二人一身黑衣看不出是否受伤,但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不难想象他们经历了什么。 “锦晏!”姜怜猛然起身去瞧他,身形一晃,差点倒下,被一旁的春华搀扶起。 看到姜锦晏毫发无伤,安稳睡着,他怕是被下了药,一时半会醒不来。 但姜怜心中松了口气。 他睡袍上染了不少血迹。 姜怜唤来扶白,让他和春华去给姜锦晏换了衣衫,又派影十三带一众影卫,继续守着姜锦晏。 下令,无论往后再发生什么,都不许他们私自离开姜锦晏身侧。 待他们都离开,姜怜才问道:“可抓住那人了?” 影一道:“回殿下,那人身手不凡,为护小王爷安危,属下未曾追去。” 姜怜头脑愈发昏沉,嗓音弱弱:“想尽一切办法,找出那人。” “是!”二人齐声道。 “去探探那些人的尸首,可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扶白探不到的,影一他们也许能探查出什么。 “是!” 待他们二人退下,姜怜身影愈发不稳。 抬手抚向左肩处,她追那人时,那人射出一暗器,她躲过一个,没能躲过第二个。 方才太过担忧姜锦晏,未曾察觉。 她身上血迹染满衣裙,旁人也未曾发觉她受了伤。 姜怜不知这暗器上是否有毒,约莫是有的,否则她怎会头昏无力。 得知姜锦晏平安,她想起一事。 穆景州应当知晓他很难掳走姜锦晏,若他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把姜锦晏掳走。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而是想借此事,让姜天宸震怒,从而达到某种目的,那她就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嗓音无力唤道:“来人……” 身后传来一个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姜怜无心顾暇来人是谁,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封锁消息。” 她声音愈发无力:“私自走漏消息之人……杀……” 话音未落,姜怜已无力支撑,她未倒在地上,落在一个熟悉的怀中。 “殿下!” 视线已模糊,但她听出他的声音。 知晓苍玄回来了,她终是可以安心歇息了。 这一睡去,姜怜恍然间又梦回前世。 又是噩梦。 她又一次在梦中,似是旁观者,回溯了前世那惨痛的半生。 只是这次,她的眸光常常落在那清瘦的身影上。 她才知晓,原来在她只因小事严惩他时,他都默默承受,毫无怨言。 常常躲在暗处,舔舐伤口,常常望着她的身影出神。 在梦中,似是有一瞬,她与苍玄四目相对,她仍旧看不透他眼底那极深的心绪。 第35章为什么做影卫? 待姜怜再次醒来时,天色已亮,日光高照。 想要起身,左肩处便一阵痛感传来,似是被毒虫啃食般刺痛。 姜怜脸色苍白,倔强的坐起身,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衫,左肩处被暗器刺伤的伤口也已上了药。 她没什么力气,无力唤道:“来人。” 话音刚落,冬儿便连忙过来:“殿下醒了,可有不适?” “无碍。”姜怜道:“冬儿,锦王府可好?”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姜锦晏,昏倒前她有吩咐苍玄将此事压下,应当是不会传出什么消息将事情闹大。 即便有些消息已传到姜天宸那里,也不会被众臣知晓。 这件事,她还是要告知姜天宸才是。 “无事,春华这两日都按您吩咐侍候在锦王府。”冬儿道:“小王爷来看过您了,见您还睡着,便又回去了。” “这两日?”姜怜问道。 冬儿答道:“殿下您中了毒,虽毒素已清,但还是昏睡了两日。” 姜怜皱眉,她竟是睡了两日。 “殿下饿了吧,奴婢这便去准备膳食。” “嗯……” 待冬儿退下,姜怜才起身,她身上无大碍,只伤了左肩,或是因中毒的缘由,她身上总觉得无力。 睡了两日,滴水未进,身子虚弱亦是当然。 姜怜缓步走至窗前,已是午时,今日天色晴朗,微风拂来,拂过脸颊,萦绕鼻尖,带着淡淡草香。 她在窗前待了片刻,喉间不适,轻咳出声。 忽感身后有人靠近,还未转身,便已被人抱起。 “殿下小心身子,不该再染了冷气。” 苍玄轻车路熟的抱着她,放回床榻,姜怜默着,对他这般僭越的举动,没有追究。 “锦王府一事,处理的如何?”姜怜垂眸,不曾看向苍玄。 “按殿下吩咐,已处置妥当。”苍玄嗓音沉稳。 “………” 姜怜不知该再问他些什么,也不知为何会期望他会和她解释什么。 那日,他为何不在? 姜怜知晓她虽下令不许苍玄暗中跟着,但苍玄从未听令。 偏偏出事那天,苍玄不在。 整日不在。 直到最后事情结束,姜锦晏被寻回,他才出现。 姜怜神色黯淡,如今她对苍玄已太过在意,此事欠妥。 罢了…… “你退下吧,唤影一来见我。” 姜怜下令,苍玄却未曾离开半步,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单膝跪在姜怜身前。 抬眸刚好对上姜怜低垂的眸子,看到她眼底来不及掩藏的落寞,和与他对视时那一瞬的慌乱。 “殿下……”苍玄嗓音低哑,压抑着情绪。 姜怜不知怎的,虽不知他要说什么,但她莫名的不愿听。 “我累了。”姜怜躺回床榻上,背对着苍玄,也不管他是否会离开。 她如今面对苍玄,心绪太乱,看来已经不能再把苍玄留在身边了。 但发誓要护他,她会做到。 待会她便进宫去见姜天宸,苍玄的去处,她已想好…… 可她思索片刻,回想起前世,她似乎忘了件事,也许她该问问苍玄想要怎样的归宿。 她不知苍玄是否还在,闭眼轻唤一声:“苍玄……” “我在。” 几乎是在她刚出声时,苍玄的声音便已传来。 姜怜默了一瞬,淡声问道:“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话音已落,良久都未得到他的答复。 姜怜皱眉,以为他走了,起身回过头才发现,他一直在床榻旁望着她。 黝黑的瞳眸似是闪过一抹痛色,眸光闪动,眼底的深处似是有着什么呼之欲出。 姜怜一愣:“你……” “殿下不要我了?”苍玄嗓音含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意。 姜怜也因他的这句话,心头一颤。 望着他的神情,似是被心爱之人丢弃了般……悲痛。 姜怜有一瞬的心软,但她不愿再让自己被一个人左右心绪。 她要做的事情不容她分神。 如此这般对苍玄,对她,都好。 姜怜敛起神色,声音沉冷下来:“本宫是你的主子,要你去哪你便去哪,你可有异?” 苍玄似是也没想到姜怜会这般待他,她许是不知。 尝过甜的人,是不愿再吃苦的。 自从她喂他的第一颗蜜饯开始,他就不愿吃苦了。.しa “有。” 姜怜听他的回答一愣,没想到他会反抗她的意思。 以往他不是最听话的吗? 就连莫名的拿他出气,他都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殿下可是忘了,我是先帝亲选影卫统领,殿下的贴身影卫。”苍玄嗓音暗哑,望着姜怜:“无论生死都只会是殿下的人。” 无论生死都是她的人…… 再次听到这句话,姜怜有一瞬间似是回到了那个时候,有些愣神。 “还有一事,殿下应当记得,暗阁中人,对殿下立过死誓,亦是先帝遗令,绝不容离弃,背叛。” “殿下,你无权命我离开,否则便是违背先帝遗令。”苍玄的声音愈来愈近,低哑:“殿下可考虑清楚了。” 姜怜望着苍玄,在他说出这些话时,忽然觉得,他有一丝陌生。 好像以往那般听话谦卑的他是假的,这般嚣张,胆敢无视她的尊威,威胁她的,才是真正的苍玄。 “苍玄……”姜怜声音淡淡:“你为何会做影卫?” “………” 苍玄默了一瞬,不知她怎的问起这个。 “殿下,我……” “殿下,膳食已备好。”冬儿端着粥饭进来:“殿下胡医师嘱咐过,让您先吃些粥饭。” “殿下?”冬儿端来粥碗,看到姜怜坐在床榻愣神,唤了她几声。 “放下吧,本宫待会再吃。”姜怜现在没有胃口吃饭。 她方才似乎记起一件事,十几年前的事,那个好像与苍玄长相相似的男孩。 “殿下,还是先吃粥吧,您已经两日未进米水了……”冬儿担心道。 姜怜垂眸望了眼冬儿手中的粥碗,眸色更深了几分。 她接过粥碗,浅尝了一口香甜的米粥。 抬眸望向窗外。 苍玄倚在窗旁,神色复杂。 殿下,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他了吗?十二年前,在那个阴冷腐臭的地库中,救下的那个男孩…… 第36章不像下属 姜锦晏被掳一事,姜怜还是要告知姜天宸。 不将此事公之于众是不想引起混乱,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但此事应被姜天宸知晓。 她或许可用此事,让姜天宸对穆景州多加防范。 若是姜怜猜的不错,此事和穆景州脱不了干系。 用过午膳,姜怜忍着身子不适,洗漱更衣,准备进宫见姜天宸。 可还未等她出府,护卫来报,丞相府二小姐陈沫可求见。 姜怜皱眉,不知她来做什么,但还是见了她。 “长公主殿下万安。”陈沫可恭敬伏跪在地行礼。 “免了。”姜怜淡声道:“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陈沫可起身,态度谦卑有礼,抬眸望向坐在上位的姜怜,面色犹豫。 她的目光落在冬儿和一旁的婢女身上,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可否容我与殿下单独言语?” 她这般要求,姜怜倒是也有一丝惊讶,抬眸望着她那不自然的神情,姜怜允了。 命冬儿与婢女退下后,只余她二人。 “二小姐想说什么?” 姜怜玉手端起茶盏轻饮,还未递至唇边,手中茶盏已不见。 苍玄站在她身侧,手中握着那白瓷茶盏,眉宇微蹙:“殿下现在不宜饮茶。” “………”姜怜怎的也没想到,苍玄如今被她纵容的这般过分了。 连她饮茶都要管,还是在旁人面前……让她颜面何存? 姜怜垂眸看了眼,神色惊讶的望着她和苍玄的陈沫可。 她堂堂天启长公主殿下,才不能被一个影卫管教。 “本宫做事何时需由你来说教?”姜怜敛起眼底神色,冷斥他道:“将茶拿来,你退下,没有本宫召令,不许私自出现。” 她这般冷斥苍玄是因方才他竟敢拿先帝威胁她,当真是拿着先帝遗令不把她这主子当主子了。 又在陈沫可面前私自出现,还胆敢开口管教她,夺她茶盏。 姜怜抬起葱白玉手,示意他将茶盏还来,苍玄默了一瞬,当着她的面,将茶饮了。 而后上前一步,俯身靠近姜怜。 姜怜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刚要开口呵斥他,耳畔便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殿下,太医吩咐,解毒汤药与茶水相冲,不可饮。” 苍玄似是带着一丝无奈道:“殿下莫要任性,若想饮茶,改日我寻更好的送与殿下。” 他说罢,便将茶盏放置桌上,离开寝殿。 “………” 姜怜怔愣了许久,他的话在脑海中停留,这般小心的告知她,是因旁人不知她受了伤。 耳语时,姜怜似是闻到了他口中还未曾淡去的茶香。 “殿下……”陈沫可面色平静,轻声唤了声。 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外人皆传长公主殿下性子变了,对影卫苍玄也略有不同。 如今亲眼见到,陈沫可当真理解了是何种不同。 苍玄所为,不像下属,而姜怜也不责怪他,二人更像是……当真是……不同。 “有何事,你大可直言。”姜怜敛起思绪,稳下心神。 眸光落在那茶盏上,眸底闪过一丝掩藏极深的情绪。 姜怜似是没有耐心,陈沫可也不打哑谜。 她恭敬跪下,仰视姜怜,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求殿下帮三皇子找到他被陷害的证据。” “嗯?”姜怜皱眉不解,陷害三皇子的证据?她不过昏睡两日,发生了什么事? “二小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怜对此事不知,也不知陈沫可此举为何?即便姜南煦被人陷害,自有人调查,姜天宸亦不会袖手旁观。 陈沫可是丞相府二小姐,跑来求她去帮三皇子,岂不蹊跷? 陈沫可面色焦急,语气沉重:“殿下,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我既来了,便没有想过要瞒殿下,那日是我与三皇子在一处,并非那青楼女子。” “那青楼女子定是有人指使,所以才敢诬陷三皇子。” 陈沫可语态诚恳:“殿下,如今只有您可以帮三皇子了。” 起初听到陈沫可说起姜南煦被诬陷一事,姜怜便不知事情缘由,觉得奇怪。 如今听完,她更是一头雾水,什么那日姜南煦与她在一处?什么青楼女子? 她不过昏睡两日,就出了这等事情? “殿下,您帮帮三皇子,如今也只有您可以帮他了。” 姜怜眉心紧蹙,默着,她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怎么帮他? 这么大的事情,今日她醒来,怎的无人来报? 姜怜不语,陈沫可也不敢再言,万一惹的姜怜厌烦,那就无人可帮姜南煦了。 殿内默了片刻。 姜怜垂眸看了眼陈沫可,沉声道:“二小姐可当真是想清楚了?此事,本宫容你再细想片刻。” “殿下,我若不清楚,就不会来此,殿下想知晓什么,我都可告知殿下,只求殿下帮三皇子寻出诬陷他的证据,还他清白。” 见姜怜不信她,陈沫可更是着急了。 姜怜却是冷声道:“来人,将二小姐带到偏殿歇着。” “殿下……”陈沫可不知这是为何,不赶她走,又没有同意她的请求。 但既然没有赶她走,许是还有机会。 冬儿带着陈沫可离开寝殿,待她们都离去,姜怜紧皱的眉心也未舒展。 “苍玄,我昏睡这两日,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不告知与我?” 姜怜唤了苍玄,他的身影便从窗外闪进,立在姜怜身前。 苍玄默了一瞬:“殿下刚醒来,不易劳累,此事我已派人去查探。” “你只需告诉我,这两日发生了何事?姜南煦被诬陷了什么?那青楼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姜怜不想听苍玄为她好的言辞,她需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南煦若是出事了,那太子之位就只能由姜云礼去做。 到时,景王的阴谋还是会得逞,她重来一次,怎能允许那些事情再次发生在面前? 苍玄没有想要瞒她,只是不想让她刚醒来便劳累奔波。 沉声道:“锦王府出事那日,有一青楼女子当街拦了丞相大人的马车,状告当朝三皇子两月前,在宫外醉酒之时,强行辱她,已令她怀有皇嗣……” 第37章荒唐! “荒唐!” 姜怜听此,亦是气恼,皇子强辱青楼女子,还令其怀有皇嗣! 简直有辱皇室!! “为何那日我未曾得到消息?”姜怜气恼,那日她竟是一丝消息都未得到。 否则,她怎会不管! 苍玄薄唇微抿,默了一瞬:“殿下,此事,皇上不想让你插手。” 那日苍玄为何不在,只因姜天宸安排他去封锁此事的消息。 那青楼女子当街状告,丞相怎会帮三皇子掩盖,巴不得此事闹大,二皇子便能顺利夺位。 此事告到了姜天宸那,姜天宸当场震怒,传了三皇子与那女子当堂对质,三皇子决意否认此事是他所为。 而那女子字字句句都透着真情一般,哭诉那日之事,还将那日细节讲与众人,说是三皇子醉了酒,许是记不清了。 那女子当场拿出来三皇子常佩在腰间的一块玉佩,说是三皇子赠与她的信物,那玉佩是真的,也确是三皇子的。 而三皇子则是说玉佩前几日丢了,他也不知为何在那女子那里。 姜天宸了解姜南煦的品性,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让他说出那日他在何处,又有何人证。 可姜南煦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下姜天宸更是震怒,但凭这女子一人之言,也不可全信。 所以姜天宸派苍玄和息影暗中处理此事。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不容流传出去辱了皇室威严! 这两日,即便苍玄尽力封锁消息,但坊间还是有些流言蜚语。 此事的发酵对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太子之争影响颇深。 原本支持三皇子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动摇。 如今朝堂上众臣请命让姜天宸彻查此事,让三皇子给出一个交代的人不在少数。 三皇子成众矢之的,敢为他言语之人也找不出借口为他辩解。 那日他的去处?可有人证?姜南煦都未曾说出口。 姜天宸派苍玄暗查此事,还对姜怜封锁了消息,暂时不让她得知。 连皇后给姜怜的传信,都被尽数拦下。 苍玄将这些都一一告知姜怜。 姜怜脸色阴沉,眉眼凝霜,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若陈沫可没有来找她,她会对此事半信半疑。 可如今听完此事缘由,再想起方才陈沫可的一句话。 姜怜不再有疑,此事必然是有人陷害。.しa 否则为何那般巧合,一个青楼女子便能拦下当朝丞相的马车?还能让她当街状告当朝皇子? “去将陈沫可带来。” “是。” 待陈沫可再次回到姜怜寝殿,未等姜怜开口,她便先行跪下了。 “殿下,我愿告知殿下那日我为何会同三皇子在一起,只求殿下知晓后,有万全的法子可保三皇子无碍。” 姜怜垂眸看向言词诚恳,伏跪在地的陈沫可,眸色微转,淡道:“你怎知晓本宫会愿意帮三皇子?” “可儿斗胆猜测,殿下与皇后娘娘情意深厚,怎会不管。”陈沫可说出这句话时,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之间的事,不少人都知晓,陈沫可敢这么赌,就是因知晓那日姜怜去过皇后宫中,未和淑妃一派。 不管她是否能赌对。 她都无路可选,眼下能帮三皇子的,只有姜怜。 她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不愿看到三皇子受辱!被肮脏之人污蔑! 陈沫可未敢抬头去望姜怜,只听她冷哼一声。 “你倒是大胆。” “殿下恕罪,可儿愿受责罚,只愿殿下施以援手,帮三皇子洗脱罪责,还他清白!” 姜怜饶有兴趣的看着陈沫可,淡声道:“二小姐起身吧,本宫有一事倒是好奇,不如二小姐先解本宫的疑惑。” 陈沫可起身,面色紧张的望着姜怜,恭敬道:“殿下请讲,可儿定会知无不言。” “二小姐这般担忧三皇子,为何?”姜怜抬手习惯性的去拿茶盏,但刚碰到,就想起了隐在殿内的苍玄。 想起他说过的话,一想到他在暗处盯着她,姜怜莫名心虚,只好将茶盏拿在手中把玩。 陈沫可犹豫一刹,眉心紧皱,缓道:“殿下,可儿爱慕三皇子,那日与三皇子私会之人是我,他并未醉酒,也并未与那青楼女子见过。” 听闻此言,姜怜面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 “但殿下也无需误会,三皇子并不喜我,爱慕三皇子是我一人之事。” “那你们二人为何私会?” 陈沫可犹豫片刻:“因我偷看了父亲书房信件,对三皇子不利,我便告知了他。” 听闻此言,姜怜嗤笑,不知丞相知晓他这儿女都各有异心,不知会不会气死当场。 “你可知,你父亲意在帮二皇子夺太子位,而你,将他要对付三皇子一事告知三皇子,此番作为,是要和你父亲作对?” 陈沫可脸色发白,额间冒着细汗,但她眼神坚毅:“殿下,我知晓自己所作所为,三皇子心怀大义,为民谋利,为人正直,我钦佩他,敬仰他,喜爱他,自愿帮他。” 她的这一席话让姜怜微愣,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勇气。 姜怜思索片刻,神情威严,沉声道:“本宫姑且信你,三皇子的事,你无须再问,你只需告诉本宫,你今日所言,可有半句假话?” “殿下,可儿对天起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便让我不得好死!” 陈沫可发了毒誓,只为让姜怜信她。 她做到了。 “本宫信你。”姜怜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前,眉眼舒展,面色平静:“此事,二小姐之后莫要再过问,你且先回去,若有需要,本宫会传信与你。” “多谢殿下!可儿先行告退。”陈沫可恭敬行礼,心中雀跃,她相信以姜怜的权势,定能保下三皇子。 也定然能找出陷害他的证据,还他清白。 待陈沫可走后,姜怜望着茶盏出神,三皇子宁被诬陷也不说出那日与他在一处的人是陈沫可。 为何不说? 他若说了,陈沫可待他那般喜爱,定会认下,他自然可以摆脱污名。 只是若是那样,陈沫可便毁了,即便不说出她是给三皇子递去消息,单凭与皇子私会一事,她今后的名声也不清白了。 丞相约莫也会待她苛刻。 看来,三皇子待她也并非不喜。 第38章讨个名分? 姜怜原本就是要进宫,现在更是要去了。 只是想来,姜天宸现在应当事务繁忙,无心见她。 “苍玄,那女子现在何处?” 苍玄从暗处现身,沉声道:“皇上安排在宫中看管,没有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见她。” “哦?”姜怜眼眸微眯,敛声问道:“皇兄对那女子的去留,何意?” “皇上吩咐命人将她看护好,待此事查清,杀之。” 听此,姜怜了然。 她和姜天宸想到了一起。 “三皇子现在可好?” 苍玄道:“现下三皇子被软禁在寝宫,无皇上旨意,不得外出,不得旁人探视。” 姜怜思索片刻:“你派人传信给皇嫂,让她安心,此事我不会坐视不管。” 无论皇后与陈沫可有没有来找她,求她出手帮扶,她都会管此事。 这太子之位,只能是三皇子姜南煦的! 姜怜到了宫中,未曾去见姜天宸,倒是姜天宸派人给她传话,大意便是让她不许多事。 可她是长公主,姜怜,向来任性。 姜天宸的话,也只是想听便听,不想听,那便谁也拦不住她。 宫中一处寝殿外,多了几个侍卫把守在院门。 姜怜到了院门,被侍卫拦下。 侍卫恭敬道:“长公主殿下万安,不知殿下来此,可有皇上旨意?”.しa “怎么,这里面的人,本宫还见不得?”姜怜声音沉冷,甚是不满。 姜怜一句话,侍卫吓的一颤,立刻跪下恭敬请罪:“殿下恕罪,殿下自然是见得,可皇上有令,不许此人见任何人,殿下身份尊贵,还是莫要脏了眼……” 这侍卫脑筋转的快,这般说辞,既可拦一拦她,也不会惹怒她。 “哦?”姜怜垂眸望了他一眼,淡道:“你倒是机灵。” “谢殿下……”侍卫冒着冷汗,不知得到她的夸奖是好是坏,总觉得周围有一股阴冷的寒气围绕着他。 “你不必拦着,今日便是皇兄来了,也拦不住本宫。”姜怜要做的事,还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侍卫自然是知道的,长公主殿下想做什么,他是拦不住的,闪身让开院门,立刻改口道:“是。” 看他这么识趣,姜怜多看了这侍卫一眼,看上去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机灵,懂得变通。 姜怜缓步踏入院门,只见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姜怜,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轻荡,看起来异常闲适。 “我今日想吃酥饼,你们多准备些。”那女子也不看看来人是谁,张口就是吩咐给她准备想吃的膳食。 姜怜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身旁的冬儿厉色开口道:“长公主殿下驾到,还不跪拜迎接!” 被冬儿呵斥,那女子似是吓到,差点从秋千上摔下。 待她站稳后,立刻抬手轻抚着小腹,回头便大声道:“喊什么喊!我怀的可是皇嗣!若是摔了,你担当得起吗!!” 那女子不仅不来行礼迎接姜怜,反而呵斥起冬儿来了。 “放肆!殿下面前,岂容你大呼小叫!”冬儿厉声道:“将她带过来!” 身后的侍卫立刻领命,将那女子带过来。 这期间,那女子还叫嚷着,她怀着皇嗣,他们岂敢动她! 姜怜玉手撑着额头,听她这般大声叫嚷,甚是厌烦。 “你们干什么!”那女子被侍卫按跪在姜怜身前,还在叫嚣着。 她似乎十分在意自己的腹中才两月的胎儿,即便叫嚷着,被控制双手,依然不停垂头看向腹部。 “聒噪。”姜怜眸色微冷,秀丽的眉眼间透着一丝不耐。 一旁冬儿领会她的意思,上前对还在叫嚷的女子,赏了一个巴掌。 女子震惊一愣,反应过来吼道:“你敢打我!” 她话音未落,另一侧脸颊也被重重的赏了一掌,灼烧般的痛感袭来,一阵耳鸣。 “殿下面前,胆敢无理,还不见过殿下!” 女子这时总算清醒一些,忍下脸颊针刺般的痛感,抬头看向那坐在石凳上,衣着华贵,容颜清冷,有着绝色之姿殿下。 她不过静静坐着,也不容忽视周身的傲人贵气。 “殿……殿下……”女子总算清醒,天启最为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当今皇上都要让她三分。 “你就是晚娘?”姜怜眉梢微挑,眼神微眯,透着一丝慵懒,气质桀骜冷艳,淡漠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晚娘见到皇上时都没有这般害怕,如今看到姜怜,心里总有一股寒意侵蚀着她。 “就是你状告三皇子醉酒辱你,还令你怀了他的子嗣?” “是,就是三皇子,我那日……” “住口!殿下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冬儿的呵斥让晚娘一噎。 她已经记恨上了冬儿,一个侍女敢打她,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嗣,今后即便做不了三皇子的正牌夫人,也可仗着孩子做一房妾室。 怎的都比一个侍女要位高一等! “你有三皇子玉佩为信物?”姜怜继续问着。 “是。”有了教训,晚娘只简单答着。 “玉佩何在?” “已在皇上那……” “你何时发觉自己有孕?” “半……半月前。” “既是半月前就已发现,为何现在才来?又为何不拿玉佩作为信物,直接进宫寻三皇子?” 姜怜缓缓问着。 “我……我,我怕侍卫以为我是偷来的玉佩,我这样的身份,怎会有人相信我与三皇子有情……” 晚娘辩解着,她不知姜怜怎又突然问起这个,只得小心答着。 “哦?”姜怜眸色一黯,嗓音沉冷:“即侍卫都不信,那你便敢当街去拦丞相大人的马车?敢当街向丞相状告三皇子欺辱你?” “敢告知丞相,你已有皇嗣,求他带你进宫见三皇子?丞相大人便信了?” “我……我是碰运气,那日刚巧碰到丞相大人的马车,我便试着拦了……”晚娘被她问着,支支吾吾答着,脸色微白。 “那你此番是想做什么?”姜怜垂眸长睫轻颤,眸光落在她还平坦的小腹上,嗓音淡漠:“想借着你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名分?” 第39章身份地位的压制 “是……是……”晚娘眼神飘忽,不敢抬头去看姜怜,支支吾吾道:“我,我已有皇嗣……不想无名无分……” 姜怜眉心微蹙,冷眸一瞥晚娘,寒声道:“哦?不想无名无分?” “那你可知自己是何身份?” “知……知道,我是一青楼女子,可即便如此,我有了皇嗣,总归是要有个名分吧。” 晚娘目光短浅,青楼出身,不懂其他,只知母可凭子贵。 那些个达官贵人赎青楼女子做侍妾的也大有人在。 在她眼中,皇子与那些达官显贵也无甚不同,能做皇子的妾,她也满足,总比此生都囚在青楼要好好千百倍! 听说三皇子还没有嫡子,她这孩子若生下来,定是嫡子! 母凭子贵,她也会有更尊贵的身份! 只听姜怜冷嗤一声:“一个青楼女子,无凭无证,胆敢说你怀有皇嗣?还妄想向皇子讨个名分?” “我怎就无凭无证!那块三皇子的贴身玉佩就是铁证!那日就是三皇子醉酒欺辱我,说我无凭无据,那三皇子为何说不肯说出那日他所在何处!” 晚娘死咬着三皇子那日与她在一处,除了她,只要三皇子不开口辩解,就无人证可证明她所言是假。 她话音刚落,脸颊就又挨了两个耳光。 “放肆!殿下面前胆敢大呼小叫!”冬儿厉色,她敢对姜怜这般无礼,冬儿甚是厌恶。 “你!”晚娘怒视着冬儿,咬牙恨道:“皇上都命人要好生待我!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打骂我!” 冬儿脸色更沉了下来,刚要抬手让她闭嘴,便听到姜怜出声制止。 “冬儿。”姜怜浅声淡道:“你与一个贱奴计较什么,莫要失了身份。” 冬儿听此,神色缓和,恭顺道:“是,殿下。” 回到姜怜身侧,冬儿看向晚娘的眼神亦满是厌恶。 晚娘却只当她怕了,可听到姜怜口中的贱奴,晚娘压抑着不甘! 身旁的侍卫压着她的手臂,让她跪在地上,晚娘感到小腹不适,脸颊两侧也是刺痛难忍。 “你们放开我!弄伤我肚子里的皇嗣,你们担的起吗!”晚娘叫嚣着。 可侍卫不但不松,反而把她按的死死的,不容她动弹。 “你这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皇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姜怜听着她一口一个皇嗣,蠢的可笑。 果然是个青楼女子,真以为仗着她的几句话就可以如她所愿了。 “你什么意思!”晚娘总以为仗着孩子就可以肆无忌惮,毕竟皇上都未对她疾言厉色,她现在也不怕姜怜。 心中暗道,什么长公主殿下,再尊贵也不会有皇上尊贵! 纵然是长公主,往后还不是要嫁人或是和亲, 她可管不着皇子们的事! 姜怜垂眸一瞥晚娘,从她那眼神中,姜怜似是能想到她在腹诽自己。 “本宫什么意思?”姜怜冷笑:“本宫的意思便是,你这肚子里不是皇嗣,那日与三皇子在一处之人也并非是你。” “你胆敢欺君罔上,污蔑皇子名讳。” 姜怜嗓音淡淡,确实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说吧,是何人指使你污蔑三皇子?” “什么指示!什么污蔑!”晚娘吼叫道:“我没有污蔑!就是三皇子欺辱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三皇子的子嗣!” 晚娘叫嚣着,不承认是有人指使:“连皇上都不曾说我污蔑,你凭什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所言是假!” 见她反应这般激烈,也印证了姜怜对此事的猜测。 姜怜眉梢轻挑,带着丝丝冷意,愈渐不耐,抬手轻挥,对钳制她的侍卫淡声道:“既不认罪,留着无用,溺了吧。” “是!”按着她的侍卫得令,将晚娘往院中池塘拖拽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晚娘挣扎着,慌乱的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怀有皇嗣!你们胆敢……啊……” 晚娘被丢进池塘中,她不习水性,被水呛到说不出话。 “救……救我……”她在池水中奋力挣扎,却是越挣扎,越是无力。 姜怜缓步走到池塘边,居高临下的垂眸望着拼死挣扎的晚娘。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是何人指使你,你这条命,还能再留几日。” “………救,救我……”晚娘在水中挣扎着,很快就要没有力气了,池水灌进她的口鼻,濒死的恐惧吞噬着她,本能的求救。 “来人!把她捞上来!” 院门处传来一个声音,姜怜回头望去,对来者并不意外。 那人见到她,也连忙过来拜见:“姑姑恕罪,云礼来迟了。” “哦?”姜怜明眸一瞥姜云礼,淡道:“是皇兄命你来的?” “父皇政务繁忙,得知姑姑进宫,特让云礼前来照料。”姜云礼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令人觉得后背发凉。 “照料?”姜怜冷哼一声:“是让你来照料本宫,还是要你来保这女子性命?”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晚娘已被侍卫从池中捞了上来,已是神智不清,她捂着小腹喊痛。 “孩子……我的孩子……” 见此状姜云礼脸色变了,连忙吩咐道:“去请太医!” 姜云礼带来的侍卫将晚娘送回房间,去请太医。 姜怜漠视着这一切,也未阻止。 却也没有打算离开。 回到石凳旁坐下,姜云礼跟在身侧。 “姑姑既来了宫中,不如去看看太妃娘娘,此事还是交由云礼安置吧。” 姜云礼丝毫不提方才姜怜意图杀掉晚娘的事,只因他知晓,以他的身份,没资格质问姜怜所做之事。 “怎么?本宫还无权处置此事了?”姜怜冷眸扫了一眼姜云礼:“有人不想让本宫插手此事,本宫却偏偏要管。” 姜云礼脸上一僵,不自然笑道:“姑姑误会了,云礼也只是按父皇的吩咐办事。” “你办你的事,本宫做本宫的事。”姜怜道:“互不干涉,可好?” “………” 姜云礼的笑僵在脸上,她这意思是要他看着她对晚娘做些什么,又拦不得。 来自身份地位的压制,让姜云礼不敢说半个不字。 第40章知道了什么? 不多时,太医已诊断出结果。 “参见殿下,三皇子。”太医跪在地上,恭敬道:“那女子腹中胎儿脉象不稳,已有滑胎之相……” 太医不敢接着说下去,是否要开安胎药,若是不开,这胎便保不住了。 他已知晓这女子为何会滑胎,长公主殿下这番举动,显然是不想要留下,他不想得罪长公主殿下。 可事情未调查出结果之前,无人知晓她肚子里的究竟是不是皇嗣。 留还是不留? 可此事他现下只得听长公主殿下的,他也已暗中派人去请皇上,除了皇上,没人能违逆的了长公主殿下的命令。 “既有滑胎之相,还不赶紧开安胎药。”姜云礼面色微冷,看上去对此事颇为不满。 他吩咐着,太医却是不敢听,等着姜怜发话。 姜怜冷漠一瞥姜云礼,冷哼道:“那女子死不了即可,其他的,莫要多管。” “是……”太医颤颤巍巍,鬓间的冷汗都冒了一层。 长公主殿下与皇子的命令,他自然是只能听长公主殿下的,无它可选。 既然殿下不许他保,他便只能听着。 皇上若是不下令保这女子,便没人能从殿下手中护得了她。 “姑姑,此事还是先禀报父皇再做定夺的好。”姜云礼倒是没有坐视不理,也忍不下。 他知道姜怜想做什么,他也知晓这女子腹中的无论是否是皇嗣,都留不得。 可现在正是利用这女子来扳倒姜南煦的最好时机,只要再过几日,群臣施压,调查不出结果,皇上定会严惩姜南煦。 到时太子之位定然只能是他的! 可姜怜这是想一步步将这女子弄死。 死无对证,替姜南煦翻身! “怎的?本宫的命令无用?” “云礼并无此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莽撞,还是请示父皇,再做决定。” “你是在责怪本宫莽撞?” “云礼并未觉得姑姑莽撞,而是此事并非一般小事,现已牵扯朝堂,非姑姑一人可定夺。” 姜云礼已经开始拿朝堂政事威胁姜怜,她是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可先帝有令,她不得参政。 即便她再有权力,也无权干涉朝堂之事。 “这才几日不见,你都敢这般威胁本宫了?”姜怜神色淡淡,对他隐隐威胁的话语,也不气恼。 “云礼不敢,只是就事论事,此事,姑姑还是莫要插手,也免得父皇在众臣面前为难。”姜云礼继续暗示着她,此事不是她想管就能管的。 若想插手,也是要看看朝中众臣答不答应。 嘴里说着不敢,听他那语气倒是敢的很。 姜怜缓缓起身,轻踏一步至姜云礼身前,嗓音清冷,听不出情绪:“跪下。” 姜云礼皱眉,但也只得乖乖跪下。 “啪!” 姜云礼俊白的脸颊瞬间红了,瞳眸震惊的望着姜怜,脸颊刺痛让他愤怒,她竟敢打他! 姜怜居高临下的垂眸望着姜云礼,他满眼的怨恨,愤怒,却又很忍耐的强压下去。 “啧,许久不动手了,你这脸弄疼了本宫的手。”姜怜抬手轻轻揉了揉掌心,她可不是弱女子,习武之人,怎的也不会弱了。 “………” 姜云礼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死死的,手背青筋暴起,可见他在极力忍耐着。 院中的侍卫,宫女,也都颤颤巍巍的伏跪在地,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太医也是吓的不轻,长公主殿下可极少亲自动手教训谁,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二皇子被她当众赏一个巴掌…… 要知道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太子之争势头正猛,如今三皇子出了这等事,洗不清罪责,这太子就是二皇子的了。 也就是将来的帝王,姜怜说打就打,实在骇人…… 姜怜自是看到了姜云礼那恨不得活吞了她的眼神,俯身在他耳畔,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寒意。 轻声道:“乖侄儿,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处理的天衣无缝?” 姜云礼一怔,沉声道:“姑姑在说什么,云礼不懂。” “不懂?那本宫便好心提醒你,太子究竟是怎么死在了战场上?而你,淑妃娘娘,还有那丞相大人都做了什么?” “还记得吗?乖侄儿,好好想想,趁本宫还有耐心,想想你们做的事可是万无一失?若留有把柄可要早点除了,否则被姑姑抓到,可要小心了。” 姜云礼心下猛的一沉,眸底震惊的神色转瞬即逝,紧握的双手骨节泛白,他极力压抑着什么。 姜怜不屑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他的耳畔,眸光冰冷的望着他还未回过神的姜云礼。 “方殊,带人将这里看管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姜怜下令,她带来的是自己府中的侍卫。.しa 方殊也是她侍卫亲信之一,她要将这里的侍卫全都换成她的人,这样才能让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再为那个女人传递信息。 “是!殿下!” 方殊领命,将看守这座院子的人都替换成了长公主府的侍卫。 她这番作为,连二皇子都不敢多说什么,侍卫们自然是只能听着照做。 姜云礼回过神,面对姜怜的作为也不敢再多言,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心姜怜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她怎么会知道太子的死和他们有关? 把柄?姜怜在威胁他! “劳烦太医待在此处看着那女子,只需让她活着即可。” “是,臣遵旨。”太医恭敬答着。 姜怜命人重新封了院子,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见那女子。 从那院子出来,姜云礼便离开了,临走前还被姜怜隐晦告诫,他的心思更是不在这件事上了,神情阴郁。 “冬儿,你去皇嫂那,让她备好新茶在殿中等本宫。”姜怜神色凝重。 “是,殿下,奴婢这便去。”冬儿领命离开。 姜怜去御书房寻姜天宸。 可他不在御书房,常服侍他的喜公公告诉姜怜,皇上去了御花园,已待了半日了,早膳也未用,谁也不见,也不许人跟着服侍。 旁人都觉得皇上是被三皇子这事气着了。 姜怜一听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41章任意妄为的长公主 御花园内,近日天气渐暖,院内栽种的花草植被也都渐渐发出了新芽。 满园嫩绿,焕发着生机。 姜怜一身锦白衣裙,淡雅非凡,缓步走至园中亭下,姿态优雅贵气。 放下手中食盒,对在亭边喂鱼儿的姜天宸缓缓行礼:“皇兄好雅兴,喂饱了鱼儿,却不知让自己饱腹。” 听着她这似夸似讽的语气,姜天宸却是笑了:“为兄知晓怜儿定是不会饿着兄长的。” 他将鱼食尽数丢进水中,转身看到姜怜带来的食盒,脸上的笑意更浓。 在姜怜面前他毫无帝王的架子,更是显得平易近人。 打开食盒,看到爱吃的糕点,轻笑着:“这糕点可是皇后做的?她也真是有些日子没给朕做过吃食了。” “怪不得皇嫂,是皇兄日日忙于公务,有些日子没去皇嫂那用膳了。”姜怜的语气带着一丝指责,与他的相处少了些规矩,更显亲近。 “皇兄想吃,去了便有,如今吃不着还嫌是皇嫂不做,你这岂不是不讲理了。” “怜儿这是在替皇后埋怨为兄呢?”姜天宸看似严肃,实则言语宠溺:“你这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为兄是帝王,你倒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为兄啊。” “是帝王,亦是我兄长。”姜怜难得和他打趣道:“皇兄想要面子去旁人那里要吧,怜儿啊,任性~。” 姜天宸无奈发笑:“你啊,真是任性。” 姜怜面带笑意,将食盒中的糕点拿出来,放在他的面前,笑了笑道:“我任性,不就是皇兄想要的吗?否则,除了我,还有谁敢反驳皇兄。” “怜儿真是越发的聪敏了。”姜天宸似是感叹。 他吃着糕点,姜怜为他斟了杯茶,刚想为自己也斟一杯,但想起某人的话,还是作罢了。 “皇兄对此事有何看法?”姜怜开口提到,问的便三皇子和那青楼女子晚娘一事。 姜天宸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虽然极快,但还是被姜怜捕捉到了。 轻叹道:“此事怜儿还是莫要多问。” “皇兄何时与我都这般不坦诚了,若是不想我管,这件事何必让苍玄去查,皇兄知道的,他任何事都不会瞒我。” 姜怜道:“若是不要我管,那你为何允我带着侍卫大摇大摆的到宫中,换了你的人去看守那女子。” “皇兄相信南煦品性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此时没有凭据证明他是清白的,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女子所言是假,皇兄迫于各方压力,没有办法公然维护南煦。” “便只好由我这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长公主来做了,皇兄,怜儿说的可对?” 这种时候,姜天宸最是为难,姜怜知道姜天宸其实偏爱姜南煦,否则便不会破了这以长幼立太子的规矩。 但即便偏爱,也需得他有真正的实力,令人臣服,才能坐上那个太子的位置。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闹的臣民尽知,姜天宸想保姜南煦并不容易。 只有查清事情,才能还姜南煦清誉。 可朝中支持二皇子的人士众多,想查清此事,必会有人从中作梗。 所以,能真正不受旁人所控,可以有实力查清此事的,也只有姜怜。 姜天宸神情复杂的望着姜怜,看了许久,似是感慨道:“怜儿当真是长大了。” 姜怜似有所感,淡淡道:“嗯,这样才不会给皇兄添麻烦……”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院中景色清新怡然。 她既明白,姜天宸也不瞒她了,语气沉重:“此事为兄派人查探,煦儿那日不在宫中,确实出了宫,出宫后只身一人不知去了何处。” “煦儿不愿告诉为兄那日去了何处,只说他未曾做过此事。”姜天宸叹息。 他猜测多半是有人要陷害姜南煦,可又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被陷害,甚是为难。 姜怜听此,眸色微转,心道这姜南煦看来是宁可自身名誉不保,也不愿供出陈沫可。 这是为何? “皇兄以为,他会是去了哪里?” 姜怜吃着糕点,很想饮茶,但又不能,眉眼微皱,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姜天宸望着姜怜,眼神微眯,唇角勾起:“怜儿以为呢?” “啧……皇兄问我做什么,我想还去问问南煦才是,既然皇兄让我来处理此事,我定不辜负皇兄信任。” 反正她在旁人那就是个嚣张跋扈,仗着权势任意妄为的长公主。 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合情合理。 她折腾起来,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只要姜天宸不开口,别人就奈何不了她。 “那此事就辛苦怜儿了。”姜天宸笑着,对姜怜总是格外的宽容,信任。 姜怜眸光一直盯着他的茶盏,想起苍玄说,会送她更好的茶,也不知他能弄来什么好茶? 她什么茶没喝过,才不信苍玄会弄来什么好茶。 “怜儿?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嗯?”姜怜回过神:“没有,我只是在想有件事,不知苍玄有没有告诉皇兄。” 姜天宸皱眉:“何事?” 姜怜一怔,他竟是不知,苍玄竟是瞒下,一点也没有走漏消息。 “是关于锦晏的事……” 姜怜把那日的事,简单的叙述告诉了姜天宸,但隐去了她受伤的事。 否则,苍玄怕是又要受罚。 姜天宸听闻此事,果然气急,但被姜怜安抚下,隐晦的提及穆景州,想要看姜天宸的反应。 她虽提的不明显,但姜天宸自然听得出来。 “怜儿在怀疑景王?” 姜怜点头:“只是觉得太过巧合。” 她没有说的太过直白,因为她知道姜天宸相信穆景州。 穆景州在姜天宸还是太子时便追随他,还两次为了救他,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如今穆景州的这个景王才能在姜天宸的庇佑下,做的安稳。 虽是闲王,各种赏赐恩典也都样样不少。 “怜儿怕是多虑了,景王这些年一直是修身养性,他又手无实权,现在这般做个闲散王爷,悠然自得,怎会有其他心思?”www..lΑ 姜天宸并非茫然相信穆景州,而是当年对穆景州的安排都是他一手操控的。 一个异姓王,他怎么可能不防,不然他怎会立了战功归来,却只能做一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第42章要什么特权? 姜天宸对穆景州曾防备过,先帝在世时,他就安分守己,先帝逝世后,姜天宸初登基时,穆景州还曾帮他稳固过群臣。 这么些年他都未曾有过异心,一直安安分分,也不曾有过什么争斗。 当年北疆一战,姜天宸与穆景州带兵开战,战了七天七夜。 最终天启胜。 也因此,先帝忌惮穆景州,将功劳全都归于了姜天宸。 卸了穆景州的兵权,夺了他的权势。 也正是因此,姜天宸待他宽厚。 即便上朝,姜天宸也允他自由。 如今,姜天宸对穆景州算得上是信任的。 “皇兄说的是,是怜儿多心了。”姜怜知晓这个结果,也并不失望。 眼下她没有证据来证明穆景州有谋反之心,若是空口无凭只是说说,姜天宸就信了,那才叫怪。 她需得慢慢试探,引蛇出洞。 待找到足够的证据,便可将他一击击杀! “怜儿做的对,此事要暗中调查。”姜天宸道:“锦晏那里我再派些禁卫去护着他,暗阁的人手,你调派回去,护好自己。” “皇兄不必担心,有苍玄在我身旁,我无碍。”姜怜皱眉:“我担心那人一次不成还会寻下个时机,眼下还是要先护好锦晏,免得他出事。” 姜天宸深思片刻,应了她的要求。 “既如此,那便由你的意思来办,只是你也需留些人手,护得自己安危才是。” 即便他不答应,暗阁里的事他也不能做主,虽平日里他可调动暗阁中任何人。 但最终他们还是会听姜怜差遣。 姜天宸偶尔也觉得先帝当真是太过偏爱姜怜了。 “怜儿明白,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姜怜道。 “皇兄,南煦一事既交于我来处理,那就还请皇兄多允我些特权,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他清白。” “哦?”听她这话,姜天宸深感不妙,但又无奈:“你这小丫头,这宫中还有哪条规矩能束缚的了你?你再讨特权,为兄这皇位送与你好了。” 姜怜忍笑,面对这么惯宠她的兄长,语气多了一分娇气,笑道:“怜儿不要皇位,不自由,不能,嚣张跋扈。” 姜天宸也被她逗笑了,抬手点了下她的眉心,望着她的眼底含着几分宠溺,柔声道:“你呀,就该嚣张跋扈,我们怜儿是自由的。” “说吧,那怜儿还想要什么特权?” 姜怜轻笑着道:“怜儿想皇兄允我在事情查清后,亲自在朝堂众臣面前还南煦清白。” “………” 姜天宸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听到她的这个请求,总有一丝怪异。 “怜儿应当知晓,父皇在世时曾下过诏书,不允你参与朝政,你若上朝亲自替煦儿澄清,与你不利。” 上次姜怜私上朝堂,姜天宸没有追究,也因那是姜怜私事,不涉朝堂,他压下了想要追究的朝臣。 可这次的事,本就已经牵涉朝堂争斗,他将此事交给姜怜去做便是为了避开朝中耳目。 若是姜怜调查出结果,又由她将此事揭露,那她在朝堂上的性质就变了。 “我知晓皇兄在担忧什么,但这件事我想,我若不亲自解释,恐怕更不能服众,不能让他们信服南煦是清白的。” 姜怜信誓旦旦,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为何?”姜天宸不解。 姜怜宛然一笑:“因为那日,和二皇子在一处的人,是我。” 春风中寒意稍减,一缕清风袭来,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茶香。 姜怜刚踏进宁安殿,便闻到一股悠然的茶香,这香气让她甚是想念。 但却只能闻,喝不得。 “怜儿,怜儿你来了,快坐下。” 见到姜怜,皇后立刻迎了上去,面色焦急,精致的妆造也难掩她忧郁的愁容。 “怜儿,你帮帮皇嫂,煦儿他当真不会做那种事情,他的心性我最是了解,便是醉了酒他也只会倒头就睡,何来欺辱一说啊!” 皇后因此事急了三日,皇上禁她的足,不许她插手此事,也不许她向姜怜传话。 好不容易等来了姜怜,她总算有地方诉苦了。 “定是那青楼女子受人指使,陷害煦儿啊!” “皇嫂莫急,此事我已知晓。”姜怜安抚着她坐下。 “怜儿你知晓就好,你相信皇嫂,相信煦儿,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有辱皇室之事。”皇后心急如焚。 她生了两位皇子,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不久便战死疆场,她痛失一子。 如今姜南煦又被人构陷,此事若不洗清,莫说是太子之位,他这皇子今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天启众臣民啊! 将会沦为天启皇室的笑柄! 皇后眼眶含泪,一向强势的她,在这件事上也是乱了分寸,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怜身上。 姜怜轻叹:“此事缘由,我自会查证,皇嫂若是信得过我,便安心等待就是。” 她知道皇后心急,但此事急不来。 “好,好。”皇后道:“我自然是信怜儿,只有怜儿去做,皇嫂才能放心。” 姜怜耐心安抚了皇后,总算让她平静下来。.しa 看她为了此事这般有失威仪,姜怜知晓她有多在意。 已痛失一子,怎能再失去一次。 “怜儿莫怪,皇嫂实在心急了些……”皇后冷静下来,为姜怜斟了杯茶。 “此事确实蹊跷,也太过巧合,但应当不难查。”姜怜垂眸望着茶水,只可观不可饮。 她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叹:“那女子我已见过了,一个青楼女子,敢如此行事定然是背后有人指使。” “皇嫂放心,三日内,我定会查清真相。” “此事就麻烦怜儿了。”皇后顿了片刻,有些犹豫道:“只是不知会不会连累怜儿,此事,我怕皇上知晓后会责怪你……” “这个皇嫂就不必担心了。”姜怜笑道:“皇嫂知道的,皇兄自然都知道。” 姜怜没有点破,皇后自然也听的明白。 “只是有一事,我想提醒皇嫂。”姜怜道:“近日可多与淑妃娘娘走动。” “这……”皇后疑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怜儿放心,皇嫂会和淑妃多多走动,怜儿只管放心去查就是。” 第43章殿下恕罪 姜怜从宫中离开时,也一同带走了晚娘。 没有人拦她,也不敢拦。 只是这消息,很快传到了丞相耳中。 “无法无天!”丞相拍着桌子,声音气颤,听到消息就气的要立刻进宫面圣! 这件事皇上竟然还敢让姜怜为所欲为!事情牵扯朝堂,岂容她胡闹! “来人!备轿!” 丞相刚要出书房,迎面就被一人拦了下来。 “父亲要去哪?” “渊儿来的刚好,随为父一同进宫面圣!”丞相恨不得立刻到姜天宸面前去状告姜怜。 她身为长公主如此胆大妄为,嚣张跋扈,上次一事,丞相便和她结下仇怨,这次更是让丞相对她的行为愤怒至极。 陈子渊拦住怒气冲冲的丞相:“父亲进宫,是因长公主殿下带走那女子一事?” “此事事关重大,岂容她胡闹!” “父亲息怒,您还是先冷静,皇上今日下朝后就谁也不见,因三皇子一事心神烦忧,父亲此时不宜去扰皇上清净。” 陈子渊劝告着丞相,让他先冷静下来。 他知道父亲因前些日子的事对姜怜心怀怒气,此事又事关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太子之争。 他们丞相府支持二皇子,此时对二皇子是大好时机,丞相自然是不允许此事出了纰漏。 丞相被他劝告几句,冷静下来但还是怒气不减。 “啪!”丞相重重拍着书案,气急:“皇上怎能纵着她胡闹!” 陈子渊为丞相倒了杯茶,犹豫片刻道:“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殿下能带走那女子,皇上怎会不知。” “皇上不曾过问,父亲何必现在去惹皇上心烦。” “殿下带走那女子,约莫是皇上默许,否则,殿下那般不知分寸。” “皇上把这件事交给沈重山调查就已经偏袒三皇子,现在竟还让她掺和进来!”丞相气道:“看来皇上当真是意在三皇子,竟这般偏袒他!” 这几日丞相带领一些人一直逼姜天宸将此事快些做个决断。 可没想到,姜天宸偏爱三皇子,一直不避而不谈,避重就轻。 现下那女子被姜怜带走,这件事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父亲既明白皇上的意思,何必要因此事再惹恼皇上。” 如今朝堂上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 也都清楚这件事不是偶然,陈子渊有怀疑过此事是父亲所做,但细细想想又不太像。 若是父亲所做,当场让那女子拦他的马车,岂不是太过明显? 现下只能静观其变。.ζa 丞相冷哼:“我倒要看看这长公主能查出个什么来!” ……… 天色渐暗,已是黄昏 姜怜回到府中,刚下马车便差点没站稳倒下,好在苍玄及时搀扶住她。 “殿下小心。”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颊,苍玄眉心微蹙,难掩一丝担忧。 姜怜站稳不露痕迹的与他保持着距离,淡道:“无碍。” 苍玄自是察觉到了她那细小的举动,眼眸低垂,神色落寞。 她虽这般说着,可身体却是难受的厉害,体内余毒未清,奔波了一日,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回到寝殿,姜怜左肩处的伤口撕裂般的痛,她不知道伤口怎么样,连那暗器都因着急没有看清样子。 今日见姜天宸时她就是强忍着疼,怕被他瞧出不对劲。 刚歇到锦榻上,春华便端着药碗来了:“殿下先喝药,身上有伤您还这般劳累,可要早些歇息。” 姜怜面色苍白,眉眼紧皱,额间冒着一层细汗。 抬眸看了眼那黑乎乎的汤药,只是看着就让她觉得苦到难以下咽。 声音有气无力道:“放下,你们先退下吧。” “可是,殿下……” “退下。”姜怜声音透着一丝不耐,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愈发烦躁。 春华犹豫片刻,还是退了出去,守在殿外,以待她随时传唤。 待春华退下,姜怜看都没看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走到床榻间,和衣躺下。 她问过医师,暗器上的毒药并不厉害,不伤根本,伤口也并不严重,多休养几日,用药调养就好。 本想回来就去审晚娘,可她实在有些撑不住,午膳也只吃了碗粥。 现在没有胃口,更是喝不下药。 姜怜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睡着,醒来后总会好上一些。 那药喝下去比不喝还难受,不喝也罢。 她自幼最任性的一件事便是喝药,怕苦,病着也不愿喝药。 这几日事情繁多,她着实累了。 躺下片刻,姜怜因伤口的疼痛,她没办法安稳入睡。 紧皱的眉间未曾舒展,鬓间冒着细汗。唇间苍白无色。 又做了那个让她陷入恐惧的噩梦。 似梦似醒间,姜怜听到有人唤她,可她浑身无力。 似乎又发热了。 “殿下……” 姜怜似是听到苍玄的声音,额间一只微凉的手掌抚上,一片清凉袭来,顺感舒适。 姜怜眼皮微掀,朦胧间看到了苍玄,有一瞬间,她似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苍玄……你为何不走……”姜怜声音虚弱,甚是无力。 她也不知这句话是在问现在的他,还是前世的他。 对这个答案,她一直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她没有听到回答,苍玄起身离开了。 他消失的那刻,姜怜心似是痛了一瞬。 他……走了…… 姜怜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眼角滑落一丝泪珠。重生后,她一直都在害怕,怕这不是真的,怕这只是她临死前的一场梦。 怕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 只有苍玄在身边时,她似乎才能感到安心。 可她也不知在害怕什么,在苍玄靠近她时,总想要推开。 现在她不仅伤口痛,头也难受的厉害。 睡也睡不安稳。 姜怜艰难的翻了个身,侧躺着,蜷缩起来,似乎这样才能让她不那么难受,有一丝的安全感。 躺了一会,她感到有人碰她,额间一阵凉意,让她感到一丝轻松,那异常烦躁的脑袋也像是因为这凉意,渐渐平静下来。 姜怜也因此意识渐渐清醒。 耳畔便传来一个低哑的嗓音:“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