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靠玄学爆红全网》 1、第 1 章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大型玄门选秀节目《玄学一千零一》的第七期盲选-海选现场，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京郊古镇海选点，我是主持人大奔。” 一头红发的主播把胸口别着的节目组直播主持人牌子在镜头前抖了抖，一口白牙笑得几格外耀眼。 【大奔这头红毛应该是重新染了，变酒红色了好看】 【阿妈的小网红主播居然晋升成综艺网络主持了，我泪奔】 鬼怪复苏后，这档原本被当做骗子节目的灵异解密和走近科学综艺摇身一变，成为了半综艺半竞赛性质的灵异综艺选秀节目，邀请各路玄门人士参加挑战，解决灵异问题，争取观众的喜爱，以票数论高低。 最后冠军能获得不菲的奖金和一个“出道位”，有专门的公司为这位玄门人士做包装，名声和钱双拿捏。 【笑死，大奔都逼走多少选手了，这么简单不会一个都过不了吧】 【隔壁考点已经通过二十多个了，大奔这里才三个？】 【前面的，是两个，有个老道虽然过了但说遭受了侮辱不参加了】 “没错，我刚刚又顺利打假，完成了业绩+1的壮举，”大奔乐呵呵地和观众表示，“钱不钱的无所谓，你们主播我不缺钱，但我就看不惯这群骗子装成神棍在这里卖弄吓人。” “我向你们保证，我、大奔，肯定没收钱、没拿剧本、没有演戏，坚定打假、坚决抵制弄虚作假。” 【跟紧时事属于是】 【我断网好久了，什么瓜啊】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这期比赛开播之前就爆出有剧本还有金钱贿赂以及装神弄鬼、剪辑造假吧？！！】 【原本第七期不直播的，但黑料频出后直接影响收视，也没人肯来了，所以节目组才开启直播自证，找了六个大网红主播来全程主持，带网络收视】 “噢，下一个来了，让我们看一下这位候选人是——” 大奔话音戛然而止，盯着推门而入的小姑娘看了半晌，最后吸了口气。 进门的少女长得很好看，皮肤白净，好像能发光一般，笑起来透着股让人赞叹的生机灵动，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水润，像是刚洗好还没擦净水珠的紫黑葡萄。 “主持好。”声音很好听，就像潺潺水流，清脆悦耳。 “你好，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安虞柚。” 言罢，没有了后文。 大奔见此撇撇嘴，又看了一眼她的打扮。 小姑娘一身苗疆民族服饰，上衣是古法蜡染的百蝶簇拥瑞凤，红底金线，下着黑底彩纹的过膝百褶裙，看久了似有几分眼晕。 黑发盘起，没有戴大众认知上的繁复牛角银饰，耳朵上挂着蓝紫色蝴蝶样式的耳挂，脖颈上巨大精致的银珈、项圈和项链闪闪发亮，手上还戴着三五个银镯，偶尔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个苗女模样的，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假的。”话是这么对弹幕说的，但大奔私心里已经觉得这么花哨一定是个骗子了。 想到这里，他便只觉得索然无味。估摸着对方背后有团队，想要靠颜值在娱乐圈出道，至于说玄学不玄学，会不会有普通观众被骗，他们这种人哪里在乎呢。 “知道规则不？” 见她摇头，他啧了一声，连惯例询问背景等都不做了，只打定主意要给这种来蹭镜头累积曝光度的势力女好看。 “这是盲选，题目非常简单。十个里面有九个人都能完成，想必你也一定能全答对吧？” 看到弹幕瞬间暴涨，大奔满意地笑了。 安虞柚也不明觉厉地点点头。简单就好，她没啥见识，不知道城里人的套路，最好题目能简单点。 “我们组是抽彩球。在那边黑幕后面坐着我的小助手，她负责用手在黑色箱子里面抽一个球出来，你需要判断彩球的颜色，一共五次。箱子和帷幕都是黑色的不透光，我会在一边监督，我拿着的这个直播镜头会把你的所有举动拍摄下来，别想作弊。” “你有三分钟准备时间，抽出小球后你需要在半分钟内做出判断，”大奔手指了指正开启的手机直播镜头和节目组的拍摄镜头，又晃了晃手上的秒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大奔坐在那里看着，安虞柚站在那里回看。 白净的小脸蛋不足巴掌大，满脸写着无辜，整一个状况之外。 安静了有一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你不做准备吗？我已经按表了。” “不需要。”安虞柚眨眨眼睛，随即又反应过来，“我需要做什么吗？” 猜颜色，这不很简单？ “不、不用。”大奔一下就被逗笑了，连连摆手，“快，小江，可以抽第一个球了。” 黑幕像是屏风，从天花板垂到地面堆起，选手站的位置正对黑幕，不可能看到另一面的情况，而主播大奔坐在侧边，能同时观察抽球情况和选手情况。 有一个镜头专门对着助手，观众也能清晰地看到抽球过程，小助手从始至终没有多余动作。 大奔于是五指并拢，左手抬了抬，示意安虞柚开始她的表演。 “红色。”安虞柚的声音响起，面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满是自信。 大奔愣了一下。 “下一个。” “绿色。” “继续。” “黄色。” “再来。” “额，蓝色。” “接着。” “这个粉的。” 大奔眉头紧皱，原本躺坐在沙发椅上，一下正起了身子。 随着安虞柚干脆利落的回答，他脸上的古怪越发明显，就连弹幕都变得稀松起来，一排排的问号打过去。 【什么鬼？？？】 【这都不带停顿的吗？】 【有趣了有趣了】 “再来一个。” “……”安虞柚没有回答，而是困惑地看着大奔。 “怎么了？”他看了看表，“十秒。” “不是说五个吗？五轮？”安虞柚疑惑。 “第六个了？”大奔这才恍然，再一看弹幕和时间，好家伙，统共不到半分钟，五轮已经全结束了。 【我笑死，小姐姐作弊都不带装一装的吗】 【这流利程度，说吧哪里漏了个洞让人偷看了】 【无语，大奔你现在也开始干这种事情了吗】 【还打假主播，我笑死】 【烂钱好洽吗？收了多少钱啊？】 【是我期望太高，指望综艺没黑幕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额，你……”大奔站起来，拿着手机镜头对着她转了几圈，又在屋子里观察了很多遍，还特地拉了拉帘子。 随着他的动作，弹幕里才多出来一点不一样的声音，不过大都是夸安虞柚作弊手段高明，几个摄像镜头在这里，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于是，“大奔是个托儿”的说法便更多了。 “你知不知道，之前的选手在盲选猜颜色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说冷暖色调。冷或暖，二选一，说对了即可，基本上五次中能对三次就行，一般认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就算前几期的前三都没有像她这样百分百正确地迅速直接报颜色，毕竟单颜色的范围实在是太广，而判断冷暖色则是二选一。 安虞柚这才恍然大悟。 “噢，原来是这样，可你不是让我猜颜色吗？” 【笑死，还在装】 【别演了，这剧本好烂】 大奔无语地抽抽嘴角，不太客气地说道：“不行，这结果不能作数。” “弹幕都怀疑我帮你作弊了，观众老爷不答应，我对你是否有灵异能力也抱有怀疑，不能让一个瞎猜的家伙来骗人。” 安虞柚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白净的面孔还带着点婴儿肥，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大奔没找到她作弊用的镜子，但不打算妥协：“必须要再来一轮。” “我们换个方式，抽颜色卡片。” 弹幕一片赞成，全是看好戏的。 哪怕盲选的题目出了名简单，一直都有一群其实没有灵异能力但能用各种奇怪方法的选手通过选拔。 但包括大奔在内，都不相信这一脸稚嫩打扮花哨的苗女小姑娘有能力解决灵异问题。 而这是竞赛选拔的灵综。 她这样的就应该被淘汰出去。 “规则和之前一样，也是猜颜色，但是颜色卡牌放在专门的匣子里，由机器负责抽取，结果随机，抽取过程全程直播。” 那是一个特殊的选牌装置，有些像赌场的洗牌发牌机，但构成更为简单，最重要的是机器背后半透明，零件运作都看得一清二楚，直接对着摄像头，如果是事先设定了程序或有其他作弊则瞬间暴露。 “你，我，还有摄像以及助手小江，全都看不到洗牌抽排的具体过程，只有那个机位直播间的观众能看到。” “还是三分钟准备，半分钟一次性猜五张，你行吗？” “不还是猜颜色吗？” 安虞柚不解地看向双手抱在身前、眼带不屑的主持人大奔。 她还以为那个书里花了不少笔墨写的女主的“第一个难关”有多可怕，才在之后让男主夸了个天花乱坠，结果只是这样？ 大奔直接气笑了。 她更加困惑，奈何对方已经冷哼着示意开始。 一次性五张牌，已经全部抽取完毕。 “从左到右吗？” 安虞柚摸了摸耳边的紫色蝴蝶耳饰，神色轻松。 “红。” “绿。” “黑。” “白。” “唔，还有张彩色的？” 大奔直接笑出了声。 2、第 2 章 “我的想法是，猜不出来就别猜了。”大奔无语地摆摆手。 “节目到现在七期了，不知道考核过多少选手，这上万人里面，开头盲选基本都是猜颜色猜物品，就没出现过一次彩色的，你蒙一个都比信口开河好吧。” 【就是就是，一般随口乱说的都是为了镜头和话题度】 【真的笑死了】 【我特地切了一下直播间去看了一眼……】 【唔怎么说呢，我现在就是，震惊】 “我没有撒谎。”安虞柚不解地看着主持人，“我不说谎的，如果不知道我就说不知道了。” 意思是，她说的没错。 大奔嗤笑一声，不给她改口的机会，直接走到前面去把遮挡在抽出的五张牌上的黑布掀开。 然后瞬间愣在了那里。 “草，哪里来的彩色牌？！” 【锵锵，金色传说——】 【说脏话，扣钱！】 【想不到吧，节目组搞事，居然真的有一张彩色的】 【那张彩色的应该是测试用的，不知道怎么混在了正式卡牌里面】 【我开始觉得这个小姐姐可能是真的大佬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就让你们改口了，是剧本喂的不够多吗？】 【你说的有道理，还没看见后面表现呢，我还要再看看】 粉、黑、墙头草、理中客、路人……在弹幕上开启大战。 大奔脸色十分僵硬，感觉脸疼得厉害。但他再不可置信，她完成了考验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重新检查了一番，尽管仍然怀疑，也不得不将她的名字记在“通过”上。 被现实打了脸的大奔看起来好说话了一些，语气也没那么冲了。 “恭喜，海选将在三天后举行，具体会有工作人员联系你。” “我有点好奇，你是怀疑论者？还是单纯不相信这些？”安虞柚奇怪发问。 她看得出他的质疑，恐怕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她，但他既然不信，又为什么要来做这种灵综节目的主持人？毕竟上这个节目要参与某些危险项目，他这样不缺钱又外行的人没必要冒着损阴德、害性命的风险来消耗自己的运势。 “我是来打假的。” 大奔提起这个就来劲了，用一种威胁的口吻将自己过去的“战绩”炫耀了一番，在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下，他再度意有所指提醒她。 “如果你是骗子，那你可要小心了。” 安虞柚眨眨眼睛，没解释什么。 这时，小江得到节目组的暗示，拼命给大奔打手势，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始描补之前没有能走完的常规流程。 “我和我们的观众都很想了解一下你，接下来就是海选三轮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介绍一下自己。” “额大家好，我是安虞柚，那个、我来自云省山水市……额、嗯是苗族人，刚刚下寨子，第一次来城里参加节目。” 【笑死，小姐姐笑容凝滞了，说话都开始磕绊】 【她满脸空白的样子像极了被逼上舞台】 【这不就是被迫在亲戚面前表演才艺的我吗？！】 大奔看出了她不擅长在镜头前专门表现自己，是十足的娱乐圈外行人表现，于是热场子地抛了几个话题，倒是把前后都弄清楚了。 安虞柚自我介绍，自己是被《玄学一千零一》节目组的“灵探”发掘的，她此行下山来京城是为了上大学，结果在路上遇到了节目组的人。 节目组的探子弄了个噱头，起名叫灵探。他们企图在山水市挖掘几个有玄学本事的少数民族，正好遇到盛装打扮下山上学的安虞柚，得知她家境糟糕还需要攒钱上学之后，立马邀请她参加节目。 “所以是为了钱？” “也不算全是，有这个原因。” 再一问，大家才知道，安虞柚居然还是山水市的文科状元，将上的大学是全国top2的燕华大学，读的是民俗学专业。 弹幕都炸了，大奔也敏锐意识到这位哪怕一点本事没有，身上的话题度也少不了，难怪节目组特地让他留人多交流一会。 大奔看似不经意，其实一双眼睛止不住往她身上瞟，满目怀疑中隐约又有几分敬畏—— 难怪他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这能从山里考出来的学霸对他这种学渣富二代有天然的压制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看出来了，大奔露出了学渣的眼神】 【好好的高材生也要出来混娱乐圈，真是世风日下！】 【浪费国家给他们穷地方的扶持，啧】 【前面的，人家不偷不抢想赚个生活费有什么问题吗，你拿不到助学金奖学金就不要在那里眼红别人，有本事你也考个状元】 【万一人家是真有本事呢，苗女欸！】 看到弹幕几个大爆点吵过去，大奔不紧不慢带了个话题。 “你是苗族人，那你会用蛊不？” 安虞柚一愣，随即连连摆手，回答得极其熟练。 “不会不会，我们书记不让我们乱来的。” “噢噢，我就知道你不——”会。 大奔回过神来眼睛都瞪大了。 “嗯……嗯嗯？？？” 安虞柚仍然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大奔满目震惊，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随后又故作镇定表示。 “我知道了，你在玩梗是不是？” “什么梗？” 山里人安虞柚前几天才用上触屏手机，是她阿婆为了不让她在大城市被人看不起请村里书记帮忙在县城里买的二手，到现在她还没用熟练，哪里知道城里人的时髦话。 “那你弄两个虫子我看看。” 大奔双手往胸前一兜，冷笑着看着她在那里吹牛，心里寻思这烂梗倒让她玩起来了，至少疯涨的弹幕足以证明她的人气。 “不能乱来的，而且我不太擅长用蛊，我们苗寨不走蛊虫一道。” “呵，我就知道！”大奔迫不及待想要开嘲，然而她已经说完了被打断的后半句。 “——而且你已经看到了。” “什么看到了？”大奔一愣，弹幕也一顿。 他惊愕地看着她，几秒钟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他震惊的眼神里，原本挂在她左耳上的蝴蝶耳饰竟然自己动了起来，那煽动的翅膀分明显示这是活的生物，压根不是什么蝴蝶样子的耳挂，就是真蝴蝶。 蝴蝶原本收着翅膀，鬓边乌发遮掩了部分蝶翅上的图案。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此时蝴蝶煽动了翅膀，从发丝间显露出来，展开翅膀时，那被遮住在内侧的图案分明是两张人脸。 【妈耶！！！】 【我tmd以为上面是两张鬼脸】 【我靠吓我一跳，镜头自动捕捉突然怼上去了！！】 大奔倒抽一口凉气，瞪着蝴蝶收不回目光。 【蝴蝶翅膀煽动的时候那两张鬼脸好像也在动，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也觉得那脸在笑是不是？！】 幽紫色的蝴蝶带着两张好像在动的鬼面，少女白净的面孔挂着纯净无辜的笑，这种组合搭配带来的冲击力简直离谱。 打假勇猛的大奔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明明是青天白日、夏末秋初，他竟然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你你你……”他抖了两抖，在她困惑的表情下还能嘴硬地反驳。 “不就是翅膀拟态图案像人脸的蝴蝶吗？” “我们这可是揭秘和解决灵异事件的竞技综艺，你不表现出来一点真本事是不行的。”他道。 “什么意思？”她歪了歪头，于是停留在她耳朵尖上的蝴蝶轻轻一扇翅膀，落在她的鬓边收起了翅膀，没了人脸图案那股恐惧立马就成了“错觉”，眼前又是那个佩戴漂亮蝴蝶挂饰的天真少女。 “就是要有真本事，要能画符、能念咒、能什么什么，总之要有玄门能力，解决特殊事件。不是单纯运气好就有用的，这样的选手肯定会被淘汰出去。” 大奔打假那么多次，有点诡异的“科学事件”遇到过，但没碰上过真有本事的玄门大佬，对那些手段也不屑一顾，之前的节目拍摄他没参与，不知道有哪些作假方式，但现在就他来看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哦。”安虞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然地问他，“那你身上的那个鬼算灵异事件吗？” 大奔一愣。 【草，小姐姐真是有仇必报啊】 【真的假的？？？】 【看好戏了看好戏了】 【开始怀疑小姐姐是黑的还是白的】 【就不能是芝麻汤圆吗/狗头】 “你在说什么？”大奔后退两步，才发现已经退到底了。 他下意识往旁边凳子上一坐，脑海里却不断地略过自进房间后她不断往他身上、身后看的行为，越想越蹊跷，不敢吭声不敢回头。 房间里节目组摄像和助手小江也不断地看他，是想分辨她说的鬼究竟在不在。 “你不要想恐吓我，我不是被吓大的！” 大奔被众人眼神看得很狼狈，挥手恼怒地说着，嗓门也大了起来。 “不是你养的吗？”安虞柚手指了指他身后一点的位置，“黑黑的，一直待在你的身边想靠近你，你不知道的话就算是灵异事件了吧？” “我怎么可能养小鬼！”大奔大叫着。 无视屋子里众人奇怪的目光，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忽视莫名的凉意和古怪的灼热。 像是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安虞柚短促地笑了一下。 “手都搭在你肩上了，你没感觉吗？” 3、第 3 章 大奔瞬间冷汗直冒。 因为，她说准了。 “胡、胡说什么呢。”他磕磕绊绊地道。 “哪里有什么鬼，我、我才没有、那什么……” 对上安虞柚的笑容，这下大奔说不出“没什么”、“别骗人”这种话了，因为他结结实实感受到了鬼怪的存在，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那种冰冷，就像是从骨子里升起的寒意，和他曾经碰到尸体时候感受到的温度简直一模一样。 那份灼热，完全是有奇怪的火焰灼烧在他肩膀的皮肤上，明明是被什么冷冰冰的东西碰了，但又似乎从那东西上传递来了恐怖的灼烧感。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安虞柚一点没有非得说服他的想法，甚至还微笑着安慰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应该也不会伤到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察觉就不会受到伤害？”小江突然开口。 “绝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虽然现在鬼怪复苏，我看到了好多鬼，但其中大部分都伤不了人。只要不是那种做了亏心事一直等着‘报应来’的，普通人没有主动去撞鬼，大都不会被鬼缠上，也不会被伤害。” 安虞柚对小江倒是很温和，解释得很仔细。 【听到了吗不要做亏心事】 【心虚的人会被鬼找上门】 【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前面的拽什么洋屁，上帝管不了华夏鬼】 “那他是什么情况，我是指大奔和他身上那个……” “唔，他好像是自己招来的。” 安虞柚观察了一会，手指碰了碰头上的蝴蝶，那诡秘的人脸蝴蝶绕着大奔飞了一圈。让人直冒冷汗的是它飞的时候十分明显地避开了一处，仿佛是飞行的过程中环绕了“两个人”，但眼前明明只有大奔一人。 蝴蝶重新落在了她白玉般精致的手指上，她神色淡淡的，始终是含笑的轻松的模样。 小江这才惊觉，这个选手看起来漂亮又好脾气，但其实一双黑瞳里什么东西都进不去，清透的黑眸一眼望得见底，仿佛只能衬出对方的心灵。 可能在她眼里主播就是个不入眼的小丑，所以她压根不会感到被冒犯和不满。 但“太干净”，是会让人害怕的。 “这个情况严重一点。比较凶的鬼怪缠上人一般都有理由，原本依照主持人的情况，他应该是不会被纠缠和影响的，但他做了什么主动招了他，并且他自己其实也意识到了。” “你可以理解成每个人都是个锁上的房间，凶狠的鬼怪会破门而入，但大部分鬼怪都不会也没有能力这么做，而他则是主动给自己的门上做了个标记‘请某某鬼到来’让那只鬼一眼就锁定了他，然后他放开了保险，类似于开锁了，但此时门还是关着的。” “什么时候会打开？”小江紧张地问，“是鬼撞开的吗？” “他的情况算都有吧，他的防护比一般人要严实，所以这个鬼不能立刻硬闯，只好一直敲门，门的缝隙于是越来越大。若有一天他‘听到了敲门声’也就是意识到了鬼怪的存在，那这只鬼就能直接开门进来了，此时的门缝一定也很大了。” “胡说八道什么！”大奔恼怒地道，“再说按你说的，不是你告诉我鬼在那里，才戳破了让我被鬼闯门的吗！” “鬼一直在敲门开缝啊，”小江小声地嘀咕，“这不是早晚都要被——” 被瞪了，她立马收了声。 “你早就意识到了不是吗？”她眨眨眼睛，看向他的裤兜，“不然你为什么要请一尊玉观音放在身上？这才放了两天吧。” 大奔的脸色霎时惨白。 “让我看看。”安虞柚微笑着点了点他身上几处，“脖子上戴着三角符，手腕上是一串佛珠，裤兜里有一枚观音像的玉佩……哦，包里还有佛经，也是真货，啊、是《金刚经》！” 所谓真货，指的是开过光，从寺庙里请回家且自己认真打理的物件。 虽然不是法器，但对普通人来说足够加持保护自己，如果没有供奉则时效会短一些。 【我震惊了】 【大奔，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大奔】 【完了完了主播不会真的被鬼缠上了吧】 【还不快向大佬求饶，让她救你狗命！！】 “是这样吗，大奔？”小江催促地问。 大奔就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一下子颓丧地坐在那里，他主动展示了那些东西，兜里的玉观音吊坠也被他放在桌上。 【这算不算求锤得锤？】 【一些娱乐圈第一定律】 【我靠想不到啊真想不到】 “能、能解决吗？”小江主动帮大奔问，神情紧张不敢靠他太近，但言语中满是关切。 毕竟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搭档，她也看过很多他的直播和剪辑，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的人就这么被鬼怪缠身甚至死去，她做不到。 “你不说吗？”安虞柚看向大奔，“你做了招鬼的事情吧？应该是半个月前？” 现场有点沉默，大奔脸色不好，僵硬地摸了一把满是汗水的面孔。 小江代替他解释。 “小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大奔是一位网红主播，专注打假，基本上两三天就会开一次直播，到各种……额、闹鬼的现场，去验证是不是真的有灵异事件，也会去收一些据说不正常的东西，甚至去现场戳穿一些大师的骗人把戏，所以……” “哇……”安虞柚下意识一声惊叹，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很勇敢，但好像是遇到真的了，可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遇上了。” “他是一点点靠近你的，大概可以追溯到半个月到一个月前。” “但这个期间，大奔处理的事件有七八件，所以……”小江验了验口水，这还是直播出来的，他私底下接触的还不清楚。 “所以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招鬼活动招来了什么鬼？”安虞柚眨眨眼睛，又盯着他和他背后的黑色鬼影看了一会。 她眼中的世界自然与普通人看见的不同，这是她天生的能力。 用玄门的话说就是，她天生天眼。 “你要开眼吗？” “我不用，”她摆摆手，看向有些好奇的小江，“你想看吗？” 【我也想看！！】 【不是说有的镜头可以把鬼拍进去吗】 【不是说特殊情况才能看吗】 【不给我看我就说你们做戏！！】 “观、观众也想看。”小江指了指弹幕，这会儿大奔已经宕机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安虞柚想了想，观察了一会几个机位镜头和直播间。 “可以看一点痕迹。” 她从随身斜挎着的小背包里拿出一把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大耳朵短尖头的铁剪刀和一张材质不明介于布和纸之间的小纸片。 “那是一个烧死鬼，”她一边剪一边道，“可能是做了‘引火’有关的仪式或者去了火灾现场，他肯定和那只烧死鬼发生了一些交互，估计说了‘我会帮你做什么什么’或‘如果怎么怎么我就怎么怎么’这样和契约、允诺相似的话，不然他一身真货一般鬼怪不可能缠上他的。” “你这个是小纸人吗？是替身术还是纸傀儡啊？”小江是稍微懂一点神秘学和传统道法的外行。 安虞柚惊讶地看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剪纸： “这是纸傀的一种，我妈妈发明并传给我。用的纸和剪刀都是苗疆古法的东西，可能和外面流传的不太一样。” 传统玄门很讲究宗、门、道、法，不少玄学手段都是家族传承，有些手段更是只在嫡脉流传，像是兄弟、亲戚一起上节目比赛的情况并不少见。 安虞柚自认小门小户，区区恶毒女配，用的全是苗家“土方”，万不敢碰瓷那些大佬—— 更何况，那是“两代女主”的势力范围。 “那你现在是在帮大奔解决鬼怪吗？” “不是。”她立刻否定。 小江一愣，安虞柚放下剪子，看向她。 “你是他的亲友吗？” “不是。” “你们有契约关系吗？雇佣、合作？最好是有法律支持的。” “没有，”小江好像明白了什么，“我们算同事，但我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他是节目组的特邀嘉宾，我是被分配来协助主播顺便管理直播间的。” “那你不能代替他委托我。”安虞柚肯定地回答，“但你们想看跟着他的那个烧死鬼，我可以让你们看一些痕迹。” “不是你们要求参赛的人要有玄学本事吗？这大概也算吧？” 她歪了歪头，婴儿肥的脸蛋还是那么好看，完全是无辜又可爱的模样。 【这颜值绝了没有死角】 【刚才观察镜头怼脸都没有变成妖怪】 【我去几个镜头看了，大奔自己那个主镜头没有磨皮没有美颜，看起来最好看，其他节目组的镜头都有滤镜，估计综艺剪辑版都是那种会掩盖小姐姐盛世美颜的网红套组】 【温馨提示，主播的镜头是主播自己准备的，基本都是符合上节目标准的设备，平时他们就是用那套给自己直播】 “这个纸片有什么用？”小江问。 “烧了就行。” “要打火机吗？”这时候摄像按捺不住，从兜里掏出一个普通的打火机来。 “不用。”安虞柚摇摇头，多提醒了他一句，“你要少抽一点，你奶奶很担心你。” 摄像一愣，瞬间红了眼眶，面对旁边的镜头连忙避开脸。 他奶奶走了两年了，临终前还拉着他的手嘱咐他不要再像他爷爷、他爸那样抽到老死，对身体不好。 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做梦梦见老人家，每次都是她在劝他不能一天一包烟，太伤身。 【小哥是要哭了吧】 【被戳中了心事？】 【这种小细节好暖啊】 【骗谁呢身上带打火机的不都是抽烟的吗】 【切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 【无语，有些人可真是好骗】 【有的人户口本就一页吧，难怪不懂亲情】 安虞柚拿着那张裁剪奇怪的小纸片对着某个方向轻轻挥挥手，那纸片竟然自己燃烧起来。 “好大的怨气。”她所对的正是疑似那个鬼所在的位置，她向前几步，纸片原只是边缘焦灰，现在直接快速燃烧起来。 等到她站定在大奔旁边两步时，小纸片完全烧成了灰落在地上。 在她和大奔之间的位置，赫然出现一双焦黑的脚印，脚尖正对着大奔。 小江一下捂住嘴巴差点尖叫起来。 大奔也浑身发抖，是终于想起来了前后。 “是那次、那个……”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去有个烧死了一家四口的宅子，说是闹鬼、鬼屋……还有个人没有找到，谋杀、凶手已经抓了，但是找不到……那个、还有一个……救我！” 大奔崩溃地看向安虞柚，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那一点点纸灰和真的焦痕聚成的脚印竟然也顺着大奔的换向微微转了转脚尖朝向。 【脚印脚印脚印！！！】 【tmd动了！救救救救！】 【我要报警了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呜呜呜】 安虞柚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给他安葬是不是？” 大奔还没来得及回答，被提醒了的弹幕瞬间爆炸。 【我想起来了】 【噢噢是城郊火宅】 【安通路那个是不是？】 【对没错，大奔在直播间说了】 【什么什么？？？】 大奔战战兢兢地点头应是，小江已经眼疾手快点开了手机找到了那段，手机里传出他当时带着笑意的轻快声音，那是发现火宅并不闹鬼、他准备离开时候的顺嘴发言。 “如果我能找到失踪的第五个人，我肯定给他好好安排一下，我估计如果真的有在闹鬼，那就是这位……” 手机还在自动往后放他当时的一些火宅闹鬼总结，现场安静得吓人。 4、第 4 章 “既然你答应了，那确实要给他送葬。”安虞柚露出一抹微笑，语气轻松，态度很平常。 大奔不敢质疑，浑身抖成了个筛子。 鬼爷爷还在他旁边，他连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可、可能小姐姐你不知道，”好在小江机敏，战战兢兢地开口，“这是安通路城郊豪宅起火一家四口丧身火海、一人失踪的案子，没有找到的就是失踪的这位。” 民间叫做“城郊火宅”案子，大概是生意纠纷被人寻仇，一家四口爸妈和刚成年一儿一女直接被砍死在豪宅里，凶手再放火直接烧了宅子。 凶手已经被抓住，案件也水落石出，但根据他的口供，他并没有找到这家的14岁的小儿子，原本是想一起杀的，但确实是“漏”了一个。 “他应该还在宅子里，你去事故现场了吧，不仅冒犯了逝者还说了那样的话，难怪你带着三角符还会被追上。” 安虞柚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身上带的小法器真货。 “三角符？”他不解地看向她。 “道家的，一道护身符箓和你的胎发，”她指了指那个一直被他戴在脖子上的，“其实有这个就够了，那么多佛也没什么用，因为你不信，供的时间也短，比起来最有效果的是这个护身符。” 【欸这个我小时候也戴过】 【对，我也有，不过我早不戴了】 【我好像扔早了……】 【我的三角符好像给我弄到水里搞烂了怎么办】 【前面的，是真的“坏”了吗】 【嘶，夏日清凉】 “这是我妈让我戴着的，她比较信这个……”大奔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红布包叠而成的三角符。 “真的有用？”小江惊叹，看着他脖子上戴的还有几分羡慕，“我现在弄还成吗？” “这个通常是给四五岁起的小孩子压魂用的，戴到十五六岁就结了。”安虞柚看向大奔的眼神还有几分惊讶，是没料到他一直戴到了现在。 结果不想，对方脸上露出一抹困窘，清了清嗓子才道：“大、大佬，我今年19岁。” 安虞柚一惊，光看这脸这打扮还以为二十好几了，结果就比她大一岁吗？ 再定睛看了一会，她肯定了，还真是刚成年不久的样子，只是他非主流的打扮加上特地贴在身上的纹身盖住了很多信息。 “贴的纹身？” “对，不是文的。”他道，“我一天换一套。” 这也是大奔的特色了，半月换个发型每月换个发色，配上一些会挑战老年人视觉和审美的夸张服饰，算得上是新时代的非主流少年。 不过因为要上节目，他已经克制了许多，并没有配上太多意味夸张的个性图案。 “这、这个……”他指了指边上他看不见的鬼，颤抖着问安虞柚。 “唔，你就去给他安葬？因为罪犯已经伏法，所以要说怨气其实也没有那么重，会缠上你是因为他不得安息，你们说的火宅闹鬼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没有找到他的……额、尸骨？”小江听到这烧死鬼不是很凶，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宅子里。”安虞柚肯定地说，“他自己都这么说了。” “等等，也就是说他是那个失踪的小儿子？” “他什么时候说的？！”大奔和小江同时开口，说完他一脸菜色。 “就是刚才，烧纸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因为你答应了却一直不肯给他安息，所以他有点生气才一直缠着你，还想夺你阳气。” 安虞柚眨眨眼睛，像是在倾听什么。 在她的视野里，大奔旁边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是因为被烧死，他只剩下一具形态比较糟糕的躯壳，鬼魂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保持了死前最后一刻的状态。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灵魂的声音不同于□□，至少安虞柚听来他的吐字和表述都还十分清晰。 “他……他有什么要求吗？”大奔战战兢兢地问，其实还想问对方尸体究竟在哪，毕竟警察都没找到。 “你在宅子里逛的时候经过过他的尸身，噢，你还在人家头顶上蹦跶了，难怪……”安虞柚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这么勇的家伙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城里人可真厉害！ 一提“坟头蹦迪”，大奔自己都想起来了。 “是二楼楼梯那边吧……但是那个位置，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他、他的身体？” “因为死时有怨，鬼魂不肯入地府。留在人世时鬼怪本能遮掩自己的尸体，这也是他们的弱点。最后因为凶手伏法、沉冤昭雪，案件前后处理得公道，符合阳世的法律法规，所以他和死在宅子里的家人都散了怨气，但他和家人的死法、时间都不一样，他被烧死、尸身还没有被收殓，所以他无法投胎，一直被困在宅子那边。” “负责调查的警察有功德和国运庇护，一般的鬼怪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个鬼也一样，他用鬼气遮掩了自己的尸身，也就导致怎么也找不到那位‘失踪的小儿子’了。” 听到这里，大奔心情平复了几分，甚至还有些同情。 “我能做什么？”他镇定了下来。 反正他不缺钱，如果她没有撒谎骗人，那到时候他联系警方一下就能查清楚，再找专业的收殓团队给鬼兄弟风风光光“大办一场”，还怕送不走人家吗。 “他想和家人葬在一起，噢，他亲人的尸骨也还没有落葬，不过他们的魂魄已经去阴间了，他想周全地看着自己和家人一起埋进墓地……他父亲生前就已经买好了墓地，不知道能不能安排他们葬进去。” 安虞柚盯着手指上一直在煽动翅膀的蝴蝶，口中却是一副在转述中的口吻。 “……哦不、这个不行，你不能借机提更多的要求，这是不符合约定的，要有契约精神。他帮你解决落葬问题，你不能再缠着他、乖乖去投胎，你知道的吧，这是约定！” “如果你不遵守，那么我会将你送下去，你反抗我就和你打，至于什么恩恩怨怨由地府定夺。” 周遭的空气突然凝滞了，肉眼可见的温度下降，原本平静的窗帘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明明窗户紧闭，没有风吹进来的可能。 小江下意识地退了退，远离了大奔。 而大奔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吱声，是分明感到旁边的鬼大佬像是发火了，烧起来一般灼热。 安虞柚眯眯眼睛，随后展颜，露出一个温柔而恬淡的笑容： “活人归法律和道德管，死人归地府铁律管，你知道的吧？如果你不遵守，要在阳间闹事，我可以让你魂飞魄散的。” 她身上的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很快随着话音落下，阵阵阴风停了下来，大奔也感到身边的温度重新降了下来，至少没有了那股炽热，鬼气也不刺骨了。 大奔几乎是长舒一口气，小鬼发怒的时候他是感受最分明的那个，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但安虞柚明显深藏不露，就这么震慑住了鬼怪。 “好了就这样吧，我可以走了吗？”安虞柚手一抬，蝴蝶重新飞到她的鬓发边。 “能不能、给个护身的？”大奔迟疑地问她。 安虞柚一愣，本觉得没什么但看他实在害怕，想了想又拿出剪刀和宣纸，就这么剪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纸人，圆脑袋、两个胳膊两条腿。 “有笔吗？” “有！” “不用朱砂毛笔之类的吗？” “不用。” 于是，他们就木愣愣看着她用黑色圆珠笔在小纸人上写了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号。 “这个字是李，是那个鬼怪的姓氏，你拿在身边，等烧尸体的时候放在一起烧了就成。” 大奔等人不敢强留，小江眼疾手快，和她加上了企鹅好友，还顺便互换了电话号码。 随即，下一个选手进来参加盲选考核。 终于完成当天的选拔，大奔不敢多耽搁，立马联系了官方人员。 早接到报警的调查人员也去调查过了，但不知为何没有找到安虞柚和大奔所说的地方，在大奔的坚持下，一群人仍一道前往火宅再次寻找失踪之人的尸体。 当晚，《玄学一千零一》节目组官方就完成了盲选部分的剪辑，在电视、网络等多渠道进行播放。 虽然前期的观众并不会很多，基本都是从分组赛开始才会逐渐热闹起来，但得益于第七期新赛程的规划，有众多热门主播的直播引流，节目组官方镜头的录播剪辑版本也得到了不小的关注。 在一个节目组粉丝群内，管理员突然冒声了。 【神秘学爱好者交流群（15）】 【蜜桃芝士[管理员]】：你们看1001的新一期了没有？ 【吃老衲一击】：看了，我一向热爱海淘小白菜新人 【小美】：看的哪个盲选点？我看的京郊古镇，发现了一个天选美白菜！ 【吃老衲一击】：我们对个暗号，苗+烧？ 【小美】：蝴蝶鬼脸？ 【吃老衲一击】：成了成了，同担好，我也觉得唉哟很厉害 【蜜桃芝士[管理员]】：草，你们已经连昵称都弄出来了吗？ 【麻辣香锅】：还挺贴切，柚柚名字念快了还真是成“唉哟”了 【葬爱（已黑化）】：是不是有三分钟镜头的那个？我和管理一样只能看剪辑，上班没时间看直播 【我是虞大小姐的狗】：谁啊？？？不是说盲选都很拉稀，全是靠运气吗？真要看大佬还得看种子选手啊，还有大佬都不参加盲选，海选都直接跳的好不好 【豪门玄门天配】：在这里强烈推荐我们的念念，玄门虞家的嫡传大小姐，未婚夫是盛天集团的年轻总裁，财经杂志上的常客，男帅女靓，欢迎加入一起磕cp 【吃老衲一击】：我们就是爱淘没背景没名气的小白菜，万一逆袭了呢？ 【我是虞大小姐的狗】：我笑死，[链接1][链接2]玄门嫡传大小姐的剪辑，有颜有才，比你们看的节目组硬捧的剧本炮灰可靠多了 【金光闪闪[群主]】：禁止引战、禁止撕逼，楼上两个警告一次！ 【豪门玄门天配】：行行行，我知道了 【吃老衲一击】：不好意思，另外几个同好我拉你们进小群了。 * “蜜桃芝士”无语地撇嘴，虽然不喜某些在群里疯狂宣传的群员，但她是管理员，不能冲出来和某些群员掰扯，只是和“老衲”等人在小群里热烈聊起在第七期发现的好几个小白菜，其中最得他们喜欢的就是安虞柚。 不过他们虽然看好她，但都是理智粉或颜粉，持观望态度，并不会立刻为小白菜冲锋陷阵。 他们对她是否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能力仍抱有怀疑，保不准她是节目组力捧的剧本组，和主播大奔一起演戏的那种。 这会儿会在官博官网等地方活跃的全都是人气选手的粉丝，素人很少有路人粉支持。 “好热闹的粉黑大战，还好‘唉哟’背后的资本比较冷静，这会儿没有下场，不然只会被撕得灰都不剩……” 正想着，小群里“小美”突然疯狂艾特成员，让他们上红博去看京城海河区的警方官博最新通知。 海河区正是安通路别墅区火宅所在的区。 想到这里，蜜桃芝士精神一震，点开手机一看。 5、第 5 章 红博上，热搜第19条，正是官方警情通报。 #京城海河区警方v：警情通报2023年8月31日，我局接到报警称，有“1·12谋杀纵火案”的失踪人员李某（14岁）的线索，经安通路派出所刑侦大队出警后查明，线索所寻与李某dna吻合。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感谢安某和唐某@玄门打假大奔v提供重要线索。# 蜜桃芝士大为震惊，该条红博下的转发和评论除了夸奖警方效率的也就只有一秒不差全速冲浪的水友们的震撼。 在剪辑录播中，没有太多大奔和安虞柚交流的部分，删掉了一半安虞柚给大奔解决鬼怪难题的过程—— 兴许是节目组觉得安虞柚剪纸人和写字的本事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纸傀之术，尤其纸傀是公认的傀术中的“弱鸡”，不值得播放出来。 而蜜桃芝士凭借着淘了六期白菜的本能，觉得安虞柚可能会是第七期的宝藏而找到了直播间观众的录屏剪辑，特地补完了那一段。 【第七期淘新人白菜交流群（5）】 【蜜桃芝士[管理员]】：我惊呆了，柚柚是有真本事的欸！！！ 【老衲[群主]】：那个安某应该就是我们唉哟，大奔直接就被艾特出来了，ps他本名唐奔 【小美[管理员]】：赚了赚了，我的dna已经动了，在加粉丝群组建超话并开始管理广场了 【小美[管理员]】：嘿嘿，我的热情又来了，我们柚柚颜值可以的，而且成为第七期第一个被官方表扬的玄门人士，这个事业发展牛的 【老衲[群主]】：你动作好快，不愧是曾经的内娱团站姐 【小美[管理员]】：别提了，我现在只搞玄学个人 【老衲[群主]】：@困困你不是节目组官方人员吗，有内部消息？ 【困困[管理员]】：慢点艾特，我还没看呢，我在运河里盲选点，好多人，快忙死了，主要是几个大佬来了，粉丝直接冲进考核点了 【蜜桃芝士[管理员]】：哇塞，我猜选手里面有大群里吹得很厉害的虞家千金虞念初 【麻辣香锅[成员]】：他们现在还在吹呢，我都不敢说话，虞家在玄门家大业大，水军超多的，第五期冠军、第六期亚军全都在为她造势…… * “啧。” 看到这里，蜜桃芝士再度撇嘴。 她不喜欢虞念初就是因为这点，本事没看到多少，水军已经下了七八批了，光她红博粉丝就有几百万。 不论是她和她的豪门多金未婚夫，还是她和她的不老红人妈咪……许许多多炒作点，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毕竟念粉像蝗虫一样是公认的，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看到她的粉丝在刷她的名字，完全是挤压平民出身的玄门人士的生存空间。 不知道这种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为什么要来参加《玄学一千零一》。 * 【蜜桃芝士[管理员]】：除了打压素人捧网红，我觉得还有可能是因为玄门内部的歧视链 【老衲[群主]】：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第四期的有个玩线傀的野生大佬提到过，玄门内部盛行的傀术里几乎不提纸傀来着。他自己在线傀本家的江南虞家面前也不敢多吭声……这些玄学门阀态度都很傲气，不太看得起野路子出身的人 【麻辣香锅】：这个我也听说过一点，主要是念粉吹太多次了。说是京城虞家和江南虞家都以虞姬为祖，都自称是嫡出一脉，但江南的是线傀，京城的械傀，虞念初就是京城本家嫡传 【小美[管理员]】：其实京城还有个虞家分家，用的是物傀，战斗力不如械傀，所以不太起眼，第二期的时候有个旁支参加过，水平一般，前十都没进（当时大佬不多的，后面才越来越卷） 【麻辣香锅】：你怎么知道？ 【小美[管理员]】：我前男友虞家分支的，上节目那个是他堂哥，我怎么会不知道？ 【蜜桃芝士[管理员]】：666666 【小美[管理员]】：不过纸傀没人是真的……第六期季军是于家的，虽然说是纸傀，但实际上人家是玩纸扎的，不能算是真的纸傀。 【麻辣香锅】：光小纸人上限太低了，纸人脆皮能做的很少。不过看柚柚表现的这手，她可能还真是专注玩小纸人的orz 【困困[管理员]】：我看红博了，厉害啊，可惜安虞柚没有红博官方号，不过我有小江的企鹅，我去问问她 【老衲[群主]】：靠谱，最好能多给点信息，我现在对唉哟好好奇 【蜜桃芝士[管理员]】：柚柚这时候应该在大学里了 【小美[管理员]】：燕华大学嘛，可惜我差了n分去了美院，不然就是唉哟的学姐了 【麻辣香锅】：突然发现你们都是管理员，也给我一个管理员嘛@老衲 【老衲[群主]】：无了，总要有被管的人的（合掌） 【麻辣香锅】：[中指.jpg][鄙视小黄豆.emo] 【小美[管理员]】：禁言了，封你1分钟让你知道一下权限狗的厉害_(:3」∠)_ * 燕华大学，新舍b栋。 推开203的宿舍门，安虞柚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白吊带、外面披着件薄运动外套的漂亮姐姐。 “学妹你好，欢迎你来到燕华大学。” 她嘴里还叼着根辣条，玩手机的空余抬头打了声招呼，接着继续低头在峡谷奋战。 安虞柚迟疑地看了看她，这才放下了行礼：“谢谢学姐。” 她找到了房间唯一空余的位置，同寝室的三个学姐提前帮她收拾过，床铺、柜子和书桌都是干净的，没有什么灰尘，也没有摆放杂物。 对面水晶炸了，游戏胜利的音效响起，学姐长舒一口气，看到安虞柚正熟练地打水擦桌子，跟着也站起身来。 “我帮你？” “不用不用。”安虞柚连连摇头，“学姐随便和我说说寝室吧，我要住四年呢。” “那成，你也不要有压力，大家都好相处的。”她重新坐回了老板椅上，脚踩在椅子边缘自然转了转圈。 这个大二学姐叫做乔丽潘，全名外祖父给起的，叫乔丽潘·塔吉古丽·吐尔逊，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妈妈是维吾尔族人，爸爸汉族，本身在京城长大，有个亲姐姐。 同寝室另外两个学姐读的是英语专业，今年大三，她们两个比较特殊，是换过来的。 “啊？”安虞柚有点困惑学校的安排。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对少民和贫困地区学生会有一些扶持，尤其是特招进来的少数民族族裔，”乔丽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安虞柚，“你民族是苗族对不？” “学校那个系统有点抽风，它会自动提取非汉族学生，越是人少的民族越是会重点安排，像苗族我们学校可能一共才十来人。其实一部分少民生并不是聚居地出来的，但系统还是会尽可能把所有少民生安排在一块地方，比如说我们所在的这个新舍住宿区，特点是距离民族食堂特别近。” 新舍目前一共abc三区，a区给了留学生，b分给了少民学生，c目前住了研究生。 这一块整体条件比较好，因为曾经出现过因为汉、少文化习俗不同由小冲突引发的聚众斗殴事件，非常敏感，从那之后学校就做了不同的规划，找一部分表现出色且有意奖学金的汉族学生带一带部分可能会不习惯的少民学生。 “你……有特殊忌口、文化需要什么的吗？”说到这里，乔丽潘也有点紧张了。 文学院这边没有苗族生了，所以不能让少民同胞带安虞柚。好在除了安虞柚提了一嘴自己有个包裹是苗族传统的东西——乔丽潘自动理解成是安虞柚身上穿的这种贵重苗族服饰——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特殊需求，甚至不忌口。 最多就是说要养头上的蝴蝶，但她平时会把它放在楼下树上，喂食之类都不麻烦，乔丽潘觉得没什么问题。 她们这种舒服宿舍不是没有代价的，要包容民族文化和传统需要，有意见也必须要辅导员来处理。女生还好一些，男生那就闹过好几次寝室纷争，最怕的就是那种能带刀的一生气就拔刀子。 乔丽潘自己在京城长大，考大学也用的是京城户口，但她这个名字实在太典型了，再加上她随了妈妈的民族、姓氏，最后还是被提溜了过来。 最初，她是被寝室另外两个学姐带的，现在，变成了她来带安虞柚这个小学妹。 安虞柚点点头，十分理解：“我们民俗学的人也不多，好像男女对半开，我看过表，就我一个少数民族被安排到新舍这边来了。” “对，民俗学算文科，我们一寝室都是文科类别，正常应该在竹区那住，那里旧、人也多。不过两边隔得不远，距离文学院的教学楼也很近。” “至于那两个学姐……”乔丽潘迟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新人刚来就说大三学姐坏话不太好，但看她样子似乎并不和她们太亲近。 “反正以后你见到就知道了。这张床住的叫李莎莎，本地汉族，家里有钱，妈妈是本校外国语学院的副教授。她人有点骄傲，但心地不坏，那一桌子的化妆品、名牌包都是她的。” 其实安虞柚直觉乔丽潘应该也挺富裕，但她很亲和。从她对那堆化妆品皱眉的态度看她应该不太爱化妆打扮，但她天生丽质，有异域风情又有传统东方之美。 乔丽潘知道安虞柚申请了贫困生的助学贷款，也因为高考成绩不错才入学就拿到了学院里的贫困生补贴和特殊助学金，特地提李莎莎学姐家世又点明她性格是有心提点。 “然后这个是王妮娜，其实她原名王妮，大二才改了这个名，你可以叫她妮娜、妮娜姐、娜娜姐，但不要叫王姐或者王娜。她……比较敏感，挺在乎这个，最近交上了一个搞艺术的男朋友，是央美的，正在外面同居。” 乔丽潘和她挤眉弄眼，安虞柚眨眨眼睛不明所以，最后这个爽朗的学姐无奈扶额，感慨了一句小学妹果然是纯然天真，不得不直接点破。 大概意思是王妮娜家在二线城市，有个弟弟，并非真的有钱，但她一上大学就表现出了一些不算很好的品质，指拜金、和李莎莎比着买奢侈品、只和有钱人亲近等等。 她最近在忙着直播的事情，想做个网红，乔丽潘没有特别关注，只刚开播的时候受她要求去给刷了礼物热场子。 “她们两个原本都住在竹区，王妮娜成了李莎莎的朋友后，在大二时两人一起换到了新舍，成了我的‘领路学姐’。” 乔丽潘没说的是一开始王妮娜以为她是疆省来的，认为她很穷很土，态度一直很冷淡，是李莎莎磕磕绊绊地带她逛学校、出去玩，但后来乔丽潘觉得李莎莎表现出来的“大方”有点高高在上，和她不是一路的，所以几个人渐渐淡了，而她们自觉带了一年已经了事，也就干脆不再带她一道。 “你有什么问题什么困难都不要憋着，不方便和你们辅导员说就和我说，我一定帮你想办法。”乔丽潘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虽说不禁止业余活动，但交朋友还是要辨别一下人品。” “虽说同在一个学校念书，但学生的层次人品之类都不能保证，有的是硬考进来的，有的是靠加分和扶持政策进来的，还有的是捐大楼进来的，甚至还有只是挂了个燕华的名或是来进修的……有出现过老带新一道误入歧途的情况，不能没有戒心。” “另外一点就是最好不要带男朋友进女生寝室，以及如果真的发生了小生命的意外，一定不要瞒着，不管是结婚还是打胎，找辅导员找家长都行，找我也可以，但千万别憋在寝室里不吭声。” 乔丽潘说得真切，安虞柚神色一正，认真地点头，心里想的是城里人这么会玩吗，看学姐的样子她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寝室发生过这种“命案”。 “我要这么干了，姥姥不得把我腿打断。”安虞柚自己瞎琢磨着。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节目组的通知到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小江的一大串消息。 6、第 6 章 《玄学一千零一》节目组官方给安虞柚发来了海选第一轮的详细通知，同时告知她在之后的环节中都由小江和她沟通。 小江的消息内容很长，她觉得安虞柚是有实力的选手，肯定能通过海选三轮，所以说的比较多，主要介绍了后续的比赛流程，海选三轮可能的考验方向以及其他的注意要点。 安虞柚对其中的几样有一些疑惑，小江立马回电给她。 “大佬，您是有哪一块不太方便吗？” “还要介绍家庭背景？”安虞柚眨眨眼睛，但脑海里想到那两本所谓的书及其内容，又似乎有了几分明悟。 “其实也不单是家庭背景，我个人是比较推荐大佬讲讲自己的生活。对一些看好的种子选手，节目组会提前开始拍摄更多的生活素材等，用来为选手拉人气，虽然目前大佬还不在里面，但是金子肯定会发光的。” 海选之后是分组赛，通过分组赛再度筛去大量的选手，留下每组24人共72人，重新合并再进行两轮合组挑战赛，剩下30人。 这三十人会展开更加激烈的竞争，人气和排名会成为至关重要的部分，此时个人采访等放送会成为拉人气的关键，而种子选手从盲选开始就已经开始展现自己积累人气，像安虞柚这种“素人”就不占优了。 “咱们这个节目有一定选秀性质，但因为是玄学灵异主题，节目组不提供统一的能力培训，不要求唱跳能力等，于是这种选手个人vlog、采访等就成为了选手和观众介绍自己的方式，粉丝也很好奇。大部分选手都会展示自己的日常生活、能力训练、处理私活事件，包括和亲人朋友爱人的相处等等。” 小江的意思就是，虽然安虞柚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拍摄要求，但她可以考虑起来了，想要获得冠军、想要得到最高人气，好好经营自己非常重要。 “啊，原来是这样……”安虞柚恍然，随即头痛起来。 她不是很会表演节目，平时的生活也很无聊，而且她是一名学生，总不能让人拍她上课吧，怎么可能有人要看。 根据小江所言，哪怕不是被节目组选中的种子，有野心的参赛选手也会开自己的私人直播积累人气，包括自己直播解决灵异事件和粉丝互动等。 “好麻烦。”安虞柚直抽冷气，心里觉得女主能是女主到底有两把刷子，两代女主都很擅长这个。 说完这些，小江又恭喜了安虞柚，指点她开了红博号，认证注册，并转发了爬到热搜15位的警情通报。 很快，大奔、节目组等立刻关注了她，安虞柚也老老实实全部回关。 乔丽潘听见了这边的动作，也说要来关注她，安虞柚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发了第一条微博。 #安虞柚是柚柚：不是大佬，还在学习，非蛊派苗女，不骗人不作恶，擅长纸傀。ps暂不接私单# 大奔第一时间评论，让她怀疑是不是他一直守在手机前面，随后小江等也热热闹闹地转发，节目组的官博也象征性地点了赞。 “你还参加节目呢？”乔丽潘惊讶，在得知她参加的是《玄学一千零一》之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露出个恍然的表情。 “那我以后有问题了可以找你不？” “最好不要‘有问题’。”安虞柚正色。 乔丽潘被逗笑了，小学妹太乖太可爱了一点。 看了眼时间，她拉着已经收拾好的安虞柚说要带她去吃饭。 “这里是民族食堂，不同窗口有不同民族的特色菜，二楼整片是西餐，包括了好几种国家的美食。从味道上说民族食堂应该是所有食堂排在前列的，你没有饮食禁忌的话可以各个窗口都试试。” 原本安虞柚还有点担心看起来这么新的食堂会不会消费不起，但一顿丰盛的三菜一汤两素一荤的午餐刷卡下来还不到五块钱。 “不贵，对吧。”乔丽潘笑着对她眨眨眼睛，安虞柚稍微松了口气。 方才是学姐刷的卡，她还担心自己还不起这份心意，发现价格并不贵之后，她为自己之后的生活稍微放了点心。 安虞柚身边一共一千二，省吃俭用两个月，应该够了。 期间她会去找一些兼职工作，如果参赛顺利后面还会有一些收入，应该不用为大一的生活发愁了。 乔丽潘很能理解安虞柚的心情，主动为她介绍了一些校外兼职、校内勤工俭学岗和校内外快赚钱法，提炼了不少要点和注意事项。 按照安虞柚的成绩和家境情况，学校里的勤工俭学岗肯定有她的位置，乔丽潘主要推荐的是机房协助管理和图书馆整理员。 “你是不是还有那个节目？” 安虞柚点头，乔丽潘替她规划：“大一的课程还好，作业要求比较低，以你的水平适应起来应该很快……” 这样每天往图书馆跑一趟，趁早或者放课后去，忙两三个小时，图书馆的老师就会给敲章算当天任务过了。 机房差不多情况，早上开、晚上关，离开之前打扫卫生，检查设备情况，一般是几个人轮班，一个人值守几个小时，期间基本就是玩玩电脑，有事比如某台电脑坏了就找老师来处理。 劳动一次就是一百五，性价比很高，这两处的老师都很好说话，不为难人，不会给学生布置繁重的工作，当然这些机会也只给贫困生。 “这样，你就能腾出时间来去参加节目了，我估计大都在休息日。如果平时也要去那就请假好了，只要把作业写完、考前好好复习，分数就不会太糟。” 和其他的耍玩不同，安虞柚这是上电视会直播的“兼职”，虽然乔丽潘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本事，但学妹是苗女嘛。 而且这个理由听起来能被老师们理解并接受，毕竟现在是个鬼怪复苏的时代。 “再说，我们学校民俗学和风水学两大专业的老师，似乎都是有点本事的。”乔丽潘和她挤眉弄眼，安虞柚这次懂了。 “老师们也是玄门人士？” “不，应该是那种自学，额，叫什么来着……” 安虞柚试探：“野先生？” 乔丽潘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个，我听他们议论的，具体我也不确定。” 玄门和其他传统行当一样，采取的是师徒制，师父手把手教授徒弟玄门手段、各种经验，大的开宗立派，小的也是一师一徒代代相传。 野先生就是没有专门的师父，由传统玄学爱好者通过一些玄门典籍和资料自行修行，拥有一定的能力。 他们区别于正统的玄门术道人士，在古时一些读书人都会易经掐算，理论上他们不必守过去玄门的那套“江湖规矩”，至于如今，都要在法律法规下行事，正统术道对玄门的掌控力也比较“薛定谔”。 “那你呢？”乔丽潘好奇问她。 “我和我妈妈学的。” 安虞柚的本事主要来自已故的亲妈，那位在原著里被写得很不堪的恶毒真千金，而亲妈的本事主要来自于姥姥所授和她自学，她是玄门天才，整合了丈夫的家传和部分正统傀术。 玄门正统有很多种，其中傀术以虞家为正统，傀术中的正道包括线傀、兽傀、械傀、物傀、纸傀等，左道有人傀、婴傀、煞傀等。 根据安虞柚脑子里觉醒的那两本“原著”，安虞柚的亲妈本来是玄门虞家的大小姐，这个“虞”就是如今十分有名的京城械傀虞家。 当初回到虞家后，她偷摸着学了不少玄门正统的东西，离开时她发誓不用，所以传给安虞柚的是她改良发明的，以纸傀为主。 而现在外面很热闹的虞家大小姐虞念初其实是假千金的女儿。 这就牵扯到安虞柚下山之后突然觉醒的记忆了。 在为了钱报名了《玄学一千零一》节目之后，安虞柚猛地发现这个世界由两本书组成，两本分别讲述了母女两代的故事。 在已经结束的那本假千金玩转豪门的故事中，安虞柚的亲生母亲是被凌虐至死的恶毒女配、被抱错的虞家真千金。 在女主虞芳这个假千金的视角中，安虞柚的亲妈虞菲是恶毒的拦路石，给她和男主殷无极的爱情添了无数的堵，最后虞菲众叛亲离，虞家没有一个认她的，身败名裂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京城回到了养母家。 安虞柚打小跟着姥姥长大，不清楚早逝的父母的事情，姥姥也不肯告诉她，就说以后她自会知晓—— 然后她果然知道了，生生被某些“剧情”气到晕了过去。 不过，这第一本原著里也没有说虞菲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是借一代女主虞芳的口提了一句女配的惨死。 值得一提的是，真千金虞菲那个住在穷山沟沟的养母，正是安虞柚的姥姥，她的姥姥既是外婆、也是奶奶。当时虞芳的亲生父母故意换子，虐待虞菲，虞菲于是很早就偷溜离开，最后被安虞柚姥姥收养。 接着，剧情便进展到了第二本书的开篇。 在上一本的豪门生活中，“作者”已经暗示了许多非自然的情况，其实那会儿鬼怪已经复苏，不过全书描述的重点是男女主的甜蜜恋爱，恐怖、惊悚和鬼怪、玄术的元素很少，似乎虞芳也并不擅长虞家传承的那套傀术。 但到了以假千金虞芳的女儿虞念初为女主角的续作中，情况发生了一些改变，玄学的占比超过了豪门、娱乐圈等部分，《玄学一千零一》这档节目贯穿前后，故事主要讲述了继承了虞家械傀的大小姐虞念初的爱情事业双丰收之路。 而真千金的女儿被重新拉了出来，作为骗子女配继续成为了女主的对照组—— 这个“骗子”，正是安虞柚。 根据这个灵综恋爱续作，安虞柚将是毫无本事但疯狂针对女主虞念初的骗子女配，被揭发后全网群嘲，和c位出道的风光女主对比鲜明，下场和她亲妈差不到哪里去。 “我……骗子？！” 安虞柚本打算划水参赛，混个小礼品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但现在她打算争第一。 她隐隐有种感觉，通过这档灵综节目，她一定能改变原定的命运，弄清楚自己亲妈逝世的真相。 “你去参加节目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吗？我去支持你。”乔丽潘眨眨眼睛，试探地问。 安虞柚明显感觉学姐并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担心她受骗，又怕别人都一堆亲友而她这里却没有人能支持她，出于关心才这么开口。 她心里一暖，随后点点头：“好的学姐，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客气什么，我是你的学姐。”乔丽潘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绝对不让她付钱。 转眼，到了海选时候。 安虞柚带着乔丽潘到达指定地点清明桥广场，学姐坚持给她拎包，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群群看起来比妖魔鬼怪还妖魔鬼怪的“玄门人士”。 “学妹，柚柚，你是不是也要打扮一下，把你那套苗族服饰穿上？” “不用。”安虞柚一转头，只看到一群画着大烟熏的男男女女对着镜头乌拉乌拉。 “那要不要弄点法器？桃木剑、八卦盘？还是大蒜串、十字架？” “不用。”她面带好奇地看着众人的装备。 “真的吗？”乔丽潘瞪大了眼睛。 “额，我的意思是，学姐你别紧张。” “害，我哪紧张了。” 学姐好笑地拍拍她的手臂，颤抖发僵的手控制不住力气差点把安虞柚的手机打下来。 7、第 7 章 让安虞柚对着镜头做自我介绍再表演个什么才艺节目，那简直能要了她的小命。 但如果让她在镜头前做个数学题或者背段文言文，安虞柚能倒背如流，滴汗不出。 解密灵异事件同理。 要她侃侃而谈些有的没的，她不行，但让她描述她所能感知到的，或是展示一下自己的玄门手段，这对安虞柚来说并不难。 “学姐，我要过去比赛了。”收到短信，安虞柚拿回苗布拉扯出来的小背包。 乔丽潘指了指正在直播海选情况的大屏幕对面：“我在那一边看一边支持你。” 安虞柚点点头，又道：“学姐，如果有人说要帮你算命或者问你要任何东西，你都不要答应。” “好的，没问题，我学了一点玄门忌讳的，你放心。” 海选第一轮难度依然不高，主要就是为了大批量地筛去那些根本没有玄学能力完全赌运气的普通人。 不大的房间内，四五个摄像头对着正中心，依然由六位网红主播在不同考核点负责直播，同时节目组的专职主持带着节目组的主摄像组随机到各处采访。 话虽如此，专职主持基本只围绕着种子选手，又是采访又是全程拍摄播放考核过程，其他人基本没有上电视的机会。 不过安虞柚当下的目标也不是主镜头那边的观众，那里人虽然多，但她不占优，没有人想看她这种无名小卒表现。 “你好，主持人。” “你好你好，”大奔笑呵呵地和安虞柚握了握手，“小姐姐好久不见，不过这次我不是主要主持人，我旁边的这位嘉宾‘桐梓’才是。” 桐梓也是小有名气的女网红，非常少见的气质美女钓鱼佬，以每次钓鱼必出货的欧气闻名。 最近，让她出圈的是她钓鱼时发现了一个略显古旧的盒子并在里面发现了不少金条，报案之后，警方终于破获了一起压了十几年的失窃案。 【是我们的欧皇钓鱼佬！】 【桐梓么么么么么】 【我们柚柚看起来真的好嫩好清纯】 【唉哟这张小脸我能掐出水来（吸溜）】 “你好，柚柚，我看过你的盲选，很期待你的表现。”桐梓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这个就是热搜上那个发现尸体线索的选手？】 【感觉她是蒙的，把大奔的视频翻烂了吧】 【看起来就像是炒作来的】 【前面的，你怀疑官方通报表扬的真实性吗？？？】 安虞柚和漂亮的主播姐姐点点头，但桐梓余光扫过弹幕，不得不忍下皱眉的冲动。 【隔壁直播间要轮到我们顾大大了】 【这女的有什么特别的吗？】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念粉快去隔壁支持顾宝贝啊，顾大大是我们念念的竹马弟弟呀！】 【收到！念之所指，念粉必至！】 大奔一心等着安虞柚再度表现一番，压根没怎么注意直播间。 他指了指屋子最中心放在矮台上的椅子，率先开口：“这一关是‘辨物识主’。这是一张旧椅子，上面有张皮子。”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不能直接触碰，但可以在红线后面进行探查，在此期间尽可能描述这张椅子，并找出椅子的主人。” “我们将根据你的描述为你打分，但我不会告诉你评委是谁，评分机制如何等等。” “椅子的主人在现场吗？” 两位网络主持但笑不语。 安虞柚环顾房间，除了两位主持及他们各自的助手，还有四位摄像、三位工作人员。他们全都别着节目组的牌子，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也就是说她要从十一个人里找出椅子的主人。 安虞柚于是不再多言，想了想从包裹里拿出熟悉的剪刀和苗布纸。 这一次的纸张还是白色的，但从材质上比之前的纸要更接近布，能看到上面好似金线勾勒的暗纹，只是定睛看去，那仿佛经文一般密密麻麻的纹路根本无法看清楚。 “这是什么？要点蜡烛吗？”桐梓好奇地问。 之前的选手如果是学的外国神秘学那套，很多就是直接在红线外的地上铺开红布黑布，拿个碟子点蜡烛撒粉，而用传统玄门术法的，要么就是当场席地念经念咒，或是甩着拂尘絮絮叨叨，还有当场开了天眼在那看的。 至于结果，以桐梓个人的想法，她觉得大都不是很靠谱，一串信息里只有一点点正确的部分。 大奔就更不给面子了，基本上只要说错了主人的，不用更多的描述，他就直接做出鬼脸，简单直白告诉对方你搞错了。 “不是。”安虞柚一边剪纸一边摇头。 这次的小纸人和上次被烧掉的不太一样，这回的更仔细一点，多了圆圆的双手和双脚，四肢也不是一个宽度而是接近驱赶部位更粗一些然后到腕节转细，当然，还是圆筒状的。 “我需要小纸人帮我去找那张太师椅的主人，描述的话，我会直接用天眼去看。” “这个椅子有不少的年份了，大概一百五十年左右，上面其实记录了很多信息，尤其是残余的一些怨气和煞气，非常明显，虽然没有具体指向某个鬼魂，但残念很重，还算是很好解读。” 小纸人很快剪完，安虞柚将剪刀等重新收起来，拿着纸人用苗族土话念着晦涩的咒语，随后对着纸人脑袋的位置轻轻地吹了口气。 不等大奔和桐梓发问，他们就看到她手上的小纸人竟然自己飞了出去。 两人同时后退了半步，众人一片惊呼，满脸惊骇地看着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那纸人竟然仿佛有了灵魂一般，自己飘了起来，飞到了太师椅的上方。 刚要落下来，安虞柚连忙提醒：“等等等等，不能碰椅子，虎皮垫子也不行！” 那纸人十分有灵性地一个急刹车，愣生生停下了降落，就距离椅背不到一个指节的距离。 【草，好生动的小纸人】 【妈妈，快看，纸人动了呜呜呜呜呜呜救】 【这小姐姐的手段怎么都那么邪门】 【这就是苗女吗好强】 纸人原本好像低头在看椅子，悬停之后瞥了一眼安虞柚，虽然没有五官，但它分明做了个拍胸脯的动作，好似在后怕，和安虞柚一样松了口气。 【不会是分了自己的魂魄在纸人上吧】 【纸人不点睛也能这么灵活吗】 【这是寄魂吗】 “嘶——”桐梓吸了口凉气，试探地走近了一点，还特地伸手拂过纸人的四周，没有找到威亚吊线。 【绳呢？是不是镜头没拍到？】 【什么鬼，怎么会没穿帮】 【我把几个几位翻烂了没找到作弊的地方，我的唯物史观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开学考马哲啊！！！！】 【就我一个是又怕又想看的吗】 【我也是】 【+111111】 小纸人好像感受到了桐梓的动作，没有五官的圆脑袋愣是扭了过来，看向了桐梓，不及她害怕，小纸人十分人性化地歪了歪脑袋，反而显出一股子呆萌来。 桐梓胆子本来就很大，喜欢的一直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会儿居然被逗乐了。 见她笑出了声，本来浑身僵硬、心跳加速的大奔愣是往旁边挪了一步，离她远了一点。 【哈哈哈哈大奔你躲的动作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奔子：怕了怕了】 【你们还别说，这纸人还怪可爱的】 【大奔：女人太猛，不敢说话】 【不管是请的孤魂野鬼还是分了自己的魂魄在上面，这选手确实有两把刷子】 【节目组那么多期，用纸的也不少，号称自己的玄术是纸傀的也很多，但这么迅速弄出这么机灵的小纸人的就唉哟一个，连之前那个玩纸扎的都不行，那人慢且不保险，经常说自己控制不住要失控】 【隔壁直播间，顾宝贝拿出法器了！！！】 【念念刚下豪车，是她豪门未婚夫亲自送的，那辆劳斯莱斯保守千万起！！！】 【期待期待，念粉快去冲】 “去吧，去椅子的主人那边去。”安虞柚笑着吩咐了一句，小纸人做了个奔跑的动作，然后刷一下地在眼前划过一道白色的弧度。 纸人停在了一个穿着咖啡色薄外套的中年男人的身前。 “呀。”那人下意识想退，又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伸手做了挥斥的动作，手风扫在巴掌大的小纸人身上，它整个人都被吹动起来，纸身子歪扭着。 【要被手扇走的小纸人好可爱】 【哇，吹跑之前它居然会自己拉住别人衣角】 【它在扭头看柚柚欸，小手还指指那人，像在和柚柚告状】 【被一只纸人萌到了可恶】 【就没人在意它有没有找对椅子主人吗？】 这条弹幕飘过，但很快大家都知道了答案。 “就是他。”安虞柚笑了，指了指中年大叔，“你是工作人员，也是椅子的主人。” “你确定吗？”桐梓挑了挑眉，“如果说错了那就结束了哦。” 安虞柚没有犹豫：“我确定。” “恭喜你，答对了。” 一群人鼓了鼓掌，安虞柚也露出一个笑容，冲小纸人招了招，那纸人放开拉着男人衣服的小手，重新飞回了她的手边，随后便“睡”了下去。 “它不会动了吗？”得到解禁的大奔终于能自在说话了，他一下溜到安虞柚的旁边，“我能碰吗？” “可以，现在只是普通的小纸人了，没有任何特殊，也不再会发生什么特殊。” 大奔好奇地拿着普普通通的纸片翻来覆去看，桐梓连忙接管主持，保持场子热度。 “还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吗？或许能作为加分呢，五分钟还没到。”桐梓问她。 安虞柚想了想，回答道：“椅子应该是这位先生的爷爷、或者外公传给他的，是一个有点秃顶、头发花白，左手有点疾病的老人，已经去世了，但生前他总是把颤抖的左手搁在这张椅子的扶手上，人坐在虎皮垫子上……额，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字‘林’，是姓氏吗？” 林先生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脸上有一点温和的笑意，揭露真相后他就不必再维持冷硬的模样了。 “我的爷爷和姥爷都姓林，椅子是我姥爷传的。他左手臂受伤，年轻时没钱去医院，没养好，落下残疾了，不能使力，此后就一直在打颤。他也确实经常这么坐在那张椅子上。” 桐梓面露惊讶，这还是头一个描述出林先生的姥爷生前和椅子的联系的选手，从她说出口的内容看，应是完全正确。 【报！我看到大奔偷偷把小纸人揣兜里了】 【xx年9月5日，大奔夺我可爱纸人，记过】 【你别以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能掩饰你的曹贼行径】 【卑鄙！可恶！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态度轻蔑，表达不屑的吗？！】 安虞柚扭头看向太师椅，露出一点笑容，仿佛是看到了爷孙两人亲厚的感情，语气笃定：“林姥爷很喜欢小孩子。” 但随后她抿了抿唇，眉眼中有几分纠结。 “但你不应该让那个小女孩睡在这个椅子上的，这个太师椅用的黄花梨是好木头，可这木头是棺材木，就是种在坟头前面，给主人打棺材用的，吸了很多阴气。虎皮是真皮，但以前……应该是山大王一类品性不太好的比较凶悍的人的东西，染过人血、无辜之人的血。” 小女孩？ 众人皆是不明所以。 只听安虞柚继续解释：“悍匪或英雄，一身煞气或是金光压得住椅子和皮子的怨气，但看起来你和你的家人都是普通人，这不适合你，你压不住。” 安虞柚指了指，她鬓发边的蝴蝶飞到了那张虎皮垫子上，然后幽紫色的蝴蝶竟然瞬间张开了翅膀，于是背面的两张鬼面展露无疑。 “你看，鬼面蝶很兴奋，说明那上面全是怨气，久久未散，无辜的同胞的鲜血洒在上面……小孩很容易被影响。” “那个小女孩被迷走了是不是？”安虞柚歪头看向男人，语气淡淡。 在场之人皆十分困惑，唯独林先生面色大变。 8、第 8 章 见他没应，安虞柚继续说道：“是一个喜欢扎双马尾、编蝴蝶结的小姑娘，在椅子上跑上跑下的时候蝴蝶结会一晃一晃的，唔，上椅子玩的时候应该才四五岁，不过应该是才失踪……长大了一些了。” 她抚了抚眉心，沉吟片刻最后问：“花花？还是欢欢？老人家的口音重，我有点分不清。” 【这不是我们锦省这儿的方言吗】 【这口音模仿的有点味道】 【这有点东西啊该不会是在和鬼魂沟通吧】 林先生闻言连连点头，忙不送迭地回答道：“对对对，我姥爷当初就是这么喊孙女的，叫欢欢。” “这说的应该是我的小表妹。她是我姥爷的弟弟家的小孙女，两家靠得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小表妹经常住在我们家，她就是坐在姥爷的这张椅子上玩耍的。” 林先生的外公只有一儿一女，死后分了家产，一些家具物什给了女儿，林先生作为外孙得到这张古董太师椅。 老人家的弟弟走得早，他生前经常关照弟弟家，两家人走得很近，小表妹虽然年纪小，但和林先生辈分相当，老人家对小姑娘如对自己的亲孙女。 老人家两年前去世时，才七岁的小丫头还哭了很久，林先生不住在老家，只带回了那张椅子，但那会儿就曾从老家人口中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大致意思就是说这张椅子本来不属于林姥爷，但因为当年的动荡，不少人被打砸抄家了，不符合标准的东西都被清理了出去，而林姥爷当时便看上了这椅子，从垃圾堆偷偷把它带回了家，后来风波过去，太师椅便被拿了出来。 说起这椅子，据说和老家本地的某位土皇帝大帅有关，原本是人家后人的私物，所以木头用料好，虎皮也是真的。 当时，有懂一点的风水先生说，这椅子不适合他们家，对小孩不好，别拿回去云云，但他们家没有一个信的，那人也怕被说搞封建，此后没有再提。 哪想到，现在世道变了，鬼怪之事竟然成了真，且世上怪事越来越多，好像鬼怪真的在逐渐复苏，愈发夸张起来。 若不是安虞柚这会儿提起，林先生也不会一下想起来这回事。 “等一下，我有点晕，”桐梓扶了扶额头，“你刚才的意思是，确实有个小女孩走失了，那人是你的小表妹，她之前也确实很喜欢坐在椅子上玩耍，和柚柚选手描述的一模一样？” “对！”林先生拼命点头，眼里满是恳求，“她失踪两周了，老家的人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找到痕迹。有人劝家里人找风水先生看看，我也想帮个忙，来上节目也是希望能碰到真正的‘先生’帮着看一看。” 这说明常规寻人已经希望渺茫了，才想着用一些非常手段。 “小姐姐，方才你的意思是说，小姑娘的失踪和这个椅子有关吗？”大奔震惊地看向安虞柚。 “是也不是。”安虞柚眨巴眨巴眼睛，正色回答。 “那个小姑娘的八字比较轻，我想应该有人和你们提起过的，她阴气重八字轻，容易撞见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一般人随着年纪增长身上的魂魄会慢慢稳固，不一定会撞鬼。但这张椅子煞气重，一般人压不住，她一直在上面玩耍，不仅不能稳住，反而更加容易被鬼迷眼。” 林先生的脸都白了。 老家的小表妹消失得这么无影无踪，原来是和鬼怪有关，最让他害怕的是牵扯到了这张古董椅，他家里也有小男孩啊！ “那不得把人找着了？！”大奔连忙说道，“我还有陆警官的电话呢，小姐姐啥吩咐，我立刻打！” 【陆警官：我是真滴无语】 【锦省的业绩来了】 【可以和京城警方来个合作嘛，联合寻人】 【蹭经验蹭业绩是吧？】 安虞柚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林先生：“委托我吗？” “对对对，麻烦大师了。”林先生连声点头，“我全家人都在看着呢，老家的人也在，立刻就能找。” “那我试试看。” 因为物理上相隔很长一段距离，安虞柚无法亲自到达现场感知情况，于是她不得不寻个其他的方法来进行仪式。 “柚柚，你现在在做什么？”看她第一次点香，态度尤为虔诚，桐梓不由有些好奇。 “我在准备给城隍的供奉。” “城隍？是传说中的那种城隍吗？” “对，我观察了一下发现福省一带的城隍醒的早一些，实力更强，信众也多，另外就是我所在的云省，依托大量的玄门小宗和保留了原样的风水风景，城隍的状态也还算可以。” 【那我们这呢？】 【我们香江也很注重传统文化的，能不能讲讲我们这？】 【还有津省，我们的捏？】 桐梓了解到的城隍，拥有很大的权柄，能沟通阴阳，最重要的是能保证阴间的东西不会乱到阳间，该去哪里的去哪里。 按说如今鬼怪复苏，那确实这些鬼神一道的也该一并醒来，从一期期选手中越来越多人能顺利沟通天地神明来看，情况确实不是最糟，不该如一些悲观主义者所说以末法末世来论。 “那京城的呢？” “还行。” “锦城的呢？”林先生好奇问。 “不清楚，”她抿抿唇，“我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沟通锦城城隍，不然就请京城城隍转达，但后者比较麻烦。”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大奔眨眼，看着她亲手现成制香，动作不紧不慢。 好在这会儿并不是考核期间了，不然以这个光是这个燃烧的慢悠悠动作，还真不一定能按时完成。 “我能在椅子上做仪式吗？或者靠近点也行。” “可以！”林先生一口应下，他现在恨不得把这害人椅甩手扔掉。 得到首肯，安虞柚这才在距离太师椅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摆下一个银质的小碟子盛灰，碟子应该是用某种古法雕刻铸造，上面还有虫碟样式的图腾。 在小碟子的上面，她将方才调配好的香粉放在塔香的容器里，一共点燃了两座“小塔”。 塔香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草木香，并不是常见所知的香味中的任何一种，也没有让人有任何不适，反而显示出别样的清幽木质感。 “这是什么木头？”大奔指了指，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小了一些。 “阴木磨的粉，里面混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是秘方。”安虞柚眨巴眨巴眼睛。 【好吧你可爱，原谅你了】 【卖不卖？】 【看房间里的人的表情，这味道应该很好闻】 【那个男的眉眼都舒展开了，之前很焦虑，我学微表情的，必不可能看错】 【这就开始带货了？】 【b**脸都不要了yue**】 【前面举报了，哪家的疯狗跑出来我不说】 塔香飘出来的烟是奇异的灰白色，之所以说奇异，是因为刚飘出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白色的烟气，然而在缭绕上那太师椅之后，大家就不由感觉烟的颜色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妙的改变。 最震惊的是烟雾似乎组成了一个有点像是人形的图案，可每次想要定睛分辨的时候，都只能看到一团无状的白烟。 “我尝试沟通了神灵，”安虞柚重新睁开眼睛，“已经问到那个小女孩的下落了，她一直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其实你们家的人也有意识到吧。” 安虞柚看向林先生，对方打了个突，随后连忙点头。 “对、对，她三四岁的时候就和我姥爷提过说自己能看到某些人，后来才知道人已经走了，也不知道她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但这个比较犯忌讳，所以我们不太敢提。” “嗯，”她点点头，“她是有天赋的，不过因为她八字轻，所以如果真的想吃走阴门的饭的话要做不少准备，而且因为这事，她等于是半脚入行了，这个我之后再和你细说吧。” 听到安虞柚报出她现在可能的地点，林先生立马当场给老家的人打了电话。 出他们家门，在东南方向有一座山，在山的东北侧有一条小径，从小径往山腰爬，只沿着小径走，不往大道偏，以成人脚力走上大概半个小时—— “上山时，带些新鲜鸡肉和糯米，两三斤就差不多了，到了地方会有城隍的使者等着，你们把东西给‘使者’，不要管吃的会被怎么享用。到时候使者会亲自领你们进山洞，小姑娘就睡在那里，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那儿风餐露宿，你们直接领她回去。” “下山时，你们把小姑娘手腕上的红绳绑在当初看到使者的那棵树上，那棵树上刚好有一个很特别的单侧伸出来的树枝，那是‘自杀枝’，但不要怕，绑上了那红绳就破了蛊惑，不会有危险，绑了是帮大损阳气的小姑娘积攒功德，绑完尽快下山，让小姑娘近期不要再进那座山。” 安虞柚出来的时候只得到乔丽潘学姐满目的敬佩。 “我请你吃冰激凌，你可太棒了。”她大赞道，“你不知道，广场那群人全是夸你的，你千万不要去看那些弹幕什么的，其实真的现场佩服你、支持你的人超多。” “我不看。”安虞柚微笑着点点头，正巧这时一个电话进来。 待结束一天的录制，大奔私下里找到安虞柚想一起约饭，在征求乔丽潘学姐的同意之后，一行人一起去了火锅店。 乔丽潘和小江一个去买冰激凌一个去买果茶，把空间留给了大奔和安虞柚。 “报酬？”安虞柚一愣。 “对对对，”大奔连忙点头，“不好意思，大佬，我之前不太懂事，受家里人指点之后才知道。我家人也看了你之前的盲选，知道你的厉害……李家的落葬也已经在安排当中，等警方那边做完最后的调查记录结了案子就能合葬。” 他递上来一个红包，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安虞柚打开才知道原来是一张十万元的支票。 “大佬，您看这个数可以吗？”大奔小心翼翼地问。 9、第 9 章 其实今天太师椅的主人林先生也想要感谢安虞柚，不过小江没得到安虞柚的许可，没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他。 小姑娘欢欢已经找到。老家的人和当地警察一起进山，按照她说的完成了所有的流程，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所谓的城隍使者竟然是两只黄鼠狼，一只给领路，一只取走了鸡肉和糯米。 “都成了，我估计回头又会有通报夸夸我们柚柚。” 一行人一边涮着毛肚，一边聊天。 “真的不收钱吗？”大奔怀疑地问安虞柚，给她烫了她想吃的鱼丸和虾滑。 “不收，”她摇摇头，“我收了也是捐出去，既然是参加节目，那就不能算是私人委托再收钱，而且十万太多了，你要过意不去，就把钱捐出去做好人好事吧。” “那我按大佬你的名字捐出去。”大奔立刻应答，又试探询问，“那大佬你私下接单是什么价格啊？” “暂时不接。以前在山里时会帮村寨做点事情，我姥姥和我都是象征性拿点菜意思一下。” 看大奔问了数次，她这才犹豫一下：“这个没有市价规定吗？” “欸，还真有。”小江给安虞柚补满了酸梅汁，连忙开启她的小科普。 “我们是有玄门官方的，官方机构叫做特殊案情局，和警务系统联系紧密，然后有两个官方论坛，一个是内部地址，还有个普通人也能进的，叫做‘特殊事件论坛’，因为页面是绿色的，所以也叫树区论坛。” 乔丽潘发出一声惊叹，看着小江拿出手机点开树区论坛，里面有几个区，有水贴的，有讨论玄门道法的，还有发布任务的…… 小江喝了一口奶茶，继续道：“大佬表现这么好，参加两次两次完成官方任务，估计已经在官方排上号了，很快可能就会有人找到大佬给大佬入编加论坛。” “还没毕业就有铁饭碗了？”乔丽潘鼓励地拍拍安虞柚的肩膀，“好好干，本来我们的专业就不好找工作，能有个正经编制不要错过。” 安虞柚不明就里但老实点头。 “外面人不知道，以为鬼怪复苏是个比较遥远的事情，但像我们这种打交道比较多的，和官方、民间组织啥的都算紧密，情报也多，所以我们知道实际情况。” “单以京城地区而论，目前每日上报灵异相关案件就超过了五千起，经基层警方探查核实，其中至少两千起可以确定有非自然现象存在，而在这之中，有五百左右会被标记在d级以上。” “这么多日增？！”大奔吓了一跳。 “是内部人员粗略估计的，就是有这么多。好在目前大部分事件的级别都比较低，处理起来比较快，级别高的则会有官方的人去处理。” 灵异事件分等级论，其中e和f很轻度，f基本上不会影响日常生活，通常晒晒太阳、勤扫卫生就能解决。 d级以上就会挂到玄门论坛上，需要专人去解决。在实际上过程中，有三成左右时间会面临错误评级、低估难度的情况，这可能是因为事态失控迅速、可能因为评级人员经验不足失误…… a级及以上不对外开放，有权限要求，基本交给官方的玄门人士前去处理。 在这样的情况下，增加玄门内部考核奖惩，广纳民间玄学精英人士势在必行。 所以小江一口断定，以安虞柚的表现，不出意外会被吸纳到官方的队伍里面，就算不能成为编制人员，也会给发玄学证成为论坛一员。 有了玄学证，就能根据等级接任务，官方编制人员的任务更多、更强制，民间的权限低一些，但能接的单子也很多。 “不过也不是所有先生都有证的吧？”乔丽潘凭自己的冲浪经验判断。 “对，以前发证很少，今年开始才放松了要求，不过等级是一级一级考上去的，什么等级接什么等级的任务，通常不让越级，危险。” 像是第六期的选手，基本前五十全给发了证，前十都拿到了c级以上，其中三位被吸纳为官方人员。 第七期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被官方纳入考量，观众还没注意，第一时间官方的考评人员就已经开始观察了。 “原来d级任务是两千到三万？”乔丽潘尽显当代网友本色，眼睛没离开过手机。 大奔被烧死鬼缠上的事情，在没有恶化之前，大概就是e到d-级，如果再拖几天情况恶化就不是这个说法了。 “对，民间这么开价，走论坛就是这个数，论坛会自动扣税，私下接单的不论，但论坛的任务对双方都有约束，算有保障吧。” 至于说官方任务，有另外的任务点结算方式，可以兑换法器等物，不单纯以金钱论。 他们热烈地讨论着，而安虞柚就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吃饭，辣锅里煮过的酱牛肉蘸花生酱特别好吃，再配上一口冰奶昔，她简直陶醉了。 大奔十分狗腿子地帮她烫菜捞肉，伺候周到。 饭桌能拉进人与人的距离，老祖宗的智慧诚不欺我。 火锅吃完，众人还不觉得尽兴，乔丽潘又点了份酥肉、红糖糍粑和玉米烙，大家边吃边聊，顺便检查了一下目前的选手排名。 今天第一轮海选结束，每个海选点都还剩了小几百人，等到三轮海选全部结束，这些人会被分成abc三组，每组各24人。 “海选都很简单的，后面两轮基本上是走个形式。”小江坦言道，“你看到节目组的那个百强人气榜了吗？能排到人气榜前五十的都能进分组赛。” 也不能算潜规则，只是这毕竟是个灵异选秀综艺，靠人气吃饭，玩的是一个粉丝经济。 第一轮海选结束，安虞柚因为再度帮助警方找到失踪小女孩，人气再度大幅增加，在他们来吃饭前就已经冲进了前百，所以小江判定，不管怎么样，至少海选不用发愁了。 “到分组赛之后就有工资了，每做一次任务都会有一定的报酬，根据人气分高低，这方面还是自带粉丝的选手有优势。” “我看到有很多人在说顾少爷和虞大小姐，他们到底是谁啊？”乔丽潘皱了皱眉，希望小江能多说一点。 乔丽潘形容得很客气，但实际上安虞柚比赛的时候刚好凑到顾少爷表现的时间，对方的粉丝将同时间其他所有的直播间都弄得乌烟瘴气，连安虞柚也平白被人抹黑，一堆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说她是骗子，果真让人十分无语。 “虞大小姐？是说虞念初吧？”小江了然，“网上流传的那些我不多说了，更厉害的是她是带资进组，第七期一共五大赞助商，其中两家和她有关。米花零食是虞念初亲妈虞芳控股49%的产业，最近很火的网红零食，另一家赞助商殷氏地产的年轻总裁殷无极是她的未婚夫。” 再加上虞念初身为虞家嫡传的玄门背景，几乎可以说是还没开始节目她就已经锁定了一个十强位置，甚至节目组内部人员都说她就是奔着头名来的，不是冠军出道位她都不屑要。 大奔忍不住哼哼了两声，说起来他和虞念初未婚夫还同是京商圈的人呢，不过大奔属于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上头有哥哥顶着，而殷无极是“别人家的孩子”，眼睛长在脑门顶，和他们这群人根本聊不来。 至于顾少爷顾鑫，那是一直跟在虞念初屁股后面的家伙，说不清是不是护花使者，但反正大奔印象里他压根没什么玄门道法的本事，比他还不如，但顾鑫有钞能力，又是虞念初的“好弟弟”，估计是带着法宝来玩乐的。 “他要是轮到我手里，我高低得给他打个假，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大奔对顾鑫这种借着网络洗白的玩咖没多少好感，虽同是二代，但大奔好歹不骗人，不哄小妹妹给他打投刷票集资。 网络上的风云变幻安虞柚并不知晓。在海选第一轮之后，她依然遵循原本的生活轨迹，该做什么做什么，也因为节目才刚刚开始，她还不算十分出名，没有什么人打扰。 “柚柚，你是不是要去参加第二轮了？” “什么第二轮？”李莎莎把车钥匙往桌上随手一甩，嘀嘀咕咕抱怨一些学校车位少、没地方停还得和保安扯皮的事情。 正在吃云省米线的乔丽潘抬眼，看到车标就知道这是李莎莎之前提到过很想要的那辆，她应该磨了很久才让爸妈同意给她换的，说是上一辆两座的跑车出行不方便，想买个低调有档次的suv。 开学两周，李莎莎和王妮娜只在寝室出现过两次。 王妮娜忙着做她的网红主播，听说她在绿江已经二十万粉丝了，认识了好些金主爸爸，又和搞艺术的有钱男友打得火热，根本不回寝室。 李莎莎才从国外旅游回来，名义上是陪着自己的教授妈妈去参加国外某姊妹高校举办的学术交流会，但她只是个水货英专生，日常交流凑活，当翻译不够格，所以她也不过是公费出国玩耍。 “来，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李莎莎从包包里掏出两盒包装纸有些皱褶但内里东西无恙的礼盒，“两个学妹收下吧。” 乔丽潘原本想拒绝，她不差这口吃的，但余光瞥见面露好奇之色的安虞柚顺势便改了口：“好啊，谢谢莎莎姐。” 安虞柚一顿，虽然不了解大城市的生活，但也不是一点不懂人情世故，于是跟着点点头：“是吃的吗？谢谢学姐。” “不客气，两盒巧克力而已。” 李莎莎是好意，但口吻总显得高傲，好在安虞柚不懂、乔丽潘心大，两人都没往心里去。 安虞柚拆了自己的那盒巧克力，光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保不准就是她半年的生活费：“学姐，我有什么能回报你的吗？” “不用。”李莎莎摆手，“我不差这点，不用你们还，而且你不是贫困生吗？还不起就不要勉强了，我不在意的。” 乔丽潘抿抿唇，对学姐的嘴彻底无语，但安虞柚并不为自己的出身自卑，想了想询问道。 “学姐，我会有点纸傀之术，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对对对，柚柚是专业的。”乔丽潘忙着说话，没有替她卖弄，只是肯定了安虞柚的能力。 “真的吗？”李莎莎正对着镜子补妆，顺口便道，“那你会占卜吗？塔罗会不会？给我测测爱情不？” 李莎莎有一位竹马，乔丽潘见过并认为他暗恋学姐，但她似乎对竹马并不感冒，大学里换了几任男友到现在还是单身，不过最近看着王妮娜和男友的爱情有几分眼热。 “我不会塔罗，但是可以简单看相和测字。” 李莎莎大为意外，因为乔丽潘的认可她很快也相信了安虞柚的能力，主动给她出示了左手，随后又换成右手，看样子十分稀奇。 “那你给我看看？”她不补妆了，“我没什么忌讳的，不怕算。坏的我不信，好的我就听。你随便说说我的正缘？” “学姐心态真好。”安虞柚一下就笑了。 10、第 10 章 正缘。 李莎莎指向很明确，就是爱情和恋人，这是个好事情，总比一些摇摆不定的更容易“看”清楚答案。 安虞柚看着她的手相，自然便进入了更高维的状态，也即将灵视完全打开。 “学姐的正缘……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十分遥远，这取决于学姐自己的选择。”安虞柚缓声说着，并不介意李莎莎不算太认真的态度。 “在近期，应该就在临近一两周内，学姐身边会出现一个……不太合适的桃花，用传统的话说是八字不太相合，虽然看起来合适，但算来并不是很恰当。” “八字不合怎么会看起来合适呢？”李莎莎好奇地问。 “八字不合不单是性格不合这样。”安虞柚报出一串八字，自然地问她，“这是不是学姐的八字？那人不是你的正缘，与你的八字不可能完全相合的。” “是，没错。”李莎莎一直过的是农历生日，对自己的生辰八字很了解，和一些并不清楚自己生日换算的年轻人不一样。 李莎莎眼睛一转，显然是被说动了：“你说那人不适合我？” “对，我刚看的是你的手相，主要是观察三主脉轮和情线走向，然后再看你的面相，桃花宫呈现一种略带晦涩的感觉，却又不是那种厄运桃花的黑气，说明对方可能在短时间内会给学姐带来不错的感觉，但这很可能是错觉，可能是对方有意讨好了你，从长久来看是你不利于你和你的正缘走到一起的。” 什么选择早就什么发展，什么因有什么果。 正缘客观存在，老话说是出生时月老就已经帮你牵好了红线，线的另一头就是你的正缘、命中注定的爱人。 但是红线不是绝对的，甚至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见那个人，还有的人可能天生情丝长，要受某些爱情的苦，不止一人不止一轮。 用西方的话说就是你不一定能遇到你的双生火焰，遇到了也不一定能够应对，将其完美转化成为此生生命中的另一半。 安虞柚的意思是，李莎莎即将遇到的人绝不是良配，虽然可能会为她带来短暂的快乐，但对方与她并不相合，甚至有所图谋——当然就目前来看，他不是那种谋财害命的孽缘、桃花瘴，但对方的存在可能会影响到李莎莎的正缘。 “你的意思是说……”李莎莎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我贪图了一时快乐，和那人在一起了，我的正缘可能会因此和我错过？” “是有这样的可能，”安虞柚点点头，“我看手相就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学姐的面相。” 安虞柚点点她眉心，又虚指了几处：“看这里，还有这里，哦对，师姐左侧脸眼尾泪痣附近的地方最近是不是在冒痘。” “对！”李莎莎连连点头，到这里已经完全相信了安虞柚的本事，对方说没说中她的心声，她自己最清楚了。 “我以前这里从不长痘的，顶多是鼻翼两侧有闷痘，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突然侧脸长痘了，我昨天才做了医美盖下去，现在还有一丢丢的痕迹，今天上妆时候我用粉底遮瑕遮住了。” 这也是当代看面相的一个缺点，尤其是李莎莎这种习惯了美妆和医美的，安虞柚也只能透过她的浓妆尝试去分辨。如果是素颜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带妆她就只能慢慢推，各种联系起来分析。 “……就比较明显了，面相是在暗示，这是一种提醒，想让师姐不要错过可能已经出现在你身边很久但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正缘。” 李莎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她隐约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正缘的人。 “你会算八字吗？你看看这个八字是不是我的正缘？” 李莎莎拿手机开了个网站，是阳历转阴历生辰的算法，她输入了那串她极为熟悉的生日数字。 安虞柚瞥了一眼，脑子里一算，当即便露出笑容：“学姐不是已经意识到了吗？” 得了肯定，李莎莎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最后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完高高兴兴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说着。 “我就说他喜欢我吧，他还不承认，他分明就是我的正缘嘛。” 乔丽潘在一边听得好奇，就听见李莎莎报出了她竹马康清泽的名字。安虞柚掐指细算，连名字带八字，全是相合的，两人又是青梅竹马，根本是扯不开的缘分。 “他还骗我说没感觉，老说我是傻瓜，他才是傻瓜。”md 李莎莎又害羞又得意，隐约还有点恼怒，当即便戳开了他的头像，一分钟的语音过去，大致意思就是“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喜欢我你要表白，如果你现在表白我立刻答应你，但你要是还嘴硬说不喜欢，那咱俩完了……”诸如此类。 说完，她又看向安虞柚，眼神里满是惊喜：“我们要是成了我让他请你吃饭，噢乔丽潘也一起，让他请我们整个寝室吃大餐，他有钱的。” 李莎莎的竹马康清泽同样出身书香门第，家祖是中医泰斗，现在他研究生毕业在京城某三甲当住院医生。 忙归忙，但前途无量。兴许就是因为太忙，没时间陪着李莎莎过家家，两个人才一直没成。 没两分钟，李莎莎手机响了，她嘴角一勾，到阳台上去接，五分钟后红着脸回到了寝室，只说了两个字“成了”。 若换其他人，李莎莎非得要对方好好哄哄她，陪她煲个一小时起步的电话粥不可。 但那是对她极为了解、她也非常熟悉的竹马，两边三言两语确定了“新”关系，约定了吃饭聊天的时间，李莎莎一点不满的情绪也没有。 这是只有她的竹马正缘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她半点不觉得有问题。 在康清泽抽出时间来请她们全寝吃饭前，安虞柚先去参加了海选的第二轮比赛。 海选比赛是通过性质的，安虞柚的完成质量很高，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筛下来。 目前她的人气排名在第87位，粉丝度在一万八千左右，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另开直播积累人气巩固粉丝，所以位置有所浮动。 像是目前的第50位，粉丝度已经达到了十万，前十就更不用说了，粉丝度已经逼近百万。 “剩下两轮海选，最好爬到60位左右，这是最稳的，在70位左右就有被淘汰的可能。” 人气榜固然重要，但不是全部，尤其在后续难度增加的比赛中，众位选手的表现会更清晰地展现出来，到时候粉丝度会变化很大。 “第二轮比的是寻物识主。”这一轮的主持是桐梓，大奔在另外一个考点。 安虞柚听完规则，态度十分平静。 站在面前的有十个志愿者，随机抽签选择五个人，五人分别贡献出一样他们认为对自己十分重要的小物件，请另外五人将其任意藏在考点的不同地方。 选手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寻找，需要将物件对应到具体的主人，根据正确率排高低。 “据说，这个红塔是一座废弃的镇妖塔。”桐梓指了指他们所处的地点，“你看到各处贴的符纸了吗？不能撕，不能破坏这里的场地哦。” “知道了。”安虞柚点点头，是感到了流转在整座塔内残余的力量。 【哇我知道这里，是兽塔】 【据说以前镇压厉鬼的，被官方的人清理过了】 【节目组厉害啊，居然能把这里当做考点】 “塔里一共有六层四十九间房间，每间房间里的东西不同，房间门上有各种动物头颅，全部都是真品，各处贴的符纸也具有特殊的效力，据说会压制所有的术法修为。你有信心吗？” 桐梓因为对安虞柚很有好感，所以愿意在开始之前多和她说两句，给她多一点镜头时间。 【鬼怪复苏之前就是不对外开放的景点，去年年初处理的吧，我记得还有军队过来，整一片全封锁了】 【对，当时好像地震一样，吓死我了，那会儿没人相信是鬼怪作乱，还以为是暴力拆迁】 “要知道，你前面的选手有好些都说很不喜欢这里，说这里很压抑，让人感觉喘不过气，完全影响了实力发挥。” 桐梓笑眯眯地和安虞柚聊着，在她身后是十位戴着相同面具、打扮同是黑衣黑裤子的志愿者。 作为普通人的桐梓没什么感觉，但这会儿先登场的选手都是成绩不错的，有真本事的人都说不舒服，整体表现得都不太好。 对此，弹幕讨论得十分热烈。 【先登场的比较亏吧，如果真的有什么镇压符文，开头的人消耗更大，如果破坏了后面人可以捡现成】 【不是说了不能破坏场地吗】 【不一定，前面人没脚印啊】 【这地面不是很干净吗，想靠灰尘判断藏东西的地方感觉还挺难的】 安虞柚冷静表示：“我知道这里全都是真品，虽然这里已经没有厉鬼了，但残留下的东西都是真的，确实能压制。采用神道和鬼道的术士，在这里会很不舒服，但我有信心。” 很显然，这一轮寻物识主考验的更全面，区别于上一轮的单纯辨物寻主。 从观星到看相，从画符到请神，从测风水到当保镖，从诵经超度到伏魔御鬼，从祭祀求雨到斩妖除魔……节目组考验的是选手方方面面的能力。 故而，每一轮比赛测验的大体都是不同方面，选手尽可能不同角度展示自己的能力，越全面越好，越强大越好。 这也是为什么有一些某方面的大拿在最后没有能够拿到冠军位的原因，他们可能是偏科得太厉害了，在其中某一环节表现得并不出众，导致最后成绩和支持度不尽如人意。 “你可以观察在场任意一个志愿者或工作人员，但不能发生接触和对话。”桐梓脸上是狡猾的笑容。 “或者你也可以像其他选手那样观察我，比如看我的眼睛什么的，但很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看见藏东西的地方，也没有一个摄像拍摄到了所有藏东西的过程。” 【这次的海选比往届的更难】 【对，以前没有统一着装戴面具，也没有直播监督】 【我在五个直播间横跳才看到了所有藏的东西和地点】 【已经结束八个人了，没有一个全部找到并答对的】 【最好的是第四个人，找到四样，都对上了主人】 “没关系，我并不打算从主持或工作人员入手。”安虞柚摇摇头，这次点燃的是一支手指粗细有半臂长的长香。 “好好闻，这是什么香？” “檀香。” 闻言，桐梓又嗅了两口，是觉得这个香真的非常好闻，有一种奇妙的神圣感，在瞬间便觉得心平静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呢？”她又问。 “我想请清源妙道真君帮忙。” 安虞柚跪坐在草编的蒲团上，点着香，毛笔蘸着红色的朱砂在黄色的符纸上写着什么。 桐梓没听懂这个尊号，下意识问：“他是谁？” “俗称，二郎真君。” 此时弹幕已经炸了。 11、第 11 章 桐梓下意识地打了个抖。 不知道为什么，在安虞柚说出那个她印象深刻的名号时，她本能一阵颤栗。 无知时，便无所畏惧无所感应，但当“觉悟”时，人本能地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神威。 正所谓唤其名便感其灵，真名具有特殊的力量。 桐梓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在清幽的檀香中，她竟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桐梓心想着，看了安虞柚一眼，她符画得很慢，但笔触不断，线条是肉眼可见的流畅。 桐梓又扫了一眼弹幕，果然井喷一般，密密麻麻几乎看不过来。 【这是我想的那个二郎神吗】 【是灌口二郎还是李二郎还是赵昱还是杨戬】 【有区别吗？？？】 【当然有，不同根源啊！不过唉哟是云省人，可能请的不是起源派川省那个】 【已经在跟着画符了嘿嘿】 【同拿出了毛笔】 别说观众了，在场的人也全都竖起了耳朵、踮起了脚尖，一个劲地往安虞柚那里看着。 【听说有人要请神，而且请的是二郎神？】 【我立刻把全家喊上了，我奶可信杨戬了】 【我家还供着清源真君像呢！】 虽然理论上桐梓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关注直播间热度，毕竟这是她的“主持成绩”，收视率好她才有可能长久留下来，但此时好奇心胜过了一切，她和其他人一样一错不错地看着安虞柚动作，不敢出声打扰。 安虞柚学的不是道门法术，虽然同是画符，但和那些供奉三清老祖的道家符箓三宗流传至今甚至逐渐火热的符文完全不一样。 “我这个是野路子，不建议大家跟着学，”她老实地对镜头道，“你们不太可能成功的。我是跟着妈妈、姥姥学的，但实际上用的和她们用的也不一样。” “是这样吗？”穿着一条蓝色连衣裙好似一点不怕冷的桐梓主动凑过来看了看她刚刚画完的黄符。 很快，直播间人数直接由原本的十二万一下冲到了二十万，并不断地增加。 人多了，不和谐的声音自然就多了，再加上安虞柚动作不紧不慢，不少急性子的人就憋不住了。 【女的怎么请杨戬？奇奇怪怪的，骗子】 【人还没有开始呢，怎么就骗子了？？？】 【装神弄鬼，切】 【做戏恶心女，尽搞一些噱头，无语】 【看不惯怎么不走啊，在这里狗叫】 安虞柚一身的玄门法术，部分跟着姥姥学，其他则是全根据她生母、真千金女配虞菲留下来的笔记手册学的。 虞菲是玄门天才，靠着野路子东一家西一派的蹭着学，也能得来真本事，是真的得天独厚。她不仅学了外面大门派的东西，也从养母婆婆即安姥姥那里学了苗族他们那一寨的绝学，笔记之后，让女儿安虞柚学了过来。 同是苗寨，有的善蛊，有的行巫……彼此之间互不干扰，甚至略有竞争，不过唐以后道门衰落，再到了末法时代的当今更难见声色，若不是鬼怪复苏导致玄门必须复兴，这些也不至于重新被捡起来。 像是现在很火的苗族蛊派的官方大佬花家双胞胎老太太，她们用的神乎其技的蛊虫和安虞柚从姥姥那学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个符画好了吗？似乎和我见过的不太一样，和现场这么多符箓也没有一点儿相似。” “对，不一样。”安虞柚没接触过大宗门，但玄门常识有的。 【难怪】 【我说呢，怎么画的乱七八糟的】 【和我学的请神符一点都不一样】 安虞柚是个例，所有的手段都是适应了自己的改良版。 就好比请神，无论哪派，不管是道门还是野路子，都是要沐浴焚香，平时也要时刻供奉着老祖宗或是请的尊神野神。 安虞柚完全不一样，她在符箓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二郎神的尊名，用的是她生母留下来的笔法，略像是苗语，但又有其他的神韵在里面。 但其实倘若她写俗名，用朱砂在黄符上写上简体“二郎神”三个字也能把真君的分神力量请下来，只要她想，她甚至香都不用点。 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就是纯粹在搞笑，说难听点是骗人都不装装样。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桐梓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我会启动符箓请神降临。清源妙道真君本领过人，不单是治水除妖，他有第三只眼，能辨是非真假，尤其能破妄除瘴，找东西不在话下。” 桐梓一下瞪大了眼睛，现场一阵低低的惊呼。 “我们需要避让吗？或者要做点什么？”她做过功课，在之前几期中也有选手或成功或失败地请神，那种野神小鬼不论，凡请有尊位的大神的，全是各种讲究。 之前没有直播，但不乏选手对着镜头表示不能将全过程直播出来，往往电视上播出的是事情解决后或已经请完神处理事情的画面，不会把“看家本事”暴露出来。 正因为此，不少观众怀疑这是一档做戏节目，怀疑《玄学一千零一》官方带头作假。 “额，你们想做什么吗？”安虞柚没看过之前的节目，不懂桐梓在问什么。 桐梓一愣，随即发挥网红女主播过人的反应能力，当即道：“我们不会干扰选手的，不过我能看见吗？我也想亲眼看一看神君。” “当然可以。”安虞柚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最好不要乱说话或做奇怪的事情，如果神君感到被冒犯可能会降罪。” “我明白我明白。”桐梓从不作死，更常做善事，是有名的欧皇。 她若是没好运，怎么可能有机会目睹这样神奇的事情。 这可是二郎神欸！！！ 不及众人做好心理准备，安虞柚低吟起咒文：“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宁，三才一体，混合乾坤，百邪归命，万将随形……”* 在檀香的淡烟气之中，安虞柚自然地抬手，符箓脱手而出，竟然自己立在了半空，随即金光一点点涌现。 这是安虞柚的天赋，比她妈妈更特殊的才能。 天生福缘特殊，与神明联系紧密。 换在古代，她就是天生的巫，是要一生不婚、保持纯洁、侍奉天神、请神上身的。 安姥姥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都惊呆了，好半晌没能说话，最后只吩咐她成年之前不许再用。 就这样，安虞柚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住，不自觉就把什么土地公公或是城隍老爷请到了家里，她姥姥只好压着她给人道歉，上供奉把对方送过来。 这么多年，她请了大小许多神，人神、鬼神、神神皆有。 按说以她残缺的仪式压根不可能成功，可过来那么多神，没有一个和她计较仪式简陋、供奉寒碜还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虽然这里到处是道家用来镇压的符箓，不论是请神还是请鬼都更难成功，但安虞柚心觉自己这次态度认真又郑重，清源真君最是好脾气，绝对会来的—— 她有这样的预感。 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符箓字迹上逐渐变得更为明亮的光晕，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符箓始终在发光，光晕扩散，由星点光芒变成明月之光，最后几乎到了朝阳灼灼的地步。 大家不得不移开视线，是金光刺得眼睛都疼了，根本无法直视。 塔内尤其静谧，金光下，迟迟不见反应众人都有点不安。 桐梓以为仪式还没有结束，下意识看向安虞柚。 安虞柚不避不闪，竟然没有半点妨碍地直视光芒大盛的符箓，黑眸清透，正此时她的眼睛里似乎倒映出一道巍峨的身影。 “……” 突然，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就像是小孩见到了亲昵的家长，天然流露出几分亲近。 “您来了！”她高高兴兴地道。 金光聚拢，收束了场地内所有的烟气，随后在缭绕烟雾中，一丰神秀整、举动雅静的男子自烟云中缓步而出，不过普通的两步，却让人觉得容颜如玉、风姿非凡。* 细看去，正是“龙眉凤目，皓齿鲜唇，飘飘有出尘之姿，冉冉有惊人之貌”。* 那男子一身金光，神通尽显，让人不敢直视，只余光中隐约瞥见他伸出了手，竟是虚抚了抚少女的发顶，嘴角含笑，就像是个普通的爱护幼崽的温柔长辈。 【我爷奶同时跪下了，我也跪了，草】 【竟然和我家画像上供的中年清源真君一模一样？！！！！！】 【不行，不能看！盯久了眼睛好痛，只能瞥一眼就移开目光】 【可我怎么好像看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帅哥？】 此言一出，大家更加震惊。 在几乎将直播间都卡死了的弹幕爆炸中，众人后知后觉，尽管大家基本都只坚持了半秒不到，隐约窥见了一眼真神样貌，但在镜头中每个人看到的“二郎真君”竟然都是不同模样。 更准确说，是符合他们心中最完美的二郎神形象的模样。 正因为每个人想象中的二郎神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认为他年轻帅气、气宇轩昂，有些人则认为他成熟稳重、威武不凡……他们眼前看到的这位居然也是不同的！ 【我截不了图！！！】 【我也是，眼睛能从镜头里看到，但镜头里其实没有】 【我人都傻了天哪】 【我就多看了半秒，感觉自己已经瞎了，在那里疯狂流泪】 【浑身都在发抖，狂哭，好像灵魂颤抖一般】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 “拜见神君！” 12、第 12 章 弹幕的热闹、观众的狂欢……现场的人不清楚，即使是身为主持人的桐梓和管理直播间的工作人员，这会儿也最多只抽出些许功夫瞥一眼，更不要说因为直播间人数暴增、弹幕量骤然井喷导致整个主镜头直播间直接卡死了。 这种技术问题他们没有能力处理，突然面临考验的程序员也只能焦头烂额地技术调整。 现场六个镜头，五个是录拍用的，只偶尔能切个视角，好比藏东西的时候临时跟拍一下，从布置上是不支持大量观众挤进去观看的，类似于测试用，容量有限。 观众也通常跟着主镜头主视角，主镜头能将选手和主持全囊获进去，拍得更全面，大家看得更清楚。 这也是将二郎真君的形象正面完整拍摄出来的唯一一个镜头，其他完全比不得。 节目组需要考虑到切实情况，一个直播镜头容纳最多的观众粉丝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若不是被质疑得厉害，测试用的其他机位都不会开放直播，怕被分流太多。 这会儿，这些镜头反而成为了一些观众的“救命稻草”。 主镜头实在太卡，还有直接黑屏掉线的情况存在，但很快那些跑走的观众又跑了回来，拼命挤回原本的直播间，他们发现别的视角确实不行—— 【其他镜头只能看到真君的侧面，要么就是一点光，是真的垃圾】 【虽然金光太盛、神威太强，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看】 【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机会见一见真神了呜呜】 【我的心跳得好快，他好帅，真的好帅，不愧是我男神】 【悟空大大对不住了，我要暂时先换个神拜拜】 【二郎神大大我爱你[玫瑰][爱心][飞吻]】 现场的人这会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们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压，言语无法描述，比直视太阳还要让人感到不安、痛苦和敬畏。 但尽管如此，文化的根让他们本能地亲近自己的神明。 【我现在对着手机狂掉眼泪还不肯移开眼，我妈以为我疯了】 【啊啊啊哀家的眼睛，不，别拿走哀家的手机，哀家还能再坚持一下，让我再看一眼！！！】 【眼睛好疼，神君好帅，我疯狂心动】 谁没有听过二郎□□讳，没有了解过几个关于他的故事？ 传播度太广了，就算达不到虔诚信徒的程度，就单凭人手一个神话传说、轶事典故，能说大家私心里没相信过神明存在、没对神君充满崇拜和喜爱吗？ 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的信任，一点点的崇拜，一点点的渴望，一点点的情感……滴水汇成江流，足以形成神明降世之威。 “何事？” 神君开口，一群人只觉得脑瓜子也跟着嗡嗡疼了起来，仿佛某种力量直接作用在灵魂之上，这一瞬间整个人好像要“裂开了”一般。 像是意识到了这点，祂手指一动，于是，包括直播间观众在内，大家惊愕地发现神君的容颜隐没在了云烟之中，神君的声音同样变得更为虚无缥缈，虽有金光隐现，仍然威严无比，但那些恐怖的压力在瞬间都消失了。 众人拼命回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既没有记住二郎神的模样，也没有能回想起方才他好听的声音，只脑海里有一个坚定的印象： 二郎神很帅，声音很有磁性很悦耳。 一切如古籍所言，是清风朗月的神仙人物。 “要找东西还给他们的主人。” 安虞柚大概是唯一没有被“遮蔽”的人，她知道自己很特殊，不过她并不知道对这些能被自己请来的神明而言自己究竟特殊在哪里。 二郎神点点头，并不因为她所求十分简单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当然，安虞柚也并不贪心，此前私下请神从未提过非分要求，反而有些啼笑皆非的时刻，但祂是愿意包容她的。 祂不过抬手一挥，清风拂过镇妖塔各处，瞬间便有五间房门打开，无风自动，五样物品自己飞了出来，径直送到了原主的手中。 一群人完全呆愣在那里，凭着本能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神君半分不敢造次，只激动到不成语句地囫囵说着感谢。 【好像现在能看见了，眼睛没那么疼了】 【但看不到脸和身体了，都是云雾，声音也好渺远】 【若隐若现，斯哈斯哈】 【前面的注意点，不怕被祂降罪啊】 “如此，可否？” “嗯嗯。” 安虞柚连连点头，感谢神君，又允诺自己回头会给祂再次上香供奉，以示答谢。 “无碍。”祂再度摸了摸她的头，随即便与金光一道消散在空气中。 此时，檀香燃尽，黄符自燃化为灰烬。 除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味，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 众人大气不敢出，过了好半晌，桐梓才重新拾回自己主播的本能素养。 “结束了吗？”她迟疑地看向安虞柚。 “东西都是对的不？”只有安虞柚一个人还记挂着考核。 谁能想到一轮海选，竟然有选手直接把真神请了过来，让全国人民一饱眼福。 此刻，这个考点主镜头直播间人数已经破了五百万了。 虽然神君已经离开，但人数和弹幕一点没有停下上涨的趋势，闻风而来的人更是态度疯狂，特别是不少人已经发现录屏无效，大家的态度便更为激动。 方才所有人都通过镜头看到了二郎真君降临，但普通的科技手段下似乎没有一星半点神祇的痕迹遗存，这让更多没能瞧见的人极其叹惋，恨不能让安虞柚再请一次。 “对对对对，全是正确的，这就是我们的东西。” 五个人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拿着东西是一点不愿意放开。 这可是二郎神给他们找回来的，是沾染过仙气的宝贝了，以后要传家的！ 【嫉妒让我面目扭曲】 【老婆，柚柚我的美丽老婆，快和我回家】 【因为你的p话，柚柚哄了我几个小时】 【现在我全家都支持我追求唉哟了，还好我是燕华学长】 【开始琢磨这个节目怎么打投】 【必须第一名！这也太牛逼了，她不出道谁出道】 【欢迎来广场玩耍，具体请关注***】 【假的吧，骗人的吧，除非你再请一次，我还想看二郎神，孙大圣也行，哪吒也可以】 【前面我的刀差点没收住】 【我想看地府鬼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判官阎罗，要不酆都大帝】 【你是想上天入地啊？】 【听说孟婆是大美女……我想……】 【不，你不想】 “那……那个神君，走了？”桐梓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刚才她和其他人一下，一下就跪下了。 “对，走了，”她点点头，“仪式简陋，符箓只能坚持一会会，而且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桐梓收到节目组工作人员示意，顾不上之前规定的一个选手最多多少分钟的限制，决心拉着安虞柚一定要多说一点。 “刚才真神降临真的很厉害，你能和我们简单解释一下吗？”桐梓问出大家最好奇的事情，“二郎真君就是刚才那样的吗？其他人，比如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能请神降临吗？” “不是这样的。”安虞柚面露纠结，犹豫片刻才解释道。 问原理，其实是她的难处。 因为她是天赋流选手，和她生母如出一辙，而且她的技能点点得很歪，没有修过正统的路子，其他道士肯定不是这么操作的。 专门的扶乩派、请神派修士不会做出这么粗糙的请神仪式，野路子的除了她，没人能用这个方法请来正神，还能屡次成功不伤己身。 “古有三教九流的说法，儒释道三家为三教正统，但实际上这三家的理念有共通也有不同，虽然经过漫长的演化逐渐趋于统一，成为我们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核心，是哲学思想上的支柱和基础，但具体也是有出入的。” “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你理解的世界是怎样的，那这个世界对你而言就是怎样的。你可以说这是唯心主义，但实际上对一些过于浩大的概念，人的‘观测能力’有限，只能将其显化为你的知识范围内能力理解的部分。” “用科学的说法是，我们身处在三维的世界，当面对一些四维甚至更高维的概念时，我们只能通过三维的方式去理解，比如说‘克莱因瓶’。” 所谓的“神”，就是一个理论上人类无法理解无法观测的高维概念，包括如今人们流传的很广泛的那些人物事迹和各种故事，甚至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版本，可以说是不同区域不同时代的古人对某个神明于不同视角的“理解”和流传，也可以说神就是这样集合体的诞生。 “纠结神的存在与否、如何诞生、何种模样……对大部分人来说其实没有意义，我们需要的是神的保佑，”安虞柚短促地笑了一下，“神能帮我们，才是‘好神’，有用的神，能够被广为流传、认真信奉的神。” 对安虞柚来说，所谓的请神和降临，其实就是将一个巨大的强大的神的某一面的力量以她能理解的方式到达她的身边，也就是说，安虞柚请来的神是她认可的文化下的神。 比如说，她认为的二郎神就是赵、李、杨等多家说法集合而来的那位神，她私心里最偏向的一面是流传度最广的以某四大名著之一为传播根基的杨戬，那么她请来的这位神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她认为的杨二郎的形象。 “那为什么……我和大家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样？”桐梓好奇问。 她对二郎神的印象是川省某地的治水纪念雕像，所以其实她在金光中最早瞥见的就是接近那个雕塑面貌的神君，当然祂很帅气，雕像没把他十分之一的俊雅展现出来。 【大家看到的都不一样】 【我也是我也是】 【我爸看到的是中年道门儒生，而我看到的是年轻的大帅哥】 “因为我理解的神君就是那种集合的概念，这次我是比较正式地请神，可以理解成来的是偏‘完整版’，是一个成熟的个体，所以祂具备了本尊的那种多面性，自然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太一样。” 怕大家不能理解，安虞柚特地再说明道：“其实我也可以偷懒一点，请我了解到的那位二十多岁的杨戬真君到场，那你们就会看到通俗流传中的那位明眸皓齿、丰神俊雅的年轻二郎神了。” 当然，神君威严不减，颜值不会减分，即使不能完美契合理解中的那个形象，也绝对是普通人理解中最强大最完美最帅气的姿态。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又聊了有半小时，眼见着安虞柚已经快要待不住了，桐梓这才笑着告知她： “还是恭喜你，安虞柚选手，你通过了本轮考验，目前的排名位置是34位，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13、第 13 章 现在的人气榜34位并不是最终的位置，实际上安虞柚的粉丝度光看数值就还在飞涨当中，这还不包括她红博粉丝、热搜等没有被节目组纳入计算考量的其他方面的人气涨幅。 毕竟人气榜排名看的“粉丝度”是节目组自己的计算公式得来，并不能完全代表选手的人气和本领，只是在出道位竞争当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但在最后冠军排名中还需要综合计算，包括后续任务的通过情况、任务完成度、委托人满意度、志愿者投票、裁判投票、观众打投、导师参考排名等。 保守估计到海选结束，在人气榜上安虞柚应该能升到20位左右。 一次海选，一下爬升三五十名的位置，粉丝度直接上涨五六十万，这是其他选手想都不敢想的。 “刷榜都不敢刷成这样。” 得知情况的其他选手只觉得麻了。 “太离谱了。” 这样的对手还怎么比？！ 安虞柚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也不知道其他普通选手内心的“警惕”与“哀嚎”。 她刚得知，因为表现不错她得到了某位赞助商的看好，节目组直接给她赠送了几箱子的样品，享受了种子选手的待遇，她更高兴。 毕竟此前她只听说过了海选才会有工资收入，现在能拿到一些吃的用的，极大缓解了她在京城生活的压力。 燕华大学的生活很好，老师亲和、同学友善，班干都知道她是来自山区经济困难的少民生，各方面都愿意照顾她。 学校的物价其实不贵，住宿费和学费一块儿在开学前付了，安虞柚没有申请延期支付，平时吃饭在食堂解决，基本都很便宜，一顿正餐三菜一汤总共三五块，一个月加起来也就三四百。 但有一些额外开销不可避免，比如班主任要求的班级活动，每个人都要支出一些活动经费，比如为刷课外学分必须参加的课外活动，个人的交通费、餐费还可能有的场地费活动费等等。 另外就是学习方面。除了教科书，她还需要购置一些教辅材料，因为需要做笔记所以不能只从图书馆借阅。 他们的民俗学教学计划做了革新，加了实践学习的部分，意思就是如果有条件，他们可以自己购置一些重点物品，文物之类安虞柚买不起，但总不能老蹭其他人的，她自己也准备淘一些。好在如今网络发达，在学姐帮助下她熟悉了各种二手书、跳蚤市场的软件。 开学半个多月，这时候开销最大。安虞柚算了算后心头发紧，若不是有了赞助商提供的各种东西，她估计又得多花出去一两百。 她不是物欲很强的人，对金钱也不是很看重，在苗寨的日子其实过得并不辛苦，她很懂得满足。 若非学习必要，村长书记连番劝说，让她不要荒废了自己的高考成绩，一定要去首都念最好的大学，她都不打算离开山水市。 但她有一点比较麻烦，因为是玄门修士，她比常人更看重因果，怕纠葛缠身，轻易不能欠人情欠金钱，别人对她好的她必须要还，除非是她自己双手挣得的报酬。 第三场海选结束，安虞柚稳定通过，在人气榜上顺利爬到16位，尽管身后也有一些表现强势的选手，他们都威胁不到她的位置。 虽然因没有前面那么轰动的表现、在本轮中规中矩而得到了一些质疑，但这些声音大都源于更高的期望和期待值。 实际上，尽管仍有一些怀疑论者、纯粹质疑者以及黑子对她持续抨击，但大部分《玄学一千零一》的观众都认可了安虞柚确实是一位有解决灵异事件能力、符合节目组选拔标准、有出道潜力、非玄门大宗的民间玄门人士。 这恰是符合海选-盲选总共四轮选拔要求的。 这会儿，安虞柚正和班主任请假，分组赛第一场比赛在国庆前夕，选手需要提前到达指定地点。 在衡量了她开学以来的表现和任课老师评价后，班主任很爽快给她批了假，还鼓励了她好好表现，虽然她老觉得班主任看她的眼神有些看稀奇。 “哦对了，你拿着假条去辅导员那里记录一下，辅导员有事找你。” “好的。” 下了层楼，安虞柚找到辅导员的办公室，这位张辅导员是个脾气很温和的地中海中年男人，自她入学起就一直很关照她。 “安虞柚啊，来坐。”他放下手上泡了枸杞的保温杯，与她招招手。 “这个请假没问题的，就是申请提前两天离校，离京后的住处已经登记，车票也买好了是不是？” 他检查了一下信息，看到情况详实、有班主任签名后很爽快地点点头。 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学生在校期间突然失踪，请了假但没说清楚情况，结果过了一个长假才发现，最后调查，警察和校方震惊发现那学生居然先去了边境，再转道出国，几次辗转到了某东南亚小国，直接当犯罪集团小头目了，属实是误入歧途。 自此之后，学校就重视起来了，尤其是那种心理状态不好、平时比较孤僻、或者有文化隔阂的学生，一定要仔细关照，在校期间要离京出省、出国的，想请假都要记录在案，不上课出去玩肯定不行。 当然，爪牙伸到大学发展线下的某些团体也被狠狠惩治了一番。 “有两件事，一个是了解一下你这个月在学校的生活情况，咱们学院就你一个苗族生，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不会说出去的，有难处学校帮你想办法。” 安虞柚老实地分享自己的感受，没觉得有什么勉强的地方，辅导员虽然长得不帅，但很懂和各种学生相处，她甚至能看到对方身上的功德，作为一名好老师教书育人、指引幼稚的灵魂的那种光。 问过学习、问过寝室生活、问过同学相处，话题自然地带到经济方面。 “正好现在学校有个奖项，是方端成院士在母校建立的奖学金项目，其中有一个文科类贫困生专项，我觉得你是符合申请条件的，你看看？” 在辅导员这里花了一个半小时时间，安虞柚顺利完成了所有事情。 寝室里，乔丽潘头也不抬问了一句，手上游戏未停。 “搞定了吗？” 安虞柚看了一眼正在直播的学姐王妮娜，怕打扰到她，只点了点头。 李莎莎和她的新男友约会去了，两人的感情进展很快，双方家长也十分赞成，不出意外等李莎莎毕业时两人就会正式结婚。 安虞柚虽然没见过学姐的那位竹马，但只看学姐最近的神态和面相，就知道她确实过得很幸福，这是一桩很好的亲事。 至于王妮娜学姐—— 安虞柚不太想和这位学姐接触。 此时，她正穿着一条黄色的吊带短裙，在直播镜头前火辣热舞，喇叭里传出她经由麦克风而有些失真的声音，格外娇嗔。 又输了一把，眼见要掉段了，乔丽潘不敢再打，她满是烦心地把手机一放，看到安虞柚在收拾东西，干脆坐到了她的边上。 “柚柚？对，是我的学妹，刚回来。” 还没等乔丽潘开口，王妮娜突然喊了她一声。 似乎是方才直播镜头里安虞柚一晃而过，被某些眼尖的观众认了出来，之前请神热度未过，现在还有各路营销号为了蹭流量自发在那里宣传神君降世的稀奇，不过因为镜头下无法重现，基本都拿不出照片之类的证据，于是那些吹嘘都显得格外虚假失真，倒让她又多了一大批的黑粉。 “对，我们住在一个寝室。她平时不太说话，有点内向不好接触的。” “哦是的，她现在应该在准备行礼吧。” “嗯对，她是贫困生，生活比较穷苦，这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会关照她的，别担心。” “这个我不太清楚，学妹有没有那些本事我怎么知道……不过她确实有养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动物，我指的是蝴蝶啊、虫子啊什么的，放在楼下的树上，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同意的。” 王妮娜说得含糊其辞，原本因为学姐干扰输了比赛的乔丽潘听来更觉不爽了，不喜欢学姐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暗自抹黑的举动。 “你别在意。”她小声地安慰安虞柚。 “没关系。”安虞柚摇摇头表示无恙。 她是特殊情况，有文化背景在这里，况且她早给辅导员打过报告，是得到了院里认可，可以养一两只小蝴蝶的。 因为这也属于隐私，不能让人觉得有歧视，影响民族团结，所以辅导员班主任等从不会大喇叭似的随便对外说嘴。 她们所住的寝室区是所有住宿楼里规格最高的，对标国外，是能让留学生居住的高条件。她们这四人间都属于住的人多的，这里待遇最好的是双人间小公寓，两室一厅。 这块宿舍区在打申请得到同意的情况下允许饲养宠物，好比农学院的动物，有时候甚至允许他们带回寝室照顾，当然宿舍卫生和寝室和谐必须保证，同寝人反对下也不可能通过申请。 同寝的三人开学前就知道小学妹有她自己的文化活动，结果这会儿王妮娜对着镜头暗示学校给安虞柚开后门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她当初自己都同意了，不然安虞柚不会被安置到这个寝室。 “唉，但是她是少民生嘛，我们要尊重对方的文化习俗，虽然很不习惯，有时候会很难受，但我不是那种为难小学妹的凶恶学姐，要彼此理解的啊，哈哈。” 乔丽潘悄悄翻了个白眼，王妮娜也不是完全的笨蛋，一人把好赖话全说完了，让人无从辩驳。 “谢谢金主爸爸的打赏，感谢……我会继续加油哒，再给哥哥们跳一个……” “想看学妹？你们不爱我了吗？不想看我跳舞吗？我不好看吗？” 王妮娜对着镜头，比了个妖娆的姿势，s型的曲线格外动人。 乔丽潘眉头紧皱，但看安虞柚恍若未闻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乔丽潘又把话憋了回去，为了寝室和谐，安虞柚若是不主动，她也不好做什么。 一首新曲子跳完，观众竟然还在谈论安虞柚，王妮娜心里不满，有点不高兴地蹙了蹙眉头，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露出一点笑来。 “好吧好吧，那就让你们看一看好了。” “虽然我是不觉得学妹比得上虞家大小姐那种真大佬，但既然你们这么推崇，想看我可爱的学妹，那我当然要满足你们这些金主爸爸啦，给我打赏几个火箭炮，我就……” 乔丽潘被迫听着那边的直播，方才因为外力影响导致连输四五把的火气也重新被点了起来。 “是你们有在把她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嘛，我当然也觉得学妹这样有点不太好，像是在碰瓷，但是……” “学妹是比不过人家正儿八经的虞家传人，人气差好多呢，唉……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向念粉道歉，对不起嘛，原谅我好不好，我替学妹向你们道歉。” 乔丽潘终于没忍住，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14、第 14 章 安虞柚被乔丽潘的脏话所惊动，立刻转头看去。 乔丽潘握紧了拳头，好像拉满了弦的弓。她这暴脾气，实在要忍不了了，自己仔细关照的小学妹被当着面泼脏水，如果那人不是同寝室靠直播吃饭的学姐，她这会儿已经直接上去骂人了。 安虞柚连忙安抚道：“学姐，没事的，嘴长在他们身上，报应也落在他们身上，没有必要生气，而且说脏话不好。” 乔丽潘不动，她连忙又劝，最后学姐哭笑不得：“好吧好吧，我不气，还是我们柚柚可爱。” 安虞柚其实心里清楚，原著的走向就是这样，女主必然耀眼夺目，其他女配就只能是点缀甚至反衬，现在这点风浪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 现阶段她确实动摇不了第二代女主虞念初的热度与威势，更不用说虞念初背后还有个一代女主的亲妈虞芳，但她也不会让自己落入原著的结局，成为什么全网黑的骗子，就这么轻易地让女主拿到冠军。 “唉哟、柚柚？过来和镜头打个招呼？”王妮娜招狗儿似的笑眯眯和她招招手。 安虞柚与王学姐没有多少感情，开学到现在才见过一两次，李莎莎学姐虽然不太会说话，但她心肠不坏，互相送了东西得到回报，两边有了联系，但王学姐和她是真的不熟，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既然如此，安虞柚怎么可能在意王妮娜一点蹭热度的行为。她和其他营销号没有两样，身上又有不少报应，安虞柚不可能主动去管自寻死路的人的。 “不用了，学姐。”安虞柚摇摇头。 “她没空，一会要和我去吃饭。”乔丽潘同样开口。 王妮娜一愣，脸上有些不痛快，但她反应快，很快就笑道：“下次一起合作直播嘛，我也很想看看柚柚的本事，听说你还给莎莎算卦看相呢，不能厚此薄彼呀，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立马扭过了头，继续对着镜头笑眯眯地和观众们聊天。 乔丽潘和安虞柚相视一眼，都感到了几分无奈。 乔丽潘和王妮娜更熟悉，她是一点点看着王妮娜从普通女孩变成现在这样。但好言难劝找死的鬼，乔丽潘在受了几次气之后也不打算管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值得做。 王妮娜又不是她被学校安排要照顾的对象，相比起来安虞柚实在要讨喜太多，努力又能干，乖巧又聪颖。 乔丽潘自然愿意关照更值得关照的那个。 “走，带你吃饭，今天我们上二楼吃牛排。” 安虞柚看了看手边收拾得差不多的行礼，点了点头。 海选三轮结束，安虞柚在人气榜位置目前在16位，下一轮为分组挑战赛，根据通知她在c组，需要在同组共24位选手当中脱颖而出，排到前10位，如果想要保证自己在分组后的合组挑战排位不太糟糕，至少要在组内前5名。 和通过性考核盲选-海选不同，abc分组挑战赛是评分排名制度，名义上每组都会有三位评委、两位正式主持和几位跟拍主持，但总评分和排名不单看评委，有比较成熟且复杂的计算公式，包括了多项内容，整体上评委和委托人的打分更重要。 乔丽潘劝说她：“你真的不用拍小视频吗？我可以帮你录个vlog，我有认识很会化妆打扮的同学，请她帮你设计个造型、化化妆，不麻烦的。” 因为有个参加比赛还是能出道的那种排名赛，虽然是灵异综艺，但乔丽潘还是很关心的，平时她只关注什么电竞比赛、游戏主播的，这会儿几乎成为了《玄学一千零一》第七期的铁粉了。 她注意到其他选手这时候已经“各显神通”，其中尤以种子选手、冠军热门的虞念初最为夸张。 她先是拍了自己的大小姐生活，和她漂亮的母亲虞芳一起逛街美容，享受一通赞美，然后豪奢抽奖，又涨了一波红博粉丝和绿江直播号粉丝。 同时出镜的还有她很神秘的父亲和哥哥，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虞念初的生父也姓虞，叫虞政，哥哥叫做虞恒逸，也是玄门人士。 知道原著的安虞柚很清楚，这对夫妻甚至在最初是一个户口本的兄妹，她血缘关系上的大舅爱上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妹妹虞芳，虞家才把“女儿”的户口迁出去。 当然，因为这个事情很不光彩，而且虞家对外一直声称虞芳是他们“视若亲女”的宝贝女儿，所以虞政虞芳这一对第一代男女主一直致力于削弱这方面的影响低调行事，除了圈子内的长辈，外界包括圈内年轻一辈都不太清楚其中内情了。 有些粉丝认为，虞念初是随母姓并继承母亲虞家的能力，他们以此为傲、大为吹嘘，再熟悉一点的知道她是父母同姓，但实际真相是没血缘的养女打败了亲生女，又成为了儿媳妇，自然她的女儿是孙女也同时是外孙女，虞念初确实为虞家第三代的大小姐。 接着，虞念初又在同是a组选手的小伙伴顾鑫的呵护下，前往未婚夫的公司，两人在殷氏地产的总裁办公室秀了一波恩爱，炫耀了未婚夫给予的各种珠宝，最后一起去殷家宅子吃饭，小秀了一下她的厨艺和婆媳情，一众粉丝直呼羡慕。 惹起来的争议并没有盖过她粉丝的声音，在舆论上她一直被各种保驾护航。 直到今天，乔丽潘才看到虞念初不紧不慢地出来直播，说自己是想要粉丝观众更了解自己的日常与生活，这个直播和小视频并不是专门展示玄学，但她同时也稍微展示了一些她的玄门手段，主要是她作为械傀虞家得到的一些傀儡。 据说会在后面的比赛中一一展示，以展示和弘扬虞家的正统和强大。 对此，乔丽潘只有嗤笑一声，从看到网上有大小姐的粉丝拉踩她的学妹并无理辱骂无辜学妹开始，她就不可能喜欢这位天上的大小姐。 “我给你找人，不费什么事情，凑你打工空余的时间。我看人家都宣传了，你没有，我好急啊！” 鬼怪没有复苏时，所谓的虞家嫡传也不算什么，虞家只能算规矩多的富庶大家，有自己的公司，但称不得顶尖豪门。 那会儿玄门道法末路，没人敢公开宣扬灵异术法，实际上也确实几乎没有鬼怪存在，法器就在家里积灰，只有老人家才懂得一二，艰难传承。 但从第一代女主也就是虞芳那时候起，鬼怪已经复苏，历经近二十年，到了如今逐渐呈现指数爆发的态势。 “没关系。”安虞柚摇摇头，“很快就要去参加第一轮的正式比赛，有节目组的直播就够了，我并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太多在镜头下。” “这倒也是。”乔丽潘点点头，谢过她倒好的橙汁，“我们柚柚很低调的，日常也很神秘，就是那种高人的样子。” 安虞柚不好意思地笑笑。 “之后的比赛比什么？你有信心吗？”乔丽潘用叉子将意大利面卷卷卷，然后送入口中。 安虞柚没吃过这种洋货，不太熟练地模仿学姐的动作，得到了很好心的指导，几次之后倒也显得不生疏了。 “很好，学得很快，不愧是开学考第一的学霸。”乔丽潘比了个大拇指。 安虞柚露出个害羞的笑。 “我看了一些剪辑汇总，有分析总结前几期比赛内容和情况的，不过因为第七期变化很大，不仅多了直播，还改了部分比赛形式，所以小江也让我不要太相信网络上的分析。” “至于接下来的……分组赛有三轮，第一轮惯例考验保镖能力，一般是保护某些人物或护送某样物品。” “这也算灵异事件的范畴吗？”乔丽潘不解。 “送的是特殊人物吧，比如那种厉鬼缠身的，或者保护的东西很特殊，可能会吸引鬼怪的，”安虞柚道，“现在晚上我在路上能看到的魂魄越来越多了，虽然大部分无害，但总归是有影响的，能找到的灵异物品肯定也是越来越多。” 乔丽潘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她有小学妹赠送的小纸人护身符，再加上心大，确实不是很焦虑，不像有些不知道是天生胆小怕鬼还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求神拜佛格外激动。 一张挂在树区论坛的普通平安符能给普通人炒到几倍的价格，当时她俩就在寝室里，一块儿看人在论坛帖子里拍卖竞价，可真算是长见识了。 转眼，就到了出发这天。 安虞柚轻手轻脚下床，刚洗漱完准备背包出门，突然心头一紧，她动作一下顿住，四下张望，寝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和乔丽潘在。 时间尚早，因没有课，学姐还在睡觉，呼吸声平稳。 “小蝶？”她呼唤一声，幽紫色的鬼面蝴蝶从窗户处飞进了屋子。 这不是普通的蝴蝶，平时虽然也吃些花蜜露水，但更多要靠阴气滋养，用他们寨子特有的供养方式。 “我有点不安，你能帮我看看吗？” 他们苗寨以蛊为医，但不行厌胜蛊咒之术，安虞柚也并没有继承这方面的能力，只是手上有一只自小与她一道长大的鬼面蝴蝶，便是眼前这只被她起名小蝶的。 幽紫色的蝴蝶落在她的指尖，眨眼竟在她的右手食指中心戳出一记，瞬间血珠溢出。 安虞柚拿出古法制成的银碟，碟子里有浅浅的一层香灰水，水质呈现白灰的色泽。 鲜血落在水中，蝴蝶在银碟上翩跹起舞，香灰水越发浑浊，最后成为了一个血色的图案—— “莲花？” 安虞柚一愣，手上鲜血已经止住，她若有所思。蝴蝶重新落在她的鬓发边，仿佛一个普通的蝴蝶发夹。 节目组指定地点在第五车站。 京城第五车站分东西两区，东区负责高铁运输，过一座长长的天桥到西面，则是汽车客运站。 当初为了省钱，安虞柚进京坐的是最漫长的绿皮火车硬座，还没有见识过这种新高铁站。 “护送任务？” 安虞柚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心神愈发不宁。 “护送任务和莲花有关系吗？”她心里纳闷。 “对，c组24人分为两组，在东西两区分别集合，我们东区的12人负责乘坐高铁将眼前这个箱子送到指定地点。” 安虞柚点点头，追问主持人江婉桃。 “请问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话音落下，身侧传来一声嗤笑。 “都让你知道了，还比个什么啊？”那人声线很是刺耳。 “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头发长见识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