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女婿》 1. 第 1 章 苏州,静心书院 “少爷,老爷叫您过去呢” 要落下的白子一愣,立马被收了回来,“哎呀,怎么这个时候。”卓时弦将手中的白子,轻巧的放回篓里,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对着对面的锦衣青年,抱歉一笑。 “表哥,看来老头找我有急事,咱们明日再继续。” 对面青年头戴金冠,神态温和,一双凤眼无奈看向他叹道:“我这马上就赢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声音清脆“下棋嘛玩乐罢了,你就算赢了我,我又不给你一钱银子。” 锦衣青年反驳:“那你还每次都要耍赖?” 少年已经迈出了屋子,听后又说:“我小嘛,自然要让着我了” 一个青衣奴仆,小心将桌上的茶盏换掉。见那锦衣青年,面带微笑,并不生气。 小心开口:“五公子从小跟着殿下,这不跟您最是亲近。这要是在三老爷面前,咱们五公子可懒得逗趣了。”声音尖细,却并不刺耳,确是位公公。 那青年被‘咱们’二字哄得唇角又上扬了两度,笑道:“他是不敢” 喝了口茶水,重新调整了脸色。 青衣奴仆福来见状,立马将偷瞄的视线,偷偷的收了回来。 心想殿下与卓五公子感情真是深厚,自从殿下七八岁时,卓二夫人带着五公子进了一次宫,被他见到了,就天天烦着娘娘叫卓夫人抱进宫来陪殿下玩耍。 后来殿下大些,就天天往宫外外跑,每每都抱着不撒手,就是殿下日后大婚,有了儿子都不会比这个更亲了。 问道:“福来,那边有消息吗?” 福来躬身回道:“太子殿下近日动作频繁,二皇子正紧盯着。三皇子往戏园子跑的更勤了,娘娘已经一个月未有东西送来。说是路上被堵了,不过大老爷的人偷偷过来,说是让咱们不要着急回去。” 这大老爷卓意,正是卓府大老爷,这位四皇子殿下卫顾,从小与母族十分亲近,身边人也都知趣,称呼的十分亲近。 四皇子生母卓氏德妃娘娘,曾被皇上评价太过听话。意思就是,这女子是个应声虫,失了味道。 已故的卓老妇人,生了三子一女,女儿入宫自是不提。三兄弟中,老大出任户部三品参领,老二上榜后,外放到扬州得了个七品县令,老三本在国子监是个小小的从九品。 从官职上看,卓府一家人即不得宠也不参与夺嫡,是个正正的咸鱼相。 而四皇子恐怕也是被卓家的基因给污染了,生为皇子也是个咸鱼皇子。 平日里见两位皇兄斗的惊天动地,那是能离多远离多远,连热闹都懒得看。要不是离了京城,害怕被人砸锅,可是不想打听的。 前年卓氏被封为德妃后,正任二品工部侍郎的卓老大人,直接乞老还乡,回苏州老家,顺便以身体有恙为由,将老三一家打包,回老家教书,只留了老大一家,在京城陪着女儿。 德妃实在担心老父亲,三个月前,才求了皇上,遣了儿子来看看,代她尽孝。 卫顾听福来的回报,面色不变,仔细琢磨了起来,按理说母亲这些时日,总会有些口信传出来,再加上大伯父通过二伯父,送来的口信,看来京里是出了事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父皇生了四个皇子三个公主。 除了大皇兄,自小便做了太子,二皇兄三皇兄,他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太子与二皇兄他二人不管谁做了皇帝,他都能京城做逍遥王,决不沾手政事,只要小心些,能混吃等死到老。 不过若是老天没眼,让三皇兄捡了漏,他就趁早收拾收拾,去大西北喝沙子。做个副将也好,不会突然之间因为皇帝不按常理出牌,把自己稀里糊涂的填进去。 没过一会,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卓五公子将手中的绸伞,交给他身后的卓峥,迈步走了进来。 卫顾将手中茶盏放下,叹道:“晴空**,你非要打伞,做这怪事” 卓时,坐下猛灌了一杯茶水。“你不知道,太阳晒的可疼了。” 卫顾叫人再续茶“院里的回廊,是让你看着的?” 卓时赶紧接手,又喝了两口“太麻烦,我三两步的路,它要绕三圈。你看我这来回,才几个时间” 卓时将这杯又喝尽,口里不渴了,将众人遣退,只留下福来与身旁的卓峥。 随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卫顾,说道:“你猜,老头叫我去干甚?” 卫顾没好气道:“注意言辞” 卓时不管,继续道:“他给我找了一个小媳妇。” 卫顾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差了,仔细观察他,并不似开玩笑。脱口而出:“胡说,你才几岁?” 卫顾正等着他来问,见他好奇心没吊起来,却等来了句训斥。 有些不解:“明年十四,只是定亲,还不定什么时候呢。再说你就不好奇,是谁家的姑娘?” 又瞅了瞅他的脸色,又神秘道:“说来,你都快二十了,王妃还没定下,你也别着急,回去后兴许就有信了。” 身旁来福吓的汗都出来了,见他还往这上边扯,都有些佩服。 皇上可能也是不喜欢这位四儿子的咸鱼血统,几位皇子早已大婚,就他似是被忘记了,从未想要提及。 但是卫顾可并不是因为这个动气,他可是看着卫顾长大的,虽然不是,心里却有些带晚辈的意思。说是儿子有些过分,却也差不多了。 自己未大婚,也就未想这些,可是看着这孩子,就这么定了下来,自然有些难以说的情绪。 卫顾忍着情绪问:“谁家的女儿?” 卓时见他问了,不再故作神秘,老老实实说了:“巡盐御史,林如海,独女” 卫顾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问道:“怎么选了个这人,他虽是探花。但林家三代单传,最后又是独女,没人帮衬,阿时,我这就去找三叔,将婚事退了” 卓时忙一把拉住:“你别,这里边有文章,再说了,你还不知道我,若是我不愿意,就算订婚,我也能让他没了。” 卫顾心想,那倒也是,连老太爷都怕了这个小魔星,不光一脸正气的大伯父都搞不定他,三叔都被他叫老头了,也没法生气。 心想暂看他是个什么文章,若是不成,我找三叔与老爷子商量退了就是。 卓时:“这事吧,是二伯父牵线,口头定的” “二伯父?”那倒是,林如海正在任苏州巡盐御史,二伯父正是苏州属下的七品县令 说来那林如海算得上的父皇心腹,阿时虽有个从三品的伯父,还有个皇子表哥,但三叔先前却只是一个从五品的侍读,现下还是白身。让一个二品官员女儿配卓时,光看这个,算是高攀。 卓时又继续道“据我所知,那林如海已经病入膏肓,只有这个女儿放心不下,与二伯父几次相商,将我的婚事定下,之后便向皇上送了密折” 卫顾本来一听林如海也都要**,心下越发不满意这件婚事,又听林如海送去密折,知道其中可能涉及自己。 心想,若真为了我,让阿时把婚事给搭出去,我定然不能同意的。 于是说道:“若是因为我。。。” 卫顾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这次恐怕不能置身事外了,父亲叫我来与你说,林如海送去密折,说的正是这些日子,太子将好几船银两与铁器调往京城,二皇子手下,听风而动,也有所调动。他们两人走水路时,被林如海发现,他本不想管,这事肯定会被迁怒,但他身体不行了,就改了主意,转头与我二伯父商议,定了亲事。明日咱们就去扬州,找二伯父。” 卫顾听到这里,已经难以不震惊了,之前才到京城会有变动,却竟然不知道太子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而且二皇子还推波助澜。 若是林如海这封信真的到了父皇那里,搞不好真的要让三皇兄捡漏了。 自己才出了京城三个月 “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子何至于此?”卫顾忙问。 卓时:“你前脚出了京城,后脚就有传闻,皇上要废太子立二皇子了。于是,太子孤注一掷,二皇子顺水推舟,三皇子隔岸观火,打算做个渔翁。这次流言有人主导,是谁,你都不用猜。” 卫顾气道:“定然是三皇兄,那个家伙最爱这些小动作” 卓时:“三皇子,每次都是乱出拳小动作,这次正碰上太子在宫中出了事,还真让他打**老师傅” 卫顾奇怪什么事竟然让太子都慌成那样。 身旁的福来凑上前来说道:“奴才可能知道。” 卫顾奇怪:“你知道?” 福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听说太子殿下与阮嫔娘娘有些,有些。。嗯。。因是主子,大家都不敢传。德妃娘娘听说后,怕您不知道,犯了忌讳,让我见机提醒一下。结果您第二天就出来了” 卓时:“嗯,对就这事,还没传出去,就皇上跟太子知道,正赶上了。” 卫顾看向卓时,惊道:“你知道这个作甚?这是你该知道的?” 卓时心想,我知道的多着呢,就你比德妃娘娘还操心。 继续说道:“二伯父那里设好了套子,这次虽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若林家之人全部断尽,也有些悲凉。而且只是订亲,为的让他女儿有个依靠,这也没什么,林大人若西去,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卫顾知道他说的意思:林如海若是西去,他的女儿自然没有人撑腰。 但正是如此,才让卫顾有些犹豫,不过见卓时自己有数,也就不再纠结他未来几年之后的莫须有的婚事。 又问:“那林如海捅了这窗户纸,将两位皇子装了进去,到时父皇恼怒,林如海一死百了,你这未来女婿,难道不会被迁怒?” 卓时:“只是婚约,信上留了一笔,做不得什么数。再说我才几岁?且看届时时局如何,林如海敢在这个时候立婚约,赌的是父亲与伯父的品性,与结果。说到这里,表哥你也该做些准备了。” 卫顾脸上有些犹豫。 卓时:“知道殿下不愿卷入这场风波,现在太子与二皇子都成了乌眼鸡,三皇子一心捡漏,原本殿下与卓家只等大事已定,再谋退路。若是三皇子不出昏招,若是太子与二皇子不如此大胆,甚至若是咱们糊涂些,林如海也不作为,咱们只要等着就好。殿下不想争,卓家也不想” 卓时此时慢慢站了起来,此时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卓家自来佛系,若是能咸鱼平安,家中谁又想涉险登顶呢。 钱财权势都是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一着不慎,尸骨无存,得不偿失。 只见他走到卫顾身前,跪了下来,卫顾一惊,忙要将他拉起。 但是,卓时此时十分坚定,他在说服卫顾,又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 “但是时局,已经由不得我们了,您此时不在京城,三位皇子全部牵涉其中。。事情出了,全部都被打板子,只有您是清清白白。” 卫顾愣住:“只有我?” 卓时:“是只有你,清白。但会立马变得不清白,太子若是不成功,皇上过后清算。您身在扬州,惠妃一派,为了二皇子,怎么可能不进言,三皇子自然跟着点火,他们只有将水都搅混了,才能脱身。如此一来之前您的小心翼翼,都做了无用功。” 卫顾:“那就重新开始,父皇难道不知道,他们是浑水摸鱼吗?”他激动的打断卓时 卓时:“皇上知道!但大皇子二皇子斗了这么久,朝中六部粗暴一分为二,三部一派,竟然如上场打仗,明火执仗一般。您当真不知皇上的心思?” 卫顾:“父皇,老了,他怕。。所以太子多了对手二哥。” 卓时:“所以,太子倒下了,二皇子一家独大。三皇子虽有野心,却是个混不吝,若是皇上决定将位子传给二皇子,也就算了,怕就怕,皇上还是要平衡” 卫顾已经想到,却侥幸道:“还有三哥” 卓时立马打破了他的梦:“皇上再如何,也不会昏聩到,要三皇子牵制二皇子” 卫顾本在拉卓时起来,此事,手臂似是也没了力气。慢慢坐回了椅子,无奈道:“届时,父皇会借此机会,将我拉入棋局。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卓时:“没错,而且,皇上是否将皇位传给二皇子,要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忍下这口煽风点火的恶气。” 卫顾:“所以,这棋局,我肯定会入。” 卓时:“对,不过,殿下不用担心,娘娘与卓家自然会护着您。” 卫顾心下一暖,看向卓时,问道:“你也会?” 卓时:“我自然会,咱们明日一起启程” 卫顾刚刚有些感动,听他说会护着自己,又有些好笑,现在自己已经都到需要这个小毛孩护着的时候了? 又道:“明天?我此番过来是为老爷子做寿,还有三天……” 卓时:“老爷子一顿吃两碗饭,看什么,明天赶紧回去,殿下作为孝子,在扬州察觉有异,立马寻父皇心腹,知道了实情,不得赶紧回京护驾?” 卫顾心想,这翻作态,父皇就算将我拉入棋局,一来觉得我有些稚嫩身边无人,二来听话孝顺,自然有些愧疚。 而且我身旁的确无人,身边只有一个卓家,最高从三品,够做什么?到时候少不得父皇要出血了。 2. 第 2 章 两人次日一早,匆匆上路,卫顾将带来的人手,全部带上。一路不停,傍晚就到了扬州,见到卓家二老爷,连口茶水都未喝,直接带人扣了巡盐御史林府大门。 “殿下,拜帖递进去了”来福将手中的面果子,递给卫顾。 卫顾一路过来吃穿都在马上,后来到了苏州,换了马车才喘了口气。 卓时那小子,就让在二伯父家,好好休息吧,太累了,正好也不用见这个林如海。 卫顾垫了垫肚子,问“二伯父呢?” 来福:“回殿下,卓大人,在门口守着呢,刚刚小厮过来说,林大人身体有恙,不便见客。卓大人就去了。” 卫顾听后,提声喝了一句:“岂有此理!”说完撩帘,出了马车。 到林家院门,将小厮叫来说到:“既然林大人抱恙,本王理应探望。不用迎接,本王亲去” 说完就往里走,那小厮不敢去拦,一溜烟的往主院跑去。 卫顾走的并不快,等到主院,就见林如海一脸苍白,带着几人迎了上来。 “殿下,卓县令,老夫身体抱恙,有失远迎。” 卫顾点头示意:“无碍,此番过来,除了探望林大人,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 林如海将几人让到厅中,回道:“不敢,不敢” 顺手遣下众人,卫顾也将来福等人遣走,只留卓县令在场。 半个时辰后,卫顾匆匆出门,留了一些药材补品,带着手下众人,马不停蹄往京城而去。 卫顾走后,卓县令与林如海,在院中商谈几句。之后便带着随从归家了。 林如海将众人送走,眼见夕阳将下,让管家将大门紧闭,回屋歇着去了。 夜间,林府一片安静,林府定的规矩,宵禁之后,不可有人走动。 后院因着夫人前几年故去,没了当家人,规矩松散,但是前院众人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府管家带着一人,身披斗篷,悄悄的到了书房,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那人进屋将斗篷去掉,正是卓时,此时林如海已等候多时,见他露面,先仔仔细细将人打量了一番。 卓时一路奔波,在二伯府上休息过后,此时早已恢复了往日精神。 林如海见此子,年岁虽少,不过十三四岁,却俊眉朗目,眉目舒朗,自带笑颜,可见家中及宠。 此时能够独身前来,这个年岁,很有魄力与心智了。又见他行动之间,自在随然却不破规矩 林如海暗自点头,心想,卓家这孩子,果然不错。 想到自己的身体,又有些黯然。 若是身子还好,给玉儿定下这等良配,自然不错。 只是现如今,大夫说,不过一月之期,若是自己走了,岳母还会看在妻子的面上,照顾一二,但是岳家其他人,会怎么待玉儿,却不一定。 不过玉儿自幼聪慧,带着林家大半家产,配这美玉,也不算亏待了他。 只是现在,不好将婚事公开,只能做好后手,以防卓家食言。 “卓然兄可告诉你,我为何叫你过来?”林如海收思绪,抬手示意,卓时坐下。 “父亲与二伯,都有透露。此次林伯父若是不见我,我也要过来看望您的” 林如海听他话里意思,是知道这个婚事,不过,白天不跟着过来,晚上才来,看这架势,是有事要谈。 于是将管家几人遣退,只等卓时开口。 “此次过来,一来探望林伯父,二来嘛不知道,林伯父可接到过林姑娘的消息?” 林如海心想,跟之前的四殿下一样,开头都是客套,后边确不客气。 “有些书信,玉儿在贾家,多受岳母看护。其他倒也没有了。” 卓时微微一笑。回道:“贾府说来占了四王八公中的两位公爷,若论权势,两位公爷在世之时,朝中六部,敢直面锋芒的,恐怕没有几个。” 林如海不语,端起杯子,有些疑惑,到底什么消息,他在打什么哑谜? 卓时:“论朝政,林伯父心中自有丘壑,小子是班门弄斧。只是这京中小道消息,怕林伯父没有听过,我说给您解解闷” “两位公爷,先后去世,两府不说爵位的承袭,能出头入朝的,只有从三品贾敬与从五品贾政两人。” 林如海想到贾府没落,也有些黯然。 卓时一转话题,重开了一段:“贾家多次接驾,家中仆人成群,为着赶上接驾的规矩,银钱自然也是耗费不少。” “两位公爷虽然去世,贾老夫人还是一等诰命。那贾家两府,以老夫人还在为由,不减之前消耗,据说现在更是奢侈。” 林如海有些惊讶,这些消息,竟传的到处都是,贾府中人,都不要脸面了吗? 卓时继续:“门前应酬到是不少,几位郡王,这些老亲,自然来往颇多,其他的,除了贾政那些清客,却是没有了。” 那就是官场少有往来之人了。 林如海早就知道,贾家是没落了,贾府中贾敏这一脉,两个舅兄,就没有一个扶得上墙的,贾敬一脉,却到底隔了一层,不好托付。若不是如此,何必要如此着急给玉儿找靠山。 卓时看他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林伯父与贾家,毕竟是姻亲,敬老爷身在兵部,入的是谁的麾下,您应该比我清楚。” 兵部,要入的自然是太子的麾下,时下朝堂重文轻武,兵部从三品,其实不显,但是若太子执意逼宫,兵部这些官员,不论如何都是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贾敬与太子,联系到底有多深。 卓时继续:“贾敬与太子随从联系十分紧密,走的自然是辅国的心思。” 林如海脸色有些深了,若如此,那这次贾家恐怕要有些不好了。至少贾敬一脉有些危险。 卓时不停,终于说了出来:“至于贾政,据说他的大女儿生辰极好,自小养在一品诰命夫人身边,才情出众,温婉大方,虽然大选因为歹人相害,不小心落选,索性小选被选中,家中寄予厚望,走的是承恩的路子。” 林如海将手中茶盏嘭的一声,重重的落到了桌子上。心中火气翻涌。 贾家走的这两条路子,全部都是取巧,没一个正经的。 贾元春大选进不去,竟然脸面都不要了,走了小选的路子,一个宫女要怎样才能出头。 得需要多少银子,恐怕现在贾家早已入不敷出,光撑着脸面。 而且就算成了娘娘,没有兄弟叔伯在朝中支撑,也只是个镜中花,水中月,一戳就没。 玉儿现在在贾母身边,若是他们想走这样的路子,若自己去了,哪里还有她安生的日子。 这偌大的林家,恐怕早就是他们的盘中餐,锅中肉,谁若是动上一下,他们都会咬人的。 林如海现在再看卓时,心中有些后怕,又有些遗憾。 自己只关注朝中局势,京城毕竟离得有些远了。若不是他提醒,只看玉儿寥寥几封信件,怎么能知道,贾家现在竟危如累卵。 再过些时日,自己去了,玉儿去的哪里是母家,恐怕是狼窝了。 林如海心中百转千回,但毕竟宦海多年。三两下便调整了面色,聊完之后,让管家将卓时送了出去。 管家送完卓时,回到书房,见林如海铺纸提笔。忙将灯芯又剪了剪,问道:“老爷又要写信?” 林如海嗯了一声,将之前写好的信抽出。 将里边内容划掉,又修改了些。 林管家看到之后问道:“老爷将婚事涂了?” 林如海:“之前想要告诉京城的柳兄,林家以大半家产相托,玉儿嫁到卓家,自然应该好好待她。只要有柳家在,卓家若是收了钱,却亏待玉儿,柳家散播出去,便是背信弃义之徒,不容于朝堂。只是如今看来,事情有变了” 林如海平了平呼吸,喝了口茶继续说:“现如今贾家那个样子,这些家财搞不好就是祸事,玉儿就如三岁小孩,身怀金砖,事情麻烦起来了” 想到刚刚卓时的表现:“倒是人中龙凤,若是我身子还好。。。。只能赌卓家心善,能念在今日之事的份上。出手相帮,哪怕是给玉儿再寻个,靠谱的婚事。” 林管家听话不对,问道:“怎么再寻,他不是咱们定下的姑爷吗?老爷,小姐的婚事,怎么能赌他们心善” 林如海叹了口气,声音悲凉:“时间不够了,到时候玉儿成了孤女,又有这样的麻烦。。。咱们只能多退一步,他们才好上前相帮。。。卓老爷子,不是伪善之辈,咱们,咱们没得选了。” 又嘱咐管家:“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做事的样子,不是个会对钱财动心的人,就算给了他他全部的家产,到时贾家身占道义。咱们逼得太紧,恐怕是要将玉儿与家产一起打包送给贾家。到那时才是害了玉儿。” 管家知道林如海是不放心姑娘,心下也有些凄凉。 次日夜晚,卓时又到了林府,林如海直接让手下下去,看向卓时。 卓时却不开口,莫名其妙看了林如海一眼,又低头品茶。 林如海心想,这滑头,之前点了已对炮仗,转头走了,现在让你说话,你倒不说了。 你不说,老夫来。 “咳,贤侄,昨日说的那小道消息,有些意思。不知贤侄有什么想法?” 卓时:“全凭林伯父定夺” 林如海无奈,让林管家将东西给了卓时。临走之时提到:“我与贤侄一见如故,之时白日人多眼杂,又以身体为由从不见客,就委屈贤侄跟着林大夫过来。” 卓时明白,点点头,离开了林府。 回到卓县令家,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到二伯手里,就去睡了。 迷迷瞪瞪的时候,二伯进来,卓时一下子惊醒。 打着哈气问道:“干嘛?” 卓二伯,卓维:“林如海将提及婚事的信件,送了回来,还有签有他名字的空白婚书,与信物!你且与我说说,你这两天,做了什么?他不嫁女儿,改托付了?” 卓时:“肯定是觉得二伯父英明神武,能给他找个更好的人家,我这样的,不行” 卓维,啪的一掌拍到卓时的背上,无奈道:“好好说话,你做了什么,可别坏了事。” 卓时无奈,就将自己告诉林如海的事情,又与二伯说了一遍。 卓维:“这些我们倒不知道,这两年贾府没落,也没什么人,不过你也不告诉你爹,小心他打你。” 卓时:“你跟老爹商量着把我卖了,还不兴我去谈谈价?” 卓维见他又耍赖,手又痒痒了起来。 卓时“放心好了,等回了京城大伯父肯定站我这,你们这样也不给大伯父通气,小心他打你们哦。” 卓维心想,京里消息都漏不出来了,哪能商量? 就不管这小子,转头要走,回头想起什么补了一句。 “对了,你别老教你堂弟胡闹,你就够了,再来了魔星,小心你婶子饶不了你” 二伯家里,六弟正好七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在他的指导下,已经会上房揭瓦了。 卓时回复:“知道啦,这几天事忙,明早爷爷有信记得给我。明天过后我就不回来了。” 卓维:“不回来,你去哪?” 卓时:“去林大人家,侍奉岳父!” 只听嘭的一声,门给关上了。 3. 第 3 章 大晋的这个秋季,时局变化快的让人目接不暇。 林如海最终是走了,卓时扮做药童,与他相处了不到一个月,最终走到了他弥留之际。 半个多月前。 他收到卓时转交的卓老爷子的书信后,直接烧掉,说道:“有卓老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几天后,林如海将手中的资产打理清楚,让林管家将账册一起交给了卓时。 林家资产分内外,内宅之中是林贾氏的嫁妆,与一部分林家资产,这些铺子田产庄园,都是林家主母打理,作为家中所有花销。 外宅的产业是林管家进行打理,若是林大人用银子,直接支账,并不经过林夫人的手。 交给卓时的就是林管家手里的这些,林家历代积累,这些资产虽说不上是金山银海,却也是让卓时开了眼。 不愧是巡盐御史,自古盐铁最是肥缺,林伯父在这个位置干了五年,可想而知。 两天的时间交接了清楚,之后交给卓时一匣子银票,里面有三百万两。 林如海:“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一些内宅账上的银子。我留了五十万两在账上,我去后做后事最多十几万两,剩下二三十万两留给贾府与玉儿。” 卓时也不客气,将银票收下,想了一下说道:“伯父,还需要写几封信,我日后有用。” 林如海挑眉,铺纸。听了卓时意思,提笔写信。不经意间,问道:“听说你将接手的庄田铺子的管事都换了?” 卓时点头,回道:“不错,这次带了几个人过来,正好全部都换了,老掌柜们都是忠心的,我打算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日后有用。” 林如海似乎有些生气,说道:“既然给你了,自然是你的,你也太着急了。” 卓时瞅了他一眼,说道:“林伯父,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林如海:“什么原因?这些铺子除了管家与我,林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卓时:“不对,除了您与管家,还有这几个掌柜与庄子管事,若是林管家曾上门收账,搞不好小伙计们会有察觉。我将他们换下,意思就是换了东家,若是日后有人问,也只能知道不是您的。” 林如海一笑,越发觉得,这孩子心细如尘,是个人才。 林如海将写好的信件,交给卓时,又留了他吃饭,看着卓时跟着林大夫离开。 林如海将管家叫到书房“以后你们就跟着他吧” 李管家立马跪下,问:“主子,怎么这么说?老奴还要继续照顾您与姑娘呢” 林如海:“这孩子是个人才,我时日无多,近日他让我写了几封信件,其中一封就是写给皇上,将户部欠款连本带利还清” 他有些高兴道:“户部欠款已是顽疾,皇上早晚要处理。我活着的时候是不敢触这霉头,但是我若去了,临死前将欠款还清,那这次密报皇上的迁怒,就会平息。” 又怅惘的道:“他将局势把握的很清,这孩子才十几岁,若是入了朝堂。。。你们跟着他,忠心办事,就是对姑娘好” 接下来几日,林如海没事就与卓时下棋论事,倒也轻松。 卓时也没事就随着林大夫去林府转转,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家。 两人着实做了几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悠闲散人。 最终一日清晨,林大夫将卓时紧急叫走,林如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弥留之际,林如海拉着卓时的手,喃喃道:“玉。。。。儿。。。” 卓时:“伯父放心,定然保她平安喜乐。” 林如海去后,因为京中林黛玉尚未回来,只能秘不发丧。 林管家将手上东西交给卓时,“这是老奴等人的卖身契,老爷临走时,说让咱们这些人跟着公子” 卓时此时不能多呆,将东西匆匆推回去。“麻烦管家将忠心的几个挑出来,剩下的留在府里,不要声张。” 又说:“若是贾家来人问,就说这些人,伯父临死前将卖身契给了他们,还他们自由了。” 走到门口,站住说道:“等林姑娘回来,我会再来。倒是若有事情,及时告诉我。” 林管家:“是” 卓时出了林大夫的医馆,卓峥连忙跟上:“公子,京里来信了” 卓时上马,说道:“也该来了” 卓峥:“之前咱们带来的几人都做生意了,在庄子里找了几个机灵的,让他们跟着您?” 林如海刚死,卓时此时还有些提不起精神,轻声道:“回去看看吧,对了我让你在庄子里找几个女孩,可有找到?” 卓峥:“找了,也在二老爷府上,还有您说的容嬷嬷与他儿子都到了。” 卓时点头,快马回了二伯家中,果然看到几十个人等在院中。 二伯父卓维,在院里左右转圈,看到卓时进来,立马走了过来。 问道:“哪找的人?我看可都有些功夫的,可不能随便找些江湖人裹乱。” 卓时:“不是江湖人,之前庄子上的人,平日都教些手脚功夫,选了几个机灵的。” 卓家个个文武兼修,二伯本来有些功夫,惊到:“手脚功夫?小王八蛋又骗我!我刚试了,我都打不过。” 卓时:“那是您功夫太差!” 卓二老爷严肃道:“今日京城来了消息,要是日后咱们要去京城,你带着这些人,可是麻烦!” 卓时:“不会,他们若是收敛,没人能看得出会功夫。二伯,咱们这次不能缩着了。” 卓时又问:“父亲来了?” 卓二老爷点头。 卓时想,那事情怕是有变化了,若不然,父亲怎么会突然跑到苏州来。 进到大厅,果然父亲已经到了,竟然还有爷爷。家中所有人,除了在京中的大伯一家还有姑姑,已经全部到齐。 二哥卓明三哥卓易,将他按在位子上。 卓老爷子将茶杯放下,说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小五你先说” 卓时将口里的茶水咽下,开口说道:“林伯父刚刚已去,刚听到二伯父说,京中来了消息。想来时局已定,贾家与林姑娘,过些时日就会过来。” 大家听到后,都有些伤感。 卓老爷说道:“林如海这人,是皇上心腹,之前做事和光同尘,但在苏州这些年,能顶住两位皇子的拉扯,将百姓护住,也称得上是一心为民。阿时既然同意了,就要将事情办到底。” 卓时自然点头。 卓老爷:“你们两个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阿时告诉我,你们还敢瞒着我,将我孙子卖了” 卓二爷三爷,两兄弟,连忙告饶。 卓时又问:“爷爷,可是京中变故,出了事情?” 老爷子,示意让你爹告诉你。 卓三爷开口道:“四皇子连夜赶回京中,太子逼宫,二皇子三皇子本想救驾,结果三人的兵马,全都被皇上堵在了正阳门,一时之间竟说不清,谁逼宫谁救驾。” 卓三爷与卓时之前早就料到,太子会逼宫失败,却不料还是皇上棋高一着。 卓三爷继续道:“三位皇子卸甲入宫,太子殿下,拿了茶案上的利器行刺” 卓二爷:“茶案上的利器?不会是水果刀吧,他这是一心求死了!” 卓三爷:“太子殿下本就是孤注一掷,出兵之日,太子妃将大门紧闭,等失败的消息传来,太子一家全部投缳自尽,只留了皇后身边尽孝的朝霞郡主。” 众人一默。 卓时二哥的卓明,道:“虽然过程不对,但与我们之前预计的,太子兵败,二皇子三皇子暴露,并无不同” 说到这里,卓三爷也有些头痛:“谁也没有想到,这刀上竟然有毒。” 卓时一惊:“有毒?谁下的?”三位皇子虽然理由不同,但是太子逼宫,自然是想自己做皇帝,二皇子三皇子只等太子逼宫,若是心狠一些,想要做实太子杀害皇上。 卓三爷将事情讲完,喝了口茶水。 当时这个消息递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是又惊又吓,老爷子听后,让他收拾东西,过来与二哥商议。 卓明这小子跟他弟弟卓时一个样子,一惊一乍的,看二哥家的,三小子卓易就是沉稳,听说六小子卓晟这几天要被阿时带坏了。 卓家一位太爷,三位老爷,六位公子,大老爷长子卓昊排行老大,次子卓晓排行老三,二老爷长子卓易排行老二,次子卓晟排行老六,三老爷长子卓明排行老四,次子卓时排行老五。 四公子卓明:“不管是谁下的毒,现在要紧的是看皇上怎样。爹,京城传来的消息,皇上中毒后如何?” 卓三爷道:“暂时昏迷。” 卓老爷子:“阿易,别老听阿明阿时分析,你也说说。” 卓易:“爷爷,既然皇上昏迷,那朝廷事物,交给了谁?” 卓老爷子:“皇上昏迷,太子当场伏诛,二皇子三皇子,两位看谁都是一下毒之人。吵了个一团乱麻。后宫皇后带着郡主赶了过来,本来是要求情,结果。。。” 卓三爷继续道:“一后四妃,连带四位阁老齐聚。皇后不说话,慧妃贤妃两位娘娘吵了起来,你姑姑德妃看到四皇子快马加鞭赶回来,立马明白了意思。提议让四位阁老辅政,决议不定的交给富德公公待皇上醒来,再说。” 桌易:“所以现在是四位阁老主事,那皇上那里?” 卓三爷:“皇后娘娘侍疾” 老爷子:“事情到这这个地步,咱们在苏州也待不住了。时小子你爹跟我回去后,就会收拾东西,等你姑姑来信后,我们就走。你先处理这边的事情,看情况再说。” 转头又跟二伯说话:“老二你们先帮着阿时把这边的事情料理了,后边再看四皇子怎么说。” 卓二爷:“是,爹。” 卓三爷见说到卓时,插空问道:“说到这,卓时,外边你带来的什么人?” 卓时:“前几天手下人都派出去了,我不是有个庄子嘛,在里边挑了几个机灵的。” 卓三爷:“胡说八道,你二伯都试过了,可都是好手,走的也是江湖功夫路子,倒是跟你有些相似,老实交代” 卓时:“我就是找了几个签了死契,无家可归的孤儿,传了几手外家功夫。这事爷爷知道的。” 卓老爷子:“嗯,知道,你当时说的是,教他们点东西,日后有个手艺。” 卓三爷怒,心想,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这小子可就惹了大祸了,他到底知不知道。 越想越气,又气又怕,抄起手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卓时探手一接,那本来碗儿盖儿分家的茶杯,轻巧的又摞在一起,落在了他手上,茶杯里的水都没有漏出半滴。 卓时告饶:“就这么几个人,没想用上的。这些人也就是手脚功夫,做个打手。” 老爷子见自家老三要打孙子了,连忙来护。 卓然自然不能下老爹的面子,只能放过。 但也怒斥道:“给你大伯带两个人过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你大哥给你的。等你回去,再收拾你!” 卓时听后,立马说道:“放心吧爹,我知道轻重的,给大伯带两个,也给二伯留两个,您也带两个,我看您二位的功夫,的确不咋地,我这也是怕出事。爷爷我给您先挑两个。” 卓三爷本不想理牙尖嘴利的小子,想了想既然卷入了旋涡,还是留两个人放心,点头收下了。 不放心道:“你那庄子,剩下的人处理好了,不管大事是否能成,这都是个把柄。” 卓时心想,知道作为皇帝,可不就怕有人养兵起事吗?父亲提醒的对,这几个人虽然不显什么,不过还是要处理一下。 4. 第 4 章 卓老爷子与卓三爷,第二天一早便离开,回苏州去了。 路上卓老爷子有些抱怨道:“你管阿时太厉害了。怎么说着还上手了?你小时候我可没有这样。” 卓然无奈道:“爹,你也不看看他胆子多大,我小时候可不敢这么胡闹。” 卓老爷子:“那你好好说,阿时最听话,我看今天这事,他立马就去处理了。” 卓然心想,那倒是,这孩子胆子大,但是也能听的进话,今日说的庄子,立马派人去处理,倒也让人放心。 这日,卓时一早将卓峥唤了过来:“庄子的事情,可处理清楚了?” 卓峥:“公子放心,已经全部打散” 卓时:“让卓一将林管家约出来,定在兴福楼,容嬷嬷与他儿子也带上。” 卓峥:“是” 扬州的街头还是那么热闹,商铺小贩,邻水的街道还能看到轻快的小船来回穿梭。 林如海在任五年,太子与二皇子两发势力拉扯,前两年,竟然让他护住了苏州一方的盐税。 因为这,早几年还有人下毒、行刺。他的身子也分不清是太过劳累,还是旧毒复发。 可是即便如此,三年前还是让太子与二皇子撕开了口子,直接与苏州几大盐商勾结,绕过林如海,直接行事。 林如海收不上盐税,自觉办事不力,又添了心事。 卓时在苏州呆了两年,自然知道,苏州的巡抚,当年也就撑了半年就败下阵来。想来林如海也是费尽了心力。 这日走在街上,走在与苏州一般的街道上。看到满目的繁华,卓时心想,上层的**斗争,虽暂时并未影响这里人们的生活。 只是国库空虚,又多了几层盘剥,其他地方的人们,是否还如现在这样安详呢? 林大人**,不知是哪位大人接手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苏州的百姓如何,只能看天。 兴福楼,当地最大的客栈,每日客流很多,林管家早早过来,熟络的与小二要间房,等着卓时的到来。 卓时此次出门很是低调,只带了三四个人, 林管家见人上了楼,进了包厢,将斗篷除掉后,忙上门行礼。 “主子。” 卓时摆手:“你跟着卓峥,叫我公子就好。林伯伯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好,你且放心,等林姑娘回来自有安排。” 说完走到主位,坐下。示意林管家也落座。 又道:“等贾家人到后,林伯父留下的剩余家产,估计也就剩不下什么。你带着留下的那几个忠仆,我想些办法,保住些东西,等林姑娘大了,你们再去找她” 至于林如海给他的东西,既然是酬金,自然不能再退的。 林管家本来在等吩咐,一听这话。立马跪了下来:“公子,老爷临死前已经将我等留给了公子,奴才们要效忠的自然是公子,至于林家的资产,老爷的意思除了留在账上的五万两银子留给姑娘做嫁妆,剩下的东西全看天命了” 卓时:“哦?若是我能保下呢?” 林管家:“那些个东西都是经过贾家的眼线的,实在不好处理。本来就要作为诱饵抛掉,若是保住,怕会惹贾家人注意,引火上身。。。” 卓时:“那无妨,我自有计划。” 林管家:“若是公子神武,保住了这些东西,理应就是公子的。我等效忠只有公子,姑娘只要能平安,便是全了老爷的心意。” 卓时知道林如海的打算,他是想让贾家以为,得了全部林家全部财产。 到时林黛玉是死是活都不妨事,自然就会降低对林黛玉的防备,或许能饶了她的性命。 若是林如海真的狠了心,直接把偌大的家产给了皇上,不说皇上现在,根本没有闲心管他们的家事情。 就贾家那堆人,恐怕得恨不得吃了林如海,林姑娘怕是要被掂量掂量,按斤称给卖了。 卓时既然摸清楚了林如海的目的,又有林管家这番话,当即将容嬷嬷两人叫了过来。 卓时:“你且认认,这位嬷嬷,早先从宫里待过,到时候我再找个小丫头,以后陪着你家姑娘。” 林管家觉得,如此甚好,老爷之前除了吃穿甚少关心这些女孩子家的事情。 夫人去世后,姑娘虽不缺衣少穿,可眼瞅着就少了点什么。如此一来,有个年长嬷嬷照顾,才让人安心。 卓时:“这是她家儿子,林蒙,说起来,跟你们同姓。等会你与他说一下林家的情况,与姑苏的事情。贾家的人,还有几日到?” 林管家回:“还有三日,林小兄弟,但有想知道的,问老奴就行。” 卓时想到一件事,说道:“这个不着急,你们稍后再议。我且问你,之前让你送去的信件,可有回复?” 林管家:“老爷去后,老奴按照公子的吩咐,已经将信件与银票送了出去,柳大人日前回复,事已办成。” 卓时点头:“当日林伯父,为林姑娘也留了一封信,若是林姑娘回来了,你想办法将嬷嬷与丫头,偷偷给林姑娘送去。切记,不可惊动贾府的人。” 林管家知道轻重,小心的记下,盘算着姑娘到时入了林府,定然是在后宅,如何躲过贾府跟来的丫鬟婆子,跟她说话呢。 也不知道之前派去的林家仆人,是否还跟在身边,若是真的如公子所料,贾家现在盯紧了林家的家产,怕不剩下几个了,就是剩下的也没有个忠心的。 卓时:“还有之前换下的那些掌柜的与庄园管事,可有对外送信儿的?” 卓峥:“回公子,没有,这几个人都挺安静,让回家都回家,属下派人跟着,都没有任**息外传。” 卓时:“倒都是忠心的,过些时日继续用吧。” 林管家听他这么说,也为之前的老伙计们高兴。 林家几百号人,只留下这几个掌柜的和老爷庄子上的管事,还有府里十几个忠心的,等姑娘回来,剩下人散出去,林家可就只剩下的这小几十人了。 当下又想到老爷故去,有些凄凉了起来。 卓时知道林管家想的,但是林家老人留的多了,太过麻烦,知道的人越多越是危险。当下不再说什么,叫人散了。 卓时回到卓府,还没进门,一个小团子就冲了出来。 “五哥,你可回来了” 卓时一把将他的抱了起来,好笑道:“怎么想我了?” 小团子是卓家六小子卓晟,傲娇道:“我才不想你呢,今天家里来了漂亮小姐姐,一堆人陪我玩呢” 卓时将拧了拧他的鼻子:“小没良心,对我还口是心非,别忘了是谁教你打麻雀的?” 二婶的嬷嬷迎了出来了:“五少爷可别教六少爷打鸟了,家里的鹦鹉都打跑了。” 卓时将小团子交给张嬷嬷,问道:“家里来了客人?” 张嬷嬷:“是二夫人的嫂子过来了。” 二婶子的娘家张家,是个书香门第,可惜家道中落,张老爷子官品从四品,但为官清廉,原则性强。 卓老爷子喜欢他们家的门风,找人给说和,结果成了,夫妻两人夫唱妇随,一直十分恩爱。 后来张老爷死在任上,张家更是捉襟见肘,二伯曾经让二婶子偷偷拿些银子救济一下,结果被张家伯伯亲自退了回来。 只说妹夫这般,妹妹真是嫁对了人,银子是不会要的,打算带着妻子儿女,回老家做个富家田翁,家里那些田地,足够度日了。 后来听说他们家充哥,是个十分爱读书的。 入了厅中,只见婶子张文与一圆脸妇人在说话。见到卓时,问道:“这是易哥?长得可真是俊俏。” 张文回道:“这是小叔叔家的时哥,易哥一会才能回来。” 又道:“这是我娘家嫂子,姓刘,你叫刘婶婶便是” 卓时行礼,只见这位刘婶婶虽然跟丈夫回了老家,但是生活并不困苦。整个人都有些发福,年龄大了,更显富态慈祥。 他将手边的两个孩子拉了过来,一位少年,有十七八岁,说道:“这是充哥,今年中了秀才,之前一直在乡下读书,现在我带他出来宽泛宽泛,也不叫读坏了脑子。” 兄弟两人行礼,张文笑道:“瞧嫂子说的什么话,充哥小时候我还见过,可机灵着呢,现在看着更是精神了,看来不光读书,身体壮实着呢。” 张充有些腼腆,脸色微红。身旁用团扇遮脸的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姑说的可不是,除了看书,哥哥还会种地呢。” 刘婶婶掐了那少女一下,那少女吓得差点将扇子扔出去。 刘婶婶道:“这是我家那丫头,章姐,十四岁了,还冒冒失失,真让人头疼。” 张文细品了一下,让卓哥带着晟哥与张充去院里溜达。小声问道:“章丫头可许了人家?” 刘婶婶眼睛一亮,说道:“还没,年龄小,原打算在家多留几年。可后边他哥哥就要考举人了,到时候家里忙不过来,怕误了” 张文点头,心里思索,手上的人物,若说少年才俊,她最看好的自然是夫家这几个。 不过一来年龄都对不上,二来就算是对上了也不成。 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合适,这结婚小两口哪有不拌嘴的,但若是两边都是亲戚,到时候真有什么,那是两边都不好相帮。 之前京城认识的人家,有些年不见,不知道现在如何,一时想来全都是调皮的小子,觉得配不上章姐。 丈夫现在虽然在苏州县城任职,但是苏州这么多县,他愣是在泽光县,都说苏州人杰地灵,却将那里的灵气都抽走了,偏僻又落后,幸亏是没有山匪出没。 在任职的县城里,还真选不出人来。 这段时间,来林大人这里叙职,留了这一个月,周边还没有摸清楚,若是随便抓人,唐突了这侄女也是不妥。 想着侄女年龄还小,于是小声说道:“嫂子,我手头暂时没有能配得上咱们章丫头的,你知道我家老爷那破地方,肯定不能在那找。过段时间我去婆家,或者认识的老朋友,跟咱们家章丫头好好挑挑。” 刘婶子本来就没想着,事情立马办成的,相人这事,可不就是一托好几家,广散网的事情。听了小姑子这样说,知道她上了心,也就将事情放了下来。满脸喜色的,感谢了几句。 张文又看了看那俏丽的小丫头,羡慕道:“我这边是阳盛阴衰,小辈都是调皮捣蛋的小子。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侄女,这几日在姑姑这好好好玩玩。” 5. 第 5 章 六月的天气,孩童的脸,前几日的晴天,说变就变,贾府众人与林姑娘到扬州的那日,天空淅沥沥的下了一天的小雨。 林管家早已安排得当,林姑娘脚步刚踏入林家,林如海的后事已经开始了。 贾琏陪着林黛玉拜见了林大人牌位。 林黛玉毕竟身子弱,一路奔波,着急起了心火,又见到父亲遗体,想着竟然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支撑了不到半个时辰,身子受不住了,被人劝到了后院休息。 贾琏是男子,来扬州之前被贾母叮嘱过,有被王夫人叫去,千说万教,既不敢坏了妹妹的身子,又不敢离开,只好忍着疲惫,继续盯着。 主人家忙了起来,带来的贾府的手下,也不敢太清闲,也都忙碌了起来了。 只是这群人中有一个并不算贾府的仆人,是贾府主母王夫人的陪嫁嬷嬷,周瑞家的上门女婿——冷子兴。 贾琏出门之前,王夫人将他叫去,一个是关于林家的财产不得有失,还有一个就是让他带上冷子兴,这冷子兴虽然是一个上门女婿,但可是王夫人心腹的女婿。 平日里有些银子周转不过来,也都是他想办法弄来的。 在王夫人看来,这不光是自己人,而且又听话,路子广,最重要的是嘴严又忠心。 这次扬州之行,点名让贾琏带上他,有事找他去办。 这冷子兴,刚到扬州,一路上在船上,吃的都是准备好的干粮凉水,此时见到扬州的繁华,又见没自己什么事,就找贾琏去说,想帮他探几处好去处。 贾琏这一路上与冷子兴交谈,两人都是喜欢享受的人,冷子兴话里几次讨好,几句话下来,就被贾琏当做了自己人。 又因为冷子兴的身份,毕竟有王夫人这层关系,不能像普通的仆人对待,听他一说,自然同意,正好他探清楚了,自己晚上也去宽泛宽泛。 那冷子兴出了林府,只往花楼艳船一带走去。 一条红绿小船,轻轻飘了过来,船上撑船的丫头,俏生的站在船头,咯咯的笑着,动人心弦,似乎还能闻到酒肉的香味。 那丫头,清脆道:“官人,可要到穿上吃杯水酒?” 冷子兴心想,这里的人与京城是有些不同。不知姑娘是否更漂亮? 他打算再看看,正在此时,船上伸出一只柔胰,真真的是指如削葱根。一道软到心底的声音响起:“翠儿,看官人不来,且去吧” 冷子兴心想,我无论如何也要见一下,这人长得怎样。若是能一亲芳泽,也不枉这些时日的奔波了。 当即一声:“慢着,娘子且等我上去。” 那翠儿一笑,靠了岸边,等冷子兴上了船,又轻轻拿小篙,碰了一下岸边,小船划离了岸边,向着江心驶去了。 贾琏在林府忙活了半天,腰酸背痛,见冷子兴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有些生气。这人撒出去,竟然把主家都忘记了,若不是林夫人,回来定要打他几板子。 又因着太过劳累,也兴不起外出打食的心思,传了一桌子好菜,草草用了,就倒头睡了。 及至第二天,才看到一脸憔悴却满面春风的冷子兴。 那冷子兴见贾琏一脸不虞,知道他生气了,忙赔笑道:“主子,我可是找到了个好去处,保管您没见过,那里边的姑娘……啧啧” 贾琏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想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能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 冷子兴继续道:“若不是那地方太不好进,我可是磨了一晚上,才哄得那小娘子松了口,让我进去瞧了一眼。” 贾琏提了些兴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地方,这么费劲” 冷子兴继续道:“我在湖边上了条花船,路过一处地方,那地方沿河而建,仙宫似的,只是那妈妈要的进门费可就不低,我让那花娘绕着那里转了好些时辰,才看清楚,是个好去处,只是咱们有些不太方便。” 贾琏见他说的这样好,也想去瞧瞧。说道:“的确,咱们刚来扬州,又是处理林姑父的丧事,委实不应该明目张胆的去这些地方。” 冷子兴:“我让那花娘停了一会儿,还打听到了一件事,若是如此,咱们倒能逍遥一下。” 贾琏问道:“怎么?” 冷子兴:“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要进去,又不被人发现,自然有些办法。” 贾琏:“什么办法?” 冷子兴:“咱们都知道,当官的是不能去的,这扬州官员不少,而且这些花娘生意这般好,自然知道怎么帮他们隐瞒。” 冷子兴又压低声音继续:“他们有没人出入的暗门,只要花些银子,咱们就能偷偷进去,不出包厢,自然没有人能看到我们。” 冷子兴脸上春色有溢了出来:“我远远瞅了一眼,啧啧啧,京城里可比不上这里的美人,我是粗人,形容不来,可不就是酸书生说的颜如玉” 贾琏被冷子兴这番说辞,勾的心里痒痒的。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要去看看。 这天夜里,贾琏早早将人送走,带着冷子兴,一路往河边走去。 昨晚那艘船,早就在那等着了。 还是昨天的小丫头翠儿,俏生生的将两位迎上了船。接着竹篙轻轻一撑,船就如鱼般游向了江心。 两人入了船,见到一位美人,那女子唇红齿白,年龄虽大,却一脸风韵。 贾琏一眼看到,觉得眼前这女子,的确与京城有些不同,风韵似是骨子里,就对要去的地方更加期待了,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冷子兴觉得要去地方太过昂贵,若不是为了这位少爷,他这辈子长长见识就好,定然去不了的。 还是眼下这娇娘比较合心意,当即你来我往,挑逗了起来。 贾琏连喝了几口船上的当地酒水,有些不顺口。 再抬眼看了远处,就震惊的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冷子兴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饮了花娘送过来的美酒,慢慢跟了出去。 这江心有一块陆地,四处围水,只能坐船来往。 只见江心依着岸边的远处楼台,灯火通明,两层的小楼上,遍布彩绸花灯。少女们的娇笑声,此时若隐若现。 凌凌的琴音,穿插其中。水面如镜倒映着岸上的灯火。一阵风吹来带来屡屡香气,真是人间仙境了。 待船行的越发近了,岸上女子,半隐于兰草轻纱中,眉眼清波,一颦一动皆能入画,书中的颜如玉,也不过如此。 贾琏本来是个草包,只是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这些年来,做的都是贾府大管家的活计。若说考取功名,那就是扯淡。 可是他看着此情此景,竟然感觉有了一口才气到了胸口,真想吟上几句的感觉。 仔细一想,脑子里却半个字都想不出,只能做罢,只盼着船快些过去,好靠岸去见识一番。 不一会儿,小船就轻轻的挨到了岸边,那撑船的少女,吹了声口哨。岸边跑来一个身穿绿衣的男子。 翠儿说道:“来客了” 那绿衣不动,似是等着什么。 船中的美人柔声对贾琏说道:“公子若是想走正门,不用吹哨,自己下船倒不用这引路人,之前奴家听冷官人所说,以为公子要走偏门,竟自己做了主张,真是该死。” 贾琏想到冷子兴昨日说道,要使写银子,明白意思道:“确实想走偏门” 说罢,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了娇娘。 娇娘轻巧出了舱门,将银子递上。 那绿衣收了,立马躬身示意道:“老爷这边走” 贾琏与冷子兴立马跟上,穿过垂柳花丛,三人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半个人影,果然够隐秘。 快到门口是,迎面走出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 一甩手帕,声音拐了三拐问道:“诶呦,两位公子可是新客,咱们这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偏好?” 贾琏自小在京城,到了扬州,自然又以京城子弟自居,本就以为扬州除了美女,没什么其他的,见这老鸨,自然先有三分高傲。 只扬声道:“你们这最好的姑娘。”甩出去一个银元宝,就往里走。 那老鸨接了,喜道:“好的爷,阿大快将爷送到临水阁” 等那绿衣将贾琏送到包厢,退了出来,见那老鸨随意将那银子放回袖子道:“快把漪澜姑娘送过去,可是来了位贵人呢。” 那龟公忙一溜烟的又去寻漪澜姑娘,之后继续守在了门外。 贾琏春风一度,翌日又继续去哭灵。有了这个好地方,他倒不觉得来扬州办事枯燥了。 贾琏夜里忙碌,白日哭灵。 精神自然有些跟不上,林姑娘那里有自从来后,当日安排了贾府众人,只后就从未问过。 林家尚有两位姨娘,这两人一个是林家老夫人的丫头方姨娘,后来跟了老爷,一位是故去的林夫人身边的人红姨娘,也算是贾府带过来的。 林姑娘走时,有些印象,但是三年未见,一时见到,也不知道如何说话。 这几日只招待夫人们,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并没有叫两位姨娘过来说话。 红姨娘找贾府的人聊些贾府往事,方姨娘就将些绣品什么的托紫鹃送过去。 等到第三日,林黛玉实在有些撑不住,在床上喝了碗药,有吃了点朝食,疲惫的不想出去。 紫鹃自贾府以来一直照顾她,见她如此,有些心疼道:“姑娘要不歇歇,今日让两位姨娘帮忙” 林黛玉说:“没有这个的理儿,主人不出去接待,让个姨娘过去,太失礼了。” 紫鹃这几日收了方姨娘的东西劝道:“要不您露个面,之后让姨娘们过去。众位夫人小姐们也会理解,算不得失礼。” 林黛玉点头同意,遂叫人将两位姨娘叫来。 方姨娘红姨娘身后各跟了两人,上前与林黛玉见礼。 林黛玉与宾客寒暄两句,就离开了厅中。 方姨娘却并未留下,只留了红姨娘照看,他跟着黛玉走到花园。 开口道:“姑娘一路过来,又要处理事物,实在有些劳累,但是总躺着对身子也不好。今儿个这日头不烈,不如在凉亭呆会,看看外边的景色,放松一下如何?” 林黛玉看外边景色宜人,鲜花满园,离家之前也常来花园玩耍。 想到父亲的音容相貌,忽又闻到一股让人安心的檀香味道,心中一动,点头应下了。 方姨娘让林姑娘到了凉亭,又开口道:“若是直接坐到石凳上,得是伤身体了。还有姑娘喜欢吃什么?唉,这长时间不见姑娘,倒是不知道您的口味了,麻烦紫鹃姑娘去取来。” 紫鹃感觉方姨娘做事细致,连这些都想到了。见她说的客气,留了两个丫头在这,转头去取吃食与坐垫。 那两个丫头,虽然是贾府出来的,却都是房外的。并没有近身照顾过小姐,平日里在贾府规矩有些松散。 见林姑娘站在廊下赏花,就放松了起来。 方姨娘带来的嬷嬷与小丫头,一人一个,凑了上去,几人说起了话。 林黛玉仿若没有看到,继续欣赏一株芍药,方姨娘走了过来,轻声道:“姑娘走后,奴与红姨娘照顾老爷。后来老爷生病,守在身边的就是林管家。” 林黛玉这几日独自悲伤,也因着未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忽然听方姨娘提及。打点起精神,听她说话。 “是林管家守着老爷到最后,只是林管家不能入后宅,他有些话想要跟姑娘说”方姨娘轻声说道。 “可是父亲有什么交代?”林黛玉心想,父亲死前想要说什么呢?可是想到我这未回来的女儿?还有死去的母亲。 方姨娘将一封信交给林黛玉,说道:“这是老爷留给姑娘的信,我不识字,管家托我带给您,不过他还说。。” 6. 第 6 章 林黛玉忙问:“说什么?” 方姨娘说:“林管家说,这信您收好,找没人的地方打开,千万别让旁人知道。就是您身边的丫头也不行。” 林黛玉听到这话,心里突然砰砰的跳了几下,浑身无力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立马将那封信收了起来,揣到了怀里。 没过一会儿,紫鹃过来,将坐垫摆上,又拿了些点心茶水,林黛玉将就着吃了点。待无力之感退去,就急着要回屋了。 紫鹃不疑有他,急忙跟上。 林黛玉揣着方姨娘给的那封信,思索了一番,找了个理由将紫鹃支到了外边。 偷偷将信件打开。 里边的确是父亲的笔迹,写这封信时父亲似乎已经有些预兆,笔迹无力,感言自己命不久矣,又放心不下自己。 又提到,已经将自己托付给靠谱人家,为自己找好夫婿。 只是此事想要保密,万不可声张。后续事宜,一切且听那人如何安排。 黛玉大惊,父亲竟然已经将自己许了人家,还信任至此,自己此生要听那人安排了吗? 那祖母呢? 两位舅舅 还有宝玉。 林黛玉这夜,一晚都没睡着。 次日更是没有精神,只好又让姨娘招待一天。 紫鹃见此,为林姑娘去取经常服用的人参养荣丸,只是贾府带来的人参丸子早用完了,只能临时寻些药参煮来喝。 这日喝到的参汤,让林黛玉疑惑道:“怎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紫鹃道:“咱们的人参丸用光了,这是林管家拿来的,说是给姑娘用。可能是品质不同,姑娘先凑活用,等回了贾府自然用最好的。” 林黛玉点头,不再提。 吃了两口参汤,林黛玉似乎恢复了些,想到之前方姨娘说的话。 想找林管家好好问问 贾琏白天晚上两头熬,第二天白日就抽空偷懒去歇着了。 自然很少去关心林妹妹的事情 黛玉在院中走了几步路,然后差人去将方姨娘唤了过来。 方姨娘匆匆走来,两人就着秋日暖阳,漫步走在路上。 丫头们都在后边跟着,林黛玉小声说道:“父亲还有话不曾?能否让我见林管家一面?” 方姨娘昨日给了那封信,就等着林姑娘这句活。 立马接话道:“姑娘有吩咐,奴家自然会办到。今日正好林管家派人送来了一些素雅的料子,说做些厚实衣服,等咱们去姑苏,怕天气冷了。不如姑娘一会儿去看看?” 林黛玉回道:“也好” 方姨娘让身边的丫头附耳过来,轻声说了两句,那丫头一溜烟跑的极快,立马没有影了 几人便往方姨娘的房间走去。 方姨娘之前是老夫人的丫头,后来赏给了老爷,夫人在的时候一直是作为通房,可做不得姨娘。 一直以来老老实实,后来夫人临去,将方姨娘提了上来,防的是后边的续弦。 只是老爷身子一直不好,又惦念着夫人,根本没有续弦的意思。 方姨娘提上来后,就近找了间屋子,自然离得外院近些。只是一个小院,也只有一个小门。 房间很小,但是东西确实齐全。 林黛玉随手挑了两匹料子,就听方姨娘说:“外边院里有处回廊,我让人挡好了屏风。姑娘在那坐一下,正好林管家过来请安。” 黛玉听后,带人往那处走去。 待黛玉坐好后,着人将林管家带了过来,两人隔着屏风说话。 自从贾府与林姑娘来后,贾琏一手包揽丧事,只说林姑娘一路疲惫,除了必须要见的女客,让贾府的丫头引进去见见,其他的都不让打扰她。 他这个林府管家都尚未与自己家姑娘正正经经请个安。 公子让办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办成,后来找人寻了方姨娘,这才见到了姑娘一面。 人刚进来,就看到看门的一个婆子,眼神闪了闪,想要离开。立马着人,拦住了,又将门关上,仔细不让人通风报信。 林黛玉见他过来,将丫头全部遣走,只留了方姨娘几个人。问道:“除了这封信,父亲可还与我说了什么?” 林管家回:“老爷说,让姑娘看过信后,或是烧了,或是藏了,万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还有就是送您两个人手,留在身边,以后好照顾您” 林黛玉感到父亲的关心,心口一热,又不舍得烧了这封信。心想这可要藏在哪里? 自己的身边有什么是安全的地方呢? 一直带在身上,肯定不行。 若是放到房里,毕竟是贾府的地方,身边说来这些丫头都是贾府的人,回京城也是如此,这些丫头难保就不会翻到,然后告诉其他人。 一时之间感觉处处都是眼睛,处处都不安全。 于是问道:“那两人何在?” 管家道:“方姨娘一直带着,到时您直接领走就是” 说完指了方姨娘身边两人,一个嬷嬷,一个丫头,黛玉之前有些奇怪,怎么姨娘还带个嬷嬷,现在才知道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人。 仔细问了两人姓名,嬷嬷姓容,看面相是个严肃的人,行动之间十分规矩,仔细看来,周身的气势,不是一般的仆人。 那个丫头却有些活泼,就是那个跑的极快的,名叫小杏。 黛玉给娶名叫红芍,只是安排的时候又踌躇了起来。 方姨娘奇怪,怎么姑娘添个嬷嬷与丫头,还要找贾府的人商量不成? 林黛玉之前在家中,母亲安排了雪雁丫头,其他伺候的,都是自己顺手提上来的。 去京城时,因为是丧期,贾府来接人,不好带太多人,就带了一个丫头一个嬷嬷,与外院的仆从。 谁知到了京城,刚入贾府,贾老夫人说雪雁年龄小,王嬷嬷又太老,将跟着的两人都打发了,立马找了个紫鹃过来。 自己身边没一个熟悉的人,若不是宝玉没事过来说话探望,在贾府林黛玉能指望的,也就贾老夫人了。 贾府的其他几个姐妹与太太们,都是面子情,见面玩玩,拌嘴或互捧几句。若是真少了什么缺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事情,她们也是帮不上的。 所以现在贾府中,感情最好的就是贾母与宝玉两个人。 母亲之前十分推崇贾府规矩,自己去后自然十分小心,有些与林府不同的,就认为是贾府规矩大,入乡随俗,也就改了。 平日见贾府的小主子们,除了宝玉,每位姑娘身边只跟一人,嬷嬷也都是从小跟着,或是长辈赏赐的。 自己现在跟的紫鹃就是林老夫人安排的,若是多一个人,比其他姐妹就有些不同,若是换了紫鹃,更是不能。 自己原来的王嬷嬷已经被贾母给退掉了,自己身边也没有嬷嬷,安排个容嬷嬷倒也还行。 只是这小丫头,就先让她跟着紫鹃,做粗使丫头吧。 方姨娘知道林姑娘所想后,有些叹息,姑娘还是没有主母教导,少了些大气。 不过去了贾府,毕竟寄人篱下了些,以后有了容嬷嬷慢慢教就好了。 也就不再说话,事情就这般定下了 这边林管家将话带到,那边贾琏正在歇着,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林管家去了后院方姨娘那送料子。 好巧的是林姑娘也去了 立刻感觉坏事,忙往小院赶了过来。 等他到时林管家已走,院子里的门也开了,几个仆妇刚急忙去找他,谁知道贾琏根本没有在正厅,自己找了僻静地方去偷懒了。 她们正着急找人,就看到贾琏过来。连忙跑过来,说道:“林管家刚与林姑娘见面了。” 贾琏应了声,就带着人进去了,那方姨娘一见人来。立马骂道:“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你姑父的姨娘院里,你都敢敢闯?莫不是老爷死了,你要欺负我们不成?” 贾琏本以为他们到了屋里,正是着急让这几个仆妇寻林黛玉说话,自己在院外也好知道结果,刚一进来,就见一个少妇,劈头盖脸的骂了过来,容嬷嬷也直接拦在了前面。 贾琏顿觉失礼,停步不前,又着急问话,就忙问道:“林妹妹可在?我是你琏二哥,就想问一下这几日可是缺了什么?” 那嬷嬷回道:“贾二爷这话说的,林姑娘在自己家,缺了什么还要跟二爷要,这要说出去算什么事?” 贾琏说:“那倒是,只是妹妹自小体弱,又在贾府长居,找我自然更亲近些,自家亲戚,不分那些。我见刚刚林管家过来,想来可是妹妹缺了什么,我去找来也行。” 想了想又说:“林管家要办林伯父的丧事,有些事情可是离不了他,不能照顾周详。” 容嬷嬷听他说的这一堆废话,知道意思,直接道:“过几日要扶灵回姑苏,天也快冷了,林管家送了两匹布料过来,让姑娘挑。姑娘挑了一匹,留给姨娘帮忙做衣裳,并无其他事,林管家已经回前院去忙了。” 贾琏问道:“可有什么书册留下?知道妹妹喜欢读书,若不然我寻几本解闷” 容嬷嬷道:“姑娘正伤心呢,看什么书册?连张纸现在也看不得,谁过来送这个东西?” 贾琏听后放下心来,说道,“是我想差了,唉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前院还有事,若是有需要,直接差人过来与我说就是。” 容嬷嬷立马点头应了。 贾琏放心离开,又嘱咐几个仆妇,仔细照顾林姑娘,莫再偷懒。 这天下午林黛玉待在屋里,方姨娘又带着布料过来:“姑娘昨日选了一匹,只是做些外边的衣服,姑娘来了这些日子,给姑娘做几件小衣吧。” 说完将手上东西放下,:“这布料您看是否喜欢,摸起来是十分柔软的” 黛玉见昨天挑好的又带了过来,说:“劳烦方姨娘了,紫鹃你看厨房有些点心没有,下午有些饿了,方姨娘陪我吃点。” 紫鹃应了,立马去了。剩下几个丫头也都派了出去。 黛玉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 方姨娘说:“我看那贾府的二爷并不想让林管家与您见面” 黛玉心细又聪明道:“按之前情形来看,是这样不错” 方姨娘:“林管家让您看一样东西,咱们都知道姑娘自小过目不忘,这东西您看一遍,之后怎么来的我怎么带走,不能给您留下” 黛玉好奇一看,方姨娘在她拿来的布匹里抽出来一本账册。 随手翻了几页,是本账册,正是林夫人在世时,在她手中的所有家产,等他死后,由林管家继续管理,却与已送给卓时的那些没有半点关系。 黛玉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作甚,但翻来看看倒也无事,没一会就全都记住了。 方姨娘将账册还塞回到布匹里,抱着离开了,说等衣服都做好了,再给姑娘拿过来。 7. 第 7 章 贾琏入了漪澜姑娘的房里,听带来的龟公说,漪澜姑娘新收了个好曲子,现下取琴去了。就自己在房中,自斟自饮了起来了。 几杯酒水下肚,突然听到隔壁厢房里几人说话。 那声音不像是苏州本地人,倒有点京城的口音。就为这次,贾琏仔细听了几句。 只听一人惊呼了一下:“真的?” 另一人说道:“那还用说?这林大人一走,那盐税。。。。” 似是吃了几口菜那人又说:“林大人上任五年,前两年盐税都还行,就最近三年,盐税突然就收不上了。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刚开口的那人说:“是这样,现在林大人一死,新任巡抚大人能不问?” 有人呼应:“要我也得查,反正林大人都死了,只剩下个女儿,就是没有他的事情,想办法留下点东西,到时候作为明年的税收岂不方便?” “唉~,这刚上任就是开门红,以后可不得顺利呀!” 几个人说了一会子这个,又岔开话题,聊了聊楼里的姑娘。 贾琏的已经有有些坐不住了。 他来扬州可不是只给林如海这人办丧事的! 他是来收林如海家产的。 这几日因着各路亲朋好友,要过来哭灵。不好动手,但是已经将林府中的各项事务大概摸了一下。 就等着人少之后,带人处理了家财,好将银子带回京城。 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新来的巡抚这样干,好家伙,恐怕到时候,林府的家产都填在扬州了。 这要回去怎么跟老太太与太太交代,到时候怕不得吃了我。 门口吱纽一声轻响,漪澜姑娘抱着把琴,轻轻走了进来。 此时的贾琏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美人了,甩出一锭银子,就回了林府。 冷子兴一路上瞅了几眼贾琏的脸色,想不通这么快就出来了,自己在船上的秋娘才刚喝了两杯酒呢。 他那日将贾琏送了上去之后,见识了一番,接着就又转头回了小船。 虽然这岸上的仙女的确漂亮,可也的确费银子,自己此次出门根本没有带这么多,贾琏也不可能给自己掏腰包。 看了几下解解馋,又回到船上秋娘的怀抱。心想还是这姑娘对我胃口,我看岸上的爷整得春花雪月,不如这个实在。 与这秋娘熟悉之后,又是官人娘子的叫着,冷子秋就有些入了戏,没事就过来找秋娘厮混。 反正他本来就是四处为家的主,他在贾府虽然是个上门女婿,却只是为了贾府指头缝里露的银子。 这厮在渭水那边还有一个婆娘,已经生了一个儿子。 平日里每月会与贾府的那位岳父岳母说要出门跑货,就将贾府托他死当的东西卖出去,贾府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可惜贾府的子孙都不识货。 上好的檀香木,你说是木头。那拿过来的小丫头也还同意的点头呢。 将银子给他们,随便做几张当票,拿过来死当的东西,本来就是偷出来的东西要卖掉,这种人家最是不敢留着什么当票,好多当场就撕掉了。 这样一来二去,给他们两三成的银子,剩下的可不就是自己的。 这几年冷子兴的胆子更大了,因为是王夫人心腹的女婿,自己也算是半个心腹。 那王夫人,是贾府二老爷的夫人,却做了当了贾府的家,本来就害怕大夫人抢走她管事权的利,二来又觉得若是有朝一日分了家,自己家捞不着几个子儿。 贾府的那些旧东西,若是给了大老爷一家,还不如让自己换了银子。 就更是不拿宝贝当东西,眼都不眨的交给自己。现在只给他们一成的银子,他们也都高兴的很呢。 这贾琏本来是大老爷的嫡子,却跟着二夫人做管家的活计,也是个瞎眼的。 这次过来不知道要赚多少呢,只等着林家的丧事结束,好大展身手。 不过今夜贾琏这么匆忙,从脸色来看竟然有些凝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贾琏却也不说,若是只找几个古董器具的买家,冷子兴倒也能派上些用场。 可是今晚这事既然与官场上有些关系,自然就不屑与他商议。 贾琏自己回林府去掂量了,冷子兴送他回去,又出门去找之前的秋娘厮混。 到了之前下船的岸边,猴急的窜上了小船。 却见船上并非只有秋娘一人,还有一个刀疤脸的大汉 那大汉见他上船,就叫撑船丫头立马撑船。 丫头不敢说话,哆哆嗦嗦将船开了出去。 冷子兴这么多年在道上混过的人,倒是不会被这些小场面吓到 问那秋娘:“这是哪位壮士?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那秋娘缩在一边,结巴道:“是。。。是。。。” 刀疤将一把随身的匕首抽了出来,替她答了:“是她们家汉子” 冷子兴一惊,不会是遇到那种事情吧。 刀疤见他脸色变了,一把将匕首插到桌上喝到:“你这娘们好大的胆子,我就出了半年门,你就敢找个姘头” 冷子兴额头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忙要解释:“我这,我,我是给了钱的。” 刀疤怒道:“你他妈废话,他找姘头还自己掏钱?你想到倒美!” 冷子兴:“我我。。。” 根本解释不清,总不能说我觉得她是花娘? 估计会立马被打。。。。 而且这刚见面时,人家只是问是否吃点酒水,虽是叫的官人,怎么看也不是正经女子,但是现在我怎么办? 有嘴说不出。。。。 正在此时,小船一震,已经靠岸。 冷子兴本来就对扬州不熟,这水路七扭八拐,更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被那大汉提溜着衣服,直接扔了下去。 立刻就有三五个大汉围了上来。 “大哥,这就是那奸夫?” “啰嗦啥,先打他一顿。” 瞬时,七八个拳头射了过来,冷子兴一顿抱头鼠窜。抬眼看去这地方算是个荒地。 周围杂草石头,并没有人烟,自己刚才一通喊叫,半个人影都没有叫来。 心,瞬间凉了。 那大汉先让几个兄弟打了几拳,又将冷子兴拎到了一边说道:“行了,这家伙敢给老子带帽子,就让他做饵,先去探底。有他受的,咱们先说正事” 冷子兴刚被打了一通,正在头晕,一是之前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见那刀疤又对那几个壮汉说:“咱们这次买卖,要做的漂亮。主人家已经将定金付了,咱们只管下手,别的等咱们可就不愁吃穿了。” 一人道:“那是,准备了半年时间呢。点子都踩透了” 另一个人问:“咱们护身符带了吗?这要下去,咱们小命要紧的” 那刀疤挥手道:“早准备好了” 说着拿出来一张黄符,那黄符在空中一晃。 冷子兴岁是个爱财的人,听他们这样说,有些底了,看来这几个人,也都是道上走的来钱快的买卖。 这种人他知道,只要给点银子,就能摆平 想着一会儿,给他们点银子,先把命留下,只要到了贾府,打定主意不出门,只等回了京城,谁也能动我了。 一边打定主意,一边见那刀疤拿出的黄符 嘶~ 怎地有些眼熟,他又仔细抬眼看去。 只间那黄符被甩了两下,瞬间便自己燃了起来。 那几个人大汉一愣,刀疤脸怒道:“他妈的,你们谁下去了?” “没有呀,咱就去踩点,在门口转了转” “不可能,谁会自己不要命” 刀疤将几个人看了一圈,突然盯住了冷子兴冷笑道:“没想到,遇到了个同行。” 冷子兴这次可不是冷汗了,直接手脚都哆嗦了起来。 他在投靠贾府之前,并不是做买卖的,而是盗墓的。 他所在的那波人里有大哥带着,他是那里人里最小的一个。 刚进去时大哥说过,做这一行最是要明白,有些墓是不能下手的 就算是能下手的,也一定要拜过仙家。 糯米黑驴蹄子,都是必备的东西,若是没有这些东西和护身符的加持,是没有人敢下去的。 里边的说法道道,冷子兴是知道的。 后来他们盗了一个不能去的地方,在那里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在最后,一看不好逃了出来。 自此再也不敢碰这东西,刚才看到的黄符,不就是护身符之类的。 他们也曾经用过,但是从来没有自燃过呀。 而且这人一把叫破自己的身份,看这人神态作风,还真跟之前跟过的大哥有些相似呢。那人在世时,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冷子兴吓得不敢说话。 那人一脚踢了过来:“小子别否认,这黄符是清理鬼祟的,咱们干这行的,这东西最是不少。若是下了坑洞,上来后一张黄符,将鬼祟们请下去,以后自然没有东西缠着你” 我们几个每次上来都清理过,他们都没有下去。这张新符能够起效,自然是这里有人曾经下去过,而且身上并不干净。 冷子兴听后,忽然又想到之前全军覆没的那事,立马跪了下来:“我我。。。我。。。我之前是去过,但是我那次没有拿东西,兄弟们都死了,我是逃出来的。” 那人道:“我看你恐怕去的不止一次吧,一张黄符,只能清理一个,我看有不少东西等你你下地狱去算账呢。” 另外一个大汉,过来:“大哥给他废话,他废了咱们的符,这次买卖做不了,咱们把他废了都不能赔” “就是,还有嫂夫人的事情没算清呢。” 冷子兴听他们说之前的买卖,知道肯定是有人家出钱,要从他们手里收购大量的古物玉器的买卖。 一般这种盗墓的人都跟买卖这些的商家有些勾结,他们负责盗墓,而商户负责卖。 既然是已经谈好的买卖,听他们说定金都付了。半年的踩点,那得是个不小的墓呢。 自己儿子刚刚出生,可不能折在这里。还有贾府的。。。对了贾府 他爬到那大汉脚下,说道:“我。。我这里有古董玉器,是大户人家的藏品,不用下墓。。不用下墓” 刀疤脸说:“你糊弄傻子?大户人家藏品,他们肯给你?你不用钱去买?咱们几个可是直接拿了去换钱的” 冷子兴道:“不用。。啊要用钱,但是这个用的不过两成的钱,等买来东西卖给铺子,也是赚的。这次货很多,会赚不少钱。” 有人说:“大哥,听他的意思,咱们还得给他钱,别是个骗子,把咱们给骗了” “就是” 冷子兴忙喊:“真的,我没有骗你们,就是之前那个死了的巡盐御史,林如海,他们家的亲戚要卖。。要卖家产,我有路子,可以压价,两成,啊不,一成就卖给你们” “这倒是听说过,他们家好像只有一个女儿,断根了” 8. 第 8 章 “官老爷的东西,咱们能动吗?” 冷子兴:“是正经亲戚,自己主动卖的,到时候我去谈价,正经的买卖不会有危险。” 那刀疤脸道:“姑且先信你,不过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冷子兴:“不敢,要不你派人跟着我?” 那刀疤将又一张黄符拿了出来,吧唧一下拍在他脸上。 一把将他脖领子揪起,按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壁上。道:“咱们盗墓的,最信这个,刚才给你去了一个缠命的,不过你周边的多的很,你若是不听话,就让他们要了你的命。回去多穿点衣服,你身边阴气可是重的很!” 冷子兴本来一身有一身的冷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觉后背还真的寒气入骨,旁边刮过的一阵小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吓得只说:“不敢不敢” 那大汉,将他甩了出去,说:“那好,这婆娘既然跟了你,等那家卖东西时,就让她来找我们,晾她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就等你两天,过了这两天,你自己去阎王爷那报道!” 冷子兴一听,这意思,是要放过自己了。 他忙磕头感谢,向着江边的小船跑了过去。 那船上秋娘见他活着回来,瞪大了双眼。 又听那汉子说也放了自己,只等着冷子兴这几天联系她,她忙让手下丫头划船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两三个大汉将那石壁后边的冰块敲碎,问那刀疤:“蒙爷怎么不让咱们跟着?吓唬这几下能行吗?” 那刀疤脸说:“毕竟有贾府的人,咱们跟着会起疑心,这小子一看就不是练家子,一身的汗,又惊又吓,在让冰块这么一冰,小风这么一吹,回去看着吧,肯定生病,大夫给说个邪风入体,他自己就信了。” “那秋娘帮咱们,给多少银子?” 刀疤脸说:“说好了给她赎身,怎么你看上了?” 一个大汉道:“咱们这种人,有个婆娘就不错了,要是她乐意,俺就同意。” 却说那冷子兴连滚带爬回到林府,果然病了。 这风寒来势汹汹,半夜就有些昏昏沉沉,请了大夫过来,果然一句——邪风入体。 冷子兴吓得更甚,心想可是邪风吗,还有阴气呢。 打听之前回家的贾琏如何 被告知,贾琏一直在家中,没有再出去。 贾琏在家中思索半天,又询问贴身小厮,之前在京城是否听到关于扬州的消息。 果然,之前京城的确有过消息,虽然并不灵通却也能听到些眉目 这几年扬州的盐税的确少了,至于为何,鬼知道是怎么没有收上来。 若是林大人贪了,那家产自然没了,若是没有贪,那盐税是真没法收上来的,遇到个手黑的,林大人的家产可不就要填在扬州了。 也不知道这位大人何时到扬州,丧事也就这两天,看来要早做准备了。 他连夜给手下吩咐,等到明日,一定要摸清贾府的财产分布,以及具体情况。 只等两日过后,客人们离开,尽快处理。 第二天,贾琏又忙碌了起来。。。 再说卓时这边 林如海并未告知旁人已将女儿托付给卓家,此时的卓时只能算是林如海下属的侄子。 卓家本就不是扬州当地富贵人家,家中虽然出了个皇妃,但是行事十分低调。 卓家二爷自从上任,除了知道他姓卓以外,并未对外以卓家行事。 又加上他任职的县的确太破,若不是林如海每年让他过来,大家兴许都把他忘了。 不过知道的自然是知道,不知道的经人提点,也不会特意难为他。 他们家走的是与同级县令相同的,随礼与时间。 这卓家二夫人的娘家人刘氏此时正在卓府,待卓家去吊唁时,便带着儿子张充与张章两姐弟也一起去了。 刘氏与卓二夫人在厅中与林府两位姨娘坐着。 这位章姐有些坐不住,就溜达到了园子。 院中花开正盛,十分明艳。章姐儿就见一位姑娘坐于厅中,身材窈窕,心态婀娜,却似有悲意。 知道是这林府的姑娘,正是悲凉之时,不好打扰。但想到若是遇到了却不去见礼,也有些不知礼。 就带人上前,见了一礼。 前两日,黛玉新得了容嬷嬷与红苕,听管家说是父亲所赐,先对这二人有了好感 这位容嬷嬷,虽然面相严厉,对黛玉言语倒也温和,而且还有一手调养人的绝活。 日日监督黛玉食补,与每日的按摩。 这两日黛玉的身体不再虚弱,有些平复之态。 容嬷嬷见她在屋里胡乱思索,又要多想,就让她在院中转转。 张章生的苹果脸,一对酒窝,而林黛玉南方标准美人样子,行动之中,婀娜尽显。 两位姑娘行礼,初次见面,互相觉得,这位姑娘生的甚美(可爱)。 张章:“对面可是林家姑娘?我是跟着卓府来的,我姓张” 林黛玉心中一听竟然是卓府,就有些好奇:“张姐姐,可是累了,这里有茶水点心,可以歇歇脚” 张章:“也好,我看妹妹刚刚坐在这里,可是十分悲伤。妹妹还是要小心身子。” 林黛玉:“看到这些花已开盛,过些日子就要凋零,心里难受” 张章心想,定然是父亲去世,心中悲苦,眼中也都悲了,不忍心劝道:“这有甚难受的,这些花现下十分欢喜的盛开,正是高兴,她们自己都不悲苦,定然也不想让你替他们悲苦的。” 见林黛玉滞住,似是听了进去,又说:“之前听姑父说林大人十分了不得,对朝廷鞠躬尽瘁,让我十分佩服。都说马革裹尸,是兵者荣耀,那林大人这样的,岂不令人敬仰。” 林黛玉愣住,心想,父亲为官多年,是这样想的吗,那若如此,我这做女儿的,又有何可悲的,只是又想到父亲到底撇下了自己,有些伤心。 张章又说:“想来,林大人虽走了,也是舍不得姐姐伤心,若是坏了身子,林大人岂能安心?” 林黛玉一听这话,心中悲意全都放下,转头与张章聊了起来。 张章在张家并没有什么姐妹,平日里也是跟哥哥在一起,张充有时学累了,就瑜妹妹聊天,或教妹妹几个字。 黛玉之前在家中读的也是父亲的藏书。 是以,张章虽然文采比不得之前黛玉在贾府的众位姐妹,但是想法与思路却对了黛玉的胃口。 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敏感多情,倒是说到了一起。 卓二夫人走时,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于是黛玉与她约定待她回京后,定会时时去信,两人莫要断了联系。 到了傍晚,贾琏也没有出门,听几个小厮回话。兴儿说:“二爷咱们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账上的庄子,田地还有铺子,只是。。” 贾琏问道:“怎么的?” 兴儿道:“只是咱们的人在跟着林管家做事时,发现奴才们的契书,有些对不上数。” 这贾琏带来的几个人,也都是能干的,短短几天的时间摸清了林府的庄田铺子,账册等位置。甚至将人散到林府筹办丧事的人中,知道的也就多了。 这不就看到林府剩下的那些契书,与人数对不上了。 贾琏一听,思索了一番问道:“那林管家的可在?” 兴儿说:“这个咱们没有注意,只是在翻看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张数,具体有没有谁的,还得仔细查看。” 贾琏道:“你将那林管家叫来” 兴儿:“是” 林管家忙了一日,正要休息,见贾琏找他,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过来了。 贾琏道:“这几日事情忙,林姑娘白日里说要看一下咱们府上的仆人契书。不知道可是在你那收着?” 林管家点头,的确在他这里。问:“姑娘何时要,我给送过去” 贾琏:“不用,今晚先给我吧,明个儿一早我给送去。” 林管家听后没法,点头带人过去取了。 贾琏将盒子里的契书,与林府的花名册子,递给兴儿,说:“今晚核实清楚。明日最后一天,可不能耽误,一早就要给我结果。” 兴儿点头,还真没怎么睡觉,愣是给查了出来。 第二天一打早将圈好的名字给贾琏送了过去,果然林管家的名字没有在上边。 他立马让人将林管家叫来质问身契所在,林管家回道:“老爷死之前,感念我们几个人忠心,将卖身契还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只等老爷的事情了了再离开。贾二爷若是不信,可以去官府查看,这些是有登记的。” 贾琏见他不似作伪,也懒得去查。当然就算去查,也会查到林管家几人,已经解了林府身契。当然后边跟卓府的,也不会有人专门去提。 贾琏说:“林管家既然已经自由,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如此这般,有些事情自然不好劳烦林管家。你先去忙,有些事情交给我身边的兴儿去办” 林管家听了,也不犹豫,点头应了下来。 待他走后,兴儿说:“二爷,咱们怎么办?” 贾琏没法子将林管家捏到手里,转头想到了另一个主意说道:“没有他林屠夫,还吃不成猪肉了不成。索性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你赶紧接手他手上的活,等后日咱们就将他支出去,处理了事情。” 兴儿道:“为何避开,直接赶走岂不便宜?” 贾琏:“你是不是蠢?咱们还要回林姑父祖籍,祖籍在哪,祖籍的财产在何处?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小心应对着,到时候支开他就好了。” 兴儿点头,下去办事了 贾琏又将一个小厮唤来说道:“我记得之前侍候姑姑的,还留着几个人,里边还有一个姨娘?” 小厮回:“爷记得清楚,可不正是,还是咱们府里出去的人。” 贾琏点头,“那将她们几个叫来,问问之前姑姑在时,林府的财产有哪些,说上来的赏一贯钱,记下来看咱们之前摸清的那些,可有遗漏的。” 那小厮听后,也下去办事了。 贾琏思索,若是明日处理,林府的家产,庄田铺子倒还好说,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契纸,再到官府备案便是。 麻烦的可能是那些库房里的东西了,他是打算将那些东西都卖掉。 留下些小的金银首饰,带给贾府的太太小姐们玩就好了。 旁的其他古董字画,大件摆设,不说这一路上的耗费,还有免不了磕磕碰碰,万一被人发现,太过麻烦,还是换成银子省事。 之前让那冷子兴去盘一下,也不知道结果怎样。 令人去叫冷子兴过来,却被告知,他昨夜邪风入体,受了风寒,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贾琏心想真是成事不足。“你且问他,明日若要做事,他还能不能起来?” 冷子兴本来还怕误了时间,现在一听这话,知道明天贾琏就要动手。立马让人回道:“二爷放心,绝对误不了事。” 第 9 章 等到第二天,各位哭灵的人都已离开。 冷子兴就引着刀疤脸壮汉,到了贾琏跟前。 贾琏这些年处理贾府的事物,也算见多识广,可是毕竟在京城,又是勋贵人家,到跟前的都是老爷少爷之类,至多面相有些猥琐。 这壮汉,脸上一道刀疤,浑身煞气,可把贾琏唬了一下。 问冷子兴:“怎地,找了个这人。” 冷子兴:“咱们不是得悄悄的嘛,只要卖定离手,收了银子,管是怎样的人。” 贾琏心想也对:“那要一手交货一手交银” 冷子兴:“那是自然。” 确认之后,贾琏就让冷子兴下去,带这位壮汉去看东西。 不过一会儿,冷子兴过来道:“爷,东西都看过了,说好了五万两白银。” 贾琏:“怎么这么少?” 冷子兴全说道:“爷,咱们做的买卖可不能说。这人的路子广,他经手的东西没有人会知道从哪来的,最是安全” 看贾琏还是犹豫,冷子兴又说:“这位可是个明眼人,他进去看了一圈,就说,这东西不是咱们家的” 贾琏神色一凛:“你泄露的?” 冷子兴忙说:“小的可不敢,我就问他如何得知,结果那厮看了看林家的东西说,这些东西都有标记,她就是林府的祖传东西,这么些个,若不是抄家来的,就是败家子也没有这么卖的呀,除非咱们根本就不是林家人,这些东西也都不是咱家的。” 贾琏一慌:“怎的标记?” 冷子兴说:“这东西暗处,都有一个小小的林字,咱们之前没有仔细看,若是都有标记可就不好处理了。” 贾琏本来大概看过册子,知道这些东西有哪些,还真没有仔细一个一个去看,听到他如此说。心想若是都有标记,林大人的事情远近皆知,在这扬州可是卖不得了。 贾琏:“若是如此,给他岂不麻烦” 冷子兴道:“这倒不麻烦,他们这些人都是干的**的事,就是不敢招惹咱们这样的人家,这次过来做买卖,自然也知道怎么处理。” 贾琏自然觉得带银子回去,总比带这些回去方便,否则回去更是不好处理。 于是放心道:“你尽量再谈谈” 冷子兴,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定下了,忙点头应了,出去又转了一圈,及至傍晚回来回复说无法提价。 贾琏也就这样同意,让这刀疤脸将林府库房的东西,都拉走了。 这些都处理后,还有些庄田铺子,还要着急去找买家。 老太太与王夫人给贾琏的要求是带银子回去,这些东西到京城离得远了自然就不值钱了,而且贾府毕竟在京城,扬州的资产没办法管理的。 但若是在这做买卖,一个是不能大张旗鼓,一个是要找靠谱人家,若是对方将事情扬了出去,不说贾府的名声,就是宫里的元姐儿都要波及。 贾琏正在头痛,身边小厮兴儿见他烦恼,问道:“爷已经两日未到那处去了,若是太过心烦,不如松快松快。” 贾琏灵机一动,心想可不就是,我来扬州这些时日,认识的都是林府的旧人与林大人的好友,若是卖给他们,肯定不行。 但是秦楼楚馆这些地方,达官贵人时常出入,问问那里的老鸨就知道有哪些人胆大有钱,或是正好需要买些庄田铺子。 只要不太了解这些内情,或是与林如海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事情不就妥了? 随手拿了几两银子抛给兴儿,说:“拿着,这倒提醒了我,赏你的。” 兴儿一脸高兴的忙接了过来,出去给贾琏安排去了。 临走之时贾琏将小厮叫来吩咐:“与林姑娘说,这两日将东西收拾听到,咱们后日扶灵回姑苏祖地,之后就直接回京城了,莫要遗漏什么。” 那小厮听后,应下去后院通报,自是不提。 这边贾琏又到了前两日常去的楼里,之前白日有事,来时都是月明星稀。 这次夕阳还未下山,船已靠岸。 领路的绿衣小仆来的很慢,说道:“爷来早了,姑娘们还未上工,不如先赏赏景?” 贾琏:“你且带路,我有事与妈妈商量。” 那小仆点头,将贾琏带到楼里包间。 不过半刻钟,那老鸨就敲门进来,笑道:“今儿算是奇了,爷来了不找漪澜姑娘,倒是找上我了,莫不是看上我这半老徐娘不成?” 贾琏:“妈妈说笑,我来这里,却是与您谈场买卖。” 老鸨本来刚起精神还有些迷糊,听他这么一说,似是闻到了银子味道,精神道:“怎么个买卖,大爷且与我说说。” 贾琏:“我这里有一批庄田铺子,正要出手,你且帮我攒格局,请些个想要的人来。” 老鸨:“这倒不难,咱们这地方别的没有,达官贵人财主老爷们却是不少,不过我若是费劲心思,给您攒了局。。。。”说完大手指摸了摸食指,意思不言而明。 贾琏:“这些东西着急出手,若是今晚成了,自然有你的好处。”先拿出了一百两银票,这些都是定金。 贾琏刚到这里的时候出手便是个银元宝,掂量起来有约二十两,是个阔绰老爷,现在一百两银票到手,这老鸨那有不同意的道理? 欢天喜地的说:“爷就看好吧,我这儿姑娘们的门客,可都是有钱的主。还真有几个向您说的,想要入手庄田铺子的人,今晚就让她们将恩客们请来。到时候让姑娘们再吹吹枕边风,保证一晚上就把事办清了。” 贾琏将事情交待完后,就又回了林府,将兴儿几个小厮叫来,问道:“这几日,林管家可有什么动作?” 小厮回道:“回老爷,并没有,林管家将那些账务等东西交个小的们,之后并未有所询问” 另一个说:“他手下的人也都退了,剩下的都是林家的下仆,咱们接手后,也都不敢有所异议” 贾琏:“林姑娘那里呢?” 兴儿:“林姑娘这几日,除了与客人说几句话,从未问过账上的事情。想来林姑娘仙气儿般的人物,不沾染这些铜臭的” 贾琏:“若是不沾染最好,将田庄铺子的契书收拾起来,列个单子,未免夜长梦多,今晚上就把事给办了” 兴儿几个小厮立马应是,就去准备了 还未到天黑,林府又来了一波人,这人一身锦衣,到了林府,却不是为祭拜,只是说要寻贾府二公子,请人通报。 贾琏听门房报后:“薛家的人怎地来了?” 兴儿:“是薛家的旁支,轮辈分是薛夫人的二叔,之前咱们倒是有过接触。。。” 贾琏笑道:“消息倒是灵通,正好赶上了,他怎么说?” 兴儿:“只说家里正要在扬州开几个香粉铺子” 贾琏:“薛家黄商,做的就是宫里的香粉布料买卖,这扬州香粉可是一大买卖。他们会在扬州没有铺子?” 兴儿:“可能想再入手几个,谁会嫌这个多呢。” 贾琏:“你懂什么,薛家只要在扬州有铺子,货就能铺下去,又不是客栈,多一个少一个铺子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正常买卖,我估计他们也就不来了,来找我就是想要低价买入吧?” 兴儿刚收了薛家的十两银子,刚那句话传到,也算对的起薛家了。听贾琏这么说,自然就闭口不言了。 贾琏说:“卖人东西,自然价高者得,甭管是因为什么,且看他出多少银子,等会咱们去那,将薛家也带上,到时再谈,是亲戚也要明算账!” 兴儿应下,出门告诉薛家二爷,就等晚上一起赴约。 等到天色擦黑,星光点点,月色铺地之时。 贾琏带着薛家之人与两个小厮,三人一路向之前的秦楼走去。 老鸨早就站在门前等他,见到他后立马迎了上去道:“爷您可算来了,人都到齐了,我可是夸下海口的,今天晚上有上好的庄田铺子要卖,你若是不来可就把我给晾上了。” 贾琏道:“这不是来了吗?赶紧带路吧。” 进了包房,果见七八个人,都在席上。这些人年龄参差不齐,气质也各有不同。贾琏上前交谈几句,看出他们彼此虽然认识却并不熟悉。 贾琏心中点头,看来不是一家,这样最好,拆开卖才对,若是真被一家独吞,他倒怕会是有人做局。 这边包厢人声鼎沸,热火朝天,隔壁却只有一人,连个姑娘都没有作陪。 那人一身窄袖劲装,着装利索,看起来是江湖中人。 他捧着一碗茶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门口。 门口打开,正是之前一直为贾琏带路的绿衣仆从。 仆从进来后行礼说道:“蒙爷,大鱼来了,不过他还带了一个人。” 这喝茶之人,就是之前卓时介绍给林管家的——林蒙。 他放下茶杯问道:“哦?知道什么身份吗?” 仆从回:“听他称呼那人薛老爷” 林蒙听后,说道:“薛家人?看来了这贾府对林家财产的心思,这几个姻亲都有知道呀” 仆从:“有他跟着,咱们的人。。。” 第 10 章 林蒙:“薛家家主前两年去世,只留了妻子与一儿一女,老婆他儿子一样,是个没心眼的,不过却与贾府的当家夫人是亲姐妹,这消息估计是她姐姐给她的。” 他思索一番说:“去打听一下,可有薛家主支的人跟着” 仆从听吩咐下去,一会儿又回来回复:“蒙爷,打听了没有,只有薛家旁支过来了一个人” 林蒙心想:那就无妨了,只是旁支,贾府的人也不会卖他面子。今晚刚到,看这架势就是为了那几个脂粉铺子,其他的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应该也都顾不上。 就对那仆人说:“跟咱们的人说,胭脂水粉的铺子提价三倍,报过之后就放弃,薛家的人既然盯上了,就给他,咱们的人把剩下的吃尽就好。” 那人听后,退了下去,趁着添酒的时候,与几位掌柜管事的说了。 却说贾琏面前这几人,正是之前卓时换下的那批掌柜与庄田的管事之人 贾琏刚才几番试探,见这些人言之有物,立马就信了老鸨说的,是当地做买卖的,家里有些闲钱好,正缺了这些东西。 这种人一般不会离开扬州,又与京城缺少联系,卖给他们,过个几年,这事也就无人再提。 一堆人酒过十循,都有些微醺,让姑娘们退下,正好谈事。 贾琏将那份列好的名单,一一拿出。只让众人看是否感兴趣,若是想要便请报价。 薛家只看香粉铺子,至于剩下的庄田产业,他们行商之人,走货都有自己固定的商线,扬州此处并未在其中,再说除了金陵,其他地方也不多呆,在扬州买块地作甚? 薛家二叔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干净,怕事后有人来找,若不是主支找人过来要他跑这一趟,他都不想来,自古商不与官斗,谁知道这后边会有什么事情,自然不想插手。 薛家想要那些铺子,看得是铺子里的货物,等到入手,从明转暗只管制作,扬州制作香粉堪称一绝,到时多少银子赚不来? 几人报价,或有竟价,全部价高者得。 贾琏将价格与对方姓名填在单子后边,疑惑道:“怎的这些田地与庄园这么便宜?” 有人回:“这位卖主是不是没有去过那里,那地方可有些偏,而且这两年收成并不少” 贾琏:“那这几个当铺与古董铺子呢?” 有人说道:“林家家主自去后,将这几个铺子都关了,铺中的东西,也都拉回林府,只是一个空铺子,有甚价格?这事林家管事的没有与你说吗?” 贾琏这几天只在林家搜罗东西,拿着账铺契纸粗粗盘过,实际地方的确没有看过。 他来扬州才几日,估计地名都有些不太清楚。 听他们这样说,也确实觉得有些道理。又看薛家报的价格与之前他们报的也就多出几十两银子,就认为他们的确没有太过压价。 众人签订契约,定了文书。只等明日官府开门后将事情办了。 这边贾琏也好跟着林姑娘扶灵回姑苏。 薛家二爷见事情办妥,也不多呆,当晚便又回了金陵。 两日之后,林蒙在兴福楼与卓时请安。 卓时:“林姑娘走了?” 林蒙道:“今日一早与贾府二爷一块扶灵到去了姑苏,林管家跟着去的,听人说林姑娘走时还与张小姐留了书信。” 卓时:“嗯,林府东西呢?” 林蒙:“除了几个水粉铺子,其他的如少爷所料,咱们都已经吃下,只用了一成的价格。手续全部办完,林家那几个掌柜与管事的都已经去接手。咱们这次花了五十多万两白银。” 卓时心想,那冷子兴自从入了贾府的门,开始还有些收敛,后来坑蒙拐骗这么多年,让他捞了不少好处,仗着贾府找他典当的姑奶奶们眼光浅,正经的沉香木都能说成是烂木头。 这次就是将他之前造的势,拿来用用。用一成的银子买回林家家产,估计贾府的那些太太们还觉得划算呢。 卓时:“这些东西还有之后姑苏那里,就让这些个林府老人照看,有事你先管着,再找人手。之前林家给的那些暗处的东西,我让瑞生接收,让他去管,你不要插手。” 瑞生是卓时的书童,只是卓时平日里做事,不喜欢有人跟着,后来他跟着卓管家做事,现在自然成了卓时的小管家。 如今提上来专管这些东西,只是因为这两处财产毕竟有些不同,是以卓时将林蒙临时凑上,等之后再做处理。 林蒙听后点头,又道:“贾府二爷走时将冷子兴留下处理剩下事情,已经将林府旧人全部卖掉。林管家那些人因着没有**契,到逃过一难” 卓时:“你看着些,若是太过分,咱们就先收下,虽然不能到咱们手下,但到庄子里种地也好。要是有大户人家买了,就随他们去吧” 林蒙听后自去安排,等两日后还要到姑苏与林管家汇合。 卓时想,这贾府真刮尽了林府的东西,扬州这里是不会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到了姑苏可有收敛。 京城卓家 卓老爷子与卓三爷几天前已经到了京城,此时宫中**,没有法子去见德妃娘娘。 卓大老爷一早回来后,几人又开了个小会。 苏州离得京城毕竟远了,之前信息不全,现在回来,将事情盘点,这位三皇子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太子殿下行刺成功被压入牢中,当日便自缢身亡,之后后宫的那位阮嫔娘娘也随着去了,只是留下一封信,说是冤枉,自己并未与太子殿下有任何关系。 但是此事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是否冤枉,也没有人愿意去查了。 皇后将阮嫔宫中所有人封在宫中,然后一心侍奉皇帝,只希望皇帝能够早日苏醒,这封信不管是否相信,只希望能够留下朝霞郡主这唯一血脉。 一天之后皇帝未醒 两日之后还没有醒 二皇子朝中有人倒是坐得住,三皇子等不及了,三皇子自小为了伪装,一直以龙阳断袖示人,不管是真是假吧,姿态做的及足。 家中常有戏子出入,也是梨园馆中的常客,每每抛洒重金,都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结果姿态做的足了,大皇子二皇子的确没有找他的麻烦,也的确达到了坐山观虎斗的结果,可是太足了! 试问哪位才华横溢的大臣会追随一位必定绝后,并且沉迷龙阳的主子。 难道不怕各种方面的晚节不保吗? 所以这位的手下,正经的臣属没有几个,也就是朝里没有人,要斗只能用些个朝廷外的手段,自然让人看不上眼。 也因此,就算之前想要救驾,也只能等两位皇兄拼个你死我活后,带着自己的一帮江湖草莽还有家丁等人,这一伙乌合之众,前去捡便宜。若是硬拼,自己只能是个炮灰。 就连皇帝本人,对这位三皇子也敬谢不敏,当时将三位皇子带到他面前,知道三皇子带了一堆什么人后,都不惜的看他,只将太子与二皇子骂了个头破血流。 也不知道当初谁给他出的馊主意,或者自己怎么就想了这个办法! 如今这位三皇子突然醒悟,之前闹了一手绯闻漫天后,又将手下人收回,想起了别的坏招。 太子既然没有了,二皇子底蕴深厚,他不敢硬碰,四皇子虽然不足为虑,但也碍眼。此时他不敢动四皇子,但是他敢动卓家,而四皇子身后也就一个卓家! 于是卓老太爷第三天,就差点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个花盆砸的头破血流,若不是正好带着卓时给的两个人,恐怕也要有一场无妄之灾。 此事最后寥寥结束,只抓到了几个小混混,但是在皇帝昏迷期间,能够如此上蹦下跳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那三皇子一招并未得手,就撂到一边去了,本就是顺手的事情。 此时他关注的另有要事。。。。 朝中四位阁老,张阁老为首,另外三位分别是陈阁老,钱阁老与赵阁老。 陈阁老太子一派,可惜的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孤注一掷,没能阻止也是大错。 虽然此时并无变动,但自那事之后,恐怕下去也是时间问题,前两日已经将一家老小送回老家,只一人提心吊胆只等皇上醒后,听候发落,运气好些还能保住几个小的,运气不好就是满门人头落地。 钱阁老是二皇子一派,二皇子妃钱氏,可不就是钱阁老的内侄女,这种关系是不好下手的。 这剩下的两位张阁老与赵阁老,都是皇帝的心腹。 虽说朝中六部分为两派,可是说来皇帝在位,怎么可能将朝臣们,直接给了儿子?真正的实权还在皇帝手中。 **到两位皇子身边的,要么是想要从龙之功的小官,要么是与两位皇子有着利益直接关系的各位大人。 说来太子的人主要在兵部、刑部、工部,二皇子的人主要在吏部、户部、礼部。 太子败后,兵部必定坏事暂且不说,刑部、工部的人此时正着急上火,二皇子与太子相对多年,有些个难以磨灭的仇恨与怨气,若是直接将人手收拢了,可是不那么容易。 但是三皇子根本没有这个忧虑呀,他之前并未参加两派斗争,就连上朝都没有。 他若立起来,哪些不愿跟了二皇子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人了吗? 此时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接收太子的势力,何乐不为? 于是他为了! 第 11 章 他怎么为的呢?他直接看中的张阁老的那位千金! 张阁老是皇上的忠臣,本人十分专情。家中夫人并未诞下儿子,就只养了一位千金。 这位小姐,长得平平,也无甚才气,但是就是有那么点自信,年芳二十,普天之下众位男子,入不了眼的不嫁,入了眼的,张阁老出马也求不来,为啥?且听人分析。 这小姐不想找女婿入赘,看上的都是各位探花世子,青年才俊。 也曾有言,家中父母感情美满,此生也要寻此一人,还要更甚。一来无论是否有子不可纳妾,二来婚后若有分歧,要听他的。 如此要求! 这般要求! 样貌不行,才气没有,要求还高,若是个好脾气倒也还行,那她脾气如何呢?脾气也差。 曾经有人当面称颂牡丹国色无人可及,让她听到,不知怎么的心气不顺了,就将家里的牡丹全都铲掉,还禁止有人将牡丹送到她面前,否则一个闹不好就要挨巴掌。 张阁老倒是个脾气甚好的人,虽然平日里对她家姑娘十分疼宠,也时常规束,当即怒斥了一顿,只想以后若找夫婿必定要找个能看住她的! 这种女子,三皇子看上了,扬言要娶。。。。 三皇子虽然名声不好,但是长了一张好面皮,在这位张小姐的面前过了一回,立马成了张小姐的心上人。 她与三皇子花前月下,私自见面,之后才告于家中老父亲,张阁老就算不同意,也得捏着鼻子同意了。 一时之间,京城众人全部大跌眼镜,说好的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说好的对方要对她如何呵护,不可纳妾呢,结果自己成了王府侧妃! 看来,这要求也是看人的呀。不论如何,三皇子府要纳侧妃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了出来。 有人说,三皇子孝顺,突然之间醒悟过来,浪子回头,不爱龙阳要娶侧妃了。 有人说王妃已经身体不行,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 还有人说王妃日日在王府开场布道,恐怕有遁入空门之意。 三皇子府此次纳妃,声势不小,竟然将三皇子妃的牌面都盖过了,除了不能使用正红色,其它的都不下于之前三皇子妃入府规模。 要不怎么有人说,这王妃要入空门呢,这都能忍,是个佛祖了。 她是不是佛祖不知道,但是张阁老的女儿张清十分满意,三皇子也很满意。 卓老太爷有些奇怪道:“三皇子这样胡闹,皇上还未醒,他竟要纳妃,钦天监、宗人府能同意?” 卓三爷干咳一声:“说的是,给皇上冲喜。。。。。” 老太爷不说话了,不知道皇上醒来,是惊喜还是被再气死回去。 皇帝没有醒来,心情忐忑的不光朝中众位大臣与皇子。 此时京城贾府中,王夫人将陪房叫来,问道:“琏儿去了几天了?” 陪房答:“已有半月多了,刨去路上的时间,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到了林姑娘的祖籍姑苏了” 王夫人听后,捻了几颗手上缠着的佛珠道:“也不知道事情做的如何了” 那陪房知道她在自言自语,并未答话。 王夫人又说:“大姐儿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太子怎么就没成呢” 陪房忙说:“太太,这话可不能再说” 王夫人:“我知道,只是担心咱们大姐儿,好不容易进去了,却赶上太子来了这么一手,也不知道后边怎样了。” 王夫人的女儿元春,两年前入宫后,走的小选的路子,虽然她带进去了一个贴身丫头抱琴伺候。 但毕竟还是宫女,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入宫后王夫人心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日日求老太太,好不容易松口寻了甄家,宫里的甄妃娘娘也开恩,将元春提做了女史,也算更进了一步。 就这一步可搭进去了不少银子,将贾府几乎掏了个干净。 现在元春跟着甄妃娘娘,本想着找个机会,入了太子府,也能做个娘娘良娣,结果桥还没搭好呢,太子反了。 若是太子成功了,元春仗着年轻,又有些背景,甄妃娘娘到时顺水推一下,也能成事。 结果,太子还是败了。现在元春还在宫中,也不知道如何,连个信儿也递不出来。 这下一步到底如何行事?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还是干脆。。。皇上现在昏迷,即便是醒了也怕年岁不久,众位王爷倒也还行,只是年龄都大了,侧妃已满,不好筹划了。 唉!不管怎样,银子肯定是需要不少的,只看琏儿这次能带回来多少吧。 王夫人想到这里又问道:“你可记得,我这位小姑子当时出嫁时,陪嫁可是多少?” 陪房道:“不少呢,有五十多万两呢!夫人应该还记得,当时老太爷还在,那是忒宠姑娘,陪嫁这么多,合着两个儿子都不过了” 贾敏当时出嫁,真的是十里红妆,将王夫人看好的两个庄子也一起陪了,可把王夫人气的。她咬牙道:“可不就是太偏心了,陪了那么多,还不是落得个早死的下场!” 林黛玉的母亲贾敏在家时,本就与王夫人有些不对付。她看不上王夫人势力贪婪,王夫人也看不上她自命清高的样子。 现在都嫁人了,还要让姓林的孩子回贾府,也太不知足。此时的王夫人早就将贾敏每年给贾府送来的东西忘记了,自然也将林黛玉来时送来的银子给抹去了。 一味的心想,这林黛玉吃到也罢了,老太太私下里还不知道要补贴多少呢,这些可本来就该是宝玉的,现在林姑爷都死了,若这丫头是真的在贾府出嫁,贾府还真再出陪嫁不成?难道欠了他们林家的? 贾府王夫人在贾府殷殷等着贾琏的回归。 扬州的卓府里,卓时正在听林管家,林蒙的汇报。 林蒙虽然晚到了姑苏第二日才与林管家汇合,但是之前早已经与林管家设好了计策。 林府在姑苏也算小有名气,林家虽然没有长辈,但是左邻右舍,还是有些面子情的。 贾琏初到姑苏,自然不能当日就变卖林家在姑苏的产业,也是拖了一天才偷偷打听。 那左右邻居,之前被林管家塞了点银子听说后,立马推荐了刚从扬州赶来的林蒙。 这姑苏祖地本就林家姓居多,说是远方的亲戚,打算以后定居姑苏,与贾琏的打算正正合到了一起。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天都不到生意谈成了。 林蒙说:“那贾府也是厉害,竟然连林大人的祭田都卖了,只留了一个祖宅还有他们的祠堂” 卓时还未说什么,林管家就想要抹泪了,心想:这贾府也太欺负人,还是亲戚呢,竟然这样欺负姑娘无依无靠。。。我且看他到底能不能一飞冲天! 卓时也有些叹息,安慰道:“林管家就留在姑苏好,我日后要去京城,也会照顾你家姑娘”说完叫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张娃娃脸,眼神活泛,一眼看去十分机灵,人有十七八岁,比卓时大了一些,正是卓时早时的书童瑞生。 “以后我不在苏州,但凡有事,就去找他”对瑞生道:“这是之前的林府管家,若是接收林家事物不好处理就找他,林蒙现在可以启程回去了” 林蒙听后知道,此次主子将自己叫回来的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后了,回去收拾东西就离开了扬州。 这林蒙本是逃荒的小乞丐,饿晕在卓家庄子外边,正好被容嬷嬷看到,一时心软,收做义子到卓家庄上做事。 有次来卓府送东西,被卓三老爷看到,觉得此子有些才能,就派人将林蒙放了出去。 后来在江湖上倒也闯出了一番名声,被人称做蒙爷。 卓三老爷本想让他在苏州一带,多打听些事情,日后若是举家归隐,有些保障,倒也不算被动。谁承想倒成了一番气候,现在卓府好多信息都是他来传送。 此次将他借来使用这些时日,也该让他回去了。 卓时与卓峥两人上路,轻车减行,上船走水路,不到半天,正好遇到了从姑苏回京城的贾府的大船。 卓时命小舟缓行,远远的坠在了那几艘船的后面。 只见这贾府的人数众多,两位主子一人一搜大船,丫鬟仆妇各种器具还有一艘,三条大船的吃水也很重,看得出来船里装的东西不少。 跟了半日,卓峥来报:“并未看到有人跟着,沿路两岸也并没有人来探。” 这拨人一路行来,竟然没有野寇水匪,看来贾琏经常出门,已经找人打点。随即放心,让小船加快前进,不日便到了京城。 刚到京城,便听到了众人谈论,三皇子正要纳妃。 卓时一时奇怪,莫不是皇上醒了。怎么家里竟然没有说呢? 待到一头雾水的到家后,才知道竟然是要纳张阁老家的独女来冲喜,一时之前也不知道对这位三皇子怎么说,确实有些吃相难看。 知道他要回来,家里早就准备好了,因着皇帝昏迷不醒,卓大老爷这些日子也未上朝,前段时间的逼宫,因着卓家提前听到消息,他就因病请了假在家闭门谢客,楞躲了过去。 虽然是没有参加,但是身在兵部,少不了之后还要有一段风波。 这几日卓大人在家含饴弄孙,等着发落呢。 老太爷前两日见老友,差点被人砸破脑袋,也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了。 只有父亲带着母亲去寺庙上香。 “爷爷这些日子可有些无聊?”卓时梳洗过后,过来请安。 老爷子盘着个紫砂茶壶说道:“这个时候,安静是福了,你可听了京中的喜事?皇上。。。唉。不知道后边有什么乱子呢。” 卓时:“爷爷放心,皇上洪福齐天,定然没事。姑姑与四皇子可有信来?” 老爷子:“皇上昏迷,宫里自然封了,任何消息都递不出来,你表哥现在也不敢乱动,也在家闭关呢。” 卓时听后不再细问,只与老爷子说了苏州的事情。 卓老爷子:“贾府是有些太过着急了,林如海生前与户部柳大人相交甚笃,若是以后林姑娘有些事情不好出面,可以去找柳大人试试。” 卓时之前已经借着林如海的手,给柳大人搭上话,林如海死后,也将林如海亲手写的一封信与五十万两银子送到了柳府,让他帮忙消掉户部的借款。自然知道这位柳大人与林如海的交情。 只是交情归交情,若是林姑娘与贾府的事情,柳府也不好相帮,毕竟林姑娘的亲人只有母族一家,贾母说来还是长辈。 这边祖孙闲话,过了半日,贾府的一帮人终于到了京城。 第 12 章 林黛玉这一路被容嬷嬷精心照顾,与之前去时相比身体并不十分难受。每日里的药膳与按摩,让林黛玉的秋咳都好了许多。 紫鹃自从容嬷嬷来了之后,脑子里的那根弦立马绷了起来,之前姑娘身边只有自己,月钱银子与首饰物品都是由她打理。按理说,若是姑娘身边有乳嬷嬷或教养嬷嬷,这些应该是嬷嬷们管着。 她们做丫头的,只管着伺候姑娘就行了。 只是王嬷嬷在刚入贾府的的时候,就被换掉了,现在又来了一位,不知是否要让自己将手上这些东西交出去呢? 后来过了几日才发现,不说姑娘并未提及,就是容嬷嬷也都忘掉似的,每日里只是变着法的与姑娘做吃的,还有每日的固定按摩,这人倒是一心只想着伺候姑娘了! 与容嬷嬷一起来的红苕丫头,她就是力气大些,是个实心眼,姑娘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平日里见姑娘伤心,可不正是劝姑娘的时候?紫鹃就有次看到姑娘在窗前落寞看着江面,红苕竟然在一边嗑瓜子!真真的心大,她也就放了心。 这次姑娘去扬州,可是离家有一个月呢,肯定想老太太与宝玉了。看着熟悉的贾府已到眼前,紫鹃漂泊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林黛玉一行人一路穿过贾府侧门,入了内院,见了贾母与众位太太姑娘,随后在人群中果然看到了眼巴巴看着他的贾宝玉。 贾宝玉见林妹妹看了过来,立马说道:“妹妹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旁的事情交给别人,身体可别劳累了。” 林黛玉听了有些难受,这是怎么说的,父亲死了,我去处理丧事,就成了旁的事情了?我回家才多久,在这贾府哪里算是回来呢?怎么说扬州林府才是我家呢。 贾母此时说道:“说的什么话,还不快给你林妹妹赔不是,你姑父刚去,正在伤心呢,还来怨他。” 贾宝玉一听,立马起身,过来陪礼。 林黛玉心中本来有气,见他赔罪,虽然赔的不是地方,但毕竟在人家家里,又有祖母在侧,也就原谅了他。 林黛玉一路奔波,在船上过了几天,此时踏上陆地,身子也有些不适应,眼见天色有些不早,就要下去休息。贾母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让她回了之前住的,贾母隔壁碧纱橱里休息去了。 贾宝玉见林妹妹要走,也跟了过去,像往常一样,跟着她送到屋里,再歇歇说上一会子话,结果到了碧纱橱的门口就被一个嬷嬷拦住了。 这嬷嬷一脸严肃,让人无端感觉有些刻板,周身的气势看起来真有些唬人,贾宝玉从未见过这位嬷嬷,只隐约见她刚才一直跟着林妹妹,就说道:“你这嬷嬷,站在这里作甚,我送妹妹回去,你快离开。” 容嬷嬷说道:“姑娘已经到屋了,且请二爷止步,毕竟女子闺房,男子不好踏入。” 紫鹃听到动静也过来道:“二爷自小与姑娘一起长大,嬷嬷放轻松,不妨事的” 容嬷嬷道:“我倒不知道大户人家竟然有这样的规矩,紫鹃姑娘的意思,与您一起长大的小厮,倒是可以经常出入你的屋子?” 紫鹃是家生子,这些家生子都是从小在贾府做活的,自然有一起长大的小厮,听她这么一说,俏脸一红,又想到自己的屋子定然在后院了,哪敢让小厮跑到后院,脸色又一白:“嬷嬷别乱说话”就不说话了。 那贾宝玉最讨厌这些嬷嬷,认为是鱼目珠子,见紫鹃劝说这老婆子都不听,心里有些不耐了,就嚷嚷着要去找老太太。 容嬷嬷听他这样胡闹,就说:“自古都有三岁不同席,姑娘尚且年少,与二爷也算亲戚,见上一面也是无妨,但哪有男子入女子闺房的,就是亲生的兄长也没有这样的!” 这边嚷嚷起来,那边老太太早得了信,问过这位容嬷嬷的来历,知道是林府的嬷嬷,又这样拦着宝玉,心里有些不喜。不过听下人回复,林姑娘带回来说,是姑爷临死时专门留给姑娘的。 心想毕竟活人不能太越过死人,也不好太伤黛玉的心,且先留着吧,立刻叫人将宝玉哄了回来。 碧纱橱外边的争执,传到了林黛玉的耳中,林黛玉之前与贾宝玉感情好,又有贾母这边的情面,周围仆从也全部都是贾府的人,之前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好说 现在自己既然已经被父亲许了人家,自然不好跟以前一样,再说相处这些天,容嬷嬷是护着自己的,现在也是为了自己。所以外边吵成什么样子,也并未出面,紫鹃过来唤了两声,也闭眼当做没有听到。 等宝玉离开后,才将紫鹃唤来问了缘由。想了想,让紫鹃找了从来林家带来的东西里挑了一件,给宝玉送了过去,全当赔礼了。 这边林黛玉去见了贾母,那边贾琏回来就去与王夫人报账了。 贾琏将手中一百多万两银票给了王夫人,他自己暗中留了三万两银子。 王夫人收到银票点了点,问:“怎么这么点?你姑姑当时带走的嫁妆明面上可就有五十多万两银子,林府家产就这些?” 贾琏说:“太太,是冷子兴与我一起办的,林府那些庄田铺子出产并不好,买不上什么好价钱” 王夫人前些年为贾府管账,倒是知道些,前几年遇到过大旱,庄田收成都不好,有好些管事的报的收成都降了好几成,铺子这些年的收成也有些下降。搞得贾府现在入不敷出,不得已让贾琏媳妇,王熙凤给接手了。 而王夫人现在只管大事,退居了幕后,为的就是让王熙凤想办法,能让贾府收支持平。自己也不用填嫁妆了。 其实之前的大旱已经过了,这几年庄田管事的却并未将收成提上去,她们因着没有去看过,自然也不知道,至于那些铺子,倒是因为同行排挤,主人家又不让变通,掌柜也不好动,是真的收益下降了。 王夫人身旁此时跟的正是冷子兴的岳母,周瑞家的。 这位陪房,因为各种原因,在王夫人身边十分得脸。她说道:“这姑太太,在家时就是个不知柴米油盐的,除了掐尖要强,都不知道当家的苦,我看那架势,也不是个会掌家的” 王夫人点头,之前贾敏没出嫁时,什么都要最好的,老爷子老太太也宠着,花钱跟流水似的,王夫人看得心疼的直抽气。等后来出嫁时,真的是心都在滴血。 那林家能有什么?不过是个没了爵位的。你看送的那些东西,木头字画,都是些什么破烂,还有那些瓜果蔬菜能值几个钱? 老太太房里不是没有,之前还有好些被偷偷拿去卖掉的,也就值那么些银子。 林家到现在能有一百万两银子,倒也合适。 王夫人想好了,就说:“这事办的不错,你林妹妹就只有咱们一家亲戚,若是以后有什么,还不得指着咱们?这求人办事,能不花些银子?若是咱们好了,她也跟着沾光。” 贾琏心想,自然如此,若是林姑娘一人在扬州,守着这些东西,也是被人欺负,嫁人之后被夫家欺负了,谁又跟她出头去?便是找婆家,没有父兄帮衬,就这些钱财,入官走货都没有人帮衬的,哪家官宦人家能够看得上? 当下也说,太太是个明白人,林姑娘可还得指着您这舅娘照顾。 王夫人听后,心中十分熨帖,让贾琏回去休息了。 这边贾琏刚走,那边身边丫头玉钏就报了过来,说:“太太,宝二爷在林姑娘的碧纱橱外闹了一顿呢” 王夫人疑惑:“老夫人旁边,怎的闹起来了?” 玉钏:“林姑娘说是累了,要去休息,二爷就跟着林姑娘回去,结果到了门口就进不去了,被林姑娘带来的嬷嬷拦在了外边,二爷不干就闹起来了。” 宝玉养在贾母跟前,虽然经常过来请安,也安排了人跟着,但也并不是事无巨细全部上报,王夫人之前可不知道,每次宝玉送林黛玉或与林黛玉玩耍都是要进人家屋子的! 她之前看不上林黛玉的脾气与样子,也鄙夷林黛玉的家室,自然不想贾宝玉与林黛玉有太多瓜葛,现在猛然一听这些,气了个倒仰,怒道:“什么浪样子!做什么让爷们儿进自己屋子,还有他林家的人也敢在我们贾家拦人了吗?” 这话说的,嫌黛玉之前让宝玉进屋了,又嫌容嬷嬷拦了人,说起来可不就是心疼自己家的宝玉,又怕他跟黛玉关系太好,反正错都是别人的。 骂完这些,又说:“还不快把人哄回来,若是吵起来,气坏了宝玉可怎么好?” 玉钏道:“老太太已经让人哄走了,二爷现在没事了呢。” 王夫人听到这,担心稍缓,又想到大儿子死后,婆婆将宝玉直接抱到了她身前,每日里也就请个安能见到说说话,都没怎么跟儿子亲香,现在又被老太太哄着,与这个林黛玉这样亲近,不经有些悲从中来,也对林黛玉更有了怨气。 他与玉钏说道:“你将宝玉唤来,我且与他说些话” 玉钏听后,去了贾母院外,想着等贾母将宝玉哄过之后,趁着宝玉去园里玩耍,将宝玉请过来。。。 且说这边贾琏离开二房王夫人处,回了大房屋里,王熙凤也从贾母那处见了林黛玉回来。 见贾琏进屋了,忙让那个平儿将身边几个丫头仆妇,都赶了出去,而平儿则在门口看着 她亲手递了杯茶给贾琏吃,贾琏见她如此温柔小意,有些受宠若惊到:“奶奶可是有事?” 王熙凤啐了他一口:“怎地?不能端口茶给你了?” 第 13 章 贾琏一把将茶水喝了,道:“奶奶端的自然香甜,这次去南边可真累人!” 王熙凤:“那就好好休息,只是。。。”说完又颦起了眉头。 贾琏:“奶奶有话就说,这样支支吾吾,可不是你的性子” 王熙凤:“你这次回来可有落下点银子?” 贾琏:“问这作甚?” 王熙凤:“我还不知道你?你若有银子,先给我应急,家里几个铺子都不好过,我这边愁的都要填嫁妆了” 贾琏无奈,将手里的三万给了他两万:“就这些,可没有了。这管家的事如此难缠,不若还给太太吧” 王熙凤声音立马提高了:“你懂什么?当家主母,不当家,我做什么做长房长媳?” 贾琏说:“可大头还不是二太太手里?你这也就是个拿钥匙的丫头” 王熙凤:“那是我姑姑,不好直接要,老太太还在,若是管好了。。。能不给我?” 贾琏跟王熙凤说了这许久,见怎么也掰不过她来,懒得再与她细说,贾琏也的确是累了,就甩袖去偏房自己休息去了。 玉钏守在贾母院边,晚饭后终于将贾宝玉请到了王夫人的院中。 王夫人见到宝玉,立马一声肉一声肝的唤了一回,问道:“我的儿今晚可有吃好,这里有你二表哥刚淘换来的南边茶叶,一会儿你带回去慢慢喝” 贾宝玉到:“老祖宗那里给了些,林妹妹从扬州带了不少,母亲不用给我” 王夫人又问:“这两日可读了几页书?” 贾宝玉最烦这些为官八股之道,听王夫人问了这些,脸色立马有些不好,搪塞道:“两三页吧” 王夫人:“我儿聪慧,与你那短命的哥哥可要有福气的” 贾宝玉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母亲,我有些累,想要回去了” 王夫人说道:“我听说你今天在祖母那的碧纱橱闹了一通,可有伤到?” 贾宝玉听她问这,心里一慌,辩道:“那林妹妹的婆子,实在烦人的很,竟然拦在我面前,如何都不听我说的话,我才说了几句,竟然斥了我几句!” 王夫人说:“的确可恨,哪有奴才呵斥主子的道理,等会儿让你二嫂子将他的月利扣了。你也是!怎地非要到你妹妹的房里?也是不规矩了些。” 贾宝玉:“母亲如何这么说,我与妹妹是一起长大的情谊,说规矩有些无趣” 王夫人:“你听我的,以后不能入你妹妹的房间。若是再犯我可告诉你父亲” 贾宝玉本来就觉得母亲厉害,刚才能为林黛玉争那一句,就用尽了胆子,又听到父亲两字,吓得腿都抖了两下,当下不再说什么立马应了就跑回去了。 这边卓时回来后看过老爷子,人就坐不住了,先跑到街上溜达了一圈,找了不少好玩的,等着母亲从寺庙回来后给她送去。 结果到了家里凉亭,就看到四哥卓明与大伯家的三哥卓晓,两个人一起将他堵在了凉亭里,大哥远在边关,想来若是在家,也会将自己揪到一边去叙旧。。。。 卓明拽着他说:“你小子可回来了,我以为你在扬州不回来了呢” 卓晓问:“可是有事情绊住了?” 卓时将四哥的手给撸了下去,乖巧的坐到了凉亭的板凳上:“还是三哥好,四哥只知道说我,我这次可是做了件大事。” 卓明也坐了过来:“就你?闯祸天下第一,你且说说做了什么大事?” 卓时问他:“我那未来岳父你可知道?” 卓明:“自然知道,已故的林如海大人,他将独女托付给了你,可是见面了?” 卓时不以为意道:“那个不曾,毕竟林大人刚丧,不好唐突了,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再说一个小丫头,还不知道怎样,听说人在贾府,倒是与贾府的那个一出生差点被玉给噎死的宝贝蛋年岁差不多,万一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这就成了伤心人了。按照与林大人约定,咱么卓府就是林姑娘的娘家人” 卓晓摇头,卓明道:“什么差点被玉给噎死的。。。人家那是天降祥瑞。。果然是你,嘴巴忒损” 卓时:“什么祥瑞,皇家不给计较,也敢拿出来传,不怕祥瑞变祸端” 他鄙夷完了贾府,拣了块桌上的红豆酥吃了,又道:“我也就是嘴巴损,这次可是开了眼界,你当怎样?林伯父身死之后,林姑娘的亲人可就只有贾府了,那贾府这样白得了一个大姑娘,而且林大人说来还是二品官员,林姑娘以后嫁人,就算门户低些却也应该不错,这就平白多了一门姻亲帮衬,多好的事情。” 卓明道:“的确如此说来,以后咱们家与那贾府算的上姻亲了” 卓时:“哼!本应是好事,但这贾府却趁着为林大人做丧事,将林府的全部家底给买了个干净,林家祭田都没放过,算是留情还留了个祖宅与祠堂,否则林府众位先祖连个住处都没有了!” 卓晓:“竟然如此混账?怪不得京城人人都说贾府没落了,那贾政做了个从五品的官,除了家里供养的清客,竟然连个官场知己都没有几个。想来若是如此行事,谁人会愿意结交?” 卓明也说:“这贾府实在短视,为了这么点银子,岂不是杀鸡取卵,若是以后林姑娘知道了,可不要与他们离心?” 卓时:“恐怕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卓晓奇怪:“现在不知道,嫁人之时难道还不回林家吗?” 卓时:“这还不好说?要么让她嫁给贾府的子孙,东西自然是贾府的,要么让她死在贾府,谁会没事干打抱不平去追究这个。” 卓明有些紧张:“那你媳妇岂不是危险了?” 卓时:“我从庄子上的找了个会些手脚的丫头,又让容嬷嬷跟着去了,只等林姑娘看清他们,好接下来行事。” 卓明:“你庄子上的?容嬷嬷会些药理,有你庄子上的人在,贾府的人动不了粗,倒是有些保障。” 卓晓:“唉,只要人安全就行,林府的银子当是买了命!” 卓时冷笑:“银子?我给了他们一百多万两银子,就是这些银子,也要看他们能花个多久,挣个什么前程!” 卓明:“放什么狠话,你这些日子在家好好读书,你不知道父亲为了你这次,给林蒙寄了好几次信件,定然是你不听林伯父的话,偏要护下林府的产业,父亲生怕你不小心将自己给填进去了,这次回来你可要安生些日子了” 卓时:“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得赶紧先把秀才考过” 卓晓调侃道:“哎呀!这可是奇了,我家小五竟然主动要去读书了,我且看看日头是在东还是在西,在南还是在北?” 卓时有些恼羞成怒道:“在哪也在天上挂着呢,林伯父怎么说也是个探花,我连个秀才都没过,这像话吗?” 卓明笑道:“确实不像话,林姑娘该看不上你了,听说她小时候由林大人启蒙,四书五经也都学过,你若给她问住了,这日后娶回来可就抬不起头了!” 卓时听后一个扫堂腿就扫了过去,卓明轻身往后一翻,出了凉亭说:“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你读书了,看这东西是给母亲买的吧,这些日子你就放心闭关读书,我给母亲送去” 说完让卓晓将桌子上买回来的一堆吃的玩的都收了起来,连之前吃过一块的红豆酥也没有拉下,兄弟两人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贾府,贾母住处。 容嬷嬷将黛玉服侍睡了,就去找了院里几个丫头打听。 这才知道,这贾府虽然是琏家二奶奶打理,但是做主的当家人却是二房的王夫人。而这贾宝玉不光贾母的心头肉,也是王夫人的骨中血! 容嬷嬷自己现在可是好好得罪了贾府的两大菩萨,就算是琏二奶奶是长房媳妇,不想管自己,但她毕竟还是这位王夫人的内侄女,看在这个情面,也会难为难为自己。 容嬷嬷却并不慌张,问道:“王夫人可有心腹之人?” 那丫头说:“自然是夫人的几个陪房,打头的就是周瑞家的,您若想求情,找她或许可以试试” 容嬷嬷听了给了半吊钱,那丫头领了铜板欢喜的走了,她算看出来了这位刚来的容嬷嬷手上富裕的很,只要能够将知道的告诉他,就有银子花,这个月的月利又晚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好拿来应应急。 容嬷嬷也看出来了,这贾府的规矩是十分松散,几个铜板就能将贾府的各位主子的事情给抖搂的一清二楚。 这倒方便了容嬷嬷行事,别的不说,在外这些年,就自己的便宜儿子给的孝敬钱就是花不完的,再说卓家主子十分大气,给的月银他这个老婆子又不用涂脂抹粉,儿子也不好花钱,可不都存起来花不掉吗? 趁着天色还不晚,他到王夫人院门外,找了个婆子给了几个铜板说:“不知道夫人的陪房周姐姐可在,我是刚来贾府的婆子,找周姐姐有事,麻烦姐姐给通报一下。” 那婆子并未见过这位嬷嬷,又听他说是新来的,本来不想搭理,但是看在铜板的份上,就与周瑞家的说了一句,只说有为嬷嬷想要见你,却并未多做解释。 周瑞家的本就是王夫人的红人,每日里想要讨好她的有一堆人,听说有人见自己,并未留意,心想我哪是谁都能见到的,过一会儿那人估计自己就走了。 一直到快要落锁之时,周瑞家的服侍王夫人睡下了,才带几个丫头出了园门。 此时的院子已经昏暗,几人行至院中,突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周瑞家的猛然看到,突然就被吓了一跳,喝到:“谁?。。。谁在装神弄鬼?” 平日她跟着王夫人,也处理过一些不能对外言说的事情,手上虽然没有沾过人血,却也有过人命。现在突被这么一吓,心脏都要挑出来了,连她身边的小丫头也被唬的叫了起来。 容嬷嬷这才从树影底下慢慢走了出来,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可是周姐姐?阿弥陀佛可算等到您了,哎呀都怪我,黑灯瞎火的把您吓着了。。。” 第 14 章 那周瑞家的一看到是个活生生的老婆子,立马骂道:“大半夜的,你站在那里作甚?是打算吓死我吗?” 容嬷嬷拘束道:“唉,我。。我之前让人托了句话,心想您作为夫人心腹,肯定事忙,就在外等了会儿。。。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这事闹得,竟然把姐姐吓到了,该罚该罚,要不这样,咱们去吃两口酒,安安神如何?” 说完往周瑞家手里塞了一吊铜子儿 周瑞家的本来有气,但看在钱的份上,气消了大半。刚才那顿吓,冷汗湿了大半衣服,现在心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既然这婆子提出喝口酒压惊,她也就顺水推舟的跟了过去。 容嬷嬷刚来贾府,路有些不熟,小厨房自然是没有去,直接去了大厨房。又使了半吊钱,整治了一套席面,并不丰盛:半只烧鸡,一叠花生米,还有几个皮蛋肉冻,正是佐酒的好东西。散了几个铜子给跟着周瑞家的小丫头们去喝茶,周容两人就喝了起来。 容嬷嬷先敬了周瑞家的两杯酒说道:“嬷嬷可能不认识我,我是跟着林姑娘刚从扬州过来的。” 周瑞家的也不傻,见这个人面生,自然知道她是刚来,现在来找我肯定是来拜山头的。 在这贾府别的不说,作为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就敢打包票,只要被王夫人看不上眼,甭管多大的能耐都能给你按下去。 结果听到她说是跟着林姑娘过来的,突然就想到今天刚听到的消息,莫非就是那位敢阻拦宝二爷的老婆子?! 周瑞家的喝了口酒,却不说话,心想且看这混账想要如何,若是再不懂事,不用夫人出面,我老奴就能让她待不下去。 容嬷嬷说:“咱刚来贾府,人生地不熟,有些忌讳心里也没有个底儿,今天可不就犯了不该犯的。。” 周瑞家的想,你是能耐,敢动老太太的心头肉,咱夫人的宝贝蛋,你头一个! 容嬷嬷见她还不说话,就又将一吊钱,推到了王嬷嬷的桌旁。 周瑞家的见她如此识趣,将铜钱揣袖子里提点道:“你今天可是犯了大错,在贾府别人不说,你知道宝二爷可是万万不能动的。你为了林家的姑娘,敢跟他吵起来,以后可是没有好果子吃” 容嬷嬷:“老婆子我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我是后来去的林府。林大人故去时老管家见这位林姑娘孤单,才将我带到了林姑娘的身边,咱想着,这跟着小主子可不是好事?哪成想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方,可比林府富贵多了,之前的那些见识都是狗屁。” 周瑞家自得道:“知道就好” 容嬷嬷:“那这次,您看。。。。” 周瑞家的收了他的钱,自然也会让她放心道:“只要你舍得银子,这次的事情就算过了。” 容嬷嬷喜道:“自然自然,若是没事,可得好好谢谢老姐姐您!” 说完又敬了一杯。 那周瑞家的喝了这些酒,有些熏熏然的道:“以后你听话,咱们贾府富贵,好事多了。。” 容嬷嬷见火候差不多,试探道:“那是。。咱们贾府如此富贵,像宝二爷这样有福气的,可不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全福姑娘?” 周瑞家的:“这还用你说?” 容嬷嬷又试探:“这林姑娘是不行了,不说这命格不好,死了爹妈,只说这身子不太健壮,倒是怕是会损了未来姑爷的福气。” 王夫人今晚刚被宝玉气了一次,生怕他被林家那个狐媚子给勾了魂去,这周瑞家的现在听这婆子这么一说,可不是立马同意:“林家那姑娘?她不行,咱们太太也不喜欢,也就是二爷有些看不透,不过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做主的还得是咱们夫人。” 容嬷嬷一听,这事有门,既然王夫人也不喜欢,何必将两人凑做一堆? 随即又试探道:“那是,那是。只是我看林姑娘这回来后,宝二爷十分殷勤呢,看来两人毕竟是从小的情谊” 周瑞家:“屁的情谊,做亲得要门当户对!咱么二爷那是什么身价?” 容嬷嬷心中怒骂,什么身价,就一个从五品的儿子,还能什么身价,也不看看姑娘的爹是几品,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死了爹的姑娘被你这般糟蹋。 口中却说:“是是是,咱们二爷当得了驸马的人呢,情谊这个东西,离得远了,不常见了可不就没有了?” 周瑞家的一听就说:“可不就是这个理?咱们二爷日日去请安,林姑娘离得老祖宗又近,这才日日入了眼,有了些情谊,说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荣嬷嬷与周瑞家的喝酒喝到了半夜,两人分手时,容嬷嬷突然道:“哎呀,忘了已经宵禁,这被抓住可如何是好?” 周瑞家的已经醉了嘟囔道:“这有甚打紧,我让身边丫头送你回去,咱们值夜的人,晚上才转一圈,若是混过去十分方便,你且放心” 说完就扶着一个小丫头离开了,另外留了一个,送容嬷嬷回了黛玉的碧纱橱。 三皇子的婚礼按照张阁老独女的要求准备的十分盛大,场面一度压过了可怜的三皇子妃当时的规模。 三皇子的这位正室,三皇子妃,是工部三品李品的嫡女。 当时三皇子的断袖情谊,已经传播的满京城都是,最后皇帝没有办法,左挑右选选了位脾气不错的,那位工部李大人,收到圣旨后,一度想要晕厥,最后愣是让夫人直接给掐醒了,还要面露微笑,感恩戴德。 这位李小姐,自从入了三皇子府,几乎就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甚少掺杂三皇子的事情。 这可让三皇子发了好大一次脾气,最后不了了之,这次的婚礼一个是张清姑娘的要求,另外一个就是三皇子故意给三皇妃脸面看,想来日后三王妃的日子会十分艰难。 贾府此时正愁没有人帮忙探听宫里的消息,王夫人知道这事后,立马为此次婚事送去了厚厚的贺礼。 哄得马上要为三皇子侧妃的张侧妃喜笑颜开,却也为此狠狠的得罪了三皇子正妃的父亲,那位工部三品的李大人。 这李大人虽然是没得法子才将女儿送到了三皇子府,而且一家人打定主意,就当闺女没有出嫁,等把这位三皇子熬没了,女儿也就舒脱了。 但是也不想让女儿这样被这样一个侧妃给压了过去呀,现在自然是不敢与张阁老有什么怨言,但这贾政如此行事,正好就撞到了李大人的火山口上,李夫人当场甩袖离开。 李夫人虽然离开,但并没有丝毫影响这场婚事,三皇子亲自去张府接张清侧妃,一身红色常服骑着高头大马,一群人跟着十分热闹。 正在此时,一个蓝衣圆领小太监窜了出来,一把将三皇子的马头给拉住了。三皇子大怒,伸手要拿马鞭去抽他骂道:“不知道爷今天有喜事吗?” 这拉住马头的太监,是三王爷的贴身太监小泉子,他见三皇子脸色就知道要挨揍了,立马说道:“爷,宫里来信了,皇上醒了!” 三皇子卫执听后一愣,立马又骂:“不早告诉我,还不快。。快。。”也不亲自去接张清姑娘了,勒紧马头,转头回了三皇子府去换衣服,就这样恐怕也会比二皇子他们晚到一步。 三皇子一路骑回了三皇子府,来不及让人伺候,下马后从门口一路将红花外袍,红冠金饰,随手摘下,仍给身后跟着的小泉子,到了卧室,解开腰带换了衣服,骑上匹马又宫里弛去。 小泉子一个不注意,跟着跑了两步喊道:“爷,您的靴子!”三皇子竟然着急忘记换红靴。 这头,张清还在一脸娇羞的等在张府。 张府的旁支张大太太说道:“咱们张清姑娘,可是我们张府的宝贝,这三皇子过来求娶自然得要亲自前来的” 贾府王夫人说:“那是自然,若不是三皇子府已有正妃,张姑娘如何也是要做正妃的人物” 话音刚落,张清嘴边刚勾起的唇角,啪嚓一下就落了下去。 张大太太心想,这位王夫人真是个不会说话的,你捧人就捧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是添喜还是来添堵?若说是添堵看你带来的那堆东西,可不像呀! 怪不得都说贾府老太太不喜欢这位儿媳妇呢,这要是在我家的我也不想带着她。 于是又笑着打圆场说:“今儿个这日子选的好,万里无云,一片晴好,要我说定然是老天爷看姑娘出嫁,也要成全您,可真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呢”三两句话又将新娘子给哄得乐了起来。 张大太太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于是对身边这个妯娌说道:“你们陪着新娘,我去看看咱们三皇子来了没有”转身退了出去。 结果还没有出屋,就碰到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想着也不用出去了,问道:“可是三皇子出府了?看你这样着急。” 坐在床上的张清听到,目光立刻就对住了那个小丫头,一屋子人的目光也都慢慢转向了他。 那小丫头汗都出来了,支支吾吾道:“之前是出来了。。。” 张清道:“之前?” 小丫头:“又。。又回去了” 张大夫人听的着急说道:“什么又回去了?你且把话给说清楚了!” 那小丫头本来是想偷偷告诉张清身边翠玉姐姐,结果被这大夫人这样一问,一屋子人看过来,亚历山大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最后终于还是哆哆嗦嗦将话给说完了:“三皇子。。。。是今早出了府,本来是。。。要接姑娘。。。眼看要到张府。。。门口。。被。。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住了,说是。。。皇上醒了!” 皇上醒了?! 这事可是大事,接着张清身边的翠玉就来报说:“姑娘,老爷被请到宫里了,三皇子也跟着去了,您。。”说到这里有些气愤的小声的说:“刚三皇子府来人说,说王妃怕您等久了,让人送了信来,还带了一顶轿子。。。您若不愿意,就先在张府等着,等三皇子回来再说。。。” 这什么意思,还不明白?作为侧妃入府,要么一顶轿子,自己将自己给送进三皇子府,不愿意就在张家等着,且让所有的客人等三皇子回来,再继续仪式,等到什么时候?看皇上的心情! 你是三皇子的心上人如何,是十里红妆又如何,再盛大怎样?三皇子妃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就将张清之前所有的美梦,给戳了个稀巴烂,王妃毕竟是王妃,而自己只是个侧妃! 第 15 章 承明宫中,二皇子、四皇子与各宫娘娘已经全部到卧房外间候者,殿外四位内阁大臣也在听候等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皇子匆忙赶来,张阁老比他早到了一步,见他一身月白色常服,送了一口气,若是真的穿着红袍来看刚醒的皇上,张家都要跟着吃瓜落了。 皇帝此时刚刚苏醒,整个人还有些虚弱,御医为他诊过之后,将脉案收好,并要与皇上与守在床前的皇后呈报。 宫中有三位御医,都是皇帝信任之人,医术与官职都不低,比那些太医强了不知多少倍。 宫中规定,太医可以为京中权贵与各宫主子看病,但是御医却只为皇帝诊脉,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这位看诊的赵御医为三位御医之首,自然也是三名御医中医术最强的。 赵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皇上虽然醒了,但体内余毒已经无碍,只是。。” 皇后急问:“只是什么?还请御医名言” 皇帝此时喝了一些米粥,有些力气,大概明白了这位御医的犹豫,说道:“可是朕的右手?” 赵御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学艺不精,还是请其他御医联合诊断,这毒十分厉害,之前用银针,将毒素逼到右手的伤口,现在虽然已经不再致命,但是这毒素却伤了您的经脉,如此一来,您的右手就。。” 皇后身子一软,却强撑着说:“赵御医是我朝御医之手,你都如此说,我却去找谁?怎么就伤了,难道不能养了吗?” 皇帝刚醒来就觉得右手有些使不上力气,本来就有些疑惑,见这赵御医诊完之后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就有了些猜测。 心中只觉噩梦成真,巨石落地,耳朵翁的一下,感觉周围都有些不真实了,若是右手废了,如何能够批改奏折,难道口述让其他人代批吗? 大晋这些年,还从未出过残废的皇帝,他抬眼瞅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面色惨白,眼含泪珠,却言辞激烈,只想让御医医治,突然不感觉愤怒了,只是有些遗憾、疲惫与恍惚。 他想到了这一生,他本是次子,也是遗腹子,哥哥做皇帝时,他才出生,生来没有父亲,有哥哥的疼爱,自然是想要一辈子吃喝玩乐。 结果十五岁时兄长病逝,甚至没有留下子嗣,只有一位公主,于是自己被捧上了皇位,这皇帝当的实在是累。 兄长留下的满朝文武,并不听话,臣子与皇帝本来就不是主子与奴才的简单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他什么都不懂,害怕下错了命令,却不敢只听某些朝臣的,也不敢太过倚重某些朝臣,否则他就会偏听偏信,成为臣子人手中一把利器! 十几岁的少年才刚登基,面对的就是浸染朝堂几十年的老狐狸,这些官员已经磨合有些年份,臣强主弱,离奇的是,他的上位后,几派争斗全都凝聚成了一股绳索,三位辅臣一心想要教导皇帝如何成为他们心中的皇帝。 人都有私心,这教导的背后,其中掺杂的就是他们希望的朝臣关系,将皇帝的权利消减到最大。大晋皇帝垂手而治,要用仁政,要顾忌祖宗礼法与前朝规矩,万事朝臣说了算,哪怕是皇家之事,也要在殿堂上辩上一辩,是否可行,作为皇帝他怎么可能同意? 于是迅速成婚,将太子立下,二皇子的出现将朝臣的统一战线一击而碎,接着就是分派,皇帝在暗中收拢了自己的势力。 皇兄教导过,朝臣不可归一,否则天子蔽目,权臣当道。于是朝中两派,十分分明。 虽然现在的两派比以前要明显,但朝中除了那几个老臣与浑水摸鱼的,朝政已经日渐明朗。 可就在这个时候! 太子反了,只为了一些流言,竟然如此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老二也是顺水推了一把,怎么看着老大犯下弥天大错,就心里觉得以后会让自己做太子吗?人君者怎么能如此枉顾天下? 老三,唉就不说了,是个混不吝的,找了一帮子山野莽夫想来救驾,就是老四。。。 他这一辈子先是兄长的死亡,推着他的九五之尊,劳心劳力才破了朝臣的僵局,现在有成了父子相残,儿子们兄弟萧蔷。皇帝看着自己的右手,的确是有些累了,但祖宗的江山不能丢,还有兄长。。。。 他勉强坐起问皇后:“这几日朝堂之事是如何?” 皇后说:“朝堂之事是四位阁□□同处理” 皇帝:“嗯?谁的主意?”难道老三老四改性了? 皇后:“这是四皇子与德妃进言,四位阁老暂时理事,若有决定不了的,等您醒来再说。” 皇帝听后不再言语,半响才又与皇后说:“好你且将四位大臣唤来” 皇后听后去叫人了,皇帝又将总管太监全贵唤了过来:“铺纸,研磨”全贵应声退下。 不一会儿四位大臣陆续进来,皇后将门关上,将众位嫔妃与三位皇子移到了侧间去喝茶,并亲自守在了门口。 皇后心想,我儿被老二老三你们两个算计,你们也别想好过!自己年过半百,恐怕只有孙女朝霞陪伴自己。又想德妃妹妹是个没有脾气的人,若是真让慧妃他们得了手,还不知道我们祖孙二人会如何凄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得了先。 德妃啊,这次你可要好好谢谢我了! 屋外几位皇妃与三位皇子都有些忐忑的等在侧间,皇帝却一个没有见,只让众人都回去了。 第二天宫中传来消息,菀嫔娘娘被流言所累,虽自杀并不治罪,以嫔之礼厚葬。 太子殿下犯下大错,但已身死,皇上封他为义忠亲王,以亲王礼仪下葬。 二皇子封忠顺亲王,三皇子封忠孝亲王,至于四皇子却并未分封。 说来可笑,起兵造反的太子殿下被封为义忠,煽风点火的二皇子被封为忠顺,而在皇帝昏迷期间娶侧妃的三皇子被封为忠孝。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皇帝这位慈父的希望。 皇帝醒来三日之后朝的大朝会,两位亲王与一位皇子全部入朝。 全贵将朝服与皇帝换上,仔仔细细,即使是一个褶皱都没有放过 一切准备妥当,他将一杯茶给皇帝送来,皇上上朝时要少喝水,也就朝前抿上一些。 皇上拿起茶杯对全贵说道:“这么多年你也老了。。” 全贵嬉笑道:“奴才不老,还能再伺候您上朝十年呢” 皇上却说:“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全贵一听这个,心中咯噔一下,偷瞄着帝王脸色,说道:“天下人还指着您呢,就是后面的太子也得您来教呢?” 皇帝叹息一声说:“此时若再立太子,若是老二那是父弱子强,不合适啦,我也断不能给他这个不顾父兄的逆子!老三不行,办事没有个章法,还都是馊主意。” 老四就是太过稚嫩朝中连个辅佐的都没有,若是做太子恐怕连老三都压不住!不过如此也好,我这手恢复不了了,就让他做皇帝,也让老二老三歇了心思。这些皇上没有说出来,此时他在想如何为老四铺路,朝中大权不可轻易旁落! 这全贵作为总管太监,可不光是负责着宫里这帮奴才,还是皇帝的眼线的头目,自然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的所做作为,就连三皇子昨日来时穿的那双喜鞋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听到主子下定了决定,自然谨遵圣命,并提防着往周围扫了一圈,这番谈话的半个字也不会从宫里溜出去。 这天的大朝会,皇帝当场宣布禅位与四皇子! 此事一听,满朝文武喧哗,忠顺王与忠孝王两位亲王眼睛都红了。 四皇子直接入宫,准备事宜,也并未给两位王爷下手的机会。 朝堂至事大定,王夫人也终于使了银子打听到了元春的消息。 因为当时的乱军并未冲入后宫,贾元春等宫女全部逃过一劫。 甄妃娘娘将他与抱琴调入了朝华殿,只说四王八公同气连枝,不能让贾元春在宫里受了委屈,可把王夫人给喜的直念阿弥陀佛呢。 后来又听说皇帝退位,新皇正是那个才刚双十的四皇子,心中一琢磨,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这几日每日都在府里盘点手上的银子,就等到了机会,好再找找门路,让元春抓住机会。 也才一日,宫中又传来消息,皇上为四皇子选了一位皇后,两位嫔妃。 这位皇后乃是杨太傅嫡女,两位嫔妃也是出身显贵,王夫人一想既然皇后都到位了,那皇后总要找几个帮手,于是就亲自找到了杨家,只是这位杨夫人三两句将她堵了回来。 王夫人生气心想,你总不能拦着皇上不亲近女子,宫里这么多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位皇后娘娘! 三日后,举行大殿皇上正式将皇位禅位于四皇子,德妃封为太后,之前的那位皇后因为太子之事贬为平妃,如今已成为平太妃。 事情果然如平太妃娘娘所愿,上皇与新皇并未为难朝霞郡主,太后娘娘怜悯朝霞郡主至孝,将郡主留在宫中与平太妃同居宫中佛堂,为大晋祈愿。 因着宫中上皇与诸位太妃新居暂未修整,除了平太妃已经从凤鸣宫搬走,太后入住寿康宫,上皇与诸位太妃都暂不搬动。 新皇暂居乾明殿,等三月后皇后入了凤鸣宫,两位新入宫的嫔妃暂时住在太后之前的明华宫中。 而之前并不显眼的卓家,一跃成为了京中最耀眼的新秀,一时之间从众人无视的小透明,成了京城无人不晓的权贵人家。 三日以来门口的车马都未少过,但是卓府在上皇宣布那天早朝后就闭门谢客,除了买菜都未有人出过门,至于该上朝的卓大老爷,哦,他的病还没好呢! 第 16 章 大典之时忠顺与忠孝两位亲王,跪拜自己的四弟身下,起身之后相视一眼,又将满眼的恨色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忠孝亲王府,张侧妃的暖阁。 回到家的忠孝亲王接过张氏的丫头翠玉递过来的茶水,实在是心气不顺,一把将那碗茶给摔在的地上。 翠玉吓了一跳,这可是新沏的,因为怕王爷冷,是用的滚烫的热水,一般都是先捂手,再喝上几口,洒在地上的茶水,有不少溅到了她的脚上,幸亏冬日天气寒冷,穿的鞋厚。只是王爷脸色实在可怕,她也没管地上是否有茶水与碎瓷杯,噗通一下忙跪了下来。 里屋的张侧妃,顿了顿正往头上插步摇的手,说道:“您心气不顺,也别往我屋子里撒呀,又不是我让皇上登基的。” 忠孝王爷一听,说道:“说的是什么话?茶水太烫了,也不赶紧看看爷。行了你下去吧”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屋子里的翠玉说的,虽然他的确是为这个恼怒,但是这事毕竟不能放在明面说,翠玉一走,屋里只剩忠孝夫妻两人。 张侧妃冷笑一声:“您就是太着急,你看忠顺亲王可有做什么?要说这老四做了皇帝,最着急的可不是您。” 忠孝一想可不是,这二哥之前就能与太子势均力敌,现在太子倒了,我虽然接了部分人手,却还不十分稳当,二哥可是朝堂的老油条,一些朝臣的老主子,若说新皇的目中钉肉中刺,他得排在爷前头! 张侧妃在镜子里左右照了照,觉得口脂有些淡了,又说“他可精着呢,这做了皇帝又如何?手上没有人自然还是得听别人的。”她手上没停,找到了一款正红色的口脂。“上皇只是手废了,又不是人废了,这老臣还不是听他老人家的,她能让老四当的了皇帝,自然也能让他退的下皇位!”说完又继续对着铜镜涂起了口脂。 忠孝王爷一听,对呀!老爷子还在,看他那个样子搞不好能再活十年呢,朝臣但凡有事,与皇帝说不听,肯定会上奏父皇,就是最后皇上下了旨意,父皇他都能驳**去。这老四当了皇帝,他能忍的了?就算他能忍,若是有个什么,这一来二去可不相看生厌?我只要明面上老老实实的,父皇能让他做皇帝,自然也能让他退位! 他进了里屋,对着刚打扮好的张侧妃狠狠的亲了一口,说道:“我竟不知,娶了个女诸葛回来,以后咱们王府的事情还得你操心,东苑那个做菩萨的,就是个木头,迟早送他去出家!”东苑自然就是王妃的正院,这句话把张清哄得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忠孝王府的后院与管家账册尽归了张清手中。 忠顺王府,王妃院中。 忠顺王带着一身寒气入了王妃的院子,王妃知道今日登基大典,又听人说忠顺王回来了,一早将院子里的丫头们遣散了,亲手将茶盏递到了忠顺王手中。 忠顺王接了茶用它暖了暖手,小心的喝了一口,对着忠顺王妃和颜悦色道:“说你也坐吧”王妃顺势做到了忠顺王旁边凳子上。问:“今日可顺利?” 忠顺王叹了一口气:“**无云,这阳光照着,外边都没怎么冷,老天爷都帮着他” 忠顺王妃担心道:“那王爷。。。。” 忠顺王爷冷笑:“老天爷帮着又如何?老爷子觉得我是个不顾兄弟的,他老四就是个良善的?这次他回来这么快,明面上说是太后娘娘的东西没送出去,他觉得不对,才赶回来的,哼。” 忠顺王妃:“不是说是林如海告诉他的?” 忠顺王:“说是老四当时觉得不对,去找了林如海,林如海开始还没见他,他带着卓家的人硬闯了林府,才知道的。这主动的被动的可就不一样了。” 忠顺王妃:“这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他告诉皇上的吗?” 忠顺王:“若他跟林如海是不是一拨的,那就是他串通林如海,放纵太子的人通过扬州将东西送过来,光这一条我就能让他坐不稳皇位!” 忠顺王妃听后点头,现在上皇正是害怕兄弟萧蔷,王爷也是因为提前知道天子谋反的事情却没有阻止,被君心质疑,才被这四皇子给捡了漏。 忠顺王妃:“林如海家是被闯进去了,才不得不说,自然没有办法动摇了皇上,这天下大事已定,王爷咱们。。。” 忠顺王:“谁说定了?老四只是快了一步,但是这一步只要老爷子不乐意了,还能让他退回来。咱们且静待其观,找准机会再说,这次可不能再让老三再跟在屁股后边捡漏了。明天没有大朝会,爷我要在家听戏了,我也学老三做做风流闲人!” 忠顺王妃见自家王爷心中有城府,自然应下了,也不再急的团团乱转。 京城的风云变幻除了贾府的各位老爷与当家夫人们需要仔细思量外,并未影响府内的其他女眷,至少众位小丫头们还是继续做着每日的活计,继续与看不顺眼的人拌嘴。 这天红苕又与丫头们大吵了一架,之前在船上黛玉身边只带了紫鹃一个贴身丫头,紫鹃每日只围着黛玉转,管的事情也比较多。 她将红苕打发到了船舱外后,便一心只用来提防容嬷嬷,对这个小丫头并未过多关注,这几日黛玉回了贾府,贾府自有粗使丫头,黛玉顺手就将红苕提到了屋子里,作了二等丫头。 屋里的丫头多,平日里拌嘴自然也有,之前屋里的人都是贾府的,若是真有个什么事情,紫鹃作为大丫头是他们的领头人,说上两句大家便散了,也都不好闹破了脸。 只是现在红苕来了,一个扬州来的外家丫头自然受到了贾府丫头们的排挤,她又是个直脾气,与人吵起来可不给贾府人面子,而紫鹃每次过来评理也是向着贾府的人。 红苕忍了好几次,终于这次不再忍耐,一脚将对方拌两个四仰爬叉的样子,怒道:“别惹我,早就看不上你了,天天嘴巴就没有个清闲的时候!” 紫鹃又过来劝说,她怒道:“你又要拉偏架,你总是向着他们,我知道的!” 紫鹃脸上不好,说道:“你再闹,闹到姑娘那里看你怎么办?” 红苕:“到姑娘那里我也有理,正好说说你们诋毁姑娘的话” 紫鹃:“我们怎么诋毁姑娘了?” 声音有些大了,漏到了房里,黛玉过来问:“怎么了?” 紫鹃说:“姑娘这红苕总是惹事,现在又将别的小丫头打了!” 红苕也怒:“姑娘她们几个人都是一伙的,平日里总是碎嘴,诋毁姑娘,一点都不护着姑娘,我说她们不听,可不要打一顿!” 黛玉问:“你们说什么了?” 几个丫头不敢说话,紫鹃回道:“只是讨论姑娘这几日身体好些了,并未说些什么” 此时容嬷嬷也接到消息,走了过来。 刚到屋外,就听到红苕怒问:“你们说什么好玉成双,青梅竹马,两人正配,这些难道不是你们说的吗?” 这些的确是这几个奴才平日讨论的。 他们是贾府的人,过来伺候一个外姓的姑娘,本来就有些不愿意。若是这林姑娘走了,可就没他们的地方了。 平日听了贾母的丫头们的话影,又见宝二爷是经常与林姑娘腻在一块,想着虽然是外姓的姑娘,但搞不好就是咱们主子奶奶呢! 于是抱着这个幻想,流言自然就起来了,贾母乐见其成,不说什么她们,贾府规矩不大,平日里互相开些玩笑就带了出来。 不说别人,紫鹃就是这样想的,听红苕说这些觉得她真是小题大做,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红苕却不这样认为,她是林蒙带来的,之前在卓府的庄子上是个孤儿,平日学好功夫就是想着为卓府做事。 后来听说,五公子要找丫头照顾一位姑娘,就自告奋勇的报了名字,入了林府跟了姑娘。 她知道公子的意思,姑娘现在是林大人托付给卓府的人,若做不得卓家儿媳不想做五少奶奶,自然也就是卓家的外嫁姑娘,怎么能随便让人调侃。 红苕刚来时觉得林姑娘长得美,脾气也十分好,只是刚刚**父亲有些过于悲伤,自己想通的便好了,若且看这些丫头有的时候做事那样懒懒散散,怎么都没有罚过?心自然更偏了林姑娘。 但是回了贾府之后,听到的这些话却让红苕觉得要**了,什么宝玉黛玉两玉成双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在卓家可从来没有这样编排主子的,就是在林府呆的这些天,也没有人敢暗地里说林黛玉如何如何。 更过分的竟然还有人说林姑娘是到贾府打秋风的,这些是什么话?林家虽然看起来没有贾府如此奢华,但是也是有家底的,别的不说,就说此次从姑娘来从扬州来时带的那些东西可比贾府给的这些半旧的东西好多了。 红苕眼睛十分厉害,除了为林姑娘心疼,还为他们家少爷愤怒呢,媳妇都被这样欺负,要少爷知道,还不知道怎样呢。 容嬷嬷悄悄告诉她说,之前林大人在信中还提及,林府账上原本有五十万两银子,除了用来做丧事,剩余钱财全部都交给贾府,只留其中五万两用银子给林姑娘做嫁妆,其他的都让贾府留作照顾林姑娘长大的费用。 林大人的丧事整个看来也就花了几万两,剩下的银子还不是入了贾府的口袋?还有呢,据说之前林姑娘初入贾府之时也是带着东西过来的,怎么就能传出那样的流言! 红苕之前在庄子上长大,也听人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女子出嫁后回娘家,呆上几天倒也还好,若是直接回娘家住,会被娘家嫂子弟媳不喜说嘴,她这回可是见识到了! 可就算是不喜看在姑娘拿来的银子份上,能花的了贾府几个钱?怎地还暗地里这样说道,是要赶人不成?这些她都没有与姑娘说,就是心里总是憋了一口气,这次发了火,只说了与宝玉的事情,其他就是看贾府的人不顺眼! 第 17 章 红苕虽然不说,但是黛玉确是深知流言的厉害的人,之前总有些自己小性的话头落入耳中,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拿个小丫头出气,说来还是祖母家的人,也就忍了,大不了心里不痛快给宝玉使个脸色。 现在父亲毕竟给自己找了人家,怎么能再让这些流言传出去,而且容嬷嬷跟红苕他们二人是知道父亲意思的,竟然听到了这些,想到这里,自己都矂的脸红了。 林黛玉有些怨这些丫头太没轻重,拿着主子的名声这样祸害,紫鹃也没有管管,她是怎么管这些丫头的! 她还没有发怒就听容嬷嬷怒道:“红苕,怎么与姑娘说话的,这些可是你能说的,作为奴才散播主子的事,该罚!” 红苕一听,跪了下去,听若嬷嬷说是要罚,倒也听话,忙将手上的扫把递了出去。 容嬷嬷拿着扫把杆就将红苕**打了十下,木棍打到人身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疼。 几个之前与红苕吵架的丫头听了都心中一寒。 十下过后,红苕说道:“我错了,应该受罚,但是他们几个。。。”指了指紫鹃等人,“也该罚!”紫鹃几人汗都下来了。 容嬷嬷知道管理下边的小丫头本来是紫鹃的事情,现在自己越过他罚了红苕,是因为红苕是跟着自己从林府带过来的,本来服的就是自己。 此次打了红苕一个是想阻了这个流言,毕竟对姑娘是不好,另一个就是看紫鹃如何行事,若是直接反抗,那就与容嬷嬷红苕两人对了起来,而且是对黛玉不忠,若是听话了受罚,自然以后就要听容嬷嬷的。 这些东西在容嬷嬷的心里转了一圈,却看向了林黛玉,紫鹃如何都是小道,最后还要看姑娘的。 林黛玉忽然想到,之前容嬷嬷将贾宝玉拦在了房外后,紫鹃就一直在为宝玉说话,还有后来让紫鹃选了东西送去赔礼,不知道紫鹃给宝玉说了什么竟然后边来的更勤了。黛玉问道:“紫鹃你觉得呢?” 容嬷嬷心里一松,林姑娘如此问紫鹃丫头,看来她也有些不满意了 紫鹃说:“宝玉本就与姑娘情意深重又是亲戚,为了这些个没影的话姑娘还要你这丫头多嘴,与宝玉不见面了不成?姑娘在贾府最贴心的就是老太太与宝玉,这若是将宝玉推了,岂不是也得罪了老太太,这可是要咱们一屋子人都在贾府不好过了,你这丫头的确该打。也是我没有管好,姑娘切莫生气”话里说都是红苕的错,竟然将红苕说的那些问题都轻描淡写的抹了开,自己除了没有教好,竟一点错都没有了。 林黛玉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将紫鹃作为贴心人,但是紫鹃这也是太过贴心,想要做那牵红线的红娘不成? 竟然已经自己给主子找好了归宿了,什么情深义重,只是自己寄人篱下无法反抗罢了,若是几年前,年岁小自然没有好规避的,只是现在宝玉与自己年龄都大了,难道还像以前一样不避嫌吗?除非真的如紫鹃所说,这贾府就是自己的归宿。 只是不知道这个归宿是给我这姑娘找的,还是为她自己找的了,她现在只想着如此在贾府能过的快活些,可想过这些流言若是传了出去,我最后嫁不成宝玉了,我这个清白的姑娘该如何自处?还是她自有办法能让我与宝玉心甘情愿结了这个姻缘? 林黛玉此时问自己,紫鹃一直以来了精心伺候我没错,但毕竟主子还是贾府,若是贾母想要她撮合自己与宝玉,她可能反抗贾母?心突然就疼了起来。 容嬷嬷见她面色不好,忙将她扶到了椅子上,林黛玉抓紧了容嬷嬷的手,心想幸好还有容嬷嬷与红苕。说道:“我从未听说过奴才能如此随意编排主子,容嬷嬷理应惩罚” 紫鹃几人听后以为是在说红苕,想着这丫头受了教训,以后看还敢不敢跟咱们几个对着干 却听林黛玉话音一转道:“容嬷嬷既然罚了红苕,你们几个也一样处罚” 紫鹃惊呼:“姑娘!” 林黛玉说:“紫鹃我历来带你不薄,你也照顾我精心,但是此事你却让我失望,你怎么能如此嚼舌?” 紫鹃这才知道,林黛玉不光是要惩罚贾府的这几个奴才,竟然是连自己都要罚的,想到容嬷嬷刚才的那十下,觉得自己如何也受不了,央求道:“姑娘莫气,若是着急了,可就伤了身子,我们几个知错了,还请姑娘开恩”说完眼泪就留了下来。 林黛玉听了说:“既然如此,那容嬷嬷就先不罚,只是们你此次犯了大错,又免了罚,以后屋里的丫头就交给容嬷嬷了,另外我这里不喜欢太过碎嘴。我也只是在贾府做客的外姓人,管不了贾府的丫头,自然也不是什么能够往上进的好地方,若是觉得埋没了自己,可以与我说,我自找琏二嫂子,给大家找个好去处。” 话是如此说,但是林黛玉自从入了贾府,生怕给贾府添麻烦,除了爱给宝玉使几个小性,或是心里窝火,给几个奴才闹了没脸,确实并未处罚过谁,或者找过王熙凤要过东西。 又将红苕唤了过来:“你这样与他们吵,万一吵不过错的可不就是你了?” 红苕嘟着嘴说:“我才不管,反着就是说姑娘不行,再说我皮糙肉厚,错了挨顿打就行了,姑娘的清誉才最重要” 容嬷嬷一听,感情刚才那顿打是白挨了,也是毕竟是五公子庄子里出来丫头,有功夫傍身,这区区十棍可不跟挠痒痒似的,心想下次改个别的处罚,看你长不长记性。 黛玉心里不痛快,紫鹃又拿了人参养荣丸子出来,容嬷嬷知道她之前有吃养荣丸的习惯,但是毕竟这些日子吃的药膳,生怕药性相冲了,让红苕先给林黛玉沏了一杯参茶吃了,自己去药房看看方子。 容嬷嬷一路往药房走去,荣国府有自己的大夫,但平日里也就家里的姨娘或者旁支的亲戚们过来求些药来吃,若是那些主子们有个头痛脑热,都让小厮们去寻太医过来诊治,仿若如此才能显出贾府的权贵之态,所以药房的屋里十分冷清,除了遇到几个过来找人参燕窝的丫头们,其他没有几个人。 容嬷嬷请大夫将药方拿来一看,大夫却皱眉挡了过去。容嬷嬷知道,这些方子都是人家吃饭的家伙,怎么能随意泄露,于是说道:“你不用给我全部的药方配比,只给我看看有哪几位药材,老奴是怕与姑娘吃养荣丸与食物里的药材有冲,可不敢让您将自家药方泄露。我这老婆子也就看一眼,看过归还,并不拿走。” 那大夫想,这嬷嬷能认识就不错了,让你看上一眼倒也不是不行:“好,你且稍等,我将各味药材誊抄一下,但是只有药材没有重量。” 容嬷嬷欢喜的应了下来,那大夫就去里屋里誊抄了,将容嬷嬷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药房,这荣国府药方竟然两个药童都没有几个。 容嬷嬷自己在药房转了一圈,看到几个带锁的药柜,里边放的正是一些贵重的药材,都是各屋主子们喜欢吃的人参鹿茸还有燕窝等药材。 这些到也没有什么,但是容嬷嬷看到还有一个柜子外边也写了人参二字,只是没有上锁。 既然是人参,怎么有两个柜子?一个上锁一个没有,难道荣国府的人参竟然多到这个地步,一个盛不下,另外一个随便放?或者是参须? 容嬷嬷小心拉开了柜子,却见里边根本不是什么参须,容嬷嬷探手一摸,脸色有些变了,将柜子小心的退了进去。 这里边也是人参,只是人参味道香甜,若是夏季没有好好保管,容易被虫蛀,但若将人参晒得太干没有半点水份,也会失了药性。 所以人参这种药材,保管要占用相当大的精力与财力,若是不小心被虫子咬掉,或者因为太干时间太长药性失掉了,就不值钱了。 平日里大家说的几年参并不是保管几年,而是生长几年。这一柜子都是失掉药性的人参,若是吃了也就是个味道,真的下到药里,相当于没有放,药方讲究的是凉热相平,你若放了一堆菊花金银花,半点干姜都不放,吃了自然损了阳气,正好体寒的人吃过可不就是更凉?人参这个东西就是属于热性,这些失去药性的参,若是真的当药吃了可就是个害人的玩意了。 容嬷嬷又找了找,果然在配药的地方看到一个签子,上边写的人参养荣丸,签子分了两拨药材,他将签子左边的那堆药材仔细搜罗了一下,捡到了几根人参,果然用的并不是好参,右边那些确是好的,这些药材若是直接自己熬煮,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但是搓成了丸子,不仔细分辨,参的味道都一样,谁能知道用的什么参呢? 容嬷嬷听到门口一阵轻响,心想那个大夫过来了,忙离开了配药的地方,果然那大夫已经将药方誊抄了一遍,只有几味药,并没有所需的重量,容嬷嬷拿在手里瞅了瞅,将药方还给大夫,就离开了药房。 回去后让红苕将姑娘正在用的人参养荣丸拿了一颗过来,仔细闻了闻并未有什么不同,又切下一块尝了尝,果然没有了人参的甜味。 容嬷嬷将那些药丸,全部锁到了柜子里,就与林黛玉说:“老奴去药房看过药方,君臣配比倒也合适,只是这个人参,却并不是人参,应该是已经失了药效虫蛀了的参,并没有好参的甜味,也坏了药性,药丸自然也成了寒凉之物,林姑娘本来就身体寒凉,有些淤堵,若是长期服用这些岂不是是病上加病,日结月累成了重症,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林黛玉本就聪慧,又知晓药理,听到此处,已经吓出了一身的热汗,容嬷嬷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姑娘莫怕,此时发现尚早,若是调理个一两年应当无碍,现在可是不能惊着,您看您出的这些热汗,阳气又泄掉了些,忙将人劝着换掉了汗湿的衣物。 黛玉将衣服换下,有些害怕与伤心,若是容嬷嬷不是突然之间想到查看自己吃的药丸,就这样服用个几年,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越来越虚弱?这贾府看似锦绣富贵,却处处都是危险,为了省几个银子,都要用到假参的地步了。 容嬷嬷劝了劝林黛玉,突然又想到,姑娘经脉於寒,需要活动开,但是却不能太剧烈。如此看来,练个养气的功夫倒也合适,只是这个毕竟有些不雅,筹划之前事情要快些了。 第 18 章 贾宝玉觉得这几天有些不顺心,他与林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两年前林妹妹来到贾府,他就感觉看到了仙女下凡一般,不光眼熟而且心也随着林妹妹走了,平日里有些好吃的好玩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其次就是屋里的几个丫头。 他自诩最是护花之人,像林妹妹这样的娇花,每日都是宠着才能放心,之前每次去贾母那边请安,都会遇到林妹妹与她谈天说地,或是花园子里玩上一会,或是与几个妹妹一起嬉戏。 妹妹们喜欢玩笑,但是林妹妹听不得这些,若是恼了,正好自己劝上一劝,林妹妹谁的话都不听,只有自己与老祖宗劝才好,这个是让宝玉十分自得的事情。 林妹妹这次去扬州,走之前可把宝玉心疼坏了,一想到会好长时间见不到妹妹,就心里难受的少吃一碗饭,怎的林姑父就死了呢?这还真是个麻烦事情,他最讨厌分离了。 老祖宗劝了几次,终于把林妹妹盼了回来,但是这两天,每次请安却都遇不到,贾宝玉又像往常样,给贾母请安后,顺脚就往贾母旁边的碧纱橱里拐了过去。 屋子里传出了嬉笑的声音,是三春过来探望林黛玉,林黛玉自从回来之后也觉得之前与贾宝玉有些太过亲近,若是年岁还少倒也说的过去,自己刚来之时也不过十岁,因着祖母的面子又与贾宝玉说来是亲戚,时常见面倒也还行。 但是前两日贾宝玉闹了那么一出,竟然还想进自己的闺房,实在是越了界限。如此她自然是要跟贾宝玉疏远一些,但是她毕竟是在贾府做客,总不能让宝玉这位正主避着她这个客人吧,就算是这样这呆子也能听进去才行啊,就他前几天非要进来那股子牛劲,林黛玉想着还是自己主动避让一些才行。 于是林黛玉将每日与贾母请安的时间提前了,贾母梳妆时伺候一边,递个头花什么的也顺便尽了孝道。 这贾宝玉每日都是天亮才起身,也没有人敢催他,自然起得时间晚些,而且贾母虽然是他的祖母,但是毕竟还是需要梳妆打扮才好见他,怎么能让孙儿看到自己奶奶披头散发的样子呢? 就这样林黛玉每次的请安都会完美的避过贾宝玉,所以这两日除了吃饭时间在饭桌上匆匆见上一面,别的时间是碰不到头的。 就这样贾宝玉竟然还能每次请安之后,打卡似的到黛玉屋子门前一站,说什么都不走呢,贾宝玉倒是想要进去,但是自从王夫人教训过了,迫于父亲的淫威他不敢再随便进林姑娘的屋子了。 王夫人此时倒是没有时间管他,前两日去了杨家被拒后,又找上了甄家,本来想走甄妃娘娘的路子,结果送出去的银子转头就又让人给退了回来。只说让她再等等,难道这甄府也不成了吗? 她又叫人给宫里的元春送了信,只问宫里可有能帮的上忙的,元春年龄日渐大了,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可就更难有出息了。 贾宝玉立在林黛玉门口,昨天林黛玉说头疼需要休息,他没有办法就自己离开了,今儿看屋里如此热闹,恐怕是身体大好,想着林黛玉会将自己叫进去一起吃茶。结果等了一会还没有人出来,于是就对屋里说道:“林妹妹可在,身子好些了吗?” 容嬷嬷听声出来了,先给贾宝玉行了个礼客气道:“哎呀,是宝二爷来了,之前屋里吵闹的很,竟然没有人发现爷在这里,您等的时间不长吧?” 贾宝玉自从那次就十分看不上这位长相严肃的嬷嬷,心想果然如鱼目珠子一般,怎么能跟着颦儿这样水晶一样的人,别污染了妹妹才好,不耐烦的说道:“还好,你们姑娘可在屋里,我来找她吃盏茶” 容嬷嬷心想,您还真是不客气,隔壁就是老太太,她还短你一盏茶不成?登徒子又想进我们姑娘的屋子!贾府的这位公子是个什么人物?!怎么人话都听不懂,自古三岁不同席,你一个小子进一个姑娘屋里,还不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不是占便宜是什么,若是传出去什么,你倒没事,最多一个风流,我家姑娘和还不一条白绫吊死?心也太黑! 容嬷嬷唤人过来说:“宝二爷要喝茶,咱们屋里姑娘自从回来身子不好,吃这些个苦口的汤药,是吃不得这些茶叶的,老夫人那里倒是有些好的,赶紧伺候二爷过去,喝些茶解解渴。” 贾宝玉一听,突然想到可不是就是,林妹妹吃药的时候喝的都是白水,是吃不得茶的!自己到这里来讨茶吃,可不就没有吗?但不是还有花茶吗?我专门跑过来又不是为了一口喝的!但被人这么顶了过来,宝玉也不知道后边怎么接了。 三观不同,半句话也多。贾宝玉不想跟这个婆子讲话,容嬷嬷也不屑于这个登徒子说道理,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等了一会,后来贾宝玉见屋里实在没有人来应,于是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了贾母的院子。 屋里林黛玉听到了却当没听到,又与三春说了会话,几个人看她从苏州带回来的小玩意。 这天林黛玉照常去向贾母请安,贾母突然看到跟着她的丫头是个眼生的,问道:“这是哪个丫头?我怎么没有见过,紫鹃丫头呢?莫不是偷懒?” 林黛玉说:“紫鹃犯了错,罚他在屋里呢” 贾母:“看来紫鹃那丫头太笨,你看我这的丫头,看上哪个,要去伺候你?” 林黛玉:“祖母这里的丫头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我毕竟是个小辈,怎么能要祖母□□好的,没得折了我的福气,玉儿这几日每日读经,身子刚好了些,可不能再要祖母的东西” 贾母微微一笑:“也是,这两日看你身子好些了,没有总是犯咳,可是回来后宝玉经常看你,心情好多了?” 林黛玉尴尬一笑未接话,贾母又说:“我看你这几日来的这么早,可能受的了?别总陪着我这老婆子,一会儿与几个姐妹出去走走” 林黛玉听了这话,觉得也该活动活动就点头应了,吃过饭后,也不像前两日那样憋在屋里不出门,约了三春几个去院子里转了转,此时正是严冬早好些花都已经败掉了,光秃秃的一个杆子,梅花尚未开放,倒是有几处白雪尚未融化,白白的一团映的梅花的花苞都有些可爱,林黛玉几人看了一会红梅的花苞,又赏了一会冰冻的池塘,就想要回去了 还未到贾母的院子,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不是贾宝玉是谁? 昨天贾宝玉在林黛玉门口唤林黛玉的动静,三春都有听到,自然知道此时这个宝贝蛋是来找谁的,于是纷纷与林黛玉辞行,黛玉挽留不成,只好一人应对贾宝玉。 这贾宝玉几日没有看到林黛玉,好不容易求了贾母将林黛玉哄了出来,此时远远看来,前方倩影娉婷窈窕,又加上林黛玉现在身体大好,白玉的脸色也有了丝血色,烟波流转中,一时竟把贾宝玉给看呆了去。 他深情的唤了一声:“颦儿~”正想继续往下说,一个满脸褶子的容嬷嬷突然凑到了跟前,他要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只见容嬷嬷往前一挡,正好挡住了林黛玉道:“这个寒风实在厉害,红苕你这丫头也太过疲懒,没见刚吹来一阵东风,姑娘的身子可经不得这寒风直吹,还不快给挡挡!” 红苕清脆的应了一声,立马就将林黛玉给挡在了身后。隔着两个人,贾宝玉愣是没有看到林黛玉的一丝头发! 他此时有些怒了,而且非常怒!知道跟这个老婆子说不懂话,伸手就去推容嬷嬷,容嬷嬷嗷的嗓子叫了出来怒道:“宝二爷这是怎么的?男女授受不亲,您动不动!” 贾宝玉脸都绿了脱口道:“你个老婆子跟我说什么授受不亲?我们两个差二十多岁!” 容嬷嬷:“二爷怎么这么说?老奴可还未嫁人!这可如何是好?哎呦呦”说完□□了起来,像是眼泪都下来了。 容嬷嬷的确是未曾嫁人,林蒙只是她的养子,说来自从宫里出来之后,还并未许配人家。 贾宝玉这下脸黑了。 林黛玉见他这样追来本来就有些烦他,见容嬷嬷这样作弄她,乐的噗嗤笑了:“是呀,宝玉不是说还未嫁人的是珍珠,嫁人之后的就成了鱼目,容嬷嬷现在可是珍珠,不能这样唐突、!” 贾宝玉听林黛玉这样说一时之间脸色更黑,想要反驳却无从说来,怎么说?只有年轻的长得美的才算珍珠?其实贾宝玉觉得像王熙凤那样的也不能说是鱼目,只是这个院子里那些俏丽丫头都是未曾嫁人的,不喜欢婆子或是满面风霜的都是嫁过人的。 由此贾宝玉才总结了出来,说来其实就是看脸,漂亮的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但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好色的嫌疑,他可不敢,贾政的家法可还在那摆着呢,于是一时之间整个人就呆住了。 这样拨贾宝玉面子的话,林黛玉能说,红苕不能,她虽然不敢说,怕贾府的人把他赶出去,但是听林黛玉这样一说,整个人都有些乐的直不起腰来了。 这贾宝玉竟然还说过这种话?真是长了见识,怎么跟青楼里的老鸨说的清倌更值钱一个意思?这贾宝玉确定不是个好东西,打定主意以后决不能让姑娘与他相处。 于是一行三人绕开了呆住的贾宝玉,迤迤然的向贾母的院子走去了。 贾宝玉在院子里喝了一肚子的冷风,才颓然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袭人今日本来听鸳鸯说,宝玉这几日请安之后,日日都在林姑娘房外守着却总也是见不到,今日专门求了老夫人帮忙,刚刚可是好一阵打扮,连老夫人之前赏的白狐披风都拿了出来,说是要去院子里找老夫人,一是之间心里酸的很,忍着酸意才把他送出门,结果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回来了!心情还有些不好,人都有些呆呆的了。 唬的袭人赶忙拿来热帕子擦了脸,又检查璎珞上的宝玉,看到确实还在才奇怪道:“二爷不是去院子里见林姑娘了吗?怎地有些不高兴?” 第 19 章 贾宝玉此时心情十分复杂,听袭人问了,脸色忽红忽绿,却敢不把院子容嬷嬷的话说出来,这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于是闭口不言,这可把袭人给弄蒙了,直到晚上也未从这位小祖宗嘴里听到半点原因,去问了守院子的婆子们。 只怪当时三春将仆人带走的太利索,没人听到容嬷嬷与贾宝玉说的话,只说隐约看到林姑娘几个绕过宝二爷离开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此之后,贾宝玉再也不求贾母寻机会让他单独去寻林妹妹玩耍,也只在大家一起用餐时,或是在贾母那边请安时,正好遇上林黛玉,远远的看上一眼,以慰自己的相思。 这边容嬷嬷回到碧纱橱后问:“刚才听宝二爷叫姑娘颦儿?却是不知出自何处?” 林黛玉叹道:“初入贾府,我到老夫人这边请安,宝玉就进来了,只说与我面熟曾见过我,还给我取了颦颦二字,我当时初来乍到,就没有直接推辞” 容嬷嬷皱眉:“贾府实在是没有规矩,女子的字是夫君或家中长辈所赠,这宝二爷有什么资格与姑娘赐字,若是以后嫁人,夫家听了定会不喜” 林黛玉也知道,总想着自己并未应承,这也就是个玩笑,可谁想着这宝玉竟然执着的叫了起来,家中太太们也都随着他,竟没有人提醒,弄得黛玉十分尴尬。 容嬷嬷道:“若是以后有人再唤姑娘,您莫要答应,旁的老奴来说就是” 林黛玉听了一喜,这事尴尬,但若是别人唤了或是不应或是回绝,说来都有些不妥,若是身边人奴才提醒,到也就不会那么为难,以前紫鹃只会与自己谈心,若是自己与宝玉说恼了,还会叹气说道:“姑娘在贾府毕竟是客人,只有宝玉与您交心,若是将他也气走了,以后可是指着谁呢?” 贾府其他人也是如此,有时想来,她们这些人毕竟是贾府的人,做事自然要考虑着以后,如此劝慰黛玉倒也没错,只是让人不快。 现在容嬷嬷让黛玉随心行事,让黛玉眼睛一亮,她毕竟是林府独女,家中连个兄妹都没有的,林府的东西什么不是先紧着林黛玉?除了那个刚出生就去世的弟弟,黛玉从小就没有怎么让过人,现在在贾府过的如此低声下气真的是不容易,要不怎么每次吵架都能委屈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韶华宫中,甄太妃倚在美人榻上问身边的青杏儿:“那丫头□□的如何了?” 青杏儿道:“已经差不多了,本来也是读过书的,看面相倒也福气,只是。。。。” 她欲言又止的小心问道:“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找咱们家的姑娘,虽说是四王八公同气连枝,但毕竟还是自己家亲近些。” 甄太妃轻起红唇,轻轻一叹,她虽然做了太妃但还不到三旬,此时容颜正盛,这轻轻一叹,又柔又酥,十分醉人,也因此即便没有皇子傍身也成了上皇四位皇妃之一。 等了半响甄太妃才说:“甄家怕是不好了。” 青杏儿大惊!娘娘可是深受上皇宠爱,怎么就会不好了?“娘娘说笑,谁敢动咱们家?” 甄太妃:“这女人不能看不准自己的位置,我是朵花那就是花,比不得别的,你以为太子是如何从南方弄到如此多的银子与武器的?” 青杏儿之前并未听说这些,此时一听又涉及到太子谋反的事情,浑身冷汗刷的下来了,不敢再问。 甄太妃也不再说这些,话题一转:“若是瞅着差不多了,就送去凤鸣宫,毕竟我还有这么点面子,记得让她先把事儿给办了。” 青杏儿不敢耽误,赶忙去找那位贾元春女史去了。 于是王夫人当天就接到了贾元春传来的消息,只说甄太妃那边成了,让她赶紧派人将甄家的几箱子东西,给偷偷的送到别处去。 王夫人大喜,这没有花钱的事儿也能办成?还是元姐有办法,可给家里省了不少银子呢,看来元姐儿在这宫中有了不小的体面,想着忙将手里那些没有送出去的银子,塞给了来传话的小太监,让他帮忙带到宫里,给元姐儿应急。 此时贾元春跟着青杏儿到了凤鸣宫,贾元春做了凤鸣宫的女史,与宫中众位宫人们等待新的凤鸣宫主人——皇后娘娘入住宫中。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冬季最冷的时间转眼之间就过去了,王嬷嬷计算着日子,将手上的活计给收拾的利利索索,又把正在外边跑来跑去的红苕给叫了进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容嬷嬷给林黛玉按摩了几下对黛玉说:“姑娘这些日子可觉得轻松些了?” 林黛玉高兴道:“轻松多了,虽然还是有些怕冷,但是已经不咳了,这个冬天是这两年来过的最轻松的了” 容嬷嬷道:“姑娘之前因为夫人果实太过悲伤,又刚来京城吃的太过肥腻,经脉淤堵了些,这几日按摩看来还有有些效果” 黛玉说:“嬷嬷做的药膳也好吃,虽然有些味道淡,但与扬州的菜有些相似,京城这些大鱼大肉口味忒重。” 容嬷嬷听她夸自己手艺,自然也高兴:“姑娘若是想好的再快些,每日得多多活动,这碧纱橱实在是有些小了。若是咱们稍微活动就有些放不开了” 黛玉:“唉,自然不能跟扬州相比,若是在扬州光我一个人的屋子就有这里五个大呢。” 林黛玉这些日子自从身体不难受了,话也说多了,又觉得这两人从扬州跟着自己过来,比起贾府那些人,真真的是自己的心腹,有什么话都与容嬷嬷与红苕说。 容嬷嬷:“地方咱先不管,活动筋骨,咱得有个把式,我看红苕就不错,不如让她教你些,她可是学过功夫的” 林黛玉一听双眼大亮,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是父亲房中的藏书从来都是对自己放开的,那些游记什么的,每次看到她都十分憧憬,却只能偶尔跟着母亲去扬州的庙里祈福问卦。 小时候林黛玉也会想:若是自己也能向男子一样有自保能力,母亲是不是就会让自己出门?现在听说红苕竟然会功夫,眼睛都要放光了,似乎重新认识了红苕一样,两眼定定的看着她,看得红苕脸都红了。 容嬷嬷见她这样兴奋,笑道:“别总看人,要不让红苕给你练两招瞅瞅?” 林黛玉捧着小脸,用力点了点头:“红苕你快使几招,让我瞅瞅。” 红苕看着林黛玉的样子,一挺胸脯,往厅中一站,说道:“那奴婢就给小姐耍几下看看。” 说完气势陡变,双脚岔开,一个弓步,两掌回旋摆好了架势 容嬷嬷:“红苕演示的是她拿手的掌法,走的是灵动的路子,这套掌法您暂时还不能学,您先看她使使” 林黛玉现在已经被红苕的气势给迷晕了,两只眼睛挣的大大的,听着旁边容嬷嬷的讲解,随声应着:“嗯嗯嗯。” 只见红苕动了,脚踩步伐,掌风凌凌,肉掌快速翻飞,林黛玉都有些看不清是如何拍出的,红苕在厅中辗转腾挪,看得林黛玉只想拍巴掌。 容嬷嬷继续讲解:“红苕这功法,开始只是灵动,等后劲续足,还有一招惊天掌,力气极大,比如。。” 只听轰隆一下,红苕将最后一掌拍到了碧纱橱的窗棂上,然后门窗接着的半壁墙都飞了出去。 容嬷嬷的讲解终于吐出了最后两个字:“这样。” 林黛玉现在不光眼睛瞪圆了,嘴巴都张开了,她指着红苕,结结巴巴的对容嬷嬷说:“这。。这。。这。。塌了?” 容嬷嬷说:“嗯塌了,姑娘看来咱们得换个地方住了”心中却想,可算是要换地方了!这贾府的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让外孙女住在自己的暖阁里,这可是丫头们住的地方,这么小。最重要的地方是离得贾母也太近了,那贾宝玉天天过来请安,每次顺带脚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可烦心死了! 碧纱橱里轰隆的巨响,将正在休息的贾母吓了一跳,鸳鸯忙叫琉璃过去看出了什么事情。结果琉璃出去没有一会,就急匆匆的过来回报说:“老夫人。。老夫人。。碧纱橱。。。塌了!” 贾母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看琉璃的样子,又问:“难道翻了地龙?怎么好端端的会塌?” 琉璃:“地龙没翻,就碧纱橱塌了,我刚过去,林姑娘说可能是年久失修,现在已经不能住了” 林黛玉之前因着贾宝玉与人参养荣丸早就想离开贾府了,但毕竟父母早丧,她又不能自己回扬州,于是每日里请完安就将自己关在房里,现在听容嬷嬷说可以换个地方,高兴地不行,琉璃去问,顺口就给打发了。 贾母:“那玉儿如何?这么大的事情,可别吓坏了。快。。。快叫她过来,别给伤着了。” 这边贾母将黛玉叫过去,又去找王熙凤与王夫人说,毕竟碧纱橱有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冬天最冷的时候虽然过去了,但毕竟还是寒风料峭,墙都塌了是怎么也住不了了,还等赶紧趁着白天腾个地方,好安置林黛玉,还有这碧纱橱的修整。。。。 消息传到贾宝玉那里,贾宝玉正在早饭,他每日里在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读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若不是为了应付父亲与母亲,恐怕每日只有与姐妹们玩乐一项任务了,当然每日必做的事情是要先去给祖母请安,顺便看看林妹妹。。。 只是这冬日里天气寒冷,贾母专门叫人吩咐了让贾宝玉晚些时候再去,等太阳出来暖和些了再去请安,左右她不出门,也不会妨碍什么。 这贾宝玉听说林姑娘屋里塌了可给吓坏了,传来的信里没有说只是塌了一堵墙,以为是整个碧纱橱给塌掉了,他想这不把林妹妹给埋屋里了?他要赶紧去救林妹妹,于是穿上斗篷就要往屋外走。 第 20 章 袭人看到忙给拉了回来:“爷再着急也得换了外边的靴子呀,你穿这个出去不得把脚给冻坏了” 贾宝玉一看果然,着急忘记换掉屋里的软鞋,就顺势坐下将靴子换了,看袭人又去拿配饰与手炉,心里着急实在是等不了了,喊了一句:“其他的不用了”就冲到了外边向贾母的院子走去。 还未到贾母院中,就看到紫鹃正往这边行来。 贾宝玉心想:“紫娟不赶紧去就林妹妹,怎么往这个方向来?莫非是要来搬救兵?”心里想着整个人迎了上去,问道:“听说林妹妹那处塌了,你没在她跟前?来这里作甚?” 紫鹃看到贾宝玉,立马说道:“爷这是要去哪里?姑娘那只是塌了几个窗子,并不怎么打紧,容嬷嬷叫我赶紧去找二太太说,咱们碧纱橱那几个窗子需要修整一下,万一迟了再冷了姑娘。”这二太太自然就是宝玉的亲娘,王夫人。 贾宝玉一听放心下来道:“那你快去,我去看看林妹妹。” 紫鹃却不接着走了,状似踌躇了一下说道:“奴婢突然到忘了给姑娘找出棉帘挂上乐,正琢磨着是不是先回去给姑娘找出来,可又怕误了二太太那边的事情” 贾宝玉一听这个挺身而出道:“这还不好说,你且回去帮忙找东西,我这就回了母亲,让人赶紧去修” 紫鹃看他揽了下来,高兴的应声回去了,心想可算是将这位爷给哄回去了。容嬷嬷吩咐若是路上遇到宝玉就要这样哄回去,姑娘还说若是真的让宝玉赶了过来,可就要让自己去当粗使丫头了,真是阿弥陀佛,幸亏宝玉听了。 她到现在也有些想不明白,宝玉这样的福气人,又是贾府当家夫人的独子,老夫人的心头肉,还是这样一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长相俊俏,这样的人姑娘竟然不喜欢。 贾宝玉因为要去王夫人处,就不敢这样随便了,回了自己屋里,让袭人将衣服饰物打理清爽,才带着袭人往王夫人的院子里去。 王夫人已经听到贾母让丫头传来的信儿,正要将王熙凤叫来,给出个注意,将林姑娘暂时安排到别处,贾母已经说了,要是没有合适的,就暂时跟着她住,只是这大冬天的,一天的时间给收拾出来,也是麻烦。 心里烦恼的很,心想这贾敏的女儿就是来克我的,怎么好好的屋子说塌就塌了,就这个命格,实在是不好,大冬天的本来收拾起来就费力,还要给她找给能住的地方。。。。 王夫人听说宝玉来了,忙叫人给迎了进来。屋里暖和,宝玉入门就将斗篷什么的去掉了,王夫人屋里还专门留着宝玉的软鞋,说:“快换了鞋,别让雪化了把脚给浸湿了。” 拉着他的手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早饭可是吃了?” 宝玉说:“已经吃了,我听说林妹妹的碧纱橱给塌了,还请母亲赶紧派人去修修,要不然再把妹妹冷着了。” 王夫人咬牙,耐心说:“怎么会冷着,已经得了信叫你琏儿嫂子过来了,你妹妹先在老夫人屋里歇着,这两天给她腾好屋子住进去,保证冷不着” 宝玉:“是要腾新屋子吗?那母亲你给找个好的” 王夫人:“既然是自家人,自然找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么早来,吃的也不多吧,我这里还有些点心,你看是否喜欢,拿些回去吃” 贾宝玉见王夫人已经将事情想好了,自然高兴的认为事情已经办成了,他是早餐吃了一半出来的,还真没有吃饱,就去外寻点心吃了。 王夫人留袭人在旁,三两句话就问了出来,哪里还能不知道,宝玉连早饭都没有吃完,就猴急的要去老夫人那寻林黛玉,当下气的脸色发红。 周瑞家的刚刚回来,她是听说碧纱橱塌了,被王夫人派去找琏二奶奶的,半路上碰到了小丫头寻自己,说是之前的那位容嬷嬷来了,因着之前喝酒的情谊,她让人叫了过来,果然是这位容嬷嬷,心想这个时候她没有在碧纱橱,过来找我做什么? 周瑞家想着前些日子收到的铜子,与琏二奶奶传完话,抽了个时机还是去见了她,问道:“听说碧纱橱塌了,你这婆子不赶紧去收拾,过来找我作甚?” 容嬷嬷笑道:“还是姐姐消息灵通,我这这刚塌您就知道了”小小的捧了周瑞家一下,接着说正事:“就是塌了我才赶紧过来找您呀,我想着,咱们林姑娘不是要另找院子?”声音压低道:“你之前不是说若是离得远了,可不感情就散了吗?” 周瑞家一听瞬间就想到了那日吃酒时候的想法,可不就是,若是夫人趁着这个机会将林黛玉赶到偏僻一点的院子,离着贾母远些,宝玉每日请安过后见不到人,再有仆人们跟着,见面少了感情自然就会淡了。 这样一理可不就是个绝好的注意,这么好的点子,夫人必然有赏的,说道:“容嬷嬷替咱们贾府着想,若是成了自然在夫人那记你一功,可若这样,你们姑娘的前途可就没了,这你也愿意?” 容嬷嬷愁眉道:“这福气都是老天注定的,谁享多少福气,就是多少,我只盼着咱们姑娘别被迷了眼睛,想了不该想的,给咱们贾府惹麻烦” 周瑞家的说:“你这可真是为主子着想了,你放心,这事准没问题。还要为你们家主子找个好点的地方” 说完就一路小跑的回了王夫人的院子,王熙凤要收拾收拾才能过来,自然比她要慢上一会,此时还没有过来,周瑞家的想先去给夫人商量一下,才好行事。 结果进门就看到王夫人在一个人运气儿。 周瑞家的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茶盏递给王夫人,让她喝口水压压火,问道:“夫人怎了?老奴经告诉琏二奶奶,她要等一刻钟过来。” 王夫人怒道:“我就知道那是个小狐狸精,这屋子刚塌了,就哄了宝玉过来让人赶紧去修,她倒是金贵了,让宝玉一个少爷来跑腿!” 周瑞家的一听,好嘛这不正好了,就说“太太别生气,我这倒有一个主意。。。。” 周瑞家的口才不错,三言两语将之前想的主意与王夫人说了,王夫人一听也点头道:“还是你们想的周到,若是如此,就是老太太也没有挑理的” 周瑞家的说:“既然已经定了,干脆就找个好的,这样老太太更没法说,万一这姑娘住的习惯了,难道还要专门去找那窄小碧纱橱去住?那未免吃相太难看了些” 王夫人:“可不就是,咱们贾府别的不说,这位置好的院子,还真有那么几处,这林姑娘再怎么说也是林家的姑娘,在咱们家只是客居,怎么能只跟着老太太住,也是有些不像话。等凤姐过来,好好给她挑一个,也算是我这做舅母的关心侄女了” 周瑞家的一看王夫人这样说立马捧道:“还是夫人心善,要不怎么会有宝二爷这样有福气的儿子。” 大房王熙凤的院子 王熙凤今天一早就没有消停,刚吃了早饭就听说林黛玉的院子塌了,老夫人那处过来个丫头刚与她说了这事,王夫人那里周瑞家的就过来叫她过去商议。 王熙凤送了周瑞家的出去,就收拾收拾出了门,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商议了个七七八八,又想着今日管事的奴才们还得过来回话,在王夫人院里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又急匆匆的往回跑。 王熙凤裹着一席寒风入了屋子,平儿上前将他的外衣除了,才终于做了下来安心喝了口水。外面侯着的奴才有三四个人了,因为最近马上就要到年关,事情忙乱的狠,王熙凤将茶水喝尽,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了几处着急的,才将平儿叫来。 平儿:“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 王熙凤:“林姑娘的院子塌了,太太将我叫去,得为林姑娘从新选个好地方了” 平儿:“老夫人那边传话,不是说,若是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就先让林姑娘与她住一处吗?” 王熙凤笑道:“林姑娘是要长住的,还能真让他跟老太太住一起不成?那碧纱橱整面墙都塌了一半,这要修起来得不少时间呢。再说刚太太把叫我过去,可不像是想让林姑娘与老太太长久住一块的样子。” 平儿:“太太还管这些?” 王熙凤也有些疑惑:“去的时候我还以为,太太是给老太太做个样子,听说琉璃丫头是两边都传了话呢,结果你猜怎样?竟真是找我商量的。” 平儿:“那奶奶与太太找了个什么地方?这大冬天的可不好收拾,还是要赶紧找人开始才行。” 王熙凤说道:“是这个理儿,太太给找了梅香苑” 平儿:“怎么这么远,这要跑到院子最边上了,我记得是当年老侯爷静心的地方,那院子里还有一个角门,出了门就是热闹的集市,吵嚷的很呢,怎么不找梨香院,那离得主院还近些” 第 21 章 王熙凤:“太太说林姑娘此时身上带着孝,需要安静,梅花苑是咱们院子里最安静的,正是合适,我看她是想将林姑娘远远的放一边,不碍自己的眼,这梅花苑可是在老太太院子后边边角,离得宝玉那处最远,若是宝玉以后想要找林姑娘可得走不少路了。” 王熙凤本来就聪明,从林黛玉刚进入贾府,王夫人的行事上就知道,她这个姑姑一点都不喜欢林黛玉,但是碍着老夫人与贾宝玉不能直接开口,什么事情也是能让两人避开就避开,现在将林黛玉直接送到梅花苑,看来是不想忍了。 王熙凤:“你现在派些个婆子去梅花苑收拾一下,将库里的东西盘一盘,林姑娘过去不能将老太太暖阁的东西都带过去,估摸着也就是一些贴身的,那些铺的盖的还得跟她备上一套。还有那些个摆设,找人把林姑娘身边的人叫来,看摆放些什么。” 一系列准备都想的十分稳妥,不愧是王熙凤。 平儿听了,点头要下去收拾,结果又听王熙凤叫住了自己:“咱们今年马上要过年,也没有剩下几个子了,看姑娘想要置办什么样的,若是想要好的,就只能按照面上来了。” 平儿知道,马上过年,家里又入不敷出,若是林姑娘真的要的全都是绫罗绸缎,那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其他的可能就不够了,要了这个自然就会少了那个。 平儿使了几个婆子去收拾院子,又去了贾母的住处,将容嬷嬷寻来,说道:“我是琏二奶奶房里的平儿,奶奶给姑娘找好了院子,只是院子摆设还得按照咱们姑娘的意思来安置,正好那里正在收拾,嬷嬷不如去看看,一块收拾了?” 容嬷嬷听了,毕竟是未来要住的地方,收拾的合了心意可省了不少事情,点头同意了过去与平儿说:“我先回屋与我家姑娘说一句,这就跟平儿姑娘过去” 说完去屋里与林黛玉说了,林黛玉此时正歪载贾母外边屋里看书,时不时的喝口红苕刚沏的花茶,悠然的很,屋子虽然塌了,她却一点都不着急,反正住的地方不会更差了,只要有容嬷嬷与红苕在,哪里又怎么样呢?大不了跟着贾母,想来王夫人也不同意。 容嬷嬷与黛玉说要去收拾屋子,林黛玉就更放心了,看来新院子已经找好了,便高兴的让容嬷嬷现在去。又想到之前人参养荣丸的事情,说道:“嬷嬷看好了,别又是个面上光鲜的,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咱们。” 容嬷嬷知道点头应了,先回了碧纱橱将之前的人参养荣丸给拿了,才又跟着平儿往外走。 平儿本来想要将容嬷嬷带到库房,选上几个花瓶与现有东西,在新屋子一摆就好,结果容嬷嬷说:“自然是要先给琏二奶奶请安才是,那有入了主人家的屋子,反而不进去的” 平儿见她说的这么客气,心下一算,此时奶奶应该在喝茶休息,请个安道也不费什么事,就将容嬷嬷带了过去。 容嬷嬷入了屋里,只见一个一人高的钟表,咔咔的走着时间,屋里的几个丫头都是捧着账册,毛巾,笔墨纸砚,等等用具,王熙凤此时刚把昨日的账册理了,休息一下,手里捧着杯茶,拣几块糕点,吃了补补力气。 容嬷嬷来贾府打听后知道,这位琏二奶奶是个爽朗的性子,又是个会干的,自然也是个胆大的,否则怎么会有假人参的事情。若不是因为这一桩事,就贾府都这样了还能撑得起架子,容嬷嬷都要说一声佩服! 容嬷嬷跟着平儿进门便拜,声音洪亮却有韵律,这是宫里的基本技能,王熙凤却一看此人如此觉得礼仪规矩那真是不错,本来有些劳累的脑子清醒了一下,问道:“这是容嬷嬷来了,可去库房选了?” 容嬷嬷:“还没有,只是路过此处,与奶奶见个礼,姑娘此番还要感谢奶奶帮忙费心找了院子呢。” 虽然院子不是王熙凤定的,但是能让人感谢,自然心情舒畅,王熙凤也不心疼那置办的几十两银子了,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若是林妹妹缺了什么,只管过来与我说,我保准给他弄得舒舒服服的。” 容嬷嬷笑道:“姑娘说了,您是这贾府最心疼人的,也是最能干的,果然如此。现在还不知道收拾的怎样,但是手上有件东西得给您” 王熙凤奇了,这林黛玉有什么东西会给我?于是问道:“什么宝贝,让我看看?” 容嬷嬷:“哪有什么宝贝,姑娘的东西除了那几件贴身的,不都是您帮忙给置办的?” 说完将手里的盒子给拿了出来:“咱们姑娘初来的时候身子有些不爽,老太太关心给了几个人参养荣丸吃,后边身子好些了,又从扬州带了几根人参,姑娘想既然从家带了人参过来,哪有再吃别人家的道理,再说这年纪轻轻的哪里用得着这样的好药,也就没想着再去拿了,前几日院里丫头不知道,又去了药房取来,姑娘这就给老太太说了,我这赶紧给您送过来” 王熙凤一看,果然是府里配的人参养荣丸,这人参养荣丸是之前专门给老太太配的,后来林黛玉需要每日都吃一颗,还有各院的其他有脸面的主子偶尔也会吃一颗,府里的人参立马就成了大宗的花销,她为了补这部分窟窿想了半天办法,才找人便宜买了品质不好的人参充数。 王熙凤开始听林黛玉以后不吃这人参养荣丸了?心想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心中转了好几个弯,琢磨着若是察觉到什么却这样给我送来,看来是并不想将事情闹到,若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却当真以后就不吃了,那也正好省掉了这部分药材的开销。 王熙凤又听容嬷嬷说林黛玉已经与老夫人说了,以后都不吃了,心想这丫头开窍了是怎地,这样可就省了我不少的事情。王熙凤一想以后少了一项开支,笑得便真心实意了起来:“这个怎么说的,既然林姑娘不想吃了那便不吃了,想喝自家带的便喝,总比吃这些个黑丸子要好吃的多。” 容嬷嬷又说:“咱们姑娘听说您给选了梅花苑高兴的很,本来身上带着热孝,就应该找一个清净地方,好不冲撞了贵人,姑娘说正好托奶奶给置办些东西,这事不好跟老太太夫人说,只能让您帮忙了”王熙凤此时心情正好问:“我可不是要给姑娘置办些,有什么要求你且说来?” 容嬷嬷说:“咱们姑娘想着屋里不能太过花哨,也不要那些个绫罗绸缎的,就用些个素色棉布,若是太过素了稍微缝上些花色就好,姑娘回来前哭累了眼睛,少看些花色,也好省省眼。装饰就随便选几个花瓶,林姑娘这些日子喜欢拿些东西摆瓶,东西多了反而摆不下。只是怕这些抗不过残冬,都要做的厚厚的” 要求提了有几个,确都是不用贵重的东西,捡了便宜的来用。王熙凤越听越是高兴,心想若不用这人参了倒也能行。她还以为这林姑娘要因为这人参养容颜来要多贵重的东西,也就放了心。 容嬷嬷继续:“咱们姑娘给您要了这些东西定然都是贾府现在没有的,还要麻烦您去费心置办新的了。”是呀要的这些都是一般的东西,但贾府一贯奢侈,这些就算有也要说没有,听容嬷嬷这样说可是给贾府好大的面子。 王熙凤放下了心中芥蒂说道:“咱们库里这些是没有的,林姑娘为了姑爷如此孝顺,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是支持”说完将平儿叫了过来,说:“也不用去库房看那些个旧东西了,咱们林姑娘要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银子,都去街面上让人买新的,这大冬天的,棉布棉花就要弹的松松软软的新棉的才暖和呢” 容嬷嬷笑着夸:“哎哟哟,这您都知道,还是您见识多呢。” 一句话也又将王熙凤哄乐了,容嬷嬷说:“奶奶是个能耐人,咱们姑娘的东西交给您放心,我这老婆子也不在这里碍眼,回去跟姑娘说好信儿去了” 王熙凤笑着让人送容嬷嬷离开,与平儿又说:“林姑娘省了这样一大笔安置费用与人参养荣丸,那就把梅花苑置办的漂漂亮亮的,你专门去盯着,别让那几个婆子耍滑,所有的东西都要新的,也费不了几个钱,屋子里连个贵重物件都没有,这个要是都没有安置好,可就丢了大人了”平儿知道,自然花了十二分心力去布置了。 容嬷嬷回去将王熙凤说的与林黛玉一说,林黛玉叹道:“吃些什么用些什么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贾府竟然已经到这如此地步,只要少花了银子,什么都高兴了,棉布倒也可以,只是干净整洁就好” 容嬷嬷说:“怎么会让姑娘用只用棉布,别的不说,您皮肤娇嫩,可不是就给划破了?棉布干净便宜,咱们只是用来干别的,若是您自己用还是在里边衬上一层缎子才舒服呢。咱们只是不想去库房翻那些旧的,料子虽然好,什么鸭子绒孔雀绒的,料子太贵三五年不换新的。用起来不舒服也太招人眼了。” 林黛玉一想也是,林家的时候,冬日在家只要躲在暖和的屋里,用的都是些松软的布料,想要如何便要如何,小时候淘气将墨水洒在父亲的衣服上也是常有的事情,却并不心疼。只有外出会客的时候才会用个狐狸皮鸭子绒,若是在家都这样穿即容易脏也不方便。到了贾府之后发现老太太在家都用的这些,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现在有了自己的院子,可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嘛。 第 22 章 林黛玉说:“这些二嫂子给备好了,我手上有些月例也不用,余下的你派人去买些” 容嬷嬷:“用不着小姐的,老奴手上有些积蓄,这些您用来赏人,□□奴才得要赏罚分明,才会忠心。” 林黛玉从小从未在银钱上发过愁,她是林府的独女,谁缺了银子她也不会,父亲又总说,钱财这些东西只要够用就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见贾府竟然被这些身外之物连累成了这幅样子,有些唏嘘,看来钱财有时还是有些用的。 有人督促办事就是快,才过了短短三日,竟然就将梅花苑给收拾利索了。林黛玉带人过去转了一圈,将东西全部搬了过去,就带着红苕去院子里看拿些什么装扮屋子。这屋子素雅干净,十分合意,林黛玉昨晚就想好了怎么装扮,现在只想赶紧将想法落实了。 贾母知道后也高兴,与鸳鸯说:“看玉儿这兴奋劲,你去帮忙看看,若是收拾好了,我也去瞅瞅,做做客” 鸳鸯抿嘴笑着去梅花苑了。 林黛玉忙活一天,容嬷嬷他们也忙活了一天终于在夜晚到来之前将屋子收拾好了,将东西全部都整理停当,黛玉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着柔软干净的床榻,身下铺着厚厚的新棉絮,深吸口气还有阳光的味道,她感觉安逸极了。 容嬷嬷轻轻走过来想要给她掖被角,不想却看到她睁着的双眼,笑道:“怎么姑娘还没睡?可是脚又冷了?” 林黛玉体寒,夏季炎热到没有什么,只是到了冬季身体四肢经常发凉。 之前紫鹃在的时候会弄个汤婆子给捂着,汤婆子虽然热乎,但那冷似是从内向外发的,有的时候一晚上也捂不暖和,这些日子又是按摩又是药膳,还有人参汤补着,脚冷的毛病好多了 只是今天出门呆的时间实在是长了些,今晚脚又冷了。 林黛玉说:“脚有些凉,嬷嬷给弄个汤婆子吧” 容嬷嬷:“血气不周,弄个汤婆子治标不治本。”说完将手里的油灯放到了案几上,走到了林黛玉的脚边,将裹好的被子小心翻开,探手进去摸了摸,果然冰冰凉,没有一点热乎气。 容嬷嬷拖了个秀墩过来,将林黛玉冰凉的小脚,放到了自己的怀里:“一会儿就暖和了,姑娘且睡吧”容嬷嬷的怀里十分暖和,不光如此她还用手搓着林黛玉脚底的几个穴位,林黛玉瞬间就感觉脚丫解冻了一般,立刻就有了温暖的感觉。黛玉软软的裹在被子里说:“嬷嬷不冷吗?” 容嬷嬷:“老奴不冷,我给你按按一会就好了,你若困了就直接睡” 黛玉自小从未被人如此照顾过,就是母亲在时,也是甚少在一起睡,与贾老夫人睡了那两天,也只是睡前与老太太聊上两句。她轻声说:“嬷嬷真好”像母亲一样。 容嬷嬷松神一笑,继续按揉了起来。 第二天,林黛玉早早起来,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是甜的,天蓝水清,就连池塘里剩下的残荷都有些可爱了起来。 贾母听说她收拾好了,这天一早小辈们请过安后,就张罗着想去看看,三春几个也都十分好奇,只有宝玉这人有些不高兴,心想母亲怎么给找个这么个地儿。 林黛玉此时心情很好,请过安后顺口就答应了,带人走了过去,一行人从贾母往那处去一路过了小桥还有一条略有安静的小路,转弯之后才见到一个幽静的小院,院子不大,却十分漂亮,一人高得梅花在冬季也开的十分美丽,若是遇到下雪的天气,映着洁白的雪花,恍若仙境一般。 入到屋里,炭火烧得十分旺,众人将斗篷都去掉,迎门便是一个小小的厅堂,门口正对着梅花,隐隐有花香味袭来。 惜春拍手笑道:“果然不愧是梅香苑,真的有梅香,若是下雪之时,在屋里闻着梅香喝茶赏梅,岂不如出尘居士一般?” 探春道:“就是有些远,妹妹若是去老夫人那恐怕得多走几步路” 探春不知道,这可正式黛玉求来的,远离了贾府的权利中心,自然也少了不少糟心事。 贾母见宝玉听了更是有些低落忙说了句:“我这老婆子倒不打紧,你们兄妹多走动才对,这地方漂亮,你林妹妹这里什么都有,若是想来,尽管过来”宝玉一喜 黛玉却说:“二嫂嫂专门给找的清净地方,祖母竟然又让这些人来扰我,可可惜了这些梅花。” 探春此时发现了好东西笑道:“我竟然不知道枯荷也能做插花了,林姑娘这是打哪捡的,怎么不干脆找些梅花也比这好看呀” 这是黛玉昨天专门去找的,惜春一看有些小声的说:“我觉得挺有意境的” 迎春附和:“若是外边是梅里边也是梅倒有些俗了”探春听了也觉有理,这东西猛然一看有些奇怪,这样整体瞅了几眼,还真看出了点意境。 贾宝玉此时已经夸上了,林姑娘不理她,转头与贾母说:“我还选了几个干掉的芦苇,若是插上也有些意趣,等我看烦了就去换来” 此时丫头们已经将茶水送上,众人品茶环顾一周,只见坐垫门帘这些都是崭新的布料,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却是用心浆洗揉过的。 贾母上手摸了一下点头,虽然是棉布,但是都是新的,里面棉絮十分软,看来也是刚蓄的,这就十分上心了,高兴的说:“你二嫂子用心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他。”林黛玉点头,又引着众人去了书房。 书房里有些空,书都是黛玉带来的那几箱,有一半的书架上是空的,贾宝玉又来劲了说:“妹妹此处的书有些少,要不从我那搬来些” 林黛玉随口说道:“够看就行了,搬那么多又不是装点门面的” 贾宝玉想到自己书房里一半多没有打开的书,讪讪的闭了口。 书桌前铺好了白宣纸,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案边地上立了一个半人高的瓶子,说是瓶子有些说小了,大肚大口,人都能站进去,里边胡乱插着一些卷好的宣纸,看上边墨迹,是已经写好的字与画。 贾母随手取了一卷,以为是什么诗句,定睛一看确实佛经,有些想笑,又想到这孩子可能是与父母抄的,便又默默的将纸卷给放了进去。 林黛玉搬到了新院子,大晋的皇后娘娘也搬到了大晋所有女子最尊贵的地方-凤鸣宫 皇后入宫是要举行仪式的,这日贾府众位老爷与有品级的太太们早早就去列阵,等皇帝祭祖皇后入宫,趁着年前将事情办了,过年也好有人来主持大宴。 皇帝昭告了天下上告宗祠,当日皇后入驻凤鸣宫,半月之后两位嫔妃入了宫内。 此时的贾元春已经在凤鸣宫做了女史,他有些忐忑的等在宫中,皇后来了之后,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将众人叫来认了个面。 皇后入宫身旁会跟着四位婢女入宫,若是嫔妃只能带一位,再往下的嫔妃不能带人,选秀的甚至连自己的私人物品都不能带入宫中。 这位皇后带的四位心腹梅兰竹菊,娇俏可人,元春看到之后心中一沉。紧接着就看到随着皇后进入的那位皇帝,这位皇帝之前作为四皇子的时候,元春是见过的,只是当时十分不起眼,并未放在心上,现在这位皇帝身穿衮服,器宇轩昂,进门之后那股气势让人折服,众人行礼后,元春的心脏嘭嘭的跳快了几个节拍,心想这皇上倒是十分俊美威仪。 第 23 章 时间已经到了春节前的那个月,宫中封笔,朝会也停了,众人只等着朝中大宴,之后就可以回家过年。今年是这位新皇帝的首次大宴,自然也是新皇后首次主持,她有些手忙脚乱,四个丫头显然有些不够用了,没办法又提上了两位,其中便有识字的贾元春。 两位新入宫的俞妃娘娘与齐妃娘娘说来也是让皇后十分头疼,俞妃娘娘喜欢猫,而这位齐妃娘娘喜欢狗,两位妃子入宫头一天就上演了一出猫狗大战,这两人为了自己的心肝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又都是十几岁的年龄,整日里闹得是猫飞狗跳。 皇帝自见过一次大战后再也没有去过他们的宫殿,没事的时候就到皇后宫里坐坐,皇后也无奈,自己都被他们两个拉过去评过不少理了,搞得她这位国母,成了猫狗的裁判。 临近除夕,贾府的男主人与王夫人需要应酬,几天前就匆忙的准备了起来,频频外出,老夫人不想出去,这大冬天的,留在家里与小辈们过年,这日林黛玉早早去给贾母问过安,没有多留就回到小院歇着了,此时正歪在屋里看书,容嬷嬷在旁边剥核桃,一会儿要拿到小厨房去做核桃酥,林黛玉喜欢吃。 红苕过来悄悄的与容嬷嬷说:“嬷嬷,角门那边可能是蒙大哥来了”容嬷嬷剥核桃的手停了,伸手拿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笑道:“可算是来了,我想着这年前怎么也要见上一面的”说着又与林黛玉解释:“是我那义子林蒙,他来找我”林黛玉有些好奇,嬷嬷有义子?也是性林的?当下说:“可是叫人进来?门外边站着怪冷的,我就在屋里不出去,嬷嬷让这位大哥去厅里,红苕多弄几个暖炉来” 容嬷嬷高兴道:“这个不用麻烦姑娘,我这义子应该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咱们这就过年了,可不得置办个年货什么的”林黛玉惊道:“怎么又花嬷嬷的银子,之前给你月利您也不收,怎么给我做了嬷嬷还要自己搭银子?那有这样的道理”说完然后红苕赶紧将自己的体己全部都给了容嬷嬷,容嬷嬷推辞不过,拿了说:“那以后姑娘的体己我就管着,有什么需要的来找我要就是” 林黛玉这才放了心,让小丫头们去拿火炉。大家搬到这个院子里有个把月了,因为之前林黛玉在碧纱橱里对紫鹃一众小丫头们的发落,搬过来时还真少了不少人,大都觉得跟着林黛玉没有什么前程,有关系的花几个铜钱,找关系让人给调到宝玉或者几位姑娘的身边,哪怕是做屋外人,也算有个奔头。 王熙凤没法子,又选了一拨人过来,这来的人可就没有之前的机灵了,都是在贾府受排挤的,或者是闷头做事,或者是手脚笨重的,入了这个院子因为管事的不看重,竟然还比其他院子的月钱都少两个铜板。容嬷嬷知道后,与他们说不光将那两个铜板给补上,还多给了一个铜板,只是下了个死命令,这个院子里只能带眼睛耳朵,不能带嘴巴,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外传,又与他们立了不少规矩,有这铜钱在前边吊着,倒是真的收拢了这些人。 这梅香苑原来是老侯爷的静心地方,角门开的也是在苑里,为的就是万一老侯爷有什么客人来访,不会惊扰到内眷,平日里都是锁着门,从来不会打开,老侯爷住着的时候是有小厮守着,但是自从侯爷去了,这院子归了后院,自然是将门锁的紧紧的也没有人看着了。 林蒙到的时候也是吹了声哨子,刚巧被红苕给听到了,她知道外边是自己人,胆子也大,偷偷趴在墙头上看到是林蒙,才去给容嬷嬷禀报。 容嬷嬷过来的时候,红苕已经用铁棍将锁给抄开了。容嬷嬷无奈笑了跟红苕说:“这把旧锁先收好,一会儿你让蒙哥儿跟着的小厮拿着旧的去外边修好配上两把钥匙,再买个新的,咱们先用新的,以后咱们也好出门买些东西”红苕兴奋的点头应了。 容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与几个粗使丫头,让人将林蒙带来的东西搬进了府里,与林蒙说:“可算见到你了,人倒是没有瘦,姑娘准了,你快进来歇歇,外边这几个人就先回去”林蒙应了,将跟车的那些人与车一起让他们走了,自己独身入了梅香苑。 到了厅里,林蒙喝了杯热茶问道:“娘在这里一切可好?我远在扬州没法子照顾,不过已经跟三爷说了,等过了年开了春将手里的事物推给别人,就来京城帮三爷跑腿,到时候咱们母子也离得近些。” 容嬷嬷已经快有半年没有看到儿子,就是趁着过年,各处置办年货,儿子才能回京与自己见了这一面,心里想的不行,现在听林蒙这么说,高兴的笑成了一朵菊花:“三爷同意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跟着的林姑娘也是个脾气好的,这贾府虽然有些乱,林姑娘住的这梅香苑里却十分清静,这里离得那些主子们院子远,没那么多的烦心事” 林蒙点头,母亲在任何地方都会让自己过的很好,这个他是知道的。刚进来看帮手抬东西的婆子与丫头都规规矩矩,看来奴才们也听话,他放了心,又与容嬷嬷说:“这次我从扬州回来,带了不少扬州的年货,林姑娘也是扬州人,倒也用的方便” 容嬷嬷也高兴,姑娘毕竟对贾府的吃食是有些不惯的,现在有了这些东西,过年肯定高兴。又问:“我让你买的东西呢?” 林蒙:“带了不少绫罗细布,都是挑的素色的,摸起来十分柔软,还有几张哨好的兔皮,选的都是上好的雪兔,毛色纯白还暖和,娘且拿去用,若是不够了,再使人去铺子里跟我传话。” 容嬷嬷点头,这样吃穿用度可都是齐了。林蒙说完想了想又说:“对了,我这里还有二太太让稍的信,张家姑娘说寄了好两封,结果一个回信儿的都没有,一下又写了两封,我来时顺便稍来了。” 容嬷嬷轻轻拍了他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接了信,就让人给林黛玉带过去。也有些奇怪:“咱们姑娘之前收到过张姑娘两封,不是已经回了?怎么到现在扬州都没有收到吗?”林蒙奇怪:“什么时间寄的?”容嬷嬷:“最早的得有一个月了” 林蒙:“若是走的官家信所,那时间是会很长,这贾府现在寄信竟然都是如此省事了?我记得他们去往金陵的信件,可都是派专人跑的” 容嬷嬷知道,定然是外边的小厮偷懒了,以后林蒙到了这边,有什么事,找他倒也方便。 林蒙事情也有不少,与容嬷嬷聊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又要匆匆的离开,容嬷嬷回屋找出来一双棉布手套塞到他怀里说:“出门也不知道带着手套,又想冻手了不成?”林蒙带上咧嘴一笑:“还是娘疼我”说完就出了梅香苑的小门,从街上离开了,容嬷嬷在门里,看他走的远远不见了,才让红苕将修好的锁子给锁好,又让红苕上了个新锁拿了钥匙,回了黛玉的屋子。 林黛玉此时已经将张文的信看完了,正想着回些什么,见容嬷嬷进屋,也就不回了,放下手中的笔道:“嬷嬷这么长时间不见林大哥,定然想念,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容嬷嬷心中一暖:“年轻力壮的都是事,也就不多留了,年后就到京城做事倒也方便,以后姑娘若是想指使个人做事,只管找他” 这话一说可把林黛玉逗乐了:“父亲是哪里找的嬷嬷这样的好人,您不光这样照顾我,又搭银子又尽心,竟然连儿子都搭上了,我这么大可是见了头一遭,要不我也认你做干娘得了,你这为我用的心可不比一个亲娘少呢” 这句话虽然逗乐居多,却也带着林黛玉几份真心。她是真得有些依赖容嬷嬷的,她天生敏感容嬷嬷虽然不会说什么煽情话,但是做的都是对她最好的,这也是为什么听说容嬷嬷义子来了,敢让嬷嬷在院里与他说话,毕竟也是位男子。 容嬷嬷并未答应只说:“养孩子不容易,蒙哥儿一个人就够了,姑娘还是正经找一个太太做亲戚,好正经管管你这张利嘴,什么都敢说呢” 林黛玉反驳:“还不是嬷嬷宠的?” 容嬷嬷:“哎呦,是咱们的不对了,那红苕咱们赶紧看看那臭小子有没有带来什么好吃的,赶紧把姑娘的嘴巴给堵上” 红苕在一边笑道:“哎呀可有不少扬州的好东西呢,嬷嬷快拿去做些,咱么中午就吃这些好不好?”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就去收拾那些东西,果然有不少好东西,容嬷嬷叫人分别理好收拾干净,中午梅香苑做了不少好吃的,院里每个人都加了菜,吃的满嘴流油,十分有过年的气氛。 第 24 章 京城卓府,五少爷卓时的房间。 卓时早上起来后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前两天在街上转悠了半天,想着这马上要过年,瑶瑶给家里买些东西,于是卓峥跟着他在街上买了不少东西,家里的主子每人都有。 但是到了林黛玉这里,卓时有些犯难了,这林姑娘毕竟是丧期,若是买街上这些花里胡哨的,难免有些不庄重,破坏了本公子的沉稳气质,若是玉石,冬天本来就寒冷,又听容嬷嬷说林姑娘本来体寒,眼下可不好养玉,于是在街上转了一圈愣是没有买着一个称心的。 昨日又听说林黛玉在贾府搬出了贾老夫人的碧纱橱,一时间十分高兴,不管林姑娘此时是否将贾府看清了,只要离着远些就能清净一些,至于是否离开贾府,一个是要看林姑娘的意思还有一个孝道压制,要徐徐图之,容嬷嬷还是有办法,要是真让林姑娘一个人,恐怕是孤掌难鸣,好好一个姑娘要葬送在贾府了。 卓时心想,林黛玉能高兴的从老夫人的碧纱橱搬走,说明应该并未与贾家那块宝玉定下什么约定,那林姑娘就不会抗拒我与她的婚事,据说这碧纱橱还是那贾宝玉住过一些日子的地方,贾府也真是不太讲究。 第二天一早就又起来翻箱倒柜,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好的,卓峥昨天跟着他逛了一天,晚上也加班想法子,一早又被他给了拉了起来,整晚就睡了才三个时辰,真的体会到了做奴才的不容易。他见卓时又将手里的玉色花瓶给放了下去,出主意道:“林姑娘不是喜欢读书?要不公子送两本书得了” 卓时一想:“这个好,体现本公子的素质涵养,这个不错”于是在自己书房左挑右选,找了本游记,又怕游记不合心意选了本“七侠五义”的话本子给卓峥让他包好,再带些别的过年东西给红苕送过去。 卓峥本来生活随口一说,见卓时竟然真的打算送书,有些担心礼物也太过随意了,只是见他拍了板子,没有办法忙拿了块布包上,往账房那处选了些年货,就要上马带到贾府去,路上正好遇到卓三夫人李莹要去账房有事,见卓峥这样着急,顺口问了:“做什么这么着急,这都快过年了,还有什么急事不成?” 卓峥回道:“是五公子给林姑娘带去的年节礼物,前几天就在找了,今天刚定下来,属下怕误了,就有些急了” 李莹好奇:“什么礼物,选了好几天?你且说说我也好听一听” 卓峥支吾了一下认命说道:“公子。。。。找了两本书” 李莹打开一看,好嘛就找了两本书,还是一本有机一本演义,李莹说:“这臭小子到底会不会哄媳妇,就这两本破书好意思拿过去?” 心头一转与身边小丫头耳语几句,话音缓了缓道:“想到送书倒也行,只是选的这两本有点俗了,我给他填上一本,再多准备点年货你一块送过去吧” 卓峥不敢多说,等三太太将一本册子塞了进去,裹得严严实实,带了一车的东西,直拉到贾府的小门,位置是昨天刚给林蒙打听的,今天正好用上了。 敲了门对了暗号,红苕给将门打开,卓峥让几个婆子将一堆东西给抬到了门内的空地上,郑重的将手里的书给红苕拿了出来:“这是。。。少爷准备的节礼,还有这几本书是少爷怕林姑娘闷,专门给姑娘找的!” 红苕应声收了,送走卓峥,就给屋里黛玉拿了去。 这书包的厚厚的,林黛玉解开一看,一共三本书册,其中两本一本游记,一本演义,游记是新出的,拿来解闷也行,不过这演义?三侠五义?这是给小仙女看的书吗? 红苕不识字,看姑娘愣住了,容嬷嬷探头一看,乐的不行,这五公子怕是把他自己喜欢的书给带过来了吧,林黛玉将这本放下,又看最后一本,皮儿上空空的什么都没写。 她有些奇怪,翻开第一页上述:三月十五卓小五打碎老爷子十年陈酿,被罚三板。后边是一溜小字,并且还配了插图,三等身的胖娃娃身持一把木剑,对着一个黑坛子挥剑。林黛玉一思量赶紧将这本书给合上了,并没有给容嬷嬷他们看到,吩咐道:“这三本挺有意思,回头我慢慢去看” 于是后来红苕有时就会看到林黛玉会拿着那本无字封皮书,捧腹大笑,每次红苕想问姑娘笑什么呢?却总得不到回答,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这边卓三太太从账房那离开后,就直杀入了儿子的房间,此时卓时正将翻出来的东西归整干净,三太太上去就揪起了卓时的耳朵,卓时哎呦呦喊了一通,才放了下来说:“你给小姑娘送是什么书呀,那是小姑娘喜欢的,你怎么跟你爹一样这么木呢?” 卓时有些羞恼:“娘你怎么能看我送别人的东西?” 三太太:“我要不是看了一眼,我这到手的儿媳妇不就跑了?” 卓时蒙蒙道:“也。。。也不会跑吧?” 三太太:“你要下次再送那个,我觉得会跑” 卓时:“可是爹说这要看心意,只要林姑娘同意了,有心意就行,您不就是被他这么追到的?” 三太太:“我呸!那是我先看上了你爹,要不然,他当时送的那堆破烂我早扔了” 三太太想来就气,这父子俩真是一样,三太太出身将门,虽然是女子也练过几手而且没有什么女子足不出户的惯例,她喜欢吃就经常去酒楼包房点上一堆吃的,卓家三爷当时走错了包间,正好遇上了三夫人,卓三爷想这位姑娘既然喜欢吃,自然不能送些书呀画的,追人的时候就给李家送了五头上好的山羊,只说这肉是怎么十分的好吃,气的三太太当天就吃了一头。 三夫人道:“你既然知道人家喜欢读书,就拣些有意义的书给送过去” 卓时:“有意义的?” 三夫人:“你在扬州赎回了那么多林家的藏书,还能不知道林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书?” 卓时一拍脑门,可不就是吗?虽然林姑娘带了几本去贾府,但贾琏也把林家剩下的书都按本给卖掉了,这些书正在自己手里,他赶忙让卓峥让人把之前买的书从扬州送来。 林如海不愧是考中探花的人,卓时整理这些书时,看到书中多有批注,很多都十分珍贵,卓时翻了几本之后感觉,之前研读的那些功夫都白花了,有几本里边字迹还有些稚嫩,如此看来应该是黛玉之前翻阅父亲的书留下的字迹,想法却也新颖,卓时翻看了几下,果然如林如海所说,林姑娘的功底十分扎实,若是大晋能够女子入朝为官,林家独女必定榜上有名。 看得出来林姑娘撰写这些批注的时候,林家夫人还未过世,话语当中流露出对母亲的几份担忧,但是还有女孩的娇俏,有时会在批注中写道:“若是父亲,当如何?”直接与父亲对话,本性也是通透大气之人。一时之间对林姑娘倒生了几份向往之情。若说之前与林姑娘的各种交往,责任多过了好奇,此时的他就是好奇多过了责任,他想能够有如此见地的女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呢?心想定然是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