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失败后,顶流缠着我官宣》 第1章 二少爷,这款怎么样? 十月中旬,晴丰市科技大学。 凌晨一点半,楚南星被一通电话吵醒。 为了挣些零用钱,这学期她申请了给大三美国文学这门选修课当助教。 昨晚批学弟妹们的作业批到深夜,饶是楚南星这么个好脾气,也批出了几分火气。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平时听课都听到哪里去了,就连超验主义“transcendentalis”这么重要的单词,都没几个能拼全乎的。 看完两个班的一百来份卷子,楚南星困得睁不开眼,用温毛巾草草抹了把脸,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 说来也是奇怪,方才明明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等真的躺在床上了,思绪反而变得清楚。 隔壁床传来舍友路双双有些重的呼吸声,楚南星起身将空调温度调高几度,双双也许是感冒了,明天得嘱咐她吃些药。 睡前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平时不怎么活跃的外文系群竟然提示新消息“99+”,楚南星担心错过什么重要通知,刷了遍群消息,发现同学们热火朝天讨论着的焦点是一个叫“秦时风”的人。 【那可是秦时风啊!连续三年被评为“最想和他恋爱”的男明星第一名,帅死了好不好!】 【切,无语了,黑料咖有什么好的,你也是他脑残粉啊?】 【帅不就得了!你管他黑料不黑料的,他是来插班旁听的,又不和我们谈恋爱,不和我们结婚,他那些黑料关我们屁事!】 楚南星仔细想了想,他们系里有叫“秦时风”的人吗? 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手指划动屏幕,楚南星接着看见了两条转发到群里的新闻—— 《当红小生秦时风重返校园,立志改头换面当学霸?》 《震惊!顶流秦时风回归校园读书,黑料咖想凭此举洗白!》 楚南星翻了个身,原来这个叫“秦时风”的人是个男明星。 她向来对这些没有兴趣,所以没有点开新闻细看。 楚南星合上双眼,接着又想了些有的没的,困意丝丝缕缕地笼上来,正当她即将坠入梦境之时,枕边的手机欢快地震了起来。 · 嗡—— 楚南星眉心紧蹙,挣扎着睁开双眼,摸到手机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这都凌晨一点多了,应该是什么骚扰电话吧。 楚南星没太在意,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然而半分钟后,震动声再次响起。 · “唔”路双双被惊动,翻了个身,“楚楚,谁呀?” 楚南星被震得心烦意乱,再次挂断电话:“骚扰电话,不用管,你好好睡你的,把被子盖好,听你声音有点儿感冒。” “好,”路双双打着哈欠说,“要不你关机了吧,都这么晚了,明天不是还有早课么?” 楚南星“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关掉手机。 · 她前些日子接了个笔译兼职,对方客户是美国人,和这边有时差,常在深夜给楚南星发邮件对接工作。 美国人讲效率,不管你是几点,收到邮件后的半小时内必须回信。 虽说这要求是无理了些,但看在报酬不错的份上,楚南星便也强迫自己适应对方的工作习惯,夜里睡觉都开着手机。 · 安静了不到五分钟,震动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同一个号码打过来三次,骚扰人也没有这么执着的吧? 楚南星被吵得困意全消,有些烦躁地轻呼一口气,担心吵醒了路双双,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到走廊上接起了手机。 · “是楚老师吗?”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焦急声音,“我找楚老师,请问是楚老师吗?” 楚南星先是一愣,旋即回道:“您好,我是楚南星,请问您是?” “我是钟逸妈妈,”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楚老师,钟逸不知道去哪里了,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回家!我看他有本英文书上边写了你的号码,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 “阿姨,您先别着急,”楚南星眉心微皱,很快冷静下来,问道,“钟逸最近有没有和您提起过什么地方” · 楚南星正在读研一,钟逸是她同系的大三学弟,也在楚南星做助教的班里。 钟逸是本地人,他情况比较特殊,有一些性别认知上的障碍,因此在系里人缘不好,一贯独来独往,也不住校。 楚南星安抚好钟逸妈妈,迅速打了几个电话。 她先是从班长那里得知钟逸这学期加入了舞蹈社,继而从舞社社长那里了解到钟逸近期似乎很需要钱,常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点的法子。 楚南星问道:“你们告诉他什么了吗?” “还真有一个,”电话那头传来激烈的游戏声,“我推荐他去了个地方跳舞,来钱快!” 楚南星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皱眉问:“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天赐酒吧喽,那地方可出名了,什么人都有,指不定遇上个有钱人,就喜欢钟逸那种不男不女的!” · 与科大此时的寂静不同,天赐酒吧里,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场。 秦时风刚一踏入酒吧大门,经理便带着两个人亲自迎上来接待他,恭恭敬敬地喊道“秦二少”。 “嗯。”秦时风漫不经心地一抬手,熟门熟路的到了二楼的包厢,摘下口罩扔到一边,抬手向后薅了把头发。 “谢方舟呢?”秦时风扯了扯领口,“把我喊过来,他自己哪儿去了。” 经理和侍应生拿来两瓶秦时风常点的酒:“老板在下面跳舞,一会儿就上来。” 秦时风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不吝,性子喜怒无常,这么一皱眉,皱得经理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问:“二少爷,要不我给你叫两个姑娘陪着?” 秦时风抬起两根手指,在空气里随意点了点:“不用,你们都撤吧。” 经理和侍应生对视一眼,料想这位二少爷今儿心情不好,于是大气不敢出,默默退出了包厢。 这个包厢是半开放式的,有个视野极好的弧形露台,能将一楼的舞池一览无余。 秦时风拿起一瓶酒,来到露台上,懒洋洋地倚着栏杆。 他才出来没多会儿,就吸引了一楼不少人的注意,认识的朝他吹口哨,喊他“二少爷”;不认识的窃窃私语,说二楼那帅哥有点眼熟啊,长得像哪个明星。 秦时风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了下边人的焦点,仰头喝了一口酒,接着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并没有点燃,就只是夹在修长手指间把玩着,显得又痞气又疏离。 底下喧嚣的舞池里,五颜六色的灯照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脑袋,台上的说唱歌手摇着手,压着狗屁不通的韵。 “没劲。”秦时风轻哧了一声。 酒吧没劲,蹦迪没劲——今儿是他戒烟第三天,干什么都觉着没劲。 · 震耳欲聋的一曲结束,谢方舟总算舍得从人群里挤出来,仰头朝二层张望。 秦时风倚着栏杆,半眯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 谢方舟冲他一招手,三两步跨上旋转台阶跑了上来,扯着湿透的t恤领子抖落两下。 “秦二少,我的大明星,你就这么干看着啊?” 谢方舟刚和一个美女贴身热舞完,这会儿热的直冒烟,瞧见茶几上有杯喝剩的冰啤酒,操起杯子就囫囵倒进嘴里。 碎冰块咕噜噜进了喉咙,谢方舟被冻得一个激灵,大着舌头说:“哥们儿带你下去嗨会儿?” “不去,”秦时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斜睨着谢方舟,“你家老爷子要知道你成天来这种地儿,三条腿都能给你打折。” “滚蛋!这儿就是我开的,我怎么不能来?”谢方舟哼了一声,走到露台上,一把揽过秦时风肩膀,“放心,来这儿的都是圈里熟客,没有你那些小粉丝,你就甭装纯了!走走走,下去玩会儿去” 秦时风甩开他的手,眉心紧皱:“少烦我,说了不去。”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刺耳的“滋”一声,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秦时风心头一跳,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从小就怕黑,于是立即抓着谢方舟的胳膊:“什么玩意儿?” “看着,”谢方舟还以为秦时风是兴奋,神秘地说,“今晚的好东西来了。” 电流的“滋滋”声响了足足有两分钟,之后一段爵士乐响了起来,彩灯重新开始恢复运作。 秦时风见了光总算觉着好受了点儿,谢方舟扯了扯他的衣摆,下巴一抬:“看底下,赶紧!” · 圆台上,一个少年正在跳钢管舞。 转盘彩灯晃眼得很,看不清那少年长什么样,不过能看出这少年属于男生女相,那两条腿又细又长,和沾了水的葱段似的,白生生的,连半根腿毛都没有。 少年包裹在紧身短裤下的两瓣浑圆又圆又翘,在手腕粗的钢管上来回磨蹭;接着,少年猛地下了个腰,那小腰软的和绸缎有一拼,就连肚脐眼儿都比一般人的小巧好看;眼皮上贴着大亮片,深紫色眼线在眼尾勾出一道上挑的弧,怪妩媚的。 谢方舟看那少年看的目不转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头也不回地问:“二少爷,这款怎么样?这位可是名牌大学的雏儿,鲜货!” 秦时风丝毫不感兴趣,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怎么是男的?” 谢方舟是个男女通吃的,搓搓手,咽了口唾沫:“男的怎么了,像这样的现在可有市场了,你懂个屁!” 第2章 学姐,你还缺学弟吗? 舞池正中的圆台上,纤细少年扭动的火热。 谢方舟看得眼神发直,一副恨不能冲下去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架势。 秦时风轻嗤一声,他心里烦,觉得底下那群五颜六色的脑袋看得晃眼睛,于是干脆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 谢方舟见他这样儿,挤眉弄眼地问:“哟,二少爷,你这是要走禁欲路线啊?” “禁你大爷!”秦时风烦躁地薅了把头发,长呼出一口气,“戒着烟,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 戒烟这事儿谢方舟倒是知道。 半个月前,他约秦时风去城郊试新车,秦时风跑完两圈累了,在俱乐部门口抽了根烟,恰好就被蹲点的狗仔拍到了。 秦时风本来也不是走什么阳光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路线,二十好几的人了,按理说抽根烟本不算什么事儿。 坏就坏在他去年拍摄过一个禁烟题材的公益广告,有句广告语是“拒绝烟草,从我做起”。 吸烟照一经曝光,直接坐实了秦时风撒谎一说。 种种质疑甚嚣尘上,“秦时风抽烟”、“秦时风人设破灭”、“秦时风虚假广告”、“秦时风欺骗粉丝”等等词条在热搜上挂了两天两夜,很快就演变成了粉圈乱战——看不惯秦时风的黑粉肆意狂欢,粉丝的反驳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第三天,秦时风终于出现了,发表了一篇郑重的道歉声明,表示一定戒烟,欢迎社会大众监督。 · 谢方舟不以为意,掏出打火机扔给秦时风:“你在我面前你还作什么秀啊。” 秦时风反手就把打火机扔了:“不抽。” 谢方舟诧异道:“不是吧,二少,你真戒啊?” 秦时风瞥了眼垃圾桶里的火机,烟瘾上来了,喉结滚动一下,旋即又立刻挪开视线,“嗯”了一声。 “不至于吧!”谢方舟夸张地大呼小叫,“多大点事儿啊,你下回抽烟注意点,躲房间里抽,窗帘拉上,别被拍到不就得了!” 秦时风往他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闭嘴!” · 谢方舟说的倒是没错,现在哪个明星出了点事儿都是这么操作的,表面上发篇声明诚恳道歉,做做样子就够了,有哪个会真改的。 公司也是这个意思,助理大竹扒着他裤子劝他:“祖宗啊,就让你发个声明,又没让你真把烟给戒了,只要你的粉丝相信你戒了就成。” 秦时风想想也就同意了,公司帮他打理好了一切——声明是公关替他写的,微博是运营替他发的,他就只要点个头,别的什么也不用干。 道歉声明发出去没一会儿,秦时风翘着脚,拿小号刷微博。 评论区粉丝们齐齐在刷“哥哥知错就改,还是我们的好哥哥”、“就知道我们时风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又能爱了”,秦时风勾唇笑了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正当秦时风要点根烟抽时,他瞥见了一条留言: 【秦时风,你好!我儿子今年十七岁,学会了抽烟的陋习。我希望他戒烟,他却说连最火的明星秦时风都在吸烟,说明抽烟没有什么不对的,他要向你学习。我很高兴看到你的声明,我会把你的声明给我儿子看,告诉他最火的明显秦时风正在戒烟,他应该向你学习。】 这位妈妈看起来并不熟悉社交软件,头像是系统自带的,id是注册时的一串数字。 不过寥寥数语,字里行间都浸染着一位妈妈对儿子的爱。 短短几行字,秦时风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秦时风很小就学会了抽烟,却从来没有人管过他,原来有妈妈关心爱护是这种感觉…… 他再看看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瞬间觉得索然无味,抬手扔进了垃圾桶。 · 谢方舟见秦时风出神,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暗示道:“烟不抽就不抽呗,我带你去找点儿别的乐子。” “别的乐子?”秦时风轻嗤一声,“什么乐子?” “啧!又给我装纯!”谢方舟大拇指冲楼下一比划,“你对跳舞那男的没兴趣,那你看看里头那穿皮裤的妞儿,刚才那大屁股贴着我蹭个不停!弄得我当场英姿勃发热血沸腾,够不够辣?” 秦时风后腰撑着栏杆,两条长腿随意伸长,连头也不转,兴致缺缺道:“底下至少有八十八个穿皮裤的妞儿,你说哪个。” “就那个啊”谢方舟扒着栏杆伸长脖子,眯缝着眼找了半响,也没认出来刚刚是哪个妞儿蹭的他,于是悻悻地摸了摸鼻尖,“你就甭管是谁吧,反正是谁都一样,不下去物色一个带走?漫漫长夜啊秦二少,一个人躺被窝里多没意思啊?” 秦时风冲他摆摆手:“老子现在没心思搞这些不三不四的花东西。” · “不是吧?”谢方舟满脸不可置信,“真转性了?昨晚小九还来找我哭哭啼啼,说你才给她买了个三十万的包,买完突然就不搭理她了。” “小九?”秦时风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问,“谁?” 谢方舟“啧”了一声:“就你上部电影那女三号啊!跟了你一个多月,你丫说踹就把人踹了。” “哦,她啊——”秦时风这回想起来了,慢悠悠地评价道,“乖倒是挺乖的,也不找事儿。” “那你还不满意?”谢方舟说,“比去年那个私下找狗仔来偷拍的不好多了。” “她犯的错更严重。”秦时风忽然神色一敛,沉声道。 谢方舟见他突然板起脸,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问道:“什么错?” “她用我的毛巾洗脸。”秦时风认真地说。 · “那真是十恶不赦!她怎么敢用你的毛巾洗脸——噗!哈哈哈哈哈”谢方舟没憋住,趴在栏杆上笑出了声,“你他妈损不损哪?不想和人家处了就直说,还想个这么蹩脚的借口,缺德!” 秦时风就知道是这样,他每回和别人说毛巾的事儿,就没一个人相信的,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提了。 谢方舟笑得和母鸡下蛋似的,秦时风听着就心烦,抬手一巴掌呼在他脸上,骂道:“给老子滚蛋!” “行行行,不笑了不笑了,”谢方舟揉了揉笑僵的嘴角,“一个不行就换一个呗,你可是秦家二少爷,又是大明星,就你这长相、这身材、这身份,你勾勾手指头,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啊?” “说了没心思,”秦时风低低骂了个脏字儿,“烦心事多得很。” 谢方舟问:“除了戒烟,你还有什么烦心事啊?” 秦时风叹气:“还真有。” “说说,哥哥帮你排忧解难,”谢方舟勾着他的肩膀,眼神往他下三路瞟,戏谑道,“要真有什么隐疾,你也别觉着不好意思,咱有钱,咱找最好的医生。” “没有隐疾,不劳费心,”秦时风转头看着谢方舟,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去、上、学、了。” · 谢方舟怔怔地看着秦时风,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大笑出声。 “我|操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方舟笑得前仰后合,“你?上学?你上哪门子的学啊?就你在英国读的那学校,都是你爹捐了个图书馆把你塞进去的!” “真的,”秦时风想到这事儿就愁,“媒体那边已经放消息了,明天就去,科大。” 谢方舟见他一脸生不如死,生怕他想不开就吧唧从二楼跳下去了,于是赶紧揪着他的衣领。 “不是,你公司怎么想的啊?好好的大明星不当,把你倒腾去科大干嘛?”谢方舟嚷嚷。 “为了让我——”秦时风一顿,接着冷笑一声,“洗、白、白。” · 秦时风,二十四岁,出道五年,参演过八部电视剧,部部都是大男主;主演了六部电影,部部都是大制作。 秦时风身高腿长盘正条顺,一张脸放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致,加上这逆天的好资源,一炮而红跻身顶级流量。 但他们老秦家就和撞了鬼中了邪似的,这位秦家二少爷凭着一张脸收获粉丝不少,但愣是捧不出什么实际成绩。 主演的电视剧收视垫底、电影部部扑街,再顶级的资源砸在秦时风身上就和棉花入了海似的——没个声响。 于是秦二少在圈内得了个诨名,叫“强推之耻”。 如果黑红也算红,那秦时风确实挺红。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黑料,什么耍大牌、炫富、种马之类的,谣言越传越烈,加上秦时风手握大把一线资源,自然遭人眼红。 恰好前段时间闹出了个秦时风片场殴打灯光师的新闻,几个竞争公司买水军下场引导,“抵制秦时风”、“秦时风滚出娱乐圈”的呼声一发不可收拾,秦时风公司只好暂停了他手里的商务活动。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公关想了个法子,弄了个重返校园提案,美其名曰“让知识洗涤心灵、让书香陶冶灵魂”,给秦时风操一个学霸人设,扳正他的公众形象。 · “你公司为了把你操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就没反抗一下?”谢方舟听他说了来龙去脉,问道,“哎,你可是秦家二少爷,你要真不愿意,你经纪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不乐意有什么用,”秦时风冷笑一声,“老秦拍板通过的,隔天临时学生证就放我桌上了。” “秦叔牛|逼。”谢方舟比了个大拇指。 恰好口袋里手机一震,助理大竹给秦时风发了条消息,让他今晚早点睡,明天准时到学校报道,七点半去别墅接他。 秦时风烦不胜烦,抬手捏了捏眉心。 · 舞池里,爵士乐即将结束,谢方舟早就心痒难耐了:“这小男孩你真不要啊?不要的话我上了啊!” 秦时风边回大竹消息,边心不在焉地应道:“不要——” 就在这时,他微微偏过头,余光瞥过楼下出现的一个女孩,眼神瞬间一凝。 那是一个身材极其纤瘦的女孩,穿一件白色及膝长裙,上身披了一件浅褐色针织外套,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雅致干净的和这地方格格不入。 从秦时风这个角度望下去,看不清女孩的脸,只能瞧见她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肤色白皙如雪,纤细的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碎。 臭名昭著的天赐酒吧里,竟然出现了个乖乖女? 秦时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喉结一动,心头一股无名邪火立即蹿了上来。 · 谢方舟看着少年缠着钢管的腿,垂涎欲滴:“那我去了啊!” “等等。”秦时风拦下他。 “靠!干嘛?”谢方舟回头,“你不说你不要吗?” 圆台边,女孩身姿挺拔,对台上跳舞的少年勾了勾手掌。 少年身形一僵,竟然真的乖巧地下了台,垂着头跟在她身边。 秦时风吹了声口哨,这乖乖女打扮的斯斯文文秀秀气气,没想到也是个来找乐子的。 “被人带走了啊!”谢方舟急得直跺脚,“你拦我干嘛!” 秦时风冲他扬眉一笑,笑出了三分痞气:“我反悔了,我要了。” · 女孩带着少年往厕所的方向去了,秦时风戴上鸭舌帽,跟着进了一楼厕所。 天赐酒吧里有间特殊的厕所,不分男女,只有隔间,为的就是方便一些兴起的顾客“办事儿”。 秦时风唇角一抬,饶有兴趣地想,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乖乖女,进了这个厕所?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 这时,最靠里的隔间响起一阵细碎的啜泣声,秦时风一听,竟然是男人的哭声? 他眸中闪过一丝好奇,这乖乖女还把那钢管舞少年弄哭了? 不是玩儿道具了吧?这么野? 下一秒,秦时风听见了男孩颤抖的声音:“学姐” 学姐?! 原来是角色扮演啊! 秦时风笑了,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没想到那乖乖女还挺会玩,就她今儿那打扮,还真挺像个清纯学姐,敢情就是为了玩这一套。 里面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响了一分多钟,接着“咔哒”一声,隔间的门开了。 · 那位“学姐”率先走了出来,在灯光照映下,秦时风总算看清了她的脸。 纵使秦时风在圈内见过无数各色美人,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女生长了一张十分招人的脸。 她肤色很白,不是靠化妆品扑出来的白,而是一种柔和温润的白皙;轮廓精致优柔,一双盈盈杏眼清澈明丽,左眼角下有颗不显眼的黑痣。 她的浅褐色针织外套没有穿在身上,白色无袖长裙下,肩颈线条漂亮的不可思议。 要不是秦时风听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真要以为她是个无害纤弱的“乖乖女”。 来这地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彼此是来干嘛的。 秦时风也懒得绕弯子,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在掌心抛了抛。 “学姐,您好,”秦时风上身微微前倾,眉梢一挑,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从未失手的痞帅笑容,“你还缺学弟吗?” 第3章 我最不缺的,就是学弟 四十分钟前,楚南星挂断电话,立即回寝室换了身衣服。 路双双听到簌簌的声响,从上铺探出头:“楚楚,这么晚了,你出去干嘛呀?” “出去找个学弟。”楚南星把台灯亮度压到最低,“吵到你了?” “没有,”路双双的声音带着鼻音,“学生不见了,你让辅导员去找呗,你就是个小助教,你管这么多干嘛。” 楚南星想也不想:“毕竟是在我的班里。” 路双双担忧地问:“都这个点了,你去哪里找人啊?” 楚南星拿起衣架上挂着的针织外套,回想起刚刚打听到的那个地址:“天赐酒吧。” “酒吧?!”路双双闻言,猛地坐起身,“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不行,我和你一块儿去!” “你呀,你就好好睡觉。听你这声音,离感冒不远了,”楚南星笑笑,关了台灯,轻声说,“我没事的,很快回来。” · 夜里风大,楚南星抱着手臂,在校门口等了十来分钟,网约车司机才姗姗来迟。 这个点街道寂静,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楚南星非常警惕,将车牌号发给了路双双,同时开着语音导航,确保司机行驶的方向不偏离路线。 车开了接近四十分钟,穿过一条僻静的巷子,恍如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霓虹灯牌闪烁,跑车摩托随意停在路边,喝上头的男男女女张牙舞爪地举着酒瓶,醉倒在路边高声喧哗。 这样的环境让楚南星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她轻呼一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 出租车停在了天赐酒吧门前,楚南星下了车。 她没有来过酒吧,去过最类似的地方是八年前,当时她只有十六岁,去迪厅接不省人事的妈妈回家。 十六岁那年的迪厅是什么样子? 同样震耳欲聋的音乐,同样混乱的人群,同样挤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眼前的酒吧和记忆中的迪厅渐渐重叠在一起,楚南星一瞬间有些恍惚。 · “美女,一个人啊?” 一个搭讪的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绪,楚南星抿了抿嘴唇:“抱歉,借过。” 男人穿着一身名牌,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大金链,身旁跟着一个穿着包臀裙的妩媚女孩,长卷发,深色眼影,大红唇。 女孩白了楚南星一眼,对男人娇滴滴道:“王总,你干嘛呀,有我一个还不够啊?” “两个不嫌多,”男人面露贪色,伸手便拉住了楚南星小臂,不怀好意地摩挲着,暗示道,“美女,急什么啊,聊聊呗,哥哥有的是钱。” 楚南星冷着脸,甩开了他的手:“让一让,谢谢。”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楚南星几眼,嗤道:“这地方你来都来了,和老子装什么纯!” 他身旁的女孩添油加火:“王总,你喜欢这款的,我也可以呀,我有好多学生装呢,什么样式的校服都有,晚上我就穿给你看!” 男人搂着女孩离开了,楚南星皱着眉望向自己的手臂——这件衣服被那个男人碰过了,脏了,回去就扔掉。 她抿了抿嘴唇,径直往舞池的方向走。 · 短短几十米,楚南星便感受到了许多心怀不轨的贪婪目光,她统统视而不见。 舞池中央的圆台上,钟逸穿着一身紧身衣,攀附在钢管上扭动着身躯,谁朝他扔上去一张纸币,他就笑着捡起,朝那人送上一个飞吻。 亲眼看到小学弟在这种地方卖笑,楚南星简直气得脑袋都发疼。 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揉作一团扔上台,钟逸绷着脚尖夹起那团纸币,一个飞吻正要抛来,在看到来者是楚南星时,忽地浑身一颤—— “学、学姐?” 楚南星面无表情,朝钟逸勾了勾手。 钟逸羞得无地自容,刚才还在台上热辣如火,现在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垂着脑袋下了圆台。 · “学姐,”钟逸嗫嚅道,“我、我不是——” “衣服呢?”楚南星打断他。 钟逸抬手指向酒吧左侧:“放那边厕所里了。” 楚南星冷着脸,一言不发,抬脚就往厕所走。 钟逸羞愧得不敢抬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等走近了,楚南星才觉察,这个厕所似乎不是平常的“厕所”,有一对男女正在角落热吻,被看见了也不尴尬,其中的女人化着夸张的烟熏妆,对钟逸吹了声口哨。 · 上一分钟还在台上肆意扭动的钟逸,此时竟觉得无比窘迫,牢牢抱住自己裸露的双臂。 楚南星见状,将身上的针织外套脱下来,递给钟逸:“披上,然后去把衣服穿上。” 钟逸咬咬嘴唇,不敢看楚南星的脸。 他披上楚南星的外套,快速进了最里的隔间,没一会儿,他低声说:“学姐,我、我拉链拉不开了” · 门外的楚南星叹了口气:“我能进去吗?” 隔间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楚南星闪身进了隔间,钟逸紧身上衣的链头卡在了腰上,她让钟逸背过身,仔细地一点点拉下拉链:“你别动,否则卡着肉了。” “南星学姐”钟逸喊她。 楚南星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和顽固的链头打架:“嗯?” 钟逸甚至不敢回头看楚南星此时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也很看不起我啊” “没有。”楚南星平静地说。 钟逸怔了怔:“啊?” “我没有看不起你。”楚南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钟逸,你是个成年人,你来这里跳舞赚钱,没有违背法律道德,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 “咔哒”一声。 卡住的拉链松开了,钟逸也松了一口气。 · “我只是有些生气,”楚南星将墙上钟逸的上衣取下来,看着钟逸的双眼,认真地说,“钟逸,你妈妈非常担心你,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她一夜没睡,到处求人帮忙找你。” 钟逸的眼圈瞬间红了,他用手背重重揉了揉双眼,低声道:“学姐” 楚南星安静地看着他。 钟逸很瘦,性格也十分柔弱,这样的男孩从小到大想必要遭受不少欺负。 听人说他最近急需用钱,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楚南星没有出声安慰在她面前低低啜泣的钟逸,她背靠着门,拿着钟逸的上衣,耐心地等他发泄完这场短暂的情绪。 等钟逸平静下来,楚南星对他笑了笑:“先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钟逸将脱下来的紧身亮片上衣丢进垃圾桶,重重点了点头。 · 楚南星打开门,走出了厕所隔间,忽地脚步一顿。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正双手抱臂,闲适地倚墙站着。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足足高出楚南星一个头还要多,站在她面前显得极具压迫感。 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设计精良的休闲裤包裹着两条笔直长腿,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楚南星看不清男人的五官样貌,只能瞥见他挺拔的鼻梁、薄削的嘴唇,和硬朗的下颌线条。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男人,显然不是来上个厕所这么简单。 · 楚南星不动声色地往边上侧开一步,男人也随之侧了一步。 又是一个讨人厌的纨绔。 楚南星刚想叫他“让一让”,便瞥见男人唇角轻轻一勾,笑得又痞又坏,接着他薄削的嘴唇动了动,嗓音低沉慵懒。 “学姐,请问——”他特地拖长音调,恰到好处地顿了顿,语调暧昧,“你还缺学弟吗?” · 豪车钥匙在他手里晃荡,话里话外的暗示不言而喻。 楚南星心下冷哼,面对这种人,她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懒得保持。 “不好意思,”楚南星眉梢轻轻一挑,“我最不缺的,就是学弟。” 第4章 乖乖女?冒牌的! “学姐,您还缺学弟吗?” “不好意思,我最不缺的,就是学弟。” · 一来一回,再简单不过的两句话,倒让秦时风咂摸出了些旁的意味。 面前的女孩不施粉黛,白皙秀气,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乖巧漂亮得像橱窗里的娃娃。 她的针织外套没有披在肩上,只有一件素净的白色吊带连衣裙,露出白皙的肩膀。 秦时风眼底划过一丝锐利的光,这冒牌乖乖女一点都不乖,而且还玩得特别开。 · 秦时风一只手晃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插兜,朝楚南星微微俯下身,在她耳侧压着声音,语气轻狂又张扬:“既然学姐有那么多学弟,那你介不介意,多我一个?学姐放心,我技术好、口风紧,保证让你满意。” 他身材高大,这个动作让他的影子严严实实覆盖住了楚南星。 淡淡的木质香味袭来,夹杂着一丝皮革的辛烈。 楚南星并不了解香水,嗅不出什么品牌,但这个味道让她觉得极具压迫感,和这个男人一样,都非常令她讨厌。 · 楚南星笑了笑,偏过头说:“抱歉,我没有兴趣。” 这个姿势让她看清了男人帽檐下的眉眼,脸颊线条分明,单眼皮,桃花眼,漆黑的瞳孔里写满恣意傲慢,碎发落在额前,让他本就张扬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桀骜。 楚南星扬眉,长得倒是很英俊,就是过分轻薄了。 “而且,”楚南星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先生,恐怕你找错人了,像你这样的,一晚上至少八千吧?我出不起。” · “” 秦时风怔了片刻,额角几不可察地一跳。 嗯?八千一晚?想嫖他? 这冒牌乖乖女把他当成什么了? 楚南星当然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缺钱的。 这人的穿着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纨绔,言语轻佻,行为不羁。 她就是故意要这么说,这个男人把她当成轻浮的女孩,她便也把他当成一晚八千的酒吧头牌。 楚南星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肯轻易吃闷亏的人。 · 安静少顷,秦时风低笑出声:“这位,嗯学姐,我想你是误会了。” 楚南星下颌微扬,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怎么?一晚八千低估你了?” “要不这样,”秦时风维持着那个单手插兜、微微俯身的姿势,将手里的车钥匙送到楚南星眼前,眼神无比直白,声音低沉又慵懒,“你陪我一晚,车归你。” · 钥匙上的logo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车,至少七位数起跳。 不仅轻狂,还极其自以为是。 楚南星暗暗在心里给眼前这个男人贴了两个标签。 秦时风见她打量着车钥匙,笃定这冒牌乖乖女是心动了,于是缓慢地眨了眨眼,托着长音问:“怎么样?” “谢谢,”楚南星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回答,“既然你提供这个服务的话,就辛苦你把我和我的学弟送回去。十五公里,我给你八十,你不亏。” 秦时风额角再次轻轻一跳:“” · “学姐,我好了——” 穿戴整齐的钟逸从隔间出来,见到门外的楚南星和秦时风,愣了一下。 秦时风漫不经心地收回车钥匙,站直身体,抬手压了压帽檐。 他的目光在钟逸身上上下打量两秒,继而轻吹了声口哨,不以为意地说:“学姐,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 钟逸只觉得这个陌生男人身上莫名带着一种压迫感,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悄声问:“学姐,你们认识?” “不认识,”楚南星平静地说,“走吧。” 钟逸“哦”了一声,将楚南星的外套递上去:“你的外套。” 楚南星接过针织外套披上,见秦时风依然没有让开的意思,歪头问:“先生,八十块钱,走吗?” · 秦时风耸耸肩,识趣地让开一步。 风月场上,讲的就是个你情我愿,秦时风从来不喜欢搞强迫那一套。 看来这冒牌乖乖女就是喜欢“学弟”这款的,秦时风学不来,勉强也没意思。 · 楚南星正要出门,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学姐,不留个电话吗?”秦时风扬声道,“学姐学弟的游戏要是玩腻了,想要换点别的,可以联系我。” 楚南星脚步一顿。 · 钟逸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他脸颊胀得通红,转身愤怒道:“你把我学姐当什么——” 楚南星拉了拉钟逸手臂,示意他多说无益。 接着,她转过头,对秦时风弯了弯眼睛:“先生,等我能支付得起一晚八千的时候,我再联系你。你可以在这里继续等等,总能等到一个有钱人。” · 秦时风眉梢一扬,乖乖女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他是出来卖的。 脚步声逐渐走远,秦时风双手抱臂,帽檐阴影下的唇角缓缓勾起。 这冒牌乖乖女挺有意思,长得乖、穿得乖,说起话来倒是夹枪带棒,厉害得很。 秦时风抿了抿唇角,刚才闻见乖乖女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很清爽,不是那种刺鼻的香水味道,勾得他心里痒痒。 · 回了包厢,谢方舟见秦时风心情大好,好奇地问:“怎么?去了趟厕所就这么开心,有艳遇啊?” 秦时风长腿交叠,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把玩着玻璃杯:“遇见一个乖乖女。” “你不是去找跳钢管舞的那小子啊?”谢方舟惋惜道,“那他人呢!你不要我还要呢!” 秦时风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浅褐色酒液:“被乖乖女带走了。” 谢方舟不明所以:“乖乖女?” “嗯,乖乖女,”秦时风眉梢一扬,轻轻晃了晃酒杯里的液体,双眼微微眯起,“不过吧,是个冒牌的。” “冒牌的?什么意思?”谢方舟来了兴趣,“和我说说!” 秦时风没打算和他多说,把半杯酒一饮而尽,起身说道:“走了,明天上学了。” 谢方舟看着他的背影喊道:“真上学啊?” 秦时风抬手摇了摇。 · 将钟逸送回家后,楚南星回到学校,已经接近三点半了。 明天有早八的选修课,教授让她去给大三的学弟妹们上课,楚南星最多只能睡四个小时。 这一夜是够折腾的,批了卷子、找了学弟,还遇到了一个登徒子。 楚南星上了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什么也没想,闭眼就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楚南星匆匆洗漱一番,在楼下小超市买了瓶牛奶,赶上了去西校区的班车。 科大分东西两个校区,中间隔着两公里,研究生宿舍在东校区,美国文学上大课的教室在西校区,每天早上七点半有一辆公交往返。 “南星学姐,早啊,你去上课呀?” 车上恰好有几位系里的学弟学妹,楚南星笑着说:“早,我去美国文学。” “早知道你是助教,我们都选这门课了,”一个学弟说道,“现在想抢都抢不到。” 楚南星在他身后的空位坐下:“我怎么记得,你上个学期就修过这门课了?” 学弟转过身,夸张地大喊:“如果知道你这学期是助教,那我宁愿挂科重修!” 楚南星笑着摇了摇头:“行了,别油嘴滑舌了。” 学弟挠挠头,恰好公车驶过一条林荫道,窗外的阳光透过浓密的香樟树叶,在楚南星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 学弟脸颊一热,霎时间心跳加速,慌忙转过了头。 · 行驶的公交晃得楚南星有些困,大概还需要开个十来分钟,可以眯着小憩一下。 她抱着背包闭上双眼,听见身边有两个学妹讨论—— “听说有个男明星插到咱们系,来做旁听生的!” “男明星?谁啊谁啊?” “秦时风呀!他超帅的!营销号早上都在发!” “靠!真是秦时风啊?他这么火,怎么可能来咱们学校,是不是拍戏啊?” “真是来插班旁听的,你没看新闻说的吗,说他重返校园什么的” 男明星?秦时风? 楚南星迷迷糊糊间听见了这个名字,这个叫秦时风的这么火吗? 怎么学校里处处都有人在讨论他? 不过楚南星向来不关注娱乐圈,不了解什么明星艺人,对这些更是不感兴趣,于是戴上耳机,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第5章 她就连名字都这么乖 到了上课的阶梯教室门外,楚南星才发觉不对劲。 平日里的早八课,大家都是无精打采蔫儿吧唧的,今天怎么个个精神抖擞的? 教室在102,窗边挤满了人,大部分是女生,全都踮着脚往教室里探头,还举着手机摄像头,像是在对着谁拍照。 这么热闹?怎么了这是? 楚南星一头雾水,进了教室后更是大吃一惊。 教室里乌泱泱挤满了人,就连座椅间的过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坦白讲,美国文学算不上是有意思的课,平日里来蹭课的不多,更不用说被排在早上第一节的课了。 恰好此时上课铃打响,楚南星打开讲台上的麦克风按钮,俯身说道:“各位同学,早上好,今天见到了很多生面孔,大家都是来旁听的吗?” “是啊!” “对对对,我们都是来旁听的! …… 底下的学生纷纷应和,就连走廊上挤着的学生也在高喊:“助教老师!我们也是来旁听的,我们也想进教室!” “南星学姐!你能不能和学校申请换个大教室上课,位置不够啊!” …… 楚南星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欣慰的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美国文学,无奈的是这已经是学校最大的教室了,能一次性容纳一百多号人,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涌进这么多人。 “谢谢大家来到美国文学课,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拥挤,我会和系领导反映,争取增设课时。”楚南星笑着说道,紧接着打开幻灯片,拍了拍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外文系英语笔译专业研究生一年级的楚南星,也是这门课的助教。黄教授这个月去华南参加学术论坛,由我代为上课。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那么外文系的同学们,我们先来点个名。” 选修这门课的一共有六十四个人,楚南星挨个儿点了名,确认全部到齐之后,合上文件夹,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美国十九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代表——” “学姐,等一下。” 楚南星话音未落,就被一道低沉慵懒的男声打断了。 她循声望去,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那人眉目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银框眼镜,此时正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悠悠闲闲地举起。 “学姐,”男人双手撑着桌面,慢慢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痞笑,“你还没有点我的名字。” 教室内外的其他学生纷纷发出低呼,拿起手机转过身对着他拍照录像。 · 楚南星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等她再仔细一看,瞬间诧异不已。 是他?昨晚在酒吧遇见的那个浪荡纨绔?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今天换上了一袭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针织马甲,下身则是一件再简约不过的浅色休闲裤,头发打理得蓬松却不凌乱,配上那副细边眼镜,活脱脱一个斯文儒雅、文质彬彬的大学生。 要不是他眼睛里的玩味和挑衅意味过于鲜明,楚南星当真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短暂的惊讶后,楚南星恢复了淡定,平静地说:“这位同学,你很眼生,如果不是外文系的,请安静听课。” “我是今天刚插班进来的,”男人忽然唇角一抿,眉目间居然露出了一丝委屈,叹息道,“学姐不点我的名字,要对我区别对待吗?”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好帅啊……” “学姐,他真的是今天才来的,新闻都说了!” “是啊学姐,你点他名字吧!” …… 楚南星在一片喧闹里看向最后一排的男人,别人觉察不出,她却能看出男人眼底混不吝的痞气。 他是故意的。 楚南星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拿名册:“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勾唇一笑:“学姐,我叫秦、时、风。” 楚南星在名册最后一排写下“秦时风”三个字,写到最后一笔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指尖不由得一顿—— 这就是那位插班进来旁听的男明星? 怪不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怪不得大家上课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扭头往后面看。 楚南星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心中对秦时风的反感更上一层楼。 出入那种声色场所也就算了,竟然还到学校里扰乱秩序,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秦时风看着楚南星,下颌轻抬:“学姐,记住了吗?” “很好听的名字,”楚南星将名册往边上随手一扔,抬眼看着秦时风,微笑说道,“至少价值八千。” 秦时风眸光一紧。 楚南星并不把他当一回事,像这种人,你越显得在意他,他就越来劲。 于是,楚南星将目光平静地从他身上移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walt whitan。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楚南星声音柔和,“沃尔特·惠特曼……” · 秦时风也没有想到,被迫来上学的第一天,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早上在车里,大竹边给他熨衬衣,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听课的时候悠着点儿,尽量忍住别打游戏、别玩手机,课吧不管听不听得懂,至少得装出个认真的样子。 秦时风不以为意,他背着大竹把psp游戏机也给带来了,一节大课整整一个半小时,让他干坐着不玩点儿什么,那不得无聊死。 不过现在,大竹不用操心了,因为秦时风已经找到了更好玩的。 一整节课,他的眼神就没有从讲台上离开过——确切地说,是没有从楚南星身上离开过。 今天的乖乖女扎了一个低马尾,露出优柔的下颌线条;一件简单的纯白色t恤,下摆束进裤腰,牛仔裤下是笔直纤瘦的两条腿,外面套了一件浅褐色风衣,为她温润的气质上又增添了一分干练。 她抬手写板书时,袖口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纤细手腕;垂头翻书时,鬓角垂落的碎发在她白皙侧脸投下浅影;提问时,上半身微微前倾,就连锁骨都精致叫人赞叹;与学生互动时,眉眼漾出浅淡的笑意,眼角那颗泪痣都变得无比生动;拉开窗帘读诗时,灿金色的阳光披在她肩头,浮尘为她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边…… 秦时风一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看见了感兴趣的猎物,身为猎手的本能令他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他瞥见身边坐着的一个男生正在纸上涂画,画上的侧影俨然就是讲台上那位乖乖女。 “同学,”秦时风低声调侃,“你喜欢她?” 被插班进来的大明星搭了话,男生脸颊一红,立即将画翻了个面倒扣在桌上,紧张地说:“我们系就没有不喜欢楚南星学姐的。” 秦时风眉梢一挑,她叫楚南星? 就连名字都这么乖。 秦时风把这个名字暗暗记住:“她这么……受欢迎?” “受欢迎”三个字语气轻挑、尾音上扬,显然染上了些别的意味。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男生听出了秦时风的弦外之音,连忙解释说,“不是那种‘喜欢’,是男生女生都喜欢的那种,南星学姐她人特别好,特别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好。” 秦时风唇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恐怕这群小朋友是不知道,他们这位温柔学姐在酒吧里玩得有多大。 第6章 学弟,你看起来还是昨天更值钱 到了课间休息就更加热闹了,许多人拥上去找秦时风要签名,就连其他班的也飞奔过来围观大明星。 秦时风来者不拒,在递上来的本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廊外挤着的许多人见状兴奋不已,看见秦时风不拒绝签名,一股脑地往教室里挤。 楚南星正靠在讲台边喝水,被突然涌入的人潮挤了个踉跄,小腹狠狠撞上了讲桌一角,痛得她当即嘴唇一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南星皱着眉,忍住痛楚,打开话筒:“各位同学,大家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但显然,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秦时风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楚南星。 秦时风虽然手上签名的动作不停,但目光却始终注意着楚南星那边。 他看见乖乖女被人撞了,正痛得眉头紧锁,瞬间眉心一凝。 秦时风放下签字笔,无奈地摊手,说道:“各位同学,大家这么多人,我只有一双手,签不过来怎么办?” 有个女生千辛万苦,终于挤到了他身边,递上去一张海报,激动地尖叫:“秦时风,我喜欢你好久了,先签我的!” 秦时风转过头,对女生笑了笑,接着温和有礼地说道:“这样吧,等下次来上课,我带上签好名字的明信片来学校,保证每个人都有,好不好?” 人群里发出阵阵尖叫,秦时风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我们先上课,大家帮帮忙,”秦时风接着双手合十,声音里带着点无奈,而后又故作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让我经纪人知道了我影响了课堂秩序,我回去又要挨骂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既讨巧又滴水不漏,拥挤的同学纷纷心满意足地散开。 · 教室里总算恢复了秩序,楚南星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垂着头,用一只手轻轻揉着被撞疼的小腹,眼前突然覆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她抬起头,撞见细边眼镜后一双张扬的桃花眼。 楚南星眉心一蹙,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秦时风同学,你有什么事?” 秦时风站在讲台前,全然没有了昨晚酒吧里的轻狂傲慢,彬彬有礼地说:“学姐,我还没有拿到教材,可以从你拷一份课件吗?” “进班群,”楚南星言简意赅,“课后我会发到群里。” 秦时风点头,又问:“南星学姐也在群里吗?” 楚南星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学姐,别紧张,”秦时风一脸无辜,礼貌地表示,“我是插班生,有很多不明白的问题,想要请教学姐。” 楚南星站在讲台上,双手环抱胸前,这是个下意识防备的姿势。 她打量着面前的秦时风,他今天不仅装扮变了,就连身上的香水都换了个类型。昨晚颇具压迫感的木质香味被清新的柑橘香取代,整个人显得温和有礼,作为大明星却没有丝毫架子,还主动帮着维护课堂秩序,表现实在是无可挑剔,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但楚南星例外,昨晚她才刚见识过这位大明星的真面目,轻狂又孟浪。 “对了学姐,”秦时风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讲台上,翻到其中一页,两指推到楚南星面前,“刚巧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楚南星垂眸一看,瞬间眉心紧拧。 【学姐,我今天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待她再次抬起头,在秦时风那双桃花眼里看到了浓浓的调侃和痞气。 这位乖乖女不是喜欢在酒吧厕所里玩学姐学弟的扮演游戏吗,他今天这打扮,简直是标准的乖巧学弟。 · 叮铃铃—— 上课铃打响,秦时风逗弄完楚南星,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继而耸耸肩,故作遗憾地说道:“上课了,看来今天是得不到学姐的回答了。” 他转身朝座位走去,楚南星出声喊住他:“等一等。” 秦时风转头:“嗯?” “这个问题很简单,”楚南星微笑说道,“学弟,答案我写下来给你。” 秦时风心念一动,再次回到讲台前,递上笔记本:“辛苦学姐。” “应该的。”楚南星语气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秦时风递过去一支笔,楚南星抬手接过,秦时风指尖顺势在楚南星指骨上轻轻一点,压低嗓音,暗示道:“学姐,留个电话号码就可以,我会让我助理联系你。” 楚南星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写下几个字,接着合上笔记本:“回答好了。” 秦时风拿起笔记本,彬彬有礼地一欠身:“学姐,有劳了。” 楚南星莞尔,同样礼貌回应:“学弟,不客气。” 紧接着,楚南星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张餐巾纸,擦拭起了自己的手指——那是刚刚被秦时风指尖碰过的地方。 秦时风眉梢一挑,抬眼看向楚南星。 楚南星站在讲台上,秦时风此时比她略矮一些,从这个稍稍带着仰视的角度看过去,很清楚地看见楚南星眼底藏着的挑衅和嘲讽。 两人在片刻之间,又进行了一轮不动声色的交锋。 · 秦时风落座,讲台上传来楚南星读诗的声音,她正在读的是一首情诗,并不难懂的英文单词在她口中变得缱绻无比。 身边的男孩双手托着下巴,听得如痴如醉。 秦时风翻开笔记本,楚南星字迹映入眼帘—— 【学姐,我今天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学弟,你看起来还是昨天更值钱。】 女孩的字迹看起来和她的人一样清秀婉约,同时也暗藏锋利。 秦时风忍不住低笑出声,抬眼看向讲台上浅笑着的楚南星,指尖再次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果然,楚南星不是那种甘心吃闷亏的人。 乖乖女他见过,但没见过像楚南星这么乖的,更没见过她这种实际上玩得野、表面上还能装作这么乖的冒牌乖乖女。 秦时风心中冒出一股邪火,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像这样的冒牌乖乖女是什么滋味儿,他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7章 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分 下课时间就更热闹了,学校里其他同学听说秦时风真来上课了,前呼后拥地赶来围观大明星,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楚南星看着教室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的空地,担心发生安全事故,赶忙联系了保卫科。 秦时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从背包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戴上,压低帽檐,再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糖,剥开扔进嘴里,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种被簇拥的场面他早就习惯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大竹给他发来消息,问他走得了吗,要不要带几个人进学校去接他。 秦时风嘬着糖果,望了眼周遭乌泱泱挤着的人群,打字回复道:“废话,赶紧来。” 公司让他进校园,走的就是个亲和路子,要是连上下课都得带着保镖开车接送,显得多大架子似的。 但秦时风看今天这情况,不带几个保镖进来维持秩序,他是走不了了。 · 另一头,保卫科的几个保安赶到了现场,举着大喇叭让大伙儿散开点,别拥挤。 其中两个保安在教室门前拉开了警戒线,不让外头的人往教室里挤,接着又把教室的所有窗户全部敞开,方便里边的人出来。 但秦时风还没走,教室里的人也不愿意走,个个高举着手机往秦时风的方向探头踮脚,想拍照拍视频。 几名保安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保安急了,从腰间拿起警棍挥了挥:“全部撤走!像什么话!” 这保安也是心急,并没有想动粗的意思,只是现场人多拥挤,警棍不慎挥到了一名女孩的胳膊,女孩抱着胳膊,瞪大双眼怒斥道:“你干嘛!你怎么打人呢!” 保安嚷道:“我打你了吗?我打你了?” 女孩不甘示弱地嚷回去:“你怎么没打!” 楚南星头都大了,赶忙挤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先是安抚了女孩的情绪,然后对保安说:“叔叔,你别生气,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小朋友,看到明星想凑凑热闹也很正常,可以理解。” 保安见她语气耐心平和,心头的火霎时间消了,将警棍扣回腰间,皱眉道:“老师,那你说怎么办,劝又劝不动,喊又喊不听,稍微凶一点还要被骂,这群学生就是不走,后边的课还怎么上?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弄,谁能负得了这个责,我们今天值班的人全得丢工作!” 楚南星抿了抿唇,既然这群学生不走,那就只能让秦时风走了。 “这样,您找几个人把后门通往西边那条小路空出来,不要让人过去,我想办法处理。” · 秦时风正悠悠闲闲地刷着手机,等大竹带人来接他,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拍了拍桌面。 秦时风眼也不抬,把帽檐再次往下压了几分。 “起来。”楚南星皱眉道。 听见这道清亮温和的嗓音,秦时风方才抬头:“学姐?来要合照吗?” 好在楚南星身材纤细,才从讲台上挤到了最后一排,她发梢略显得凌乱,原本平整的风衣也被挤出了几道褶皱。 她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场合,此时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跟我走。” 秦时风倒想看看这位乖乖女要带他去哪儿,听话地站起身、拎起包。 “方旭,”楚南星对坐在季时风身边的男生说,“你帮忙拦一下大家,让我们从后门出去。” 方旭还是头回和倾慕的楚南星学姐离得这么近,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好的学姐,没问题!” 最后一排的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楚南星拽起秦时风的手往后门挤:“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堵在通道上的学生们见秦时风往这边来了,霎时间沸腾了起来,嘴里喊着秦时风的名字,相机拍照时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秦时风出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丝毫不觉得不自在,比起此时的混乱场面,他反倒更在意楚南星的反应。 秦时风垂眸,看着楚南星牵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眉梢一扬。 哟,乖乖女主动牵他手了? 方旭在边上伸长胳膊,不让边上的人碰着楚南星和季时风,自己却被挤得脸颊通红。 总算要到门口了,一个女生举着相机,激动地高喊一声“时风”,结果脚底没踩稳,冷不防一个趔趄,手上的相机直直朝着楚南星额头撞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从楚南星身后伸出,虚掩住了她额头。 相机镜头怼上了秦时风手背,锋利的边沿在他虎口位置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闪光灯晃得楚南星睁不开眼,她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依旧拽着秦时风埋头朝前走。 就在这时,她发觉手腕一紧—— 是秦时风反手扣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秦时风将楚南星往身后一拉,自己则是迈步走在了楚南星前面。 秦时风人高腿长,晃眼的闪光灯全数被他挡住,楚南星惊诧地抬起头,只能看见秦时风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后背。 好不容易挤出了教室,保安拉出警戒线,空出了一条窄道,楚南星立刻转了转手腕,从季时风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学姐,你要带我去哪儿?”秦时风转头,朝楚南星眨了眨眼。 楚南星低声说:“跟我来。” · 隔壁教学楼后有条石板路,路边的草坪上有几间独立的教师休息室,方便全天都有课的教师们来午休,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楚南星推开休息间的门,被迎面扑来的灰尘呛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咳嗽,余光瞥见几个女孩尖叫着看向这边,于是想也不想,抓起秦时风的手,一把将他塞进了休息室,接着自己闪身进去,“砰”地关上了门,再迅速拉上窗帘。 “咳咳……”楚南星吃了一嘴的灰,靠着墙清嗓子,“咳咳咳……” 秦时风好整以暇地打量这间休息室,这儿极其狭小,一张单人沙发、一张矮小的圆形茶几和一台饮水机就占满了整个空间。加上秦时风身材高大,他一进来,更衬得休息室逼仄狭小。 秦时风环绕休息室一眼,确定这里没有监控,这才闲适的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两条长腿,摘了鸭舌帽和眼镜甩到茶几上,抬手解开衬衣第一粒扣子,拽了两下领口,紧接着长呼出一口气。 不过眨眼功夫,他身上温文儒雅的学生气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张扬不羁的恣意,骨子里的痞气和懒散展露无遗。 楚南星双手环抱胸前,看着秦时风:“不装了?” 秦时风轻轻一笑,双手搭着沙发扶手,整个人朝后靠:“学姐,不如你也别装了。昨天在厕所隔间,今天在休息室,学姐的爱好还真是……别致。” 他们昨晚才在风月场上遇到过,现在这里有没有别人,这冒牌乖乖女还有什么好装的。 楚南星闻言,神情冷下去两分,她心知肚明秦时风多半是误会她了,但她也没打算和秦时风解释。 一是出于对钟逸的保护,不希望别人知道钟逸昨晚在天赐酒吧跳舞打工的事情,否则难以想象钟逸会面临怎样的诽谤和非议;二是她实在懒得和秦时风解释,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多说半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屋里灰尘实在是很大,楚南星刚上完一节大课,嗓子本来就不太舒服,这会儿更是口干舌燥。她从帆布包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喝了几口后才觉得好受一些。 秦时风也渴了,适时地咳嗽两声。 楚南星问他:“喝水吗?” 秦时风是被人伺候惯了的,颔首道:“凉的,谢谢。” 楚南星点点头,从圆几上拿了个一次性塑料杯,接了一杯凉水。 秦时风伸手去接,楚南星端着水站到了窗边,往窗台上的一个花盆里像模像样地浇起了水。 “……”秦时风额角重重跳了两下,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花盆里并没有任何植物的时候,秦时风眯了眯眼,低声道,“学姐,你很好。” 楚南星转过头,看见秦时风僵在空气中的那只手,微微笑了笑,莞尔道:“学弟,你这不是有手吗,我还以为没有呢。” 秦二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他紧盯着楚南星刚喝过水后显得湿润的嘴唇上,眸光中透出一种危险的侵略气息,直白了当地说:“学姐,你和我就不用兜圈子了,我对你很有兴趣,条件你开,你想要车还是要房,还是要现钱?” 楚南星简直烦透了他这副狂妄自大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百。” 秦时风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一百万?” 他还以为乖乖女有多难搞,原来也是个用钱就能收买的,没意思。 想到这点,秦时风心头烧着的无名邪火瞬间浇熄了一半。 “一百分,”楚南星背倚着墙,“美国文学期末考,如果你能考到一百分,条件你开。” 秦时风眸光一紧,原来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分。 阳光透过百叶窗,恰好有一束狭长光线落在楚南星眼角,将她眼底的狡黠显露的一览无余。 桃花眼中浮起浓浓的兴味,秦时风摩挲着下巴:“学姐,条件我开的意思是——无论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楚南星耸了耸肩膀:“学弟,当然可以。” 这门课的宋教授出了名的严格,他手底下批出来的卷子,就连高分都极少。更何况美国文学这种课程,卷面上大部分是主观分析题,没有标准答案,不可能拿到满分。 她倒要看看这位不学无术的大明星要怎么考。 而秦时风心里则在想,要考满分还不容易么,大不了给这学校捐一栋楼,买个一百分。 两人一个靠在窗边,另一个窝在沙发里,彼此对视了一眼,在这狭小的休息室中又进行了一次无声的交锋。 · 就在这时,秦时风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外边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影,手里拿着相机,躲在一棵树后探头探脑,看样子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难道是狗仔混进来了? 外边那男人发现了石板路旁有几间独立隔间,他像是嗅到了肉味的狗,架起相机就往这边靠。 秦时风反应迅速,立即起身站到门后,紧接着抓住楚南星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 楚南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拽入了一个散发着柑橘清香的温热怀抱中,她眉心一凝,挣扎道:“秦时风,你干什——” “嘘,”秦时风朝她眨了眨眼,一只手揽着楚南星的腰,低头在她耳畔用气声说,“学姐,不想被营销号八卦的话,就老实点。” 楚南星此时也听到了门外传乱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明白了秦时风的意图。 估计是有外边的人混进学校里了。 虽然拉上了窗帘,但百叶窗的遮蔽性不高,休息室里只有门后的这个角落卡着视线死角,外边的人看不见。 虽然浑身不自在,但楚南星也不想惹麻烦,于是便不再挣扎。 方寸大的休息室里,秦时风和楚南星紧紧靠着门后的死角,秦时风一只手环抱着楚南星的腰,另一只手按在门锁之上,确保外面那个人即使是开锁也无法进来。 空气一时静止了,秦时风的鼻息洒落在楚南星额头,楚南星从未和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十指一点点缩紧。 秦时风却十分自如,他这回闻到楚南星身上是什么味道了,干净但不刺鼻的薄荷味。 是她的洗衣液吗?还是她在用的沐浴乳? 外面的脚步声还在徘徊,楚南星一颗心高高悬起,担心外头那个人会闯进来。 不多会儿,保安发现了门外鬼鬼祟祟的那人,高喝一声将他赶跑了。 楚南星闭了闭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要退开,却发现秦时风扣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 “放开。”楚南星低斥。 秦时风非但不松手,反而胳膊用力一收,将楚南星往自己这边又拉近了几分,柑橘和薄荷的清香瞬间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了一起。 楚南星按下心头的怒火:“你想干什么?” 秦时风露出一个近乎无赖的笑:“学姐,期末考还有好几个月,你不让我先尝尝甜头?” 楚南星平静地问:“条件我开?” 秦时风挑眉,意思是“当然”。 “好,”楚南星直接开口,“我要钱。” 秦时风低笑出声,抵着楚南星的胸膛微微震动:“学姐,这才乖。” “你先松开。”楚南星说。 秦时风从善如流,松开了钳制着楚南星的手。 楚南星后退两步,脱下身上披着的风衣。 秦时风倚靠着墙,一脸玩味:“学姐,不用这么着急吧?” 楚南星将风衣甩到秦时风身上,神情还是一贯的柔和,只是眼底却多了几分冷意:“这件衣服你碰过,我不要了。原价两百八,折旧费用一半,给我一百四,谢谢。” 第8章 我主动联系她,她是不是受宠若惊? 楚南星回到寝室,路双双才刚起床,正坐在书桌前,睡眼惺忪地赶作业。 “南南,上完课啦?”路双双打了个哈欠。 “嗯,就一节大课,”楚南星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路双双桌上,“给你买的包子和豆浆,趁热吃。” “就知道你对我好!”路双双抱住楚南星的腰,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上衣,“你怎么穿这么少,这两天都降温了,不少人感冒呢。” 想起那件被她塞给秦时风的外套,楚南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早上出门穿外套了,弄脏了,就丢了。” 路双双“啧”了一声:“你这洁癖什么时候能改改,好好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 “行了,吃你的早饭,”楚南星笑笑,“我上床补个回笼觉。” · 昨晚上压根没睡几个小时,早晨强打着精神上课,还遇见个添乱的插班生,实在是精疲力竭。 “对了南南,”路双双叼着包子,转过头说,“‘钦慕’半个月后来晴丰市巡演,剧目是《哈姆雷特》,你知不知道?” “嗯,知道的,”楚南星换上睡衣,声音里夹杂着遗憾,“不过我没抢到票。” “钦慕”是楚南星喜欢了多年的一个音乐剧团,这几年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大规模的巡演,不仅在国内极富盛名,在海外的口碑也极佳。 楚南星一直想到现场看一次“钦慕”的演出,但至今为止,却一次也没能看上。 前几年是因为她经济拮据,兼职赚的钱只能勉强凑够学费和生活费;这两年她靠着过硬的专业功底,通过翻译攒下了一些钱,但“钦慕”也大红大紫了,一票难求。 · “那什么”路双双犹豫着说,“陈卓远抢到了两张票,想邀请你一起去看,他不好意思和你说,就让我来和你说说情” 楚南星抬手,用黑色皮筋扎了个舒服的低马尾,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去。” “我就知道,”路双双撇撇嘴,“不过啊南南,陈卓远人挺好的呀,他爸是系主任,他又是咱们研会主席,长得也不赖,人家从大一追你追到现在,都有五年了,对你也算得上是一往情深吧,你怎么就是对他不感冒呢?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欲擒故纵呢,现在知道了,你是真心硬啊。” “他是挺好的,”楚南星笑道,瞧见有个学妹发来消息,请教一个文言文英译的专业问题,于是拿起手机,边敲字回答,边和路双双说,“但和我有什么关系。” · 路双双嘬着豆浆吸管,打量着正垂头回消息的楚南星,一张巴掌大的脸,皮肤白皙,杏眼里总是盈满了柔软笑意,鬓角的碎发调皮地往下掉,穿着毫无款式设计可言的棉质睡衣,也遮挡不住她身上流露出的温软气息。 路双双羡慕地咬着吸管,要是她也能像南南一样,走到哪里都能让人亲近喜欢就好了。 “和你认识这么多年,都数不清你拒绝了多少男生了,”路双双感慨道,“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学妹又发来一个问题,楚南星一边思索,一边心不在焉地说:“我喜欢夏慕” 话没说完,路双双打断道:“夏慕钦学长那样的是吧?你每次都拿他当借口,敷衍!” “没有敷衍,”楚南星无奈道,“我确实很喜欢夏慕钦学长。” · 夏慕钦同样是科大外文系毕业的,楚南星大一入学那年,夏慕钦读大四,作为学生代表在入学典礼上致辞发言。 在那年的迎新晚会上,夏慕钦表演了一台音乐剧,那是楚南星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演形式,台下的她完全沉醉其中,谢幕后仍久久回不过神。 那次之后,她便对这位学长心生好感,但那时夏慕钦已经跟着校外的剧团开展演出,在学校里的时间极少,楚南星根本没有机会和他认识。 也是在夏慕钦毕业以后,楚南星才知道,原来“钦慕”剧团就是夏慕钦爸爸开的。而现在,夏慕钦已经是首席音乐剧演员,成为了楚南星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这几年,楚南星偶尔会在网络上搜索夏慕钦的消息,他在舞台上清冷矜贵,舞台下温文尔雅,和楚南星记忆中那位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儒雅学长别无二致。 路双双不相信,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上大学的时候夏慕钦都要毕业了,你们两个话都没说过,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你喜欢他什么啊?” 楚南星想了想,坦言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学长身上那种儒雅的感觉吧。” 路双双“啧”了一声:“南南,你可真老土,现在这种斯文风度型的不吃香了,都喜欢那种坏坏的、痞痞的、浪子类型的。” 楚南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她眉心一皱,立即说道:“不喜欢,很讨厌。” · 就在这时,楚南星手机发出震动声,她以为是学妹还有什么翻译上的问题,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我是秦时风的助理大竹,方便加您个微信吗?】 楚南星现在看到“秦时风”三个字就反感,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客气地回复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隔了一分多钟,短信再次发到了楚南星手机上,大竹说:【我家艺人说欠您一件衣服钱,我加您微信,给您转账。】 楚南星在心里冷笑,转个账还要特地派助理出面,这位大明星的架子可真够足的。 她回复大竹:【他欠我的钱,让他自己还。】 大竹的下一条消息来得很快:【抱歉啊,我家艺人一般不亲自加联络人的,职业特殊,希望谅解。】 楚南星还没有说什么,大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短信:【如果您想加他微信的话,您稍等会儿,我去和他申请看看,看他同不同意。现在外面要他联络方式的各种人太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楚南星秀眉一蹙,心头霎时间升起一股无名火。 什么叫“和他申请看看”? 什么叫“看他同不同意”? 这条讯息字里行间的傲慢简直是溢于言表,意思是她楚南星和那些巴着秦时风裤腿的人一个样儿,想要秦时风的联系方式,不好意思,得先申请、再排队。 简直是不可理喻! 楚南星喝了一口水,压下心头的火气,白皙手指“啪啪啪”地敲打手机屏幕,接着气冲冲地上了床,拉上床帘,补觉去了。 · 另一头,一辆顶级迈巴赫商务车正缓缓驶出科大校门。 秦时风正翘着两条大长腿,慵懒地窝在真皮座椅里,手里拿着psp正在打游戏。 他脱掉了黑色针织马甲,衬衣扣子解开三颗,流畅的脖颈线条在喉结处微微凸起,衣料下隐隐约约可以窥见精悍的肌肉线条,伪装出的学生气息霎时间荡然无存,骨子里的痞气一览无余。 “二少爷,”大竹坐在他身旁的位置,捧着手机,“和你那个学姐联系上了。” “嗯,”秦时风头也不抬,“你怎么说的?” 大竹回答:“还能怎么说,和以前一样呗。我让她先加我微信,要是还想加你的话,之后看你心情。” 作为顶流男艺人的私人助理,大竹对这套流程已经极其熟稔了。 圈里圈外想和秦时风搭上关系的女人别太多,都是这么操作的——大竹先来出面联系,秦时风哪天有兴致了,就在大竹的联系人列表里挑一个。 “她怎么回的?”秦时风的十指飞快操作着游戏界面,自信十足地哼笑一声,“我主动联系她,她是不是受宠若惊了?” “呃她好像比较特别,”大竹咽了口唾沫,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她说、说” “说什么了?”秦时风这才掀起眼皮,“别磨叽。” 大竹把手机递到秦时风眼前:“你自己看吧!” 手机屏幕上,楚南星最后回复的一条消息是: 【如果他想加我微信还钱的话,辛苦你转告他,让他稍等会儿。这两天遇到一个狂妄傲慢的自大狂,耗费了我太多精力,现在我要睡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等我睡醒之后,我会慎重考虑,再看同不同意他的申请。】 第9章 太嚣张!秦时风片场殴打工作人员! 秦时风看着手机屏幕,双眼微微眯起,眼神犀利。 他指尖一顿,操作失误,游戏里的人物坠崖而亡,屏幕上随之跳出巨大的“ga over”一行字。 大竹心惊胆战地闭上了眼,按他的经验,他家这位少爷铁定要不爽。 这还是秦二少头回主动让他去联系一个女生,结果人家非但不欢天喜地,反而是不屑一顾,把秦二少晾在一边,自顾自地睡觉去了。 过了十多秒,大竹竟然听见了一声低低的轻笑,他诧异地睁开眼,没想到这回秦二少不仅没发火,竟然对着手机屏幕眯着眼笑。 “我没看错吧?”秦时风把游戏机扔到一边,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她这意思是,我要加她个微信,还得等她睡醒?” 大竹点头,悻悻道:“字面意思看,好像是这个意思。” “大竹,”秦时风心情大好,抬起一只手摩挲着喉结,嗓音低沉,“她这是和我玩儿什么呢?欲擒故纵?” “不会吧,”大竹想了想,认真地分析,“人家毕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是正儿八经的乖乖女,又不是圈里那些爱玩的” “乖乖女?”秦时风漆黑瞳孔闪过一丝玩味,低声道,“她可不是什么乖乖女。” · 被扔到一边的游戏机响起清脆的提示音,新的一局马上开始。 秦时风此时却觉得索然无味,对这款等待许久终于上市的游戏提不起一点兴趣。 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大竹惊讶道:“不是吧?你真要加她啊?” “怎么可能。”秦时风哧了一声,嘴硬道,“想要倒贴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能主动找她吗?” 事实上,昨晚加上今早,他已经找楚南星要过两次联系方式了,楚南星都没给,现在他要是眼巴巴地凑上去,显得自己太掉价。 昨晚在酒吧,楚南星估计没认出他是谁,今天这位冒牌乖乖女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就不信楚南星还不凑上来。 于是,秦时风打了个响指,对大竹笃定地说,“你等着,最迟今晚,她肯定会主动来加我。” 风月场上的这种套路秦时风见得多了,之前有个小歌手,叫什么秦时风忘了,走的是清纯玉女路线,也和他玩儿欲擒故纵这一套。 那位玉女在大竹面前义正言辞,说对秦时风没兴趣,结果没过几小时,就屁颠颠地托人来找秦时风说好话,一口一个“二少爷”,谄媚得很。 楚南星和那个小歌手一个样,表面看着乖巧无害,实际上玩得又大又野。 像这样的女人,不可能真忍住不来找他。 · 秦时风之前在班里和方旭加了好友,楚南星的电话就是方旭给他的。方旭还给他发来了班群的入群邀请,秦时风通过链接加入了群聊,群里瞬间沸腾了: 【我靠!是秦时风本人吗?!】 【啊啊啊啊秦时风!今天我没要到你的签名,我哭死!】 【宇宙最帅秦时风!你真人比电视上还帅!】 【以前对你没什么感觉,今天见到真人才知道是真的帅啊,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十年老粉了!】 秦时风发了个俏皮的表情,简单做了句自我介绍,便没再去看群里跳出来的各种消息,点开群成员列表,在几十个头像中一眼就看到了属于楚南星的那一个—— 碧蓝色天空下,一只雪白小兔乖乖团在草地上,一双眼睛像黑葡萄,清澈又透亮。 她的头像和她这个人一样,干干净净、乖软无害,网名只有一个字——“星”。 秦时风心念一动,点开这个头像,指尖情不自禁地要点下“添加”按键。 · 忽然,“嗡——”一声响,打断了秦时风的行动。 手机发来消息提示音,一个叫“kiki”的人给他发来消息: 【时风,你今晚有空吗?】 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洲际酒店总统套房的房卡。 秦时风懒得应付,问大竹:“这人谁啊?” 大竹看了一眼,愤怒道:“付思琪啊,你上部戏里演花魁那个。上个月你和她被偷拍你忘了?那个偷拍的狗仔就是她找来的,她想借着你炒作,故意放料出去说她是你正牌女朋友,公司那边已经警告过她了。” “不记得,”秦时风对这些绯闻黑料一向无所谓,漫不经心地对大竹说,“你手机里有她吗?你帮我回。” “又甩给我啊?”大竹哭丧着脸,“我都不知道帮你挡了多少桃花了” “招你来不就是干这个的,”秦时风吊儿郎当地说,“一个月给你开两万五,白拿钱的是吧?” 这下大竹没话说了,凭良心说,他这个工资在圈里算最高一档的了。别的明星手底下的生活助理一个月撑死了也就五六千块钱,干的活又多又累。 他家这位顶流秦二少,虽然在外边黑料多口碑差,但是只有大竹这样的身边人知道,秦时风根本就不是外边传的那种人。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不仅出手大方,而且护短得很,大竹跟他这些年,吃得好睡得香,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于是,大竹认命地在手机通讯里翻找起来:“那我怎么说?说你晚上有事?” “随你,能打发她就行。” 秦时风心不在焉,脑子里惦记着的全是楚南星那个冒牌乖乖女。 她是真去睡觉了? 看着又乖又软的一个人,偏偏在昨晚出现在了天赐酒吧,还和一个不三不四的舞男在厕所隔间玩“学姐学弟”的游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大竹回完了付思琪消息,翻开备忘录,提醒道:“对了,下午三点有个杂志拍摄,十二点出发去场地化妆。” “知道了,”秦时风把座椅往后调,打了个哈欠,“眼罩给我,我睡会儿。” 大竹递上预热好的真丝眼罩,秦时风戴好后,躺倒在座椅里。 司机也是跟了秦时风多年的,知道秦时风的习惯,于是立即打开车载音响,舒缓的钢琴乐在车内缓缓流淌。 秦时风全身放松,鼻尖忽然捕捉到一抹清淡干净的薄荷香气。 他揭开眼罩一角,原来是楚南星的那件风衣外套,刚才他上车时随手丢在了后头,这会儿他座椅往后调,那件衣服就在他咫尺可及的地方。 大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件风衣,连忙说:“这衣服等下我扔了吧,便宜货。” 秦时风轻轻动了动鼻尖,闻着清新的薄荷味道:“不用,放着吧,挺好闻的。” 说完,他重新戴上眼罩。 大竹通过后视镜和司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目瞪口呆。 对气味从来都是无比挑剔的二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 竟然觉得一件地摊货风衣好闻? · 楚南星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醒啦?”路双双坐在桌前化妆,“我约了研会的几个同学出去吃饭,下午去看画展,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等会儿我去食堂随便吃点,下午还有课,”楚南星下了床,刚睡醒的声音又软又糯,“我又不是你们学生会的成员,加入你们多不好。” 路双双边画眼线边说:“那怎么了,我们研会里边好多人都想认识你呢。” 楚南星不以为意:“我有什么好认识的。” “楚楚你啊,”路双双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噘嘴说,“你就是不知道自己多招人喜欢,咱们系选系花,哪年不是你第一名?” 路双双最羡慕楚南星的就是这一点,楚南星不仅招男生喜欢,就连女生也喜欢她。她好像天生就有种吸引旁人目光的磁场,无论谁和她相处都觉得如沐春风。 楚南星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笑着说:“要我看啊,大家就是太无聊了。” 下午有门诗歌翻译课,教授非常严格,她得提前做好预习才行。 “那我自己去了啊,”路双双在穿衣镜前系腰带,“对了楚楚,那个秦时风不是来我们系里旁听吗,好像就是在你班里,你早上见到他了吗?” “嗯,”楚南星翻开课本,“见到了。” “真羡慕,”路双双皱着鼻子,“我睡晚了,不然我也去看热闹了。他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楚南星淡淡道,“和我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我是问你他帅不帅!”路双双换上一双白色短靴,“学校论坛里发了他上课的照片,太英俊了,怪不得他那么火呢!” “你也喜欢他?”楚南星问。 “不不不,”路双双连忙否认,“虽然他长相身材没话说,但秦时风出了名的傲,黑点多了去了,绯闻女友一个接一个的,前些日子他还在片场打了灯光师,把人家肋骨都打断了” 楚南星闻言,不禁眉头一皱。 她原本以为秦时风只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人品也如此堪忧。 “我走了啊!”路双双挑了个和她今天衣服搭配的名牌包,“回来给你带稻香村的枣泥酥!” “好,”楚南星扭头,笑着说,“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 路双双走后,寝室里安静下来。 楚南星看了会儿书,做了两道英译练习,拿起饭卡去食堂吃饭。 她打了个两菜一汤,在角落的位置找了张空桌子坐下,隔壁桌的几个女生一脸兴奋,讨论着秦时风。 现在校园里无论哪个角落,最常被提到的三个字一定是“秦时风”。 他那么火吗? 楚南星有些好奇,一边吃饭,一边用手机搜索“秦时风”。 各路信息潮水般地涌上来,楚南匆匆扫了一眼,最新一条消息是《顶流重返校园?且看强推之耻秦时风这回要立什么人设?》 她手指往下划,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太嚣张!秦时风片场殴打工作人员!》 楚南星点进这条新闻,里面放出了秦时风在片场打人的照片,以及那位灯光师被送上救护车时候的惨状,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事后秦时风公司花了大价钱私了,有不怕死的记者当面问起秦时风这件事,秦时风非但不为自己辩解,反而冷笑说“无可奉告”。 楚南星看得眉头紧锁,这人未免也太嚣张了,打了人不仅毫无悔意,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 · 再往下就是秦时风的各路桃色新闻了,哪位新晋小花又和他夜会了,哪位当红歌手向他公开示爱了等等。 楚南星匆匆掠过,却在看见一个视频标题时,突然停下了目光,手中的筷子也“啪”一下掉落在桌上。 ——《音乐剧小花付思琪转战演艺圈,晚会后台调情顶流好不快活!》 付思琪?! 她怎么会和秦时风扯上关系? 楚南星瞳孔骤然一缩,不自觉咬住了下唇。 可是,付思琪她不是夏慕钦的女朋友吗? 第10章 让你家大明星乖乖排号等着 付思琪是音乐剧圈里小有名气的女演员,这几年开始进入公众视野,素来以相貌美艳闻名。 两年前,她和夏慕钦合作过一场大戏,在圈子里一炮而红。 他们二人也被剧迷们评为音乐剧领域的金童玉女,加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否认过绯闻,自然而然的,大家都把他们看作是一对真情侣。 楚南星在网上看过付思琪的演出,不说多么出彩,只能说中规中矩。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思绪不知不觉中越飘越远 两年多前,当得知夏慕钦学长和付思琪的绯闻后,楚南星是真心祝福他们二人,明艳的付思琪和儒雅的夏慕钦确实很般配。 只是她心里不免也有些隐隐的失落,曾经的开学典礼上,她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台上发言的清俊学长只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 后来的迎新晚会,她坐在礼堂二层,台上表演音乐剧的华服王子与她的距离成为了几十米,虽然有些远,但并非遥不可及; 可在那之后,她和心中仰慕的夏慕钦学长越来越远了,远到他站上了更大的舞台、有了般配的恋人,而楚南星依旧只是个每天为了生活费而焦头烂额的普通学生。 · “同学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个声音拉回了楚南星的思绪,她抬起头,桌边正站着一个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端着餐盘,耳根泛起薄红。 “没有人。”楚南星笑了笑,“你坐吧。” 她点开那则视频,是狗仔的偷拍视角,地点是在某个典礼会场后台的楼梯间。 昏暗的拐角处站着两个人,男人身形高大,穿着剪裁精良的深黑色西装,一身正装也盖不住他骨子里透出的慵懒和桀骜。 他背靠着墙,双手插着兜,微微低下头,看着他面前的女人。 女人一袭抹胸红裙,长卷发及腰,身材曲线堪称完美。 由于是偷拍的缘故,听不到两个人说了什么,能看见女人仰头朝男人娇媚一笑,男人眉梢轻挑,没有什么表情波动,薄唇微张说了个什么字,女人随后抬起一只手,暧昧地搭在男人肩头,红色指甲十分醒目。 这个妩媚的女人正是付思琪,男人则是秦时风。 · 楚南星关掉视频,心情有些复杂。 她原以为音乐剧这个圈子应该和她所敬仰的夏慕钦学长一样,是干净的、纯粹的,付思琪怎么会和秦时风这种人掺和在一起? 楚南星正出着神,听见隔壁桌的几个女生正在讨论这件事: “秦时风不是在和付思琪谈恋爱吗?都被拍到了!” “谁知道呢,我看有可能,秦时风就是喜欢这种明艳富贵花类型的,你看他之前几任传绯闻的,都是浓颜系的大美女!” “付思琪还是算了吧,她不是有个男朋友吗,什么音乐剧王子那个。” “我看这付思琪就是硬蹭,不要脸!那视频里头明显是她贴上去的啊,我家秦时风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没鸟她” 楚南星听得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起。 付思琪是否要转型演艺圈、和谁在一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退一万步讲,即使她真的想从秦时风那里获取什么,他们二人也是各取所需罢了。付思琪并没有做错什么,旁人没什么好指摘的。 楚南星听不下去那几个女生恶意的揣测,端着餐盘离开了这个区域。 · 她并没有耗费太多心思在娱乐圈的这些花边新闻上,一整个下午她都有课。 下课以后,楚南星也忙得像个陀螺,她先是和美国那边的客户沟通了几个文件上的翻译问题,而后抱着专业书到图书馆自习,不知不觉就待到了十一点半闭馆。 科大图书馆里,楚南星正在收拾书包,在另一头的天赐酒吧包间里,秦时风长腿随意地翘在茶几上,一双桃花眼冷淡又撩人,没什么情绪地说:“是你让谢方舟约我的?” 付思琪扬起撩人笑容,娇嗔道:“我不通过他约你,你怎么肯见我?你还让你助理敷衍我,说什么你没空,时风,你简直是坏死了!” 秦时风摇了摇手里的酒杯:“有事?” “哼,明知故问,”付思琪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坐到了秦时风身边,扭动腰臀,丰满的上身贴着秦时风的手臂蹭了蹭,“时风,今晚不能陪陪我吗?” 秦时风哼笑一声,又痞又坏:“怎么陪?” 付思琪在秦时风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接着十根柔软无骨的手指攀上秦时风肩膀,解开秦时风的扣子:“我刚买的内衣,要不要解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秦时风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他唇角一勾,刚想搂住付思琪的肩膀,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一震,屏幕显示楚南星在班群里发了条消息: 【星】:你们就别拿我取乐了,下次小测统统扣十分。 · 秦时风眼尖地看到这条消息,立即双眼一亮,条件反射地挺直上半身,接着一把推开付思琪,拿起手机打开群聊。 他都盯着这班群一下午了,眼睛都盯花了,现在看东西都重影。 群里的人特别活跃,叽叽喳喳个没完,都在讨论他今天去旁听的事儿。 然而,秦时风最想看见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此刻,他等着的助教学姐终于出来发言了。 秦时风翻了翻聊天记录,原来是方旭把论坛里办的系花评选帖子转到了群里,号召大家支持南星学姐,群里人纷纷喊话楚南星,她这才出现,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秦时风笑了笑,起哄冒牌乖乖女这种事情,他怎么能错过? 于是,他也跟着前边人发了一句“支持南星学姐”,好整以暇地等着楚南星的反应。 被冷落的付思琪从后面环抱住秦时风的腰,吐气如兰:“时风” 秦时风头也不回:“我没空,你让谢方舟送你回去。” 付思琪不高兴地撅起嘴,娇滴滴地埋怨:“你别想敷衍我,又在忙什么呢?” 秦时风眼也不眨地盯着群聊,就在他发完这句话后,群里其他人纷纷冒出来刷屏,可楚南星就是不说话。 他都已经主动到这份儿上了,冒牌乖乖女怎么还这么不识相? 秦时风有些烦躁,偏偏付思琪在背后贴着他蹭个没完,他不耐烦地甩开付思琪的手臂:“没空,忙着选系花。” · 选系花? 到底是谁搞出这么无聊的评选,每个学期都在学校的论坛里办。 从图书馆回寝室的路上,楚南星看着群里的消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群学弟学妹啊,平日里学习不见这么积极,遇上这种活动一个个倒是踊跃得很。 正当她要关闭群聊的时候,忽然瞧见有个人发了条消息: 【风】:支持南星学姐。 紧接着,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活捉秦时风!!!” “啊啊啊啊秦时风!连秦时风都支持学姐,我们必须跟上啊!” 楚南星皱眉,这个叫【风】的人就是秦时风? 他在班群里瞎掺和什么? 楚南星对秦时风十分反感,便没再去理会群里的聊天,将手机装进了口袋。 · 回到寝室后,楚南星径直去洗漱了一番。 半小时后,楚南星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路双双躺在床上看综艺:“南南,刚刚有人在咱们系的大群里发了个截图,是你当助教那个班的,就连秦时风都支持你当系花呢。” 楚南星不以为意,用毛巾擦拭着发梢:“他们闹着玩的。” 路双双一脸羡慕,她也在系花评选的候选人里,只不过票数比楚南星差得远了。 明明她家境比楚南星好,吃穿用度都比楚南星优越,为什么她永远都比不过楚南星呢 路双双掀开窗帘一角,看到楚南星拿起吹风机,正要往外走。 “南南,你去哪儿啊?”路双双问。 “我去走廊吹头发,”楚南星说,“你快睡吧。” 路双双瞬间为自己刚才心里产生的嫉妒念头而羞愧不已,南南这么好,在生活上处处迁就她、照顾她,她却为了这种无聊的系花评选而不高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哎呀你不用出去,就在这儿吹,”路双双说,“我睡觉还早呢,综艺还有四十几分钟才播完呢!” 楚南星笑了:“好。” · 吹完头发又过去了十分钟,楚南星这才注意到,手机里有条新的好友申请。 对方的头像是一只胖乎乎的白猫,名字叫【风】。 这个人是秦时风? 楚南星眉梢轻挑,高高在上的顶流大明星现在怎么肯屈尊降贵、用自己的号来联系她了?不是要通过他的助理大竹取号排队么? 她眼底露出一丝嘲讽,并不理会秦时风的好友申请。 别人都捧着供着秦时风,她楚南星偏偏就要让秦时风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的。 大明星又怎么样,光环加身又怎么样,像秦时风这样私生活混乱、品行糟糕的人,她根本就不屑搭理。 · 在楚南星洗漱吹头发的这四十几分钟里,秦时风已经在包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二十多圈。 来接他的大竹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无奈地说:“秦大明星,秦二少爷,我的祖宗哟,我求求你别转了,你能不能歇歇,你转得我头都晕了。” 秦时风一边焦躁地踱步,一边死死盯着手机。 他都已经放下身段,主动用自己的私人号码去添加乖乖女了,乖乖女竟然不搭理他?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那个助教学姐今天一定会主动联系你吗,”大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十二点了,第二天了。” 秦时风微微眯起双眼,下了结论:“她在和我玩一种很新的欲擒故纵,她肯定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大竹实在是无语了,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道是谁想引起谁的注意” 秦时风是秦家二少爷,又是顶级流量,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这么冷落过? 他面子挂不住,停下焦躁的脚步,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在脑海里进行了一番分析,而后说:“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手机坏了。” “”大竹困得不行,敷衍地配合道,“是是是,咱们赶紧回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公司开公关会呢” “你给她发条消息,”秦时风看向大竹,“看她回不回。” “现在啊?”大竹瞪大双眼,“我发什么啊?” 秦时风乌黑的浓眉皱起:“随便。” 大竹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界面,边打字边说:“那我随便发了啊” · 楚南星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秦时风的那位助理。 【您好,我家艺人添加了您的微信,请您通过一下。有不少人排着队想要他的微信,他只加了你,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 一眼看完这条消息,楚南星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会有秦时风这么傲慢、这么无礼、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路双双听见响动,问道:“南南,怎么了?” “没事,”楚南星冷着脸,气冲冲地将手机塞进枕头下,“遇见一个脑残。” · “回消息了吗?”秦时风催促着问。 大竹摇摇头:“没,说不定她手机真坏了。” “难怪了,”秦时风总算找回了点面子,“我就说,像她那种玩得那么开的冒牌乖乖女,没理由会拒绝我” 就在这时,大竹的手机发出“嗡”一声响。 包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大竹抬头看看秦时风铁青的脸,再低头看看手机:“那什么她回信儿了。” 秦时风额角跳了两跳:“说什么了?” 大竹点开短信一看—— 【抱歉,也有很多人排队想要我的微信,让你家大明星乖乖排号等着。】 秦时风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垂眸扫过这行字,脸色寒如坚冰,冷冷哼了一声。 楚南星,好,很好。 大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她的手机好像没坏” “闭嘴,”秦时风踹了一脚茶几,“我说坏了就是坏了。” 大竹立刻噤声,在心里悄悄为楚南星竖起了大拇指。 能把秦二少气成这副德行,这位助教学姐也是了不起,牛逼! “我下次去科大听课,是什么时候。”秦时风问。 大竹翻开备忘录,找到课表:“周五下午,哦,就是大后天,有门跨文化交流的课,不过这门课的助教可就不是你这个学姐了。” 秦时风眼中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痞坏的笑。 怎么办,今天才是周二,他已经无比期待周五的到来了。 第11章 只许你装乖,不许我装乖吗? 对于楚南星来说,秦时风只是她平淡生活中的一则小插曲,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周五下午,科大旁一家叫“湖畔”的咖啡厅中,楚南星正在系着围裙拖地。 方茜看着空空荡荡的咖啡厅,叹了一口气:“听说那个秦时风今天下午要来上课,大家都去看秦时风了,好嘛,客人全跑了。” 方茜是湖畔咖啡厅的店长,今年三十五岁,是一位单亲妈妈。 楚南星则是湖畔的兼职店员,从大一到现在已经兼职四年多了。保送研究生以后,学业比较繁重,所以每星期就在周五来一天。 “对了南星,你怎么没去围观大明星啊?你们小姑娘现在不都喜欢秦时风吗?”方茜说,“反正店里也没人,没什么活儿要干,你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 楚南星晃了晃手里的拖把,笑着说:“茜茜姐,怎么没活儿了,我忙着呢。” 刚才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句“秦时风到校门口了”,店里的客人咖啡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前呼后拥地往外冲,其中有一桌把咖啡和蛋糕打翻了,楚南星正在清理。 “你就别管了,放着吧,等会儿我来拖地,”方茜善解人意地说,“你去看明星吧,拖地还能比看大明星重要啊?” 楚南星将拖把放进水桶里涮了涮:“那当然了,拖地重要多了。” 方茜对楚南星是又喜欢又心疼,无奈地说:“你说也真是的,你那些同龄的小姑娘,要么追星要么谈恋爱,生活多丰富多彩啊!哪像你,就知道读书和打工。” “我觉得我的生活也很丰富呀,”楚南星指着地上的咖啡渍和奶油渍,莞尔道,“这还不多彩啊?” “你呀你,”方茜摇摇头,“你这小丫头,说不过你。” · 下午,店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客人。 楚南星坐在吧台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为一篇翻译稿做校对。 到了傍晚,方茜背起包:“南星,你一会儿有事吗?能不能帮我看会儿店,我去接晨晨放学。” 晨晨是方茜的女儿,在实验小学读四年级,这个月方茜家的保姆请假回老家了,方茜都是亲自接送晨晨上下学的。 “茜茜姐,你去吧,店里我来顾着。”楚南星说,“我晚上没别的事,可以在店里待到晚一些。” 方茜拿起车钥匙:“那可太好了,晨晨那丫头可想你了,天天惦记着南南姐姐。” “鬼灵精,”楚南星笑了,“一会儿我可要好好检查她的功课。” · 方茜走后,店里一直都没有人来,楚南星便专心致志地埋头校对稿件。 “叮叮叮——” 过了不多会儿,挂在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楚南星立刻合上笔记本电脑,抬起头,扬起笑脸:“欢迎光临湖畔咖啡。” 然而,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楚南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来人身形颀长,穿着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兜帽扣在头上,戴着黑色口罩,即使一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但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还是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是谁。 秦时风一手撑着玻璃门,另一只手插着兜,在清脆的风铃响声中,眉梢轻轻一挑,漫不经心地说:“学姐,好巧。” 楚南星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时风耸了耸肩膀,语气十分无辜:“我刚下课,累了,想找家店喝点东西,学姐好像很不欢迎我啊?” 楚南星在心里冷哼一声。 湖畔咖啡厅在学生街最角落的位置,傻子才相信秦时风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会为了想喝点东西,找到这么偏僻的咖啡店里来。 这位大明星怕是又来找她麻烦的。 秦时风见店里空无一人,摘下口罩,笑得痞气十足:“学姐,有客人来了,不招待一下吗?” 楚南星扬起唇角,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这位客人,请进,随便坐。” · 秦时风在最靠近吧台的位置坐下,闲适地翘起一双长腿。 楚南星为他取来一本菜单:“这位客人,你看看要点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最低消费,一小时三十五起。” 秦时风接过菜单,也不翻开,撩起眼皮,慵懒地看着楚南星:“学姐帮我点吧,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啊,”楚南星从善如流,“我推荐什么,你就吃什么?” 秦时风点头:“虽然你挑学弟的眼光不怎么样,但我还是相信学姐挑咖啡的眼光。” 楚南星装作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保持微笑,微微躬身:“从这里出门直走五百米,再往东两公里,之后再往南三百米,有一家高档咖啡店,我想那里会更适合你这样的成功人士,推荐你去那里。” 秦时风低笑出声:“学姐,你在赶我走?” “没有这个意思,”楚南星直起身,双手交叠在身前,“只是我们店比较简陋,配不上你八千块的身价。” 她特地在“八千块”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秦时风漆黑的瞳孔中划过一丝玩味,这个冒牌乖乖女,看起来恭顺乖巧,实际上牙尖嘴利得很。 “学姐,我不挑地方的,”秦时风拿起菜单上夹着的一支点餐笔,在修长手指间转动着,“你在酒吧厕所那种地方都能玩得开,我来这里喝咖啡,又有什么奇怪的。” 楚南星笑容一凝,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好啊,”她轻呼了一口气,克制着火气,拿起菜单说道,“说好了,我做什么,你喝什么。” 秦时风愉悦地转着笔:“没问题。” · 楚南星在吧台后制作咖啡的时候,秦时风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她身上。 也许是因为在饮品店兼职的缘故,乖乖女今天扎了一个利落的丸子头,露出饱满的额头,眼角挂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从秦时风这个角度看过去,楚南星低眉垂眼时,漆黑纤长的眼睫像是一对翅膀,漂亮得叫人心里痒痒。 想要知道楚南星的行踪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只不过在课堂上随口问了方旭一嘴,方旭便告诉他南星学姐每周五都会在湖畔咖啡厅兼职。 下课以后,大竹来学校接他,他上车后先是换了身衣服,然后让司机开着车在附近绕了几圈,确定没有跟拍的粉丝和狗仔,这才独自前往咖啡厅。 秦时风一边打量着专心致志的楚南星,一边想起刚刚方旭对他说的话。 ——“南星学姐很厉害的,一边打工一边上学,还能年年都拿最高奖学金。她家境好像不是很好,反正系里没人听她提起过家里人,她一直都是自己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我们经常想找她出来聚餐都约不到她,她太忙了。” 按方旭这么说,乖乖女家境并不富裕,那她哪儿来的钱去天赐酒吧玩? 天赐酒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的,要从天赐酒吧带走一个人过夜,至少十万块打底。 乖乖女穿二百多块钱的衣服,在这种时薪三十几块的咖啡店兼职,她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带一个舞男包夜的? “这位客人,为你特别制作的冰美式。” 正当秦时风暗暗思忖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南星将一杯咖啡放在了秦时风面前,同时手掌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特别制作?”秦时风拿起咖啡杯,轻轻晃了晃,“学姐,这么给我面子?” “当然,”楚南星微笑,“你是大明星,当然要特别对待。” 秦时风将咖啡杯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后,瞬间脸色一变,而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操,怎么这么苦! 楚南星见他这吃瘪样,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这可是她特地为秦时风制作的、高倍浓缩、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 秦时风浓眉皱起:“你耍我?” 楚南星则是笑得眉眼弯弯:“学弟,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做什么,你就喝什么。” 话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秦时风咬了咬牙,只好认下这个闷亏。 “学弟,你可是大明星,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楚南星双手撑着桌檐,稍稍歪了歪头,“要是实在喝不下,你可以换一家店,这杯咖啡算我请你的。” 秦时风往后靠着椅背,下巴微扬,和楚南星对视,眉眼里盖不住的桀骜和痞气。 他发出一声轻笑,舌尖抵了抵上颚,嚣张地说:“不就是一杯咖啡吗,有什么喝不下的。” · 就在两个人对峙之时,门口的风铃再次被摇响,一个女孩雀跃地喊道:“南星姐姐!我妈妈说今天晚上你能在店里陪我是吗,我好想你啊!” 楚南星直起身,眉眼间漾起温和笑意:“是啊,姐姐今天晚上没有别的安排,可以好好陪陪我们的晨晨小老板。” 晨晨背着粉红书包,蹦蹦跳跳地进了店里,而后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发出一声激动的尖叫:“啊——秦时风?!” 秦时风的目光在楚南星和晨晨间迅速逡巡,从晨晨刚才说的话中,很快就推测出了两个人的关系——晨晨的妈妈应该就是这家咖啡店的主人,也就是楚南星的老板。 他立刻换了个表情,脸上张扬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落寞和失望。 秦时风从座位上站起身,垂下眼眸,淡淡道:“既然南星学姐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了。” “真的是秦时风?是真的秦时风?啊不会吧不会吧,是秦时风!”晨晨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一边跺脚一边说,“欢迎欢迎!秦时风你、你别走啊!我们店里最欢迎你了,我们全班女生都支持你!” “你叫晨晨是吗?”秦时风微笑着弯下腰,“谢谢你的支持,我也想在店里多留会儿,不过——” 话音一顿,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南星一眼,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言语中满是低落。 “我的学姐似乎不是很希望我待在这里。” “怎么会呢!”晨晨立即抓住楚南星的手,“南星姐姐,原来你是秦时风的学姐啊?你让他待着吧,我想要他给我签名,还要合影,我要带到学校里给同学们看!” 秦时风此时俨然是一位乖巧学弟:“学姐,我可以多待一会儿,给晨晨签名吗?” 楚南星看着一脸期待的晨晨,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一个笑容:“学弟,当然可以。” 晨晨高声欢呼:“好耶!妈你快上来!秦时风竟然来咱们店里啦!” 在晨晨身后,秦时风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狡猾笑容,桃花眼嚣张地眯起。 楚南星冷下脸,用口型对他说:“你是装的。” 不愧是演员,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 秦时风站到楚南星身边,低下头,贴着楚南星耳朵说:“学姐,只许你装乖,不许我装乖吗?” 第12章 孩子气的他 秦时风不愧是顶级流量,在晨晨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里人气尤其高。 晨晨一开始还有点儿害羞,躲在楚南星背后,红着脸蛋偷瞄秦时风,想和秦时风说话又不敢。 不过晨晨天生性格活泼外向,没过一会儿就放开了,坐在秦时风身边问这问那。 方茜在统计几天的营业额,楚南星则在清理咖啡机。 “秦时风,”晨晨晃着小脚丫,“我们班的林胜特别讨厌,他说你不是最帅的,樱木花道才是最帅的,可我和我闺蜜都觉得你最帅。” 秦时风笑了:“我觉得你和你闺蜜说得对。” 楚南星听见他们的对话,轻轻“嗤”了一声,不要脸。 方茜捂着嘴偷笑,对楚南星说:“南星,原来你认识秦时风啊?” “嗯,”楚南星把咖啡机里的水沥干,“我给大三一门课当助教,他刚好在那个班。” “我觉得他人很好啊,”方茜看着秦时风和晨晨的背影,小声说,“一点架子都没有,和晨晨这样的小屁孩儿都聊得起来。” 楚南星闻言看了秦时风一眼,笑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她也有些惊讶,在她看来,秦时风就是个轻狂恣意、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他对小孩子却意外的有耐心。不管晨晨的童言童语有多么幼稚,他都没有任何不耐烦,统统认真回应。 · 夕阳西下,恰逢周五傍晚,出来聚餐逛街的大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方茜为了不给秦时风带来麻烦,体贴地关上店门,挂上了“今日打烊”的木牌。 秦时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 晨晨问:“秦时风,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吃糖果呢?” “我以前有个坏习惯,抽烟,吃糖能帮我戒烟。”秦时风回答。 “哦,好吧。”晨晨正是爱吃糖的年纪,嘴馋了,吧唧吧唧嘴唇,又不好意思开口要糖吃。 秦时风忍俊不禁:“想吃啊?” 晨晨瘪着嘴,口是心非:“也不是很想。” 秦时风从口袋里又拿出一颗橙子味道的糖,剥开糖纸:“张嘴。” 晨晨“啊”一声,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 “有个蛀牙的小姑娘偷吃糖哦?”楚南星恰好看见这一幕,出声提醒道。 秦时风的糖果刚送到晨晨嘴边,停住了:“你蛀牙了?” 晨晨担心让偶像看到她的两颗坏牙,连忙用手捂着嘴:“就蛀了一点!” 楚南星走到他们这桌旁边,拿起一支笔,敲了敲晨晨的小脑袋:“小家伙,那也不能吃糖,上次是谁看完牙医回来哭得眼泪汪汪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晨晨皱着小脸蛋,“南星姐姐才是爱哭鬼,上次被我抓住在小厨房偷偷掉眼泪呢!” 秦时风眼皮一抬,乖乖女在咖啡厅的小厨房偷偷哭过? 楚南星下意识瞥了秦时风一眼,赶紧捂住晨晨的嘴,皱了皱鼻尖:“小坏蛋,敢揭我的短了,信不信我揍你?” 她嘴上说着吓唬的话,语气和表情却无比柔和。 晨晨才不怕她,做了个鬼脸:“南星姐姐才不会揍我呢,南星姐姐最疼我了!” 楚南星刮了刮她的鼻梁:“人小鬼大!” · 就在晨晨身边,秦时风一只手托着腮,抬眸静静看着楚南星。 今天的乖乖女,和他前两次见到的似乎又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天赐酒吧的厕所里,她从舞池里领走了一个舞男,玩起了学姐学弟的扮演游戏; 第二次见面,是在大学课堂上,她是所有人公认的乖软学姐,脾气好、性格好,但在课业上却对大家严格要求,坚决不会放水; 第三次见面,她是湖畔咖啡厅的兼职店员,为了捉弄他而做了一杯难喝至极的咖啡,对待孩子却显得温柔又耐心。 秦时风心念微动,在楚南星这张乖乖女的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嘴里的薄荷糖弥漫出清香,和楚南星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秦时风舌尖抵了抵上颚,调侃道:“学姐,既然晨晨不能吃糖,那你吃了吧。” 说着,他把已经剥开糖纸的橙子糖果递到楚南星嘴边。 “谢谢,”楚南星对秦时风可没什么好脸色,“不用了。” 秦时风立即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落寞道:“学姐不吃的话,那就扔了吧。” 晨晨可看不得偶像伤心,连忙抓着楚南星的手掌撒娇:“南星姐姐,你就吃了吧!这可是秦时风的糖果,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楚南星拗不过这小丫头,无奈道:“你呀你,小脑残粉,以后不许你追星了。” “喏,”秦时风将糖果递到楚南星嘴边,“张嘴。” 楚南星不习惯他靠得这么近,撇开头说道:“我自己——唔!” 话没说完,橙子的清甜味道就溢满了整个口腔,秦时风将那颗糖塞到了她的嘴里,并且拇指指腹还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她的嘴角。 楚南星立即后退一步,又羞又恼,一双秀气的眉毛紧蹙:“你——” 秦时风却低笑出声,和晨晨击了个掌。 楚南星看着此时的秦时风,和平日里那个嚣张桀骜的大明星不同,有了几分孩子气。 不知怎么,她心头那股恼怒也随之散去了许多。 算了,和他计较什么。 楚南星嘬了嘬嘴里的糖,竟然还有些甜。 她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去整理后厨了。 第13章 在我这里,你就只值这个价 方茜接到个电话,让她去巷子口挪下车,有间小超市进货,她的车挡着人家路了。 “你赶紧把错题订正了,不懂的问南星姐姐,别总是缠着人家,”方茜瞪了晨晨一眼,又对秦时风特别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大明星,我家这个就是话痨,烦人得很,你别搭理她就行。” “您喊我时风就行,”秦时风礼貌地微笑,拍了拍晨晨脑袋,“晨晨很可爱。” 晨晨朝方茜做了个鬼脸:“老妈听到没有,秦时风说我很可爱!” · 等方茜也走了,秦时风把玩着糖果纸,问晨晨:“你刚刚说,看见乖乖女在小厨房偷偷哭?” “乖乖女?是你给南星姐姐起的名字吗?”晨晨从粉色书包里取出一本练习册,点点头,“是呀,那天我妈妈接我放学过来,我看见南星姐姐蹲在角落擦眼泪,眼睛都红了,像一只小兔子。” “她为什么哭?” 秦时风不禁有几分好奇,乖乖女人缘这么好,不管是谁都称赞她、喜爱她,她私底下玩得那么大也没人知晓,按理说她的人生应该是顺风顺水才对,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躲起来偷偷哭? “因为她牙疼!南星姐姐说她糖果吃多啦!”晨晨挺起胸脯,骄傲地说,“原来不是只有小孩子牙疼,大人也会牙疼!” 秦时风轻哼一声,牙疼? 这种糊弄人的借口也亏她编得出来。 晨晨去上厕所了,秦时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长腿翘起,一只手缓缓摩挲着喉结。 不过,想想这冒牌乖乖女哭的样子,眼睛湿漉漉的,鼻头也通红一片,模样要多乖有多乖,要多软有多软 秦时风眼中掠过一丝邪气,什么时候能轮到他把乖乖女弄哭的那天?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画面,乖乖女在他身下,眼底染上春色,乌羽般的睫毛挂着晶莹泪水,温声唤他的名字,让他疼疼她 · 秦时风正在进行一些不健康的肖想,楚南星恰好从后厨走了出来。 脑中的画面戛然而止,秦时风右手虚握成拳,抵着嘴唇,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楚南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脱下围裙,在料理台边洗了洗手。 晨晨从洗手间出来,楚南星问她:“作业订正完了吗?我看看。” “在学校就订正完啦,”晨晨把练习册递给楚南星,又转头问秦时风,“秦时风,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对吗?” “对,”秦时风不假思索,“是好朋友。” 晨晨欢呼一声,认真地说:“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把小美带来,她最喜欢你了,铅笔盒里都贴着你的照片,笔记本上面也全是你的名字。” 楚南星坐在他们对面批改晨晨的作业,好笑地说:“小丫头,你得寸进尺了是吧?” “下次啊?”秦时风看向楚南星,“下次我要来的时候,提前告诉南星学姐,让她转告你。” “好呀好呀!”晨晨高兴地拍掌,“南星姐姐,那你一定要告诉我哦,下次我要给秦时风准备礼物呢!” 楚南星认为秦时风只是哄小孩的随口一言,并没有当一回事,心不在焉地点头:“嗯,知道了。” “啧!” 就在这时,秦时风忽然“啧”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 “怎么了怎么了?”晨晨连忙问。 秦时风一脸失落,对晨晨抱歉地说:“我忘了,我没有南星学姐的联系方式,学姐不愿意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啊”晨晨撅起嘴,“南星姐姐,你快加秦时风微信呀!都怪我妈妈不让我用手机,不然我就自己加秦时风了!” 楚南星不为所动,平平淡淡地说:“他以后不会来的,不用加。” 晨晨愣了两秒,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难过地说:“秦时风,你是骗我的吗?你以后都不会来了吗?” “不是骗你的,”秦时风语气出乎意料的认真,“我小时候也经常被骗,所以我从来不骗小朋友。” 楚南星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这份认真,批改作业的手指一顿,抬起眼皮看了秦时风一眼。 “南星姐姐,那你快和秦时风当好朋友吧,”晨晨眼巴巴地看着楚南星,“这样以后我想秦时风了,我就能用你的手机和秦时风聊天啦!南星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楚南星眉心一紧:“我——” 晨晨自己哀求还不够,竟然拉着秦时风一起:“秦时风,你也快点求求南星姐姐!” “学姐,”秦时风竟然真的听小丫头的话,双手合十,对楚南星眨了眨眼,眉眼间透出几分狡猾和算计,轻声道,“求求你了。” 楚南星拗不过晨晨,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好耶!”晨晨开心地高举双手,“秦时风,以后我用南星姐姐的手机给你发消息,你会回我的吗?” 秦时风抬眸紧紧盯着楚南星,眼神仿若锁定了猎物的狼:“当然,只要是南星学姐发来的消息,我一定回复。” · 九点出头,学生街的热闹渐渐散去,咖啡厅关门了,方茜开车载着晨晨回家。 离开前,小姑娘十分依依不舍,扒着车窗嘱咐:“秦时风,我们是好朋友了,我给你发消息你一定要回我的哦,我还是第一次和明星做朋友呢。” “好,”秦时风状似无意地说道,“就怕南星学姐转头就把我拉黑。” “那可不行!”晨晨赶忙转头看着楚南星,“南星姐姐,我会监督你的,你可不能拉黑秦时风!” “好,答应你了。” 楚南星在心里冷哼一声,秦时风这位大明星可真是够不要脸的,竟然拿晨晨出来当借口,呸! 秦时风瞥见她冷下来的脸色,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接着逗弄道:“学姐,你要是偷偷把我拉黑或者删除,晨晨可是会伤心的。” 楚南星捏着拳头,转头看向季时风,脸上依旧是她标志性的温和笑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了,学弟。” 秦时风愉悦地笑出了声。 · 方茜的车开走了,巷口昏暗的路灯下,只剩楚南星和秦时风两个人。 夜里风大,楚南星有些冷,忍不住跺了跺脚,抱紧手臂。 秦时风悠悠闲闲地说:“学姐,夜深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危险,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需要,”楚南星说,“学弟,虽然你只是个旁听生,但学校离这里不到一公里,没有什么危险。” “好吧,”秦时风耸耸肩,忽然勾唇一笑,弯下腰和楚南星平视,“既然学姐不需要我送,那学姐不如送我回去?我长得这么好看,走夜路更危险。” 楚南星反感他突然的靠近,稍稍后退一步,抬起头不躲不避地直视着秦时风:“也对,毕竟学弟这张脸就值八千,大晚上的确实危险,不如我在论坛上发条消息,告诉大家秦时风在学生街,相信会有大批人愿意护送你回去。” 秦时风玩味地眯起双眼,佯装委屈:“学姐,大家都说你温柔,你怎么就不对我温柔一点呢?” “抱歉,我只对好人温柔。”楚南星笑道。 “哦?”秦时风缓缓直起身,双手插着口袋,“那学姐对他也那么温柔吗?” 他? 楚南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时风说的是谁? 秦时风眉眼透着痞气,提示道:“那天晚上,天赐酒吧,被你带到厕所里的那个男人。” 楚南星呼吸一滞,原来他说的是钟逸?! “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学姐把他弄哭了,”秦时风垂下眼皮,慵懒地看着楚南星,“学姐,你连他都可以,我怎么不行了?” 楚南星上前一步,抬起下巴:“酒吧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 钟逸本来在系里就受到诸多流言蜚语,要是他去酒吧跳舞的事情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攻击。 “学姐放心,我口风很紧的,绝对不破坏你的乖乖女形象。”秦时风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去酒吧找乐子的事情被发现,垂下头,语气暧昧,“不过,学姐想要我保密,是不是该给我点好处?” 夜风撩动楚南星鬓角的碎发,将她身上薄荷的清香气息送至秦时风鼻尖。 秦时风喉头一紧,喉结不禁随之滚动一下,忽然想吃薄荷糖了 二人对视片刻后,楚南星莞尔一笑,将鬓发捋至耳后:“好啊,学弟不是还欠我一件衣服钱吗,一百四十块,我给你免了。” 秦时风轻嗤一声:“学姐,我就值一百四?” “怎么?不够啊?”楚南星歪了歪头,眼中出现几分狡黠,“你在别人那里可能值八千,但是不好意思,在我这里,你就只值这个价。” 接着,楚南星对秦时风摇了摇手,礼貌且疏离地说:“学弟,再见。” 说完,楚南星拢紧针织外套,转身离开。 秦时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拆开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舌尖将糖果顶到口腔一侧,骨子里的桀骜劲儿展露无遗。 他笑着扬声道:“学姐,后天晚上我会去天赐,学姐要是想我了,可以去那里找我。” 楚南星就和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学生街。 第14章 学姐,你对我不感兴趣,那他呢? 回到别墅,秦时风心情出奇的好。 他懒洋洋地歪在沙发里,双腿翘在茶几上,点开楚南星的朋友圈。 楚南星的动态不多,发的大都是路边随手拍下来的风景,有一块沾了油漆的地砖、一片躺着小虫的落叶、一座装饰着灯笼的桥 “真够乖的。”秦时风垂眸低笑。 大竹正在为他熨明天拍摄杂志封面要穿的衣服,奇怪地问:“你刚才放学去哪儿了?心情这么好?” 秦时风伸了个懒腰:“去找乖乖女了。” “乖乖女?就是你那个助教学姐啊?”大竹有些惊讶,“不是吧,二少爷,你还真对她上心啦?” “滚蛋!”秦时风啧了一声,“我能对她上心?玩玩罢了。” 大竹心说也是,他们这位秦二少向来游戏人间,从没见过他真对哪个女孩动心过。 “那你还是别招惹人家了,圈里那么多喜欢你的,还不够你玩玩的?”大竹说,“人家和咱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你招她干嘛呀。” 秦时风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说:“我乐意。” “行行行,你是祖宗,你说了算,”大竹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小声嘟囔,“还是头回见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主动。” 秦时风把楚南星朋友圈里的所有动态都刷了一遍,全是随手拍的风景照,一张自拍都没有。 不应该啊,一般长得漂亮的女人不都喜欢拍九宫格发朋友圈吗? 秦时风认识的那些明星模特无一例外,发了朋友圈还要特地提醒他去点赞。 这乖乖女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一张自己的照片都没有? 秦时风心里痒痒的,想起楚南星身上的清香,拆了颗薄荷糖扔进嘴里,薄荷独有的甘甜在口腔里弥漫开,总算缓解了些他的口干舌燥。 他点开楚南星的头像,想给楚南星备注个【乖乖女】,才刚打下一个【乖】字,秦时风转念一想,这个乖乖女是个冒牌的,可不是真的乖。 于是,秦时风唇角一勾,算了,一个字儿就够了。 · 就在秦时风对着楚南星的头像发呆时,大竹说:“差点儿忘了,cdy让我帮你录个称体重的视频发她,下个月要进组了,要控制体型,怕你长胖。” cdy是秦时风的大经纪人,原名苏辛迪,是娱乐圈里赫赫有名的女魔头,作风强硬,人脉丰富,手底下捧红过不知道多少大牌。 “她怎么什么都要管,”秦时风不耐烦地皱起眉,低低骂了一声脏字,“能不能给我换个经纪人。” “你就知足吧,多少小艺人想求着cdy管呢,”大竹把体重秤抱过来,“称称吧大明星,我录个视频发给她。” “不称,”秦时风冷着脸,“惯的她!” “求你了秦二少,”大竹挎着脸,“你是二少爷,她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是她能整我啊!cdy可说了,要是完不成任务,她就扣我绩效!” 秦时风闭了闭眼,骂了句“操”,即使心里不情愿,但他也不能为难大竹,于是起身上了称:“可以了吧?” 大竹录下他称体重的视频:“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秦时风身高186,体重74公斤,是标准的男模身材。即使平日里再忙,他也不会疏于锻炼,每周都雷打不动地健身。 他对自己的身材相当自信,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类型,苏辛迪竟然担心他胖?纯属瞎操心! 然而没过几秒,苏辛迪发了条语音过来:“太重了,减肥,必须控制在70公斤。” 秦时风瞬间火冒三丈,大竹赶忙安抚他:“咱下部剧是古装仙侠,演仙侠剧都要单薄点儿,不然没仙气!” “仙他大爷!”秦时风踹了脚茶几,“让苏辛迪找个竹竿儿去演,老子不伺候!” “别气别气,”大竹给他倒了杯水,“这部剧班底特别好,剧本你不也挺喜欢的吗,而且后续的资源那是妥妥的,听说还没开机,海外的发行版权就已经在谈了,到时候全世界都能看到你演的戏。” 秦时风闻言,不由得一愣。 全世界都能看到?这么说的话,那个人也能看到吗? 他呼了一口气,向后靠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有几分疲惫。 他进这个圈子是为了什么,那么多污蔑他的脏料他都不解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那个人能够看到他。 秦时风向后捋了把头发:“明天开始吃减脂餐。” “好好好,”大竹欣慰地回复苏辛迪,“cdy,他懂事了,孩子长大了啊!” 秦时风闭上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 薄荷味道蔓延开来,他心中的焦躁终于缓解了稍许。 · 这个周末,楚南星过得焦头烂额。 和美国客户的合作已经进入尾声,她的译稿质量很高,对方非常满意。 然而,就在周六的线上会议中,美国那边却对楚南星翻译的“中国香港”提出了质疑。面对这种原则性问题,楚南星自然不可能让步。 可是,无论她怎么摆事实讲道理,客户就是不同意这个点。 双方最终闹得不欢而散,美国那边表示不会用楚南星翻译的稿件,楚南星也很硬气,扔下一句“如果你不尊重我的国家,我们确实没有合作的可能性”,随即便挂断了视频。 硬气一把的后果就是,她这一个多月加班加点的工作都白干了,一分钱拿不到。 楚南星搓了搓脸,翻开记账本算了算,少了这笔钱,她接下来要勒紧裤腰带生活了。 翻译的兼职不是随时都有的,楚南星计划先找个家教做着,好歹有一份收入才好。 · 周日这天上午,楚南星接到了钟逸的电话。 “学姐,你能帮帮我吗?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我”钟逸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焦急。 楚南星正在查看家教兼职信息,闻言连忙安抚道:“钟逸,你怎么了?你慢慢说,不要急。” “学姐”钟逸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能借我点钱吗?” 楚南星不假思索,甚至没有追问钟逸原因:“你需要多少?” “三——”钟逸话音一顿,“三千,学姐,你能先借我三千块吗?” 楚南星现在虽然比较拮据,但三千块还是有的:“好,我马上转给你。” “谢谢学姐,”钟逸哽咽着说,“我一定会还你的” 挂断电话,给钟逸转了钱,楚南星不免有些担忧。 钟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到了下午,楚南星不放心钟逸,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但钟逸都没有回复。 楚南星只能安慰自己放宽心,钟逸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作为学姐,她可以在钟逸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但却不能真正对钟逸的人生负责。 毕竟,她连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团糟。 · 周天晚上,楚南星约了一个家教面试。 对方学生是科大附中的初二学生,英语成绩一直不太好,在及格线上起起伏伏。孩子家长操心坏了,晚上约楚南星在科大附近的一间西餐厅先见面聊聊。 楚南星为了给家长留下好印象,特地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件白色修身针织衫,泡泡袖的小设计让整件衣服不显得沉闷;下面搭了一条浅黄色长裙,腰带掐出腰线,整个人看起来既青春又乖巧。 “哇!南南!”路双双惊叹道,“太漂亮了!怪不得那么多人被你拒绝了还为你前赴后继,我都要被你迷倒了!” 楚南星在穿衣镜前扎马尾辫,笑着说:“算了,我对女孩子没兴趣。” “你对男孩子也没兴趣啊,”路双双做了个鬼脸,“说真的南南,我都要怀疑你是性冷淡了,你好像天生就对情情爱爱的不感兴趣。” 和路双双笑闹了一番,楚南星拎着帆布包出门,在公交站等公交时,包里的手机忽然一震。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秦时风发来的消息。 【风】:学姐,我已经到了,今晚你来吗? 还发了一张天赐酒吧的照片。 楚南星不禁皱起眉,要不是答应了晨晨,她恨不能立刻就把这个纨绔子弟拉黑。 不远处,楚南星要坐的18路公交正缓缓驶来,她刚要将手机放进帆布包,秦时风的下一条信息接着就到了。 【风】:学姐对我不感兴趣,那他呢? 随之发来的还有一张舞池的照片。 楚南星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点开照片,放大一看,瞳孔瞬间收紧—— 舞池正中间,那个穿着暴露的,赫然就是刚找她借过钱的钟逸! 如果说钟逸真的自甘堕落,要去这种地方出卖肉体换钱,那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楚南星知道,钟逸并非是这种人,钟逸比谁都想要好好生活。 况且,钟逸才找她借了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 公交车在站点停下,司机催促道:“上不上?不上走了啊!” 楚南星咬了咬嘴唇,仅仅犹豫了半秒,转头走向站牌后的一辆出租车。 “师傅,天赐酒吧,辛苦快点儿。” 第15章 她是老子的人,有意见? 天赐酒吧,舞池中央。 穿着深v连身长裙的男生正在卖力地扭动身体,衣服是酒吧提供的,薄纱材质,非但不能起到蔽体的作用,反而令他若隐若现的身体线条更加引人遐想。 钟逸今天画了一个妖冶的妆,深紫色眼线在眼尾挑起弧度,烟灰色眼影勾勒出深邃眼窝,明暗相间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仿若神秘冶艳的异域花朵。 舞池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台上的男孩,更有甚者已经饥渴难耐,下流地揉动起了自己的裆下。 · 二层包间的走廊上,秦时风正斜倚着栏杆,饶有兴味地看着下面。 “怎么样?”谢方舟推开门,走到他身边,“好不好看?” 秦时风抬了抬下巴:“他怎么又来了?” 谢方舟说:“昨儿他联系领班,说要正式上牌。” “上牌”是行话,不同于只是在台上跳舞领工钱,“上牌”就说明这个人在酒吧里正式挂牌,成为了商品。只要有客人把钱给到位,就能把人带走,只要不弄死不弄残,做什么都行。 秦时风眼底浮起一丝轻蔑,就是个出来卖的,楚南星竟然喜欢这种人? “这可是个好货色,能帮我钓来不少大佬,”谢方舟搓搓手,示意秦时风看一楼角落的一处卡座,兴奋地说,“昨天晚上才把消息放出去,你看看,今儿都来了什么人物。那个是长盛珠宝的执行董事,还有那个,是许氏地产的少董啧啧啧,平日里一个个衣冠楚楚,带着老婆孩子上新闻上电视,私底下都他妈是禽兽!” 秦时风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不在意这个男的钓来了多少大老板,他只在乎他想钓的那个人来了没有。 · 此时,一楼的舞池引起了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阔气的男人想伸手摸钟逸的屁股,钟逸受了惊吓,猛地躲开。 那个男人一脸不爽,骂道:“一个出来卖的下贱胚子,你装什么清高,我摸你一下怎么了!把衣服脱光了给我们好好摸一摸!” 其余人纷纷起哄,喊着让钟逸把衣服脱了。 几个黑衣安保立即出来维持秩序,在舞池边围出一圈人墙,不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靠近钟逸。 “什么情况?”秦时风眼皮一撩,“你这儿什么时候这么健康了?不让摸啊?” 像这种出来上牌的,都是提前签过合同的,要赚这份钱就得拉下这份脸。 “你不懂,”谢方舟一脸精明,“这小子可值钱着呢,现在要是被摸了,太掉价,大戏马上就来,你就等着吧!” 秦时风对谢方舟嘴里的“大戏”兴致缺缺,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池中央,只有秦时风,朝着酒吧入口的方向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一曲结束,几个伴舞拉响礼炮,炫目彩灯下,一个金丝笼从天而降,将钟逸罩在了里面,妖冶的舞男化身成为笼中的金丝雀。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谢方舟满脸兴奋,对秦时风说:“来了!” 就在此时,秦时风目光一凝,鹰隼般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酒吧入口的一个纤细身影上。 他看着白衣黄裙的女孩满面焦急,勾起唇角,低声说:“来了。” · 今天路上出奇的堵,楚南星匆匆赶到时,夜幕已然降临。 酒吧里,光怪陆离的灯光晃得楚南星睁不开眼,大波人潮冲着一个方向涌去,楚南星被撞了个趔趄,她的帆布包掉在了地上,她自己也踉跄着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抱歉。”她连忙退开一步。 那个人染着一头红发,见了楚南星双眼一亮,拽着楚南星的手腕不让她走:“妹妹,打扮得这么纯?spy学生妹啊?撞到了哥哥就想走,这可不是好学生。” 楚南星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红发男人歪嘴一笑,眼里写满了赤裸裸的不轨:“妹妹,你这道歉也太没诚意了,来来来,先陪哥哥喝一杯,把哥哥喝高兴了,哥哥就放过你。” “我不会喝酒,你找别人吧。”楚南星神情冰冷,弯腰去捡自己的帆布包。 然而,一双满是铆钉的皮靴狠狠踩在了她的白色帆布包上。 楚南星指尖一顿,缓缓抬起头:“劳驾,把脚挪开。” 红发男一脸嚣张:“老子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 楚南星直起身,一声不吭。 算了,这个帆布包她不要了。 然而红发男却不打算放了楚南星,他一把扣住楚南星的肩膀,回头喊道,“哥儿几个,那不男不女的跳舞人妖有什么可看的,这里有个漂亮妞儿,纯得要死!” 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个装扮张扬的男人闻声看过来,见到楚南星皆是两眼发亮。 “操!这么乖的妹妹!” “装的吧,真乖的怎么会来这儿啊!” “不知道这妞儿在床上是什么风格,叫起来是浪啊还是纯啊” 污言秽语传到楚南星的耳朵里,她心里有些慌乱,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冷声呵斥道:“放开我!” 红发男人转头啐了一口,神情愈发嚣张,靴子在楚南星的帆布包上碾了几下:“老子就不放,怎么着?” 楚南星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于是一脚踩上了红发男人的鞋面。 “草!你敢踩老子!”红发男人吃痛,松开了楚南星,他一脸狰狞,抬起一只拳头冲着楚南星砸来,嘴里骂道,“你他妈是谁的人,敢在你爷爷我面前拿乔!” 楚南星甚至能觉察到拳风已经贴面扑来,她条件反射地偏过头,但倏然间,一只坚实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另一只手硬生生接住了红发男人砸过来的拳头。 待楚南星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护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形之后。 她愕然抬眼望去,看见男人锋利的下颌线条,以及唇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是秦时风。 “老子的人,在你面前拿乔怎么了,”秦时风一脸倨傲,下巴微微抬起,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那群人,语气狂得不行,一字一顿地问,“有、意、见?” 第16章 震惊!秦二少竟然搞纯爱?! 以红发男为首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妈的,只不过来酒吧找点乐子泡个妞,谁能料到竟然惹上这么一尊大佛啊! 红发男讪笑几声,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双手捧着递给秦时风:“二少爷,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秦时风接过香烟,捻在两根修长手指间把玩着:“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红发男双掌合十,“二少爷,实在是对不住,这闹的,是我犯浑了,我太没眼力见,我的错我的错!” 秦时风轻哼一声,将香烟轻轻一抛,细长的烟砸在了红发男脸上。 红发男敢怒不敢言,恭恭敬敬地垂着头。 “我是说,”秦时风撩起眼皮,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阴冷,“向她道歉。” 他单手揽着楚南星的腰,是一个宣告着绝对占有权的姿势。 在旁人看来,楚南星此时就是一只乖巧依人的小鸟,只有楚南星自己知道,秦时风揽在她腰间的手有多么用力,她几次暗暗发力想挣脱,秦时风偏偏不肯松劲儿。 红发男瞄了楚南星一眼,没有吭声。 让他在这么多兄弟面前和一个娘们儿道歉,太他妈丢人了! “怎么?”秦时风脚尖缓缓碾了碾掉在地上的那根香烟,眼神犀利,“道个歉委屈你了?” 红发男咬了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谁叫这娘们儿有秦家二少爷撑腰呢? 整个晴丰市有谁敢惹秦家不痛快,更别说对面是秦家最纨绔的二少爷了! 红发男只好硬着头皮,对楚南星鞠了一躬:“对不起!” “怎么样?”秦时风低下头,问楚南星,“舒坦了吗?” 楚南星走到红发男面前,伸出一只手掌,平静地说:“你踩坏了我的包,赔偿。” 红发男从裤兜里拿出钱包,看也不看就掏出一沓红色钞票,谄媚地说:“二少爷,你看这些够不够?” 秦时风轻笑一声,下巴扬了扬:“她的包,你问她。” 红发男咬牙切齿地看着楚南星,认为来这种地方的女人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在他身上大捞一笔,算了,就当破财消灾了。 “美女,这些够了吧?要是不够我给你开张支票,你有空了随时去取。” 楚南星先是弯下腰,从帆布包里取出自己的钱包和学生证,再把沾上了黑色脚印的包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接着,她走回红发男面前,从他手里抽出一张红色钞票,再从自己的钱包中取出一张五十元和两个一元硬币。 “我的包四十八块,找你五十二。”楚南星将钱塞进红发男掌心,全程一脸淡然。 红发男错愕地张着嘴,今天出门前没看黄历,别是撞邪了吧? 先是在天赐酒吧这种地方遇见一个相貌穿着都无比干净的乖乖女,接着又遇上一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面——诨名在外的秦二少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出头? 再就是这个乖乖女找他索要赔偿,赔偿金额不是几十万,也不是几万,竟然是四十八? 红发男那伙人傻眼了,一时间摸不清楚秦二少的这位新宠是什么性子。 秦时风剥了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饶有兴味地看着楚南星扔包、取钱、找钱,愉快地笑出了声。 · 红发男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五十二块零钱,咽了口唾沫:“二少爷,那今儿这事,就翻篇了?” 秦时风嘴里含着薄荷糖,一侧脸颊鼓起,吊儿郎当的模样:“问她。” “美女,”红发男看向楚南星,“今儿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别和哥几个计较了,成吗?” 楚南星并不答话,收拾好自己的钱包证件后,转身走到秦时风身前,认真地说:“谢谢你。” 秦时风垂下眼睫,声音里染着笑意:“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楚南星知道秦时风这又是故意耍他,心底升起些淡淡的恼怒,但今天确实多亏了秦时风帮她解围,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再次说道:“我刚刚说,谢谢。” “谢谢谁?”秦时风双手插着口袋,稍稍俯下身,“没听见啊” 凛冽的艾草味道将楚南星整个圈住,楚南星耳根一红,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清晰地说道:“谢谢你,秦时风。” “不客气,”秦时风弯起唇角,对楚南星眨了眨眼,“不过,一句口头上的谢谢就完了?” 楚南星脸颊发烫,秦时风怎么比那几个混混还要难缠,非要在这时候臊她? 她佯装认真,思索片刻后,从口袋里重新拿出钱包:“他赔偿我四十八,我分你二十四,感谢费。” 秦时风再次低笑出声,弯腰和楚南星平视:“又想打发我,嗯?” · 被晾在一边的红发男几人摸不着头脑,秦二少和这个乖乖女干嘛呢?调情也不是这么调的啊?秦二少爷别不是撞鬼了吧,竟然在天赐酒吧这种声色场所搞起纯爱了? “那他们几个呢?就这么算了?”秦时风问。 楚南星连眼神都不想分给红发男他们,点了点头:“嗯。” 秦时风直起身,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对着红发男冷淡地说:“她说算了,那就算了,都滚吧,少他妈碍眼。” 红发男几个人就和得到了赦令似的,纷纷松了一口气,赶忙走了。 · 秦时风心情大好:“学姐,来找我的?” “不是,”楚南星实话实说,抬脚朝着里边人群最拥挤的地方走,“我找别人。” 秦时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抬手扣住楚南星的手臂:“你是来找他的?” “嗯,”楚南星点头,扭了扭手腕,“你松手。” 秦时风垂下眼眸,眼神有些阴鸷:“学姐,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有什么好的?” 楚南星皱起眉头:“你别这么说他。” 秦时风朝着楚南星逼近一步,不知为何,心底陡然生出了一股烦躁。 “刚才谢谢你帮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楚南星冷静地说,“现在,请你松手。” 秦时风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五指:“你不是要找他吗?我带你去。” 第17章 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舞池正中的升降台上,金丝笼罩着一个身材纤细、衣不蔽体的少年。 整个台面赫然成了一个金银堆砌起来的巨大名利场,下面的人如同失去了理智,个个都在欢呼着、呐喊着、雀跃着,将手中的一张张钞票往金丝笼里抛去。 少年脚下堆满了钱币、名表、珠宝,他像一朵被金钱滋养出的花朵,迷人又妖冶。 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觉少年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浓妆掩盖了他真实的表情,没有人看出他眼底的恐惧、羞耻和浓浓的自我厌弃。 人群边缘,楚南星看到台上的这一幕,瞬间握紧了拳头,就连嘴唇都褪去血色,煞白一片。 太荒唐了,钟逸这是在干什么?!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找的人,”秦时风一脸鄙夷,轻蔑地说,“今晚只要谁出价高,谁就能把他带走,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学姐,这种人你也看得上?” 楚南星咬紧牙关,想要挤进人群前方,像那天晚上一样将钟逸带走,秦时风却拦住了她。 “你带不走他,”秦时风冷冷说道,“他上牌了。” · 上牌? 楚南星一瞬间有些恍惚,记忆中她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词—— “你妈妈在我们这里上牌了。” “上牌的女人就和案板上的肉一样,是用来买卖的。” 童年时代那些痛苦的、折磨的、令人作呕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楚南星的指甲深深掐进虎口,借由身体上的痛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问秦时风:“什么意思?” 秦时风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天晚上你之所以能带走他,是因为他没有和天赐签合同,你可以理解为他只是个来跳舞的临时工,想和谁走都是他的自由,但今晚不一样。” 说到这里,秦时风话音一顿,转头看向楚南星。 楚南星心脏猛地一跳,她已经明白秦时风的意思了。 “今晚,他自愿和天赐酒吧签了上牌协议,谁出价高,他就和谁走,收益七三分成,他七天赐三。如果他还要跟着你离开,这里的这么多人可不会放过他。” 秦时风盯着楚南星的双眼,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和无助,心中忽然升起了几分隐秘的快感。 看吧,你楚南星惦记的这个男人不过就是个能为了钱出卖身体的货色。 · 就在此时,灯光猛烈闪烁,一束聚光灯“砰”地打在笼中的钟逸身上,将他的身体曲线照射的一清二楚。 戴着小丑面具的司仪登上舞台,举着麦克风高声呐喊:“dies and ntlen,let the party beg!”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楚南星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她咽下从胃里涌起的酸水:“他们要做什么?” 秦时风神情冰冷,薄唇微动,吐出了两个字:“拍卖。” · 拍卖? 不等楚南星反应,司仪便开口说道:“这位是天赐酒吧今夜的新货,绝对干净,没有起拍价,价高者得!老规矩,开始之前,我们先和这位先生确认一下,今晚作为拍品,请问您是否是自愿的?” 话筒递到了金丝笼边,钟逸怯怯地往台下看了一眼,犹豫两秒,口齿清晰地说道:“我是自愿的。” “哇哦!”司仪夸张地欢呼道,“还是老规矩,今晚您的起拍价,由您自己决定,请问您认为自己价值多少呢?” 钟逸显然不知道这里的行情如何,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十万!” 他以为自己说出的十万元已经是天价了,司仪却“噗嗤”笑出了声,调侃道:“那可真是太便宜了,在这里,十万块钱还不够有些尊贵的客人喝一杯酒呢!” 不怀好意的哄笑声响彻在耳边,楚南星浑身一震,不愿再去看台上的钟逸。 她想过钟逸是被迫的、被骗的,唯独没有想过,钟逸居然是自愿的。 对这位学弟,她有痛心、有失望、有无奈,但走到这一步是钟逸自己的选择,她就算有心想帮钟逸,但钟逸自己甘愿堕落,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放弃家教面试,赶来天赐酒吧,却见到了这样的一幕,真是荒谬。 楚南星啊楚南星,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吗? 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白衣黄裙的女孩自嘲地笑了笑,在竞相出价的喊声中转过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秦时风眯了眯眼:“怎么?不留下来看看他到底值多少钱?” 楚南星垂下头:“不必了,与我无关。” 一楼一处隐秘的卡座里,已经有人举牌出到了三十万的高价。 三十万,七三开的话,钟逸一个晚上能赚到二十一万。 就算他遇到了什么困难,这些钱也够他渡过难关了吧。 相比之下,她借给钟逸的三千块钱简直就像个笑话。 那三千块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是她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费,在这个地方却一文不值。 · 秦时风见到楚南星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竟然莫名觉得焦躁。 本想让乖乖女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难道她对笼子里这个男人来真的? 操,这男的凭什么?! 他刻意忽略心中的烦躁,一把抓住楚南星的手,冷声道:“你和他不也只是玩玩吗?至于为了他这么难受么?” 楚南星摇摇头,挣脱了秦时风的桎梏:“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秦时风步步紧逼,追问道。 楚南星此刻只觉得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和秦时风解释什么。 转眼间,叫价已经抬高到了一百二十万,对于楚南星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楚南星嘲讽地勾起唇角,今天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才叫一掷千金。 在楚南星眼中,一小时两百块钱的家教费已经令她十分满足了,而在这些人手中,十万、百万不过是挥挥手而已。 · 就在她晃神的片刻,手机的震动感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从口袋中取出手机,就在刚刚那么一会儿,竟然有了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同一个人——钟逸妈妈。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里还收到了一条短信: 【楚老师,求求你帮帮我儿吧,别让他做傻事啊!我被查出患有尿毒症,治病费用要几十万元,我想要放弃治疗,但我儿说他有办法弄到钱,不让我出院,今天晚上我忽然联系不上他,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楚老师我求求你了,我儿是好孩子,是我拖累了他,我没有用,我是个废人,我求求你拉他一把吧!】 楚南星瞬间浑身冰凉,僵在了原地。 原来钟逸缺钱是因为妈妈生病了,原来钟逸选择出卖自己是为了给妈妈筹钱治病 她看着钟逸妈妈发来的那几行字,几乎是字字泣血,就连每一个标点,都浸染着一位母亲对孩子深沉的爱和对境况的无奈。 “两百三十?!”台上传来司仪的惊呼,“哇哦!我们2号卡座的神秘客人竟然出到了两百三十万,看来真是对我们今天的金丝雀势在必得啊!” 楚南星霎时手脚发软,一种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她要怎么才能帮钟逸,她帮不了啊 楚南星闭了闭眼,用冷硬的语气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没有义务帮钟逸,你只不过是他其中一门课的助教而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过你自己的生活。借给钟逸三千块钱,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现在就连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着落,还有力气管别人死活?” 她企图让自己果断一些,驱使自己迈开脚步往外走。 但双脚却和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无法迈开一步。 钟逸的妈妈再次发来一条短信,这次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纸条,上面是钟逸写给医生的留言—— 【程主任,我妈妈的住院费和手术费我一定凑齐,请医院再宽限最后一天。我没有其他家人了,我只有我妈妈,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爱我的人了,求求您再给我一天,明天我一定把钱交齐,感激不尽!】 楚南星无力地垂下头。 “我没有其他家人了,我只有我妈妈。”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楚南星心口最脆弱的位置。 左胸膛泛起细密的痛楚,楚南星抬眼望向钟逸,忽然觉得在钟逸身上看到了某些时刻的她自己。 她也没有其他家人了,她也只剩下妈妈了。 她也曾经为了她的妈妈苦苦哀求,在迪厅冰冷的舞台边跪了一整夜。 可是她的妈妈为什么和钟逸的妈妈不一样? 她的妈妈为什么不爱她? 第18章 秦时风,求求你,帮帮我 楚南星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妈妈的身边来往着形形色色的各种男人。每个男人到家里,妈妈都命令她叫对方“爸爸”。 她妈妈是迪厅的舞女,夜里上班。 有时候小南星半夜惊醒,看不见妈妈心里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自己穿好衣服穿好鞋,摸黑穿过贫民区黑黢黢的巷子,哭着到迪厅找妈妈。 妈妈却骂她是赔钱货,是拖油瓶,把她关在迪厅后台的柜子里,告诉她:“你要乖,你爸爸就是因为你不乖才不要我们的,如果你不乖,我也不要你了。” 小小的楚南星还什么也不知道,但却已经知道了“要乖”。 透过柜门缝隙,她看见妈妈和一个穿花衬衣的男人搂在一起,妈妈对那个男人笑得好开心。 小南星好想哭,柜子里好臭、好黑,她也想妈妈对她笑,想妈妈抱抱她,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她必须“要乖”。 现在,当初不及桌子高的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成为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学业优异、性情温和,每个人都称赞她、喜爱她。然而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楚南星在梦里回到了当年那个贫民区的小巷,回到了那个迪厅的柜子里。 楚南星甚至觉得她这一生都被困在了那个小小的柜子里,她多么希望当时有人可以救救她,可以为她打开柜门,可以带她走出那个“要乖”的魔咒。 · 此时此刻,楚南星透过钟逸,看见了曾经那个小小的她自己。 钟逸被关在了笼子里,钟逸会不会也在心里祈求,祈求有人可以拉他一把呢? 在她身侧,秦时风见楚南星为了钟逸失神的样子,眉宇间凝着一股戾气:“怎么?非他不可了是吗?像他这种人,谁给的钱多,他就能上谁的床,男人女人都可以,你也不嫌脏?” 他心底越烦躁,就越是口不择言。 拍卖的价格还在不断往上抬,笼子里,钟逸深深垂着头,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一颤,双手抓着笼框使劲摇晃。 司仪比了个手势,示意台下的人安静:“这位先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让我们听一听。” 麦克风递到钟逸嘴边,钟逸颤抖着开口:“我、我后悔了,我不想拍卖了,你们放我出去吧,我鬼迷心窍,我不该来的,我错了,放我出去” 司仪愣了愣,他在天赐干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司仪回头看向领班,领班对他耸了耸肩膀,示意这小子真的是自愿来的,合同都签好了。 台下人开始起哄,司仪关掉麦克风,凑到钟逸耳边小声说:“合同是你自己签的,没人强迫你,你现在撂挑子,违约金五百万,自己考虑清楚!” 钟逸如遭雷劈,抓着笼子的双手颓然落下。 司仪临场能力一流,立即打开麦克风,笑着说:“大家稍安勿躁,这只是我们的拍品先生为大家准备的小小情趣而已,强制爱不是更有意思吗?” · 台下,楚南星喉头涌起一股血气,她知道钟逸不是在玩什么情趣,钟逸在求救。 她的反应越大,秦时风就越受刺激,偏要说些难听话来刺激她:“你对他就这么上心?你就喜欢这样的吗?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会对你哭、对你示弱的?” 楚南星忽然抬起头,乌羽般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求求你,帮帮我” 秦时风浓眉紧蹙,漆黑的瞳孔中像藏了一把利剑,难以置信地说:“你为了他,求我?” 从不肯向他低头的楚南星,居然为了台上那个出来卖的男人,对他说出了“求求你”这三个字? 楚南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拽住了秦时风的上衣下摆:“秦时风,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秦时风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但不知为何,当他对上楚南星那双微微泛红的双眼时,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紧了—— 草,真他妈见鬼了! 秦时风在心中低骂一声。 · “两百五十!”司仪兴奋地喊叫道,“还有更高的吗?没有的话就落槌喽!两百五十万,一次!两百五十万,两次!两百五十万,三——” “三百。”秦时风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 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响彻全场,所有人齐齐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秦时风一把楚南星拉到了自己身后,颀长的身躯替她如数挡住了牛鬼蛇神投来的目光。 楚南星猛地抬起头,此时此刻,秦时风的背影、秦时风身上凛冽的艾草味道竟然让她觉得无比安全。 追光灯“啪”地落在秦时风身上。 全场瞩目下,高大英俊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挂满了桀骜,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接着吊儿郎当地抬起一只手,再次重复道:“三百。” 第19章 这个男人幼稚又记仇 “秦时风,你钱多了不起是吧?你丫是不是有病啊?你冲出来凑什么热闹啊你!” 天赐酒吧二楼的包间里,谢方舟狠狠踹了一脚茶几,破口大骂。 “你他妈嚷嚷什么?”秦时风往屏风处瞥了一眼,压着声音说,“本来就是价高者得,别人能出价,我也能出价,没坏你规矩。” “你好意思说!”谢方舟怒气冲冲,“你今儿是出风头了,明天整个晴丰市都知道你秦二少爷从我这里带走了一个男的,你爸和你哥要是知道了,不得找我兴师问罪?要是再和我家老爷子告一状,我家老头那暴脾气,非打断我两条腿!” 听他说起秦家另外那两个男人,秦时风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向后仰靠在真皮沙发上,双手架着靠背,长腿翘起:“你就说是我非要把人带走的,让他们来找我。” “算了算了,你是我祖宗成了吧,拿你没办法,”谢方舟双手叉着腰,在包间里来回转着圈,忧心忡忡,“今晚这事儿我尽量压着,但我不敢保证没人往外漏。许氏的少东家今天也在场,许氏和秦氏正在竞标城北的一块地皮,保不准他会拿这事儿做文章,你让你公司提前做好公关准备。” “不用你操心。”秦时风丝毫不在意这些,双眼紧紧锁定在那扇木制屏风上。 乖乖女怎么还不出来? 这都过去十三分钟了,他们俩在后头干什么呢? 谢方舟见秦时风盯着屏风看,一脸奇怪道:“你他妈不是对男的没兴趣吗?那你花三百万干嘛?买西北风啊?” 谢方舟挡住了秦时风的视线,秦时风“啧”一声,一脚踹开谢方舟,骂道:“老子有钱,爱怎么花怎么花,关你屁事!” · 包厢一侧,架着一扇精致的雕花木屏风。 屏风和墙角围起了一个相对封闭的角落,钟逸蜷缩在角落,身上披着一件浴袍,低着头默默哭泣。 楚南星站在他对角的位置,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陪着钟逸。 “学姐,”半晌,钟逸抬起头,“对不起” 他脸上冶艳的妆容已经花了,眼线和眼影糊作一团,掉落的假睫毛挂在鼻翼。 纵使楚南星心里有再多责备的话,看着这样的钟逸,此时也是说不出口的。 她递给钟逸一张纸,平静地说:“先把脸擦擦,然后给你妈妈回个消息,告诉她你没事,一会儿就回去,让她别担心,放心睡觉。” 钟逸接过纸巾,擦拭着调色盘一样的脸颊。 屏风外传来低低的争执声,钟逸吓得浑身一抖,哆嗦着看向楚南星:“学姐,我是不是惹事了?” “是。”楚南星垂眸,“钟逸,你惹了很大的麻烦。” 钟逸闻言一愣,肩膀抖动着,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她没有对钟逸说“放心吧,没事的”之类的空话,这种话只能哄哄三岁小孩。 可钟逸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她必须让钟逸清楚地明白,他今天晚上的行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晚真的出卖了自己,你让你妈妈怎么活?”楚南星问。 钟逸深深垂下头,啜泣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妈妈,我没办法了,真的走投无路了” 楚南星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在钟逸面前蹲下身:“一晚上就能换来那么多钱,听起来是很划算。但你好好想想,但凡进了这个圈子,以后还能轻易脱身吗?” “对不起,对不起,”钟逸好像只会说这三个字,“对不起” “钟逸,别人看不起你,那是他们的问题,”楚南星看着面前的学弟,她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对别人说话,“你如果自轻自贱,恰恰证明他们说的话是对的。” 钟逸泣不成声:“可是我妈妈病了,学姐,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我帮你一起想办法,你把自己收拾好就出来,”楚南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屏风。 · 包间里,谢方舟和秦时风仍在争执不休。 “我知道三百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谢方舟说,“你要是真看上那小子了,你直接和我说,我打包好送你床上行不行?你牛逼,你当众叫价,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你是秦家二公子,你还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你可真行啊你!”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秦时风烦不胜烦,低骂了个脏字儿,“老子对男的没半分钱兴趣,你打包好爱扔哪儿扔哪儿,扔火葬场我也没意见!” 要不是楚南星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看钟逸一眼都嫌多。 谢方舟咬牙切齿:“你没兴趣你还出价?” “抱歉,”一道清亮的嗓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楚南星站在屏风边,微微躬身,向谢方舟郑重地解释,“不关秦时风的事,是我求他——” “你和他道什么歉,”秦时风见楚南星出来了,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楚南星身边,“没见你和我道过歉。” 谢方舟见着楚南星,瞬间傻眼了。 刚才情况比较混乱,他没注意原来现场还有这么个漂亮姑娘,模样还真是怪水灵的,鹅蛋脸、圆杏眼,白衣黄裙,在这地方简直干净得格格不入,就好像妖精窟里忽然掉下来一个仙女似的。 见谢方舟眼神发直,秦时风不爽地皱起浓眉,将楚南星拉到身后,操起摆台上的烟灰缸,朝谢方舟砸了过去:“你他妈看谁呢?” 谢方舟连忙闪身躲开:“靠!真砸啊!” 他目光在秦时风和小美女身上逡巡片刻,心里瞬间明白了,原来秦二少爷感兴趣的是这位清纯小姑娘啊 不对啊,二少爷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谢方舟试探着问:“美女,你和秦时风认识啊?” 楚南星刚要回答,秦时风回头对她说:“甭搭理他,他不是好人。” “切,”谢方舟反击道,“我不是好人,那你算什么好人?” ·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响动,钟逸裹紧浴袍、擦干眼泪,终于肯走出来面对这一切。 谢方舟见他哭成这样,手足无措地说:“不是,你哭什么啊?天地良心啊,我这儿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可也从来不干强买强卖的事儿啊!领班说你是主动找过来要上牌的,他还反复和你确认了好几遍,你可别说是我强迫你的啊!” 钟逸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没考虑清楚,我后悔了,我不上牌。”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谢方舟翻了个白眼,“事儿都闹出去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秦时风冷冷瞥了谢方舟一眼,“三百万明天划你账上,滚吧。” “划什么划,”谢方舟摆摆手,“就咱俩这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我还能真要你钱不成?这烂摊子你自己解决吧,好好的生意被你搅和了,老子不伺候了,回家睡觉去。” 说完,谢方舟打了个哈欠,离开了。 楚南星抿了抿嘴唇,对秦时风说:“钱是我欠你的,我会还的。” “你啊?”秦时风慢悠悠地说,“三百万,你拿什么还?拿你在咖啡店兼职那点儿薪水还?” 楚南星僵了一下,三百万确实是个太大的数字了。 她咬了咬下唇:“我会努力还清的。” 秦时风垂眼看着楚南星,漆黑的瞳孔里透着一股坏劲儿,见楚南星臊得耳根通红,他才笑出了声:“逗你的,没听他刚说吗,不用真给他转钱。” 楚南星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秦时风:“又欠你一个人情。” “嗯,这个得还,”秦时风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地戏谑道,“以后慢、慢、还。” 一旁的钟逸闻言,支吾着开口:“是我欠你的人情,你别为难我学姐” 话没说完,秦时风淡淡扫了他一眼,一种压迫感袭来,钟逸立刻噤声。 秦时风似乎是在用眼神对他说——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钟逸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非常危险,他直觉应该提醒学姐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却又不敢开口。 · 逗弄完楚南星,秦时风明显心情很好:“走吧。” 楚南星问:“去哪里?” “送你们回学校。”秦时风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眉梢一挑,“学姐,十五公里,八十块钱,走吗?” 楚南星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在酒吧厕所里,她对秦时风说过的话。 秦时风掌心抛着车钥匙,率先走出了包间。 楚南星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竟然弯起了嘴角。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幼稚又记仇! 第20章 那你承认自己是小猪了? 钟逸情况特殊,不住校,加上母亲住院,于是先送他回医院。 秦时风亲自开车,钟逸和楚南星坐在后座。 “学姐,对不起,”钟逸低着头,声若蚊蝇,“又让你担心了。” “嗯?”楚南星垂着头看手机,没有听清楚钟逸的话,“你说什么?” 钟逸看着楚南星优柔的侧脸,忽然觉得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于是默默摇了摇头。 同一时刻,手机响起转账提示音,钟逸划亮屏幕一看,惊讶道:“学姐?” 南星学姐竟然给他转了两万块钱?! “先把你妈妈的住院费交上,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楚南星语气平和,笑了笑。 钟逸知道她一直在勤工俭学,家境并不富裕,何况南星学姐与他非亲非故,他已经麻烦学姐够多了,怎么能够收学姐的钱? “我不能收” “又不是送给你的,只是暂时借你,以后要还的,”楚南星拍拍学弟的手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别担心我,我不缺钱。” 她去年年底参与的一个省级译作项目获了奖,奖金有两万元。楚南星把这两万块钱作为不动资金存了起来,打算毕业后租一间小工作室,组建一个自己的翻译团队。 现在为了解钟逸的燃眉之急,她只好先挪用这笔钱,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好歹是一笔钱,希望能帮助钟逸一家渡过难关。 钟逸攥紧手机,嗓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学姐” “好了好了,别来煽情那一套啊,太肉麻了,”楚南星笑着皱了皱鼻尖,笑着说,“好好照顾妈妈,好好上课,好好生活。” 钟逸眼中泪光闪烁:“嗯,一定。” · 此时,夜幕已然低垂,漆黑夜幕中点缀着几颗星星。 楚南星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脑袋靠着车窗,眼皮愈发沉重,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透过后视镜,秦时风看见女孩恬静的睡颜,放慢了车速,同时将车载空调的温度调高两度。 跑车停在了市医院门口,钟逸解开安全带,想要喊醒楚南星,秦时风转过头,一根手指立在嘴唇前,压低声音说:“她累了,让她睡吧。” 钟逸看了眼呼吸悠长的学姐,心里感动与愧疚交加,没有叫楚南星,默默下了车。 他刚抬脚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一声一个声音:“等等。” 钟逸回过头,秦时风也下了车,双手插兜,背靠着车门。 “你叫钟逸,是她的学弟?”秦时风眉骨轻抬。 钟逸不知怎么就是有些畏惧他。 面前这个男人不仅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酒吧里那些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喊他“二少爷”,想必家世背景十分显赫。 钟逸瑟缩一下,点了点头。 “之前误会你了,对不住啊。”秦时风开门见山,随意抬了抬下巴,就连道歉都是一副嚣张到不行的样子。 “没、没关系,”钟逸缩着脖子,“也不怪你误会,是我自己作践自己,不怪别人看不起我。” 秦时风低吟一声:“天赐酒吧以后别去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钟逸有些惊讶,这位桀骜不驯的大明星是在关心自己? 秦时风嗓音冷淡,话语中暗含警告意味:“你两次去天赐,两次都是她去救你。就她这长相、这心性,在那种地方就是羊进了狼窝,要不是运气好,被怎么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钟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秦时风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在关心南星学姐。 他知道秦时风说的没有错,这两次都是他拖累了南星学姐,就算是为了学姐,他也不能再走错路、做错事。 钟逸握了握拳头,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再犯傻了。” · 钟逸离开后,秦时风回到车里,坐到了楚南星身边。 车内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灯光洒落在楚南星薄削的肩头,为她沉静的睡颜又添了几分柔和。 她呼吸绵长,想来是累坏了。 秦时风手肘支着靠背,手掌托着脸颊,静静看着楚南星。 女孩靠着车窗,头发有些乱了,鬓角碎发调皮地亲吻侧脸;额头光洁饱满,眼睫乌黑纤长,耳垂小巧圆润,一颗小巧泪痣点缀在白皙肌肤上 好乖,实在是太乖了。 秦时风忽然低低一笑,原来乖乖女不是冒牌的,而是真的乖。 楚南星此时发出一声嘤咛,脑袋抵着车窗蹭了蹭,一侧的碎发散落,她估计是觉得有些痒,不满地鼓起脸颊。 要是秦时风此刻转过头看一眼后视镜,便能发现自己脸上的浅笑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欢喜什么,总之心底溢出一股没由来的柔软,让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为楚南星撩开鬓角垂落的碎发 · “唔”楚南星眉心皱了皱,缓缓睁开了双眼。 秦时风就和触电似的,猛地缩回手,接着若无其事地别过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楚南星揉了揉双眼,她怎么睡着了? 她并非是没有戒备心的人,若非是今天实在太累了,也不会在秦时风的车里倒头睡过去。 “钟逸呢?”楚南星问,浅睡醒来后的嗓音还带着几分软糯。 秦时风说:“到医院了,走了。” “哦,”楚南星轻轻甩了甩脑袋,清醒一些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秦时风居然坐到了她身边,“你怎么坐在这儿了?” 秦时风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薄红,他轻哼一声:“当然是来叫醒你,不然你把我这车当什么了,青旅还是民宿?打算睡一整晚?” “谁打算睡一整晚了,”楚南星没好气地说,“叫醒我也不用特地坐到后面来。” “还不是因为有个人睡得太死了,我在驾驶座喊了你好几声,怎么也喊不醒你。”秦时风长腿翘起,悠哉游哉地说,“学姐,你说这个人是谁啊?” 楚南星狐疑地瞄了秦时风一眼,秦时风该不会是在诓她的吧? 她睡眠一向很轻,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死? 秦时风重新回到驾驶座,往后视镜瞟了一眼,淡淡道:“口水擦擦,滴到椅背上了,我的座椅是真皮的,很贵。” 楚南星脸颊一烫,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去擦拭自己的嘴角,结果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口水,秦时风在耍她! 楚南星恼怒地抬眼,通过后视镜对上了秦时风那双桃花眼,他眼底的戏谑和捉弄简直不能更明显。 “秦时风!”楚南星又羞又臊,轻声斥道,“你幼不幼稚?” 乖乖女就是乖乖女,就连骂人都这么乖,尾音软软糯糯,像是一把带着羽毛的小钩子,钩得秦时风耳朵痒痒的。 秦时风耸了耸肩:“刚刚有只小猪打呼了,还磨牙。” 楚南星这回不上当了:“你胡说,我从不打呼,也不磨牙。” “哦?”秦时风眉梢轻挑,逗弄道,“那你承认自己是小猪了?” 楚南星佯装恼怒,干脆闭上了双眼。 前座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楚南星也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角,抿出了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她和秦时风难得有这样和平相处的时刻,在静谧中,楚南星睁开双眼,透过后视镜看着秦时风的侧脸,下颌线条硬朗锋利,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英俊。 楚南星第一次觉得,秦时风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第21章 这个乖乖女,他要定了 二十分钟后,跑车停在了科大南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楚南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秦时风抬起一只手,两根手指随意点了点:“不用谢,你走吧。” “那就不谢了,”楚南星淡淡道,“我走了。” 接着,她径直下了车,“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驾驶座上,秦时风的两根手指僵在了空气中—— 走了?就这么走了?让她走她就真走了? 乖乖女平时伶牙俐齿的,总和他对着干,这种时候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敢情他这一晚上任劳任怨、出钱出力,还当了回免费司机,就这么白干了? 这也太不把他这位秦家二公子兼圈内顶流放在眼里了吧?!、 · 叩叩叩—— 正当秦家二公子兼圈内顶流生着闷气,车窗被轻轻叩响。 秦时风转过头,楚南星正弯腰站在窗外,一双杏眼澄澈干净,在昏暗夜色中漂亮得不可思议。 对上楚南星的眼睛时,秦时风喉头一紧,刚想按下车窗,就看见楚南星将手掌拢在脸颊边,朝车窗上哈了一口气。 然后,她伸出一根修长手指,指尖在那团哈气上轻轻勾画,写下了一个“谢”字。 隔着一层车窗,秦时风将她专注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知为何,心脏竟然猛地一跳。 · 写完了一个字,楚南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身想要离开,匆匆踏出两步后,她又停下脚步,回到车窗边,抿了抿嘴唇。 也不知道秦时风看到了没有 秦时风的窗贴是定制款,隐私性能极其好,即使车外的人靠得再近,也是看不见车里的。 楚南星想了想,再次抬起一只手,手指微微弯曲,指节轻轻叩响车窗。 “叩叩叩。” “叩叩叩。”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车里传来三声清脆的叩窗声,和她叩动车窗的频率相重叠。 楚南星先是一怔,而后明白了,这是秦时风在回应她。 秦时风看见了她在窗户上写下的字。 楚南星弯了弯眼睛,对着车里摇了摇手,打算回学校。 她刚一转身,身后响起“咔哒”一声,接着她的手腕被一只坚实手掌攥住,那只手轻轻一拉,楚南星踉跄了一步,撞在了一具高大身躯上。 “啊”她低呼一声,仰头看着下了车的秦时风,“你干什么?” 秦时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笑意明显:“在我的车窗上写字,写完了就想跑?” 楚南星向后退了两步,刻意忽略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热度,撇了撇嘴,低声说:“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你写的这个字,”秦时风下巴抬起,点了点窗玻璃上那个已经有些氤氲开的“谢”字,问楚南星,“什么意思,说清楚。” 明知故问。 楚南星知道秦时风又在故意戏弄她,在心里轻哼一声,回答道:“你不识字?不识字就查字典。要是连字典都不会用,那就问你助理。” 秦时风双手环抱胸前,笑了一下:“楚南星,有你这样的吗,现在是你向我道谢,你倒是嚣张上了。” 楚南星听见秦时风这么喊她,耳根忽然阵阵发痒。 不是带着嘲讽的“乖乖女”,不是带着调侃的“学姐”,这是秦时风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楚南星”。 “反正你看到了,”楚南星抿了抿嘴唇,“我走了。” “等等。”秦时风叫住她。 楚南星问:“又干嘛?” 秦时风弯下腰,也往车窗上哈了一口气。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楚南星的“谢”字旁边写上另外三个字—— 对不起。 楚南星怔了怔:“什么意思?” 秦时风学着楚南星刚才的样子,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你不识字?不识字就查字典。要是连字典都不会用,那就问你同学。” 楚南星恼羞成怒,跺了一下脚:“你——” “行了行了,逗你的,”秦时风直起身子,垂眸看着楚南星,认真地说,“之前以为你和钟逸是那种关系,把你当成寻欢作乐的那种人,对不起。” “原谅你了。”楚南星笑了笑,接着故意摆出学姐的架子,拍了拍秦时风手臂,“以后到了学校就好好上课,别惹麻烦,听到了吗,小学弟?” 秦时风反问:“我什么时候惹麻烦了?” “没有吗?”楚南星眉梢轻抬,“哪次你来学校没有造成拥堵,课都没法上了。” 秦时风嗤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因为我太红了。” 楚南星皱了皱鼻尖,脸皮真厚。 “行了,回去吧。”秦时风见她被风吹得瑟缩,“像你这种乖乖女,不适合在外面待到太晚。” “嗯,走了。”楚南星点头,接着忽然瞪大双眼,看向秦时风身后,“那是什么?” 秦时风条件反射地转身朝后边看去,随即,楚南星温和清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 “秦时风,不要转过来。”楚南星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神情无比认真,郑重地说道,“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钟逸不知道会怎么样。刚才在酒吧,我听到你和你朋友说话了,今天的事情会给你带来麻烦对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还有就是对不起,之前我对你也一直有偏见,现在看来,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坏。总之,谢谢,真的谢谢,我欠你这么大的人情,虽然我这么说有些不自量力了,但如果你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做到。” 说完这番话,楚南星闭了闭眼,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心感谢秦时风今晚能够出面帮她和钟逸解围,但面对秦时风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时,她总有几分戒备和别扭,就连感谢都说不出口。 现在对着秦时风的背影,她反而轻松了许多。 “我先走了,也谢谢你送我回学校。对了,刚才我检查过了,没有弄脏你的真皮座椅,再见。” 楚南星对着秦时风的背影挥了挥手,而后转身朝校门口小跑去。 · 身后传来女孩有些仓促的脚步声,秦时风回过头,看见女孩被风扬起的黄色裙摆。 怎么这么乖,楚南星,怎么会这么乖啊 以前,他误会楚南星是个冒牌的乖乖女,所以对楚南星倍感兴趣。 现在,他知道了楚南星原来是真的乖,但为什么他对楚南星的兴致不减反增? 这感觉就好像有片羽毛飘进了他的心窝里,让他心痒难耐,但除了心痒,好像还有一种更加浓烈的情绪在翻涌着、叫嚣着。 秦时风并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他还以为他对楚南星的格外关注只是一种错觉,因为楚南星身上的干净是他从未见过的,所以他仅仅是好奇罢了。 一定是这样的。 秦时风喉结滚动,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乖乖女这种人远远的,他不该觊觎、染指楚南星,他们是两路人,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窗玻璃上的那个“谢”字渐渐有些模糊了,水珠凝结下坠。 秦时风看着那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痞笑,平行线又怎么样? 他秦时风要的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个乖乖女也不例外,他要定了。 第22章 她好像又欠了秦时风一次 楚南星回到寝室,已经是凌晨了。 路双双竟然还没睡,抱着平板沉迷一部虐心偶像剧,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垃圾桶里堆满了纸巾。 “南南?”路双双转过头问她,“你不是去面试家教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遇到了点事情,”楚南星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路双双吸了吸鼻子:“追剧呢,我在看的这部《霸道少爷贫穷妻》,虐死我了,男女主角互相误会,女主角受不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要分手了呜呜呜呜呜” 楚南星忍俊不禁:“路双双同学,请问你都几岁了,还为了这种肥皂剧流眼泪?” “一个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一个是贫民窟的灰姑娘,”路双双抽了张纸巾擤鼻涕,“多美好的爱情故事啊!” 楚南星不为所动,淡定地说:“故事嘛看看就好,在现实生活里,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少爷和灰姑娘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怎么不可能了,哎呀南南你真扫兴,”路双双撅起嘴,“打个比方,如果夏慕钦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楚南星解开马尾辫,笑了笑说:“这种情况不成立,我和夏慕钦根本就不认识,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哎哟只是打个比方嘛,”路双双想了想,换了个例子,“那如果秦时风喜欢你,你会答应吗?你可别说你和秦时风没见过面,你可是他的助教呢。” 楚南星正在梳头,闻言手腕一顿。 眼前浮现出那张桀骜不驯、英气逼人的脸庞,楚南星心头一跳,而后慌忙甩了甩头:“这种情况也不成立,秦时风不可能会喜欢我。” 路双双苦思冥想:“那我再打个比方,假如——” “好啦好啦,别打比方了,我困得睁不开眼了,”楚南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好好看剧,我睡觉了。” · 洗漱完上了床,楚南星精疲力竭。 对床隐约传来啜泣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情节,让双双哭成这样。 楚南星其实也挺羡慕路双双的,有钱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公主,才会单纯到相信所谓的爱情童话。 楚南星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塞满了许多事情,有钟逸妈妈的病情、有钟逸的无助,也有她自己的窘迫。 说到底,还是缺钱啊。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楚南星叹了一口气,决定把这些事情暂时抛到一边,她侧脸蹭了蹭软乎的枕头,缓缓合上双眼 · “你个下贱胚子!赔钱货!你怎么不去死!” 一声尖锐的叫骂让楚南星一阵心惊,她环顾四周,简陋的十平米出租屋、满地的啤酒瓶和烟头、茶几上堆放着的泡面盒 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 她怎么会回到这里? 楚南星瞪大双眼,看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满身酒气,举起一根皮带抽打着衣柜:“小婊|子,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这个女人是她的妈妈,楚梅。 皮带在衣柜上每抽打一下,楚南星就跟着瑟缩一下,曾经的痛苦瞬间被唤醒,排山倒海般地吞噬了楚南星。 别打了,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她想哭,想求救,张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就在这时,木柜里传来细弱的啜泣声,楚南星跌坐在地,她想起来了,躲在柜子里的,是年幼的她自己。 “妈妈,”小南星蜷缩在柜子里,哭着说,“我乖,我听话,我要乖,妈妈别打我,别打我” 楚梅喝红了眼,女儿的嘤嘤啜泣只会让她更兴奋,她高高举起双手,皮带如同一条毒蛇,朝着楚南星张开了血盆大口—— “嗡!” ·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楚南星猛然睁开眼,像是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原来是梦,怎么又做起这个噩梦了。 她胸膛剧烈起伏,待到涣散的瞳孔重新有了焦点,楚南星心有余悸地深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涔涔。 枕头底下的手机再次发出一声震动,楚南星此时无比感激这个给她发来消息的人,将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风】发来的消息。 楚南星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秦时风? 点进消息界面一看,秦时风给她发来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她双手拢在嘴唇边,鼓起两侧脸颊,朝着车窗上哈气; 第二张,她神情专注,伸出一根手指,在车窗上写着字。 楚南星一赧,秦时风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原来从车里看车外,竟然看得这么清楚吗? · 楚南星皱了皱鼻子,打字回复。 【星】:你偷拍我? 【风】:某人在我的车窗上写字,我拍照留下证据怎么了? 【星】:强词夺理。 【风】:觉得自己吃亏了?行啊,补偿你几张我的照片,好好保存。 接着,秦时风大方地发来了他的许多张照片,大多是杂志照,也有电影剧照。 楚南星撇撇嘴,他是大明星,网络上多的是他的各种照片,这算什么补偿? 她随手点开其中一张,秦时风应该是在为一个腕表品牌拍摄宣传照,照片中,他穿着一件深灰色双排扣大衣,微微低着头,看向镜头的眼神极具侵略性。 隔着手机屏幕,楚南星心脏竟然“砰”的一跳。 平心而论,秦时风这副皮相确实没话说,怪不得有那么多女孩为他疯狂了。 就在她恍神的间隙,秦时风再次发来消息。 【风】:怎么?看呆了? 楚南星轻哼一声,还真是个自大狂! 【星】:你这个姿色,也就一般般吧。 【风】:我看呆了。 楚南星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时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美貌到让秦时风真的神魂颠倒的程度,想必又是秦时风逗弄她随口说的话罢了。 楚南星的神情倏然冷下来两分,她想起秦时风的诸多桃色新闻,在那些一段段的感情中,他也是这么哄他那些绯闻女友们的吗? 通过今晚的事情,她确实对秦时风有所改观,也是发自真心地感谢秦时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回报秦时风。 但是,楚南星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她心里对秦时风始终架着一条尺度分明的线,秦时风是她高攀不上的人物,那种声色场上的暧昧游戏,她玩不来,也玩不起。 沉思片刻,楚南星给秦时风回复道—— 【星】:睡了,晚安。 · 将手机调到静音状态,楚南星再次闭上双眼。 以往每次做完噩梦,她总是需要缓很久,才能够再次睡着。 然而这一次,她的思绪竟然无比平静,脑海中的那团阴霾不再继续纠缠着她。 连楚南星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只不过和秦时风短短聊了几句,竟然让她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无论如何,是秦时风将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楚南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好像又欠了秦时风一次。 第23章 明天请我吃顿饭吧 “睡了,晚安。” 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礼貌中又透着淡淡的疏离,秦时风却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没看错吧?乖乖女和他说晚安? 他真的没看错,乖乖女和他说晚安了! 中心别墅区的一栋豪宅里,大明星秦时风站在落地窗前,低头对着手机,笑得一脸傻气。 他点开相册里刚才拍下的楚南星的照片,自言自语般低声说:“晚安了,小学姐。” · 次日,广告拍摄间隙。 秦时风刚一从摄像机前走出来,侯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连忙簇拥住他,为他补妆、调整发型、打理衣裤。 “秦老师,刚才捧花的那一段氛围很好,就是镜头有点虚了,”广告导演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一会儿捧花那个姿势咱们辛苦再补一条,你看行吗?” 秦时风一身银灰高定西装,眉眼冷峻,下颌轮廓分明,一身贵气展露无遗。 他淡淡一颔首:“没问题。” 导演双手合十:“那真是辛苦秦老师了。” 秦时风道:“客气。” 大竹此时走进摄影棚,拍拍手说道:“各位老师拍摄辛苦了,我们家时风请大家喝下午茶,准备了咖啡、奶茶和小点心,都放在外头的展架边上,大家自己拿,吃好喝好,管够!” 摄影棚里响起欢呼声,造型师高兴地说:“大明星人真好!” “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老师们辛苦一上午了,我刚还在边上给cdy发微信呢,说这次的拍摄团队特别专业,cdy也赞不绝口,特地嘱咐我,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家,下次我们公司有拍摄活动,还和大家合作!”大竹在外相当于秦时风的发言人,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还得辛苦大家伙把我们家时风拍得帅一点,感激不尽!” 他连苏辛迪这位赫赫有名的女魔头都搬出来了,凭苏辛迪的人脉资源,要是这次拍摄真能得到苏辛迪认可,以后在圈里的路子可就打开了。 摄影棚里众人被捧得乐不可支,高高兴兴地去外边喝咖啡吃点心了。 · 秦时风伸了个懒腰,在躺椅上坐下,斜睨着大竹:“你说官话的本事又见长了。” “跟了你这么个祖宗,不会说话能行么?”大竹递给他一杯冰美式,“喏。” 秦时风接过咖啡抿了一口,一般,没有乖乖女冲的咖啡好喝。 他把咖啡放到一边,又剥了一粒薄荷糖扔进嘴里。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吃薄荷糖,”大竹随口问了一句,接着说,“对了,你不是说《欢乐星期日》新来的那个主持人挺好看的吗,联系方式给你要到了。” 秦时风翘起长腿,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主持人?谁?” 大竹在手机里找出了张照片:“喏,就这个。” 秦时风瞟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个高腿长,长相艳丽、身材火辣。 就这? 这也能算好看? 秦时风皱眉,“啧”了一声,嫌弃道:“我说她好看?我眼光这么差劲么?” “上个月啊,你自己说的,”大竹翻了个白眼,“真有你的,转眼就忘了。” 秦时风轻哼一声,漫不经心道:“上个月是上个月,现在没兴趣了。” 他往后靠着椅背,拿出自己的手机,下意识地翻开相册,点开楚南星的照片,指腹无意识地在女孩白皙的脸颊上摩挲。 要说好看,谁能比得上乖乖女好看。 上个月他还没有遇见乖乖女,所以看谁都觉得挺好看。 自打遇到了乖乖女之后,再看别人,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对了,”秦时风忽然想到什么,问大竹,“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妥了,”大竹回答,“我打算找个媒体给你报道一下,也算做慈善了。” 秦时风立即皱起眉:“没必要,这件事谁也别告诉,尤其是苏辛迪那边。” 大竹一脸不解:“二公子,那你这是要当冤大头啊?这笔钱不是就白花了吗!” · “钱?什么钱?” 楚南星刚下课,在教室门外撞见了钟逸。 钟逸说有位好心人今天给医院打款,资助他妈妈住院费、手术费和后续的治疗费用,他以为这个匿名的好心人是楚南星,所以连忙过来找她。 楚南星抱着课本,摇了摇头:“不是我。” “这么大一笔钱,那会是谁交的?”钟逸想了想,难以置信地惊呼,“难道是秦时风?!” 从教室出来的其他同学听到秦时风的名字,纷纷朝他们看过来,楚南星赶忙将钟逸拉到一边,低声说:“应该是他了。” “学姐,现在要怎么办,”钟逸十根手指紧紧揪在一起,求助地看向楚南星,“我要把钱退给他吗,可是我妈妈已经等不起了” 楚南星看出了钟逸的为难,这是钟逸妈妈的救命钱,如果这时候要求钟逸把钱退了,那就是拿她妈妈的命在开玩笑。 “暂时不用退,你妈妈看病要紧,”楚南星安慰钟逸,“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当务之急是好好照顾妈妈。” “嗯,”钟逸一脸感激,“学姐,那你帮我谢谢他,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欠他的钱我一定会还的!” 楚南星笑笑:“好。” · 和钟逸分开后,楚南星抱着课本,在图书馆边一条林荫小道的长椅上坐了会儿。 犹豫片刻,她给秦时风发了一条消息。 【星】:钟逸妈妈那边,是你帮的忙吧? 等待了十多分钟,秦时风始终没有回消息,应该是在忙吧。 她正打算进图书馆自习,秦时风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 小道上人来人往,楚南星快步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电话:“秦时风?” “是我,”秦时风低沉的嗓音响起,“学姐主动找我,难得啊。” 楚南星刻意忽略他的调侃,询问道:“医院说的那位好心人,是你对吗?” “对,是我,”秦时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治病要紧。” “秦时风,谢谢你,”楚南星认真地说,“除了我要谢谢你之外,还有钟逸,他让我帮忙谢谢你。” “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你让他别放心上,赶紧把他妈的手术给做了,”秦时风说完,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你和他不一样,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你得放在心上啊。” 楚南星眨了眨眼:“我?”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施恩不图报的冤大头啊?”秦时风话音里压着浓浓的调侃,“我就是这么个挟恩图报的人。” 楚南星缩了缩手指:“那我要怎么报答你?” “明天美国文学课,你在吗?”秦时风问。 楚南星点点头,随后想起秦时风看不见,于是说:“在的,教授公出还没回来,明天的课还是我来上。” 秦时风嗓音里带着笑:“要不然明天下了课,你请我吃顿饭?” 楚南星没有立即答复。 秦时风佯装恼怒:“学姐,我帮了你这么多次,要你一顿饭,不过分吧?” 他这故作委屈的声音让楚南星忍俊不禁,爽快地答应道:“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人喊道:“秦老师,这边还需要保一条侧拍,你看方便配合下吗?我们调整下机位,十分钟后开拍。” 秦时风的声音从散漫轻松切换到了认真的状态,扬声回答:“没问题,你们准备好了叫我就行。” 楚南星静静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轻声问:“你在忙吗?” 秦时风“嗯”了一声:“在拍广告,现在在棚里。” 楚南星问:“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不打扰,”秦时风回答,“本来也是休息时间。” 要问的问题问完了,要道的谢也道完了,楚南星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你休息吧,我挂了。” 秦时风立即说道:“别挂,我还有十分钟。” 楚南星愣了愣,脚尖轻轻踢开草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我要去自习了。” “昨晚上有个人怎么说的来着?说如果我以后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一定会做到,”秦时风低笑出声,“现在我不过就让她多陪我十分钟,这么简单的要求她都做不到,学姐,你说她是不是出尔反尔啊?” 他低沉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震得楚南星耳根发烫。 “你这个要求不合理,”楚南星故作淡定,一本正经地说,“她可以拒绝。” 秦时风反问:“怎么不合理了?我这个要求不伤天不害理,不违反公序良俗,再合理不过了。” 楚南星垂头笑了笑,刚想回话,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另一个焦急的声音—— “哎哟我的祖宗,你怎么躲这儿来了!付思琪说你不回她消息、不接她电话,找到我这儿来了,说非要和你见面,不然就要到公司闹,还要把你俩的私密照片曝光” 楚南星不由得一怔。 她咬了咬嘴唇,飞快说了一句:“你忙吧,我挂了。” 匆匆挂断电话,楚南星深吸了一口气。 秦时风于她有恩,她该还的一定会还,该报答的也一定会报答。 但恩情是恩情,她应该清楚秦时风是个什么样的人——花边新闻不断、黑料缠身、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和她终究是两路人。 楚南星甩了甩头,抱起课本朝图书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