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粉丝噩梦》
1. -1-
我在一家知名国际公司——金带生存体验公司——当引导员,工作内容是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玩家,向他们介绍各个游戏区域的特色、规则,并当玩家在游戏过程中请求帮助时,提供线索或者庇护。
说是“庇护”未免言过其实,不过公司所提供的大部分真人体验游戏,在我看来的确与恐怖挂钩。
为了提供绝佳的游戏体验感,“金带”占据了太平洋上的一整座小岛,并划分出八大区域,分别对应不同主题。这些游戏主题基本都改编自过去几十年的流行电影、小说或者主机游戏。
只要是能争取到版权的,公司都乐于尝试,并且游戏内容大多充斥着恐怖、暴力甚至血腥的场景,并且因此大获成功,令“金带”在短短几年内赚得盆满钵盈。
对于引导员而言,这些特色当然也就谈不上多有吸引力了。也许初来乍到的游客、玩家会觉得眼前一亮,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感到刺激与兴奋,但对天天在这座小岛上打转的人来说,新鲜感早在最初的一个月便磨光了。
我在机械性的重复与几乎完全封闭的环境中感到怅然若失,非但没能像刚接下这份工作时所想的那样,干劲十足、一腔热血,甚至还有一种活在昨日梦中的错觉。
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翌年农历八月的月圆之夜,也就是中秋,然后便在接踵而来的意外中消失殆尽。
其实除了月亮又圆、又大、又亮之外,一开始的时候,那晚并未能给我留下任何特殊的印象。电子屏上显示的气温是宜人的二十三摄氏度,外面也没有恼人的飓风或是暴雨。没有申请到夜间出入证明的员工们可以通过摄像转播来观赏夜空中的圆月,效果并不比乘坐电梯登上地面所见的要差。
但我仍旧兴致不高,尤其是这一天格外漫长。因此我没有到观景室赏月,或者到娱乐室打牌,而是径直返回员工宿舍,准备上床看剧。
然后,领导就在工作群发了一条消息,说中秋客流量急剧增加,需要每一个引导员积极主动承担工作任务,正常消纳节日顾客。
在跟着发送的表格里,我被分到了C区值今晚的大夜班,还有明天、后天的白班。在连续三个大小夜班和七个白班之后,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可我平常都在F区,没有C区那么高的权限】
我骂骂咧咧地给组长发了条信息,做最后的挣扎。
【权限已更新,去的路上就下载好C区资料,提前熟悉。重大节日,工作务必不要出错。】
【收到】
发完这条消息,我就恨恨地带上平板,去赶夜班场的地下列车。
由于小岛地面上都是游戏区域,所以员工通行都是靠地下列车。玩家在开场前也需要乘坐类似的交通工具到达对应的游戏区域,但与员工列车泾渭分明。
列车十点四十八分准时出站。大过节的,又这么晚,这条线上就只有零星几个员工正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昏昏欲睡。
我用力戳着平板,在心里痛骂老板的资本家嘴脸,想着一天不剩的假期,以及接踵而来、连续七天的正常工作日。
列车上网速还很差,我好不容易才登上账号进入系统,但C区的资料下载了半天,进度条都不带动的。
“什么烂系统。”我嘀嘀咕咕的,一边等一边切换到游客界面去看C区的官方介绍。
结果,游客界面也一卡一卡的。“寂静岭崛起”这几个滴着血的加粗大字花了将近十分钟才在屏幕左侧加载完成,然后缓慢出现的,是迷雾笼罩的小镇以及漫天雪花似的灰烬。作为寂静岭的标志性特征,整整占据了屏幕百分之八十的空间。
【三十年前,一起矿场事故导致的火灾吞噬了寂静岭。地下之火至今仍在燃烧。同样不肯安息的,还有葬身火海的灵魂的悲泣与哭喊。有时,误入寂静岭的人会声称听到悠长的警报声,以及难以言喻的金属敲击… …】
由于玩家哪国的都有,所以官网文字都是中、日、英三语的。工作人员也都佩戴着翻译器,并且在入职前就接受过严格的外语培训及考试。
但基本上,引导员和玩家没有过多的交流——介绍环节非常固定,只要背会资料就不会出岔子;就算遇上求助的玩家,引导员也只是给出三言两语的提示,不会长篇大论。
游戏里的NPC角色也可以根据玩家需求调整语言模式。当然,中、日、英之外的语言都需要额外支付一定费用才能调整。尽管对于技术部来说,这也就是点两下鼠标的事儿。
车厢有节奏地晃动着,我耷拉着眼皮,看着缓慢挪动的进度条,官网的海报和简介已经反反复复阅读了三遍。就在我忍不住退出去重进系统的时候,列车到站了。
“C区到了,前往C区的员工请带好东西下车。下一站,H区,请下车的员工做好下车准备。‘金带’公司祝您中秋快乐。”
加着班还怎么让人快乐。我一边想一边叹了口气,把平板锁了屏,从缓缓打开的车门里挤了出去。
偌大的员工准备室里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是其他人都已经就位了,还是只有我一个傻子大半夜跑来加班。我到更衣间换上工服和皮鞋,戴好耳机和麦克风,平板留在储物柜里,这才打起精神走出去。
我曾无数次在开工前进行上述准备,此刻我也并未意识到,这将成为最后一次。
今夜,一切都将不同。
但目前,“金带”的员工区域表面上仍旧风平浪静,即使是些许异常,也未能及时引起我的警觉。
作为引导员,我们原本应该在月台上接待玩家,引导他们去迎宾区,并在那里介绍游戏环节;按照列车时间表,最近一趟玩家列车在十分钟之后才会进站。可是,还不等我到达游客月台,上面的指示却突然传达过来:
“编号BY20,你负责接待的玩家已经提前到达迎宾区,请尽快到达该指定位置,开始工作。”
“收到!马上去。”我一边调整麦克风的位置,一边小跑着赶往迎宾区,心里纳闷得很。
不过,这份迟疑未能减缓我刷卡过闸门、输入工号打开电子锁的速度。
毕竟,被顾客投诉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迎宾区其实是个占地六十平米的大屋子,为了迎合游戏主题,每个区都经过精心布置,风格迥异。
我从没来过C区,推开安全门进去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期待,但开门后却发现,里面不知为何关着灯,除了被门口灯光照亮的一小片地方,其他地方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走进去的时候,我用力跺了下脚,想唤醒自动休眠的照明灯。心里暗骂上面一定是搞错了,玩家根本还没进来这里。这下可好,我还得回月台去接那些……
跺脚声并没有如预期般唤醒照明。我迟疑了片刻,缓缓转动脖子朝身后正慢慢关上的安全门望去。越来越窄的门缝正将最后一丝光明切断,留下泥浆般粘稠、冰冷的黑暗与我作伴。
在灯光消失的最后一刻,我隐约看到一只手从光影交界之处闪过,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像是一只上古怪鸟展开瘦骨嶙峋的翅膀。
然后那只手猛地抓住了我,把我往旁边一推,按到了墙上。
“呣嗯!”
我的惊叫被闷在了对方老虎钳子般的手掌之下。与此同时,安全门“咔哒”响了一声,重新锁死。
“该死!门又关上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离得很近,在我听来清清楚楚,不知为何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我听到他使劲拉了拉门把手。但安全门装的是电子锁,根本不可能靠蛮力拉开。
抓着我的人稍微放松压在我脖子后面的手臂,在我耳边说道:“别挣扎,告诉我怎么开门。”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这会儿,我脑子里全是老同事提起过的工作中遇上的疯子、妄想症患者。而且说实话,来这种地方消费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爱幻想的毛病。
“告诉我怎么开门。”我身后的人催促道,“别耍小聪明。”
“门……”从我喉咙里挤出的是又尖又细的颤音,听起来像陌生人的,“我的门禁卡可以开门。”
有人摸了摸我的口袋。另一个人不耐烦地问道:“卡呢?”
“在我脖子上。”我咽了口口水,“拜托……”
那人已经抓住我的门禁卡,用力一拽,直接把挂绳拉断了。我听到他走到门前摸索着把卡一刷,紧接着却响起了“嘀嘀嘀嘀”四声,电子音跟着响起:
“无效卡,请联系工作人员。”
“这玩意儿不管用。妈的!”
那人愤怒地回过头来。我的眼睛此刻已经适应了黑暗,却仍只能看清他的大致轮廓
“萨姆,放开她。”他阴沉地说道,并向我逼近。
我脖子上的桎梏立刻解除了。我身后的人低声叫了一句:“迪恩……”但话音未落,那个生气的家伙已经抓住我的肩膀让我转身,然后用力把我推到了墙上。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的手指紧紧扣着我的肩膀,语气森然,“吸血鬼?狼人?恶魔?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是……”我的声音和我的身体一起震颤着,“我是真人,我在这里工作!我只是个负责接待玩家的引导员,我对天发誓!”
“迪恩,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另一个人急切地说道。
那人反问:“还有多长时间?”
“几分钟。”
抓着我的家伙用力揪着我的衣服,几乎把我拎得两脚离地。
“听到了吗,再过几分钟炸弹就会爆炸!所以你最好打开那扇门,不然就跟我们死在一起。”
我心里想:他们疯了,而且疯得别出心裁。我得顺着他们的意思来,不能跟疯子讲道理。而且开了门,我就可以寻求帮助。公司有专门应对这类意外的应急小组。
“请务必不要着急,我一定能打开那扇门。”我说道,“但我需要我的卡……”
“你的破卡不顶用。”那人一边松开我一边骂道,“试试别的办法。”
“可从门里开安全锁只能刷卡。”我说完又立刻改口,“但是刷卡机可能不灵光了,你多刷几次试试。”
接着我听到了更多的“嘀嘀嘀嘀”,另一个人焦急地喊道:“迪恩,一分钟!”
我的肩膀被一把抓住,用力摇晃。那人冲我喝问:“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密道?暗门?”
“通往游戏区域的门就在天花板上。”我下意识地回答。
“打开它!”那人一边说一边推着我向屋里走,“在哪儿?”
每个迎宾区里,打开那道门的机关都不一样,但为了方便引导员工作,一般会有特定的标识、颜色来提示引导员。
“我看不见,我需要照明。”我说道。
“光!萨姆!”那人喊道。
闪烁的手电筒光驱散了一些黑暗,另一个人飞快地用手电筒扫射着屋子,嘴里飞快地说道:“迪恩,30秒!”
“等等!”我喊了一声。
昏暗的光线下,陈旧的家具和墙上诡异的符号都只是一闪而过,但在角落里,一个等身人偶立刻抓住我的眼球。
人偶仿照电影里阿莱莎的形象,黑发过肩,身穿深蓝色校服裙和长筒袜、小皮鞋。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食指竖起:嘘。
“那里!”
他们的紧张情绪一定是传染给了我。我小跑过去,抓住人偶的食指轻轻一旋,头顶上立刻传来“咔哒”一声。一截软梯从打开的洞口中落了下来,在被微光照亮的半空中来回摇晃着。
“萨姆,上去!”
那人立刻推着另一个人上了软梯,然后跟在对方后面迅速爬上去。
我看到了逃生的机遇,因此站在原地不动。但那人却在爬到一半时停下来,朝我扭过头,伸出一只手喝道:“快来!”
第一次,我看清了他的脸。
他是迪恩·温彻斯特。
2. -2-
“嘿!你!”迪恩·温彻斯特脸色冷峻地朝我喝道,“赶紧过来!”
当看我仍旧愣在原地,迪恩——让我大吃一惊,但又不完全出人意料——咒骂着从半中间跳下软梯,不顾萨姆的催促,狂奔而来,一把抓起我扛到肩上,再次回头冲向软梯。
我的胃整个调了个个儿,在一连串的晃动和剧烈的噪声中迅速远离地面。血统统倒流进我的脑袋,冲散了所有理性的思维,只剩下血管“嘭、嘭”的跳动,以及各类荷尔蒙乱枪般的喷射。
冰冷的空气从上方洞口涌入,被迪恩推出去的时候,我的屁股在坚硬的边缘狠狠撞了一下。接着萨姆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拖向一旁,转回头去,伸手将露出半个头的迪恩拉了上来。
就在他们合力把一个井盖似的东西盖回洞口上的时候,爆炸发生了。震动一波一波地从地面下方传来,温度也陡然升高,空气中一下子充满了硫磺的味道。
生平头一次,我耳朵里听到“嗡”的一声,像一把尖锐的锥子似的刺进我的耳膜里。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其他声音听起来都很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巨大的鼓皮。我双手抱头蜷缩在地面,震惊又困惑地等待震动过去,而耳朵里的嗡嗡声要比震动持续的时间还长些。
终于,有人不客气地推了推我的肩膀。于是我翻了个身,先透过迷雾望向头顶昏暗的天空,再转过脸望向他。
“你还好吗?”迪恩不情愿地问我,“没事了就坐起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然后他回过头喊了一声:“萨姆!别走远了!”
“迪恩,”萨姆的声音远远传来,“来看这个!”
迪恩哼了一声,抓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萨姆,等等!”他喊道,拉着我往街角走,“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擅自行动!”
萨姆没有回答,只是站在路牌前,头也不回地朝迪恩挥了挥手。
“什么东西?”迪恩走过去,松开我之后上前看了一眼,“寂静岭……寂静岭?传说中的那个寂静岭?”
萨姆朝我看了一眼,抬了抬下巴,“问问她。”
“这里是《寂静岭崛起》的游戏区,”我喃喃地说,更像是嘴巴开启了自动导航模式,而非我想回答他们的问题,“‘金带’公司致力于打造真实游戏世界,给玩家带来极致的游戏体验。”
“等等、等等,”迪恩打断我,“你是说,这一切,包括绑架我们、把我们关在一个有定时炸弹的小黑屋里,这些都是游戏?”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回以茫然的眼神,“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说不通,迪恩。”萨姆低声对迪恩说,“看看她,这小姑娘整个儿给吓坏了。如果这真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让一个毫不知情的普通人搅和进来?”
迪恩看了萨姆一眼,说:“她刚才提到‘游戏’,也许就是这么回事。”他转过头,伸手用力摩挲着嘴唇,“有的人觉得这会很好玩。”
“加百列?”萨姆问。
迪恩摇头否决,“加百列的风格更华而不实,所有的事在他那里都是玩笑。这里给人的感觉要阴沉得多。”
“你别说,我们在寂静岭呢。”萨姆伸手从半空接住飘落的雪花似的白色东西,在指尖搓了搓,“灰烬。”
他们两个看上去都好真实,像是直接从电视里走出来那样。他们的声音、语调、姿态没有一丝纰漏,与我记忆中的温家双煞毫无二致。
如果这不是个梦,我也绝不可能经历这样的整蛊事件——曾经有技术部的傻帽觉得把NPC角色偷出来恶搞员工很好笑,但我不认识这样的傻帽。
而且“金带”也没有买过《邪恶力量》的版权,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回事。
萨姆和迪恩走开了几步,显然是在背着我窃窃私语,说些不愿意让我听到的话。我的大脑也在缓缓重启,吸收消化着刚才发生的意外。
“你刚才说你们被绑架了。”我冲迪恩的背影说道,一开始他没听到,于是我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被绑架到这里的?”
迪恩回过头来,反问:“我们看上去像是自愿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吗?”
“玩家都是自愿到这里来的,这鬼地方要花钱才能进。”我回答,“光是游览门票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迪恩看了萨姆一眼,两手插在口袋里朝我踱步走来。
“你叫什么?”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饶乐乐。”
“Raw……咳,”迪恩翻了个白眼,“你有英文名吗?”
我摇了摇头,工作期间引导员都是通过工号来代称的。我们的私人姓名本来是不允许被告知顾客的。
“无所谓了,我就叫你……”迪恩想了想,扬起眉头,“萝丝?”
我想到的只有泰坦尼克号上那个萝丝,因此摇了摇头。
“萝勃塔?罗莎琳德?罗丝玛丽?”迪恩自顾自皱了皱眉,“划掉最后一个,我们已经受够魔鬼的宝宝那类破事儿了。”
“你们怎么到这里的?”我再次发问,没理会那一堆听来像是误入花丛的名字,“你是说有人绑架了你们?”
萨姆回答了我的问题,“是的。我们正在路上,开着车,下一秒我们就到了这里。”
他走了过来,而我第一次意识到他块头究竟多大,又高又壮的。不开玩笑,我都能躲在他的影子里平安度过盛夏。
“更糟的是也不知道我的宝贝上哪儿去了。”迪恩阴郁地说,瞅了我一眼,“嘿,你见过我的车吗?黑色雪佛兰,1973年的,非常酷。”
我摇了摇头。
“你之前说你在这里工作。”萨姆看着我,“呃,‘金带’公司?”
“金带生存体验公司。”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
在这里工作的第一要义——不管公司培训上是怎么说的——就是一定要分清幻想与现实。因为长期和非真实的东西打交道,会对人的心灵产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现在,站在C区地面上,我发现那条曾经再清晰不过的线,此刻正在变得模糊,像是铅笔道子被狠狠蹭了一下。
找下这份工作的时候我可没有料到,自己会有一天站在幻想与现实的绝壁之间,风中凌乱。
“呜——呜呜呜——”
一声长长的警笛划破寂静的天空,脚下的地面再次震动起来,不过并不剧烈。
但是随着警笛声,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大口吞食着本就稀薄的日光。
迷雾变得更加浓稠,使我们看不清远处的事物。与此同时,某种压迫感骤然强烈起来,仿佛雾中正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逼近。
“呃,”迪恩与萨姆对视一眼,“这不可能是好现象,对吧?”
萨姆拉了我一把,说:“我们得走了,找地方躲起来,快!”
转眼间我们都跑了起来,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杂乱无章地回荡。萨姆和迪恩打开了手电筒,在黑暗中照出两束昆虫触须般的光。
弥漫的灰烬在晃动的光线下犹如数不尽的幽灵。空气闻起来有种淡淡的烧过火的味道。我想,道具部门显然工作十分到位,这条荒凉的马路上甚至还停着几辆废弃的车,两旁的商家店铺虽然破破烂烂,但也都看得出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们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跑过了路边那些钢铁破烂,躲进了一家挂着“枪支弹药”招牌的店铺中。
“关上门。”迪恩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萨姆说道,一边跳进柜台里,开始迅速搜刮所在玻璃柜里的武器。
我抱紧双臂,喘息着,最后靠在挨近柜台的那面墙上。店内地板上积满灰尘,如今被我们的脚步袭扰,纷纷扬起到半空中,呛得我咳嗽连连。
外面,警笛声渐渐停歇,然而压迫感却并未消失。
“这里的怪物都是由NPC扮演的,你们不用担心。”等这阵咳嗽过了,我开始对如临大敌的两个人解释,“它们是‘金带’研发的高端人工智能机器人,非常逼真,但全部由电脑控制,不会对玩家造成任何真实伤害。这个游戏只是营造惊悚氛围,给那些寻求刺激的人提供肾上腺素飙升的机会。”
“所以之前那场爆炸,”迪恩百忙之中腾出手打了个双引号,“也只是提供肾上腺素而已?”
萨姆埋头在门窗等入口处撒盐,低哼了一句:“肾上腺素确实到位了。”
“肾上腺素早就越位了。”迪恩把装满的武器袋摔倒桌上,然后轻轻松松跳过柜台。
他伸手拨了拨已经变得酥脆的百叶窗,晃了晃之前萨姆推到门前的柜子,伸脚勾起一把倒地的椅子,往上一坐,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
“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世上有怪物。”迪恩对我说,“很多人都不相信。对那些人来说,他们不相信也无所谓。但你不幸遇到了我们,更不幸的是,你遇上了麻烦,所以是时候改变观点了。”
我张开嘴,又闭上,竟无言以对。
“因为怪物是真的。”萨姆也拉起一把椅子,调了个个儿坐上去,一条胳膊架在椅背上,“对你来说这个公司的怪物也许都是,我不知道,机器人假扮的?但跟着我们,你必须相信那些怪物是真的。”
迪恩假笑了一下:“因为我们就是这么幸运。”
“不是,你们不了解……”我抬起双手,试着理清思路,“这……”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邪恶力量》本来应该只是一部电视剧,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该告诉他们。这可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见面会,我原本是在工作,怎么会突然落到这步田地呢?
“嘘!”迪恩突然压低声音,“萨姆,你听到了吗?”
萨姆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轻轻走到窗边,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望了出去,然后立刻熄灭了手电筒。迪恩把手电筒往怀里一揣,皮夹克便掩住了大半光亮,只剩极其微弱的一丝,让我们勉强看清彼此的轮廓。
我本来想问他们听到了什么,但不理智的恐惧使我未能开口。之前我告诉他们游戏世界中的怪物都是由机器人扮演的,可身处黑暗之中,置身于这个荒凉废弃的小镇,再想相信机器人的说法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如果温家双煞能是真的,怪物为什么不能变成真的?
紧接着,我听到了。
3. -3-
在充斥着霉味、阴暗和死寂的枪火铺中听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刺耳刮擦声。这声音引起的不止是生理上的不适,刺激着耳道、耳膜,并且使人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拱起背来,肩膀耸得几乎快要夹住耳朵。
地面的震动也更加剧烈了:咚、咚——咚、咚——咚、咚。每震一下便有沉闷的巨响随之传来。
我想不论是我,还是温彻斯特兄弟,心里都明白那是脚步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随着声音逐渐逼近,窗玻璃和店内架子上的花瓶都一起振动起来,并且愈发强烈。萨姆和迪恩打着外人看不懂的晦涩手势,一个守在窗边,一个蹲在门口,看上去全神戒备、蓄势待发。
我蜷缩起来躲在柜台后面,只伸出一颗脑袋去看着他们,两只手叠起来,紧紧捂在嘴巴上。
也许是因为现实正以荒诞不经的形式在我眼前发生着蜕变,我的脑海中,一种谵妄似的恍惚正像管道泄漏一样,缓缓污染我原本理性、健全的思维。我听到自己强劲的心跳,以及从鼻子里喷出的呼气声,但这两种声音却与外面的脚步声、金属摩擦声混杂起来。
这些声音本该使我感到恐惧。尽管恐惧并不理智,但却是符合逻辑的。但我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脱离了身体,浮于头顶上方,因此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笃定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我感到轻松,几乎沉浸在一种如梦似幻的异常感知之中。当我紧靠着柜台,两只膝盖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跪得生疼,却对这些外在事物毫不在意。
因此,当我耳鼓中回荡着的砰砰、咚咚声中突然多了一丝细小的怪声时,我未能第一时间警觉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发出的意味不明的笑,或是尖叫,但很小,是从柜台后面离我很近的地方传来的。而我,就像任何听到怪声的人一样,起初只是疑惑又好奇地往旁边瞧了一眼。
店铺内很黑,只有迪恩的夹克里包着的手电所发出的微弱光芒,在柜台后就更不起作用了。可我仍旧看清了那个小小的东西,因为星星点点的赭红火光正从它布满褶皱和裂缝、熔岩般的灰色皮肤下泄出,仿佛那勉强维持人形的皮肤下包裹的,是熊熊燃烧的一团火焰。
它看上去就像笨手笨脚的孩童用橡皮泥捏出来的人偶,只不过等比例放大成了孩童自己的尺寸。脸上没有五官,在喷涌着岩浆似的火光的缝隙之间,有着的只是山峦般的突起和凹陷。只有那尖声尖气的笑与人类是完全相同的,饱含天真与愉快,仿佛某种恶意的玩笑。
它离我很近,看上去在燃烧,但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并非灼热。在某种扭曲的黑暗力量下,它身上的火舌变作了冰刀,尚未接触便已刺痛了我的皮肤。
我没有失声惊呼,但当它朝我伸出手时,我的确张大了嘴想要尖叫,只是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声也叫不出。
震惊之下,我猛地跳了起来,不过僵硬麻木的膝盖没能支撑住身体,害得我又重重倒在了地板上。
然而那“咚”的一声听起来仿佛带着回声,十分遥远。这一刻,无论是这家武器店,还是寂静岭,抑或是不远处的萨姆、迪恩都通通被我忘记了。
在复苏的痛觉之下,我开始手脚并用向后退。那魔童似的怪物却尖叫着朝我伸出双手,蹒跚向我走来,步步逼近。
不管是它扭曲可怖的面容,或是那半抽搐的动作中对我流露的恶意,都令我心脏发疯般狂跳。
刚才我所体会到的无关紧要之感虽未突然消失,但也绝对减少了大半。
“嘿!丑八怪!”迪恩的暴喝声硬是闯入我意识中的空白区域,我扭过头去,看到他正毫不犹豫地端起猎|枪,枪口朝下瞄准,“砰”的放了一枪。
枪声震耳欲聋。我一下耳鸣起来,随即后脖领被人用力一拉,被拖得在地板上横着滑开。
我吓得拼命挣扎、拳打脚踢,直到迪恩朝魔童开了第二枪,而我耳中的嗡鸣声逐渐减弱,我才发现抓着我的是萨姆。他也拿着一把枪,但朝着的是门口。
“迪恩!”萨姆吼道。
魔童挨了两枪,但只是身上多了两个碗口大的窟窿,里面不断喷溅出吱吱作响的液体。它移动得仍旧很慢,但目标明确,就是我们三个活人。那叽叽咕咕的笑声终于不再显得天真,而是多了几分哀怨,也许还有恐惧。
店外,那持续不断、越来越近的震动轰鸣与金属刮擦声,不知何时已停止了。
在魔童的笑声中,迪恩回头看了萨姆一眼。萨姆一只手揪着我的衣服,硬是把我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我们一起转头朝门窗的方向望去,在降临的寂静中陷入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
“萨姆……”我耳语道,声线宛如小提琴的颤音,“怎么……”
萨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急促地呼吸着,在黑暗中紧紧盯着百叶窗和歪倒在门前的柜子的轮廓。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内,魔童仍在蹒跚向前,而我们则呆立当地,一如感知到掠食者逼近的狐獴。
在那一刻,我忽然不合时宜地意识到,人的精神是如何坚不可摧,明白不管即将现身的怪物有多恐怖,我都将承受住这一次打击。也许我在二十余年中建立起的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会受到动摇,但绝对不会像遭到海浪袭击的沙堡一样一夕倾覆。
这便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几年之内,我所得到的最后一丝安慰。
“也许它走了。”迪恩低语,瞟了一眼已经靠得很近的魔童,调转枪头用枪托朝它脸上狠狠一砸。
魔童尖叫着倒退,发出一连串嘶哑、愤懑的哭声。
紧接着,这一切声音便被巨大的撞击声淹没了。整间店铺仿佛都震颤起来,所有窗户玻璃“哗啦”一声齐齐碎掉,挡在门前的柜子“咚”的一声从侧卧变作了俯趴。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上身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却布满血污和疤痕,肌肉虬结的手臂垂在身侧,巨大的右手中握着刀柄,长长的刀身托在身后,甚至无法估测总长。
但那时我并没注意到怪物的武器,我全部的心神都被怪物头上戴着的三角头盔吸引了。那东西巨大、尖锐,布满锈迹、血渍斑斑。
魔童恐惧的尖叫声没能吸引我们任何人的注意力。它甚至没有转身逃跑,而是直接化为灰烬,消失在了黑暗中。
眨眼间,武器店内便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萨姆,这是三角头。”迪恩介绍的语气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惊喜,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萨姆回答:“没错,迪恩,我也看见了。”语气则是刻意的轻蔑,仿佛这不过是兄弟间寻常的你来我往。
三角头向前踏了一步,庞大的身躯完全将破损的门挡住。跟着,数不清的虫子跟着它的脚步涌了进来。萨姆立刻推着我飞快向后倒退,一边举枪瞄准三角头。
一旁,迪恩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柜台,他单膝点地,把什么东西抵在了肩膀上,喊道:“嘿!”
三角头那戴着头盔的脑袋猛地朝迪恩转了过去。
“就是顺便一提,”迪恩说道,“我可不是你的粉丝!”
我没看清他究竟是用什么开火的,但那绝不是猎|枪。只听“轰”的一声,萨姆猛地扑在我身上,也没能挡住那股热浪。我的牙根都在震颤,每根骨头仿佛紧绷的弹簧,随时可能松开然后乱跳一气。
“迪恩!”萨姆挣扎着从我身上爬起来,咳嗽着挥手驱散弥漫的硝烟。“迪恩!”
“我还活着。”迪恩的声音从柜台的方向传来,“我搞死它了吗?”
萨姆弯下腰咳嗽了一阵,回答:“我不知道。你瞄准了吗?”
“我被冒犯了,你竟然会觉得我可能失误。”迪恩的声音靠近了一点。
烟雾正逐渐散去。我从地上爬起来,掌心一阵刺痛,上面有好几处扎了碎片,已经在流血了。
我看着仍被烟雾笼罩的门口,在一波波涌来的头晕和恶心中上前几步,站在萨姆和迪恩身旁。
“也许我杀了它。”迪恩说着用胳膊肘怼了怼萨姆,“嘿,我杀了三角头!”
萨姆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是我想打击你,迪恩,但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电影里,三角头都是杀不死的。”
“你可真没趣……”迪恩说道。
但他未能说完,一把长刀倏地从烟雾中刺了出来,眨眼间便贴着他的鼻尖划了过去。迪恩大声咒骂着向后坐倒,随即在长刀反向挥过来的时候一骨碌滚了出去,堪堪避开刀锋。
萨姆猛地开火,朝着烟雾一通乱射。长刀又扫进来,挟着风声砍中萨姆的枪管,“嗤”的一声将金属枪管削成两截。
“萨姆!”迪恩叫道,抬手朝他扔了第二把枪过来。
我们已经退到了店铺的最里面。黑暗中刺出的刀锋似乎无处不在。我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躲在萨姆和迪恩身后,听着爆裂般的枪声,抱着膝盖摇晃着自己,祈祷着噩梦赶快结束。
就在这时,我屁股下的地面似乎突然蠕动起来。我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根本不是坐在地上,而是数不清的虫子身上。
我尖叫着跳起来,疯狂地甩动四肢,想摆脱掉这些爬到我身上的黑色甲虫。它们长着人脸、吱吱乱叫,个头足有拳头那么大。那冰冷、柔软的虫身钻进我的衣服,如同最黑暗、最可怖的噩梦。
“小心!”萨姆的吼声也没能让我冷静下来,但他已经朝我扑了过来,我们一起撞向侧面,重重撞在另一堵墙上。
我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多出一个大洞。
4. -4-
破碎的门窗像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一样大张着,苍白无力的阳光自其中照进店内,勉强驱散了一丝黑暗。我们坐在一地狼藉之中,努力重拾各自的呼吸和心跳。
三角头已经随着天亮拖着大刀消失在了空荡荡的街上。如果不是留下的断壁残垣以及我们身上的伤,这个怪物的出现简直就像一场噩梦般不真实。
我的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扭伤了脚踝,身上的擦伤更是不计其数——被一个两百磅的男人推来搡去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们得走了。”萨姆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迪恩却没跟着站起来,仍旧靠在墙上,一条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走哪儿去,萨米?”他问,“这地方是专门建造用来吓人的,我可看不出和逃跑有什么好处。要我说,我们留下,我们战斗,我们一路打到王八蛋的老巢,然后好好教他做人。”
萨姆不予置评地抿了下嘴,然后转头望向我。
“一定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对不对?”他问我,“逃生通道?消防通道?万一发生火灾或是别的紧急事故,你们怎么疏散顾客?”
“这里没有任何火灾隐患。”我疲惫地回答,“即便真的发生了,应急小组也能从以最快速度进入这里,保护玩家撤离。”
“从哪里走?”萨姆问。
我把脸埋进双掌中摩擦着,叹息着回答:“从我们进来的地方。”
“难道没有别的出口了吗?”萨姆不死心地问道。
不远处,迪恩已经摇着头开始重新检查武器,枪膛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有。”我累得不想抬头,尽管仍旧活着,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仅造成了对身体的冲击,还令我身心俱疲,“玩家探索地图,寻找线索,如果顺利地话就能找到出口。”
萨姆用拳头敲了一下掌心,“我们就这么做!而且你就是公司的人,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做,对不对?”
“我不属于这个区,我是临时调来的。”我答得有些不耐烦,“所以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迪恩这时站了起来,朝弟弟走了一步,递给他一把枪,“至少先把自己武装起来。”他看着萨姆,“嘿,我们能度过这一关的,就像以前一样。”
萨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接过枪,上膛、瞄准,试完才把武器背到身上。
“迪恩,我一直在想,”他说道,“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依据《寂静岭》改建的,那它是更贴近电影,还是更贴近游戏?”
“重要吗?”
“抛开剧情不谈,在游戏中,寂静岭的怪物往往因人而异。荣格称为‘具象化的心理状态’,是人类无意识的投射,也即内心恶魔的具象化。但在电影里,一切都围绕阿莱莎·格莱斯皮展开,包括此地的怪物,都是因她而生。”
迪恩瘪着嘴看了萨姆一眼,“自己内心的恶魔?”他哼了一声,瞪着窗外的街道,嘀咕着说,“棒极了。所以我们还会遇见黑眼睛的混蛋?”
萨姆转向我,“如果我们一直朝一个方向走会看到什么?”他问。
“高墙。”我回答,“虽然抬头就能看到天,但这地方是个名副其实的密室。‘金带’为了确保玩家不私自串场,也为了避免NPC机器人走失,特地在各个游戏区域之间建起高墙。上面有摄像头、铁丝网,说不定还通着电,我们不可能从那种地方离开的。”
“真重口。”迪恩评价道。
“那么我们就去寻找线索。”萨姆看看迪恩,又看看我,“如果线索是设计出来让玩家找的,又能有多困难?”
“说不好,萨姆。”迪恩皱起眉,看起来不太赞同,“那样不就正中绑架我们的混蛋的下怀吗?我们按照他们制定的规则玩游戏,到最后一定输得倾家荡产。”
萨姆固执地看着哥哥,“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迪恩?”他指了指门之前在的位置,“因为三角头要是再来一次,我们可说不准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迪恩没回答,他瞥了我一眼,问:“你真的不认识路?”
“真的。”我没精打采地说,甚至无法积攒力气为这个认知感到惊慌失措,“C区的困难等级是3级,应该不会太难的。”
“很高兴知道这一点。”迪恩讽刺地说,然后俯身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走了,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一边站起来一边忍不住问道:“我能拿把枪吗?”
“你会用?”迪恩怀疑地看着我。
我不自在地耸了耸肩。“我可以学。”
“下次再说。”迪恩说着又拉了我一把,拽着我走出了武器店。
我心想:早知道就自己偷偷拿一把,干嘛非得寻求别人同意。与此同时,我再次踏上了迷雾笼罩的街道,忍不住裹紧身上单薄的工服。
“这边。”萨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已经游荡到了街角,“迪恩,这里有份地图!”
迪恩松开我,朝那边小跑过去。我连忙跟上,每跑一步脚腕就针扎似的痛一下。
“这绝对算是工伤。”我苦中作乐地想,“我回头要去申请带薪休假,医药费全额报销,还有精神损失费。”
萨姆站在一块路牌旁,用手指着某个点。“我们在这儿。”他说,缓缓移动着手指,“这里是学校,这里是酒店,这里是教堂。都是电影里出现过的场地。”
“医院在哪儿?”迪恩窃笑了一下,“我们是不是有机会见到护士姐姐了?”
萨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线索只想那里,我们说不定真的会遇见护士,相信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得了吧,萨姆,有什么不好的?”迪恩拍了萨姆一下,“身材火辣,有了。服装性感,有了。”
“还想用手术刀把你捅个对穿。”萨姆打断了他,莞尔一笑,“满足了每个男人的梦想,嗯?”
迪恩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没趣。”
我们开始朝学校进发。路上,萨姆和迪恩不断低声交谈着,萨姆在向迪恩做系统性的介绍,从《寂静岭》的游戏,官方小说,和之后拍摄的两部电影。
“当真?”迪恩听到还有官方小说之后问道,“你有游戏可玩、电影可看,结果却非得读读小说不可?”
他的声音在空洞的建筑物之间激起了回音。不管兄弟俩如何压低声音说话,这个一片死寂的小镇似乎都会窃窃私语般的回应。
“是啊。”萨姆的语气像是他知道自己的腔调会惹恼迪恩,然后故意用上了这种腔调。
迪恩果然恼怒地皱了皱眉。“你个书呆子。”他喃喃地说。
米德维奇小学是一座红砖建筑,两侧的小楼如同折翼一般蜷缩在主楼旁边。操场外的大铁门没有锁,于是我们就这么走了进去,鞋底在布满灰渣的水泥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地方不大。”迪恩转了一圈,中肯地评价道,“操场连一支足球队都放不下。我不知道你们,但我可不会把小孩送进这种地方读书。”
“镇子本来就不大。”萨姆一边说一边示意我们朝不远处主楼的一扇双开门走去,“根据资料,寂静岭的人口不足两万。”
忽地,不知是哪里的一阵风刮到了什么,建筑深处传来“咣当”一声。
我禁不住踮起脚尖朝萨姆和迪恩靠近了些,转头四下看着,下意识寻找着能当武器防身的东西。
“嘿,呃,女士?”萨姆扭头对我说道,“跟紧点,别掉队了。”
“好。”我说着追了上去,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光线昏暗的主楼。
这地方的确像个十足的小镇学校,多少让我回想起自己就读的小学:铰链生锈的推拉门,走廊两侧涂成浅绿色的挡板,还有看上去只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小教室。
“这地方看上去废弃好久了。”萨姆喃喃说道。
“每次游戏结束之后都会有专人过来恢复场景。”我习惯性地说道,“你看到的灰尘、损坏的桌椅,都只是布景的一部分而已。”
迪恩拉开一个柜子,咳嗽了一声,甩掉站在手上的蜘蛛网,“为什么会有人花时间做这种东西?”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从柜子里面找出一把长长的老式手电筒,扔给了我,“我理解疯子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但这一出戏?这一出戏已经超出了疯狂的范畴。”
“玩下去看吧,迪恩。”萨姆说着伸手掀开旁边的一个课桌桌板,“等我们出去之后,你可以把这些牢骚发给幕后黑手。”
“我会的。”迪恩阴沉地说,“那狗娘养的最好做好准备。”
“在电影里,女主角是在卫生间找到了去酒店的线索。”萨姆在课桌间穿行着,那些小桌子在他身旁矮小得像个笑话,“在酒店里,她们又找到了当年阿莱莎差点被火烧死的地方。之后她们去了教堂避难。”
他说着停了下来,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这一张应该就是阿莱莎的课桌。‘烧死女巫’、‘去死’、‘下地狱吧’,有时候孩童的恶毒更让人不寒而栗。”
萨姆回过头来,对迪恩说:“在游戏中,其实阿莱莎的设定并非女巫,而是意念力者。她可以用意念移动物体,因此招致当地教会的迫害。”
“人们因为嫉妒他人的天赋,而将那份天赋污蔑为诅咒。”我站在教室门口,不安地望向身后的走廊,“那些人现在还躲在教堂里。”
“狂热宗教分子总让我起鸡皮疙瘩。”迪恩抖了抖肩膀,问萨姆,“你找到任何线索了吗,天才?还是说我们就按照电影的节奏,再到酒店里去?”
萨姆扬起手,“我不知道,迪恩,我看不到任何明显的线索。但如果跟电影里一模一样,难道不会太简单了吗?”
“肯定有改编。”我对他们说,“这是公司惯例,在引进大IP之后,会有专门的小组成立,负责改编IP内容,一方面是应对审核机制,一方面也是为了和真人游戏结合起来。”
“你说的这些话真有用。”迪恩一听就开始冷嘲热讽,“公司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在被困住的情况下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闭上了嘴。
“伙计们,这个教室可能没什么其他线索了。”萨姆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应该去卫生间看看?”
“女卫生间?”迪恩坏笑着用肩膀撞了萨姆一下,“看不出来嘛,萨米,你还是个坏孩子。”
萨姆望天长叹,“迪恩,我真是……”
警报声透过重重砖墙传来进来,打断了萨姆的话。
我们全都闭上了嘴,面面相觑。在短短几秒之内,天色再次暗了下来。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发现墙皮正在缓缓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
但那不是砖。
5. -5-
“萨姆!”我没想大惊小怪,但我的声音听上去的确尖锐刺耳,“你看那堵墙!”
三道手电筒的光立刻都照了上去。
萨姆仔细瞧了瞧,皱皱眉,然后缓缓靠到近前,用枪管戳了戳墙皮剥落之后露出的猩红色内里。
我不禁缩起脖子,偏过头,只用眼角余光看着萨姆那边。迪恩却一边兴冲冲地说了声“真恶心”一边凑过去看。
那猩红色的东西正缓缓起伏,像是某种活的东西。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只是电动机加上逼真的道具所达成的效果。但此时此地,就算是领导站在这里,也别想让我靠近那东西半步。
“就像活的一样。”萨姆低语,“迪恩,你有刀吗?”
迪恩一言不发地抽出刀,递了过去。萨姆先用刀尖试着戳了戳,然后咬着嘴唇开始在猩红色的表面拖动匕首。割裂的声音简直不堪入耳。迪恩嫌弃地后退了一步,看着割开一个口子的墙体。
“里面有东西。”萨姆的脸厌恶地皱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运刀,划开了将近十公分的口子,又竖起刀身好撑开裂口。
迪恩打着手电往里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什么也没瞧见。”
“总得有人把手伸进去。”萨姆实事求是地说。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迪恩抢先一步说道:“我赌你不敢!”
“老兄,我正撑着这玩意儿呢。”萨姆无奈地说,“你想猜拳吗?”
“我才不要把手伸进去。”迪恩一边说一边不情愿地走近些,他又眯起眼睛瞧了瞧缝隙,喃喃说道,“天啊,我还得把手伸进去。”
萨姆笑了起来。
迪恩郁闷地叹了口气,把枪换到左手,手电筒叼在嘴里,然后缓缓把右手从匕首旁边的空隙塞了进去。
粘腻的叽咕声响了起来,迪恩含糊且不快地嘟哝着,显然是在墙壁里面尽力摸索。他脸上的表情从恶心转为不耐,继而又流露出些许吃惊。
萨姆得以把匕首抽了出来,脸上带着同情的笑看着哥哥。
突然之间,迪恩大叫一声,手电筒“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灯光乱窜。迪恩的整条手臂一下陷进墙壁里,身子也重重撞到墙上。
“迪恩!”萨姆吓得一把抱住迪恩,猛地用力把他拉了出来,他惊慌地连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迪恩?迪恩?!跟我说话!”
迪恩一开始低着头,接着难以抑制般笑了起来,他把黏糊糊的手在萨姆眼前一晃。
“每次都能骗到你,哈哈!”他的手里拿着东西看起来本是毛绒绒的,但因为沾满了粘液而黏在了一起。
萨姆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把,然后低头看着迪恩手里那玩意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我可不知道。”迪恩说完一把将那东西扔给了萨姆,还在笑着。
萨姆下意识地接住那东西,在手里倒腾了一番,最后用两根手指捏住,打量一番之后说道:“这是个玩具狗,看上去像沙皮狗。”
“小孩子的?”迪恩看看玩具狗,再看看身后的墙,“这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诡异。”
“呵。”萨姆哼了一声,把脏兮兮的玩具狗吊了个个儿,露出玩具狗胸口上已经模糊的字迹,“爱凯蜜拉医院。”
迪恩歪了歪头,瞟了我一眼,“看起来我们注定是要去见护士……”
他的话还没说完,教室外走廊尽头那扇门被人便猛地踹开。我吓得跳了起来,只瞟见几个黑乎乎的身影,就一下窜进教室里,躲在了萨姆和迪恩身后。
我们都熄灭了手电筒,屏息躲在靠墙的角落,听着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萨姆和迪恩又开始打外人看不懂的手势,然后一个猫腰朝门溜过去,另一个竖起手指冲我无声地“嘘”了一下。
打斗倏忽间便已爆发,像是短促又响亮的鞭炮。迪恩猛地勒住第一个进来的家伙的脖子,拖着他朝一边墙上撞了过去。后面冲进来的人被萨姆一拳放倒,接着他贴着门框举枪朝外面大喝道:“站住!”然后连开两枪。
短暂的寂静,脚步声竟真的停止了。
“等等!”
外面有手电筒的光正四下扫射,突然间,我看清了倒地的两个人身上的制服,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声喊道,“等等!他们是应急反应小组的!”
我朝门口跑了过去,挥开迪恩朝我抓来的手,从萨姆腋下钻了过去,跑到走廊上。
“我的工号是BY20,我是综合职能部门的引导员!”我举着双手,“你们是来救援我们的吗?”
手电筒的光一瞬间全都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尽力想在对面找到熟悉的脸——我认识一两个在应激反应小组工作的人,没有那么熟,但至少叫得上名字。
“BY20,把你的双手放在脑后,叫你的同伙放下武器从屋里走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我说道。
另一个声音,不是对我,而是向对讲机那头的某个人汇报:“长官,找到他们了。”
“你们是应急小组的,对吧?”疑惑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们遇到了意外!有人被绑架到这里,迎宾区被安装了炸弹,NPC违反了游戏区智能服务守则的第一条规定!”
“里面的人!”一个穿制服的家伙一边持枪缓缓朝我走来,一边提高声音说道,“放下武器,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我后退了一步,对他说:“站住,先让我看你的工牌!”
他没有停下脚步,显然也不打算让我知道他的工号。这是个糟糕的信号。我立刻转过身飞快地跑进教室,结果,空空荡荡的教室让我惊讶得猛然停下脚步。
萨姆和迪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动!”后面的人当即追了上来,一下把我按倒在地。先用扎带把我的手腕捆了起来,然后才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们跑了。”有人命令道,“分散开来,把那两个人找到。”
我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这些陌生的脸,记住每一个细节,心想:“给我等着,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王八蛋。”
其中一个王八蛋推了我一把,押着我走出教室。“把她带出去。”
我闭着嘴,把心里的疑问、怨恨和怒气压下去,在两个穿制服的押解下往楼外走。天色仍旧昏暗,只有这些人的手电筒驱散着些许黑暗。
我们穿过走廊和大厅,走到了小学外。一辆涂着迷彩的吉普车停在外面的街道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对身后的两人发问,“我也为‘金带’工作,你们无权这么对我。”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我的手腕被扎带勒得生疼,怎么也挣扎不开。
突然,地面震动了一下。
我蓦地停住了脚步,身后两人没预料到,其中一个立刻推了我一把,粗声粗气地说:“继续走。”
然后地面又震了一下,接着是另一下。
“三角头。”我说道,立刻在街道的尽头看到庞大的身影,“我早就说NPC出故障了你们不听!”
“不可能,这片区域的所有游戏服务进度都已经暂停了。”其中一个制服说道,然后掏出对讲机,“报告,长官,我们遇到一个游走的NPC,完毕。”
对讲机只传来一阵杂音。
“报告,有一个游走的NPC,我们怀疑它是恶意的,完毕!”
我疯狂地挣扎起来,喊道:“给我解开!赶紧给我解开!”
一个人开始拉着我往车那边走,另一个人举枪对准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的三角头,喊道:“站住!再靠近我就开枪了!”
把我推进吉普车后座的人回过头喊道:“那不管用,只有技术部的成员有声纹命令权限。”
“我们该怎么办?”另一个人听起来要紧张得多,“我应该开枪吗?”
“那就是个失控的机器人,”这个笨蛋说道,“顶多只是游荡一会儿,你别理会它,它自己一会儿就走开了。我遇到过这种情形。”
“但……”
学校里突然传来两声枪响,顿时让这两个人都紧张起来。
那个笨蛋转头对我说道:“呆在车里。”然后不理会我的请求和叫骂,“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
紧接着,他们两个一起迅速朝学校跑了回去。
“回来!”我敲打着车门,感到车身在和地面一起震动,“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他们已经跑远了。远处,三角头正缓缓朝这边走来,长刀拖在身后。
我已经骂光了所有能想到的脏话,虽然又惊又怒,但也不得不行动起来。
这辆吉普车相当宽敞,一共有三排座位。我深吸一口气,先在后车座上坐好,然后缩起双腿,拼命把两只脚从束缚在身后的双臂中穿过去。扎带相当结实,我的手腕多半都磨出血了,那操蛋玩意儿还没断掉。最后我不得不先让一只脚过去,然后再换第二只脚,才成功把双手倒到身前。
三角头已经走过了半条街。寂静中,我几乎能听到虫子蠕动的声音,胃里不禁一阵翻腾。
虽然两手还被捆着,但已经给了我大半自由。我猫着腰穿过后座,笨拙地挤进了驾驶位。“钥匙、钥匙,我需要钥匙。”
但是钥匙不在锁孔上。我拉开储物抽屉翻找,结果头在方向盘上狠狠磕了一下。口香糖、打火机、硬币,就是没有钥匙。
“砰、砰、砰、砰”一连串敲击在车窗上响起,我的头又在方向盘上撞了一下,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朝车窗挥过去。
然而车窗还关着,外面的人在敲车窗。等冷静下一秒之后我就听出了迪恩的声音:“别逼我打碎窗户!赶紧开门!”
我麻木地打开车锁,然后被拉开门的迪恩粗暴地推到了副驾驶的那边。
“钥匙呢?”他大声喝问。
“我不知道!”我吼了一声。然后萨姆也拉开后车门钻进了车里。
“没有钥匙,我要硬来了。”迪恩说着钻进了方向盘下面。
萨姆已经摇下后车窗,把枪架了出去,“动作快点,迪恩,我们没时间了!”
“我知道,别催我!”迪恩的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就像他偷了一辈子车,每天都在短路启动非法所获一样。
“滋、滋、滋”。
迪恩把手里两根线不断碰到一起。“快点、快点、快点。”他咬牙切齿地嘟哝着,“快点呀,你这狗娘养的破铜烂铁。”
车子现在已经快成了蹦蹦床,我一会儿去看他手中跳跃的火花,一会儿去看越来越近的三角头,脖子几乎抽筋。
“迪恩!”萨姆的音调提高了,“我要开枪了!”
“开你的去!”迪恩吼道。
萨姆毫不犹豫地开火,枪声震耳欲聋。三角头离我们只有两米左右,这一枪打在他的胸口,只留下一个黑乎乎的窟窿,换来一声模糊、愤怒的吼叫。
“迪恩!”萨姆又开了一枪,“把这该死的车发动起来!”
“我在努力了!”
然后汽车甜美的启动声蓦地响了起来,引擎的振动几乎无法和三角头撼天动地的大踏步相比,但我仍旧感受得到希望之火在心中迸发。
“坐稳了!”
迪恩抬手将车子换到倒车档,一脚踩下油门。车轮刚刚尖叫着倒转起来把我们向后一拉,三角头的刀便迎面劈下来,“嗤”的一声将吉普车的前格栅砍成了两半。
“狗娘养的!”迪恩的叫骂混合着震惊和庆幸。他一路倒车,然后换挡猛打方向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吉普车和一个消防栓擦肩而过,然后颠簸、跳跃着冲上了街道,远远把三角头甩在了身后。迪恩欢呼了一声,拍着方向盘说道:“告诉你我能搞定的!”
“是啊。”萨姆在后座接话,冷嘲热讽地说,“你啥时候这么告诉过我了?”
我松了口气,往后一靠,这时才觉得身上发烫,心跳得也过于快了。
“能帮个忙吗?”我把仍旧被扎带绑着的手朝迪恩伸过去。
迪恩腾出一只手,用匕首在扎带上一挑,我的双手立刻重获自由。
“谢了。”我收回手,摸索着勒出两圈红印子的手腕,“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这么对我。”
迪恩问我:“你认识那些人?”
“不认识。”我泄气地说,“但他们穿着应急反应组的制服,我还以为他们是来帮忙的。他们人呢?”我忍不住直起腰来,“你们把人都杀了?”
“怎么可能?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迪恩翻了个白眼,“但我们的确教训了他们一番。”
“呃,还有一个家伙,”萨姆遗憾地说,“被恶魔孩童杀死了。”
迪恩哼了一声,“不是我们的错。”
“一切都乱套了。”我伸手抓着头发,“他们本来应该远程遥控把NPC都停机的,但根本没起作用。”
“看来你的公司不怎么靠谱啊。”迪恩扭头看了我一眼,“考虑跳槽了吗?”
我颓然把头靠在椅背上,沮丧地看着车窗外灰暗的街道,扭过头去,不想回答迪恩的这个问题。
“迪恩,往南开。”萨姆在后面说道,“爱凯蜜拉医院还在寂静岭的中区。”
迪恩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道:“你咋知道的?”
“我看了地图。”萨姆无辜地回答,“米德维奇小学在寂静岭的旧城区,我们现在应该离教堂不远。经过教堂一路向南,穿过中区的商业街,然后才能到医院。那里离南谷应该很近了。我记得根据游戏里的设定,再往东的地方住着一个杀人魔。”
迪恩点点头,“行,往南开,但要避开东边。”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引擎发出柔和的呼噜声。我靠着车窗,外面掠过的阴森景象让我觉得万分压抑。我以为自己会一直醒着,毕竟之前所受的一连串惊吓应该把我的肾上腺都榨干了才对,但我竟然睡着了。
是爆胎的声音把我惊醒的。
6. -6-
我在半梦半醒中意识到车子突然失去了控制,跟着猛地惊醒。只听迪恩咒骂着,车子东倒西歪,最终勉强停在一排铁栅栏前。
“怎么了?”我有些惊慌地问道。
“呆在车上。”迪恩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就下了车。萨姆在后面给枪上膛,低声解释:“有人设了路障,呆在车上。”然后也下了车。
我喘着气,因为刚刚就这么睡着了,现在只觉得浑身发冷。外面雾更浓了,但我看不出昏暗的天色是因为天真的黑了,还是又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
唯一不变的是这个地方名副其实的死寂,仿佛我们是仅剩的活人。
但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车窗外很远的地方闪过一片火光,像是有人举着火把。那绝对不是萨姆或者迪恩,因为他们拿的是手电筒,而不是柴火棒。
我又等了三十秒,然后开始在驾驶座和后车座翻找能防身的武器,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从置物箱里拿出打火机攥在手里,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跳了下去。
外面比车里更冷。我工服里面还穿着秋衣秋裤,但这会儿好像一点保暖作用都不起了。
“萨姆!”我压低声音叫道,“迪恩!你们在哪儿?”
这里像是什么荒凉的郊外,一边是茂密的草地以及更远处的树林,另一边是车子差点撞上的铁栅栏,栅栏后建筑物高耸,在迷雾中看来像是吸血鬼的古堡。
我跺了跺脚,沿着公路的方向左右张望。他们刚刚才下车,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他们是翻过这道铁门进去了吗?
刚才火光闪过的地方就在铁门里面。我来回走动着,每次呼气都在空中留下一团小小的白雾,就像现在不是中秋刚过,而是数九寒天了一样。
“‘呆在车上’,你怎么不呆在车上。”我喃喃地说着,心情郁闷,最终终于鼓起勇气沿着公路跑了下去,铁门旁边的围墙看起来比铁门要低,也许我能想办法爬上去。
一天前,我还是个只需要保持礼貌微笑、背会台词就能顺利完成工作的引导员,现在,我却需要像个强盗一样爬上围墙。
我在心里赌咒发誓,等我离开这里,一定要问他们索赔精神损失费用。这都是什么垃圾公司,根本不把员工当人看。
围墙上间隔镶嵌着铁栅栏,一是为了好看,二是为了节省建材,但不怎么利于防盗。
我很轻易就抓着栏杆踩上了膝盖那么高的台子,然后开始攀爬。这些固定在围墙台子上的栏杆顶端是尖的,但也远没有刀剑那么锋利。我抓着最上面的横杆试了几次,终于把一只脚塞进了栏杆间装饰和固定用的圆环里,借力把身子撑了起来。
“娘希匹。”我在心里骂着,“还挺高的。”
地面现在看上去相当遥远,就算摔不死人,真掉下去也够我喝一壶。我颤巍巍地抬起一条腿搭在了横杆上,不由十分担心自己会被铁尖尖扎到屁股。但挂在铁栅栏上吹冷风明显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我搭在横杆上的那条腿因为抬得太高,已经快要抽筋了。
我一鼓作气,抓着横杆把身体拉得更高,几经调整,终于摇晃着坐到了两个尖端中间,并且成功避免了被扎的命运。
任务完成一半,现在只需要下去就行了。下去总比上来容易。
我往另一边瞧了一眼,有点头晕。但一步一步,我探索着把脚塞进了铁环里,然后抬起另一条腿慢慢跨过栅栏。我的两只手一直牢牢地抓着两根在横杆上方的铁刺,铁锈不断摩擦着跌落下来,一些还滑进我的袖子里。我闻到浓郁的金属味道,手掌也被磨得生疼。
现在,我一只脚踩着圆环,另一只脚悬在半空,几乎全靠两只手抓着铁栅栏支撑身体的重量。
我低头估摸了一下距离,最终认为预期别别扭扭地四处乱踢寻找支撑点,不如直接松开手跳下去。于是我慢慢把铁环里那只脚也抽出来,膝盖在落下去的时候撞在栅栏上,发出好大一声。
“嗷。”我的身体摇晃着,膝盖窜起一阵一阵的疼痛。为了快刀斩乱麻,我直接松开双手,向后一跳。地面的泥土出人意料地松软,我没能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没有摔疼。
半晌,我终于翻身站了起来,喘着气拍拍双手,仰头以胜利者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铁栅栏围墙,觉得刚才这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
下一刻,一块石头“砰”的从后面砸上了我的脑袋。我往前一扑,撞在了栅栏上,然后滑倒在地。我并没有彻底晕过去,但这一下重击使我眼前模糊一片,天旋地转之间感到自己被罩进了一只透明的大鼓中,所有声音都嗡嗡的,模糊不清、带着无数回音。
我尽力抬起头,脖子疼得像是快要断掉。两个模糊的人影缓缓靠近,长裙下的靴子沾满泥土和灰尘。
“快去告诉克里斯贝拉。”一个女孩说,“我们又找到一个入侵者。”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又远去。我伸手撑住地面,感到手指陷入冰冷柔软的泥巴中,然后咬紧牙关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看到我仍清醒,留下的女孩立刻飞起一脚踢中了我的下巴。我不小心咬到舌头,嘴巴里立刻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老实点,叛徒。”那个女孩恶声恶气地说,她扬起拿着石块的手。
我把血吐出来,喘息着把脑袋搁在地上,眯起眼睛看向那双裹着破破烂烂的长筒袜的小腿,还有虽然肮脏但却质地结实的靴子。
是谁说过,喜欢踢人的家伙迟早会被人踢。
说时迟那时快,我贴着地面狠狠踢出一脚,正蹬在了她的迎面骨上。这地方可不是长出来专叫人踢的。女孩顿时尖叫一声,“扑通”一下坐倒在地,哭喊着抱紧小腿叫骂起来。
我毫不犹豫地翻身爬起,绕过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女孩乱挥的手指抓住了我的裤脚,可我一抬腿就挣开了,脚步一刻都没停下。
大门的方向已经隐隐有火光闪动,于是我改朝另一个方向奔跑,穿过大片枯萎的花丛,躲进高耸建筑背后的阴影之中。
蓦地,我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墓地之中,放眼望去只有高高低低的灰色石碑,一个个东倒西歪,不规则地向远处的小丘延伸。
原来这里是教堂。原来我们到底还是误入了这个险恶的地方。
“站住!”夜幕下忽地有人朝我大喝,“说你呢!站住!”追来的不止是那两个女孩,还有手持棍棒的男人,气势汹汹。
这些人想必就是寂静岭大火之后幸存下来的教会成员。他们这么卖力地追赶我,肯定不是想请我吃饭。
我连忙低下头、猫着腰,在墓碑之间踉跄而行,尽力想找到后门之类的逃生出口。但是那块高耸的小丘离我太远,那些教会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我只好蹲下,伸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使劲朝他们扔过去。
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一阵愤怒的叫喊声。还击的石块很快就朝我飞回来,雨点般砸在我身边。我抬起一条胳膊挡住脑袋,身子几乎趴在了地上,就这样还是挨了好几下,伤处火辣辣的疼。
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拼命摸索着地上的碎石,然后看也不看便胡乱朝他们那个方向扔去。我非常清楚几块石头阻挡不了拿着棍棒的男人,再拖延下去,他们迟早抓住我,把我大卸八块。
深吸一口气,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朝着小丘的方向撒腿就跑。石头“嗖嗖”从我身旁飞过,还有一块打中了我的肩膀。
有人欢呼了一声,但看我根本没有停下,就讷讷住了嘴。
我在墓碑之间跳跃奔跑,几次差点被歪倒之后半埋在土里的石碑绊倒。但我奇迹般没有摔倒,甚至已经看到了小丘上方一座伫立着的石头小屋,看到了夜幕下微微反光的漆字匾额……
一个人从后面蓦地抓住我的胳膊,猛地一拉,硬是拽得我歪倒在地,肩膀差点脱臼,腰扭得几乎打成蝴蝶结。我疼得大叫一声,拼命想站起来,却被几只手按住,往教堂的方向拖去。
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带她去见克里斯贝拉。”
“可是……亚当说过……”
“亚当不再作主了,服从命令!”
“放开我!”我徒劳地喊着,在几人的钳制下拼命挣扎,“停机!程序紧急停止!”
但我不是技术部的,没有声纹控制权限,这些畜生也丝毫没有放松对我的钳制。
直到一声枪响打碎夜的寂静。
“放开那女孩!”萨姆的声音从建筑的方向传来,粗哑的嗓音听起来犹如天籁。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那里转过身去。火光下,我看到萨姆和迪恩站在教堂后的台阶顶端,萨姆的枪口朝着天,迪恩的枪口则压低对准了这边。
“放开她!”萨姆又大声说了一遍。
抓着我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缓缓松开了我。
我立刻跳到地上,撒腿就跑,穿过这群衣衫褴褛的野蛮人,冲上了台阶,朝萨姆和迪恩跑去。
“你没事吧?”萨姆低声问。
我点着头,这时才发现自己颤抖得厉害,简直像打摆子一样,连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给我把枪。”我低声对萨姆说。也许是看到我的表情,萨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腰后取下一把枪默默递给了我。
我从没学过开枪,光是拿在手里都觉得沉,但我一言不发地握紧枪柄,站在了萨姆身旁。
“这里是避难所!”一个女人强硬又冷酷的声音从教堂里面传来,“凡动武的,必遭主的谴责!”
随着脚步声,一群人簇拥着那说话的女人从教堂里走了出来。
我扭头朝那个站在屋檐下的女人看了一眼。她穿着紫色的长裙,头发盘起,想必就是“克里斯贝拉”。
萨姆也转过身看着她,并没有收起手里的枪。
“我们只是过路人。”他语气平静地说,“你们的路障扎破了我们车子的轮胎。”
“你们是那群异教徒。”克里斯贝拉打量着我们,“你们不属于这里。”
她身后的人群和台阶下的人群立刻躁动起来,有人开始叫喊:“赶走他们!”、“驱逐异教徒!”台阶下那群人手里的棍棒始终没有放下,显然对我们虎视眈眈。
迪恩轻蔑地哼了一声,对克里斯贝拉说:“我们也不稀罕这鬼地方。赔给我们损坏的轮胎,我们立刻就走人。”
他说着用枪示意了一下台阶下渐渐涌上来的人群,那些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最好让他们离得远点。”迪恩轻描淡写地说,“要知道,枪可是会走火的。”
克里斯贝拉冰冷、严厉的目光从我们脸上一一扫过,然后转过身,一边往教堂里走,一边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一晚。寂静岭并不适合夜间出行。”
说着她稍作停顿,侧脸显得异常冷酷,“你也许对此地一无所知,年轻人,”她对迪恩说,“可黑暗是来自地狱的邪恶力量,只有我们的信仰能够将其阻挡在外。这里,是唯一的避难所。”
迪恩一副不劳您关心的模样,好斗的神色在他脸上从未如此张扬。萨姆则沉吟着,他看了迪恩一眼,也不知两人暗中交换了什么意见,他们突然一起放下了枪。
萨姆揽住我的肩膀,开始带着我一起往教堂里走。
7. -7-
“我们的确想多了解这个地方。”萨姆追上去对克里斯贝拉说,“我们误入此地,又找不到离开的路,如果你能帮忙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克里斯贝拉在一层层扇形的座椅中停下脚步,站在过道上回头看着我们三人。
“黑暗的力量控制着出入寂静岭的路。”她意味不明地说,“你们恐怕永远离不开了。”
迪恩仅仅只是耸肩一笑,不置可否。他瞟了眼身后跟过来的教徒,目光又回到克里斯贝拉身上,问道:“所以你是这里的老大?在黑暗力量的环伺下,给你的教徒提供庇护?”
“我们同是主的奴仆。”克里斯贝拉说,“我们信奉同样的神,乐园的创造者。”
接着,不等有人再次发问,克里斯贝拉就对身旁的人吩咐道:“他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一晚。如果需要,给他们水和食物。现在我要去房间里祈祷。”说罢她看了我们一眼,便再次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沿着环形的楼体上了教堂的二楼,裙摆在陈旧的木头楼梯上悉索作响。
迪恩看了留下来的男人一眼,耸了耸肩。“食物和水,”他说,“你家老大是这么吩咐的吧。”
那人满脸戒备,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正要走,萨姆又叫住了他,“有医药箱的话请拿来借用一下。”他说。
终于,我们三个在一排简陋的木椅上坐下。迪恩膝盖上放着堆满黄油面包片的盘子,萨姆膝盖上放着打开的医药箱。
此刻,教堂里十分安静,似乎那些教众已经躲回了阴暗的角落。在头顶巨大的枝形蜡烛灯架的照耀下,扇形排布的座椅以及中央的讲坛看上去年代久远、破旧不堪。
“你的头还在流血。”萨姆一边说一边用镊子夹起一块棉花在红药水里沾了沾,冲我示意,“我可以吗?”
“当然。”我说着把手里紧握的枪放在一旁,一边道谢,一边凑过去让他帮我上药。
头顶数不清的蜡烛洒下温暖的黄色灯光,尽管教堂里十分寒冷,似乎也没那么难耐了。我一只手举着头发,另一只手撑在粗糙的长椅上,看着萨姆熟练的动作。他将用过的棉花头扔进一个铁盒子里,再换新的,直到把我额头伤口的处理完。
“蝴蝶绷带?”他问。
我并不知道什么是蝴蝶绷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萨姆就从医药箱里取出两条白色的小胶布似的东西,横着贴在了我额头的伤口上。
“脚腕和其他擦伤恐怕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萨姆最后说,“没有固定关节的绷带,也没有冰块。”
“这样挺好了。”我诚恳地说,“谢谢。”
一旁,迪恩早已经开始狼吞虎咽。这时,他咽下嘴里的东西,低声问萨姆:“你觉得那个女人怎么说?”
“神神叨叨。”萨姆的眉毛动了动,“她刚才提到的神,‘乐园的创造者’,你听说过吗?”
迪恩摇了摇头。
“我讨厌邪神。”他做了个鬼脸,“特别难杀。”
“小点声,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呢。”说完,萨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嘿,迪恩,你介意给我们留点吗?”
“什么?”迪恩咬着半片面包呆呆地看了萨姆一眼,然后反应过来,把那半片面包放回了盘子里,放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没问题。”
萨姆嫌弃地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面包,但还是随他去了。他收拾好东西,把医药箱“啪”的一声盖上。然后把盘子朝我推了推,说:“吃点东西吧。”
“嗯。”
我捡起一片面包咬了一角在嘴里。面包又干又硬,黄油也不好吃。但我的确饿了。
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萨姆忽然伸出手,从我身旁拿起什么。我看了一眼才想起那是我刚才放下的枪。
“这个。”萨姆把枪把在手里,枪口朝上,也不知道他动了哪个地方,枪后面那个东西就“咔哒”一声弹了回来。
萨姆解释说:“保险不能一直开着。击锤扳下来是可以直接开枪的状态,安全起见,放到手边的时候要扳回来,或者把保险关了。”
“嗯。”我一边点头,一边把枪接回来,拿在手里找他说的“保险”。
“这里。”萨姆指了指,然后移动手指,“这是击锤,这是套筒,开枪之前打开保险,扳下击锤,上子弹。”他说着又把枪拿走,给我演示了一遍。
突然,迪恩俯身从萨姆手里抽走了枪。“不错嘛,萨米,”他笑嘻嘻地说,“我看你把要点都记住了。”
萨姆扬起双手,不爽地看着他,“迪恩,那是子弹上膛的枪,你能不能小心点?”
“好啊,好啊。”迪恩说着瞟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射击很简单,三步:目视前准星、扣动扳机、跟进。”他说着举枪瞄准远处讲坛上的什么东西,“瞄准,开火,最后从准星里检查自己射中没有。”
“不错嘛,迪恩,”萨姆说,“看来你把要点都记住了。”
迪恩放下手臂,把枪拍到萨姆胸口,“你就是嫉妒。”他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地笑了。
当萨姆开始吃剩下的几片面包的时候,我把枪拿回来,试着温习刚才他们俩教的那些要点。迪恩在教堂里走了几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把双腿往椅子上一挪,叹息着躺了下去。
“我们今晚怎么办,迪恩?”萨姆放下盘子,扫了眼空荡荡的教堂一楼大厅,低声问道。
迪恩用胳膊挡住眼睛,说:“我们休息。”
“就这?”萨姆扬起双眉,“我们休息?迪恩,那帮人完全可能在睡梦里割了我们的喉咙!”
“怕什么。”迪恩镇定自若地回答,“我们先休息,等他们都睡下了,我们就把这个地方好好搜查一番。要是有关于出口的线索固然好,没有的话,我们就按原计划到医院去。”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小声问道:“那我呢?”
“你留在这里。”迪恩理所当然地说,在椅子上动了动,想让自己躺舒服些,“等我们凯旋。”
“不行!”我立刻反对,“我要和你们呆在一起。”
“呃,”萨姆委婉地对我说,“可能会有危险。”
“一个人留在这儿更危险。”我虽然握着枪,心里却没底,“我不想再落单了。”
迪恩叹了口气,在椅子上翻了个身,含糊地对萨姆说道:“我不在乎,到时候你来给她当保姆。”
萨姆摇了摇头,望了我一眼,“先睡一会儿吧。”
最后,我也挑了张椅子,躺下休息了一会儿。教堂的灯彻夜不熄,但蜡烛的光并不刺眼,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开始困了,闭上眼睛之后神思便开始游离。
但我脑海中出现的却多是工作中的人,而非不久前在这个疯狂的游戏中所见的怪物。
我最后一个连贯的念头,是“等这件事结束便申请一个月的假期好好休息”。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萨姆的声音蓦地把我惊醒:
“迪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醒了,大概是因为一直心中挂念,所以睡不踏实。
蜡烛的灯光似乎变暗了,外面传来呼啸的风声,听来格外强烈。我看到萨姆站在楼梯口,犹豫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迪恩已经不知所踪。
“你醒了。”萨姆说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又看了看我。我连忙爬起来,哑声问道:“要追上迪恩吗?”
刚从梦中惊醒,我不由觉得十分紧张,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
“他怎么不等我们?”
萨姆说道:“我们分头行动。”
他看了看我,大概是读出了我表情中的不赞同,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迪恩能照顾好自己。”说完,他冲教堂中央布道用的讲坛示意一下,我们便一起走了上去。
讲坛是木制的,和楼梯、长椅看上去一样破旧。后面挂着的不是基督像或者十字架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幅描绘烧死女巫的油画。
油画很劣质,但火焰的明黄色仍旧刺痛了我的眼睛。
“为什么放这种画?”我忍不住问道。
“在一些信徒眼中,火能净化遭受玷污的灵魂。”萨姆轻声说道。他的目光从画上滑过,走到放有教典的讲桌旁,伸手翻开那本深红色的厚皮书。
“没有字。”他说。
“光是白纸?”我凑过去看了一眼,“肯定是道具组偷懒了,这应该不是重要线索。”
萨姆瞧了瞧我,问:“你仍觉得这是一场有组织的游戏?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道具组制作的道具,以及技术部研发的机器人?”
我扁起嘴,反问道:“那你是怎么以为的?他们都是公司雇来的演员?还是《寂静岭》游戏或者电影里的角色不知怎得真的活过来了?哪一种理论更离谱,你的还是我的?”
萨姆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合上教典,又把讲桌和讲坛前前后后搜了一遍,没找到任何东西。
“我们上二楼去吧。”他说,叹了口气。“希望迪恩那边能有些进展。不不不,先不需要枪,把枪收好,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一起?”上楼的时候我忍不住问萨姆,“他是不是怕我拖他后腿?”
萨姆摇摇头,回答说:“一个人更方便。容易躲藏,而且便于逃跑。”
“恐怖电影里的主人公被杀都是因为分散开。”我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听我这么说,萨姆不禁微笑起来。他淡淡地说道:“恐怖电影里的主人公都是普通人,我和迪恩不是。”
“是啊。”我轻声嘀咕,“你们是温家双煞。”
萨姆扭头看了我一眼,冷不丁问道:“你认识我们?”
“啊?”我吃了一惊,“呃,是啊。你是萨姆,他是迪恩。”
“我们从没提过我们姓温彻斯特。”
“没有吗?”
我一边敷衍,一边飞快地思考该不该撒谎。但这时,我们已经走上了二楼。萨姆只是给了我个怀疑的眼神,便走向右手边第一道门,抓住门把手拧了拧。
“锁住了。”他低声说,朝走廊两边看看,“替我把风。”然后萨姆掏出工具开始撬锁,几秒钟就把那扇厚重的木门推开了。里面是个图书馆。
“好多书。”我低声惊叹。但萨姆关好门之后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里面又是白纸一堆。
“还是找找吧。”萨姆叹了口气。于是我们分头开始在图书馆里搜查线索。门关上之后,两扇落地窗都拉着厚重的窗帘,我们就都把手电筒打开了。
这是个圆形房间,靠墙的书架也是环形的,中间有一张大圆桌。我和萨姆沿着反方向扫荡书架,每本书都抽出来翻看,不过都是白纸。
很快,我就产生了审美疲劳,并且对道具组很不满意:这些细节问题做不好,玩家怎么能有好的体验?
接着只听“咚”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我的胳膊肘碰了下去,落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和萨姆的动作都一顿,静静听着外面有没有人过来。一分钟后,我缓缓弯下腰去,捡起被我碰掉的东西。
那是个相框,之前摆在书架上的。
“什么东西?”萨姆静静地在我身后问道,“照片?”
“教会的合照吧。”我用手电筒的光照着,“你看,这是克里斯贝拉。旁边那个是不是她妹妹?”
萨姆俯身过来,颇像一座山压下来。我想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之前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人。”萨姆突然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小个子女人,“这不是你?”
我吃了一惊,立刻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仔细查看。那个人穿着和克里斯贝拉以及其他人一样的紫色长裙,头戴黑纱。
但萨姆是对的,那张脸的确是我的。
“我靠,谁把我的脸P上去的?”我不禁出离愤怒了。
8. -8-
萨姆低头朝我皱了皱眉。他后退一步,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我举着相框,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金带’的员工,我告诉过你了!他们有我的照片,所以才能伪造这张照片,这不代表我就是照片上这个人,好吗?”
萨姆摇摇头,“你还告诉过我,你对我和迪恩被绑架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你其实知道我们是谁,对不对?”他看着我,眼神锐利。
我不禁张口结舌:“我……”
“直接告诉我就好,”萨姆看着我,平静的神情下暗藏杀机,“你是谁?”
“我没有骗你。”我不得不字斟句酌,生怕萨姆就此把我当作敌人,“但我的确知道你们是谁,对此我可以解释。”
萨姆打了个手势:赶紧解释。
“好吧。”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审视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看你的发型和身材,我猜你已经去过平行宇宙了——就是那个你们的生活被改编成电视剧的世界。”
萨姆吃了一惊,紧皱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松开。他感到意外时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知道哪个世界?”他的语调却保持了镇静。
我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我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
“你来自那个……电视剧的世界?”萨姆迟疑地问,但看起来他的态度几乎已经软化了。
我犹豫片刻,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这么说可能显得事情很复杂,但我不是来自你去过的那个‘电视剧宇宙’。我来自另一个宇宙,你和迪恩的生活在我的世界里也被拍成了电视剧,但那部电视剧包含了你们到那个所谓的‘电视剧宇宙’去的剧情。”
“所以……一共有两个‘电视剧宇宙’。”萨姆盯着我,咄咄逼人地问道,“你怎么肯定你不是来自我去过的那个世界?”
我低下头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你去的那个世界里,米沙·柯林斯被谋杀了,而扮演你和迪恩的那两个演员关系很差劲。但在我的世界里,扮演你俩的演员情同手足,米沙也还活得好好的。”
俄顷,萨姆缓缓点了点头。
“好吧,我相信你。”他说道,似乎终于还是消化了我所吐露的实情。
我猛地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担心萨姆会和我针锋相对——温彻斯特可不是作为敌人的最佳选择。
“但这仍旧不能解释为什么你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萨姆用手指点了点相框,“你确定之前在‘金带’工作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或者先兆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拆开相框,把相片抽了出来。
“我会搞清楚的。”我坚定地说道,把相片妥善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萨姆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说着朝虚掩的大门走去,却蓦地顿住脚步,“嗖”的抽出枪来瞄准大门。
“谁在外面?”他冷冷喝问。
我也立刻从后腰拔出枪来,中途差点把枪甩出去,但好歹在门被人一脚踢开之前举起来摆好了架势。
然而,当我从前准星里看着被踢开的门时,感到的却不是生杀大权在握,而是一种异常激烈的紧张感。
我的心跳突然变快了,脸也涨红了。
“你们无权进入此地。”克里斯贝拉的声音像是久遭冬雪掩埋的石头,片刻后,她的目光倏地转到我的脸上,“尤其是你。”
我不由咬紧牙关,放在扳机上的食指紧绷着,微微发颤。
在我身旁,萨姆沉稳地说:“这不成问题,我们立刻就走。”
“我们收留了你们。”克里斯贝拉恍若未闻,冷冷地继续说下去,“但你们仍逞盗贼行径,在神圣之地行苟且之事,这是亵渎!”
我默默数着克里斯贝拉身后的教众,一共有七八个之多,那些人手里都拿着长杆,显然是作武器用的。
“这是个误会。”萨姆缓缓说,“我们和我的兄弟可以马上离开。”
“你的兄弟?”克里斯贝拉脸上忽然露出轻蔑的笑,尽管一闪而过,却像是毒蛇钻入衣服里一般令人不禁哆嗦,“恶魔更喜欢吞噬那些没有信仰的人的灵魂。恐怕你的兄弟已经在地狱燃烧了。”
此话一出,萨姆的神情倏地冷下来。他上前一步,手里的枪直指克里斯贝拉的心脏,“我哥哥呢?”他冷冷地问。
“去问恶魔。”克里斯贝拉回答,“这问题只有恶魔才知道答案。”
“我再问最后一遍。”萨姆冷静地说,“我哥哥在哪儿?”
克里斯贝拉没有回答,只是倨傲地抬起下巴。
萨姆蓦地动了。他没有开枪,而是冲向克里斯贝拉左前方的男人,借着前冲的劲头,拳头和肘部相继落到男人颈部。那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软倒下去。
下一秒,萨姆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克里斯贝拉的太阳穴。他的手也放在了克里斯贝拉的肩膀上,威胁地向下压着。
“不找到我哥哥,我就不会离开。”他对克里斯贝拉说道,“相信我,我留下会是你在这个地方所能经历的最恐怖的噩梦,远比恶魔、怪物还要可怕。”
克里斯贝拉转动眼睛瞟了他一眼,只有嘴唇在微微颤动,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然后我看到了祂,”她说道,那种特别的语调过了一会儿才让我明白这个女人是在祈祷,“天和地都从祂面前逃避,再也找不到它们的位置了。”
她身后的教众,原本各个摩拳擦掌想要冲上来,此刻却突然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齐刷刷跟着念诵道:“然后我看到了祂,天和地都从祂面前逃避,再也找不到它们的位置了。”
克里斯贝拉继续道:“我又看见死了的人,无论大小,都依其所行接受审判。”
“我又看见死了的人,无论大小,都依其所行接受审判。”
“凡名字没有记在生命册上的人,就被扔进火湖里。”
“凡名字没有记在生命册上的人,就被扔进火湖里。”
话音未落,一阵刺眼的光从挂着窗帘的落地窗与大开的门外涌了进来,真像是天神降临一般。萨姆不由自主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后退两步。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男人趁机想要冲上去给他一棍子。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从我的枪口|射了出去,正中那人胸口。
我被枪的后坐力震得两手发麻,踉跄着后退半步,却仍从准星里看清了那人胸口绽出的血花。
巨大的枪声仿佛还在图书馆内回荡,但除此之外却是一片死寂。那人向后倒下的样子仿佛拉了慢放,上身躯干和脑袋一起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才是断线木偶似的双臂先后落在地上,手指颤动着,仍在一张一合。
我放下手臂,愕然看着倒地的男人,一时还未明白开枪的是我自己,总以为是别人杀了他。
然后我看到克里斯贝拉脸上讥诮、冷漠的微笑,不由如遭雷殛。
“至于胆怯的、不信的、可憎的、杀人的、淫|乱的、行邪术的、拜偶像的和一切说谎话的人,他们将在烧着硫磺的火湖里有份;这是第二次的死。”她缓缓说道。
“啧,又是一个天启的粉丝啊。”迪恩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伴随着子弹上膛的清晰声响,“不好意思,经历过、爱不起来,还是算了吧。”
一众教徒纷纷朝他转身,却慑于迪恩手中的猎|枪,不由止住了脚步。
萨姆也再次举起枪,他说道:“迪恩?”
“我没事。”迪恩脸上有伤、身上有血,但却稳如泰山,“但如果在场的诸位有人轻举妄动的话,我可不敢担保你们会没事。”
萨姆持枪转向克里斯贝拉,说道:“结束了。我们要离开了。”
“你们的仇敌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克里斯贝拉回以经文。
萨姆不予理会,只是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我们走。”
我喘息着,感觉手脚像是棉花糖做的。但当萨姆缓缓迈开脚步的时候,我也跟了上去,恍惚地穿过克里斯贝拉和她的教众,跨过倒地的尸体,走出了图书馆。
下楼之后我们便加快了脚步。原先空无一人的教堂现在已经挤满了从阴影中走出的男男女女。我紧跟迪恩和萨姆,几乎是小跑着穿过人群。我能感到从四周射来的眼神中饱含的恶意,像是锋利、淬毒的刀剑。
“我们怎么离开?”一走出大门,萨姆便低声问迪恩,他一边回头举枪以防教众追上来,一边飞快地跟着迪恩走下长长的阶梯,“车胎还没修好。”
“我已经搞定了。”迪恩简洁地说,“在厨房里有几个人埋伏了我,但我也让他们好看。萨米,告诉你,这帮流浪汉的库存令人叹为观止。他们搜刮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武器。”
萨姆看了兄弟一眼,不解地问:“那他们为什么不用这些武器来阻止我们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他们邪门的教义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吧。”迪恩说道,“这帮狂热的宗教分子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萨姆嗤笑了一声,“说起邪门,你还没看到那阵光呢。”他说着似乎想起来,看了我一眼,问道:“嘿,你还好吗?”
我只是点了点头。
我仍握着枪,不愿放松枪柄,但手指却像是冰冻一般,已经完全僵硬了。
“在那儿的时候,你救了我一命。”萨姆这么说道。我知道他是为了安慰我,故意夸大其词。就算我不开枪,他也不至于就此一败涂地。
夜幕下,迪恩回头瞟了我一眼,问:“第一次开枪?”
“第一次杀人。”我哑声说,忽地感到热血上涌,脸比刚才还要红。风很冷,但只让我手脚发冷,却无法降下我脸上的温度。
“他们是NPC,”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不是真的。”
但感觉上不假。苍天在上,那感觉真的不假。
迪恩耸了耸肩,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我和萨姆紧随其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迪恩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当时的情形,不是他就是你,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谢谢。”我静静地说,尽管心情远不如语气平静,“我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车子飞驰出去,骤然亮起的车灯犹如利剑刺破黑暗。
“我们是去医院?”萨姆在副驾驶上问道。
迪恩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是,也不全是。在教堂里我找到一些东西,恐怕我们不止得去医院,还得找到莎伦。”
“莎伦?”萨姆接过那张纸,“这是画?”
“不是,那是张巨额支票。”迪恩翻了个白眼,“那当然是画,是一个叫莎伦的女孩画的。看起来她和阿莱莎·格莱斯皮关系匪浅,如果我们要对付阿莱莎,不找到这个女孩肯定不行。”
萨姆点了点头,然后把画折起来,放进口袋。
“那我去找莎伦。”他说,“你们两个去医院。阿莱莎应该就在那里。”
9. -9-
对于萨姆的提议,迪恩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不行。想也别想,萨米。”他斩钉截铁地说着,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我们这次一起行动,听到了吗?谁也别来孤胆英雄的那一套。”
萨姆只是摇了摇头,态度温和,但也毫不退让。
“这是最明智的决定,迪恩,你心里也清楚。”他扭头看着哥哥,“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那些人随时会卷土重来。我们需要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扭转局面。”
迪恩也瞟了他一眼,脸色紧绷起来。
萨姆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调侃地说道:“而且实话实说,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医院这个挑战呢。”
“你是指那群身材火辣的护士?”迪恩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你知道我的原则,萨米——绝不跟怪物约会,绝不!”
萨姆喃喃说道:“是啊,绝不和怪物约会。”他扭头看着迪恩,故作沉思,“所以当年是谁和亚马逊女孩睡了?”
“事过境迁,萨姆,事过境迁。”迪恩大剌剌地说道,“而且我只是和亚马逊女孩睡了,你可是和恶魔睡了。”
萨姆回击道:“你还和天使睡了呢。”
“是啊,罪名成立。”迪恩严肃地点了点头,但转眼就沾沾自喜地笑了起来,“告诉你,萨姆,我可一点儿也不后悔。”
我忍不下去了,终于咳嗽一声,好让他们记起来车后座上还有个活人。
“萨姆,”我双臂交叉在胸前,问道,“你刚才说你要去找莎伦,你准备去哪儿找呀?”
车前座上,萨姆和迪恩对视了一眼,前者沉吟了片刻,回答说:“旧寂静岭。我觉得她也许躲进住宅区了,至少是一些小女孩会觉得安全的地方。”
我默默颔首,但迪恩显然不喜欢这个主意。
“老弟,你说的可是个人口两万的镇子,”他旧调重弹,“就算只是住宅区,你也根本找不过来。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们应该一起行动。那群人要是想来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们这次会好好教他们做人。”
萨姆无奈地说了一声:“迪恩。”
“不行。”迪恩不客气地说。
萨姆沉重地叹了口气。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我茫然地和他对视片刻,刚想开口询问,他就又把头扭开了。
“迪恩,就相信我一次,好吗?”萨姆说道,“我不会搞砸的,我保证。”
迪恩欲说还休。兄弟俩无言地对视一眼。迪恩沉下脸,然后愤愤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竟然真的把车在路边一家荒凉的咖啡屋前停了下来。
寂静中,萨姆伸出手拍了拍迪恩的肩膀,说道:“谢了,伙计。”他正要打开车门,迪恩叫住了他。
“六个小时之后在咖啡屋汇合,你听到了吗?”迪恩不高兴地说,“不管你找没找到那个女孩儿,等我开车回来,要在那个咖啡屋看到你这张蠢脸,听明白了吗?”
萨姆笑了,一边下车一边说道:“别跟护士调情。”
“贱人。”
“混蛋。”
萨姆下了车,在关门之前,他把手臂搭在车顶,弯下腰郑重地对迪恩说道:“注意安全。”接着目光扫向我,“记得照看她,好吗?”
“行,行。”迪恩不耐烦地回答,但一直等到萨姆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与夜色中后,他才重重踩下油门。
车子稳稳驶离路边,然后加快速度向着南边一路开去。
之后的旅程中,我们两个都很沉默。迪恩打开过一次电台,但传出来的净是些刺耳的噪音,他就低声诅咒着又把电台关了。
我虽然很累,但精神却紧绷着,怎么也没法安心休息。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和萨姆一起在旧城区搜寻失踪的女孩,即使冒着被那群野蛮教众追捕的风险,也比到那个笼罩在黑暗力量之下的医院去要强。
我只看过一次《寂静岭》的电影,那还是在入职培训的时候,作为学习资料统一组织新人观看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女主角在医院的地下室遇到的那群“护士”,或者其他任何出现在电影里的怪物。
荣格心理学与否,在我看来,怪物就是怪物。长得丑不说,还总是跳出来吓人。
更糟的是,现在我一点也不确定这里的怪物——公司所谓‘耗费无数心血和资源’研发出来的NPC——是不是真的只会吓人,还是说在其他方面也无师自通,成为了真正的怪物。
也许,在内心深处,我早已承认这场游戏不再是游戏,而是某种可能致命的东西。而对于这个糟糕的可能性,我就像躺在黑暗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孩子一样,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因为这样更简单。
“嘿,你,坐稳了。”迪恩的声音打破车内的寂静,冷不丁将我从令人不悦的思绪中唤醒。我猛地直起身子,还没开口心就已经沉了下去。
“怎么了?”
“我们有伴儿了。”迪恩简短地回答,听上去波澜不惊。但紧接着他猛打方向盘,差点把我甩到车门上去。
“靠!”我脱口而出一句脏话,摸索着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试图在急转弯中稳住自己。“谁追来了?”我扭头从车窗努力向后张望,“迪恩?谁追来了?”
“怪物们。”迪恩淡定地说,眼神在几个后视镜之间转来转去,“有一群呢。不过别担心,我们能甩开他们。”
他猛踩油门,“轰”的一声,车子明显开始提速,风驰电掣般穿过街道,在下坡时几乎要飞起来,“砰”的将一个铁皮垃圾桶撞到了天上。
我紧紧抓着塑料扶手,一颗心忽上忽下。然而,当我终于把视线从旁边的车窗移回来时,却蓦地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前面的路被一群野狗似的东西挡住了。
“小心!”我尖叫起来。
迪恩却恍若未闻,非但没有减速,甚至连躲避都没有躲避。疾驰的汽车直直冲入了野狗群中,好似刀切奶油般硬生生撞出一条路来。
车身剧烈震动的时候我忍不住大叫出声。车轮碾过物体的感觉异常清晰,令人心惊肉跳。狗群发出尖锐的哀鸣,接着愤怒地嚎叫起来,纷纷跟在车后紧追不放。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直到远远将狂吠的狗群抛在身后,我才问出声来,太阳穴下仿佛多了个迷你心脏正疯狂跳动,“迪恩,那不是狗,是不是?”
“看起来像是某种变异的沙皮狗。”迪恩评价道,“恶心人的丑八怪。”
说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检查我的精神状况,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的脑海里还在重现那些怪物的样子:皮肤是斑斑点点的黑红色,不仅毛掉光了,而且皮肉似乎也在腐烂,皮开肉绽、层层叠叠地挂在骨架上。
而在那些突出的、血淋淋的吻部上方,是深陷的眼窝,犹如不断吸食生命力的枯井。
这些变异生物的眼睛就像被残忍挖去一样,只剩下空洞。
但终于,我脑海中的这些画面也和那群怪物一样,被远远甩在身后。当车子颠簸着驶过最后一家加油站,逐渐离开城区的时候,夜色也似乎散去了。车前灯不再驱散浓浓的黑暗,而是陷入了灰色的雾中。
也许就是因为雾的缘故,天光迟迟未亮。也许永远不会亮起。
迪恩不得不放慢车速,不再敢横冲直撞。十几分钟之后,车子驶过一座桥,我隔着车窗听到隆隆的水声,忍不住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努力张望,却只隐隐约约看到桥的轮廓。
“我看不到河。”我不知道自己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迪恩说话。但说点什么的感觉很好,因为寂静正在吞噬所有。
除了汽车和水流的声音,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别的动静了。
过了一会儿,迪恩才心不在焉地回答:“该死的雾让能见度连五米都不到。”他不断扫视着路面,谨慎地穿过这座大桥。
“迪恩……”我迟疑着开口,但又闭上了嘴。
迪恩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我……”我犹豫再三,终于把忍了大半路的话说了出来,“我得上个厕所。”
迪恩嘟哝道:“棒极了。”但下桥之后,他竟真的停下了车,在引擎疲惫的喘息声中对我说道:“拿上枪,我们下车。”
“我们?”我忍不住问。
迪恩已经打开车门钻了出去,闻言又低下头,一只脚踏在地上,一只脚踩着脚垫,对我说道:“下车。”然后重重拍了拍车顶。
我只好抓着枪下了车。
迪恩站在车旁松软的草地上,四下扫视着。绕过车头的时候,我看到车轮微微陷入泥土中。湿冷的空气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边。”迪恩说着迈开脚步。我跟了上去,努力在灰色的雾中辨认这个陌生世界的轮廓。水声是从后方传来的的,当我们沿着草地走开的时候,桥与河也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我们要走多远?”我不由担心我们会迷路,找不到车子,然后不得不徒步跋涉。
迪恩停了下来,指着一丛灌木说道:“到后面去。”他看了我一眼,严肃的神情让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无论怎样,务必确保你有一只手是抓着枪的。有任何意外,立刻叫我。我每隔三十秒会喊你一次,如果你不回答,我就过去找你。”
“呃。”我呆呆地回答。
迪恩一手叉腰,不客气地问:“听明白了吗?”
“嗯。”我连忙点头,抓着枪走到灌木丛后。扭过头看的时候,迪恩已经转过了身去,枪在手里紧握着,姿态警觉。
我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撒了泡尿。当水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的时候不禁涨红了脸。正手忙脚乱提裤子的时候,迪恩叫了我一次。
“我在!”
我回答地过于大声了,感觉异常紧张。枪在手里感觉起来沉甸甸的,不时擦到皮肤上,冷得让人一个激灵。
“我来了!”我没必要地加了一句,但至少起到了壮胆的功效。提着枪,我绕过灌木丛朝迪恩走去。
然后他朝我转过身来,说道:“你完事儿了?行,轮到我了。”
雾中,迪恩的脸已看不出本来模样,腐烂的血肉侵蚀了原本的棱角,后槽牙和牙床从脸颊上的窟窿中隐约可见。
原本是眼睛的地方,两个窟窿无神地瞪视着我。
当他朝我走来时,我猛地举起了枪,然后扣下扳机。
10. -10-
先是巨大的枪声淹没了我,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往下扭去,枪一下从手里飞了出去。
剧痛像是尖刀刺进我的手腕。我被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上。那些泥巴现在感觉起来一点也不软了,更像是石头。
“别挣扎了!”迪恩吼道,“看着我!嘿,看着我!是我!”
“不要!”
我紧紧闭着眼睛,用尽全力又踢又打,但迪恩很快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条腿压在我的两只膝盖上。他的手不知为何又湿又热,沾满了液体。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那是血。
我开的那一枪擦中了他的肩膀。
“嘿,看着我。饶……”迪恩试着说我的名字,然后骂了句脏话,“不管是什么吧。看着我,我说看着我!”
终于,我睁开了眼睛。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离得如此之近,让我不禁恐惧地□□了一声。
“听我说,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那都是幻觉。”至少迪恩的声音听起来仍旧与之前一样,“我不是怪物,好吗?仔细想想,如果我是怪物,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不是个怪物!”他强调似的一字一句说道。
我的心脏仿佛就在舌头下面跳动。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结果看到的还是一模一样的画面。
在他身后,天变成了深红色的,仿佛云层在地狱之火中燃烧。无数尖叫声穿透云霄,一齐直冲耳膜。
“行吧。”迪恩的声音压过了这一切,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事先道歉,但你多少让我没别的选择。”
然后他扬起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声,我耳朵顿时嗡嗡响了起来,但尖叫声也戛然而止,就像有人按下了静音键似的。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不再燃烧,迷雾重新笼罩了整个世界。
上方,迪恩皱眉看着我,一只手还悬在半空,看起来随时准备给我第二个大逼兜。
“迪恩?”我喘息着问,感觉半边脸和牙都麻了。
迪恩放下了手,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捂着自己的肩膀起身。他俯身捡起我掉下的枪时“嘶”了一声,把枪冲我晃了晃。
“这个我没收了。”他说,然后按了按肩膀,看了看手上的血,“你天杀的给了我一枪。该死的,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揉着脸爬起来,仍旧沉浸在惊吓和羞愧当中,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忍不住一直紧盯着他的脸,担心下一秒就又会看到那英俊的面容被扭曲成那副恶心相。
迪恩看了我一眼,没脾气地说:“上车。”
再次上路的时候,我们更加沉默。我的脸和手腕都很疼,屁股和后背的情况也不乐观,但这些都比不上自尊心所受的创伤。
迪恩的夹克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但当我鼓起勇气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血已经止住了”、“没时间处理皮肉伤”,然后便加大了油门。
他听起来没有很生气,但当然也谈不上有多高兴——我毕竟给了他一枪。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给了迪恩·温彻斯特一枪。
压抑的寂静中,车子沿着一条狭窄、弯曲的公路飞速行驶着,两旁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然后建筑又渐渐多了起来。看起来,我们已经到了寂静岭中区。
这里虽然也被废弃,但一眼便知当年要比旧寂静岭繁华得多。不知路过了多少家商店和汽车旅馆之后,我们终于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停下了车。
铁门虽然生了锈,但上面的花纹依旧精致。上方,“爱凯蜜拉医院”几个字用花体字母拼写出来,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包裹着肮脏的灰色棉花。
这里没有漫天的灰烬,但不知为何空气仍旧浑浊。
“就是这儿了。”迪恩下车,甩上车门。我紧随其后,一边裹紧衣服,一边加快脚步跟着迪恩推开并未上锁的铁门,走进医院。
这里如同坟墓般死气沉沉,虽然感觉不到危机四伏,但我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惊肉跳。我想要回我的枪,但又预感到迪恩不会同意。
“保持安静,跟紧我。”穿过庭院的时候,迪恩一边轻声嘱咐我,一边掏出了枪。
他的脚步变得谨慎、轻巧。我们先后走上台阶,推开因为玻璃松动咣当作响的双开门,进入医院大厅。
室内比起外面更显得阴暗,厚厚的灰尘显示着此地许久无人问津。绕过等候区那些翻倒的劣质椅子,我踮着脚尖走到前台,打着手电筒四下查看。
木头台面的油漆已经剥落大半,露出里面的粗糙的木纹,上摆着一本厚厚的访客登记手册,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盖满灰尘。
“迪恩……”我低声说道,但就连那么低的声音都在大厅内引起一阵回声,我不由闭上了嘴。
迪恩回头看了我一眼,皱眉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前台,然后自己闪身进了一旁的小房间里。
隔着前台后面的玻璃窗,我能隐约看到他的手电筒发出的光芒。显然他已经开始搜查了。
我把手电筒放在一旁,翻开手册,有些惊讶地发现这本册子竟然不是空白的,上面有不同的字迹写下的名字和日期。只看了几行,我就发现这其实是玩家留下的,因为有些人留下的是脏话或者其他评价,而非自己的名字。
“‘开发人员吃屎去吧’,路易斯·吉迪恩,2009年……‘我爱丰臀我没法抵赖’,丰臀亲吻者,2013年。”我默念着,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翻阅着大概是沾过水所以变得酥脆的纸张,“‘糟糕我刚刚尿裤子了’,K·F,2013年。”
大部分留言都没什么参考价值,这些玩家似乎觉得被吓是件滑稽的事,要么就是不遗余力地嘲笑各种道具或者游戏情节。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留言被写下的时候,这个游戏区域还在正常运行。
“嘿,过来这边。”迪恩敲敲隔在小房间和前台之间的玻璃窗,吓得我差点跳起来,他把一张纸从方形的窗口递出来,简短地说道:“医院地图。”
我立刻扔下册子,从窗口接过那张遍布折痕、边角磨损严重的纸,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起来。上面的地图很抽象,净是些带编号的小方块,而我从来就不擅长读地图。
“呃,我们该去哪儿?”我问迪恩。
“阿莱莎·格莱斯皮的病房。”迪恩已经从小房间里大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他把翻开的那页给我看了看,“B151,阿莱莎·格莱斯皮。”
我心里觉得这条线索来得有些太容易了。“金带”很少准备这么显眼的线索,通常都是需要推理或者解密的,因为这样才能带来额外收入。
“觉得太简单了?”迪恩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把文件夹扔到一边,收起地图,说道:“来吧,姐妹,我们可没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电梯在大厅的另一头,是我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最老旧的电梯,甚至连门都是铁栅栏做的,被迪恩使劲一拉就开了。里面的电梯厢看起来像是黄铜打造的笼子,让人不禁担心一踩上去就会掉进死亡陷阱。
“这地方有电?”我忍不住问。
迪恩抓住充作开关的摇杆向下一拉,结果电梯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们……”话音未落,电梯便发出一阵“咯咯”声,缓缓活了过来。
“行了。”迪恩说着走进电梯厢,一手拿着枪,一手推着电梯厢晃了晃。电梯井里立刻传来一阵刺耳的“嘎啦”声。
我站在门外,很想问迪恩能不能自己下去,我在上面等他凯旋。但一个人留在外面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思忖半晌,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电梯厢在我脚下轻轻摇晃着。我胃里一阵不舒服。
“下去咯。”
迪恩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他用力拉上门,电梯便呻|吟着开始缓缓向下,接着又突然加速,就像断线了一样。
“抓紧了!”迪恩提高声音说着,靠在电梯厢上。当电梯猛地停住的时候,他也举起枪对准了电梯门,以防坏事发生。
我一直屏着呼吸,直到这时才敢轻轻吸了口气。经过刚刚的震动,我的双脚仍在发麻,但迪恩已经拉开了电梯门,所以我只能咬咬牙追了上去。
令人惊讶的是,下面的走廊竟然亮着灯,只不过灯光相当昏暗,一闪一闪的,像是接触不良。
“灯。”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倒不是在抱怨。有灯光的时候我要感觉安全得多。
医院的地下一层温度似乎比上面更低,灰尘也变得黏糊糊的。走廊的粉墙下半部分漆成了浅绿色,但沾满了不明污渍。
地下一层本应该是仓库或者通往地下停车场之类的地方,但穿过走廊的时候,我看到许多紧闭的门,门上都挂着带有姓名缩写的标牌。
“嘿,跟上。”
迪恩叫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了好几步,于是赶进跑上前去。我的鞋跟敲打着铺了瓷砖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等我追上的时候,迪恩看着我的鞋,无声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了。
我也低头看看自己的鞋,那是劳保鞋,非常不舒服。要是有得选,我也不想穿。
“快点。”迪恩又催了一句。我弯下腰,把两只鞋脱掉拿在手里,然后穿着袜子追了上去。地面比我预想的还要坚硬、冰冷,但至少我不再每走一步就被自己的脚步声吓一跳了。
迪恩正停在一扇门前。他皱眉看着被昏暗的灯光照亮的门牌号与名牌。
“B151,阿·格。就是这里。”然而迪恩听起来充满怀疑,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太简单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凑近了一些,看着满是灰尘的门牌,的确是B151,也的确是阿莱莎·格莱斯皮的姓名缩写。
“要不要先进去看看?”我提议道。
迪恩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他抓住门把手,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又下滑到我手上的鞋,然后叹了口气,收回手。
“不介意把鞋放一边吧?”他说着从裤腰后面掏出了另一把枪,递给了我。
我愣了片刻,然后赶进放下鞋,伸手去拿枪。然而迪恩稍稍把手缩回去一些,严肃地看着我。
“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别开枪打我,听明白了吗?”他警告似的说,“你再开枪打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收到。”我用力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从他手里接过了枪。
迪恩摇摇头,重新握住门把手,正准备拧,然后又回过头来,低声对我说道:“记得瞄准。开枪的时候眼睛要睁开,别像上次似的。”
“知道了。”这次轮到我不耐烦了。我两手持枪对准门缝,突然间觉得难以忍受,说道:“开门吧。”
不用我说第二次,迪恩猛地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一眨眼的功夫就冲了进去。他的枪口从左边滑到右边,再回左边。我跟在他后面进去,但忘记把手电筒拿在手里,因此只能借着迪恩手电筒的光以及走廊的光,紧张又茫然地扫视着这间病房。
然而,我什么也没看到,只除了一张挂着围帘的床、一张小桌子、一个脸盆架,还有塞在下面的便桶。
迪恩上前一把拽下围帘,里面是张空空如也的床,曾经是白色的床单上沾着已经变成黑色的大块污渍,也许是血,也许是别的什么。
这地方太小,甚至没有搜查的余地。
“安全。”迪恩听起来相当不高兴,“该死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说着又一把掀起病床上的床单,扬起一阵灰尘。病床就是普通的病床,病房也是普通的病房,一览无余、毫无异常。
“也许我们能找到什么线索。”我说着伸手按下门口的电灯开关,屋里的灯亮了起来,“不一定非得遇到怪物什么的。”
“正是线索引导我们到这里的,线索说明这里会有怪物。”迪恩扭头看着我,脸色很臭,“但显然那些线索都是扯淡,现在我们得想别的办法了。”
我张开嘴,又闭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我们走吧。”迪恩郁闷地一脚踢翻旁边的小凳子,“先到咖啡馆跟萨姆汇合,然后我们从长计议。”说完他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几乎就在同时,只听“咚”的一声,病房的门被猛地甩上了。
11. -11-
门关上的声音狠狠吓了我一跳。朝门转身的动作完全出于我的条件反射,手忙脚乱之中,我汗津津的手掌在枪上打着滑,差点把那沉甸甸的铁疙瘩脱手扔出去。
“退后!”迪恩在我闭着眼睛朝空气开火之前猛地揪住我的领子,一把将我拽到了他自己身后。然后他上前对着紧闭的门抬腿就是一脚。
“咣当”一声巨响,木头做的门框被迪恩这一脚踹得直接裂开,门把手也歪到了一旁,徒留一颗螺钉半挂在锈迹斑斑的面板螺孔上。
然而,当迪恩试图把门弄开的时候,那扇门却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了空气中一般。只有那颗螺丝“咚”的一声跌到了地板上,“咕噜噜”滚远了。
“迪恩,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一步一步退到了房间中央,也勉强压下了最初的惊慌失措。但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各种糟糕的情况:被困屋中活活饿死,或者被一群怪物生吞活剥,就像《生化危机》里的那样。
“迪恩?”
“该死!”迪恩终于放弃了把门撞开这条路,他松开门把手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扫视房间的各个角落。
“好吧,你困住我们了。”他说话的时候戒备地举起枪,在房间里缓缓踱着步,“为什么不出来亮个相,嗯?你在等什么呢?出来!”
然而始终没人回答。我拿不准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接着,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天花板上的灯泡忽然闪烁起来,原本昏暗的灯光变得如同一只颤抖的手敲出来的摩斯密码。
迪恩抬头瞪了一眼灯泡,和我对视一眼。我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一边明明灭灭、一边“滋滋啦啦”的灯泡最后挣扎着闪了两下,然后便彻底熄灭了。
顷刻间,黑暗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般笼罩下来。眨眼的功夫,我便连迪恩的身影轮廓都看不出来了。寂静中,屋子里响起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还有轻轻的金属撞击声。
“迪恩?”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无论怎么眨眼、扭头,看到的都只有黑暗。剧烈的心跳声此刻清晰可闻,犹如石头被一连串地扔进枯井里发出的回声。当不远处传来“啪”的一声时,我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然而,随着那一声响,却是手电筒的光亮了起来。
“嘿!”迪恩若无其事地把光朝我这边晃了一下,“你的手电呢?打开。”
“哦……哦!”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也是有手电筒的人,于是连忙找出手电筒打开。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屋里的黑暗似乎格外浓郁,两支手电筒的光加在一起仍显得十分微弱,根本无法驱散仿佛实质化的黑暗。
“好黑。”我忍不住把手电筒在掌心里磕了磕,眯眼瞧了瞧灯泡,“这东西是不是快坏掉了?我怎么觉得光特别暗呢?”
“那样倒好了。”迪恩说完突然张嘴呼了口气出来,一小团白雾在他嘴边聚拢又散开,在光束中看上去犹如粉尘飞舞。
“什么?”我茫然地眨着眼睛,“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倒好了?”
“因为我能修好机械故障,但这不是机械故障。”迪恩一边说一边行动起来,他故作轻松的语气让我立刻明白麻烦来了。
我问道:“那是什么?”
迪恩回答:“是‘冷点’。嘿,你听到狗叫了吗?”他突然顿住脚步,但我摇了摇头之后他就只是耸了耸肩,“算了,去找点儿盐和铁。”
“这地方哪儿来的盐和铁?”我忍不住提高声音。
但迪恩已经走到了屋子角落里的脸盆架旁边。他打量了一下那东西,然后把手电筒夹在腋下,伸手抓着其中一条支架晃了晃,接着便用脚踩住脸盆架的另外两条腿,咬紧牙关开始掰那条支架。
一阵刺耳的声音随着迪恩的动作锯子般拉扯着人的神经,“吱——吱——嘎”。空荡的屋子使得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的,我不由自主地转动着手电,把光在屋子里晃来晃去,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然而光束所能照亮的地方太小,而在这间局促的病房中,每一处阴影看起来都不坏好意。
“迪恩……”我的声音明明很小,却还是在病房中显得异常响亮。我讨厌自己的想象力总是在黑暗中异常生动,幻想着怪物会听到我的声音、感知到我的动作,然后悄无声息地扑上来……
“咯噔”一声,迪恩终于扭下了那根铁支架。他把三条腿的脸盆架扔到一边,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上的铁锈,满意地说道:“这才像样。”
我一只手紧握手电筒,一只手牢牢抓着枪,心脏已经在胸腔中跳得如同V8马达一样。
“我们接下来……”我一边说一边转向迪恩,当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亮迪恩结实、宽阔的肩膀时,也照亮了别的什么。
某种灰色的、有棱角的东西。
“迪恩……”
那一闪而过的东西既熟悉又陌生,在我头脑中仿佛笼罩了厚厚一层迷雾。直到迪恩因为我的欲言又止朝我看过来,我才后知后觉地记起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棱角是燕尾帽的帽檐,灰色则是原本白色的布料沾染污渍后的样子。
迪恩身后正站着一个护士。
“小心!!”我感到时间仿佛被激增的肾上腺素无限拉长,连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下来。我的声音却小得像是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听上去含混不清。
说时迟那时快,迪恩身后的怪物护士猛地扬起手臂,锋利的手术刀无声无息地朝他的脖子捅了下去。在那短暂的一瞬,我眼前仿佛已经出现血肉横飞的惨状,然而迪恩却不可思议般在最后一刹闪身避过了划来的手术刀。他反手架起的铁棍和刀锋刮擦着,磨出刺耳的声音。他们凌乱的脚步在地板上在地板上沉闷作响。
“咚”的一声,迪恩腋下夹着的手电筒掉了下去,滚动着,射出一连串颤抖、摇晃的光束。怪物愤怒地尖叫着,突然收回手术刀,旋即再次朝迪恩狠狠刺了过去。它的另一只手抓住了迪恩的肩膀,“砰”的一声将他推到了墙上。
“狗娘养的!”
迪恩骂了一句,两只手横抓着铁棍,挡着刀尖离自己不过几毫米的手术刀。护士显然力气惊人,迪恩的手臂几乎开始打颤。他咬紧牙关偏过脸去,手术刀又推进了一些,几乎悬在他的眼睛上方。
“迪恩!”我叫了一声,举起枪来。
“不!别开枪!”迪恩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然后大喝一声,蓦地发力推开了护士。
只听“当啷”一声,手术刀被卸掉了。迪恩喘息着将铁棍换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向背后。但不等他掏出枪来,怪物已再次赤手空拳冲了上去。迪恩手里的铁棍在半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哨声,“砰”的一声砸在了怪物头上。
怪物摇晃着退了半步,发出一连串尖利的吼叫。迪恩咒骂着终于掏出了枪,然而当怪物猱身朝迪恩扑上去时,他手里的枪转眼便被它一掌拍开,飞出去砸在了墙上。
眨眼间,迪恩已经被怪物逼到了墙角,两只手拼命推着对方狰狞、变异的脸,还有尖利如同爪子的手。
“迪恩!我能瞄准!”
我大声喊着,从准星里紧盯着护士的后背,不断移动着瞄准那具晃动的身影。在我的视野里,它几乎完全将迪恩挡住了。
“我有视角!”我听得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不禁惊讶于自己冷静的语气,“别动就好!”
迪恩吼道:“我他妈没得选……”
我猛地扣动了扳机,手指几乎在金属上打了下滑。枪声在狭小的密闭空间内震耳欲聋,远比起教堂那次要惊心动魄。
从准星里,我看到灰色的燕尾帽消失在飞溅的血肉中。那景象使我的胃纠结成冰冷的一团,蜷缩在了膀胱上方。
“狗娘养的。”迪恩咒骂着推开身上的死尸。他捡起枪和手电筒,肩膀在急促的呼吸中上下耸动着。然后他扭头看向我,脸上还带着血渍和污迹。
“妈的。”喘息着,我缓缓垂下震得生疼的手臂,试图在微微颤抖的□□找回平衡,“我把它脑浆都打出来了。”
“你还好吗?”迪恩不置可否地问道。
我低下头深呼吸着,没有回答。把眼睛从准星移开之后,我还有点儿头晕,也有些缺氧,忍不住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中间。
“嘿!”迪恩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抬起头之后又拍了拍我的脸,“清醒点。振作起来。我们还没完事呢。”
“是啊,你可说吧。”我的声音像是拨弄拉得太紧的琴弦,“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安全了吗?”
迪恩没有回答,他只是松开了我,转身把地上那具尸体翻了过来。
“皮肤像是发生了某种变异。”他平静地说着,用铁支架戳了戳怪物身上皱巴巴的灰色皮肤。“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但不管怎么说,看起来爆头管用。”然后缓缓起身。
“我们怎么办?”我又问了一次,慢吞吞从脚后跟上站了起来。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仍紧握着枪,也许太紧了。我的胳膊也像是不会打弯了似的垂在身前。
“首先,我们得想办法找到条出路。”迪恩走到门口,伸手拉了拉门,又不死心地踹了两脚,“但看起来这条路是没戏了。”他转过身,“但既然那怪物能冷不丁冒出来,就说明这里有地道之类的。”
“你觉得这里有密道?”我问道。
“怪物都喜欢爬地道。”迪恩耸了耸肩,然后不情愿地说道,“别问,我一点也不想回忆类似的经历。”
我点点头。
“你知道,要是换个不同的情景,我会请你喝一杯的。”迪恩从门口退回来,再一次扫视着屋子,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起来像是个有种的女孩儿。我是说……有胆有识。”
我惊讶地笑了一声,不过那笑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试图吹响一只生锈的哨子。“你是在泡我吗?”我忍不住调侃道。
“只是帮你放松下来。”迪恩走到了床边,伸手抓住床头的铁栏杆推了推,因为使劲而咬紧了牙,“妈的,这玩意儿真沉。”
我挪动脚步走到床尾,说道:“我来帮你。”
“我不想承认,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迪恩把双臂搁在床头,半趴着等我就位,“我平时倒是有个帮手,但他眼下不在这里。而且这该死的东西不该这么沉的。”
他说着踢了一脚金属病床,然后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在折腾什么呢?”
我正纠结着该怎么在推床的同时不把手电筒和枪掉下去,但进展微乎其微。
“把枪别到身后,手电筒揣在口袋里或者放到床上。”迪恩无语地说道,“又没有人来偷。”
我哼了一声,“万一怪物再冒出来怎么办?我肯定来不及掏枪。”
“我会掩护你的。”迪恩说着重新抓住床头栏杆,“来吧,快点,我们可没有一天的时间耗在这上头。嘿,打开保险,不然小心在你……身上轰个洞出来。”
我终于把枪塞进了裤腰后头,伸手抓住床位的铁栏杆,然后在迪恩的“一、二、三”指挥下开始用力推。
迪恩是对的,这床沉得不合逻辑。明明病床只是普通的金属架子床,按理说随随便便就能推得动才对。我的袜子在地板上打着滑,很快,床就因为受力不均歪了过来。我放在床上的手电筒也咕噜噜滚了起来。
“妈蛋……”
我还没骂完,手电筒就一路滚下床沿,砸在我的脚上,然后朝着反方向咕噜噜滚进了床底。
“继续推。”迪恩咬着牙说道。他出的力差不多占了百分之七八十,床脚在地板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终于,我们把床推出去了一米多,然后停了下来。
“这什么玩意儿?”迪恩嘀咕着抽出手电筒蹲去,伸手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擦着,“看起来像是轨道。”他抬起头,手电筒照着床下,“床脚是固定在这些轨道上的,锈透了都。”
我在床边蹲下,看了看那两道黑乎乎的横贯地板的直线。
“这轨道是通向哪儿的?”我一边问,一边伸手到床底下去够我的手电筒。
也许这条线索能指引我们找到迪恩所说的密道。想到这儿,我不禁精神一振。但这张病床远比我想象的要宽得多。使劲伸长胳膊摸了半天,我的手指终于碰到了手电筒冰凉的铁皮。
我嘀咕着在地板上跪下,好把胳膊伸得更长。
“要帮忙吗?”迪恩问道。
我憋着气回答:“不用,我够得着。”然后终于抓住了正被我的手指推得在地板上打滑转圈的手电筒。
“抓到了。”我说道。
床不算高,捡手电的时候我不得不跪在床边,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床沿。当我抓住手电筒,稍稍调整手指的位置免得再把它弄掉的时候,晃动的光束一闪而过,照亮了黑暗中的一颗披头散发、满脸污渍的脑袋。
“啊!”我惊叫了一声,使劲往后一倒,重重坐在地上。我的膝盖和只套着袜子的脚撞在了床沿上,疼得像是被榔头狠狠敲了一下。
“卧槽!卧槽!”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大声叫骂。迪恩几乎是立刻抓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床边拖了开去,一边厉声问我怎么回事,一边把手电筒的光照向床底。
“怎么回事?”迪恩又问了一遍,收回手电筒,不客气地打量着我。
我惊魂未定,还在大口喘着气,指着床底说道:“底下有个人!”
“我检查过了,什么也没有。”迪恩说着又用手电筒扫了一遍床底,“看,空的。”然后他伸长胳膊帮我把又滚进去的手电筒够了出来,回头递给我:“呐。”
我喃喃地道谢,接过手电筒。当我再次把目光移到床下,紧紧盯着那里的时候,那张小脸消失了。
但我知道我看到的是谁。
那是阿莱莎·格莱斯皮。
我看到她冲我笑。
12. -12-
“该死的轨道一直延伸到墙角。”迪恩趴在床底下,半个身子都进去了,看得我又惊又怕。“真奇怪,我们刚刚为什么没看到地板上有这东西?”他一边说一边爬着倒退出来,起身拍着手上的灰尘,“来吧,我们把床拖回来,然后好好检查一下墙角。”他冲我挥了挥手。
我默默地抱着枪站在一旁,尽量让手臂贴紧身子。虽然自从到了这个地方,我的身上就再也没暖和过,但此刻我仿佛已被冻僵了。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头,手也冻得发麻。
“嘿。”迪恩又叫了我一次,他已经走到了床头,再次冲我歪头示意,“过来搭把手。”
我“哦”了一声,这才慢吞吞把枪换到右手上,走到了床尾。
“你的枪。”迪恩皱眉看着我,“小心走火。”
“保险已经打开了。”我说着伸出双手抓住栏杆。右手因为握着枪,只有大拇指、掌根和几个指关节能碰到栏杆。
“行吧。”迪恩显然是咽下一声叹息,俯身抓紧床头的栏杆,“一、二,三!”
随着我们用力,床脚发出一两声刺耳的摩擦,然而床几乎完全没有移动。迪恩低低哼了一声,不高兴地松开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重新抓住栏杆。
“听我口令,”他简短地说,“一、二,三!”
我们再次使劲,然而这次床几乎同样纹丝未动。
“烂东西!”迪恩愤愤地踹了病床一脚,然后蹲下去,再次检查着铁轨。“肯定是通到墙边的,这两道。我这样看不清。”然后他抬起头,对我说:“只能爬进去了。”
“不行!”我立刻反对。
迪恩看着我,语气不容商量,“我爬进去,你在这儿等着。”他看我要张嘴,抬手拦住我,继续说道:“这张床根本没有那么宽,你始终都能看到我,至少是能看到一部分。我保证。”
“你不相信我,但我真的看到、看到……”我紧紧攥着枪柄,“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迪恩轻轻叹了口气,他仍旧蹲着,为了省劲儿把胳膊架在膝盖上,手电筒耷拉着垂在指间。
“我说过我不相信你了吗?”他不咸不淡地问。
“那你为什么还要进去?”我不悦地反问。
迪恩直视我的双眼,说:“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那下面真有什么东西,我知道该怎么对付,而且我也能够对付。”
“如果你趴在床底下的时候,有怪物跳出来袭击我怎么办?”我不服气地问。
迪恩只是耸耸肩,回答道:“那你就射它们,射它们个稀巴烂。”说着他在地板上趴下,匍匐着钻进了床下面。
我连忙蹲下,然后又换成单膝跪地的姿势,从旁边看着迪恩往里爬。我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扳机。
“帮我个忙。”迪恩的声音在床底下听起来闷闷的,“别开枪打到我,好吗?”
“我不会的。”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为了找到更好的视角,自己也快趴在了地上。烦人的手电筒在我口袋里晃来晃去,制造出游鱼般令人不安的灯光效果。
迪恩在床头那边,渐渐已经爬到了墙边。我们没有把床完全推到靠墙,但留出的缝隙也很窄。
然后迪恩缩起双腿,勉强在床下跪起来,用手摸着四个床脚陷入的轨道,又“咚咚”敲着地板。
“找到什么了吗?”我忍不住问道,实在是受不了安静的屋子里发出各种一惊一乍的声音。
迪恩扭头用手电筒晃了我一下,然后才回答:“什么也没有。你呢?有怪物扑到你身上了吗?”
“哈—哈—哈。”我干巴巴地说,调整着胳膊肘的位置。因为一直拄着胳膊肘,我的手臂都快麻了。
迪恩已经把地板敲了个遍,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叹了口气,一边挪动膝盖一边松开撑着地板的手,下意识地一挺身,脑袋一下撞在了床底板上。
“咚”的一声,不像是后脑勺磕在床板上的声音,更像是敲鼓。
迪恩捂着后脑勺“嗷”了一声,然后别扭地仰起头,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床板。
“嘿,过来看这个。”他语气中带着惊讶,一边说一边侧躺下去,用手电筒照着上方,以便更好地查看,“这个标志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犹豫了片刻,问道:“我也爬进去吗?”
“没错,默罕默德。”迪恩看了我一眼,“别担心,如果有怪物出现,我保证你不会有事,好吗?”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跪下来爬进了床底下。
迪恩占了很大地方,这倒是极大程度上缓解了黑暗、阴森的床底给我带来的不安。我小心地低着头,然后在迪恩身旁侧躺下,抬头望向迪恩用手电筒指着的地方。
那是一个白漆画出来的圆圈,里面画这个简单的图案,三条线交叉着。
但那并未组成任何能让人引起联想的图形,只是个抽象的几何图案。
“我什么也没看出来。”我默默叹了口气,把后背贴到地板上,因为我的胳膊肘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迪恩哼了一声,“如果这是线索,我想我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我沮丧地说:“这说不通啊。我们明明是循着线索来的,结果就遇到一个怪物,然后、然后就进了死胡同。”
“可这不该是死胡同。也许我们漏掉了什么。”迪恩把手电筒夹进腋下,腾出两只手一起摸索着涂着圆圈的地方,“地板上的轨道,还有这个标志都说明了什么,只不过我们还没搞明白这究竟是什么。”
“记号?”我看着粗糙的图形,肯定不是喷上去的,因为笔画的边缘很粗糙,画的人多半也是躺在地上。
迪恩还在仔细摸索,闻言只是心不在焉地说道:“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看起来阿莱莎·格莱斯皮的病床被强盗盯上了。”
突然,我们上方的病床发出“嘎吱”一声,像是床垫里生锈的弹簧被压紧。
像是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迪恩一下缩回手关掉了手电。他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两手握枪,把枪口轻轻顶在了床板上。
我紧紧闭着嘴,也缓缓抬起握枪的右手。衣料摩擦的声音在我听来异常响亮。
这简直就是噩梦。我的心狂跳着,口腔中最后一点水分也消失了,干燥的舌头像是死去的动物尸体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嘴巴里。
“嘎吱——嘎——吱。”床板轻轻颤动着。
黑暗中,想象力再次占了上风,在脑海中,我仿佛看到一个轮廓模糊的身影耸肩膀坐在床上,它的头低垂在胸口,面容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如果它抬头的话,我在心里想到,那眼睛一定是红色的。
“砰”的一声枪响打碎了死寂。伴随着火光,迪恩扣动扳机将子弹射入床板,然后是第二枪、第三枪。
木屑四下飞溅,犹如细小、锋利的暗器一样。我连忙跟着开火,因为姿势别扭,双臂和肩膀被后座力震得又麻又痛。直到“咔哒”一声,最后一颗子弹也被打光。我眯着的眼睛这才敢慢慢睁开,但在硝烟中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我只感到迪恩翻身打滚从床下钻了出去,接着一跃而起。
“迪恩。”我叫了一声,然后咳嗽起来。把枪胡乱揣进口袋里,笨拙地掏出手电筒,用力推下开关按钮。“迪恩?怎么样了?”
“床上没人。”迪恩说道,气急败坏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该死的,我们被耍得团团转!”
“稍等,我出去了。”我说着用左胳膊肘撑住地板,准备翻个身再从床底下爬出去。就在这时,我听到迪恩突然闷哼了一声,然后扭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狗娘养的!”
迪恩没有开枪,只有鞋底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夹杂在拳脚声中间。
“迪恩!”我喊了一声,连忙伸手去撑地板好把自己推出床下,却听“刺啦”一声,我右肩像是被铁钉之类的东西挂住,把布料一下扯破了。
我连忙伸手去摸钉子,结果直接扎到了手指,立刻就闻到了血腥味。“艹!”我下意识地缩回手把手指塞进了嘴巴里。
“过来……帮忙!”迪恩听起来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衣服还在钉子上挂着,我只好不管不顾地用力一扯,连领口都差点扯破。然而这一用力,那颗钉子却猛地缩了回去,“啪”的一声重新嵌回了床板上。
然后,不等我松一口气,支撑我的地板突然向两边滑开,犹如张开的大嘴一般出现在我身下。
“啊!”
我尖叫了一声,手电筒先“咚”的一声摔了下去。我一只手抓住了洞口的边缘,失去支撑的身子“砰”的一下撞在洞口边上的墙壁上。
“迪恩!”我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另一只手也探上去抓住洞口边缘,两脚踢蹬着。但那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着力的地方,九十度的直角卡在我掌心的位置,并且正在逐渐滑向第二指节。
“迪恩!我要掉下去了!”我尖叫起来,脑海里出现的不是钉子洞就是毒蛇陷阱。
迪恩的声音突然近了很多,“坚持住!”他绕过床尾试图拉近和我的距离,因为我掉下去之前抓住的是靠对面的边缘。
“我快抓不住了!”我已经滑到了第一指节,手臂和手指都在剧烈颤抖,“迪恩!”
“再坚持几秒!”迪恩吼道,又绕回去,趴在了地板上。我没法看清他,眼睛只能盯着陷阱翻板,还有地面上几公分的地方。手电筒的光匆匆晃过,然后迪恩语气紧绷地说道:“没有那么高。听着!我抓不到你,但我会和你一起跳下去!记住屈腿,抱住头,不要乱动!”
我想说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我的手指彻底从洞口边缘滑了下来。
尖叫着,我掉了下去。
13. -13-
梦境是熊熊大火中的小屋。火舌舔舐着黑暗的天空,在上面染出一片深红。冰雪肆虐的大地上,蒸腾扭曲的热浪转眼就消散在苍白的雾气中。除了夹杂着冰块相互碰撞的水流声外,爆竹般的“噼啪”声也不断响起,像是那栋烧得通红的小木屋正在经历自发性骨折。
空气里有硫磺的味道。
梦境,就是遗忘。
我睁开眼睛,感到浑身疼痛、疲倦,头脑则一片混乱。身下的地面又冷又硬,闻起来像是泥土、鞭炮和糖果的奇怪混合。
刚开始,我模糊的视线中只有一片深红,一时还以为自己见到的是烈焰滔天。但眨眨眼睛,我便发现那红色黯淡无光,布满岁月的痕迹,原来是深红色的帐顶。一串铃铛从正中垂下,以微不可见的幅度轻轻摇摆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醒了。”迪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他低沉、冷酷的语调不同寻常,却未能立刻引起我的警觉。我太累了,只想一觉睡到噩梦结束。身上的疼痛并未消减,而且慢慢集中到了小腿和膝盖上,像是针扎。
我懊恼地呻|吟一声,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结果还没坐起来就失去重心又倒了回去,因为我的手正被绳索一类的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牢牢捆住,犹如待宰的猪。
有人把我捆起来,扔在了地上。这个念头使我蓦地一惊,睡意顿时消散大半。
“迪恩?!”
我勉强欠起身,腰上立刻一阵疼痛。迪恩像是对我眼下的境况无动于衷,我得拼命抬着脖子,才能勉强看得到他皱起的眉头还有抿紧的嘴巴。
“怎么回事?”我呐呐问道,心里已有不祥的预感,“发生什么了?”
迪恩仍旧没有看我,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黑色的刀柄和银色的刀身在指尖轻盈地交错,明——暗——明——暗。
“迪恩!”我加重语气,努力不让自己惊慌失措,但此情此景不只是令人产生不祥的预感而已。“发生什么了?谁把我捆起来的?”然后,这个地方的古怪之处袭上心头,我的心一沉,追问道:“难道我做了什么?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
闻言,迪恩终于抬起眼睛。他的双眼像是两汪冰冷的绿色湖水,波澜不惊。
“你做了什么?”他平静地反问,“你真的要问我吗?”
我咬住嘴唇,然后又松开,说道:“迪恩,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应该冷静一点。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恶意的事,我也不是你的敌人。你能不能帮我解开绳子?我保证不会乱动。”
迪恩站起身来,但他不是来帮我解开绳子的,这一点我从他脸上能看得出。
“迪恩,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咬紧牙关重复道,一边暗自扭动双手。但绳索紧紧地贴着手腕,几乎勒进肉里,根本没办法挣开。
“好,既然你问我你做了什么,那我们就来说说你做了什么。”迪恩无视了我,他手里的匕首在指间灵活地转着,然后指向了我。
“第一,你骗了我们。”他一字一顿地说,“事实上,你在身份的问题上谎话连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没有!我几乎就要这么脱口而出了,但迪恩仿佛料到般朝我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当即令我闭上了嘴。我感到血液飞快地涌到了脸上,眼角一阵刺痛。
我没有谎话连篇,我没有。
“第二,你愚弄萨姆,让他对你的鬼话信以为真。”迪恩垂下头去看了看匕首,然后又抬眼望向我,“而这,还不是最糟的。”
绳索越挣扎捆得越紧。我咬紧嘴唇,感到自己正陷入一个糟糕的、噩梦般的陷阱中去。“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强作镇定,对迪恩说道,“我敢发誓一定是误会,迪恩,我没有骗你们!”
“你就继续这么告诉自己吧。”迪恩说着将手中的匕首往空中一抛,又灵巧地接住。刀锋划破冰冷的空气,划出一道弧形,然后倏地抵在了我的鼻尖上。
我惊骇地叫了一声,拼命往后退去,但很快就发觉自己并没有多少退路。
“第三,”迪恩冷酷地说道,“你设计引诱我跳下陷阱,然后把我困在了这个地方。没有车、没有出路,而我弟弟还在群敌环伺的鬼地方等我跟他汇合。告诉我,你做的这些事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或者你觉得自己还有发挥的余地?”
突然间,我意识到,迪恩深藏在冷酷语气之下的是某种致命的愤怒,像是伺机蜇人的野蜂。
与此同时,我还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会一刀杀了我。
“我、我和你们一样被困在这里。”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还有抑制不住的惊恐的喘息,“你难道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了吗?”
迪恩没有回答,他一只手仍旧拿着匕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一言不发地举到了我的眼前。
因为离得太近,我一时半会儿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随着我往后一缩,那张照片以及照片上的人就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我在教堂的图书馆里发现的那张照片。
“我跟萨姆解释过了!”我因为焦急几乎结巴了起来,“迪恩,我可以解释!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哦,真的吗?”迪恩听上去并不打算相信我,这让我的胃仿佛沉到了最底下,“我知道你跟萨姆说的那些鬼话。他也许会相信你,但我不会。”
“我为‘金带’公司工作 ,他们有我的照片再正常不过。”我飞快地说道,“他们可能是为了节省成本,直接把员工的照片提供给了道具组。但我根本不知情,不然我就告诉你们了……”
“那这个呢?”迪恩打断我,他扔下照片,然后伸手抓住我的领口往旁边一扯。
我尖叫了起来,但当迪恩只是用冷硬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强压下惊慌,颤声问道:“什么?”
“纹身。”迪恩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耐心,“你声称从未见过,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图案,就纹在你的锁骨上。这也是‘金带’公司的宣传手段?还是你能想出更巧妙的谎言来解释这一切?”
“什么纹身?”我震惊地低下头看着领口,但什么也没看到,“我没有纹身,迪恩。我锁骨上根本就没有纹身,你出现幻觉了!”
“这就是你能想出的最好的说辞?”迪恩松开了我的领口,扬起眉,“‘你出现幻觉了’,说真的?”
“我……”
我抬起头,心跳如雷地看向迪恩。他手中的匕首离我如此之近,像是随时可能会捅过来。我发现自己正情不自禁地回忆电视剧里迪恩杀死怪物时近乎狠辣的手法。
“迪恩……”我深呼吸之后仍觉得头晕,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漂浮起来,我的声音小得可怜,“我不是怪物,你不能杀我。”
“是这样吗?”迪恩轻轻将匕首抵在了我的喉咙上,冰冷的刀尖扎得微微刺痛,“你真的觉得,在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件事上,你还有任何发言权吗?”
我咽下口水,喉头贴着刀锋滑动。
“求你别杀我。”我的大脑逐渐变得一片空白,因为恐惧正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侵染各个角落。
迪恩说道:“那就告诉我,这个该死的迷宫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听上去像是在哀嚎,也许那就是哀嚎。
但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嚎叫穿透寂静,叫我一下闭上了嘴。叫声只持续了一两秒,但当嚎叫停止后,仍有细微的声音在响。我的眼珠转来转去,最后才看到是帐顶的铃铛正轻轻摇晃着。
迪恩一下站了起来,警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掩着匕首轻轻走向帐篷的入口处。
我慢慢闭上嘴,嘴唇干裂犹如在沙漠上经过暴晒。我突然意识到这里很冷,几乎比之前在镇上、在医院里还要冷。冷气从地面直升上来,钻进衣服里,贴着皮肤流动。
“叮—叮—铃”铃铛轻晃着。迪恩已经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钻出了帐篷。
突然之间,我明白这将是我唯一的逃生机会。我咬住嘴唇翻身侧躺,然后缩起双腿用力把胳膊转到前面。我只穿着袜子,因此难度减少一半,但当我重新伸直双腿的时候,我的膝盖却一阵钻心的痛。
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叫出声来。我的脚腕是被粗粗的绳索捆起来的,我又拉又拽,要不是柔韧性不够,差点用牙去咬。迪恩仿佛消失在了帐篷外面,但他随时可能回来。
或者更糟糕的是,回来的不是迪恩,而是别的什么。
我终于拽开了脚腕上的绳子,来不及解开手腕,我就连滚带爬站了起来。从正门出去可能会跟迪恩撞个正着,我原地转了几个圈,听着头顶的铃铛不断作响。
“叮—叮—铃、叮—叮—铃”
风。似有似无的风。不是从入口处吹进来的,更细、更疾。
我猛地转身,几乎扭到脚腕,然后一瘸一拐地冲向风来的地方。
那是一道小小的裂缝,但我用手抓住裂开的布料一扯,口子立刻就变大了。那“刺啦”一声几乎令我连心跳都停止了,但我一动不动地等待了几秒钟,却仍旧什么都没听到。
我从裂缝中钻了出去,双脚先后踩在了草丛中。外面的风呜呜的刮,送来帐篷内听不到的、低低的呜咽,像是体型庞大的狗,或者别的东西。
天仍是黑的。要么我昏迷了太久,要么这地方根本不会天亮。
我蹲了下来,让高草将我挡住。这地方不是荒原,但也相当荒凉。我看到不远处有几座类似的帐篷,更远的地方,一座摩天轮静静伫立着。有模糊的音乐顺着风声送来,几不可闻。
枪声蓦地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抖。那声枪响几乎带着回音,伴随着某种撕心裂肺的哀嚎。然后是一枪、一枪又一枪,像是锤子反复敲打在心上。
怪物不会开枪,因此开枪的是迪恩。他显然解决了那不管是什么的东西,很快就会回到帐篷里。他会发现我逃跑了。他会很生气。
突然之间,我无法再忍受下去,因此猛地站起来,撒腿就跑。
在呼啸的夜风中,当我一路狂奔的时候,迪恩模糊的叫声传进了我的耳朵。于是我催促自己跑得更快,像风一样穿过五花八门的帐篷、小吃车、门口站着小丑的恐怖屋,朝着摩天轮飞快地跑去。
我只希望自己知道前方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但我一无所知。
14. -14-
我觉得自己从没有跑得这样快过。胸腔里,心脏疯狂地捶打着胸骨,像是打算从中生生凿出条路来。狂风拍打着我的衣服,发出“噗啦噗啦”的鸟儿振翅似的声音。
我可以在喉咙后面尝到血腥味,与此同时又惊讶于自己怎么还能把空气吸入火烧火燎的肺里。长而刺人的杂草刮擦着我的脚底和小腿,我不时跳过落满灰尘的破鼓、倒在地上的旗杆,钻进半倒塌的帐篷,再从另一头钻出来。
滑梯、旋转木马、空荡荡只剩餐车的热狗摊,都像一阵掠过眼角的风,只留下模糊的残影。
尽管已经跑出去很远,但我仿佛还是能听到那轻而悠长的铃铛声。
“叮—铃—铃”
“叮—叮—铃”
最后,我终于在一棵围着一圈石灯笼的槐树旁停下来,躲进阴影里。或者不如说,一屁股跌进了阴影里。
筋疲力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字面意义上的,而非从前我过于轻易地使用这个词时那不痛不痒的累。靠着树干喘息着,我的膝盖仍止不住地打颤,两手因为一直被捆在一起,已经麻得受不了了。
更糟的是,我隐约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方向感。
当然,从远处看,摩天轮就像一个不可能错过的标志物,俨然世界上最大的玩具。然而靠得太近之后,一切又都变得模糊,犹如不断变换的阴影轮廓。
更何况,我本也不敢频繁抬头去看,生怕耽误时间,然后迪恩就会追上来,然后……
我拒绝去想“然后”,为此不得不伸手狠狠拧了大腿一把,好用疼痛分散注意。我不想死。而且,死在自己喜欢的电视剧角色手上可绝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我不是那种疯狂粉丝。
过了一阵,心跳终于趋于和缓——仍旧沉重,但至少已不再像电机飞车一样试图烧毁我体内的血管、器官。近旁,那些残破的石灯笼里没有点火,再加上树的阴影,使得这里几乎成了绝佳的隐蔽。
我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然后重整旗鼓。
当然,危险仍旧存在。寂静、黑暗的乐园中,猎人正悄无声息地潜行、追踪,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刻到来。
我不会对自己的定位产生错觉——过去的二十多年来,我经历的肢体冲突、暴力事件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大部分发生在小学。
如果迪恩找到我,我就死定了。
如果怪物找到我,我不只是死定了,还会死的很难看。
因此,我闭紧嘴巴,尽量用鼻子出气,感觉自己就像《寂静之地》里的女主角——无论有多想压低自己的呼吸声,都没办法让自己脱离空气活命。
将近十分钟过去了。我没有手表,但感觉得到时间在流逝。“也许是时候爬起来继续上路了,”我这样想着,但却一动不动。
然后又是十分钟、二十分钟。我不止一次想要站起来,继续向摩天轮进发,然而疲惫的感觉仿佛随着休息时间的拉长而变得更加深入骨髓。
我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种不可救药的懒惰当中。就像躺在铁轨上休息的人,明知道火车只在会轰隆隆驶过来,却不听到汽笛声就不肯动弹。
“摩天轮。”我在心里提醒自己,那巨大的圆环出现在脑海里,犹如灯塔一般。
也许一开始我是凭直觉跑向那里的,但仔细一想就能明白:迪恩说过这里是个迷宫。如果我们在足够高的地方,也许就能找到出口。
“是‘我’。”我感到脸上的肌肉拧在了一起,“不是‘我们’。”
这个念头又让我沮丧几分。我从没想过和温家双煞搭伙,但也没想过会沦落到他们的敌对面。
也许萨姆会相信我,甚至帮我说服迪恩。
毕竟迪恩只是被这个地方误导了,就像当初在桥边的我一样。
又过了十几分钟,也许是个把钟头——这个地方始终没有大放天光——我再一次催促自己站起来,可发现自己还是在地上干坐着。
那个躺在铁轨上的家伙也一定是这样。他虽然没有听到汽笛声,但至少感觉到了身下的铁轨在震颤,却仍固执地等待着那声汽笛。
我抬起双手捂住嘴,把惊讶的笑声挡住。我身边的人一直认为我有一点神经质,或者换用年轻人的话讲:饶乐乐动不动就抽风。
但通常情况下,我只是太累了。
头顶的树荫很好,树干也能够提供依靠。闭上眼睛,我几乎就能够相信自己是在安全的地方,而不是身陷囹圄、群敌环饲。
有的时候,正是这样的错觉会将人置于死地。
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不安的浅眠,现实与梦境混在一起,在脑海中形成晦涩却令人不安的影像。直到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我才猛地一惊,睁开了眼睛,因为自己竟然大意到不小心睡着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迪恩没追上来。”我一边后怕地想,一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唾液。但下一刻,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一时间惊讶得无法动弹。
周围的石灯笼不知何时都已亮了起来。天色比我昏睡过去前要亮一些,但却起了雾,使得石灯笼里的光看上去如同鬼火一般。
如果我还需要任何激励自己站起来的原因,这就是了。
我跪坐起来,然后决定在继续逃亡之前先把手上的绳子解开。我低下头咬着绳结又拉又扯。
迪恩捆得很紧,我几乎都要以为这东西得拿刀子才能弄开。但终于,绳结松动了。我用隐隐作痛的牙死死咬住松动的那段绳索,然后用力一拽,终于把绳索解开了。
我扭着手腕把绳子褪下来,手腕已经给磨得又红又肿。恨恨地,我抓着绳子的一头用力扔了出去。然而那绳子却没被扔出去多远,也没有掉在地上。
它悬在了半空,仿佛挂在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似的。
这一幕叫我我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悬空的绳子,心想:这鬼地方净是些非常规现象,连重力都……
我的手抓到了绳子,但也碰到了别的什么。某种毛毛的、扎扎的东西,还有呼哧呼哧的冷气喷在手背上,带着难闻的气味。
如果不是太过不可思议,我会说自己碰到的是某种活着的东西,某种长毛的冷血动物。只是那不合逻辑,因为我还没见过冷血动物长毛,它们通常都覆盖着湿漉漉的鳞片,像蛇。
可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合过逻辑?
缓缓地,我收回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动物毛发那种粗而硬的触感仍然残留在指尖。此外,我的耳朵还捕捉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小声音。
草地上的枯叶被踩碎时的沙沙声。气流划过喉咙的呼呼声。
空气中有股硫磺的臭味。
之后,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同时发生的:一声犬吠从我面前极近的地方响起,像是声波炸弹在脚边爆炸了似的。当冰冷恶臭的口气扑面而来时,我明明心里已经有所预料,却还是惊恐得无法动弹。
如果不是有人一把拉住我的衣领猛地往后拖去,那代表着牙齿咬合的“咔嗤”一声没准就会是我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声响。
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在我耳朵后方炸开,引起一阵剧烈的耳鸣和头晕。迪恩几乎是把我扔到了地上,然后冲着我面前的空气连开数枪。直到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停下,我才发现他拿的竟然是一把BB枪。
但不知怎的,BB枪子弹竟然管用了,因为尖锐的哀嚎声伴随着液体喷溅的声音不断拉开距离,像是那东西呜咽着踉跄后退。
“站起来。”迪恩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声音冷峻,“我们……”
话未说完,他猛地往树的方向一歪,仿佛打算用肩膀把这棵树撞到似的。我手脚并用往后腿的时候,他靠着树倒了下去,胳膊一甩,那把枪直接飞了出去。
狗叫声异常凶恶,但迪恩仍可勉力支持。他用手撑住了什么,接着痛得吼了出来,我看到他右臂上的衣服顿时成了染血的破布。但他那只手上拿着的匕首却没掉,而是恶狠狠朝着空气捅了下去……
我连滚带爬,终于摸到了草丛中的枪筒,因为刚开过火,枪筒仍旧微微发烫。也许这根本不是BB枪,也许这本来是BB枪,但随着世界规则的改变,这把枪也变了。
不管究竟怎样,我摸到了枪,然后把枪捡了起来。迪恩“嗤啦”一声在那看不见的畜生身上划出一道口子的时候,我站了起来,枪柄抵着肩窝,枪口稳稳对着迪恩。
他从头到脚都被那畜牲的血淋了一身,正嘟哝着把尸体从身上推开。
“别动!”我喝道,“枪在我手里了!”这糟糕的台词让我忍不住咬住自己的舌头。枪在我手里了?这算哪门子的威胁,连玩枪战的小学生都能想出更漂亮的话来。
迪恩抬头望向我,石灯笼的火光飘摇不定,把他满脸的血映得发黑。
“妈的,”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悬在扳机上方的食指微微抽搐着。“是你先翻脸不认人的。”我说道,“别倒打一耙。”
“转身看看你周围。”迪恩脸色阴沉,“现在不是窝里横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他说的不是假话。一转身,我就看到一个石灯笼被撞了一下,缓缓歪倒在地上,火光“噗嗤”一下熄灭了。
“还有……”我说着,然后手里蓦地一空——枪上的凸起一下划破手掌,火辣辣的疼。但这些都比不上迪恩夺过枪之后照我脑袋上来的那一下。
“咚!”
我一定是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BB枪清脆的枪声在我昏昏沉沉的时候不断冲击着耳膜,还有狗叫。
令人毛骨悚然的狗叫。
我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火。火苗不算大,但已经烧了起来。那是接连倒下的石灯笼在枯草上引燃的火。
“迪恩……”我一边爬起来,一边感到热乎乎的血流过脸颊,“迪恩!”
迪恩已经打空了子弹,但狗叫声却像浪潮一样越涌越近。我靠在树上,然后仰起头,看着槐树瑟瑟作响的穹顶。
这棵树粗得很,腰上有一颗树眼。没有时间犹豫了,我抬脚踩在蜿蜒斜上的树眼和疤痕,抓着粗糙的树皮开始往上爬。虽然有几次差点滑下去,但凭借而是的经验和激增的肾上腺素,我竟然爬到了第一个枝桠伸出来的地方。
迪恩紧随其后,我左脚踩上斜枝的时候,他的脑袋就在我右脚下面。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我想过给他一脚,但这个念头叫我恶心得咬紧牙关,蜷缩在了枝桠和树干之间。
迪恩一手抓着枪,撑着树窝爬了上来。他看了我一眼,说道:“算你老实。”仿佛他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
“现在怎么办?”我瞪着他,“等死吗?”
迪恩脸色阴沉下来,他看了眼手里的枪,重重地哼了一声。
“会有办法的。”他说,眼睛打量着我,“你难道就没什么招数?作为怪物未免也太逊了。”
“我不是怪物,”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因为你来历不明,因为你身上的纹身,”迪恩听上去不比我高兴,“我信任过你,但显然我错付了。”
我抿紧嘴,“第一,我没有骗过你,第二,我没有对你动过手……”
迪恩古怪地扬起一边的眉毛看着我。
我不由住了嘴,想了想,问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从掉进医院陷阱到在那个帐篷里醒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迪恩长久地看着我,最后耸了耸肩,“算了,过去了。”
“嘿!你算了,我可没算了。”我不悦地说,“你捆我,威胁我的生命安全,还用枪托砸我。”
迪恩咳嗽了一声,不自在地转过脸去。
“别问了。”他说道。那语气令我有一瞬的犹豫——有的时候,事实真相比怪物还伤人。
但同样,我知道自己一定会问出来的。不是今天,因为迪恩看上去打算三缄其口。可总有一天,我会挖出真相。因为不管伤人与否,我不能忍受不知情的折磨。
真相自有其诱人之处,尤其是掩藏的真相。
“不管怎么说,我们有地狱猎犬要对付。”迪恩再次开口,他皱眉望着下方小丘上的枯草,刚才栽倒的石灯笼所燃起的火已经熄灭了,留下一地灰烬。
“‘我们’?”我尽量不让口吻听上去冷漠讥诮,但很可能两样都占了,“所以现在是‘我们’了?”
迪恩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弹匣给BB枪换上。昏暗与迷雾中,那弹匣看上去反射着塑料光泽,如同玩具。
“看你端枪的样子像是有点天分,”迪恩一边说,一边将BB枪递给我,“想试试吗?”
我有些惊讶,或者不只是有些,而是大吃一惊。但我还是立刻接过了枪,然后检查子弹、上膛。
迪恩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着落地扫过下面看似空荡荡的草地,“我有个计划,但这个计划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抱紧枪,决定暂时把和迪恩之间的龌龊放到一边。
迪恩的目光回到我的脸上,仔细打量着。我不安地缩了缩,但身后的枝桠已经抵住了脊背。
“把枪端起来。”迪恩平静地吩咐道,他弓着身子在枝桠间轻盈地移动,猫一样到了我身旁,抓住我的肩膀往上提了提。“枪托抵住肩膀,然后身子前倾。我对枪做了点改造,开火的时候会往回撞得很厉害。”
我依言端起枪,任由迪恩摆正我的姿势,教我如何在局促的枝桠间找到支撑点。
“可我看不到目标。”我告诉迪恩,“它们是隐形的,不是吗?”
迪恩头也不抬地说道:“注意小草倒伏的方向变化,注意地上的枯叶。深呼吸。不,别把嘴张开,闭上嘴,从鼻子里吸气,吸,对,然后呼出来。不要这么快,放慢速度。”
我的肺逐渐从灼热中降下温来,心跳也奇迹般变得和缓。我扫视着草地和石灯笼,此刻无风,一切都笼罩在沉寂的浓雾之下。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听到自己冷静的语气,不过并不感到惊讶,这样似乎很对头:我,还有枪。
在教堂杀死那个教徒之后的第一次,我感到武器给我带来的紧张与不安消失了。
迪恩回答:“我们要到摩天轮去。”
15. -15-
迪恩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冒险。他要突破地狱猎犬的包围圈,到摩天轮去。和我想的一样,迪恩也认为摩天轮会是我们找到出路的最佳方法。
“前提是你没有在去往摩天轮的路上迷失方向。”我的目光仍逡巡在草地上,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个地方就是建来让人迷失的。”
这话不知从何而来,但说出口之后,我便认为这话千真万确。难道我不就是在前往摩天轮的路上迷失了方向,才最终被困在这棵大树上的吗?
“我不会迷路的。”迪恩听上去很有把握,但我觉得大部分都是他装出来的,“你等在树上,等我找到路,就回来找你。”
“或者自己一走了之,把我留在这里。”我实事求是地说。
迪恩看了我一眼,“你也有可能在我下去之后给我背后来上一枪。我可没有抱怨。”
“你的确抱怨了,说你应该带上榴弹炮之类的。”我嘀咕道,“三遍。”
“陈述事实而已。”迪恩说着活动了一下脖子,“准备好了吗?”
我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下面的草地。有时我能够捕捉到轻微的摇晃,像是无形的气流吹过,但从来没有抓住过明确的目标。
“要是你准备好了,那我也准备好了。”我回答。
迪恩点了点头,然后从树上跳了下去。
他落地的那一刻,我便听到犬吠,从很多喉咙里呼呼涌出,带着口水声。
十一点钟方向,一小块草倏地被压了下去,而我几乎在同时扣下扳机,听到尖锐、短促的哀鸣。
迪恩开始冲刺。他跑出去两步便被右侧来的什么东西撞了出去。但我随即开枪,迪恩打了个滚就爬了起来,而撞倒他的东西没有。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缓缓地呼吸,就像迪恩教给我的那样。事实上我压根儿没有思考。仿佛某种冷静又可怕的东西掌控了我的双眼和双手,替我放出一枪又一枪,在迪恩一往无前的时候给他清出一条路来。
枪膛发出一声干瘪的响声时,迪恩已经快要冲出我的视野范围,半隐没在浓雾中。
他没有给我多余的子弹,但我举着打空子弹的枪,仍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仿佛手臂变成了坚硬的石头。
我心想,他不会回来了。
过了好长时间,这里才安静下来。地狱猎犬要么重新埋伏在了这棵槐树四周,等待我下树的时候将我撕成碎片,要么它们追着迪恩去了,而我相信那将是它们自取灭亡的最后一步。
我仍旧靠在枝桠上,注视着草地与石灯笼。刚才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我仍能捕捉到轻微的动作,可也仅此而已。
“你最好回来。”我喃喃说道,仿佛说出口就能给这句话增添力量,“你最好回来,你这个自命不凡的混蛋。”
我再一次想起当我问迪恩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脸上微妙的神情。我了解温彻斯特兄弟,至少是从电视剧里了解得相当透彻。迪恩·温彻斯特不是傻瓜,更不是莽汉,也许他更倾向于韩·索罗那种硬汉式的英雄,但迪恩不会平白无故伤害一个和他并肩作战的人。
是这个地方在玩弄他的头脑?还是怎么回事?我们又是怎么沦落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的?
太多的问题,太少的答案。当我蹲在树杈上,大腿和膝盖正在逐渐失去知觉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些问题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写字桌为何会像乌鸦?还是应该反过来说?
我眨了眨眼,终于缓缓放下酸痛的手臂,枪托离开肩窝的时候牵扯出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天色是否比刚才更亮了?雾已成了乳白色,凝在空气中,又冷又湿。
我想念有人陪伴的感觉,哪怕是迪恩。我为萨姆的安危而担忧,并真心诚意地希望他平安,并且能找到迪恩。
找到我们。
我认为只有跟着温彻斯特兄弟,我才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也许永远没法找到那些问题的答案,但至少我会活着。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心头。从我踏入那件黑暗的房间、险些被温彻斯特兄弟扼死的时候,那片阴影就在了,但此刻阴影伸展开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力道。
我不知不觉松开手,直到枪几乎脱手滑出时才惊慌失措地重新抓紧。一阵后怕使我心脏狂跳,紧急将那杆废铁搂在胸前时,我的心脏仿佛泄愤一般隔着胸腔敲打着枪身。
阿莱莎·格莱斯皮就是在这时开口说话的。
“他不会回来了。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我猛地一惊,往下看时,黑发披肩的小女孩就静静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我。
无风吹动她身上破烂的紫色长袍,但衣摆却在草地上擦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的脸上沾着污渍、头发也很久没有梳理,但嘴角却弯弯的,带着盈盈笑意。
“他们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阿莱莎继续说,“你会永远留在这里陪我,永远、永远、永永远远。”
我咬紧嘴唇,说道:“那是《闪灵》的台词,你这个讨人厌的、缺乏创意的小鬼。”
“我本来也不是原创人物。”阿莱莎说出这句话的神态语气竟意外地老成和坦然,她眼中闪过狡黠且不怀好意的光,“你想知道萨姆找到莎伦了吗?可怜的、惊慌失措的莎伦。”
我静静地看着她,手指在枪筒上一紧一松。
“你只是来扰乱我思维的。”我说道,“你并非真实存在。”
“而萨姆留在旧寂静岭也并非是为了找到莎伦。”阿莱莎压低声音,像是小女孩之间分享秘密“他回到了教堂,问了克里斯贝拉一个问题。”
我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问题?”
“关于你的问题。”阿莱莎扬起笑颜,却丝毫不带童真,“而克里斯贝拉回答了他。”
我的心沉了下去。所以我不止失去了迪恩,也失去了萨姆。
这是个滑稽的念头,但却十分伤人。一时间,我痛恨这个地方,几乎深入骨髓。
“你是个杀手,”阿莱莎仰头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就像双胞胎那样。”
她说得笃定,但那话在我耳中听来却毫无道理。
“我不是杀手。”我咬紧牙关,“而你只是一台机器,说着设定好的台词。”
阿莱莎垂下头,像是突然被我的话伤了感情,但她再抬起头的时候仍在笑着。
“难道我们不都是如此吗?”她问,然后消失在了突然涌起的浓雾中。
这是我来到寂静岭后所见过的最浓的一场雾。我甚至没法看清自己的手指,除非我把手指戳到眼前。
“这是个机会。”我突然想到,心里一阵激动。因为不管下面的究竟是地狱猎犬,还是别的什么,我认为在这片浓雾中,它们都得用它们隐形也好、透明也罢的眼睛来搜寻猎物。
因为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里,终究仍存在着某种平衡。
慢慢的,我把枪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然后抱住树杈,伸出一只脚轻轻试探着粗糙的树皮。只穿了袜子的脚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当我踩住一处凹陷,慢慢把重心放上去的时候,我始终竖着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
我并不相信猎狗走开了,至少没有全部走开。
我必须小心。
当踩稳一只脚后,我逐渐缩回了另一只脚,从树杈上慢慢把身子挪下来。树皮刮擦着我的掌心,但没有不稳当的征兆。
我放下另一只脚,小幅度晃荡着,脚趾探出去寻找着力点。
不仅不能掉下去,而且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然就前功尽弃。
我的心和身体一起紧绷着,缓慢但仍旧稳定地下降着。整个过程所发出的最清晰的声音不过是我的呼吸,听上去像是树叶摩挲一般粗糙。
没有地狱猎狗的狂吠,也没有爪子在地面移动的声音。
我的一只脚踩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这个姿势我一定足足保持了十几秒,才敢把另一只脚放下来。当树皮随着我松手而剥落并发出脆响时,我连呼吸都屏住了,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敢动。
接着,我听到低沉的嘟哝声,爪子拍地的声音的,但谢天谢地,并不警觉。
一寸一寸地,我将酸痛的胳膊垂下来,然后慢慢地原地蹲下。它们看不到我,而我也看不到它们,如果我一头撞在它们身上,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但不久前开枪帮迪恩解围的那种感觉似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像是顺着血管一点一滴流至四肢百骸。
我闭上眼睛——因为睁着眼睛毫无用处,只能看到乳白色的雾气翻涌,也因为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样做——然后我匍匐在地上,开始向前爬。
我并没有沿着直线。草地轻轻挠着我的下巴,当我放缓呼吸的时候,除了泥土和草茎的味道,我还闻得到硫磺的臭气,随着地狱猎犬的每一次喘息喷出口鼻。
“它们看不到我,”我心里默念,“它们看不到我。”
我闭着眼睛匍匐向前,不去思考如果这些死狗闻得到我的气味会怎样。每一次,我都先慢慢伸出手去,穿过冰冷的雾和空气,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手指抠进泥巴里。
“它们看不到我。”我在心里默念,就像克里斯贝拉的祷告,尽管毫无意义,却一遍又一遍,“它们看不到我。”
我爬出去了多远呢?也许有五米,也许我的紧张与恐惧拉长了那段距离。但第十三次伸出胳膊,然后缓缓向前的时候,我的肩膀蹭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本就歪倒的石灯笼。
我立刻停了下来,但已经太晚了,石灯笼发出酷似打嗝的一声轻响,晃动着往旁边滚动了一寸。
没有狂吠声立刻响起,但当我屏住呼吸、紧闭双眼的时候,我听到锋利的爪子陷入地面的声音、听到鼻孔张开吸气的声音,它们的喉咙里发出的咕哝声带着逼真的疑惑,几乎像是人类。
我伏在地上,上一个动作还没有做完,因此大半体重都压在了左手和右膝盖上。
我能感到那里的肌肉正在颤抖,紧绷得像是琴弦。
一阵冰冷的鼻息喷在了我光裸的脚腕上,我几乎咬破嘴唇才忍住瑟缩的动作。
更多代表移动的声音,爪子拍打着地面,不悦的嘟哝声从喉咙里涌出来。
“它们看不到我。”我徒劳地在心里重复,但这句话已经失去了先前的魔力,变得苍白而没有力量。
我知道,它们迟早会扑上来将我撕得粉碎。这只是时间问题。
我希望我有一把枪,这样就能在临死前做最后的反击。
也许阿莱莎·格莱斯皮是对的,我是个杀手,我会为了生存而杀戮。
一只爪子突然踩在了我的脚趾上。我张开嘴,但没有叫出声。爪子的主人似乎也吃了一惊,把爪子了回去,然后吻部便凑了上来。
我的膝盖宛如紧绷的弹簧,我的胳膊无声地颤抖着,汗水顺着脖子、顺着手臂、顺着身躯蜿蜒流下。
就在这时,树上传来很轻微的“咔哒”一声。那吻部顿时一僵,然后猛地朝树的方向甩了过去。
“噼里啪啦”、“咕咚”,一连串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很久以后我从来想明白那是我之前靠在树杈上的BB枪没有靠稳,从树上掉了下去。但在那档口,我爬起来夺路狂奔,根本没有管那是什么东西。
我没命的跑,因为命悬一线。直到我狠狠撞在什么东西上,“砰”的一声,然后我一屁股重重坐在了地上,那种狂奔的冲劲才骤然断掉。
我已经听不到狗吠了。
浓雾中,我捂住脸,开始浑身打颤,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站起来,但那时,至少我的两腿已不再打战。
迟疑着,我伸出手,摸到了之前把我撞了个大屁墩的东西。
雾一定是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散去些了。眨眨眼,我勉强看出这是个电话亭,而且是封闭式的,便立刻拉开折叠玻璃门走了进去。
这破门儿未必撑得住怪物残暴的攻击,但我决定接受能有的任何屏障,并且心存感激。
直到关上门,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地方,我才逐渐弄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随即生出一阵激动。
这个电话亭并不是街边的布景,不是道具组为了增加游戏体验的拙劣努力。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电话亭。
——不像同行大多采用的游戏方式,“金带”公司不为玩家提供对讲机,而是在场地内的一些固定地点设立“电话亭”,方便玩家们分头行动时可以联络。
当然,理论上来说,这个电话亭也可以直接联系到引导员。
拿起放在一旁的厚厚的电话簿,我有些好奇,如果我打给那一列电话号码最上方的“引导员专线”时会发生什么。但我没有。发生在学校的事情足够警示,我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脑海深处,一个声音窃窃私语:就算你不打给引导员,这通电话也会受到监听。但我把这个声音屏蔽掉,拿起话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开始寻找电话号码。
我的手指沿着柔软的黄页移动,很快,我就找到了离迪恩和萨姆约定汇合的咖啡屋最近的电话亭。电话簿里还附着非常简陋的地图,不过仍大大降低了难度。
123-7551
前三位是游戏区号,整个寂静岭的电话号码都是以123开头的。为了贴合游戏场景,电话还是老式的拨号盘电话,和工作人员使用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记得自己用过这么古老的东西,不过看过的电视和我那点微不足道的智商也足够让我弄明白怎么拨号了。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我想着萨姆,想着返回头去找克里斯贝拉的萨姆。我想知道他会问什么问题,而克里斯贝拉又会如何回答。
也许阿莱莎只是在骗我,为了让我分心,为了让我担忧。
我听着悠长的“嘟——嘟——嘟”声,想象萨姆接起电话,然后像迪恩一样翻脸不认人。但渐渐的,我开始明白,也许电话根本就不会有人接。
果然,“嘟——嘟——嘟”的声音切换成了温柔的女声,先是用中文,然后又用英文和日文说了一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不死心地掀了掀压簧,等电话挂断重开之后再次拨号。
这一次,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我立刻说道,因为紧张,胃一阵下沉,“你好?”
萨姆谨慎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带着犹豫和怀疑,“是谁?”
“是我,饶乐乐。”我不确定他记不记得我的名字,因此补上一句,“我们之前一起行动的。”
萨姆立刻问道:“迪恩呢?”
“他去摩天轮了。”我一边说一边看了眼电话亭外,当然没能看到摩天轮,“我们被困住了。”
萨姆缓缓吐出口气,仿佛穿过电话线轻轻刮蹭着我的耳膜一般。他沉默片刻,说道:“我去找你们。你们在游乐园,对吗?”
“看起来像是个游乐园。”我再次扫视电话亭外面,尽管只能看到涌动的浓雾,“萨姆……”
话筒里传来沙沙的呼吸声,片刻后,萨姆问到:“什么?”
我咬住嘴唇,然后说:“克里斯贝拉说的话不是真的。”
“哪句话?”我几乎想象得出萨姆皱眉的样子。
我低下头,看着脏兮兮的袜子,低声说道:“每一句话。”
“我这就去找你们。”萨姆重复了一遍,但没有回答我的话,“迪恩不在你身边是吗?去找他,告诉他我去找他了。告诉迪恩,萨姆去找他了。”
“好。”我对话筒说道。
然后萨姆便挂断了电话。
我放回话筒,不知怎的有些沮丧。看了看电话亭外,雾仍在,没有半点退散的征兆。当然,我也想过要不要打给摩天轮附近的电话亭,但仔细看看了看黄页上简陋的地图——只是几个方框配上地名而已——我发现,游乐园就只有一个电话亭而已。
我所在的电话亭。
叹了口气,我合上电话簿。不过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认为萨姆刚刚做了和我完全相同的事。
尽管我没法从黄页上的小方框看出摩天轮在哪儿,或者游乐园出口在哪儿,不过,留在电话亭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头了。不只是因为萨姆说了让我去找迪恩那么简单。我可以从我的胃里感觉到,或者手背上、脖子后面。
文明化的人类称之为直觉,原始人大概会叫做生存。
我轻轻拉开折叠门,玻璃中间的生锈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气温仍旧很低,浓雾又湿又冷。我迈出电话亭,眯起眼睛看了看灰蒙蒙的上方,试图找到太阳的方向,但完全是徒劳。
这地方不该叫寂静岭才对,应该叫迷雾镇。我还记得初来乍到的时候空中飘着的灰烬,仿佛下雪一般。但这里不见灰烬,有的只是遮天蔽日的迷雾。也亏得这雾,我才能穿过地狱猎犬的包围,成功逃到电话亭这里。
我希望自己能有更多好运。但实话实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想回应我的想法一般,远处传来枪响:“啪”!“啪啪”!
然后枪声戛然而止。
16. -16-
枪声不一定意味着麻烦,更不一定意味着迪恩遇到了麻烦。
但我的直觉不是这样说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迪恩遇到麻烦了。也许他没能找到摩天轮,而是找到了怪物;也许他找到了摩天轮,却在返回头找我的时候撞上了那群猎狗。
我不喜欢后一种假设,但也许事实就是如此。
我也等着枪声再次响起,但寂静再次笼罩了这个不祥之地。
终于,我迈开脚步,在雾中摸索着,开始朝枪声传来——至少是我认为枪声传来——的方向缓缓前进。如果碰到什么障碍物——大多是帐篷、树或者还没完全倒塌的木台子,我就只能绕过去。这样多半会影响我的方向感,但我毫无办法。
就这样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有光照从雾中扫来。
那是手电筒的光芒,而且不止一束。
此时此刻,我已是筋疲力尽,累到无以复加,但当看到那几束光穿透迷雾射过来的时候,我却仍奇迹般调动起了反射神经,迅速地压低身子朝一边躲了过去。
没人注意到我。
那些人举着的手电筒泛着刺眼的黄色光芒,像是细绳一样稍稍拨开粘稠的雾。光束的另一头是模糊的人形。
我蹲伏在地上,悄悄往旁边移动,直到伸出去的手指触到了垃圾桶上的铁皮,然后立刻躲到了垃圾桶后面。那垃圾桶约有半人高,但散发出的臭气并不浓郁,只是有种久远的、腐烂的味道。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不断靠近,他们经过了我的藏身之处,看上去去人很多。
我还听到“扑棱——扑棱”的声音,于是明白他们手里提着的是鸟笼,就像电影里那些养鸟人一样。
渐渐的,光束和人群由远及近触及到我刚才站的地方,然后继续前进。
我屏住呼吸,心想:他们来者不善。
就像呼应这个想法一般,突然之间,我闻到了血的味道,心立刻提起来,然后又沉了下去。
除了脚步声和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之外还有别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地上被拖动的声音。
迪恩,他们抓住了迪恩。
一等这支小部队差不多走过去了,我就立刻爬了出来,不假思索地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下去。
我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前爬去,提心吊胆地,生怕自己会像电影里那些倒霉蛋一样,踢到什么空的易拉罐,或者踩断干枯的小树枝,然后全盘皆输。但他们走过的路相对空旷,没有那些坏事的障碍物。
幸好有这场雾,不然我无论如何不可能躲过他们的视线。
就在我埋头往前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路和前方的动静上时,那伙人停下了。在前方晃动的光束中,我隐约辨认出旋转木马的形状,但没有热闹的音乐,也没有闪烁的五彩灯光。
我停下的已有些晚,但身后的路已淹没在了雾中,旁边则是一堵破败不堪的矮墙,用石块垒成直角三角支撑着才没倒下来。
“还有一个女孩。”一个男人说道,这话立刻像是无形的手一样捏紧了我的心脏,“你,带上七个人去找。我们在这里等着。务必找到她,并且活着带到我面前。不得有误。”
“可是,亚当,雾这么大,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人。恶魔随时可能出现……”回答的人声音中流露出胆怯。
“找到女孩。”这个被称为亚当的人大概是这支队伍的老大,他冷冷地抛下这一句,就不再说话。
我连忙藏进墙角的草丛中去,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就感到一小队人从我们来时的路跑了回去。其中一个人飞起来的衣摆几乎拍到我的身上。
“亚当,”又一个人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这雾太大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这不可能是克里斯贝拉,她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克里斯贝拉有的只是愚蠢、盲目的信仰。”亚当回答,然后说了一句不明所以,却让我无缘无故起了鸡皮疙瘩的话。
他说:“局外人已经介入,混沌拉开了序幕。”
那个人用赞许的语气回应亚当说道:“世界之轮正在转动。”
“世界之轮早就开始转动了。”亚当平静地说,“暂时休整一下,去看看我们找到的那个局外人,给他包扎一下,确保他死不了。我需要他活着。”
我的心一跳。他说的是迪恩,他称迪恩为局外人。
“这小子真能打。”那个人的语气中夹杂着敬佩和恼怒,“折了我们好多人手。”
“一共有三个局外人,我们必须全部找到。”亚当说,“联络上旧区了吗?”
“还没有,这里的通讯像是出了异常状况。”
“混沌。”亚当的语气像是在解释一切,“局外人带来了混沌。”
所以他们抓住了迪恩,还打算抓住我和萨姆。他们一定有武器,不然不可能制服得了迪恩。我攥紧成拳头的手心里满是冷汗,但脑子里却并不比在医院、在学校时有更多的锦囊妙计。
我只知道也许最后非战不可,不是我想,而是我不得不。
如果想赢的话,我必须想个办法。
不远处,隔着灰蒙蒙的雾,我听到他们轻手轻脚的动作,还有那只鸟儿喉咙里发出的嘀嘀咕咕的声音。我想听到迪恩的声音,但他也许晕过去了,连呻|吟声都没有。他流了那么多的血,而且又不再是剧里的主角——因为他已经不在自己的世界了,但我决定不对这个问题做过多的思考——如果他死在这里……
我默默抱紧自己的双臂,暗自祈祷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因为对我而言他已经不再是个角色那么简单了(我的大脑自动提供出“局外人”这几个字),我喜欢他,我喜欢萨姆。
我希望等走出这个害人不浅的鬼地方之后,我们三个都还活着。
“亚当。”一个年轻的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
亚当回应道:“大卫。”
“我们为什么要把局外人抓起来?”这个叫大卫的男孩问道,我不由屏息凝神地听起来,“他们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我们必须确保他们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亚当回答,听起来很和蔼,但说的话却暗藏冷酷之意。
“因为克里斯贝拉会诱惑他们?”
亚当脸上似乎露出了笑容,但也许只是雾造成的错觉,“克里斯贝拉不过是被诱惑的一员。她迷失在了自己的信仰中。”
大卫皱起了眉,“可信仰不该帮助迷失的人吗?就像我们的信仰。”
“克里斯贝拉的神欺骗了她。”
“为什么?”大卫怯怯地问,他看上去不过是个男孩,现在看上去就更小了,几乎只有十一二岁。
“大卫,”亚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我们的神不会欺骗我们。”
男孩没有说话,我差点替他问出来:“你怎么知道?”迪恩说得对,这些宗教狂热分子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这样想着,正有些心不在焉,却又悚然一惊,后背当即冒出一层冷汗。
雾,不知何时已经一点一点散去了,此刻只剩下薄薄一层,像是轻纱。而我蹲下躲起来的位置离他们不过三五米而已,近得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
亚当仍在和大卫说话,但我头脑空白,几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我不能乱动,因为他们肯定会注意到这么近的地方有动静。
但我也不能一直等着,因为迟早会有人回过头来,然后一眼看到我。
矛盾的想法在脑海中交织着。我的眼眶开始酸涩,这才意识到我刚刚连眨眼都不敢了,就像置身黑暗中的小女孩儿,担心任何一点动作都会招来蛰伏怪物的袭击。
但这里没有什么蛰伏的怪物。在那几人或坐或站的地方,只有一个鸟笼挂在一根杆子上,笼中鸟正用绿豆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目前为止,它是唯一注意到我的生物。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脑海中仿佛回荡着迪恩的声音:把嘴闭上,吸气、吸,然后慢慢呼出来。
世界仿佛变得静止了,抑或是放慢了运转速度。
没有风,也没有太阳,只有勉强穿过厚厚云层的、没有温度的微光。沾着露水的草缓缓摩挲着我的裤脚,半藏在泥土里的小石子硌着我的脚底。
在背后,那堵墙皮剥落、砖块松动的墙泛着森森凉气,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
我睁开眼睛,转动眼珠朝左手边望去:我离背后这堵墙拐弯的地方起码还有两三米。
不管动作如何迅速、手脚如何轻盈,我的直觉告诉我,走这边被发现的风险会很大。
而在右手边,仅仅几十厘米的地方就有一扇破烂的窗户。窗户的玻璃早没了,只留下腐朽的窗框。如果我动作够快,也许趁那些人眨眨眼的功夫,我就能躲进去。但如果我翻窗户的时候摔了下去,搞出的动静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管怎样,我决定翻窗。
那只笼中鸟还在看着我,小小的脑袋以鸟类特有的姿态轻快地摆来摆去。我用鼻子呼吸,又情不自禁地用力咬住嘴唇。
然后我缓缓起身,同时能清楚听到自己的膝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长草萋萋,随着我的动作悉悉索索。我的工装上衣摩擦着背后的墙,发出的声音宛如轻叹。
那边没人扭过头来。其中一个人突然伸手挠了挠脖子后面,那动作吓了我一跳,险些腿一软又坐回去。但他们究竟没发现我。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所有人似乎都在各干各的,忙忙碌碌。
于是,我轻轻向右迈出一步,然后左脚再轻轻跟上。受到惊扰的草丛低低地抱怨着,很快就淹没在我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中。
当我伸手抓住窗框并跨过一条腿的时候,我滑溜溜的手心几乎打湿了窗框上的木头。空气仿佛凝固了的果冻,正在受热融化。我的脸颊一阵刺痒,滚烫的汗珠从鬓角流下,又越过下巴顺着脖子钻进了衣领。
此刻,我已完全背对着那伙人,还有那只鸟,这比直视他们的时候还要令人不安。身后传来的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像是他们发现了我,那些脚步声、低语声不断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不由自主地想:也许他们正互相打着手势,一边抓起武器,一边朝我悄悄走来。
“深呼吸。”迪恩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真真切切,有一瞬间差点叫我相信他就在我身后贴着我的耳朵。但那声音是直接从脑海深处传来的,像是经过漫长的隧道,听起来带着回音。
“他们看不到你。”那声音说,“注意脚下。”
我松开已经停止流血的嘴唇,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我不得不张开嘴,因为窒息的感觉已经快要让我大脑缺氧晕过去了。
“他们看不到我。”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至少现在看不到。”
我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户后面的草丛里。窗户不算高,但跨坐在上面,我也只有脚趾能勉强落地。
窗框硬邦邦的硌着我的大腿,上面细小的木刺穿透裤子扎在敏感的皮肤上。当我抬起另一只脚的时候,不得不把大半重心都放在上面。
“稳住、稳住。”头脑中的声音指示着,不过这会儿听起来不大像迪恩的声音了,而像是《指环王》里的阿拉贡——当他拉着弗罗多从倒塌的石阶上跳过去的时候,嘴里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我颠倒着重心,慢慢把第二条腿跨过窗户,然后缓缓落地。我的屁股仍旧支撑着大部分的重量,因为窗框的高度刚好比我的腿多出那么一点儿。我的脚趾已经又痛又酸,撑着地的那条腿也开始发抖
但我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马上就要成功了,而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也没有看到……
“扑棱——扑棱棱!”
一阵剧烈的扇动翅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笼子晃动的咯噔声。我的心猛地一沉,迅速把屁股窗框上挪开,脚掌也跟着完全落地。
蓦地,就在落地的一刹那,尖锐的痛楚从左脚掌传来。我膝盖一软,猛地跪倒在地,不得不把手塞进嘴巴里才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墙后面,亚当的声音隐隐传来:搜查附近,仔细点。鸟不会无缘无故受惊。
一定会有人走到这边来,我几乎能听到沉重的、穿了靴子的脚步声。没有时间多虑,我顺势躺下,紧紧贴着墙根,塞在嘴里的手上移捂住了口鼻。
声音更近了,那人已经走到了墙边,多半正隔着窗户往里张望。
我睁大眼睛,等着他发现我,然后一把把我揪出去。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完了。我说不出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在我头脑中,这就是事实。
然而世界之轮已经开始转动。当这个念头浮现在我心头时,我便突然领悟:他不会发现我,至少这次不会。
因为我是局外人。
17. -17-
等那个人离开之后,我慢慢缩起了双腿,以便检查自己受伤的那只脚,眼前凄惨的状况不禁让我瑟缩了一下。
在靠近脚后跟的地方,一块尖锐的碎玻璃已经插进去了一大半,流出的血把袜子染成了黑红色,并且还在不断渗出更多番茄色的鲜血。
疼痛像是扎根在神经深处,每次发作都会牵扯得我一阵头疼。
不能叫,动作要快。我咬紧牙关伸手抓住碎玻璃——又是一阵疼痛,更多的血流了出来——然后用力拔了出来。
这一下,血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全是那种番茄色的、比电视剧里的假道具要鲜艳刺眼得多的鲜血。我慌乱了一瞬,然后脱下袜子用力裹住伤口,光是这个动作就让我疼得发抖,但总算没有叫出声来。
袜子似乎起了点作用,虽然伤口还在渗血,但至少没有再像喷泉似的了。
不过在脚上裹只袜子绝非长久之计,就算没有破伤风,起码也得消消毒、像样的包扎一下。我把两只血淋淋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但血已经变得黏糊糊的,蹭不干净了。
一阵风吹过,把沾满冷汗的衣服吹得紧紧贴在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抬眼望去,那堵墙后——也就是我如今的置身之处——原本应该是个小屋子,但是屋子的三面墙都已经塌得不成样子了。眼下,这里不但四处漏风、视野开阔,而且连头上的屋顶都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会砸到我脑袋上。
我坐起来,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在附近逡巡之后,我就穿过碎石和野草,朝离旋转木马最近的地方爬了过去。
两个地点之间的距离似乎比我刚才估算的还要近得多。从参差不齐的砖块向外望去,我能清楚地看到亚当还有其他人的脸。
有两个人正把迪恩绑在旋转木马的一根柱子上。他们多半是怕迪恩醒过来,然后发难。不过在我看来,无论是在哪个世界,这可从来都不是个好主意。
事实上,在我看来,迪恩·温彻斯特已经醒了。
他向这伙人发难,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我缩回头,靠在长满青苔的断墙上,隐约感到某种联结正在形成。
这个日后将我和温彻斯特兄弟,以及后来加入的另外几人捆绑在一起的联结,眼下仅是个萌芽,其力量却已势不可挡。
虽然我和温彻斯特兄弟仍有嫌隙、互不信任,但这却并不能阻止我们脚下的路最终汇聚到一起。
此刻我尚未清楚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却逐渐明白过来:我不可能扔下温彻斯特兄弟不管。
对他们而言,也是如此。
“萨姆会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我想到,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要是知道有这一出,当时在医院,我死也不会把鞋脱了的。但现在想这些于事无补,问题在于,等到火并的时刻来临,我要怎样才能不一瘸一拐地拖他们后腿。
萨姆从旧寂静岭赶来,就算有车也需要不少时间。我需要把握时机。
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车速和距离,我一边再次探头出去张望。那伙人分散开,在旋转木马四周警戒。就连那个叫大卫的男孩也拿着武器,站得笔直。只有亚当坐在台子上,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六个人,六把枪。
我不能就这么手无寸铁地冲出去,就算迪恩此时此地就全副武装地醒过来也不行。
我需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给迪恩一个挣脱绳索、抢夺武器的机会。
这也就意味着我得出去,因为藏在这堵墙后的每分每秒都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我能感到自己的决心正随着仍在缓缓渗出的血一起离开身体。
我握紧双手,很希望自己能抓着什么东西汲取勇气。但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工牌没了,枪早就不知哪儿去了,照片也被迪恩拿走了,此时此刻,我就只有这身衣服还是原装的,但也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样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倚着墙站了起来。鲜明的痛楚立刻从脚底传来,我不禁抽搐了一下。
等我走出这面墙,去和亚当对峙的时候,可不能让他看到我满脸冷汗、浑身颤抖的样子。
深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我松开了扶墙的手。没有任何安慰、没有任何依靠,有的只是一件非做不可的难事。
顿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孤独与畏惧,孤独是因为我独在异乡为异客,畏惧则出于了悟,对于只能“大胆向前走,莫回头”的了悟。
人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总是能让自己也大吃一惊。
恍惚之间,几十个小时积累的疲惫、始终存在犹如不断摇晃的拨浪鼓般的头疼、脚底炙热的刺痛,此刻统统都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怯懦。
也许我仍旧孤独又畏惧,但至少我已决定前进。
走出废墟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
当野草不再刮擦着裤子膝盖处的布料,当脚下的泥土逐渐被水泥地取代,我就这样走进了亚当及其同党的视野之内。大卫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他惊呼了一声,同时也深深令我感到不安,但我没有表现出来。
“局外人!”
其他人立刻朝我转过身来,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这里。
很好。
“日安,亚当。”我缓缓朝他们走去,但是盯着亚当一个人。我知道不管把脚步放得多慢都会显出跛态来,但还是希望自己保留几分尊严。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紧绷起来,其他人看上去都既惊讶又紧张,但亚当只是点了点头,说:“欢迎你,局外人。”
“我看你们也欢迎了我的朋友。”我冲迪恩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但并没有移开放在亚当身上的目光,“这是你们的习俗吗?”
“很遗憾,但必要时刻需得采取必要手段。”
我点了点头,一直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已经走到亚当面前才停下。“你想要得到帮助。”我说到,而话已出口,我就知道这便是事实。
亚当看了我一眼,问:“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帮助?”
“我们不谈你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样的帮助,”我严肃地说,“因为你自己心里清楚,因为世界之轮已经开始转动。”
我说出这句话,原本是意在唬人,但说完后却奇怪地发现,这话完全能自圆其说。尽管其中奥妙我仍一知半解。
亚当皱眉看着我,片刻后,他打了个手势,说道:“大卫,把医疗箱拿来。”
大卫应了一声,尽管神态犹豫,但却没有半点耽搁就拎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过来。亚当示意我在他旁边的台子上坐下,同时说道:“这是个危险的世界,尤其是对你们而言。”
我一边挽起裤腿,一边瞥向大卫手里的箱子。里面有干净的纱布、红药水,还有镊子、剪子、小刀。
“我能解开这个吗?”大卫带着腼腆又敬畏的神情问我。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原本不是这样的。”我对亚当说,“这个世界原本是对局外人无害的。”我说的“局外人”指的当然是玩家。
亚当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道:“你们带来了混沌,危险只是连带效应。”
“你见过多少个局外人?”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亚当望向迪恩。
我皱了皱眉,“他肯定不是第一个。曾经有很多局外人来到这里,你不记得了吗?”然后我意识到,他肯能真的不记得了。“金带”公司一定会确保在每局游戏开始之前将NPC的记忆重置。
“你们是头两个,还会有更多人。”亚当最后说道,他的神情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坚定,脸微微扬起,仿佛在看着空气中什么并不存在的东西。
大卫这时悄声说了一句:“包扎好了。”他开始收拾东西。我低头一看,脚上已经整齐地用白色纱布裹好,纱布边缘还有药水和血迹,但并无新的血从纱布下渗出来。
“谢谢,大卫。”我说着俯身下去,假装检查伤口包扎的如何,当大卫伸长胳膊去拿他刚才随手放到一边的药水瓶时,我迅速伸出手去从盒子里抓起拿把小刀,然后一把抱起大卫挡在了自己身前。
“当啷”一声,医药箱在我们扭打的过程中摔倒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鸟儿振翅的声音听上去惊慌失措,伴随着金属笼子左摇右晃的“咣咣”声。
我从台子上跳起来,死死抱着在我怀里扭动挣扎的男孩,手术刀就悬在他咽喉上方三公分处。
然而当我旋身望向亚当时,却没有他眼中看到惊讶或是愤怒,只找到一种凄凉的悲伤。
“放下他!”有人喊了一声。但就在同时,迪恩出手了。他一定等了很久,手上的绳子也早已割断。当我挟持男孩的时候,他就像猎豹一样从柱子旁一跃而起,飞起一脚踢向最近那人的膝盖,当那人跪倒在地时俯身顺势夺过了他的枪。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他扑去,一个手里拿着长矛,一个掌中擎着棍棒。他们都没有动用枪支。
迪恩也没有开枪,而是从地上起身的时候胳膊肘猛地挥出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打中其中一人的喉结。
长矛贴着迪恩的头皮抡了过去,那可怜的家伙则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的同伴惊怒之余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朝迪恩的肩膀砸去。
我几乎能看到那铁棍砸下来的路径——空气、迪恩的肩膀,然后就会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迪恩的身手不如平时灵活,他身上还有伤。
然而“咚”的一声响起,挨了一下的却不是迪恩的肩膀,而是那人的后脑勺。碎裂的砖块跟着那人一起跌在地上。我睁大眼睛,就看到萨姆的身影缓缓从远处的雾中出现。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迪恩顺势将手中的枪指向了亚当,他哑声说道:“看看现在是谁倒霉了。”
萨姆已经走到了他身旁不远的地方,手里同样有枪。“我们该离开了,迪恩。”他平静地开口。
“等等,”迪恩却说,“我还有问题要问这小子。你叫亚当,是吧?为什么偷袭我?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当初绑架我们的,是不是你们的人?”
亚当只是看着迪恩,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命运绑架了你们。”他说,“一切随着世界之轮转动,我也不例外。”
“迪恩。”萨姆的语气平静但别有深意。我顿时想起那队出去搜查我们的人。
我推了大卫一把,男孩一跤跌倒在了亚当面前。我始终盯着亚当,紧攥着小刀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萨姆身旁。
“我们走。”萨姆说着抱起身边的小女孩——那孩子长着阿莱莎·格莱斯皮的脸,但我知道她是莎伦。
萨姆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迪恩也终于行动了起来,我们一起迅速撤离此地。当跑出视野范围之外后,迪恩才收回枪,和萨姆并肩小跑。
“你还好?”他简短地问。
萨姆一边点头一边皱眉看了眼兄长,“你看上去糟透了。”他保守地评价。
“小意思。”迪恩说着瞥了我一眼,“你还跟得上?”
我只是点点头,并不想多费力气开口。疲惫就像紧追不舍的恶犬,而我此刻已经能感到它在咬我的屁股了。
“我们得去摩天轮。”迪恩又说,然后谴责地看向我,“你应该在树上等我的。”
“我去给萨姆打了个电话。”我勉强挤出一句。
萨姆也开口,问迪恩:“为什么去摩天轮?”
“因为我们的出路就在那里。”迪恩回答。
这时,萨姆抱着的小女孩哭了起来,哭声中满是抗拒。
“不!”她轻轻挣扎着,最后把湿漉漉的小脸贴在萨姆结实的肩膀上,“坏地方!坏地方!”她喊起来,“我要回家!”
“谁不想呢。”我挖苦地嘀咕了一句。
萨姆轻轻“嘘”了几声,告诉她小声点儿,不然坏人会追上来。
莎伦仍在哭,但声音已经小了很多。我想她和大卫差不多年龄,或者更小,因为女孩儿看上去总是比男孩显大。
“摩天轮那里有出路。”迪恩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还记得我们进来这个鬼地方的时候,那个渗人的人偶吗?摩天轮上有个一模一样的。我觉得机关就在那人偶上。”
“你觉得?”萨姆说道,“迪恩,我们的性命就压在这上面了。教堂里的那些人都疯了,他们打算烧死这个小女孩。如果我们被抓住,他们也会烧死我们。”
“他们倒是想。”迪恩哼了一声,“听着,按照这小妞儿的说法,这原本是个游戏场,对吧?玩家在迷宫里找出路,是这么个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摩天轮……”
“你说你在摩天轮那里找到一个和迎宾区里一模一样的人偶?”我打断迪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气喘吁吁地问,“你找到的是阿莱莎·格莱斯皮?”
“管她叫什么呢,你当初就是转动人偶的手指才把我们带进来的。”迪恩不耐烦地说道,“那应该也能带我们离开。”
我猛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看着他们的背影。温彻斯特兄弟跑出去几步,但缓缓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不悦、一个犹豫地转过身,一前一后地朝我走来。
“怎么了?”萨姆问我,“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咬住嘴唇。此刻我有的只是直觉而已,面前则是两个相识不过几天的男人。但我仍觉得自己能够说服他们。
我希望自己能够说服他们。
“那肯定是个陷阱。”我一边说一边抱紧双臂,“人偶是阿莱莎·格莱斯皮的,她在寂静岭肯定不会代表好事。”
萨姆皱了皱眉。迪恩却也抱起胳膊,然后又龇牙咧嘴地摸了摸受伤的肩膀。他一边低头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一边粗声说道:“寂静岭难道还有代表好事的东西?”
我冲萨姆怀里的小女孩扬了扬下巴。迪恩瞟了小女孩一眼,嘟哝道:“你肯定是在逗我。”然后提高声音,“所以怎么着,你觉得我们应该问问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离开这里?好主意。嘿,小甜心,你知道出寂静岭的路在哪儿吗?”
莎伦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你觉得阿莱莎·格莱斯皮代表着恶。”萨姆这时说道,视线在我们身上扫过,“还记得吗,教堂里那个女人说过,寂静岭的出口由黑暗力量控制着,她指的也许就是这个。”
“她还说我们永远也离不开呢。”我疲惫地跟上一句,“萨姆,我就是觉得去摩天轮不是个好主意,咱们能不能、能不能先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好啊。”迪恩抢先说道,“那个叫亚当的混蛋肯定也喜欢这个主意,尤其是他带着人马杀过来的时候。”
“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说道,“然后我们谈谈。我们得谈谈,我说的对吗?”我忍不住望向萨姆,希望得到支持。
萨姆也是最先点头的,“我们先藏起来。”他看了我一眼,“正好,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这不是我想听的,但好歹不是我害怕听的。很快,我们就调整方向,朝着最近的建筑跑去,直到近前能看清门口站着的是个小丑,迪恩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哦,萨米。”他摇着头,乐得合不拢嘴,“恭喜你,中奖了。”迪恩说着扭头看了萨姆一眼,紧接着眉毛一扬,“怎么了?”
萨姆静静地看着建筑物入口处的石头拱顶,说道:“没什么。”
我们面前的,是恐怖屋。
然而屋子入口的拱顶上写的不是“恐怖”二字,而是一个名字。
乔伊·斯皮尔。
18. -18-
萨姆是最先进去的,可能是专门为了气迪恩。他把莎伦交给了我,腾出手来好拿着武器。我拉起小女孩的手,走在迪恩前面。
门廊低矮,萨姆不得不弯下腰才能钻进去,门口结着的灰蒙蒙的蛛网挂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进门之后,我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难闻的气味,不禁想知道上一次道具组打扫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
但也许不是道具组的问题。
也许就像亚当说的那样,混乱正像病毒一样感染这个世界,至少是这个游戏区域。
灰蒙蒙的雾气中,我们一行人缓缓走进了阴森森的恐怖屋中。早先,迪恩和我的手电筒都遗失在了游乐园的冒险经历中,好在萨姆的还在。
当我们沿着低矮、狭长的通道走进恐怖屋深处的时候,手电筒的灯光时不时会照亮一些粗制滥造的恐怖人偶。
我能隐约从中看出上个世纪的风格:笨重可笑,并没有那么逼真,但不知怎的仍旧能在某个拐角或者门后吓得人魂飞魄散。
没走几步,莎伦就吓得闭紧了眼睛,她把脸贴在我的手臂上,小声地呼吸着。迪恩却时不时饶有兴致地打量那些长着獠牙的面具,或是吊在天花板上的道具僵尸。
他没过一会儿还吹起了口哨,直到萨姆让他停下,“免得把别的东西招来”。
这里的温度要更低,地面似乎也不断向下延伸。在高矮不一的哈哈镜中穿行,我老早就失去了方向感,但萨姆再三保证,他还记得出去的路,没有因为那些纵横交错、七扭八歪的走廊和通道而晕头转向。
“外面是迷宫,里面也是迷宫。”迪恩满腹牢骚地说道,“我他妈恨死迷宫了。”
我忍不住赞同,“我以后再也不想玩密室逃脱了。”
这话货真价实,尽管我未必能有“以后”这种机会。
“‘迷宫’本来就是这地方的主题。”萨姆在前面地说道,他宽阔的后背挡住了大部分光亮,靴子在地面踩出柔和的脚步声,“已经够远了,我想应该没人能追进来找到咱们。咱们就在这儿停下吧。”
萨姆说着往旁边让了让,于是前方豁然开朗。
这大概是恐怖屋专设的过渡区域,收费台和休息室都废弃了许久,布满灰尘。一块醒目的牌子挂在三点钟方向,写着“妇女、儿童、心脏病患者可由此通道离开”。
十二点钟方向,黑洞洞的隧道朝我们张开大嘴,犹如不知餍足的怪兽。轨道则像是金属舌头,从嘴巴里直挺挺伸出来,绕着这片过度区域蜿蜒盘旋。
死气沉沉的空气中,隐约有鼓点从隧道深处传来,但我想这只是恐怖屋的专有音效,而非真正的怪兽。绿色的灯光从天花板、墙壁上零散地投射过来,但仍无法消除此地给人的那种工业香精似的感觉:单薄、造作、缺乏层次。
“好地方。”迪恩一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一边在休息区里一个靠着柱子的石凳上坐下。刚一坐下就有一声尖叫从他屁股下面传来,吓得迪恩又跳了起来。
“狗娘养的。”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萨姆嗤嗤地笑了,用手电筒照了照石凳,一个扩音器在不显眼的地方反射出昏暗的银色光芒。
“是啊,好地方。”他随声附和,“看起来我不是唯一中奖的人呐,迪恩。”
迪恩翻白眼的力道像是打算把眼球当火箭发射出去。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受到惊吓的莎伦的后背。
“嘴贱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的,萨米。”迪恩说着叉腰朝我转过身来,“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萨姆在喃喃对迪恩说一些关于文明礼貌的话。我缓缓敛起笑容,松开莎伦的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交叉起双臂。
“关于摩天轮……”
我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迎宾区的人偶,树下的阿莱莎,最后定格伫立在迷雾中的摩天轮上。
“是啊,摩天轮怎么了?”在我没有立刻说下去的时候,迪恩催促地问道。
“摩天轮的确像是这个游戏区域的最终出口。”我绞尽脑汁把头脑中的想法转换成可以理解的人类语言,并尽量坦诚,因为到了这个时候,谎言百害而无一利,“你找的路子是对的,迪恩,我承认你是对的。”
迪恩翻了个白眼,“那还用说?”
“我听出了‘但是’的前奏。”萨姆嘀咕着说了一句。
“但是,就算你在那里找到的人偶真的代表出口,我们也不该走那里。”我一边说一边举起双手阻止迪恩打断我说话,“听我说,迪恩。出口直接通向离场区,这个岛上的每个游戏区域都是如此。那是结束游戏、与现实重新接轨的地方,但我可不觉得公司会派人在那里热烈祝贺我们游戏通关。”
“迪恩,”萨姆在迪恩张开嘴的一瞬间打断了他,就像他猜得出后者没什么好话一样,“你得承认,她说的不无道理。”
“是啊。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个好主意了?”迪恩盯着弟弟,“我们什么时候害怕过武力威胁?”
“从不。但这次我们对付的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狼人。”萨姆摊开手,“迪恩,我想说的只是:在全副武装的白痴人类和故障百出的仿真机器人方面,我们没有多少权威。”
迪恩耸了耸肩,“''刺杀总统''然后越狱那次还不算权威?”
“卡斯不得不在最后杀了一个死神,”萨姆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我觉得这算不上权威行动。”
“不算我们的光辉时刻。”迪恩说着咧嘴一笑,“但我们的确教训了他们,老兄,我们狠狠教训了他们。”
“好吧。”萨姆扭过头,藏起脸上的笑容。
“好——吧。”我看着他俩,拉长声音,“所以我在考虑,如果我们不去摩天轮的话,其实还有别的选择。”
“呃。”萨姆伸手抹了把脸,朝我转过来,眉毛专注地皱起,“什么选择?”
“回教堂去。他们有武器,而且我怀疑那个地方有技术部的基站。”
我说着看了萨姆一眼。
“还记得克里斯贝拉和教众祈祷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圣光吗?这种特效场景需要技术部支持,一般会有隐蔽的基站。”
“直通外界?”迪恩满怀希望地问。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估计……”我沉吟了片刻,“你们说,克里斯贝拉和他们的教众会不会控制了那个基站?”
“控制?”迪恩皱起眉毛,左看看右看看,“你说的是‘机器人造反争夺控制权’的那种控制?是像《我,机器人》呢,还是像《西部世界》呢?”
萨姆静静地说:“他们的确有太多武器了,迪恩,货真价实的武器。这本来该是场游戏,不是屠杀。”
“而且亚当也不止一次提起克里斯贝拉有‘愚蠢的信仰’”我抬起头看着他俩,“这很可能指的是来自‘金带’的技术支持。按理说这种技术支持是不会作用在NPC之间的,但咱们也都看到了,这地方出问题了。”
“年度最保守说法。”迪恩哼了一声,“这地方简直天理难容。”
我表示同意:“又是局外人,又是世界之轮什么的,神神叨叨。我本来是会以为亚当故弄玄虚,但在旋转木马那里的时候……”
我看了迪恩一眼,“你也感觉到了,不是吗?”
迪恩闻言直接沉下脸来,一言不发。
萨姆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我,问道:“感到什么了?”
“诡异的心有灵犀。”我试图回忆那种感觉,那种联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迪恩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说:“不好意思,我们对天意嗤之以鼻。什么命运、什么车轮,统统都是扯淡。”
“那你告诉我,”我交叉双臂看着他,无奈又恼怒,“游乐场既然是个迷宫,萨姆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迪恩张开嘴,又闭上,然后看着兄弟,不情愿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萨姆耸了耸肩,看看迪恩,又看看我,“心有灵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别也给我来这套,给那些操纵人心为乐的王八蛋助长声势。”迪恩不高兴地说,“小心我抽你。”
萨姆笑了起来,“我不是说查克或者加百列在这里面横插了一脚,迪恩,但她是对的,这地方不止是幕后有人这么简单。有种古怪的、磁场一样的存在,而它影响到了我们。如果想找到头绪,我们就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我可没说要视而不见。”迪恩拍拍手,“事实上,不管是查克,还是哪路神仙,让我抓着。”他没有说完,只是阴测测一笑。
“说到这个,”萨姆说着朝我转过身来,“我正有事要问你。”
我愣了一下,“‘这个’是哪个?”
“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恐怖屋的门匾。”萨姆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上面写着乔伊·斯皮尔,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我摇了摇头。
“真的?仔细想想。”萨姆看着我,“因为我回去教堂的时候,克里斯贝拉提起了这个名字。”
我胃里一阵紧缩,像是喝了太多辣汤却没有吃主食,“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当年是因为谋杀了一个叫做乔伊·斯皮尔的女孩儿而被逐出了教会。”萨姆缓缓说道,“她说乔伊·斯皮尔也曾是教会的一员,虔诚、忠实,直到你引诱并杀死了她。”
我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萨姆……”
“你不用着急。”萨姆安抚地说,“我并没有相信她。”
我在心里补充:但也完全没有对她的鬼话置之不理。
“所以你也不全是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的。”迪恩瞟了我一眼,“至少这里的NPC不这么觉得。”
我正要反驳,他却歪嘴一笑,“要我说,这才像支队伍。看起来我们都对自己困在这里感到莫名其妙。加入俱乐部吧。”
说完,迪恩朝我伸出手来。我握了握他的手,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无可奈何。
“如果我们要回教堂。”萨姆继续说下去,“我们就不能被动。”
“不然就会落得电影里那个漂亮警察的悲惨下场。”迪恩接口。
萨姆摇了摇头,“没人喜欢那种下场。”
“没人。”迪恩撇了撇嘴。
我缓缓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安顿莎伦?”一边问,我一边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她把脸埋进我的衣服里,低声说道:“我要回家。”
“先找到出去的路再说吧。”萨姆扫了我们一眼,“我把车留在了游乐园的入口处。运气好,我们就能原路摸回去,我沿途做了些标记。”
迪恩闻言重重拍了拍萨姆的肩膀,“我就知道我爱你是有原因的,萨米。”
萨姆的脸皱了起来。“别这么说。”他一副不小心吞了虫子的反胃模样,“再也别这么说了。”
莎伦贴着我的肚子,突然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她抱着我的双手紧紧攥住了我的衣服下摆,小小的身体颤抖起来。
兄弟俩立刻停止了斗嘴,一起朝我们两个看过来。
“莎伦?”我有些惊讶,想蹲下,但莎伦把我抱得很紧,“你还好吗?”
“好吵。”莎伦在我身上来来回回蹭着脑袋,呻|吟声越来越痛苦,“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她怎么了?”迪恩远远地问了一句。
萨姆在莎伦身旁蹲下,伸手把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摸了摸女孩的额头。
“凉的。”萨姆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不安和担忧。尽管到这份上,大家都差不多相信了这里的居民是“金带”公司的NPC,但看到如此栩栩如生的小女孩不断颤抖、呻|吟,仍旧令人不寒而栗。
我搂着莎伦的肩膀,手掌下的颤抖货真价实,但萨姆是对的,我完全感觉不到莎伦的体温。而在不久之前,她还是暖和的。我记得她小手的温度。
“回……家、家、家。”莎伦结结巴巴地说道,然后尖叫起来:“寂静岭!家!寂静岭!”
她松开了我,仰着头,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痉挛发作一样。
然后,就像开始一样毫无征兆,莎伦停下了。她保持着仰头的动作,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双眼空洞地望着上方,但眼中的光亮已经熄灭。
她停止了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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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发生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问出话来。
有什么地方相当不对劲,但我心跳的太快,无法集中注意力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迪恩,作为我们中间最勇的那个,上前试了试莎伦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女孩的脖子。
“没有脉搏。”他一边说一边和萨姆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体温。”
“没有声音。”萨姆说道。
迪恩皱了皱眉,然后了然地举目四顾。
我忍不住抗议道:“喂,不好意思,但这里还有人不会读心术呢。”
“这个恐怖屋里的音效消失了。”萨姆解释道,“就像有人掐断了……”
话音未落,我们头顶惨绿色的灯光一下熄灭了,干脆利落地像是有人一刀斩断了那点光亮。
萨姆的手电筒顿时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能源。”萨姆慢吞吞地把话说完。
迪恩轻声问道:“武装白痴,还是狂热的宗教分子?”
“不管哪个都来者不善。”萨姆把手电筒扔给我,然后把枪端在了手里。“我们走,行动起来。”
我们一路小跑,几乎没话一分钟就看到了恐怖屋出口处的光亮。快到门口的时候萨姆放慢了脚步,然后贴在门旁边的墙上往外看去。
“雾散了。”他不置可否地说。
外面的确亮堂了很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雨后似的味道。之前阻隔弱化光线的雾气全然不知所踪,几乎使得暴涨的光线有些刺眼。从窄窄的门望出去,简直像是直视一块发光的长方形。
“不只是雾散了。”我在刚刚就已经想出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忍不住说道:“他们关停了整个游戏区域。NPC、基站,也许还有通讯设施。”
这种事放在平常要算作“金带”的重大安全事故,但我估计我们几个大概不能套进“顾客就是上帝”的概念中去。
一边想,我一边不安地扫视着外面明亮的世界。除了雾散去以外,这里似乎没有别的改变。只是之前那份死气沉沉的寂静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更加了无生气,带着不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萨姆简短地说。但就在他刚迈出一步的时候,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轰隆隆从我们头顶经过。
萨姆立刻缩了回来,一只手捂住了手电筒的灯光,抬起头瞟着苍白无云的天空,以及从地面看去玩具大小的黑色直升机。
一直等那轰隆隆的声音减弱,萨姆才说道:“迪恩,我们怎么办?”
“直升机是往摩天轮的方向去的。”迪恩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我嘴里发苦,“是公司的人来找我们了。他们打算干嘛?”
“要是我的话,就地毯式搜索。”迪恩耸了耸肩,“NPC都停机了,移动着的肯定是活人。”
“他们有直升机,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出去。”萨姆静静地说,“至少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出去。”
兄弟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转回头往里走。
我落后半步,不由自主地回头向外望去。空无一人的游乐园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声音、没有活动,陷入了非生命的、不自然的停摆。
这种感觉不知为何要比迷雾中涌现的怪物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我连忙加快脚步追上萨姆和迪恩,忍着脚疼跟着他们穿过哈哈镜和劣质僵尸,回到了之前我们交谈的地方。
然后我一头撞在了萨姆的后背上。
“怎么了?”我捂着头后退一步。没有人回答我,于是我绕过萨姆看着他和迪恩正盯着的东西。
手电筒的灯光正打在那东西上面,我定睛一看,不禁顿住脚步,脖子后面汗毛直竖。
那是我们留在这里的、被强行停机的莎伦。
但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的头不再仰着,而是直勾勾看着我们的方向。
她的一只手放在嘴边,作出“嘘”的动作,另一只手指向身后黑洞洞的隧道,苍白的食指正对着隧道的中心。
“行吧。”迪恩低声说道,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看起来玩具娃娃活过来了。”
萨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然后上前几步。他走得很谨慎,一只手始终放在枪上,但直到他摸上莎伦的脖子,小女孩仍旧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
“还是没脉搏。”萨姆说着缩回手,看看莎伦,又看看我和迪恩。
接着,他突然伸手捏住了莎伦的食指,试探性地轻轻转了转。
“别……”我张开嘴,想要阻止他,但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萨姆皱着眉缩回了手,“看来没那么简单咯。”他说。
“这个嘛,”迪恩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筒晃了一下隧道入口,“我觉得给我们的提示已经够清楚了。”
说完,他举步朝隧道走去。
“迪恩!”萨姆大步追了上去,但没有多加阻拦,只是跟在兄弟身旁,“怎么,你就打算这么冲进去?”
“全副武装地冲进去,没错。”迪恩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告诉你,萨姆,我已经厌烦这套猜谜、藏猫猫的鬼把戏了。这就算是个陷阱,我也要挣他个鱼死网破。”
萨姆叹了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正努力让自己跟得上他们,因此瘸得更加厉害。我点了点头,于是他也点了点头。
很快,隧道就像张开的大嘴一样把我们都吞了进去。一开始,就像抹黑下坡一样,我能感到脚下的路倾斜向下,角度几乎有45度。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弱,萨姆和迪恩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关掉手电筒,节省电力。过了好几分钟,我的眼睛才适应黑暗,勉强能分辨出一些模糊的轮廓。
“这里看起来象是维修通道。”我轻声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洞的地道里回荡,仿佛对着一口古井说话似的。
“现在你又知道了?”迪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同样深邃的音效,“什么维修通道?你当初不是说过,进出只有两条道吗?”
“我没说是,我只说‘像’。”我嘀咕道,试着让自己的喘气声不那么重,“我又没见过维修通道。公司只组织我们参观过游戏区里对游客和引导员开放的地方,像技术人员和安保人员的一些特殊场地,我们连在哪儿都不知道。”
萨姆说:“这里闻起来的确有机油的味道。”
“哦,对了。”迪恩说,听起来介于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之间,“我忘了你长着狗鼻子了。”顿了顿,“我听到你翻白眼的声音了,大脚野人。”
“哦,对了。”萨姆模仿几秒钟前迪恩的语气,“我忘了你长着蝙蝠的耳朵了。”
“蝙蝠没有耳朵。”迪恩反唇相讥,“对吧,高材生?”
我正一步步往前挪,这时猛地从一旁的墙上缩回手,感觉刚刚碰到了什么凉凉滑滑的东西,从指尖噌的一下溜走了。
“喂。”我加快脚步小跑起来,直到快踩到萨姆的脚后跟才慢下来,心脏像大锤一样重重砸着胸腔,“墙上好像有东西。”
“让我猜猜,你长了猫的眼睛,能在夜里看见东西。”迪恩拖着声音说。
我听到巴掌在后背上拍过的声音,迪恩嘟囔着骂了一句,然后萨姆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我刚才一直扶着墙走,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溜过去了。”我一边说一边摩挲着食指和拇指,“像是、像是活物。”
“这里是地下,应该免不了有些蛇虫鼠蚁。”萨姆温和地说,然后问道,“那东西咬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想起来他们看不到,张嘴回答:“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可能摸到了蛇,或者更糟的东西,我忍不住在裤子上蹭了蹭手。
那东西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我很确定我没被咬。但我的手脚好像比刚才要重一点,或者轻一点。
“至少这证明我们不是这里唯一呼吸着的存在。”迪恩悠哉地说,“这也不错。”
萨姆则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知道三角头不喘气?这里的NPC至少在停机前都是有呼吸心跳的。”
“怪物不算。”迪恩说,“NHI,懂不懂?”
我脚下踉跄了一下,狠狠咬住嘴唇,才驱散眼前突然涌起的黑雾。我迟钝地意识到,不只是体力不支、身体不适而已,我正缓缓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意识在记忆和幻想之间随机跳跃,组成光怪陆离的图案。
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撑住我大半的体重,顿时让我的双脚轻松不少。
萨姆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可能是饿的。”我松开嘴唇回答,声音也有气无力。
迪恩在不远处说道:“等我们出去了,就找点儿药来。”
“药?”我喃喃地问,“不该找吃的吗?”但我其实没什么胃口,仿佛胃里和喉咙里都塞满了棉花。
我试着去想凉拌米粉、烤鱼、巧克力面包圈或者一大杯玉米汁,可胃里却一阵痉挛,冰冷的呕吐感涌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你受了外伤,得吃消炎药防止感染。”萨姆说着摸了摸我的额头,“还没发烧,但保不准。”说完他直接把我打横抱了起来,隔空把什么东西扔给了迪恩,对他说:“前面开路。”
我被萨姆晃得一阵头晕,刚才那阵恶心又返了上来。但双脚离地极大地减轻了我伤口和筋骨的痛苦,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胃里消停下来,然后把头靠在了萨姆的胳膊上。
“你坚持一下,别睡着了。”萨姆对我说,“待会儿万一打起来,你得至少能找地方躲起来。”
我“嗯”了一声,努力把闭上的眼睛睁开。黑暗中泛起了金色的小星星,视野边缘变得模糊不清。
“你叫什么?”萨姆的声音像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尽管我能感到他的体温隔着我俩的衣服烘烤着,“当然,你之前说过你的名字。但你有没有好念一点的名字,你知道,对于日耳曼语系的人来说好念一点的那种。”
迪恩的声音从前面飘来,“拉丁语系也没问题,萨姆的拉丁语熟练得很。”
“乐乐。”我喃喃地说,努力集中注意力,“Happy,或者Joy。”
萨姆的脚步一顿,但很快又走了起来。“Joy?”他问,“就像恐怖屋匾额上写的那样?就像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名字那样?”
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之前的记忆不知何时变得混乱、沉重,难以挑拣。“就是高兴的意思。”我喃喃道,“一直讨厌这个名字。”
“嘘!”迪恩警觉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萨姆好像一下就到了迪恩身旁。我感到隧道变得狭窄起来,空气中突然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是门。”迪恩耳语,“没有门把手,该死的。”
然后手电筒的灯光亮了起来,晃得我眼泪当即涌了出来。我伸手捂住眼睛,废了好大力气才没有哼哼出来。
萨姆说道:“那儿,迪恩。”
“没那闲工夫。”迪恩回答,然后就是“咚”的一声响,然后又是一声、再一声。
然后迪恩咬牙切齿地说:“萨姆,你是要来搭把手,还是在那儿站着傻笑。”
萨姆叹了口气,把我放下,扶着我贴墙坐好,然后上前和迪恩以及用肩膀抵住那扇在我看来像是石头做的门。但他们撞门的声音不像是撞石头,像木头。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通那是石头质地的墙纸贴在了门上。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门被他们两个撞开了。
-20-
明亮的光线眨眼间倾泻而来。我抬手捂住眼睛,又赶快放下,挣扎着站起来,起到一半,萨姆折回来把我抱了起来,健步如飞地穿过了那道门。
然后,我们便进入了“金带”的服务区。
“迪恩?”萨姆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头上的吊顶把四面八方照得亮亮堂堂的,连地板都反射着光。他机警地四下扫视,紧绷的脸上露出专注、戒备的神色。
这不是一个封闭的屋子。与迎宾区不同,游戏结束后玩家会进入一个相对开放的区域,在接受了引导员的祝贺之后还可以逛逛礼品店、咖啡屋,歇歇脚,与其他相邻区域的其他玩家交流感情。
迪恩抱着枪倚在墙角,背对着我们打了个手势,然后轻手轻脚溜了出去。萨姆连忙跟上。
与寂静岭的死寂不同,服务区里充斥着我所熟悉的噪音:人声、音乐声、小电车的马达声。但还有别的声音:混乱、嘈杂,隐藏在正常的熙熙攘攘之下的脚步与吼叫声。
萨姆也一定是发现了异样,虽然抱着我,他还是腾出一只手握住了枪。
他和迪恩一前一后,迅速又轻悄悄地穿过走廊,靠近了一家正在营业的快餐店。然而快餐店里既没有顾客,也没有店员。
店里的音乐还在放着,外面桌上还有没收拾完的餐盘和纸巾,整个店里却空无一人。
“人呢?”我忍不住问道。
迪恩已经回过头朝萨姆走了过来,闻言说了句:“好问题,我猜我们的到来算不上惊喜,要是有平民的话,估计已经被疏散了。”
萨姆平静地说:“那倒是件好事。”
迪恩耸了耸肩。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盘还裹着包装纸的汉堡和放在餐巾纸上的薯条。他顺手拣了根薯条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点点头。
“迪恩,”萨姆听上去介于无语和无奈之间,“你能别吃来路不明的薯条吗?”
迪恩瘪了瘪嘴,把手里的薯条扔到一边,在裤子上蹭了蹭手。
“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一边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边问道。
忽然,一阵刺耳的电子啸叫从附近的几个喇叭里一起传来,持续了足足两三秒。
我连忙捂住耳朵。萨姆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脸因为刺耳的噪音有些扭曲,他喘了几口气,这才抬起头看了迪恩一眼。
迪恩缓缓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用口型说道:什么鬼?
“嘿,大家好!”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这里是复仇者电台,我是独家主持人托尼·斯塔克!”
“那我还是蝙蝠侠呢。”迪恩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萨姆压低声音问我:“这是NPC?”
我立刻摇头,肯定地回答:“绝对不是,公司没有漫威版权。”
“我得承认,你们让我印象深刻。我吃惊的程度和想要好好给你们上一课的渴望同样强烈。”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但考虑到我从来不喜欢被人绑架,除非是浪漫惊喜性质的。”
迪恩皱起鼻子,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萨姆:“那哥们儿在那儿说什么呢?”
“绑架。”萨姆说,“他也是被绑架的?”
“对啦!”那个声音就像回答萨姆的问题一样跟了一句,但随即又说道,“斯塔克课堂时间到啦!友善地警告你们,千万别跟一个天才工程师瞎搞。你们以为之前那点小乱子就算麻烦了?准备好迎接灾难吧!”
话音刚落,整个服务区的灯光突然变成了红色,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大厅。
“我要是你们,”刚才那个声音突然从快餐店放在外面的音响里传了出来,“没错,说的就是你们几个笨蛋。我要是你们,就赶紧脚底抹油、先走为上。七点钟方向有一队安保人员正朝你们过去呢,你们还有30秒。”
迪恩和萨姆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快步跑了起来。
绕过快餐店,是一个环形的拐角,小礼品店和玩具店挤在一起,笼罩在红灯之下,简直像是恐怖片的布景。封闭空间内,“咔啷、咔啷”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安全门在报警状态下挨个锁死的声音。
这简直就是瓮中捉鳖。而我们连谁是瓮、谁是捉鳖的都分不清。
“托尼·斯塔克?当真?”一边狂奔,迪恩一边压低声音对萨姆说,“这不可能是真的。他可能是个粉丝什么的,那种常驻漫展的怪胎,以为这里是什么大型LARP现场,然后拿错了钢铁侠的剧本还不自知。”
“先别管那个了。”萨姆猛地在一个岔路口停下脚步,鞋底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身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我们走哪条……”
话音未落,其中一条路的灯光就停止了闪烁,几秒钟后又恢复正常。
“好吧,选择时间,”迪恩扭头看了萨姆一眼,“我们是听那家伙的,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还没说完,萨姆已经擦过他的肩膀,朝着刚才灯光异样的那条路跑了过去。身后,迪恩不满地抗议:“嘿,我说了‘选择时间’!”但他跟上来的脚步并不慢。
这时候还有几次类似的“选择时间”。我们一路跟着灯光的指示。我不清楚萨姆和迪恩还记不记得路,但我早已迷失在“金带”如同杂乱线条一样的走廊中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们已经到了服务区的边缘。我强打精神,试着辨认这究竟是哪个区,但一直没能看到标志或者地图。
两侧罗列着商店的宽阔走廊已经变成了单调、简洁的狭窄通道。有时能看到技工用的手推车停放在墙角用黄线围出来的方格子里,或是路过某扇紧闭着的“仅限员工使用”的门。门旁往往立着金属衣架,上面一排排挂着黑色的长筒胶靴和手套。
直到一个大大的“T560”出现在一道灰色的金属门前,我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我们在哪儿。
“等等,这里是测试区!”我一把抓住萨姆的衣服,一种不理智的恐慌涌上心头,“萨姆,这里是测试区。”
萨姆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后面传来的喊叫声又让他重新跑了起来。
“测试区怎么了?”他急促地问。身旁,迪恩故意落后半步,不住地回头,手里的枪时刻待命。
即便伤得再痛、病得再重,有些事也是很难忘记的。
“金带”在这座岛上有几十个测试区,也许有一百多个也说不定。这些区域是用来测试未成熟的世界观、剧本、NPC的,只对特定的一小部分游客开放,引导员没有这个地方的权限,只有技术部和安保部门的人才经常出入这里。
此外,测试区的事故率并不像正式运营的游戏区域那样规定严格。
当我还是实习生的时候,我们很多入职新员工一起接受培训。当时的工作强度还很轻,每周只有一个工作日的晚上和一个休息日的白天需要值班。值夜班的时候,管理会松懈下来,负责组织培训的人往往把我们送进某个底层部门,交给我们一些简单、容易上手的体力活来完成。
所以我们当中总有人会借着值夜班的时候溜出去探险。正式运营的游戏区域是没可能混进去的,但测试区不一样,那里的很多东西要么是用旧了淘汰下来的,要么是还没经过质量检验,因此经常不灵光。
我们当中有些人,就在错误的时间,进入了错误的地点。
“测试区就像陷阱,布满地雷的陷阱。”我挤出这一句话,然而还不等说完,三点钟方向突然冲出一队保安。
“迪恩!”萨姆吼了一句。但还不等迪恩转身对付他们,两拨人中间突然落下一道卷闸门,差点砸到迪恩的枪管。门后立刻传来了喊叫声和“砰、砰、砰”的砸门声。
斜上方角落里的扩音器响了一下:“不客气。前面的门,快点儿。”
萨姆一言不发地加快了脚步,他和迪恩都不顾不上我刚才说的话。
我被他跑起来的动作晃得头晕,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有枪声短促地响起,但并不如我预料的那样震耳欲聋。
紧接着,空气突然变得沉闷滞涩起来。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迪恩从标着“T560”的门里挤了进来,然后门“咔哒”一下关上,锁死了。
迪恩立刻抬手推了两下,气急败坏地说道:“真好,又被关起来了。”
“还有路。”萨姆一边说一边向对面通往游戏区域的那道门示意了一下,同样的“T560”印刷在同样灰色的金属门上。“看起来那位朋友替我们选好了下一场游戏。”
“等见了面再感谢我也不迟。”扬声器不知道安在哪里了,声音回荡在狭小、闷热的房间内,“事实上,你们有好多要感谢我的地方。如果不是我,你们还被困在那个劣质的闹鬼小镇呐。”
“门后面是什么?”迪恩一边说一边拉开枪栓,卸掉空弹壳,冲前面的门扬了扬下巴,“我们什么时候跟你见面?”
“未知才刺激。”那个声音回答。
然后灰色的金属门打开了,里面涌进来一阵凉风,也许还有草木的味道。我不确定,我的鼻子可能打盹儿去了。
萨姆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我往上颠了颠。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他不客气地问道,“就我所知,你们完全可能是‘金带’的人。”
“那个女孩需要消炎药。”
扬声器里另一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不禁吃了一惊。萨姆也绷紧了身体,和迪恩对视一眼。
“你又是何方神圣?”迪恩问道,然后又改口道,“等等,不如我来猜好了。你是……蝙蝠侠!”
萨姆瞟了迪恩一眼,低语:“当真?我以为你才是蝙蝠侠呢。”
“闭嘴,超人。”迪恩翻了个白眼。但兄弟俩说归说,都默默拿好了各自的武器。
“你们要进去的地方可以找到消炎药。”第二个声音继续说道,无视了迪恩的问题,“我们不是掷了个骰子随便决定在哪里和你们汇合的,相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一个问题,”萨姆说,他的视线和迪恩交汇,“你们也是被绑架来的吗?”
短暂的停顿之后,第二个声音回答:“是。”
这个答案似乎令温家哥俩满意了。迪恩打头,萨姆紧跟其后,带着我一起穿过了那道通往测试区的门。
我提醒自己放缓呼吸,没必要紧张。经历了寂静岭,还有温家双煞陪着我,又有什么值得担心害怕的?
我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但当穿过狭长、蜿蜒向上的通道,最终豁然开朗的时候,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们在战地。
在无人区。
-01-
天上下着雨,阴沉的看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我们从一个两尺见方的破洞里钻出去的时候,满地泥泞,整个世界仿佛都泡在烂泥和积水里头,放眼望去,不是黑的就是灰的。
“我们得给你找双鞋。”萨姆把我连抱带拖地弄出去时说道,“你究竟是怎么把鞋弄丢的?”
迪恩咳嗽了一声,抱着枪蹲在洞口旁。他推了推萨姆的肩膀,抬了抬下巴朝着四周示意了一下。
“不想扫你的兴,但这里看起来像是战壕。”
迪恩说的没错,这壕沟只有半人高,上面用木板、铁丝做了防护,但都破烂不堪。地上除了泥浆,还有各种建筑垃圾,像是道具组搭建这个场地之后忘了打扫卫生。
雨下得颇大,也不知道是人工降雨还是岛上真的风雨交加,几乎淹没了我们说话的声音。但空气里没有下雨时那种好闻的味道,反倒一阵阵的泛着臭气。
“嘿,小心点。”萨姆在迪恩猫着腰站起来的时候轻轻拉住他的腰带,小声问道,“看到什么了?”
“战壕。”迪恩弓着身,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一只手不断抬起来擦去眉毛上的雨水,“远处有探照灯。你听到枪声了吗?”
我没听到枪声,也分辨不出远处隐隐传来的轰隆声是在打雷还是打|炮。但萨姆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你说,这是一战还是二战?”他一边问迪恩,一边挪了挪脚步,换到头顶有木板挡着的地方,“这里不都是基于电影、游戏改编的吗?”说着萨姆还看了我一眼。
我摇摇头,“测试区一言难尽,说不定本子都没写完,细节也没丰富。”
“要是二战的话,”迪恩缩回头来,蹲下用肩膀撞了撞萨姆,咧嘴一笑,“我就能再杀一次希特勒了。”
然后又转向我,指了指自己,不无得意地说:“没错,我杀了希特勒。”
萨姆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们该去哪儿?那家伙说这里能找到药。”
“也许这附近有个医疗站?”迪恩顺着壕沟走了几步,再次直起腰来,“你说我们是在哪一边?”
“哪一边都一样,迪恩,我们没穿制服。”萨姆说着也站起来,不过站不直,头顶的木板压得他缩着脖子,“真要遭遇的话,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不成问题。”迪恩扬了扬眉。
萨姆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要低调行事。”
“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我看着他俩,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句。
萨姆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迪恩,“我们得有人出去查探一下。我去,你留下。”
“呵呵,行啊。”迪恩明显是在说反话,还没说完就抓着壕沟上面的木板翻了上去。萨姆吓得伸手去抓他,没抓住,低声吼了一句:“迪恩!”
迪恩趴在了地上探头出来打了个手势,然后猫腰跳过布满倒刺的铁丝环,立刻便在泥巴里匍匐着爬远了。
我屁股和脚丫子都泡在泥巴里,身上的衣服又冷又湿,难受得恨不得能有个一键变干净的按钮给我。
萨姆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我:“还撑得住吗?”
“嗯。”我点了点头,光是点头的动作就让我一阵头晕。
“你之前,提起测试区。”萨姆在我一旁坐下,屈起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斜眼看着我,“好像心里很不安的样子。”
我想摇头,硬生生忍住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几个实习生在测试区出了安全事故。”
“我猜在寂静岭的遭遇,也应该让咱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萨姆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壕沟,然后望着我,“别担心,我们会找到药,然后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先休息休息。”
“我只想一觉睡到来年开春。”我喃喃说道,然后瞟了萨姆一眼,眼珠后面随即一阵疼痛,“你说钢铁侠真的也被绑架到这里了吗?”我还以为生活不能变得更奇怪了呢。
“等见面之后就知道了。”萨姆故作轻松地说,但眼底藏着深深的疑惑。
远处又传来不知是雷声还是炮火声的轰鸣。雨下得又急又猛,机关枪一样扫射着,烂泥塘里积水的地方就跟沸腾了似的。
萨姆很不安定,一会儿一探身出去查看迪恩有没有回来,要么就是盯着我,像是担心我真的睡过去,一觉不醒了似的。他坐立不安,像是皮肤下窜着电流一样的能量,无处安放,只能靠这些小动作发泄出来。
“别担心。”我努力撑开正在打架的眼皮,“你们是温彻斯特,区区战场而已,都是小意思。”
萨姆不走心地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这到底算不上我们的舒适区。虽然我们的舒适区代表着吸血鬼、狼人,也许还有口味独特的灯神。”
他转头看着我,“但你说得对,小意思而已。”
我们头顶上,迪恩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无意冒犯,但我本人可不会把两辆坦克、十几挺机关枪、几百米的无人区称作小菜一碟。”
“迪恩!”萨姆立刻站了起来,从木板旁边伸出手去接过迪恩递下来的不管是什么的一大摞东西,最后把迪恩也抱了下来。
“老兄。”迪恩落地之后拍开萨姆的手,“别在女士面前让我尴尬,我也是个一米八的大汉。”
萨姆翻着白眼在那堆东西旁边蹲下,挑拣着,“毛|瑟98?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古董?”
“路过了一个工兵点。”迪恩说着抖了抖肩膀,我这才注意到他戴了顶头盔,“看来我们要错过再杀一次希特勒的机会了。”
萨姆笑了一声,手上迅速有条地分拣着迪恩带回来的东西。很快,他就蹲到我旁边,开始把头盔和制服往我身上穿戴。
“找到医疗站了吗?”萨姆头也不回地问迪恩,一边帮我把胳膊穿进袖子里,“或者盘尼西林?阿莫西林?”
迪恩耸了耸肩,“就让我们寄希望于这个破游戏没有真的按照一战的规格设定一切,我们可不想给漂亮小妞做截肢手术。”然后他冲着我露齿一笑。
“迪恩。”萨姆瞪了兄弟一眼,然后安抚我说,“他在看玩笑。那个人不也说了吗,这里能找到消炎药。”
很快,我们就在自己湿淋淋的衣服外面套上了又脏又湿还不合身的制服,头盔大得压过了我的眉毛,要是我不伸手扶着,就只能扮演眼盲士兵了。
“她没法自己走。”萨姆低声对迪恩说,“尤其是在这种枪林弹雨的情况下。”
迪恩叹了口气,“是啊,估计我们得有个人背着她。”
“我来吧。”萨姆说。
迪恩给了他一肘子,“没戏。你的体型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伙计,再背上她,你就能直接出演泰坦巨人了。不,闭嘴,我背着她,你在前面开路,没商量。”
然后,迪恩在我面前蹲下,递给我一把看起来巨大无比的手|枪。
我默默地接过来,手腕被压得往下一沉。我看着迪恩,抿着嘴。
“记住,这个只有紧急情况才能用。”他罕见地耐心地说,“插到你裤腰带后面,对,用衣服下摆遮住。现在爬到我背上来,我们没有整夜时间来玩过家家。”
等我爬到迪恩背上,萨姆也已经全副武装。迪恩说道:“沿着战壕走,小心点儿德国鬼子。到地方我会给你信号,咱们迟早得上去。”
萨姆点点头,然后猫着腰、端着枪,沿着战壕开始前进。
即便是在雷雨声中,此起彼伏的枪声仍旧刺耳,而且好像越来越响了。那声音让我的心脏很不舒服,但眼下也没什么办法,何况我不舒服的地方岂止是心脏。
“所以说,钢铁侠,嗯?”迪恩在走了一段路之后低声对我说,战壕的两侧,摇摇欲坠的木板拍打着,发出吓人的响声,“在你的世界里,钢铁侠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挂在海报上的?”
“海报。”我尽量简短地回答,节省体力。迪恩的头盔顶得我下巴生疼,他扭头的时候上面的凸起差点划破我的脸。
他说:“所以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小马宝莉不再是辣眼睛的毛绒玩具了,虚拟角色活过来了,而我们要和一个酒鬼兼阔佬的超级英雄一起玩荒野求生。好吧,战地求生,一回事。”
“欢迎加入我的阵营。”我喃喃说道。
迪恩哼了一声。在战壕拐弯的地方,萨姆等着我们,他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
拐弯之后不远的地方,一个百无聊赖的士兵躲在一块油毡下抽烟。他旁边放着一盏手提灯,在雨幕中发出淡黄色的光。
萨姆对迪恩打了几个手势,然后迪恩把我放了下来,也对我打了几个手势。虽然没看懂,但我还是点了点头,靠墙蹲了下来,尽量不把中心放在受伤的脚上。不过到了这份上,受伤的地方也没多少知觉了。
他俩一前一后消失在了拐弯处。
我把头靠在后面,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但数了不到一百下就数窜了。我心里想着,不知道事情能否变得更糟糕,如果更糟糕的话,会是什么样。
然后,我听到了另一个方向传来的说话声,讲的绝不是英语。说话的也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
我扶起头盔,清楚地感觉到别在身后的枪硌着我的屁股。除去自己心跳的声音和雨声,我听到他们的靴子陷进泥浆里再抬起来的“呱唧”声,听到他们说的外国话,一个人咯咯笑了起来。
他们没有发现我。雨这么大,天这么黑,战壕里除了泥巴之外还有数不清的麻袋、木箱,各种垃圾。
还有尸体。
我缓缓滑坐到地上,整个人蜷缩进那件又臭又皱巴巴的制服。头盔歪了下来,但我没有去扶,而是放松身体靠在身后的泥巴墙上。
他们走得更近了,但没有人加快脚步或者改变说话的声调。要么他们没看到我,要么没把我当成活物。
狗屎运,或者需要升级的NPC。
透过歪斜的头盔帽檐,我能看到他们沾满泥巴的靴子。我突然想到,萨姆和迪恩还在前面,对身后过来的敌人一无所知。
希望他们喜欢惊喜。
两个不速之客以令人痛苦的速度从我面前踱过。
然后,其中之一停下了脚步。
-02-
我的心跳可能也跟着那人的脚步一起停下了。更多外国话在雨声中响了起来,然后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吼叫声,从他们脚尖的方向来看,这些威胁输出的对象都是我。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俩。夜色里看不清长相,只看出是一高一矮两个士兵,带着头盔、穿着披风,手里都端着枪,枪口都对着我。
从他们的口气和动作来看,是想叫我站起来。
我缓慢地举起双手,然后更缓慢地站了起来,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来回回扫视着。
也许是见到我手无寸铁,矮个儿的士兵抬起枪口朝我走了过来,伸手抓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过身去,趴在战壕边上。
出手只是一瞬间的事,一时冲动和肾上腺素的组合。我猛地回肘往那人脸上撞过去,结果低了几公分,胳膊肘磕在那个人胸前,半条胳膊当时就麻了。
那个当兵的也不是吃素的,近距离没法开抢,他伸手就勒住了我的脖子。
枪声在大雨中听来仍旧异常响亮。我身后的士兵惨叫了一声,当即松开了我。
我往前一扑,扶着壕沟回过身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迪恩放到了高个子的士兵。
矮个子的士兵还在地上扭动挣扎。迪恩低头看了他一眼,摸了把脸上的水,直接伸手过来把我抡起来扛到了肩上。
“呼——”我哼了一声,要不是胃里没东西,差点吐出来。迪恩拔腿就跑,也不管我被颠了个半死。
“萨姆清了条路出来!”他的声音简直像是骨传导才进了我耳朵里,“我们动作必须得快!”
说完,他直接踩着麻袋和木箱跳到了地面上。我几乎是感到子弹贴着头皮呼啸而过,吓得大叫了一声。
迪恩立马把腰弯得更低,在泥水横流的土丘和兵站之间跑得飞快。
我的头盔卡在下巴和脖子上,竟然奇迹般没有飞出去,迪恩每跑一步,头盔就在我的鼻子上重重地磕上一下。
我拼命抬起头,从帽檐下望向迪恩背后。虽然没看到追兵,却在重重雨幕中不是瞥到闪现的火光,听到紧随其后的枪声。
“迪恩!”萨姆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这边!”
迪恩又跑了几步,突然把我放下。我天旋地转,往后一倒,结果靠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我把歪倒在一边、差点勒死我的头盔扶正,就见迪恩和萨姆躲在什么后面。往后一看,原来挡着我们的是一座沾满泥巴的庞然大物。
如果不是履带在泥巴中依稀可辨,我都看不出这是坦克。
周围,高高矮矮的土包和麻袋、铁丝组成的垃圾多多少少起到了掩护作用。但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正来来回回扫射着,只有坦克后面仍笼罩着阴影。
“怎么样?我觉得我甩开那帮龟孙子……”迪恩开口说着,话音未落,子弹呼啸着落到铁皮上的声音就“嗖嗖”、“啪啪”的响了起来。
我们赶紧趴倒在地上。
枪声疏落下来的第一时刻,迪恩就从履带旁边探头出去连开了好几枪,然后迅速缩回头来。咬牙切齿地换着子弹。
“怎么样?”萨姆问他。
迪恩抱着枪,一边拧着身子从坦克的边缘处小心张望,一边说道:“什么也看不见,狗娘养的拿灯晃我。”
雨倾盆而下,冷入骨髓。
“我们得想办法躲过探照灯。”萨姆平静地说,他背靠坦克半蹲着,眯起眼睛扫视着前方。
我也朝这个方向望去,但只看到骤雨之下灰黑色的、起伏的泥地,以及战壕高出地面的部分,或者不如说是残留部分。
迪恩监视着坦克后面。除了探照灯的光从那个方向来以外,还有敌人的子弹。
“我们离目标很近了,就差这么几步。”迪恩不高兴地说,“该死的。”
萨姆摩挲着枪杆,说:“得有人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开。”
“既然你这么礼貌地请求了,我就勉为其难……”迪恩开口。
“我去。”萨姆打断他,“迪恩,你背着她从另一头走。”然后,在迪恩再次开口前,萨姆又补充了一句:“众所周知,腿长步子大。我跑得更快,所以我去。”
“想得挺美。”迪恩翻了个白眼,作势要站起来。
萨姆按住他的肩膀,一边起身一边说:“无意冒犯,但还是等你把小腿抻直了再说吧。”然后小跑到了坦克的另一头。
“他还觉着自己挺幽默呢。”迪恩故意对我说,然后把我背了起来,望向对面的萨姆,“就等你准备好了。”
萨姆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次,然后猛地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朝天放枪。子弹几乎是立刻呼啸而至,嗖嗖的冲破大雨而来。
探照灯果然追着萨姆往另一边去了,迪恩低低地吹了声口哨,然后缓缓从坦克这头探身出去。天色很暗,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稳住。”他小声对我说,“别乱动。”
就这样小心翼翼走了三四步之后仍,我们旧没被发现,于是迪恩加快脚步跑了起来。他从坦克听着的泥坑里跳了出去,沿着地面上勉强能称作小径的路向某个方向狂奔。
迪恩说的没错,我们原本离目的地真的只差一点儿。很快,我就看到了迪恩之前探查到的医疗站。只不过一开始我还不愿意相信,那个小得可怜的帐篷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但至少,那个公共厕所似的四方帐篷里有灯光透出来。
“没看见守卫。”迪恩的耳语几乎淹没在了哗啦啦的雨声中,他在医疗站左近放缓脚步,猫着腰缓缓靠近,“这里好像没人。”
我和他都没注意到从斜后方摸过来的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小个子士兵像只豹猫一样冲上来,对着迪恩的脑袋就是一枪托。迪恩勉强闪了一下,脚下重心不稳,直接把我甩了出去,然后就和敌人扭打在了一起。
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刚翻过身来,就看到敌人竟然不止一个。
第二个正朝我俯下身,两只手端着枪,头盔下能看到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夜里仿佛能放光一样。
天旋地转之间,我手忙脚乱地摸索着,之前别在后腰的□□滑出来跌在大腿旁边。我一把抓起枪,麻木僵硬的手指竟然仍听使唤,于是我猛地扣动扳机,连开了好几枪。
那人立刻惨叫一声,一下往后栽倒在地,溅起一片泥浆和水花,然后便没了声息。
我半坐起来,低头看着手里的枪。不知是身体的敏锐度下降了还是怎么回事,这枪像是没有后坐力一样,打起来跟玩具枪似的。
不远处,迪恩推开身上已经瘫软的身体,爬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粗声问道。
我闻言抬起了头,虽然当即看见了不远处那个朝他举枪的人,然而我却没来得及警告他。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砰”的一声,迪恩倒了下去。我的子弹紧随其后,击倒了那个朝他开枪的人
“迪恩!”我连滚带爬朝他扑了过去,还没到近前,就听到他呻|吟一声,捂着肩膀撑起上半身。
“什么玩意儿?”他嘎声说着,在衣服上中枪的摸索着,然后捏住了什么放到眼前一看,“什么……空包弹?”
我停下,猛地松了口气,差点就地趴倒。
然而迪恩看起来毫不感恩,更像是想破口大骂:“空包弹?有没有搞错!早知道这样,我们还费事躲躲藏藏干嘛?”
“这才是正常的游戏设备。”我低下头,筋疲力尽地跪在地上,上半身不住地摇晃,“本来这里的武器就是应该只对NPC起作用,对玩家不能造成伤害。”我喃喃说道,声音听起来犹如隔了一层塑料膜,嗡嗡的。
迪恩一骨碌爬起来,两手拖着我的腋下,用力把我拉起来,“你还能走吗?没几步了。”他说道。
我吃力地点点头,他就支撑着我走进了医疗站。
帐篷里灯光黯淡,但足以驱散黑暗。一踏进医疗站,头顶有了遮风挡雨的屋顶,我就仿佛没那么冷了,但身上反倒更加难受。
剧烈的头疼和肌肉酸痛像是之前被打在身上的雨点暂时淹没,这会儿一到干燥的地方,顿时一齐爆发了出来。
我试着吞咽口水,然后发现喉咙不知道什么时候肿起来了,倒是没有刀割般疼痛难忍,只是好像嗓子眼里塞了一团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我也试着忽略双脚的疼痛——虽说当初只伤了一只脚,但不穿鞋走路肯定也不会改善另一只脚的状况。
“来。”
里面排列着好多张担架床,迪恩把我拖到了最近的一张上。上面还躺着人,但一看就是道具,连NPC都算不上。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躺在橡胶做的假尸体旁边。可我也坐不住,虚弱感浪潮般袭来,难以抗拒。
迪恩一放开我,就去对面的柜子和桌子上翻找起来。
我半睁着眼,咬牙忍着平躺时仍旧翻涌不休的头晕和恶心,简直好奇自己这一路是怎么支撑过来,而没有就地崩倒的。
“该死。”迪恩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端着一个托盘走回了床边,然后在床沿上一屁股坐下。“我找到了一些干净的纱布和药水,先给你清洗伤口和换药。”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更清醒还是更糊涂。
“药水?”
“不是消炎药。”迪恩咬着牙,手上已经开始动作,抬起我的腿搁到自己膝盖上,然后把我脚上脏兮兮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解了下来。
饶是如此,我依旧疼得哼了出来,手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我、我好像发烧了。”我直视上方,尽量不去看迪恩是怎么处理我伤口的,怕看到伤口化脓的样子。
迪恩哼了一声,“好像?你都快自燃了,小妹,我都能在你脑门上烤棉花糖吃。”
他一边说,一边用棉签蘸着药水在我伤口上抹来抹去。我疼得缩腿,却被他牢牢按住。
“没事儿,发烧而已,不吃药也能好。”我咬着嘴唇,努力用鼻子呼吸,好不发出丢人的哼唧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迪恩放下棉签,拿起纱布。他看了我一眼,调整了一下我的脚在他膝盖上的位置,“我们会找到消炎药。然后我们再去找那两个神秘兮兮,还谎报军情的家伙。”
我脑海中闪过亚当说起“世界之轮”的神情。躺在这里,又冷又饿、又病又痛,却丝毫不妨碍我相信我们会找到那两个人。
或者,他们会找过来。没有第三种情况。
“迪恩!”萨姆的声音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快睡着了——如果在如此不舒服的情况下缓缓失去意识也能叫做睡着的话。
迪恩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托盘开始了第二轮搜刮。这时他站了起来,上前拉过萨姆用力给了他个拥抱。
“行,好了。”萨姆看起来不是很受用,“是谁说的,少来煽情。”
迪恩松开他,拿手指着他说:“下次换我逞英雄。”
“迪恩。”萨姆笑了起来,“他们用的是空包弹。我想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还是交了一点好运的。”
“所以你挨枪子了,嗯?”迪恩沉下脸来。
萨姆翻了个白眼,走到我床边,看了看我的伤势,试了试我的体温,然后问道:“找到药了吗?”
“没有。”迪恩脸色更臭了。
萨姆说:“我有。”然后,他一边把药瓶递给迪恩,一边说:“我还找到了两个队友,就在外面。”
-03-
我以为迪恩会让那两个人进来,但迪恩只是从药瓶里倒出三片递给我,说:“没水喝,只能凑合着干咽下去。”
然后他把药瓶收起来,大步走出了医疗站的帐篷。
萨姆看了我一眼,我仍愣愣地托着迪恩给我的药,半躺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篷外。
“我和他们谈了谈。”萨姆若有所思地说,然后打了个激灵,“我应该出去看看,让迪恩单独见他们可不是个好主意。”
但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看着我,问道:“你能一个人待一会儿吗?把药吃了,然后闭上眼睛试着睡一会儿。”
“我也想见见他们。”我收拢手指,把药片握在掌心,“我和你一起去。”
“等迪恩确定他们没问题,我们就一起进来。”萨姆摇摇头,“我挺确定他们没问题的,但迪恩总喜欢眼见为实,没办法。”
他终于还是出去了。于是我把药吃了——干吞下去的,药片刮着嗓子,吞下去后让我有点想吐——然后放松身体躺下来。
我不由自主地想着那个自称托尼·斯塔克的人,还有他的伙伴。他们就在帐篷外,现在我感觉到了,就像某种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一样。
他们会跟我们一起上路。我很难分辨这个念头是不是发烧时产生的谵妄,因为它伴随了太多不合情理的希望。
雨声仍旧很大,或者那是别的声音:车流声、枪炮声。我不确定。
当他们一行四人鱼贯进入帐篷的时候,那些噪音顺着掀起的帘子溜进来,变得清晰了一点。我眨眨眼,看着萨姆和迪恩身后的两人。
他们都穿着军装,不过看起来跟我们一样是到这里之后捡来的。衣服脏兮兮的不合身,头盔也也沾满泥土。
左边那个显然就是钢铁侠了。见面之前我还疑惑,但亲眼看着托尼·斯塔克,这种疑惑就很难保持了。
毕竟,相信托尼·斯塔克在这里,总比相信小罗伯特·唐尼在这里要容易得多。
右边那个,我把目光移过去的时候不禁屏住了呼吸,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看起来比电影中高大多了,可能是因为中间不再隔着荧幕,效果更加直接,强烈。他倒是没有萨姆高,但也差不多了——萨姆可是巨人。或者用迪恩的话来说,大脚野人。
史蒂夫·罗杰斯没有穿着美国队长的制服,没有拿着盾牌,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我一眼认出他来。
他看上去严肃、沉静,金色的头发从头盔下露出来,比任何一部电影中的造型颜色都深——除了《复联3》,但严格说来,狮盾其实不是金发。
而史蒂夫的眼睛也确凿无疑是蓝色的,蓝得都有些惊心动魄。
我实在没料到,亲眼见到美国队长的冲击力竟然如此强烈。
“哟,嘿!”迪恩在我面前打了两个响指,“回神了。”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迪恩,“你们商量出来什么了吗?”我心不在焉地问,感觉自己没法太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肯定会商量出什么的,这毕竟不是什么二流的相亲大会,大家都是随便来玩玩的。
萨姆咳嗽了一声,说:“我们商量出来了一点儿。”他看了迪恩一眼,“也许能有个计划什么的。”
“但这些都得在你尽快康复的前提下实施。”迪恩说着一屁股在我床边坐下,“你把药乖乖吃了吗?”
我点点头。
“挺好。”迪恩头也不回地用大拇指比了比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个尽量礼貌、一个毫不掩饰,但都显然是在打量我,“看起来我是不用给你介绍了,还是说你想亲耳听他们说出自己的名字?我理解,还挺带劲的。”
“你是Joy,对吗?”史蒂夫对我说道,客客气气的,态度温和,“我是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
我连忙点了点头。
迪恩瘪了瘪嘴,有点不屑的样子。
“所以你就是那个为邪恶大老板打工的女孩儿,”托尼也注视着我,语气有些冷嘲热讽的,但没什么敌意,“听过了你的故事,等不及要听更多了。你的嘴巴是被封上了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
“嘿,我们说好了的。”萨姆这时开口,“别这么狂轰乱炸的,她还在生病呢。”
托尼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她不该对此接受良好吗?要是你们说的是真的,她可是见识过一回这场面了。倒不是说,你们两个能有我们的分量。”
“嘿,别太自以为是了。”迪恩仍在我旁边坐着,“可不是只有你们拯救过世界。事实上,如果真要应付这些扯淡事儿的话,为什么不给我们分配个超人过来?或者欧比旺也行,我肯定不会拒绝一点儿原力的支持。”
“嚯,你是觉得复仇者比不上绝地武士是吗?”托尼用大受冒犯的语气说,但脸上的表情更像是觉得好玩儿,“我们也许没有原力同在,但其他的可样样不少。”
萨姆和史蒂夫同时叹了口气,然后对望一眼。
“正如我所说,我们还有很多没搞明白的事情。”萨姆耸了耸肩,“但你们的出现的确补上了一些缺失的图案。”
说着,他望向我,解释了一句:“在寂静岭的时候,‘金带’没能立刻锁定我们的位置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帮忙。后来他们在通讯频道监听到了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就想办法把我们引了出来。”
我一边听,一边缓缓点着头。
“再说一次,在敌营里使用对方的通讯设备真是我见过最愚蠢的行为。”托尼翻了个白眼,“你们该庆幸有我在。事实上,这可能是眼下这堆烂事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而且是对你们,不是对我。因为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希望自己正在巴黎或者巴塞罗那之类的地方度假。”
“啧,没人想待在这里,这点我可以保证。”迪恩坏脾气地嘟囔,然后摆正脸色,“行了,反正这姑娘需要休息,我们轮流守夜,等天亮了再走。”
他眯起眼看了看托尼,“如果我们真的要执行你的计划的话。”
“那是个好计划。”托尼翻了个白眼,“我很少制定计划,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信你问问我旁边这位,美国队长可是代表人类最美好品质的存在,他说的话当然很有分量。”
“如果你们没意见,我和托尼来守后夜。”史蒂夫说。
萨姆点点头,看了迪恩一眼,“我们没问题。”
“你知道,”托尼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真怀念盔甲在身旁的日子,至少这种活可以交给它来干。我设计它不就为了这个吗?”他对史蒂夫抱怨,“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个,主要是为了好玩,但你懂的……”
史蒂夫默默把手放在了托尼脖子后面,然后奇迹般的,托尼就住嘴了。史蒂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走向对面的担架床,以军人的高效清理出来两张睡人。
迪恩也拍了拍我,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哦。”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迪恩哼了一声,“得了吧,不管怎么说,你确实也应该习惯了,毕竟有我们在前。”
“可……”我喃喃地说道,眼睛仍旧盯着在对面两张床上坐下,准备休息的两人,“他们是复仇者啊。”
迪恩不服气地说:“那我们还是温彻斯特呢。”萨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被迪恩瞪了一眼,“笑什么,我们哪里输给那两个家伙了?”
“这个嘛,”萨姆低声说,嘴边挂着笑,“人家确实是超级英雄。”
“我们还是猎人呢。”迪恩反驳,然后想了想,“超级猎人!”说完脸色一亮,“怎么样?我们可以给自己起个名号,我们早该这么干了。”
萨姆微笑着,眼睛看着哥哥,“我觉得温彻斯特就足够了,你不觉得吗?”
迪恩哼了一声,但究竟没再反驳。
“迪恩?”我伸手拉了拉他从军装下摆露出来的法兰绒衬衫,小声问道,“计划是什么?”
萨姆替迪恩回答:“不急于一时,等你睡起来我们在讨论这个。”
“是啊,”迪恩难得和弟弟达成一致,“我可不要在你磕阿司匹林磕嗨的时候跟你讨论正事,还不如去找面砖墙说话呢。”
“我没嗨。”我反驳,但我的声音听上去宛如叹息,还不等我闭上眼睛,我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了。
这一次,睡着的感觉就像沉入温暖的大海。我觉得这是药物起作用了,但也很可能是因为在睡着前有人给我盖上了毯子。
我以为我会梦到寂静岭,梦到萨姆、迪恩,还有托尼和史蒂夫。毕竟这短短几天之内所经历的一切,使我的心灵大受震撼。
即使是在快要入睡之时,我仍能感到那些疑问、困惑在脑海深处盘旋着,等待解答。
但与之相反,我梦到了童年,梦到了我的小学。
在梦里,我的父亲是个杀手,他杀死了我的十三个同学,也要来杀死我。
在他的锁骨上,有一个熟悉的纹身。
-04-
“嘿,嘿,醒醒。”有人温和地推着我的肩膀叫我,“别睡了,该起床了。”
但我很暖和,躺着也很舒服,根本不想睁开眼睛。我依稀感到自己做了个什么梦,但梦境已经潮水般散去了。
当我想要闭着眼睛捕捉梦境的感觉时,一只手无情地在我脸上拍了拍,然后迪恩的声音推开睡眠带来的迷雾,让我顿时清醒过来。
“太阳晒屁股了,小妹。”他不客气地说,“起来吃东西。”
我睁开眼睛。天果然已经亮了,只是不像迪恩说的那样有太阳,而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还会再下起雨来。
空气里除了烂泥巴的臭味以外,还有点儿别的味道,酸酸的、苦苦的,带着热气。
一只铁皮缸子凑到我嘴边来,我下意识地两手接过,然后抬起头,像只愚蠢的猫头鹰一样冲着萨姆眨眨眼。
“不是咖啡。”萨姆像是回答某个我并没问出的问题一样说道,“里面加了点蛋白粉和巧克力,可能不太好喝,但你需要补充能量。”
迪恩在我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抢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咖啡了吗?因为有个家伙把咖啡都喝完了。”说着,他用力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托尼和史蒂夫。
或者他瞪的只是托尼,因为托尼手里有一个好大的缸子,里面的东西袅袅冒着热气。
“首先,这玩意儿不是咖啡,”托尼扬着眉毛,语气很不屑,“喝起来就像泥浆加了点菊苣进去,简直是味觉灾难。”
“那你应该趁热喝,”迪恩翻了个白眼,“舌头烫麻了就喝不出味道了。”
“第二,”托尼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说下去,“你只是不服自己手慢了,输不起。”
我敬畏地看着他们,心不在焉地把手里的缸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差点吐了。
“这也……”我忍不住呸了一声,舌头用力咂着嘴唇,又用手背使劲擦着嘴巴。
但紧接着,我想起萨姆的话,就默默把抱怨咽了回去。
史蒂夫手里也有一个差不多的铁皮缸子,他要么是没有味觉,要么就是喝的东西跟我不一样,因为他面不改色全咽下去了。
“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徒步走到山下至少要一天半的时间。”他条理分明地说,“我们沿途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交通工具。”
迪恩嘟嘟囔囔了什么,听起来像“找到我的宝贝”之类的。我心想他指的一定是那辆英帕拉。
萨姆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递给他一杯那种可怕的糊糊,一边在他身旁坐下。
“我们整体的计划是,穿过西边的山区,前往一个农庄。根据‘金带’的资料,那里有一架飞机。”史蒂夫娓娓道来,不时看托尼一眼,“飞机的情况尚不清楚,但我们要做好飞机不能直接起飞的准备。托尼会尽力修好它,然后我们就利用这架飞机离开这里。”
“什么样的飞机?”我忍不住问,“据我所知,公司从来不在游戏区域存放不符合规制的科技产品。”
托尼咧嘴笑了起来,“确实如此。反正我也不稀罕他们自己配备的直升机。就算我能解除上面的追踪装置,那些东西也太虚张声势了。”
“那哪儿来的飞机?”我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缸子里的东西,然后努力闭着嘴,强迫自己别吐出来。
托尼回答:“那是一架仿造的虎蛾式双翼机,属于这个游戏的一部分,而且基本上是由木头和布料组成的,很容易就能躲过‘金带’的雷达。”
属于这个游戏的一部分……天啊。
我很清楚道具组能为游戏提供的都是什么货色,说它们是玩具都算抬举了。
“我会改装它的,别担心。”托尼扫了我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保管比你坐过的任何飞机都安全。”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呐呐地说,“咱们逃出生天的计划,就是来一趟大黄蜂奇航?”
“我们没法走陆路,因为各个区域之间有高墙和深沟阻拦。”史蒂夫沉着地说,“抢夺‘金带’公司的飞机并非不可行,但势必会导致武力冲突。我们人手不足、火力欠缺,所以那是下策。”
“意思就是,”托尼自鸣得意的一笑,“我的计划胜出,耶。”
萨姆则更务实,他问托尼:“你确定虎蛾机能坐五个人?那种飞机难道不是通常只能容纳两到三个飞行员吗?”
“那个不用担心。”托尼耸耸肩,喝了一大口被他称为菊苣泥浆的咖啡,跟着做了个鬼脸,显然不是很喜欢容器里液体的味道,“我都说了,改装,或者把它当成魔法或者奇迹发生,我不介意。”
“就算能坐的下,”我继续问道,满心好奇,“我们开着飞机去哪儿呢?我们、我们都来自不同的世界。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想去美国。而且哪怕开着飞机,咱们最后能去哪个美国嗯还说不定呢。”
之前我倒是还很确定,绝对是他们闯入了我的世界。但现在我可拿不准了。
“抢占了先机,当然是直捣黄龙。”托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们去给策划这一切的混蛋一个惊喜,让他看看惹了不该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迪恩点点头,赞许地说:“我喜欢你这个想法。”
“你知道该去哪儿找……幕后黑手?”我忍不住问。
迪恩哼了一声,替托尼回答:“他声称自己知道,但要先保留这个秘密。”他给了托尼和史蒂夫一个严厉的眼神。
“原谅我不想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告诉一个我才认识不超过24小时的家伙。”托尼冷嘲热讽地说,“但是,嘿,欢迎你们这些陌生人加入我们的‘大黄蜂奇航’,因为我就是这么友善热情。”
看着迪恩和托尼你来我往,简直就像看着、看着……
我忍不住摇摇头,喃喃地说道:“这真是太奇怪了,你们想象不出这有多奇怪、”
史蒂夫和萨姆都朝我看过来。后者问道:“什么奇怪?”
“你们。”我含糊地挥了挥手,指指他们两方人马,“这场面远不是一句‘次元壁破了’能够形容的。”
“行吧。”托尼玩味地看着我,“那么你又是来自哪个电影动漫游戏世界的?”
我耸耸肩,坦诚地说:“我不知道。我怀疑根本没有哪个电影、动漫、游戏会把我当成主角吧?我又不是……你们。”说着朝他们打了个手势。
“相信我,”迪恩说,“在被巴萨泽尔坑了之前,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愿意看我们的生活。”
他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大为不屑。
“那不一样。你们很重要。”我辩解道,扳着指头数起来,“像是天启啦、路西法啦、利维坦啦、上帝啊之类的。在你们的世界里,你们兄弟俩是主角。但我谁也不是,也绝非主角。”
“说真的,路西法?”托尼在对面问道,不知为何眉飞色舞的,“路西法,恶魔本尊?”
迪恩耸了耸肩。萨姆淡淡地说:“可能没你想的有趣。”
“无意冒犯,不过宗教那些狗屁从来就不会被我归到‘有趣’的范畴之内。”托尼回应。
“也许之后我们会找出你和我们一同被困此地的原因。”史蒂夫对我说道,然后目光等比例分流,对每一个人说道,“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只好点了点头。
难以下咽的早饭过后,我们开始整顿行装、准备出行。迪恩帮我找到了一双靴子,他捏着靴筒低头凑过去,然后立刻仰起头,皱着脸把靴子拿远。
萨姆摇摇头,笑了一下。
“试试?”迪恩把靴子递给萨姆。
萨姆无奈地接过来靴子,然后放到我脚边,说:“有总比没有好。”
我觉得自己的脸色可能比刚刚迪恩的还要难看。但萨姆说的对,我一边把双腿从床上挪下来,一边尽量不去猜想这双靴子的前主人——或者前主人们——是不是抠脚大汉。
更糟的是,迪恩昨晚帮我换过药、裹上新的纱布,但我的袜子完全废了,也没有替代。
我正咬紧牙关,准备把脚直接塞进去,萨姆阻止了我,他手里拿着一卷纱布晃了晃,说:“塞在鞋里,不会那么硌。”
他一边说一边替我往鞋里垫纱布。我一条腿还半抬着,等他替我处理靴子,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还是尴尬。
“接下来的一路不会轻松。”萨姆对着我的靴子说,但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如果有时间,我们不会这么仓促的上路。但眼下也别无选择,只能希望你坚持下去。”
我默默把一只脚塞进他垫好的靴子里,喃喃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
“现在是早上,”萨姆头也不抬地把另一只靴子推过来,“按照经验,现在会是你一天中感觉最好的时候,珍惜吧。”
我穿上第二只靴子。鞋过分大了,我得勾着脚尖才不至于随随便便就甩掉它们。
但萨姆找来了绑带替我打上,当我扶着床站起来的时候,它们牢牢固定在我的脚上,纱布店过的底子不怎么软,但比赤脚踩在地上感觉好太多了。
“谢谢。”我低声对萨姆说。
萨姆扶着我的肩膀,其他人都已经出了帐篷,只有迪恩一手撩着帘子,半回过头来冲弟弟眉飞色舞。
萨姆翻了个白眼。迪恩大笑起来,对我说:“他喜欢照顾人,就像有人喜欢照顾猫猫狗狗一样,你得学会容忍他。”
他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东西,说:“我就不一样了,给你找了个根拐杖。现在知道谁更可靠了吧?”
迪恩所说的拐杖其实是一杆□□,不过长短勉强也算合适。
一出医疗站,外面的潮气立刻就把我包围了,温热潮湿的空气钻进我的衣服里,掺进头发里,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那边是西。”史蒂夫抬手指向他面前,“一会儿我在前面开路,另一个人殿后。”
萨姆点了点头,松开我的肩膀,说:“我来殿后。”
史蒂夫应了一声,看上去松了口气,然后他对托尼说:“你和他们两个一起,不要分散了。如果有敌人出现,我们会示警。”
“行、行、行,老妈。”托尼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昨天黑灯瞎火、大雨滂沱的,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到处都是烂泥和垃圾。今天出了医疗站,虽然天阴沉沉的,但光线至少还是有的,我立刻就发现这地方不只是有烂泥和垃圾,还有烂泥、垃圾散发出的恶臭。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工沼泽。
-05-
我拄着枪,枪头立刻就下陷进软软的泥巴里。我考虑过要不要把枪掉个头拄着,但总担心它会走火然后把我的手轰个大洞出来。
而且这东西很沉,仿佛我不是多了一条腿,而是多了个累赘似的。
“待会儿要是不行了,可千万别硬撑着,”萨姆低下头对我说,“难受就说出来,我和迪恩可以轮流背你。”
迪恩听了立刻问道:“怎么,他们两个不能背吗?人多力量大!”
托尼翻了个白眼,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史蒂夫就点了点头。“那不成问题。”他说着看了眼我们所有人,“出发吧。打起精神来,前面的路还很长。”
前面的路蜿蜒曲折,淹没在高低起伏的土疙瘩和不中用了的卡车、炮台和坦克之间。那些废弃了的军用装备看上去一点也不威风,都沾满了泥巴,有些破损得相当严重,有些虽然看上去没缺胳膊少腿,但却陷在了泥巴里,成了战地遗迹。
昨晚走的哪里,我这会儿已完全认不出了,只知道跟着他们走。很快,史蒂夫就消失在了前方起伏的战壕后面。萨姆则落后我们一段路,行踪隐蔽,每次回头我都找不到他。
迪恩夹在我和托尼中间,在狭窄的小径上稍微领先半步。整个队伍中,我们三个居中走着,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
即便如此,我也很快就开始喘气了。潮湿、温热的空气让人头晕,脚下的烂泥每次踩下去,都会下陷一截子才能稳住。但这些不算什么。
我想,要不是我有我拖后腿,他们肯定会以更快的速度行军。
“你还好吗?”迪恩尽职地不时朝我看上一眼,大概是在检查我有没有晕过去的征兆。
“还好。”每次他这么问,我都咬着牙硬撑。
有一次,迪恩若有所思地说:“你看起来的确比昨天要好得多。大概是因为药起作用了,而且你睡了一整宿。睡的怎么样?”
“我做梦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使劲拔出枪头的时候,那里的泥巴咕嘟嘟冒了个泡,活像在抱怨什么似的。
“我梦到我爸。”我徒劳地甩了甩枪头,继续说道,一边走,一边皱眉看着脚下的泥巴,担心自己踩错了地方,然后就会一直往下陷、下陷、下陷,“还有学校。”
托尼在一旁冷不丁问道,“你爸爸是老师?”
“不是。”我纳闷地看了托尼一眼,回答,“他是车工。为什么这么问?”
托尼耸了耸肩,“你提起了学校,”他说着冲我呲牙一笑,“再加上我看过你的档案,所以想交叉核实一下。”
“你觉得我会撒谎?”我盯着托尼。
托尼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对任何人加以信任之前,我都会假设他们具备撒谎的动机、条件和能力。”他耸了耸肩,“没办法,我是个老派的生意人。”
“你是钢铁侠。”我平静地说,倒不觉得托尼的话伤了我的心,反正我也没有撒谎。迪恩却重重地哼了一声。
然而,当我一边走,一边再次提起枪杆的时候,泥巴却不只是冒了个泡,简直就像沸腾了一样,不断吐着气。
那些胀大的气泡儿是深褐色的,中央的颜色更浅,质地恶心,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起肿瘤这样的东西。
我不由停下脚步,伸出枪头戳了戳那堆泡泡。“噗”的一声,泥泡破了,露出一个碗大的坑,并且还在缓缓下陷。
“啧啧,这下面可能不是实心的。”托尼端详着地面,然后又跺了跺脚,顿时溅起来一堆泥巴。
迪恩咒骂着跳开几步,说道:“下面要不是实心儿的,我们不早就到底了?”
“如果我们一直站在这儿,我们迟早到底。”托尼回答。
然后我们一起重新迈开脚步。
“我不是地质学家,”托尼接着说道,“不过你可以把这里想象成正在缓缓下沉的亚特兰蒂斯,只不过亚特兰蒂斯是沉到海里,这块我们眼下踩着的地表将会陷进泥巴里。”
迪恩紧皱着眉头,一边回望来路,一边问:“所以这里也不安全。”
“没有地方是安全的。”托尼哲人一般回答,“但只要我们走得够快,等登上前面那个山丘应该就没事了。那里有树,下面应该不是空的。
“不过,这下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能是个地下建筑,在暴雨和泥巴的打击下结构完整性不复存在。
托尼看起来像是在沉思。然后他笑了笑,戏谑地说,“我猜就只有真的到底下才能知道了。”
没人真的想知道,可能除了托尼这种好奇心爆棚的吧。
我们都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脚步。
脚下是黑色的烂泥沼泽,咕嘟嘟冒着泡,好像随时准备吃人似的。我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感觉天空像是要压下来。
“我真讨厌这里。测试区是最烂的地方,每个都是。”我嘀咕着。当下陷得太厉害的时候,我不得不把枪头调转方向,改用枪托当拐杖屁股。抓着枪头的时候,卡扣凸起摩擦着我的手,很不舒服。
走了没几步,我就放弃了三条腿走路,把枪抱在了怀里。一瘸一拐地努力跟上这两人的脚步。
迪恩看见了,翻了个白眼,从我怀里拿过枪,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看。
“这东西太沉?”他问我,皱眉看着我,“还是泥巴太碍事了。”
“都有吧。”我甩了甩手,没了拐杖的支撑,我走起来立刻摇晃了许多。脚下黏糊糊的烂泥对我原本就有些打颤的膝盖很不友好。
“给我,拿过来。”托尼不由分说从迪恩手里拿过了枪,后者不赞成地看着他,“小菜一碟,看着。”然后托尼拧了什么东西一下,然后一拽,枪头和卡扣就都卸下来了。
他把改造过的枪递回给我,挑着眉毛说:“试试?”
我接过来,重新拄了一下,虽然矮了一截子,但至少不再硌手了。“谢了。”我冲他感激地一笑。
托尼得意洋洋地说:“别说我没出力。”迪恩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这么一直走着,走了好久。山丘似乎比之前近了很多,但有句话叫看山跑死马。
我抬起头,把手搭在眉毛上,想估计一下还有多远的距离,结果却看到史蒂夫正加快脚步朝我们走过来。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史蒂夫劈头盖脸把这个消息砸了过来,“后面有东西追过来了。”
“东西?”托尼扬眉,“我不喜欢你的措辞,不够精准,还令人不安。究竟是什么东西。”
史蒂夫摘下脖子上挂的望远镜递给托尼,“我刚刚找了个高地观察了一下。那些东西是从咱们斜后方过来的,如果我们还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几十分钟它们就追上来了。”他说。
“我去找萨姆。”迪恩当即说道,扭头就朝来路跑了回去。
托尼则接过望远镜,在史蒂夫的帮助下跳上了一旁半边陷进泥巴里的巨大车轱辘。他直起腰,拿着望远镜向我们后方望去。
“啥也没看见。没有、没有、没……”托尼的喃喃自语暂停了一下,然后他吹了声口哨,“你好啊,美人们。”
“美人?”我忍不住问。
“看不清,但那些东西是从泥巴里爬出来的。好多条腿。”托尼咋了咋舌,“真的,好多条腿。”
我不安地看着脚下,“从泥巴里爬出来的?我们脚下不就是泥巴?”
“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走。”史蒂夫对我说。托尼跳下来之后,他拿回自己的望远镜,然后直接把我背了起来。
“等等、等等,我们还得等萨姆他们。”我忍不住叫道。
史蒂夫简短地回答:“来了。”
话音刚落,迪恩和萨姆就“呱唧”、“呱唧”踩着泥巴跑了过来。萨姆喘息着说道:“那些东西是从泥巴里……”
“从泥巴里钻出来的。”托尼接口,“知道了,赶紧走吧。”
史蒂夫一马当先跑了起来。我不得不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才不会在他背上颠的像个不倒翁。
“你知道什么东西现在会很管用吗?”迪恩紧随其后,他一边跑一边大声说,“车,该死的车!”
萨姆说道:“迪恩,现在真不是你怀念我们的车的好时候。”
“我的车,萨米。”迪恩说,强调每一个字,“我的车。”
托尼说:“我想我的盔甲了。还有安静的、不会喋喋不休的队友。”
“是吗?”迪恩反唇相讥,“他们保持安静的唯一理由难道不是你已经喋喋不休够多了,所以他们只好保持沉默?”
史蒂夫喝了一声:“别吵!加快速度!”
队伍差不多安静了一秒,然后迪恩说道:“我迟早把我的车找回来。”
“还有我的盔甲。”托尼不甘示弱。
我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上,希望自己的笑声不要太明显。
这不该如此好笑的,尤其是在这种危机降临的时候。也许我是有点歇斯底里了。
史蒂夫跑得比其他人快得多。但他不时会回头看一眼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在战地无人区这种糟糕的地形之下,他跑起来几乎不花时间犹豫该往哪儿跑:从这块木板跳到那个土包上、绕过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大型武器残骸、跳过铁丝网圈。
人猿泰山在丛林里有多自如,他在战场上就有多灵活。
为了观察敌情,史蒂夫不时登上高地。每次他回头的时候,我都跟着一起望过去。最初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望到萨姆他们努力跟上的狼狈身影。
但很快,我就看到了他们所说的东西:泥呼呼的,以惊人的速度朝我们逼近,有好大一群。
而且真的有好多条腿。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时,史蒂夫的身子突然猛地一晃。我已经习惯了他稳定的脚步,哪怕爬高下低也稳如泰山。这时他突然一慌,我不由惊讶地喊了一声,抱着他脖子的胳膊也忍不住收紧了。
还不等我看清史蒂夫为什么脚下不稳,他就猛地拔腿朝斜前方跑去,摇晃地像是巨浪中的一条小船。
我震惊地意识到,我们脚下的地面正在塌陷。与此同时,还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嗖嗖”的甩着泥巴在地面上方抽打着,像鞭子似的。
史蒂夫猛地一低头,那鞭子就从我们头顶上方甩了过去。
“轰隆”一声,伴随着泥浆“哗啦啦”的流动声,一个庞然大物悍然从地下钻了出来,而我也终于明白了,那抽过来的鞭子是什么。
那是这只巨型虫的触须。
此时此刻,我们眼前是一只足有小汽车那么大的深褐色螳螂。
-06-
眨眼间,我还在目瞪口呆呢,就见史蒂夫做了个令人惊叹的后仰,躲过了螳螂挥来的刀一样的前肢。
身后有人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叫喊,但我没有听清,因为我正挂在史蒂夫的肩膀上,像个布娃娃一样被甩来甩去。
如果不是史蒂夫还有一只手固定在我腰上,我很确定自己早就像个麻袋一样被甩出去了。
咫尺之遥,那只巨大的昆虫正咕噜噜转动着倒三角似的脑袋,宛如手持双刀的忍者武士,以眼花缭乱的速度挥动前肢朝我们左劈右砍。
它的头不只是左右转动,上下转起来也异常的灵活。如果不是那颗脑袋足足有车轱辘那么大的话,这只虫子看上去几乎算得上优雅。
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是因为擦肩而过的刀锋,而是因为在这种高速运动中睁着眼睛,我很可能坚持不到十秒钟就会吐出来。
史蒂夫大概不会想在拉着一个累赘的同时还在自己的衣服上发现呕吐物。
“呼”的一声,螳螂的前肢闪电般朝我们劈过来,再次落在离我们不到一米的距离之外。
这东西仿佛不知疲倦,一套寡妇刀使了好几轮,竟然连速度都没有丝毫减慢。史蒂夫也毫不逊色,他身手敏捷地闪避着,还前后左右上下他妈的空翻,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抓紧!”他突然大喊了一声。
我只来得及感觉到腰上的那只手松开,大脑还没有处理完这一消息,史蒂夫就抓住前方斜斜插在泥巴里的一台迫击炮,举起来猛地朝螳螂扔了过去。
我睁大眼睛,死死抓着史蒂夫的衣领和肩膀处的布料,两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从头到尾,我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心脏像个鼓槌一样擂着胸口。
撞击声震耳欲聋,溅起的泥水足有半人高。
螳螂被狠狠砸进了泥巴里,前肢疯狂地挥动着,但却怎么也推不开身上的重物。
史蒂夫跨了几大步从一旁绕到了螳螂的头部。他的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把枪,此刻毫不犹豫地瞄准了螳螂的脑袋,然后一枪爆头。
“砰”的一声,昆虫体内的黏液私下喷溅,有些是深褐色的,有些颜色更浅,混杂着乳白色。
“真恶心。”我喃喃地说道,然后终于忍不住,“哇”的吐了史蒂夫一身。
史蒂夫猝不及防就被吐了一身,连躲都没处躲。我在呕吐的间隙感受得到他那种究竟是把我直接扔掉,还是找个地方放下来的纠结。
我也挣扎起来,想从他背上下来,一边努力忍着不断从嗓子眼冒上来的酸水。
但不幸的是,我们都没有时间作出选择了。
“史蒂夫!”托尼的警告像是闪电划破夜空,“小心!”
我本来还在笨手笨脚地一边擦嘴巴,一边从史蒂夫背上往下跳,但却硬是在托尼的这一声大吼之后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朝着我们全速冲过来的,是第二只螳螂。
它比第一只螳螂还要大一倍。
史蒂夫一把抓住了我的大腿把我又拖了起来,与此同时像个倒车的特技师一样在战壕之间开始向后跳跃奔跑。
但他再快,也没有那只螳螂快。
“这是只雌的!”萨姆离我们有将近十米,正一边狂奔,一边给我们提供远程火力支持。
他朝那东西放了好几枪,然而我怀疑他根本没打中。不只是移动速度的问题——那螳螂竟然还会甩动前肢打飞子弹。上面坚硬的锯齿即使在挨了子弹之后,也只是留下浅浅的白印儿。
然后史蒂夫开枪了。
我只在第一部《美国队长》中见过史蒂夫用枪,虽然他在其他几部电影里用盾牌的样子也很帅,但我真没想到他对火器的驾驭如此令人惊叹并且逆天。
史蒂夫开枪的样子就好像那杆枪不是他的武器,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当他一边后退一边有条不紊地上膛、开火并不断重复时,我几乎被他流畅的动作还有衣服下时而紧绷、时而舒张的肌肉迷住。
直到第三发子弹也射入那颗倒三角的头颅中,而螳螂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开始横冲直撞。
史蒂夫只一闪就躲了开去。而螳螂就像没看见他似的——这也很有可能,它的单眼和复眼都已被子弹打坏了——朝着一个方向猛冲下去,两条前肢左劈右砍,掀起大片大片的泥巴和木屑、铁丝。
史蒂夫终于有时间把我放下了,他就像塞玩具娃娃一样把我塞进了一块木板下面。然后转身就去对付更多来势汹汹的变异史前昆虫。
不止是身后追来的大部队,现在我们四面八方都有虫子在破土而出,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只不过这么说很可能侮辱了春笋。但仔细一想,拿什么来比喻都会有侮辱的嫌疑。
这些虫子就像是……虫子。恶心,而且是放大了一百倍的恶心。
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很久没有感到这么浑身难受又害怕,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一样。那些湿哒哒粘在我身上的衣服对此也毫无助益。
枪声和这些巨型昆虫不知怎得发出来的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示着战况如何激烈。然而我只能徒劳地祈祷这场战役快点结束。
不管之前我是如何想的,眼下我完全没有任何欲望参与到他们大战狂虫的行列中去。
“我了个去!”
迪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浑身上下仿佛窜动着战斗造成的肾上腺素激增所带来的额外能量。
他在我面前蹲下,头盔下的脸脏兮兮的,“你还好吗?别告诉我连三角头你都挺过来了,结果却被这些小虫子吓哭了。”
我虚弱地说道:“它们不是小虫子。”
如果此刻不是如此情感脆弱、身心俱疲的话,这句话我一定会朝迪恩尖叫出来。
迪恩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把我从木板下拉出来,在我跌跌撞撞站不稳的时候扶着我的胳膊肘。但他的眼睛盯着不远处,那里有辆破烂的军用卡车。
史蒂夫就持枪站在上面,胸口仍不断起伏。
“你觉得我们搞定了吗?”迪恩提高声音问他,“我们可杀了不少。”
“还有更多。”史蒂夫简短地说,“我们继续走。”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迪恩,说道:“你来背她。托尼和萨姆掩护。我来解决那些追上来的家伙。”
“嘿,我是开枪的,不是躲子弹的。”迪恩说着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向另一个方向,“你说呢,没有钢铁的钢铁侠?”
我这才看清,在那个方向,托尼正靠着什么东西坐着。不过他看起来没有受伤,手里还拿着某种陌生的武器——我怀疑绝不是从这个游戏区搜刮来的,倒更像是自制的。
萨姆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头盔不见了,脸上一道黑、一道灰,狼狈程度和迪恩不相上下。
听到迪恩的话,托尼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没有作答。而我一把甩开迪恩的手,赌气说道:“我不用人背,我跟得上。”
“听着,我们现在就走。没有时间了。”史蒂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们的争执,他仍站在卡车车顶,双眼四下扫视着,脸色紧绷。
头盔遮住了他的额头和眉毛,但仍看得出他在用力皱眉。
我甩了甩沾满泥巴的靴子和披风,后者本来是保暖用的,这会儿湿淋淋的,我都想把它解下来。但大家都动了起来。我也只能咬牙跟着跑了起来。
而且史蒂夫是对的,不管他们刚才杀了有多少,这个刚刚清理出来的安全区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更别提泥巴下面还藏着的那些。
好多、好多虫子。有软的,有硬的,最小的也有足球那么大,最大的要比刚才的螳螂还大,块头赶得上一辆坦克。
我已经吐了一轮,但感觉自己随时能再吐点酸水出来。
“为什么会有任何人研究这种东西?”托尼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明白了,这是个游戏公司吧?怎么会有人喜欢看虫子,而且还是这么大个儿的?”
“我祝他们早日倒闭!”迪恩说出了我的心声。即使这对我而言意味着失业。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都在抱头狂奔。
史蒂夫和迪恩都拿着步|枪,不时朝着对我们有威胁的猎食性虫子开火。萨姆只有手|枪,他和托尼一左一右掩护着我,替我这个百无一用的家伙提供火力支持。
我们一起朝着西边的山丘跑去。而现在看来,那山丘丝毫不显得近了,简直遥不可及。
蓦地,我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我疯狂挥舞着手臂,然后勉强站稳了。在那短暂的、心跳如雷的片刻,我以为自己踩进了泥坑里,然而我脚下的地面非但没有陷下去,反而拱了起来。
我尖叫起来,因为缺乏史蒂夫那样的平衡能力而朝一旁倒了下去。
摔进烂泥里并没有减轻疼痛,但至少没有造成骨折什么的大损伤。可当我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一条电缆那么粗的蚯蚓从泥巴里弓起了身子。
它红褐色的皮肤鼓胀着,一股浓烈的腥臭涌了出来。
震惊之下,我连滚带爬朝一旁跑去,蚯蚓身体落下来时拍出的泥巴几乎像是巨浪。不过眨眼的功夫,我浑身已经沾满了恶臭的污泥,再抬头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也找不到其他人的踪迹。
“萨姆!”
我喊了一声,抬手抹去脸上的泥巴,慌乱地想找到什么武器,但手头什么也没有,就连那当做拐杖的枪也不知丢哪儿去了。
“萨姆!迪恩!有人吗?”
下一刻,一只足球大的甲虫应声从土里钻了出来,就在我面前一米远。它黑色的背甲上流着泥浆,在阴霾的天空下闪着微光。
“救命!”
我毫无形象地尖叫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慌不择路地逃离这些变异、丑陋的虫子。
因为哪怕这些虫子就像指甲盖那么大,我也缺乏淡定对待它们的心理素质。
我没头苍蝇似的跑出去几十步,然后一只有力的手蓦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在我将要摔倒的时候阻住了扑倒的惯性。
萨姆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腰带把我提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掉进壕沟里去。
“其他人呢?”我喘息着,惊魂未定地问他,又忍不住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萨姆脸色苍白,神情紧张。“被冲散了。那只蚯蚓……但我想应该没人受伤。”他一边低声说,一边按着我的头让我蹲下,“现在那些虫子到处都是。我们得尽快找到其他人。”
就这样,我们互相扶持着——主要是萨姆扶着我——跳过壕沟旁的铁丝网,猫腰沿着战壕跑了起来。
萨姆似乎还分得清方向,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的虫子中带着我左冲右突。
“迪恩!”他突然大喊了一声,“迪恩!这里!”
我原本被他扯得踉踉跄跄,根本顾不上抬头看前面。但当萨姆叫喊的时候,我还是惊喜地抬起头来,就看到迪恩也正朝这边看过来。
然后我便看到,他脸上的惊喜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惊恐。
“萨姆!小心!”
-07-
战地之上,群虫环伺之下,迪恩脸上的表情却蓦地让我回想起萨姆被那个黑人士兵一刀捅死的时刻:如出一辙的愤怒、恐惧,以及惊慌失措。
萨姆却不是当年那个捂着折断的手臂,蹒跚走向哥哥的年轻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猛虎扑食般拦腰把我抱住,然后猛地朝一边滚去。那一刹,我们几乎是在贴地飞行,萨姆的外套被布置在战壕两侧的铁丝圈“刺啦”一声钩破。
然后我们便重重跌进了战壕之中,“砰”的一声,仿佛连脑袋里都荡起了回声。
萨姆被我压在身下,但我仍被摔得眼冒金星,胸口一阵窒息。
呻|吟着,我翻身从萨姆身上把自己挪开,然后躺倒在他身旁。
上方阴沉的天空仿佛流动着的灰水,我痛苦地眨着眼睛,被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
然后,“嗖”的一下,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战壕上方甩了过去。
我立刻睁大了眼睛,伸手擦掉眼泪。与此同时,萨姆的手忽然捂在了我的嘴上。他的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鼻。
“苍天啊!大地啊!”我有些歇斯底里地想。“那是一只他妈的有自行车那么大的蝎子!巨蟹不算什么了,这是他妈的名副其实的巨蝎!”
刚刚甩过去的显然就是巨蝎带着毒刺的尾巴,而它庞大、臃肿的身子此刻正从战壕上方窜过去,再窜回来,仿佛跳马一样。它的尾巴在不甩出去的时候,就像猫一样蜷曲着举在身后,但它茄子样的外形和深色的硬壳让它没有半分猫的优雅与可爱。
如雷的心跳声中,我渐渐领悟到,这只蝎子是在找我们。它那两只大鳌开合如钳,发出“咔哒、咔哒”如同打字机般的声响。
“嘿!你这个丑八怪!”迪恩冷不丁爆喝一声,听他声音显然离得极近,就在壕沟上面不远的地方,“看这儿!说你呢!”
萨姆捂着我嘴巴的手不自觉地用了更多的力。他尽量保持着落地时的姿势,仰起脖子想要看到战壕外的情形。
我和他一起抬头,但除了泥泞的壕沟,破烂的木板,还有灰扑扑的天空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便是一阵揪心的、密集的枪响,还有很多只脚在泥巴地上奔跑的声音。
我眼睛睁得太大,眼角都疼了,但却没法让自己放松下来。一时间,我和萨姆都忘记了可以松开嘴巴坐起身来,因为蝎子已经被引走了。
也幸好我们没能想得起来。
“唰”的一声轻响,比起外面混战的声音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然而伴随着这声轻响的,是两根长长的触须从我们左手旁的泥巴里穿刺出来。
“唰——唰”触须来回摆动着、轻颤着。
那对触须比螳螂的要长得多、细得多,也要灵活得多。它们在半空中不住颤抖、左摇右摆。上面沾着的泥巴都抖落到了我和萨姆身上。
我很想问问萨姆该怎么办,因为那对触须后面究竟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也许有螳螂的双刀,也许有蝎子的巨鳌。但我不确定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会不会招来灭顶之灾。
萨姆似乎也在和我想同样的事情。他缓缓松开我的嘴巴,然后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我转头望向他,就见萨姆指了指头顶上方,然后两手撑住地面,缓缓把自己往前推了一点。
他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我们上方那对触须突然静止不动了,只有战壕里涌动着的又冷又臭的气流吹动着它们。
这可能预示着不祥,也可能代表着时机。
萨姆猛地把我拉了起来,拖着我向前冲去。
我情不自禁地想象着那对触须在我们身后鞭子般朝我们抽过来,但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出去十几步之后,我回头望去,只见触须已经缩回去了。
终于,我们两个剧烈地喘息着,扶着膝盖在战壕中停了下来。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因为劫后余生而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喜悦。
萨姆摇了摇头,然后直起腰来,他两手抓着战壕边缘的木板,轻轻松松就把自己撑了上去。悬在半空的时候,他警觉地四下扫视着,然后才翻上去,再把我也拉上去。
刚才爆发的那场混战显然已经结束了。至少没再有什么横冲直撞的巨型蝎子朝我们猛冲过来。
我眨着眼睛,看到不少游荡着的虫子,但都没有直接攻击任何人。
一旁,萨姆显然在搜索着迪恩的身影,然后他拉了我一把,开始朝某个方向走去。
“萨姆!”迪恩显然也看到了我们,立刻朝我们跑过来。他身后是一大堆虫尸,有的还在冒烟。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萨姆立刻松开我,迈着大步冲向哥哥。他们中途相遇,当即拥抱在一起,相互用力拍打着肩膀和后背。
“好一只蝎子,是不?”迪恩咧嘴笑着,“你真该看看,我们把它耍得团团转。可怜的王八蛋……”
他一边说一边朝我转过来,抬起一只手,“嘿,小妹,你怎么样?吓破胆了没有?”
“想听实话?”我忍不住笑起来,一边拖着脚步朝他们走过去,一边回答,“我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看见虫子了,大的小的都……”
我猛地一脚踩空,脚下的泥土无声无息地陷落下去,眨眼间吞没了我的小腿。
突然之间,我已不再地面上,而是半个人都埋到了地下。我张开嘴想要呼救,结果又陷下去一截,冰冷的泥巴直接灌进了我的嘴巴里。
惊慌失措中,我看到萨姆朝我冲过来,迪恩紧随其后。我顾不上因为自己满嘴烂泥而感到恶心,而是拼命仰起头来,用鼻子拼命吸气。
然后我的头便陷进了泥巴里,陷入了黑暗的深渊。我的手也许还在外面露了一会儿,但那种被人抓住的感觉更像是出于希望而产生的幻觉。
我不知道在肺部的氧气耗尽之前,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恐慌在后脑燃烧着。我紧闭着双眼,眼皮上有深蓝色的小光斑在疯狂跳动。肺部的压力带着难以忍受的热度,从胸口蔓延到喉咙。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氧气。而我知道,当本能压过理智,当我放弃憋气而用力呼吸的时候,我唯一能吸进来的就只是烂泥。
我希望自己能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就昏过去,至少不用活生生体会被烂泥憋死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自己不会昏过去,至少不会在重新开始吸气之前昏过去。
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哗啦”一声,我的双腿突然不再紧紧裹在泥浆中。我仍在继续下陷,但双腿乱踢乱蹬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着力点。
我终于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也果不其然吸进了一堆泥巴进入鼻腔。
鼻孔里火烧火燎的感觉与肺部缺氧的高热使我煎熬着,踢腿的动作都失去了力气。我仍在下落,但那失重的感觉更像是陷入黑暗无梦的长眠。
我终于昏了过去。
= =
睁开眼仍是黑暗,因此我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弄明白,自己是真的睁开眼睛了。
睁眼瞎大概形容的就是这种感觉。我有些害怕自己真的瞎了——我依稀记得自己缺氧窒息,而脑缺氧不正会引发各种机能障碍吗?
有重物压在我身上,沉甸甸的。我惊慌失措地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然而抬起手所花费的力气远超乎想象。
终于,我摸到了自己睁开的眼睛,隐约感到手指的轮廓从黑漆漆的视野中掠过。急促的心跳略微缓和,但担忧仍旧压在心上。
我用力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感觉干巴巴的泥块从鼻腔里喷了出来。我的舌头上也沾着泥巴,喉咙里沙沙的,每次呼吸都引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但至少涌进肺部的氧气是甜美的。我一下、一下深呼吸着,感受着肺部舒张的美妙。
然后我的手指才小心翼翼地摸上压在我身上的重物。我先摸到的是头发,下面是热乎乎的脸。
“萨姆?”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耳语。但黑暗中分明有另一个心跳紧贴着我的,而我相信要是还能有谁蠢到和我一起掉进沼泽里,那多半就是萨姆了。
“嗯?”萨姆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然后那颗沉甸甸压在我胸口的脑袋抬起了一点,“乐乐?”
他用的是“Joy”这个词,而非我真正的名字,但我还是为能够听到他的名字、听到他叫我而感到一阵喜悦。
“发生什么了?”萨姆哑声问道,然后压在我身上的大部分重量都移开了,“怎么这么黑?”
“我也不知道。”我回答,曲起双腿,感到一阵酸痛,“你也看不见吗?”
萨姆应了一声。为此我真的松了一口气,不管发生什么烂事,至少我没双目失明,老天总算没有瞎眼。
一阵衣服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萨姆手里突然亮起了手电筒的光芒。我不由眯起眼睛,使劲眨着眼,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幸好这玩意儿没掉。”萨姆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里的家伙什,“核能手电筒,恐怖游戏必备……”
我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嘴里发出的嘘声,过分刺耳了,但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萨姆也一下住了口,伸手掩住手电筒的光芒,然后转身朝他身后、我盯着的方向望去。
若隐若现的灯光中,两只硕大的复眼一左一右盯着我们,里面无数只小眼像是冷冰冰的黑色石头。再往下是褐色的口器,让我恍惚而又惊恐地明白过来前方不过两米的东西是什么。
蝗虫。
光是一只复眼就有我脑袋那么大的蝗虫。
萨姆和我一动不动,恨不得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黑暗和寂静中,蝗虫也一动不动,但我们听得到那阵嗡嗡声——刚才说话的时候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而被忽略掉的、昆虫翅膀振动的嗡嗡声。
那嗡嗡声此起彼伏、有远有近。
我们掉进这些巨虫的巢穴里了。
三十秒钟、五十秒中、一百二十秒钟。我默数着,但在一百多之后就失去了计数的准确性。仿佛我的脑海中有一部分喧嚣的躁动,使那些数字像小球落入了《三维弹球——太空军校生》里,撞了个晕头转向。
那只虫子还是一动不动。我开始说服自己相信那东西已经死了,或者干脆就是个模型。
寂静中,我缓缓朝萨姆靠过去,直到我能伸手死死抓住他泥糊糊的军装下摆。
“它是不是死了?”我贴着萨姆小声问道。
萨姆仍旧一动不动,手电筒黄色的光芒从他手指缝隙中露出来,使我们没有完全陷入绝望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他的嘴巴几乎没动,“我们得离开这里。”
“往哪儿走?”我低语,忍不住抬起头,但上面完全笼罩在黑暗中。而且我也怀疑根本没有让我们原路返回的方法——毕竟地吸引力不可逆转。
萨姆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他说:“不知道。”
但我们终于还是动了起来。一开始我的左脚踩到他的右脚,引发了一阵手忙脚乱。但我们终于找到了节奏,开始悄无声息地绕过蝗虫向它的后方摸索着走去。
这里似乎相当大,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都没有墙壁一类的东西出现。
萨姆始终没有完全放开手电筒的光芒。因为在趋光这一特性上,太多虫子都难逃窠臼。无论如何,我可不想被一大堆灯笼那么大的飞蛾淹没。
这个念头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抓着萨姆的手捏得更紧。
我们的脚下也不再是泥土,而是某种坚硬、光滑的地板。空气里弥漫着臭气,但那都不算事最难以令人忍受的事情。
虫卵随处可见。有得大如篮球,紧密地堆积在一起,排列整齐,组成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如果光照在上面太久,甚至还看得到半透明的卵壳下有东西在动。
有的虫卵只有拳头那么大,万一踩上去就会“扑哧”一声在脚下爆裂成一滩粘液。
我和萨姆都不幸踩破了几个这样的虫卵,自那以后,我们落脚就小心了很多。毕竟,谁知道黑暗中有没有暗藏护卵心切的雌虫。
这种缓慢、令人焦灼的前进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甚至好几十分钟,直到我们抵达了第一道铁丝网。
然后,情况便急转直下。
-08-
那道铁丝网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这里可能不只是虫子巢穴那么简单。
这里是个养殖场。只不过和养养牛啊马啊之类的普通人不一样,这个该死的地方饲养的是更适合活在一百万年前或者一百万年之后、没人想要与之共存的巨型虫子。
测试区真是个糟糕的地方。我甚至不想深究这些虫子是活生生的还是如同NPC一样受到“金带”的操控,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但那道讨厌的铁丝网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也许会有扇门。”萨姆低语。当周围的大虫子越来越少,虫卵越来越多之后,他已经不再遮挡手电筒的灯光。
我怀疑地四下扫视着,铁丝网蔓延到两边的黑暗中,反射着阴冷的光,至少是没生锈的那些地方。还有一些黏糊糊的、我不想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挂在铁网上。
“看。”萨姆把灯光打到一个地方停下,虽然不是门,但我看到了铁网之间凸起的金属圆柱,上面还有螺栓,“连接点,这道铁网是有很多块组成的。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用完整的一大块铁网建造隔断,不方便运输和拆卸。”
“我们往哪儿走?”我又一次毫无主见地问道。这就像站在十字路口,或者丁字路口?就像你从扶梯上下来,打算登上列车,结果却没找到“1-11车厢左拐”、“12-20车厢右拐”这类的标识。
走反了怎么办?
萨姆也犹豫了片刻,不过他没有打量左右,而是打量着铁丝网对面。
“看到了吗?”他低声问我,“对面也有差不多的铁网,意味着中间是一条路。有路就是给人走的,有人走就说明有门。”
我点了点头,不管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至少这是个积极乐观的结论,因此我喜欢这个结论。
“我们走吧。”萨姆叹了口气,然后朝左拐去。
我默默地跟上,之前还只是抓着他的衣摆,现在则是抓着他的袖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我决定在重见天日之前都不要松开他了。
我们走了一千多步——我的计数能力还是没有上线,不过误差应该在一百以内。然后我们看到了门,一扇铁丝门。
我顿时感到一阵兴奋: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终于不用再闻着虫子的臭味,忍受着对虫子那种湿湿冷冷的恐惧。
萨姆用手电筒上上下下照着门,把手伸进铁丝网中用力晃了晃门,结果除了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之外,门根本没有打开。
“应该有什么方法。”萨姆嘀咕着,“要是我该死的开锁工具在身上就好了。”
他把手电筒夹在腋下,两只手在门上摸索着。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简陋的按钮盒安装在门的一侧,土黄色的盒子上有两个圆圆的按钮,一个绿色,一个红色。
“萨姆,看。”我伸手摸向按钮盒,“这可能是开关。”
萨姆立刻说道:“等等!”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夹着的手电筒“咚”的一声掉在脚边。
但是太晚了,我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那个绿色按钮上,用力按了下去。按钮光滑、冰冷的表面触感舒适,带着工业风格的简洁。
我听到“咔哒”一声,然后绿色的按钮亮了起来。
萨姆用力把我从门边拉开,说道:“小心为上。”
然后“嗡”的一声轻响,莹白色的灯光从我们头顶倾泻而下。有些灯闪烁着,但只闪了几下就恢复稳定。我抬起头,就看到高处的天花板,还有方形的吊顶灯。
灯光使得一切那么清楚、明亮,我不由高兴地笑起来,望向萨姆。“看!有电了!”然而萨姆脸上的表情却和惊喜完全不沾边,他不确定的皱着眉,扭头看向我们身后。
哦。
哦!
只花了一秒钟,那些仿佛休眠一样的虫子就意识到了不同。显然它们迎接这种改变的方式就是苏醒过来,会飞的振动翅膀,不会飞的挪动自己的好多条腿。
“快!”萨姆喊了我一声,“打开这道门!”
他用力拉拽着门,但是铁门“咣当、咣当”的,就是不肯打开。“有没有门锁?是电子锁吗?”比起问我,他更像是问自己,或者问上帝。不过考虑到他们那个世界的上帝,我更倾向于他是在自言自语。
我脑海里闪过这些惊慌失措的念头,然后就看到萨姆后退了两步,然后抬腿使劲踹了上去。
大力出奇迹不足以形容萨姆一脚把门踹开的场面。他一把抓起我的胳膊,冲过仍在晃荡的铁门,冲上了走廊。
下一刻,数不清的虫子撞上了铁网,嗡嗡声和啪啪声不绝于耳。我看到一只巨大的蟑螂和蚂蚁挤在了我们刚才出来的那道门上,拼命蠕动着想要出来。
“快跑!”萨姆吼了一声。我们沿着被灯光照得雪亮的走廊狂奔起来。
不止是我们出来的那边,对面的铁丝网后也躁动起来。这种感觉就像被虫淹没。很快,四周的灯光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走廊上方的灯光照亮前路。
我们的脚步声完全被虫声盖过了。如果我之前在地面上以为那些虫就已经够多、够恶心的话,现在我完全推翻了这一印象。
我有生之年从未见过如此之多、如此之密集的虫子,它们都挤在铁网后,不知为何争先恐后想要挤出铁网。也许它们想把我们一口吞下,也许它们只是不想呆在老地方了。
无论哪个想法都令人恐惧,我一点也不怀疑,当数量如此之多的虫子扑到我们身上之后,就算不被咬死,我们也会被活活闷死。而被虫闷死远比被泥巴噎死还要可怕一万八千多倍。
就像佐证我的想法一样,两侧的铁网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就算我想安慰自己说,那只是我惊慌的头脑将虫子吱吱叫的声音误当作金属扭曲的声音,其中一扇铁网猛地歪出来几公分也完全无助于我自欺欺人。
铁网要塌了,被争先恐、前赴后继、继续减肥的虫子扑打得快要塌了。
“萨姆!”我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类似于尖叫的声音,“怎么办?!”
萨姆吼道:“前面!电梯!”
他跑得更快了,我几乎是被拖着向前,两腿交替的速度完全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但我知道自己放松——如果没能跟上他的节奏,就会被萨姆直接拉拽得摔倒,然后被拖出去几米。
萨姆肯定会停下来,把我扶起来,然后继续跑。但那就意味着花费更多的时间,然后铁网就回到下来,然后我们就会被迫在虫海里游泳,同时试着不让自己被淹死。
这个理由足以让我拼命奔跑,哪怕双腿已经变得像是橡皮一样、哪怕喉咙里已经有血腥涌上来,也要咬牙忍下去。
与此同时,那些虫子不知疲倦地扑打着铁网。现在铁网已经开始摇晃了,像是翻转了九十度的蹦床,不断凸起,然后缩回去,凸起、缩回去。
内心深处,我知道最后它们会凸起,然后倒下去。但我拒绝去想这个可能性,因为……
终于,我看到了萨姆所说的电梯。我的视线因为狂奔而模糊不清,但我认得出反射金属光泽的灰色双开门。
然后我听到了丧钟的声音——某个螺栓断掉了,某块连接处的水泥裂开了。
接着便是山崩地裂、海啸飓风。
我们猛地扑到了电梯门上,因为速度太快根本没法停下。萨姆击打电梯按钮的力道让我担心会不会把那东西打坏,但我们身后,争先恐后从那块《永恒的记忆》里的钟那样软趴趴倒下来的铁网缝隙中钻出来的虫子正朝我们冲过来,吞噬着灯光、吞噬着空间、吞噬着该死的一切。
“萨姆!”我叫喊着,恐惧之下控制不住地抽搐着。
打头的是一只蝗虫,半是飞行半是爬行,如果不是走廊太小,它肯定已经一个飞扑落到我们身上,用那巨大的口器嚼碎我们的身体……
“萨姆!”我再次叫喊起来,尽管我清楚萨姆也不能让电梯门更快地打开。
但那杀千刀的金属门终于向两侧滑开,以令人痛苦的缓慢速度。
萨姆把我从缝隙中推了进去,然后自己挤进去。他疯狂地按着“> <>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们死定了。门正在缓缓关上,门缝越来越窄,但我却觉得肯定来不及了,蝗虫会冲进来,把我们咬碎。
但门缓缓关上了,在将要关上的前一刻还令人抓狂地减慢了速度,仿佛怕夹着谁的手似的。
我直到喉咙都疼了,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狂叫不止,像个真正的疯子那样。
随着门关上,蝗虫一头撞了上来,整个电梯都狠狠摇晃了一下。我一下瘫倒在地,然后萨姆蹲下来,紧紧搂着我,我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不过一个字也没有听懂。我的大脑现在无法处理翻译外语这样高级的功能。
我低下头,把脸埋进他胸口的衣服里,哭了起来。直到萨姆把我推开,然后站起来。我不解地——也许有些受伤,但都到这会儿了谁还在乎无关紧要的自尊心呀——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萨姆把那些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每按一层楼就要重新按一次“> <>
因为电梯没有上行,或者下行。
这该死的电梯根本就没有动。
“萨姆?”我颤声问道,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怎么回事?”
萨姆的声音很镇定,但他一遍遍按那些按钮的样子让我明白他和我一样束手无策。“可能是电梯故障。门可以打开、关上,但电梯不动。”他说。
我把目光放到那扇门,以及门上与蝗虫脑袋吻合的凸起上面,然后扶着电梯墙缓缓站起来。
“我们被困住了。”我木然说道,“这门撑不住。”
“这门是铁的。”萨姆说,“能撑好一会儿呢。”
“我们怎么办?”我痛恨自己声音中的无措和茫然,四下打量着狭小、密闭的电梯空间,“还有别的出路吗?”
萨姆抬起头,然后摇头,“没有工具,我们就只有这道门。”他看了一眼门,再看了一眼我。
我舔了舔嘴唇,然后在电梯又一次剧烈震动的时候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大脑毫无帮助地提供了以前培训时学习的“电梯遇险须知”——万一电梯失去控制垂直下落,应该把背部和头部都紧紧靠在墙上,最好能抓着什么东西固定。
“手扶轿壁,并侧身双腿保持弯曲”之类的屁话还曾出现在我们的安全考试试卷上。公司当初安排这些培训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回忆起这些知识……
“萨姆!”我很高兴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了,“我有了个主意。”
萨姆立刻扭头看向我,“是吗?”他声调平稳地问道,但眼睛亮了起来,“什么主意?”
电梯又震了一下。我抓住身后电梯墙上的扶手,直视萨姆的双眼。“你可能会认为我疯掉了。”我说道。
萨姆打了个手势,“别卖关子,说出来就好。我保证不认为你疯掉了。”
“事到如今,承认我们都有些疯掉了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说着,然后在萨姆催促的目光和不断持续的震动中说道:“你看过《生化危机》吗?电影,第一部。”
“看——过。”萨姆拉长了声音,不确定地回答。
我继续说下去:“开头有一个电梯场景,红后让电梯掉下去了。”
“哦……哦!”萨姆张大了嘴,然后似乎想起来在到处都是虫子的世界里张着嘴巴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于是又把嘴闭上了。但他的眉头专注地紧促起来,注视着我的目光安静而又犀利。
“就这么干吧。”萨姆一锤定音。
我点点头,然后看了眼门上的凸起,最中间的门缝已经张开了一点,仿佛电梯门正处于阵痛当中,即将临盆。只不过生出来的只会是丑陋的虫子。
“数到三,一起跳?”
“一、二、三!”
我和萨姆一起跳起来,然后重重地落下去。电梯颤了颤,随即在蝗虫的又一次重击下剧烈抖动。
“跟它一起。”萨姆简短地说,我立刻领会他的意思,一起紧盯着电梯门。
“咚!”的一声,我们错过了一次机会。萨姆抬起一只手稳住我,大声说:“稍等、稍等,跳!”
我们一起跳了起来,落地的时刻几乎和蝗虫一头撞在电梯门上的时刻分毫不差。电梯剧烈晃动的程度几乎像是变成了蹦蹦床。我听到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跳!”萨姆的声音紧紧拉扯着我的神经。我再次曲起酸痛不已的双腿,然后用尽力气带着自己的体重向下坠。
如果说还有任何时刻是我希望自己胖一点的时候,那就是现在了。我们不断起跳,不断晃动电梯。门缝中央的裂缝越来越大,有几次,蝗虫头顶的触须都伸了进来。我和萨姆不得不紧紧靠着电梯墙。
“跳!”
这一次落地的时候,电梯猛地向一侧倾斜下去。我胜利的欢呼还没结束,蝗虫的半个头就挤了进来,吓得我转为了尖叫,发了疯一样使劲跺脚。
但萨姆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他在我耳边不断说着“稳住、稳住”,直到蝗虫的半个头连带着那只邪恶的复眼一起缩回去。
“跳!”萨姆拉着我一起跳起来。我们重重落地,与此同时,蝗虫的头随着撞击整个挤了进来,锋利的口器也伸了进来,在电梯间犹如一把大剪刀一样“咔嚓、咔嚓”像我们逼近。
我紧紧抱住萨姆,顾不上丢脸,就差两条腿也盘到他身上。
“我们要死了!”是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而害死我们的就是我这个不靠谱的主意。
萨姆硬生生掰开我的手然后按在了我们身后的扶手上,他压着我的肩膀大叫着什么,但是我只顾着大喊大叫什么也没听见。
我也同样没能听见缆绳在电梯上方绷断的声音。我只看到了那对死神镰刀一样锋利的口器,离我们还有一米、八十公分、五十公分、二十公分……
“嗖——啪!”
然后电梯蓦地再次倾斜,这次是向反方向歪了过去。我一头撞在了萨姆胸口,然后被他一条胳膊用力搂住。
当蝗虫的口器离我们只有几公分的时候,我放声尖叫,只是这次喉咙再也叫不出来,只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然后,电梯急速下坠。
-09-
电梯轰然落地的时候,我和萨姆一起摔倒在了地上。我的脸几乎贴着仍在一张一合的口器,如果不是口器开合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我很可能会在头晕眼花想要爬起来的时候被毁容。
“该死。”萨姆嘟囔着咒骂了一句,然后问我,“乐乐,你还好吗?”
他比我先爬起来,还顺手扶了我一把。
电梯里,灯光不断闪烁着,使得蝗虫的脑袋看上去格外可怖。但我相当确定现在那只是个脑袋了,歪倒在地上,看上去只是丑陋而已。
简直难以相信,几分钟前我就是被这东西吓得魂飞魄散、鬼叫连连。
好吧,现在我开始感到丢脸了。我刚才是把自己挤进萨姆怀里了吗?有没有可能来一个巨大的“失忆”按钮,用力按下去好让我们就此忘记刚才那段可怕的经历。
或者让萨姆忘记就行。我想我可以保留这段回忆,以此锻炼自己的神经。
“我觉得这玩意儿应该是死了。”萨姆说着轻轻踢了那脑袋一脚,小心避开了尖锐的地方,“估计再等一会儿就不动了。”
他扭过头,朝我安抚地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然后靠在电梯墙和萨姆的身体之间,把脑袋放在了他肩膀——或者胳膊上,因为我不够高。
如果丢脸已成事实,至少我要借一个肩膀来缓解一下备受摧残的心灵。
“真的好险,我们差点就被蝗虫吃了。”我喃喃说道,“提醒我以后再也别把电影当作逃生参考。”
萨姆却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哪里,我觉得我们致敬电影的手法挺不错。”
“别说了。”我说着,忍不住也笑起来。
我们给了自己一点时间恢复元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绕过蝗虫脑袋。
没人想要踩在那上面,即使虫子已经死透了也不想。
金属做的电梯门此刻已经不剩什么了,显然蝗虫在死前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使命。萨姆不得不用脚把那脑袋往电梯里边踹了踹,才腾出足够的空间给我们出去。
“恶心死了。”他在电梯地板上蹭着鞋底,上面沾了不少断头处渗出的昆虫体|液,“真可惜迪恩不在这里,不然我们可以把所有脏活累活交给他。他擅长这个。”
萨姆说着冲我一笑。我也报以疲惫但却真心实意的微笑,很高兴听到萨姆能开个玩笑。
电梯里虽然还有灯光,但外面确实全然黑暗的。萨姆亮出手电筒,四下扫了扫,然后叹了口气。
“又是走廊。”他说,然后拉了拉我的胳膊,“跟紧我。”
不用他说我也不会放开他的衣袖。这地方虽然看起来没有虫子,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走廊比之之前窄了不少,两侧布满了写有号码的单开门。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应急避险的绿色指示灯。
“看起来像个酒店。”我低声说道,“门牌号是奇偶分开的,你看:8805,8807,8809。”
萨姆照了照对面,找到了8806。
“养虫子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住人的酒店房间?”他自言自语似的问道,“员工住的地方不应该看上去这么……舒适。”
我们路过了许多扇门,除了门牌号之外完全相同,加上对称的走廊,这里简直是迷宫的不二选址。
“你觉得我们找的到出路吗?”我忍不住拉紧了萨姆的衣袖。
萨姆照了照走廊深处,说:“走到最里面说不定会有消防楼梯,一般建筑物都不会只有电梯这一条出路的。”
“等等!”我突然拽住萨姆的衣服拉住他,然后抬手指向旁边那扇门,“你看,门上有标记!”
不止是标记那么简单,白色圆圈,里面有三条线交叉。
“这是我和迪恩在寂静岭那家医院找到的标记,标记下面就是密道!”我对萨姆说道。
萨姆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靠近门,推了推,然后抓住门把手。
“嘶!”他猛地缩回手,把手指塞进嘴巴里吮吸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
“没事吧?”我紧张地问。
萨姆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握住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门没打开,萨姆后退一步,叹了口气,“估计不能随便打开,得需要门禁卡。”他把手电筒交给我,然后抬腿用力向门把手的位置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门颤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如我意料中那样被踹开。
萨姆低哼了一声,再次飞起一脚踹上去。我尽职尽责地打着光,只见这一次门把手被萨姆踹歪到了一旁,但门锁的部分仍旧完好无损。他伸手推了推门,但门纹丝不动。
“不行。”萨姆摇着头,转身从我手里拿回手电筒,“算了。我们接着往下走吧。”
我们的靴子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就这么离开那道画有特殊标志的门让我有些不甘心,但此时此刻似乎也没用更好的办法。
也许迪恩是对的,我们终究还是应该随身配备榴弹发射器,这样就能把这该死的门轰开。
“你的脚怎么样了?”在这条长得不可思议的走廊上一直走了十几米之后,萨姆用谨慎、平稳的语气问我,“需要休息吗?”
“等出去了,我再好好休息。”我回答,因为我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停下了,就再也别想站起来了。
萨姆肯定不会想把我背出去的。
“是我的错觉,还是这条走廊长得匪夷所思?”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地下建筑也太大了吧,而且我们一直没有转弯,这地方建成这样,住在顶头的人岂不是每天得走几百米才能到电梯那里?就算顶头有电梯,中间的人也挺惨啊。”
萨姆笑了一声,“你真的在为住在这里的人担心吗?”
“测试区是个非常糟糕的地方。”我再次说道,“混乱、充满意外,而且在这里试运行的游戏少说也有一打。据我们那里的老员工说,每个测试区里都有它测试过的游戏的鬼魂游荡。我们有句老话叫做‘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你仔细品品,这种地方难道不是糟糕透顶吗?”
“至少说明那个关于世界大战的游戏不一定真的有巨型变异虫子参与。”萨姆说,“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
然后他突然把手电筒的灯光固定在了一个点上,兴奋地说道:“看,到头了!”
我们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朝着对面的墙走了过去。墙的左边是标有9000的房间,右边则是紧闭的银灰色双开门。
上面贴着一张塑封纸,用三种语言写着同样振奋人心的词汇:消防通道!请勿堵塞!
“谢天谢地!”萨姆伸手一拉,门就开了,清凉的空气涌了进来,门里是通往上面的楼梯,盘旋着看不到顶。
我仰着脖子,喃喃问道:“你猜咱们得爬多少层楼?”
“爬多少层都值了。”萨姆坚定地回答。
我不由叹了口气,然后打起精神跟在萨姆身后开始爬楼。
萨姆一开始步子很大,一步两三个台阶,当他发现这样会导致我小跑着才能跟上之后,就放慢了脚步,开始一节一节上,看起来几乎有些悠闲。
“抱歉,我腿太短。”我已经开始喘气了,“而且鞋不合脚,影响我正常发挥。”
萨姆说:“等出去之后,我们会找机会给你弄来一双合脚的鞋。”
“我就不该把自己的鞋扔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比起合脚的鞋,我更想要水和食物。”我这样告诉萨姆,同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忍不住呸了一声,虽然口腔里也没多少水分了吧。“还要洗澡。我每个毛孔里面都有泥巴,真的。”
想想就觉得难受。
“算我一个。”萨姆随口说道,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扭头看了我一眼,但看我没什么反应,他就继续仰头看着上面无穷无尽的楼梯了。
“希望我们能在托尼的‘大黄蜂奇航’开始之前好好整顿一下。”我这么说着,感到又疲惫又不安,“我可不想脏了吧唧地去见大老板。”
“你见过大老板吗?”萨姆问道,完全没有特别好奇的样子,就像随口那么一提。
我眨了眨眼睛,回答:“没有。我连大老板叫什么都忘了。入职的时候在宣传册上看到过,但日本人的名字我记不住。我只记得顶头上司的名字。”
“日本人?”萨姆问。
我点点头,然后想起来萨姆在前面看不见,就应了一声,“‘金带’公司是日企,可能有合资。我参加宣讲的时候没有好好听,现在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对你自己工作的地方,”萨姆不置可否地说,“你好像不太上心啊。”
我耸了耸肩,回答:“只是工作而已,为了糊口。”
“没有什么为了理想而奋斗之类的感想?”萨姆调侃道,“不太像你们年轻人啊。”
我哼了一声,不满地说:“在这种地方工作才不是我的理想。对于老板来说,我们只是可压榨的廉价劳动力。”但这听上去太像抱怨,而且我猜萨姆对此应该也很难有所体会,所以就闭上了嘴。
“你自己的工作应该挺有趣吧。”我换了个话题,“我是说,当猎人。”
萨姆笑了一下,“我不会用有趣来形容,但的确,我喜欢这份工作。”
我们又转过了一个弯,然后被一扇防火门挡住了。
“拿着。”萨姆在推门门不开之后再次把手电筒塞给了我,然后用肩膀使劲撞了上去。门“轰”的响了一声,但仍旧没有被撞开。
萨姆连撞了三四下,然后抱怨道:“这鬼地方的门都是什么做的?”
“铁。”我毫无帮助地回答,一边把灯光打到门缝的位置上。
“萨姆?”突然,隐隐约约的叫声透过门板传了进来。这声音简直如同天籁,立刻在我心目中成为排行榜第一的美妙之声。
萨姆也停止了撞击,他迅速凑到门板上,把耳朵贴上去。
“迪恩?”萨姆提高声音问道,“迪恩?是你吗?”
这下,连我也听出了迪恩的声音。他吼叫着,隔着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萨姆!你这老狗!让开点,我来把门打开!”
萨姆立刻拉着我后退。枪声隔着门板听起来模模糊糊。我感到一阵兴奋,然后门便一下被拉开了。刺眼的日光射了进来,我眯着眼睛看到迪恩冲了进来,然后一把抱住萨姆。
这个兄弟重逢的拥抱把我挤到了墙角,不过我太开心了,所以不予计较。
“你也给我过来!”就在我想要从他们身边溜过,出去呼吸自由空气的时候,迪恩一把猛地把我拉了过去,然后把我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去,让我顿时明白“灯神”那集里杰西卡真的不是在夸张。
“你们两个,”他气呼呼地说道,“再也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10-
在充满男子汉气概的重逢戏码之后——史蒂夫只是沉着地朝我们点了点头,托尼则抱起胳膊翻了个白眼,以对我们大难不死表示庆祝——我们就不得不继续踏上西行之路。
现实压力之下,谁都无暇疗伤。
好在虫灾算是暂时过去了,按照迪恩的说法,那些大型野生蛋白质领先一步,朝着西边我们将要去的地方涌过去了。
这可真是完全不能让人安心。
“所以说,那下面除了大型昆虫孵化基地以外,还有个加长版的全景饭店?”迪恩大步走在萨姆身旁,斜眼看着弟弟,“那你们遇上什么怪物没有?”
萨姆耸了耸肩,回答:“除了虫子以外没遇到别的了。”
“呵,凭什么怪物都让我遇上了?”迪恩的语气仿佛真的是在抱怨,“轮到你们的时候,就是些没脑子的虫子、不闹鬼的房子。”
萨姆瞅着哥哥,反问:“你想换换吗?”
“你打赌看我想不想换吧。”迪恩精明地说。
托尼则他们落后一步,缓步走在我身旁。这时,他开口问我:“这家伙一直这么缺根弦儿吗?”他说的大概是迪恩。
“一直。”前面的萨姆替我回答,然后吃了迪恩一记肘击。
“真遗憾我错过了你们的小冒险。”托尼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继续对我说,“听起来像是集恶心和有趣于一体的生物变异活体实验。”
我干巴巴地回答:“看来我们对于‘有趣’的定义大不相同。”
“那么下头那些虫子怎么样?和地面上的一样狂躁无脑吗?”托尼连珠炮一样发问,“你们有没有找到培养皿?这么大的虫子应该需要额外的氧气,温度和湿度也需要精心调整。和普遍观念不同,虫子其实很难养。”
“还真令人遗憾啊。”我难以控制语气中的讥讽。
托尼瞟了我一眼,轻飘飘地说:“通常情况下,我对同女士们的谈话要更有技巧一些。但原谅我现在不在最佳状态,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想要泡你。”
“原谅我对此感到毫不可惜。”我以同样轻飘飘的语气回答,“你谈够虫子了吗?因为我下一次想要提起类似话题的时间是——永不。”
托尼张开嘴,正要回答,但史蒂夫在前面远远地叫了一声:“托尼!”
没有其他话说明缘由,但托尼像是听懂了一样,拉长声音回答道:“知道了,礼数!我会努力记起来的!”
“是啊。”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可和我想象中截然不同,斯塔克先生。”
对此,托尼不知为何看上去得意洋洋,他还问道:“是吗?是不是发现我比你想象中还要无与伦比?”
“不如说是……”我努力咽回更无礼的话,“不拘小节。”
托尼斜乜了我一眼,然后耸了耸肩,“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
“我真不是在夸你。”我诚心实意地说,因为对方没有试图保持礼节,我竟然意外地感到了一丝轻松自在。
“对我来说是的。”托尼自以为是地回答。
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他了。不是电影里炫酷、幽默、矛盾又迷人的钢铁侠,而是这个穿着脏兮兮的外套和我并肩走在泥泞战场上的托尼。
“嘿,你们这些小屁孩打情骂俏完了没?”迪恩不屑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留神我们后方好不好?”
托尼的语气意外地温和:“别太自以为是了,小子。”然后他抬起头远眺了一下,说道:“山离我们不远了。”
的确,现在我们已经十分接近山脚,以至于满眼都是深绿色的树林,已经辨别不出山的轮廓了。
“也就意味着虫子也不远了。”迪恩一边说一边把枪扛到肩上,“嘿,到那儿之后,我们可以烤虫子吃。”
我和萨姆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不要!”
迪恩啧啧地说:“损失在你们。这可是高蛋白,汁多有嚼劲。”
萨姆作势欲呕,迪恩大笑着躲开。
但即便我们已经离得山很近,中途还是不得不休息了一次。
当时天已经很黑了,史蒂夫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冒险生起了火,因为实在是太冷了。为此,史蒂夫还安排了守夜的人,然后让大家吃点东西,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我压根儿不在守夜名单上。但我对此也实在没有力气争辩。
之前的冒险令人神经紧绷,因此不觉得如何,但当裹紧披风蜷缩在这个临时营地里之后,我顿时感到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火堆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光在风中摇曳,可我仍觉得冷,寒颤从体内深处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让我牙关咯咯作响。
我没有睡好,被萨姆推醒的时候,甚至比睡前更累。迪恩又逼我吃了几片消炎药,然后我们就再次上路。
这一次,我们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连迪恩都不再插科打诨。
风迎面刮来,使得前进更加困难。我的鼻子早已失去了知觉,露在外面的手指也麻木不已。
我听到萨姆低声跟迪恩说:“我觉得她的病更严重了。”
然后迪恩反问:“那你呢?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偷躲在队伍后面,扶着膝盖大喘气的样子。你的情况也很不妙。怎么回事?头晕?发烧?”他伸手摸了摸萨姆的额头,然后被后者一巴掌拍开。
“我没事。”萨姆坚持说道。
“是啊,你没事。”迪恩阴阳怪气地说,“你脸白得像鬼似的,还一直冒冷汗。”
萨姆喃喃说道:“只是少吃了几顿饭,回头休息一下就好了。”
“别糊弄我,萨姆。”迪恩的语气异常严肃,“我们有多少次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了?你什么时候状态这么差劲过?”
萨姆不耐烦地说道:“我确实不在最佳状态,行了吧?你不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吗?我们可以等安全了之后再讨论我的健康问题。”
“只是不想在对付怪物的时候还得担心你像个姑娘一样晕过去。”迪恩不悦地说,“萨姆,跟我保证,如果你觉得不行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像是三次试炼时候的那种破事儿再也不许发生了,听见没有?向我保证!”
萨姆叹了口气,说道:“我保证,行了吧。”
迪恩看起来不甚满意,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伙计们,我们到了。”史蒂夫冷不丁说道。我隐约注意到脚下的地势不久前便已经开始升高,但前方那片树林的边缘看上去还有十几米,眼下我们只是在草丛和乱石间穿行而已。
萨姆说道:“看看这些虫子留下的痕迹。它们一定相当狂躁。”
“像是磕信息素磕嗨了。”迪恩若有所思地说,挑眉望着前方的树林,“这里面能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托尼哼了一声,“那就取决于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了。也许是某种特殊频率的波动,也许是你说的昆虫信息素,也许是编程——如果它们不是非自然产物的话。”
“我觉得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都不太可能是自然产物。”史蒂夫中肯地评说。
托尼用手里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小树枝指向史蒂夫,“的确如此,也许它们是两者的混合。因为天地可证,基本上每一次,当人类试图染指大自然的造物的时候,大自然都会反过来狠狠咬我们的屁股。”
说着话,我们终于走到了树林前。在这里,地面的坡度几乎已经成了四十五度,或者更陡。放眼望去没有可供上山的羊肠小道,或者人工铺就的石头台阶,只有险恶的深绿色灌木,一丛一丛地分布在山坡之上。此外,许多我叫不上名来的乔木凌乱地沿着陡坡组成一道道绿色与褐色的岗哨。风始终未停,这些树木花草也不断发出飒飒之声。
我也看到了萨姆所说的巨虫留下的痕迹——一些矮小的树木被撞倒了,肥厚的树叶上布满缺口,有的干脆整条树枝都变得光秃秃的。
“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史蒂夫说话的时候仰头看着紧密的树冠,再回头看看身后已经变得遥远的无人区,“今天下午和晚上好好休整,明天一早出发进山。”
迪恩皱起眉来,“在这里扎营?”他看了看附近,“你确定?”
“我们到树上去。”史蒂夫已经蹲了下来,从他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工具,“托尼,来搭把手。”
托尼夸张地叹了口气,干巴巴说道:“我爱死野营了。”
“你们这是要搭建树屋吗?”我在这支小队停下来之后就忍不住坐到了地上,这时开口问史蒂夫,“需要砍些树枝回来吗?”
“需要。”史蒂夫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坐着吧,这些活儿交给我们来干。”
迪恩也冲我咧嘴一笑,“是啊,我们可激动了。是不,萨姆?”他一边说一边不甚高明地掩盖着上下打量弟弟的眼神。
“我还好。”萨姆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眨着眼睛,仔细看着萨姆。迪恩是对的,萨姆的确不好。他看上去太苍白,流了太多汗,哪怕是对他而言也太多了。
之前地底冒险沾着的泥巴在他衣服上、露出的皮肤上留下一层浅褐色的污迹。那身从NPC身上扒下来的军装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袖子少了一只,背后还被铁丝网刮破一大片。站在山脚下的这当儿,萨姆把头盔摘下来,用手腕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脑门上、粘在脸颊上,像是淋湿了的狗。
“你应该休息。”我对萨姆说道。
萨姆回以一笑,“我真的不需要。”
“你看上去像屎一样,哥们儿。”说这话的是托尼,所以我猜萨姆是真的看上去很糟糕,“帮我们个忙,坐下来。你要是晕过去,这里除了史蒂夫以外,没人能扛得动你,而我们还指望他作为壮劳力干点生火做饭、搭屋造房的事儿呢。”
史蒂夫平静地说:“我没打算造房子,托尼。只是在树杈上搭个棚子。”
“我就知道老跟克林特混会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托尼翻了个白眼,“拜托,如果你哪天发现自己的耳朵变尖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萨姆摇着头,说道:“我可以去找点你们需要的木头。你们需要木头,对吧?”他说着抬脚朝树林里走去。
“萨姆!”迪恩两只手都占满了,显然正在和史蒂夫、托尼着手在树上搭个窝出来,“见鬼的,萨米!”
萨姆只是摆了摆手,“去去就来!”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在迪恩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掉之前站了起来,忍者头晕追了上去,“萨姆,等等!”
萨姆走得不快,但我仍旧差不多跑了几十米才追上他。他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紧紧闭着眼睛。
我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隔着衣服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高热。
“你得吃药。”我脱口而出,使劲拉了拉萨姆的胳膊,“迪恩那里还有。萨姆?”
汗水顺着萨姆的眼皮和脸颊滚滚而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哑声说道:“我、我感觉不像我自己。”
“什么?”我看着萨姆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一阵胆战心惊,不由回头看向树林外迪恩他们扎营的地方,思考要是我喊得够大声,他们是不是能听得见。
“我……”萨姆的声音断断续续,“我觉得你应该走开。”
我抓着萨姆胳膊的手收紧了一些,“我不会走开的,萨姆。你一直陪着我,没道理我这种时候扔下你不管。”我又回了一次头,“我可以叫迪恩他们过来,如果你太难受的……”
萨姆猛地钳住了我的喉咙。上一秒,我还站在他身旁,下一刻就被他压倒在了草丛里。他的两只大手在我脖子上用力收紧,惊人、有效地切断了我的空气来源。
我张大嘴巴,但却发不出声音。上方,萨姆的脸狰狞扭曲。我抬起手想抓住什么,但却只是徒劳地抓挠着空气。
“这一定是梦。”我感到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发胀。“这一定是噩梦。”
然后一条胳膊从后面绕过来,猛地勒住萨姆,把他拖了开去。
-11-
我挣扎着坐起来,急促、嘶哑的喘气声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看到史蒂夫脸色铁青地扭住萨姆的手臂把他压在身下,后者嘶吼着,发出疯狂的叫喊。
迪恩冲了过来,枪还在手里拿着。他没有直接对史蒂夫动手,但也差不多了。
“不要!想也别想!”迪恩冲史蒂夫吼道,“谁也不准朝我弟弟开枪!”
托尼两手仍旧插在裤子口袋里,但他的姿态和神色都很警觉。“放轻松,这里唯一拿着枪的人是你。”他说道。
史蒂夫压着萨姆的手在后者的奋力挣扎下仍纹丝不动,枪仍插在腰上的枪套里。他抬起头看着迪恩,说道:“他刚才正要掐死那女孩儿。”
迪恩“唰”地朝我扭过头来,仿佛这都是我的错一样。然后他大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往下拉了拉,伸手用力擦着我的锁骨。
我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大得能塞进一只拳头。
片刻后,迪恩猛地收回手,扭头朝着史蒂夫和萨姆走过去。
“把他拉起来!”他吼道,“让他站直了!”等史蒂夫抓着萨姆站起来,迪恩就立刻扯开兄弟的领口,然后暴跳如雷地咒骂起来。
萨姆的锁骨上有一个清晰的黑色图案:圆圈,三条交叉的线。
“这是什么?”托尼凑近了一些,皱起眉,好奇地看着萨姆皮肤上的图案,“纹身?”
迪恩回头朝我望过来,嘴唇愤怒地蠕动着。片刻后,他阴郁地说道:“我们得把萨姆捆起来。”
“你确定?”史蒂夫看着迪恩,“我可以打晕他。”
“嘿!”迪恩警告似的提高声音,“不准动我弟弟,听到没有?”
“啧,”托尼不客气地说道,“你可真难伺候。”
但我们终究还是想办法把明显处于癫狂状态的萨姆带回了尚未建成的营地,并且奇迹般找到了绳子,在不伤害到萨姆的前提下把他捆了起来。
我也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断断续续告诉了他们都发生了什么。虽然统共也没多少可说的。
“他说他感觉不像他自己?”托尼的神情介于猫看着地上跳跃的光斑和植物学家看着培养皿里的菌落之前,蠢蠢欲动又充满好奇,“他还说别的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然后,因为我混乱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我望向迪恩,说道:“你之前提起过的纹身……”
“和你那个一模一样。”迪恩沉着脸蹲在仍旧不遗余力地挣扎、吼叫的萨姆身旁。然后他朝我眯起眼睛,“你当时被我打昏之后,几个小时就恢复了正常。”
我慢慢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谜团,以及对真相的各种猜测。
托尼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所以,你们三个人里有两个人接连出现了这种症状。只有我在担心这可能是某种传染性的疾病吗?”
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盯着我。
“上一次你发作的时候和萨姆有过实质性接触吗?我不想说咬,因为那暗示了包含僵尸的糟糕游戏和电影,但是你最好照实回答。”
“他当时压根儿就不在。”迪恩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而你当时打晕了那女孩儿。”托尼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迪恩说:“她当时扑过来要杀我!”
“什么?”我横插进去,然后想了想,后背一阵发凉,“迪恩,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当时也像萨姆这样了吗?”
迪恩沉着脸,不理我。
托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对迪恩说道:“你打晕了女孩,结果她没一阵儿就自己好了。所以为什么我们不对萨姆做同样的事?你的计划是什么?别逗了,你肯定有个计划,你的眼睛里写满了计划,而且是糟糕的计划。”
“我的计划就是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闭嘴。”迪恩平静地说,然后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萨姆脖子侧边。
“萨姆?萨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知道你还在。你必须抗争下去,伙计,就像从前一样。”
在寂静中等了几秒钟,托尼拉长声音说道:“无——事发生,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迪恩猛地抬头,对史蒂夫说道:“管好你的男朋友!别等我动手。”
“啊,嘴上挺能说啊。”托尼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本性如此,迪恩越是暴躁愤怒,他就越是要挑衅,“难道我是唯一认真对待此事的人吗?我们的一个队员发了疯,要杀另一个队员。而这种事在之前还发生过一次。导致这种事情的源头在哪里,你们找过了吗?难怪现在束手无策。”
“托尼。”史蒂夫听上去心很累,他捏着眉心说道,“给他们点时间。”
托尼哼了一声,不过真的把嘴闭上了。
迪恩则再次把火力转向了我,厉声问道:“之前在地下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对我弟弟做了什么?我对天发誓,你要是跟他变成这样有关,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盯着萨姆的眼睛移到迪恩脸上,说道:“我真的还以为我们已经度过‘我跟你不熟所以也不会信任你’的阶段了,迪恩。”我的心跳声似乎过于响亮了,在我的耳边震荡着。“我永远不会对萨姆,对你,有任何不利的行为。萨姆救了我,然后你觉得我会怎么报答他?让他变成疯子杀人狂吗?别忘了,相同的事也发生在我身上。”
迪恩脸色铁青,但片刻之后,他竟然说道:“对不起。”这一定用上了相当大的意志力,因为迪恩不肯看我,而且脑门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等等。”我缓了缓,突然想了起来,“那个标志!”
史蒂夫探寻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了?慢慢说,从头讲。”
“在医院的时候,”我朝迪恩挥挥手,“我们在病房的床底下发现了那个标志,然后我划破了手。”
“什么?”迪恩皱起眉,一脸疑惑,“你划破了手?那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在地下的时候,在那个‘加长版的全景饭店’里,”我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我们在一扇门上找到了相同的标志,然后萨姆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也划破了手!”
迪恩脱口道:“狗娘养的!”
他立刻扑到萨姆身后,抓着他仍被捆住的手腕,翻过他的手掌仔细查看。“确实割破了。”迪恩过了一会儿说道,咬牙切齿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他抬起头,瞪着其他人,然后目光落在托尼身上:“你能解释吗,天才?还是说你只是喜欢这么叫自己,但名不副实才是你秘密的中间名?”
“喔,激将法,我喜欢。”托尼扬起眉毛,“你比看上去得聪明一点,因为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呢。”
史蒂夫用“我对你很失望但我太礼貌了没法把这话说出口”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然后沉着地说道:“看来我们得等萨姆恢复正常,在此之前,乐乐看守萨姆,”史蒂夫看着我,严肃地说,“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大声喊。”
我点了点头。
“其他人,帮我把棚子搭好,我们还有一个晚上需要在树林里度过呢。”史蒂夫一锤定音,拍了拍手,“大家伙儿,动起来。”
当史蒂夫说我们要在树上过夜的时候,我脑海中出现的是动画片《人猿泰山》里泰山和珍妮住着的那栋舒适的小树屋。但等萨姆身上的纹身终于消失,人也恢复清醒,三个男人完成了体力劳动之后,我抬头望去,看到了用树枝编成的相当壮观的窝。
“还不错,对吧?”迪恩的心情在萨姆眨着眼睛问出“发生了什么”之后就明媚了很多,他仰起头,在夕阳中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我会喜欢这个的。事实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晚上蚊子朝你轮番俯冲的时候,再试着保持同样的乐观吧。”托尼在一旁泼他冷水。
迪恩非常成熟地朝托尼扔了一个在手心里团了半天的土块,然后在托尼的追杀下绕着萨姆不顾形象地躲闪着。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能在混乱过后歇一口气,聚在一起,在树下生火做饭。没有烤虫子,吃的仍旧是之前他们搜刮来的部队配给。
迪恩称之为地狱口粮。
“对不起。”温暖的火堆旁,萨姆第一万次对我说,“你的脖子真的没事吗?”
其实我吞咽的时候会很疼,但这种话说出来有损我坚强不屈的形象,所以我坚定地告诉他:“没事。只是看起来糟糕而已,根本已经没感觉了。”
“她没事。”迪恩一边说一边掏出什么递给萨姆,“别纠结这个了,萨姆。她试着杀我,你试着杀她,咱们扯平了。”
我做了个鬼脸,但也只能随声附和:“是啊,扯平了。”
迪恩开始不耐烦地用手里的东西抽打弟弟的胳膊。萨姆半信半疑地接过迪恩递给他的东西,“这是什么?巧克力?”
“比巧克力更好。”迪恩弹了下舌头,“这是榛子巧克力,果仁含量超过3%。”
萨姆皱眉抚平皱巴巴的巧克力包装纸,看着配料表,嘀咕道:“耶稣啊,迪恩,这东西得有多少卡路里啊?”
“你大病初愈,需要吃一些草以外的东西。”迪恩说着劈手夺回萨姆手里的巧克力,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袋,然后直接把巧克力塞进了弟弟嘴里。
萨姆别无选择地咬着巧克力,瞪着迪恩,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是干什么?!”
“照顾我没头脑、惹人烦的小弟。”迪恩挑起眉毛,“你有意见?”
“所以你俩真的是兄弟。”托尼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萨姆已经咬了一口巧克力,痛苦地咀嚼着,含混地说道:“是啊,很不幸是真的,如假包换。”
“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我弟。”迪恩语气夸张地说,“没良心的白眼狼。”
史蒂夫颇有见地,他说道:“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啊。”
“是啊。”萨姆趁迪恩不注意掰了好大一块巧克力塞给了我,“我们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工作。”
“他说的工作指的是猎魔。”迪恩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拳头,“我们是他妈的一流猎人,甜心们。”
“别太谦虚了,哥们儿。”托尼在火光下举了举手中已经有些变形的铁皮缸子,“你们都猎过什么?吸血鬼?狼人?”
迪恩哼着笑了起来,“数都数不清。”他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行啊,好吧。”托尼说着把那双棕色的大眼睛朝我转过来,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呢,小姑娘,你又擅长什么?”
-12-
“我……”我怔住了,想了想,讷讷地回了一句,“呃,我不是很擅长我的工作,只能、只能说是勉强胜任吧。”
托尼看着我,火光在棕色的瞳仁中跳动着。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他难得语气温和地问我,“你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什么?”我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有些摸不着头脑,“呃……读书?”
迪恩不由嗤笑了一声,说:“得了吧。”然后,大概是看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忍不住扬起眉毛,问道:“当真?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结果你就喜欢读书?”
“迪恩,”萨姆无语地摇摇头,脸上带着笑意,“这世上还是有不少人能够领会读书的乐趣的。”
“是啊,那不就是你吗?”迪恩翻了个白眼,然后仔仔细细地打量我,“你都看些什么?带插图的趣味读物……”还没说完就被萨姆一胳膊肘捅在了肚子上。
我来来回回扫视着温彻斯特兄弟,有些犹豫地回答:“大部分都是小说。我不爱看漫画,上面的对话东一个西一个的,让我头痛。”
迪恩嘀咕着摇了摇头,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挺好的。”萨姆则冲我微笑,露出整齐干净的牙齿,“有最喜欢的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然后说道:“不过欧美小说的话,斯蒂芬·金的我看的很多。”
“啊!”迪恩打了个响指,“《闪灵》!”然后冲弟弟眉飞色舞地说:“没错,咱们家里可不只是你一个人读过书,聪明鬼。”
“我之前在看乔治·R·R·马丁。”萨姆故意不理迪恩,慢条斯理地对我说道。
我眼睛一亮。“《冰与火之歌》!”
“GOT,”迪恩赞许地连连点头,然后用大拇指朝萨姆指了指,对我边摇头边说:“你能相信?这家伙放着电视剧不看,竟然要先看书。还不许我剧透。”
萨姆翻了个白眼。
我忍着笑,对迪恩说道:“其实我也没看过电视剧,只看过书,而且还没看完,同样不接受剧透。”
“什么?”迪恩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有这部电视剧吗?”
我耸了耸肩,回答:“尺度太大了吧。比起电视剧我还是更喜欢看书。”
“你难道不是在电视剧里认识这哥俩的吗?”托尼问我,看了迪恩和萨姆一眼,兴致勃勃地挑起眉来,“所以说,猎杀吸血鬼和狼人可以接受,但兄妹乱|伦就不行了,是吧?没别的意思,很高兴知道你的界限在哪儿。”
我抖了抖,说:“其实我是被异鬼吓到了。里面,呃,有个眼珠子像玻璃一样的女娃娃?”
“真棒。”迪恩冷嘲热讽地说,“所以这么优秀的电视剧你统共也就看了几分钟?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我哼了一声,“我看了十几季的《邪恶力量》,好吗?我胆子哪里小了?”
“《邪恶力量》?”托尼挑眉。
“是啊。”迪恩得意洋洋地说道:“是关于英俊潇洒的兄弟俩一次次拯救世界、对抗怪物的故事。”
“像《X档案》那样?”史蒂夫看上去不太确定地望了托尼一眼。
“是啊,不过更血腥暴力一点,而且没外星人。”我点点头,朝温彻斯特兄弟挥了挥手,“我就是因为这部电视剧才知道他们两个的。”
史蒂夫好奇地看着我,问道:“那你也认识我和托尼吗?像他们两个一样?”
我点了点头,感到一阵害羞。
“让我猜猜,”托尼用手指敲着下巴,笑得自信满满,“你肯定不是在漫画书里看到的吧?”
我耸了耸肩,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不是漫画,是电影。”我继续解释说,“《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漫画都太久远了,但我刚好赶上复仇者的系列电影,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搭上了倒数第二部《复仇者联盟》的顺风车,然后返回头一部部的看。”
“大学毕业?”托尼语气夸张地质问,“竟然不是从小喜欢超级英雄,然后在卧室床头挂着我们的海报?”
我还没回答,迪恩就啧啧地说道:“看起来某些人自作多情了哟。”
我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道:“但我的确有一个美国队长的松松玩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那个大个子情有独钟!”迪恩愤愤地翻了个白眼,“还有那个松什么的,又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我重复了一遍“松松”,好像这样就能解释了似的。然后又笨拙地用手比划着,“就是趴着的玩偶,圆头圆脑,挺可爱的。”
迪恩露出嫌弃的表情,看了眼萨姆,问道:“你听懂她说啥了吗?”
萨姆忍着笑耸了耸肩,说:“迪恩,只是个玩具而已,我不需要听懂。”
“听起来很棒,我也想要一个。”托尼则坏笑着说道,“谁不想要一个圆头圆脑、可可爱爱的美国队长呢?”
我看到史蒂夫脸红了。我还挺想告诉托尼,钢铁侠的松松玩偶其实也很可爱。但如果他问我为什么没有钢铁侠的松松玩偶的话,我想托尼·斯塔克可能不会接受没闲钱买不起这种理由。
“所以说,你卧室挂着的海报究竟是谁,嗯?”迪恩一边问一边冲我挑动眉毛,“我是说,现在你有了更好的认知,应该晓得什么样的帅哥兄弟值得挂起来。”
萨姆终于忍不住了,一边大笑着一边推搡着迪恩叫他住嘴。
营地中,火光温暖地照着我们,从一脚踏入那个出了错的迎宾区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轻松愉快。
未来的不确定与过去的晦涩、恐怖暂时被归置一旁,我小口小口喝着没什么味道的蛋白粉糊,里面加了一些甜草根,但只有把根茎在嘴巴里使劲嚼才能尝出一点甜味来。饶是如此,也比饿肚子要强得多。
一直等到火堆渐渐熄灭,我们才埋好灰烬、整理行装,朝搭好今晚栖身之所的那棵大树走去。
没了火光,周围立刻变得昏暗阴冷了许多,想到要在树上过一夜,我心中那点新鲜感早就被头顶呼呼刮着的大风吹熄了。史蒂夫是个十足的绅士,因为他还记得询问我能不能自己爬得上去。然而在我想出一个足够淑女的回答以前,迪恩就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她行,她可会爬树了。”
我的确爬上去了,但全程都咬牙切齿。
窝棚的位置比我爬树的最佳纪录还要高,而且树皮也颇为光滑,摩擦力不够大。
好在之前小伙子们搭棚的时候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些方便落脚的刻痕,我才不致于像只被困在树上的猫一样等着别人救我下去。
等我好不容易爬上去,蹲在树杈上看那由密密麻麻的树枝搭成的窝棚,不由有些担心。尽管树枝上的绿叶几乎像是厚厚的毯子,但看上去这东西真的不像是能吃住我们几个人的体重。
不过我还是大着胆子跪爬了过去。当感受到柔韧的树枝在我的手掌和膝盖下轻轻晃动,我就知道这东西远比看上去结实得多。
当然,并不是说身在好几米的高处,我就没有别的可担心的了。
“没有护栏的话,我们真的不会掉下去吗?”
萨姆紧跟在我后面。我爬到窝棚的最那头,盘腿坐下来,伸手拉紧披风裹住自己,然后忧心忡忡地问他。
“不会的。”萨姆一边说一边在我旁边坐下,给后面的三人腾出地方,淡定地回答,“就算睡着了,你的身体也不会忘记自己身在高处的。相信我,今晚在这上面,你睡着之后肯定动都不动。”
“这是经验之谈吗?”我半信半疑地问。
萨姆耸了耸肩,说道:“算是吧。倒不是说我们经常在树上过夜,但我们在特殊的地方过夜的次数的确不在少数。”
“要算上在大峡谷的那一次吗?”迪恩咧嘴笑着问萨姆道,“记不记得你睡在驴子身上,像个不倒翁?”
他和其他两个人也爬了上来,压在窝棚上的重量使得我们屁股下面的树枝弯曲了好多,但仍旧结结实实地搭在树杈上,没有要塌掉的征兆。
我们小心又笨拙地在窝棚上倒腾了一阵,给彼此腾出地方。我立刻想起了《武林外传》里众人睡在大堂的那一回,可惜身边的人每一个可以聊起此事的,未免有些遗憾。
“嘿,这东西真精巧啊。”我安顿好之后歪倒身子趴在边缘处,拨弄着那里的树枝和又圆又大的深绿色厚叶子。
在这些树枝下面,更粗的木头在剥去叶子和分叉之后,用巧妙的手法楔起来围成一圈固定在窝棚和大树的伸出去的枝桠之间。
“那是当然。”迪恩洋洋得意地说,“也不看这宝贝儿是谁搭的。”
萨姆明知故问地说:“你指的是队长。”我都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叫史蒂夫队长的。不过虽然我在心里叫他史蒂夫,但如果我真要喊他的话,我也会叫他队长。
虽然这从没发生过,因为我还没机会叫他。
我应该找个机会。
“你应该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史蒂夫仿佛感觉到我在腹诽他一样,突然转过来对我说道,“尽快恢复健康。”
“嗯。”我应了一声,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挪动着躺了下来,把已经裹得很紧的披风又使劲拉了拉。
其他几个人也稍稍挪动了下位置,后来我才发现他们是在替我挡风。
我把手垫在脑袋下面,闻着树叶浓郁的气味,逐渐陷入浅眠之中。我仍旧很冷,蜷缩着躺下也远远谈不上舒适、放松,但我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仍抓住机会享受这片刻的休息时光。
我没有做梦。因此,当萨姆轻轻把我推醒,同时示意我不要出声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姗姗来迟的梦境。
当然,那不是梦。
头顶,直升机的轰鸣声正由远及近。
-13-
睡前,队长手边还放着一盏光亮很微弱的、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提灯。现在连这盏灯也熄灭了,只有微弱的光芒从头顶的树冠缝隙中渗透下来,也不知是星光还是月光。
“嘿。”萨姆在黑暗中悄悄靠近我,轰隆隆的声音几乎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因此他必须凑到我的耳边,“没事,别慌,也不要动。等队长的指示。”
这可不像是没事。但我仍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脑袋下面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随声附和。
然而发出“沙沙”声的不止下面的树叶。我转了转眼珠,发现除了披风,我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了一层树枝,仿佛多了床被子似的。
至于其他人,他们身上都披着乱糟糟的树枝。迪恩的头盔上还带着一圈柔软的细枝编成的帽子。如果不瞪大眼睛的话,我们所有人看上去就像这棵慷慨供大家伙儿栖息的大树所延伸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一部分。
睡眠带来的迟钝仍未消散,我努力想了想,才明白这些树枝之类的是做伪装用的。
这很管用,因为我几乎分辨不清其他几人的轮廓。
“是什么声音?”我用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对着萨姆的耳朵低语。与此同时,头顶那声音越来越响。我很清楚那是直升机,但仍旧希望自己猜错了。
不幸的是,萨姆的回答肯定了我的猜测,打破了我的希望。
匍匐在黑暗中,我们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变得很慢,每一秒都耗费掉好几次心跳。我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而半趴在树梢附近的窝棚里,等待着敌对势力的直升机前来侦察,这比以往任何一次等待的经历都要漫长。
我数着自己的心跳,但很快就迷失在了逐渐加快的计数中。
其他人都早已拿起了武器。但我相信,如果直升机朝我们开火的话,最好的结局也是我掉下树去,摔他个筋断骨折。哪怕是史蒂夫,也没法用一杆枪把飞机从天上打下来。
也许用盾牌的话还可以。我想起了《美队2》里史蒂夫用一块盾牌加一套体操动作干掉了神盾局的飞机。
但奇怪的是,这段画面并没有带来任何安慰。我始终能感到胃里那种冰凉、紧缩的恐惧,沉沉地下坠着。
更糟的是,我想引发这种感觉并不完全是直升机所带来的武力威胁。
在那包含恶意的嗡嗡声中,我仿佛听到了沉重、悠长的钟声。
丧钟。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秒,我都认为它下一刻便会从我们头顶“呼”的飞过去,那样,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折磨人的等待就会告终。
但那声音虽然越来越响,却始终没有达到顶峰。
“萨姆。”我的声音听上去细小,像是老鼠吱吱叫似的。
但萨姆立刻就听到了。他在黑暗中抓住我的手捏了捏,力道安抚。
我闭上了眼睛。然后,这片树林的上方终于被气流搅动了起来。苍白、刺眼的灯光终于出现在了远方。
圆锥形的光柱被茂密的树木分散成数不清的光斑,在灰黑色的林间跳动着逼近。我不禁惊诧于直升机竟然仍旧离得如此之远、靠近又得如此之快。
突然之间,恐惧饱胀起来,像是灌满水的气球被撑到了极限。我紧紧抓住萨姆的手,掌心滑腻的汗水随着动作发出“啧啧”声。
我想到了显微镜下扭动的小虫。等那白光照过来,我们就会同样无处遁形。
到底为什么我们还趴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为什么我们不赶快逃跑,或者找个真正隐蔽的地方多躲起来?
我忍不住张开嘴。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史蒂夫就举起了一只手握成拳头,射向我的眼神暗含警告。
我猛地闭上嘴巴,还不小心咬住了舌头。
血腥味在嘴巴里绽开,带着铁锈的味道。我们栖身的大树剧烈摇晃着。
下一刻,直升机气势惊人地从我们头顶飞掠而过——事后托尼告诉我们那鬼东西离我们至少也有十几米,但在当时感觉上完全不是这样。
在当时,那感觉就好像直升机贴着我们的头皮飞过。
探照灯将冷白色的灯光从上方泼洒下来,落到我们身上的时候给伪装用的树枝树叶染上肮脏雪地的那种灰白色。我的每一颗牙齿好像都在口腔中振动,耳朵因为灌满了噪音而完全失去了灵敏度。
这些感觉如此清晰,但却丝毫不影响另一种感觉以同样清晰,但却更为怪诞的方式占据了我脑海中的绝大部分。
当直升机从我们头顶飞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双重画面。那画面将我的大脑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直升机的轰鸣之下颤抖着,另一部分仿佛正沉入冰冷的湖中,不断下沉、脱离萨姆和其他人的保护。
在眼睛前方,我看到队长庄严、凝重的身影,勉强分辨出迪恩手中的枪杆。
在眼睛后面,我看到了我父亲。他手里拿着某种闪着明亮金属光泽的器具朝我弯下腰来,说道:“保持别动。”
然后,某种尖锐的东西从我的眼角刺了进来。
萨姆的手臂蓦地抽搐了一下,而我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因为我捏着他的力气大到弄疼了他。
异物入侵眼中的冰冷感觉像是用后槽牙咀嚼冰块一样刺激。我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紧紧咬着牙。不管有没有发出声音,都淹没在直升机的轰鸣之中。
但在某个很深很深的地方,我却仍能听到父亲的声音。
“做得不错,值得表扬。”那个声音说道。
他听上去很满意。
然后,画面猝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残影。头顶上方,直升机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仿佛眨眼间就经过了我们,然后继续向西前进。
树窝重新退回到黑暗之中,大树的震颤也减轻为哆嗦。
不管那短暂出现的第二重画面是什么,它都彻底消失了。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刺入我眼睛以及更深处的冰冷的感觉。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内眼角,预期会看到血——也许就像卡斯迪奥被娜欧米挟持洗脑的时候那样——但我的手上除了这些天沾染的尘土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你还好吗?”萨姆低声问我。他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伸手推开滑到我眉毛上的头盔,低头仔细打量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史蒂夫就把食指竖起放在嘴唇前面“嘘”了一声。
萨姆扭头看了他一眼,打了个我没有看懂的手势。史蒂夫压低眉毛看着我,然后也对萨姆打了个手势。
“你们俩,介意和其他同学分享一下吗?”托尼冷不丁开口了,而且在史蒂夫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也没有闭嘴,
迪恩也问道:“萨米?”
“所有人,闭上嘴保持安静。”史蒂夫听上去远比直升机尚未到来时还要紧张。
我脑海深处对此感到意外和好奇,但却没有分出更多的精力去思考这回事,因为托尼选择在这个时候挑衅地说道:“这时候想上个厕所,是不是有些煞风景呐?”
“托尼。”史蒂夫低语,半是恼怒半是无奈。但那种紧张消失了,他的姿态稍微放松了些。当史蒂夫扭头望向树林西边的时候,我猜想他听到直升机远去的声音,因此放下了心。
“好吧、好吧。”托尼举起双手,仿佛要投降似的,咧嘴笑起来,“我憋着就是了。”
“那是直升机吗?”我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仍有种发高烧的感觉,不知道该对什么更加惊奇:是这轰鸣而过的庞然大物没有发现我们,还是在它飞过上空的时候我所看到的奇怪画面?
托尼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直升机,那就是只直升机那么大的蚊子。”
我的脸不禁扭曲了一下。
迪恩问道:“那该死的直升机是来找我们的吗?”至少他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哈。”托尼以单音节回复了这个问题。
然后,看在这里还有不会读心术的普通人的份上,他又补充说明道:“在我给他们的系统那样捣乱之后,想要追踪我们是不可能的。这架飞机最多就是在巡逻,不过那意味着‘金带’开始地毯式搜索了。按照他们的实力,这种搜索基本是在浪费生命,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影响。”
萨姆皱着眉头,说道:“那架直升机不像是在搜索。”
“没错。”史蒂夫严肃地表示同意,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若有所思地说道,“直升机目标明确,飞行路线单一,且没有护驾。我认为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某个……”
他忽然住了口,目光犀利地再次朝西边直升机刚刚远去的方向望去,好像他听到了什么我们没有听到的声音。
托尼皱起眉,问道:“怎么回事,史蒂夫?”
“噪音。”史蒂夫简短地回答,看上去有些……困惑。
“啊。”迪恩讥讽地说:“讲得还真是清楚。”
史蒂夫心不在焉地嘘了他一声。
不自觉地,我们都安静下来。史蒂夫的眉头则始终紧紧皱着。
这段时间不超过一分钟,但感觉上却更久。我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直升机开过去的声音,消失于眼睛后面的怪相也重现于心头,徘徊不去,并且在不受控制的想象力作用下缓慢变异。
林间风劲如刀,但我却暂时忘却了脸上如刀割般的刺骨之寒。
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一切都发生了。
上一秒,史蒂夫看上去还像是在凝神谛听,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皮肤仿佛眨眼间变成了黏土。
他作势要站起来,然后又坐了回去。如果我不是十分清楚美国队长的超级士兵体质的话,我会以为他是摔了回去,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重重一拳打在腹部似的。
“抓紧了。”史蒂夫嘎声说道,一边说一边扭头四顾,“找地方抓紧,来不及了。”
史蒂夫从没有宣称要成为这支临时拼凑的逃生小队的领袖,但无疑他已经是我们的领袖了。因为当史蒂夫用上这种语气的时候,不用他说第二遍,我们就像听到口哨声的狗一样迅速行动起来,连迪恩都没有异议地听从了指示。
窝棚搭在三根较为粗壮的枝干中间,但还有许多横七竖八的枝杈分布在窝棚四周,可供我们抓扶。我笨拙地爬起来,然后萨姆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其中一枝旁边。
也就是在这时,我感觉到了由地面传来的震动。
“地震了?”我脱口而出,抬头望向史蒂夫。
史蒂夫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抓着树枝,他重新站了起来,躬身屈膝,仿佛夜色中的捕猎者一样盯着树林的西方。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下,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光泽。
“有东西过来了。”他说,眼睛吃力地微微眯起,“很多东西。”
“我讨厌你说‘有东西’,”托尼喃喃说道,头顶上方,厚实的树叶正瑟瑟作响,“每次你这么说准没好事。”
“是那些虫子。”史蒂夫侧着头,仿佛在聆听,然后说道,“直升机把它们驱赶过来了。”
随着他这句话,大地的震颤终于升级到了顶点。
我紧紧抱着只有我胳膊那么粗的树枝,膝盖紧紧抵着下面交织的枝叶,感受着那种愈演愈烈的震颤。
与直升机逼近时不同,这种震颤仿佛牵扯了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而且发生的异常迅速。
我抬起头,然后心一下沉了下去,一路坠到胃里。
史蒂夫不知何时伸手捂住了耳朵,他的脸色变得异常痛苦。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托尼正伸出一只手抓住史蒂夫的肩膀。他张开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什么也没听见,但也许,某种远古的生物本能同样让我隐约感受到在空气中震荡着的、并非正常人类所能捕捉到的声音。
远处,一只斗大的蝗虫笨拙地贴地飞行,率先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迪恩。”史蒂夫挤出这句话,忍着痛苦把手里的枪交给了他,“如果必须开枪,不要浪费一颗子弹。”
他那样子让我也不自觉的跟着咬紧牙关。我心情沉重地看着迪恩接过史蒂夫的枪,然后把自己的枪递给了萨姆。
蝗虫在下面横冲直撞,但没有撞上我们栖身的这棵树。
紧随在蝗虫之后的,是一整支昆虫大军,黑压压的,酷似某种实体化的死亡之风。
它们没有把所经之地变成光秃秃寸草不生的荒原,但寂静的夜里,我听得到树枝“劈劈啪啪”折断的声音,夹杂在扇动翅膀的声音与诡异、刺耳的虫鸣声中。
“队长。”托尼开口,他的脸色紧绷着,眼睛紧盯着史蒂夫,“史蒂夫。”
史蒂夫脸颊一侧的肌肉隐隐跳动着,勉强吐出几个字:“安静,托尼。”
然而托尼没有听。他松开手中的树枝,然后膝行到了史蒂夫旁边,伸出双手用力捂住了史蒂夫的耳朵。
仿佛恐怖片里无可避免的惊悚镜头一般,我看到史蒂夫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他的眼角和鼻孔开始渗出鲜血,混合着汗水沿着皮肤蜿蜒而下,绘成诡异的图案。
我开始觉得,这一晚永远也不会过去。
-14-
虫子大军仿佛无穷无尽,但都急于奔命,没有来骚扰藏身树上我们。最危险的一次不过是只不长眼睛的甲虫撞上了我们的树,导致树窝下方支撑的木头断开了几根。
但等它们终于消失在树林外,连跟在后方驱赶的直升机也离开很久之后,我们中才有人缓缓松了口气。
这次,我的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怪异的画面,就连直升机像只怪叫的大鸟一样从树梢上方俯冲而去、原路返回的时候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我全部的心神都被史蒂夫·罗杰斯的异常状况占据了。
看着史蒂夫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勉力支撑,这使得每个人都惊慌失措。甚至连迪恩都难以掩饰心中的焦急。
而在心神不宁之中,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联结,之前仿佛是在休眠,复苏之后却远比在寂静岭时更要强大。
联结缺一不可。
这个想法不知何时在我心中牢牢生根。我因此感到一种不理智的恐惧:史蒂夫也是联结的一环,就像我们每一个人那样。而现在,我几乎能感到他那一环正衰弱下去,像是因为电量将尽而微弱下来的电灯灯光。
联结缺一不可。
我内心深处隐隐明白,我愿意做任何事。为了史蒂夫。
为了联结。
“他怎么样?”迪恩低声问托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史蒂夫,看上去沉着冷静。但他与我一样,感受到了联结所受的威胁。
对此,我很确定。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史蒂夫的眼睛仍旧紧闭着、他低垂着头。但仍在呼吸,喉音听上去十分浊重。
托尼用两只手轻轻托着史蒂夫的下巴,听到迪恩的问题,他一边用大拇指擦掉史蒂夫脸上的血迹,一边阴郁地回答:“不好。你看不出来吗?”
“没事。”史蒂夫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吓了一跳,同时心头一喜,接着又为那种纯粹的喜悦而头晕目眩了几秒。史蒂夫仍旧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眼皮翕动着,仿佛正在做梦一样。
他没事。联结会维持下去。
我不禁长长出了口气。
托尼翻了个白眼,但他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和我们每个人都相去无几。
他让史蒂夫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扭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扯了扯嘴角,说道:“他会没事的,给他点时间。”
“是直升机驱赶虫子的声波。”萨姆刚才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
“这还用说?”迪恩哼了一声,“这哥们儿看上去就跟被天使电台轰炸了一样。”
然后,突然之间,他把那双浅绿色的眼睛转向我,仿佛要直直看穿我的灵魂一样盯着不放。
“你又是怎么回事?”迪恩问我,目光在我和萨姆之间打了个转,“直升机飞过去的时候,你就跟活见鬼了似的。萨姆的手没有骨折真是个奇迹。”
哦。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说起天使,”我迟疑地开口说道,抬头看了看迪恩,又看了看萨姆,“你们还记得娜欧米吗?”
“娜欧米?你是问我们还记得娜欧米吗?”迪恩看上去介于被冒犯了似的,“不好意思,你是说那个让我最好的朋友杀了我成千上万次的长着翅膀的老鼠吗?哦,是啊,我记得她,挺难忘记的。你见鬼的提起她做什么?”
“她……我……”我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萨姆审视着我,他问道:“乐乐,你认识娜欧米?”
“不是。”我立刻说道,“我只是在电视剧上看到过她。”
“那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她?”萨姆一针见血地问。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眼角,看着萨姆。
“刚才直升机飞过去的时候,我产生了幻觉,”我慢慢地用自己能找到的最合适的词说出当时的情景,“娜欧米曾经给卡斯迪奥洗脑,对不对?在一张椅子上,用……针头一样的东西刺进他的眼睛里。”
迪恩和萨姆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我。
我耸了耸肩,说道:“我看到我爸。”
“你爸?”迪恩语气古怪地重复,“你看到你爸……怎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离谱的这就来了。
“我看到他用那种类似的针头,刺进我的眼睛里。”我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对于幻觉或者噩梦来说,这也太过离谱了。”
“你爸爸不是个车工吗?”迪恩问道,但他听上去并不像是觉得我疯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然后不自在地补充说道:“那个场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里,肯定是这个地方扰乱了我的脑子。我只是担心这个幻觉会意味着什么。”
“能意味着什么?你又不是天使。”迪恩说道,然后顿了顿,“你不是天使,对吧?”
我忍不住一笑,说:“迪恩,我都没有宗教信仰。就算是天使要附身,至少也要找个虔诚的信徒。”
“也许你堕天了。”萨姆半是玩笑,半是若有所思地说。
我摇着头,“怎么可能?就算抛开宗教信仰不提,我可从没听到过天使电台,更别提《邪恶力量》在我的世界里只是一部电视剧。这根本说不通。”
“说的也是。”迪恩撇了撇嘴,然后对我说道:“但如果你再出现类似的幻觉,或者你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还喜欢装逼、就像屁股里插了根棍子似的母狗天使,你务必告诉我。听见了吗?”
托尼哼了一声。“你听见了吧?”他说着用手把史蒂夫额头垂下的金发拂开,“队长,我知道你在心里对这帮小伙子糟糕的用词发表不满,但你至少得睁开眼睛,把自己的观点发表出来,不管这观点有多令人无语。”
史蒂夫吃力地抬手拍开托尼,后者把手缩回去,脸上露出得逞地微笑。
迪恩用带着怀疑的审慎目光看着两人,但什么都没有说。
萨姆则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所有人说道:“你们都休息吧,我来守剩下的夜……”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听到——我们所有人都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哨声似的呼啸,拖得长长的,音调先是升高然后又迅速降低。
与此同时,史蒂夫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我还以为是那声音让他更不舒服了,但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左侧蓝色的瞳仁旁边有斑点状的淤血。
“空袭!”史蒂夫的吼声压过刺耳的噪音,传进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卧倒!”
空气仿佛在突然之间变得太过炙热滚烫,使得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刺痒。
我看到史蒂夫一个翻身,猛地把托尼压在自己下面,伸手护住两人的脑袋。我看到迪恩的嘴巴动着,在说什么——吼什么。
但我什么都没听到,因为突然之间,那呼啸声成了我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像是聋了一样,只是耳鼓之间回荡着的呼啸声。
我无法呼吸,一颗字面意义上的炮弹正朝我们飞过来的事实以惊人的压迫力夺走了我的呼吸。
萨姆用力按倒了我。他结实的胸口紧压着我的后背。
有很短的一瞬间,我以为炮弹会落到我们身上,炸得我们粉身碎骨。因为那声音是如此尖锐刺耳,因为空气中的味道突然间令人难以忍受,像是硫磺,还有烧焦的头发。
但是炮声片刻之后传了过来,火光在树林外遥远的地方如同绽放的烟花。
炮弹是落在我们来时的方向。
落在战地之中。
我听到自己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在余韵般的嗡嗡耳鸣中像是一段段晦涩难懂的摩斯密码。萨姆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脖子后面,他说话时的呼吸使我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但我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
但那感觉充满安抚的意味,温暖、可靠。
我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仿佛连内脏都融化成了果冻似的。
然而,这种喜悦还没能生根发芽,第二枚炮弹就落了下来,不如第一颗那样让我们措手不及,可那令人窒息的气势丝毫不减,仍旧铺天盖地而来。
窝棚下方,不止一根支撑用的木头齐齐折断。我没有听到断裂的声音,但感觉到了那短促、不祥的振动。
地吸引力只留给我们极短的反应时间。有人大叫着什么,而萨姆正从我身上爬起来,伸手去抓什么东西。
我感到下方柔韧的窝棚突然倾斜下去,而我的身体也跟着向一旁滚去,吓得我立刻伸手死死抓住那些夹带着树叶、交织在一起的纤细树枝。
那些树枝撑住了我,但很多都被我惊慌之余给用力拉断了。剩下的断掉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的胃就像做了个侧手翻一样,引发一连的串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窝棚还在继续倾斜,而这时,我逐渐恢复的听力已经捕捉到了下面木头断裂的清脆噼啪声。
“萨姆!”我喊道,两腿只蹬了一下就不敢再乱动,因为那动作害我又下滑了几厘米。
吃力地抬起头来,我看到萨姆正咬紧牙关把自己的重量从窝棚上移开。他的一只脚已经搭在了一旁的树枝上,但一只手仍旧抓着下方的窝棚。
我发现,如果他松手的话,窝棚原本堪堪维持住的倾斜角度就会立刻像九十度逼近。
我会掉下去。
“乐乐。”萨姆听上去气喘吁吁,“抓住我的手。我需要你抓住我的手。”
我也想抓住他的手,但我想当确定如果我松开自己的任何一只手,我就会掉下去。
更上方,史蒂夫不知怎得成功将托尼推到了大树的主枝杈上。他的脸色惊人的苍白,喘息声像是生锈的锯条摩擦铁块。但他没有留在树杈上,而是像只猫一样攀着一旁的树枝,迅速向挂在斜下方的迪恩爬了过去。
史蒂夫的体重压得树枝摇摇欲坠,但他丝毫没有犹豫,哪怕树叶哗哗往下落也没有停下。
“给我你的手。”史蒂夫喘息着说。
迪恩咬紧牙关,朝史蒂夫伸出手去,然后被对方一下拉上了更为结实的枝杈。这一切就像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兔子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迪恩一在树枝上找回重心,就立刻转向萨姆。
“萨米!”他提高声音,“你还好吗?”
“是啊。”萨姆咬牙切齿地说,“不能更好了。”
迪恩转向史蒂夫,问道:“你能?”
史蒂夫已经朝我和萨姆爬了过来。但这一次,他爬得很慢,因为窝棚从中间断裂的缘故,想从他的位置爬过来没有太多安全的选择。
“乐乐。”史蒂夫一边爬一边说,“抓住萨姆的手。”
我张开嘴,然后紧紧咬住嘴唇。
“没事的。”萨姆在我上方低语,“你不会掉下去的,我保证。”
我想问他拿什么保证,但却缓缓松开了已经变得僵硬疼痛的手指。又有一根树枝断掉了,我的心仿佛也跟着停跳了一下。
“快点。”史蒂夫催促着我,“不用管那些树枝。直接把手给萨姆!”
我一咬牙、一横心,猛地把左手伸了出去抓向萨姆。与此同时,萨姆松开了窝棚,一把抓住了我。
“咔嚓”一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在这种情况下,稳固窝棚的最后一根木头——断了。
窝棚整个掉了下去,而我的身体也顿时失去支撑,猛地向下坠落。
然而萨姆抓住了我。更上方,史蒂夫抓住了萨姆。他的脸涨成了深红色,牙关紧咬、青筋毕露。
但他没有松手。
一点一点的,我被拉了上去。
-15-
不管史蒂夫是如何像个杂技演员一样,把我们从黑洞般塌陷的树窝里拉到附近的枝桠上的,他仅剩的那点力气也都在这一连串迅速、精准的行动中耗尽了。
把我们拉上去之后,他近乎戏剧化地大幅度摇晃了一下,如果不是萨姆伸出手去抓他,史蒂夫肯定一头栽下树去的,不是跌破鼻子就是摔断手臂。
“小心,萨米。”迪恩在另一头紧盯着弟弟和他跌跌撞撞试图抓稳的队长,嘴角不悦地向下耷拉。他开始抓着头顶的树枝,朝两人慢慢挪动过来。
一些细小的树枝和树叶如雨般纷纷落下,但好在我们脚下的那些仍撑得住。
为了把陷入半昏迷的史蒂夫弄下树去,迪恩和萨姆两人折腾的汗流浃背。两个人都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只能偶尔听到迪恩低沉的指令。
我和托尼先爬了下去。两个人站在一片狼藉的树下仰头看着上面三人,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站在托尼身旁时,我的耳朵还因为之前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轰炸而隐隐作痛。
大部分炮弹都落在了无人区,但那些炮弹绝非烟花玩具。整个大地都在炮火下颤抖呻|吟,仿佛真的成了战场一般。
与此同时,这片位于高地的山区树林,在靠近无人区的边缘位置就像遭受飓风摧残一样,除了被巨虫践踏出的凌乱泥泞,还有被气浪打得七零八落的草木。
“这个地方……”我喃喃开口,在夜风中不禁打了个激灵。我想说的是,这个地方就像是对我们怀有恶意,先是我和迪恩相继受伤,现在是史蒂夫。
这个地方……
托尼没有把视线从树上正谨慎地向下爬行的兄弟俩和他们背上的史蒂夫那里移开,但他开口问我:“这个地方怎样?”
“我想我们必须一起行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选择了把心底真正的感觉告诉他,“我们是一体的,托尼,少了一个人都不行。”
而且知道这一点的绝对不止是我,不只是我们。在这个充满混沌、惊惧的孤岛上,在这个世界巨轮开始转动的地方,有一股不怀好意的力量正试图破坏我们五人的联结。
我松开已经被咬破的嘴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托尼轻轻哼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托尼,你可以信任我们。”我低声对他说,“我,迪恩还有萨姆,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我迟疑地停下来,因为“为了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两肋插刀”听上去不是那么对头,有点儿隔靴搔痒的意思。
但我找不出更合适的形容。
“我明白了。”托尼却在我重新接上话头之前这样说道。
他听上去没了那份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眉头则因为史蒂夫不容乐观的情况而紧紧皱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又重复了一遍,扭头朝我看了一眼。我毫不惊讶地发现,他听上去是认真的。
“他会没事的。”我坚定地对托尼说道。
“是啊。”托尼轻轻叹了口气。而这时,迪恩率先从离地两米高的地方松手跳了下来,然后在下面伸出手接着。托尼也立刻走了过去,做好意外发生的准备。
没有意外,萨姆顺利地将史蒂夫交到了迪恩手中,然后自己也跳了下来。
“你的胳膊没事吧?”萨姆低声问了迪恩一句,迪恩正一脸扭曲地揉着肩膀,大概是刚才挂在窝棚上的时候又扯到了伤口。
萨姆带着期望看了我一眼,于是我走到迪恩身边,提出要帮他看看伤口。
“是啊,没问题。”迪恩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有夜视眼。”
我也翻了个白眼作为回赠。
不过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们五个人现在凑不出一个电量充足的手电筒。之前的灯盏从窝棚上摔下来,没能撑过和地面的亲密接触,而萨姆的手电筒只剩下一点儿电了,我们都想省着用。
因此,现在只有微弱的星光能让我们不至于变成睁眼瞎,但想要看清更多细节是不可能了。而且迪恩说得对,我不是夜视眼。
“我想我们最好做个担架。”迪恩接着说道,最后一次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的肌肉跳了跳,但为了他的男子汉气概,迪恩硬是一声不吭。
“担架?”
托尼抬起头看着迪恩,不温不火地问道。他让史蒂夫靠在自己身上坐下,一只手放在史蒂夫的胸口。
我知道他是在检查心跳。史蒂夫当然还活着,但托尼总是忍不住去确认。萨姆在一旁扶着史蒂夫,我发现他的一只手也放在史蒂夫的胳膊上。
我想我们都忍不住想去触碰、去确认,确认我们的队友仍然呼吸着、心跳着,确认我们的联结仍旧完整。
我忍不住好奇,这一联结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它不是核反应堆一样具象的存在,但我怀疑我们五人的联结,其力量的强大丝毫不弱于裂变能。
即便是此时此刻,我也能感觉到那种引力,将我们五个人牢牢缠绕在一起。迪恩和我尚能控制住这种冲动。
但也只是眼下。
迪恩的提议被一致通过。于是我们想办法做出了一副担架——他们做出了一副担架,当萨姆发现我的手指头比嘴巴还要笨拙之后,就放弃让我帮忙了。
我们在天亮之前动身。而事实证明,迪恩的这个决策真是英明无比,因为天刚亮,轰炸就又开始了,而且离得森林更近。
除此之外,还有追兵。我觉得那些不是公司的应急小组,而是被修改过参数的NPC,但不管怎样,他们都不会是追上来跟我们道歉的。
我们加快了脚步。迪恩还把他的枪给了我,让我在前面开路。
“你能做到的。”他把枪给我的时候说,“上吧,豆丁。”
我接过枪的时候忍不住哼了一声,鄙夷地说道:“我不是豆丁,你可绝对不是印第安纳琼斯。”
“我可以成为印第安纳·琼斯。”迪恩说,在萨姆扑哧一声笑出来的时候瞪了弟弟一眼,“怎么了?我可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印第安纳·琼斯。”
萨姆抬着担架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哼哧哼哧说道:“我不知道,迪恩,但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你戴着毡帽的样子。”
“而且,认真的,”我也跟着补刀,“你挺帅的,我承认这一点。但哈里森·福特可是哈里森·福特,没人能成为印第安纳·琼斯。伙计,那可是哈里森·福特呀。”
托尼出人意料地随声附和道:“是啊,伙计,那可是哈里森·福特。”这还是我们把史蒂夫抬上担架启程之后,他第一次有了开口说话的兴致。
迪恩翻白眼的声音大到我都能清楚听到他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的声音。
“真高兴知道你们俩对男人的品味这么一致,你们要不要拜个把子?还是交换手帕之类的?”
“说起哈里森·福特,”我没理会迪恩,“在我的世界里,创作温彻斯特兄弟俩,换句话说也就是创作你们俩的时候,灵感来源其实就是《星球大战》里的天行者卢克和韩·索罗。”
迪恩立刻问道:“我是韩·索罗对不对?哈!”在我点头之后,他胜利地冲萨姆挑眉,“瞧见了吗?我是韩·索罗,那个在关键时刻救你小命的人。而你是那个和自己亲生妹妹亲嘴的家伙。”
他得意洋洋地说完,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不好意思,”萨姆慢悠悠地说,“但星战的核心人物难道不是天行者卢克吗?”
“但韩·索罗更帅。”迪恩用手指指着兄弟,然后用胳膊肘撞了撞抬着担架后面的托尼,“你,你来评评,卢克和韩·索罗哪个更帅?”
萨姆抗议道:“嘿,你明明听到托尼刚才说的话了!”
“韩·索罗更帅,但你们两个里,绝对是萨姆更帅。”托尼故意说道。
“你,你对男人的品味差劲透了。”迪恩嘀嘀咕咕,“喜欢谁不好喜欢哈里森·福特,我就该知道。”
萨姆睿智地说:“迪恩,别假装你没看过一百万遍《夺宝奇兵》。还记得爸爸的腰带吗?你把腰带当鞭子甩,结果……”
“结果把酒店的吊灯打碎了。”迪恩接过话,“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竟然蠢到让碎片划伤自己的胳膊。爸气坏了。”他挑着眉毛,咧嘴一笑,“就这么说吧,那条腰带最后断掉可不只是因为我贪玩。”
“怎么,”托尼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老爸动手打你?”
“哪个当爹的不打儿子?”迪恩满不在乎地回答,“而且我猜那次算我罪有应得。”
萨姆中立地说道:“我们的父亲不算君子动口不动手那种人,有的时候,他的拳头动得比嘴快。”
“嘿,我们能活下来的很大原因就在于此。”迪恩抗议似的来了一句。
“嗯哼。”托尼不置可否地说,“我猜要想成为像我们这样的人,daddy issue算是必备条件咯。”
“我们这样的人?”迪恩问道,“我们这样的人?”
我静静地说道:“我可没有daddy issue。”
谈话陷入了短暂的混乱,我们一边沿着长满杂草、布满乱石的斜坡努力往上爬,一边热烈讨论着成为——“什么词能同时包含超级英雄和猎人的意思?”萨姆问,然后迪恩张开嘴,眉飞色舞地说:“超猎!哦不对,英猎!”——非正常职业者所需的技能和身份背景。
山势渐陡,我们的行军速度也越来越慢,大家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直到这时,萨姆才问道:“伙计们,你们不觉得,天应该早就亮了吗?”
“已经比之前亮了吧。”迪恩皱起眉来,抬头看着上方茂密的绿叶织就的穹顶。
托尼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截半埋入泥土野草中的树根,他一边活动咔吧作响的脖子,一边说道:“远远没有白天应该的那么亮。如果我的生物钟没错乱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中午了。”
我也抬起头。微薄的光透绿叶,看上去灰蒙蒙的,粘稠、沉重。前面上坡之后有一小段平坦的路,我于是加快脚步跑到最前面,然后站在平地向前方远眺。
我也不知道自己预期会看到什么,也许是像寂静岭里那样的浓雾。但不管我心里有什么预期,都与我眼前所见的大相径庭。
“乐乐?”萨姆大概是看我僵在当地,于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咽了口吐沫,说道:“托尼,我想我看到你说的那座农庄了。”
但它已经被德军占领。透过树林,红色的纳粹的卐字旗正在砖红色的屋顶上放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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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队长,这可是你醒来的绝佳机会。”
当担架被妥善放在树林中的隐蔽处之后,托尼蹲在一旁,对仍在昏迷之中的史蒂夫苦口婆心地说道:“说不定下头还有个希特勒正等着挨你的铁拳呢。我了解你,你可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被人抢了风头。”
“是啊。”迪恩跟着说道,“你要是再不起来,希特勒可就归我了。我杀过他一次,但我不介意再杀他第二次。”
接着,萨姆给了他一个严肃的眼神,于是迪恩悻悻地闭上了嘴。
我默默盯着史蒂夫。他仍旧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了一般。活着,但却了无生气。我希望自己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样我就能帮助他。
“他到底怎么了?即使是脑部受损,难道超级士兵的血清不该能够治愈那些损伤吗?”
萨姆这么问的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显然他在和我想相同的事。
片刻后,托尼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定是‘金带’。他们找到了某种方法来伤害队长。目前的情况是,我们无法判断这种伤害有多深,也不知道如何消除或者减轻伤害。”他的语气冷淡,“所以说,我们的计划照必须原样进行,只是需要一些细节上的调整。”
说完,托尼伸出手,替史蒂夫把领口的褶皱抚平。他的语气仍旧平静,但却暗藏杀机。
“等我们到了他们的老巢,自然会找到答案。”
萨姆郑重颔首。迪恩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
太阳肯定藏在某个地方,但不论太阳藏在了哪儿,我们所站之处都没能享受太多的光照。我隐隐感到,头顶的阴霾正逐渐渗入众人心间。
除了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解下来要干几件事。”托尼的目光在史蒂夫身上依依不舍地逡巡片刻,然后抬头望向我们,眼神变得果断、犀利,“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天黑,因为身后还有追兵,所以为了拿下山脚的农庄,我们必须智取。”
“请讲,”迪恩点点头,在胸前交叉双臂,“我洗耳恭听。”
萨姆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摆出聆听的姿势。
我期待地看着托尼,等着听他的安排。然而,下一刻,托尼转向了我,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忙,乐乐。”
“我?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不由得吃了一惊,但又有点激动,想了想,我补充了一句,“我什么都愿意干。”
托尼笑了一声,这次不再是干巴巴的假笑,笑声短促,但却真实。
“等听完,你也许会后悔这么积极的。”
他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从手腕上退下一块腕表似的东西。三双眼睛一起热切地盯着他。但托尼只是把那块表拿在手里,端详一阵,然后递给了我。
“时间仓促,所以做的不是很精细。”他没头没尾地说道,“但应该够用了。”
我满怀好奇地把东西接过来,暂时忘却了心头的阴云。沉默中,我把这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发现这块表就像是用各种不相干的东西拼成的一样。
也许真是托尼在对付“金带”的时候顺手做出来的也说不定呢。他有这种能力。我原先就知道这一点,而现在更加清楚。
这块表有表盖,但没有表镜,两个指针看上去就像硬生生掰直的回形针似的。
背面,一块粗糙的圆形金属片翻上去和上方的表盖焊接在一起,焊点意外地顺滑,显露出工匠的手艺。
我把表凑近耳旁,听到里面滴滴答答的声音,但奇怪的是表针却没有一个在走。
“这是什么?”我问托尼,心中的好奇越发强烈。
托尼干脆地回答:“这是一个可以解除方圆五英里之内所有NPC行动能力的简陋装置。”
“解除什么?”迪恩原本靠在一棵树上,听到托尼的话立刻直起身子,眼睛都瞪圆了,“你的意思是,这小东西能干掉五英里内所有的NPC?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我也震惊地重新望向这块表,感觉手上的分量顿时沉重了许多。不管之前我对这东西有什么期待,都被托尼刚才的那句话打击得黯然失色。
萨姆也同样吃惊,但比起我和迪恩,他看上去要淡定很多。
“托尼,解释一下?”
“好吧。”托尼叹息了一声,指了指我手里的表,“看到这个按钮了吗?长按3秒钟就能触发装置内部的程序自动运行。它会发出一系列无线电波指令,让接收范围之内的所有NPC进入‘紧急停机’的状态。”
迪恩敬佩地哼了一声,说道:“听起来很聪明。”
面对夸赞,托尼只是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说道:“我没有太多时间研究他们的NPC,那东西不是一般的机器人,更像是某种仿生装置,内里的结构非常复杂,有着某种类似神经系统的CPU。”
他看起来还想滔滔不绝,但目光扫到史蒂夫身上之后又住了口。
“无论如何,”托尼耸了耸肩,“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所以我比较想把它用在刀刃上。”
萨姆这时问道:“这东西启动之后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使NPC停机?”
“让它们停机?最多三秒。”托尼扬起眉毛,然后再次把目光放回到我脸上,审视地扫来扫去,“但还有另一个问题。”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给我打气的。我挺直腰板,直视托尼的双眼,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这些NPC的通讯是靠电磁波,”托尼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又把手放下,皱着眉看着地面,“简单来说,如果这附近有基站的话,理论上来说NPC的急停状态是可以被这些基站解除的。有我捣乱,这会需要花他们一点时间——很多时间——但仍旧给我们增加了限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再次直视我的双眼,棕色对棕色。
我想了想,点点头:“如果我们不够快,也许会被围攻。”
“时机很重要。我们身后还有追兵。”萨姆跟着说道,看着我,“这意味着你得拿着这块表走进去,也许要等待我们的信号,与此同时和里面的NPC周旋。”
“如果卡对时间,我们就能同时解决所有敌人。”托尼一锤定音,“但我们要做好这只能暂时维持几个小时的准备。”
这个计划可行。在托尼开始说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份计划所蕴含的力量。
“我干了。”我握紧了手表。
迪恩立刻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最好不要。”托尼却说,“她是个女孩,又手无寸铁。你是个,怎么说,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你跟他走进去,最差的结果也是里面的人把你们抓起来。”
迪恩皱着眉,说道:“我能搞定几个纳粹。”
“我们身后还有追兵,”萨姆平静地插了进来,眼神在其他人身上扫来扫去,“留下保护队长的一个人,其他人还要想办法把追兵引到农庄那边去。”
我看了看迪恩,说道:“我自己能行。”
“如果他们试图伤害你或者杀你,”迪恩开口。
托尼接话:“你就立刻启动装置,不用管那些追兵。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天仍旧没有放亮的意思,空气像是发霉的灰色果冻一样冰冷粘稠地包裹着我们。树林因为风渐渐变小而安静了下来,但不知为何反倒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托尼又耐着性子给我讲了一遍计划的要点,途中不断检查着史蒂夫有没有醒过来。大概是这种战前任务让这个天才不耐烦了,不过托尼并没有耍脾气不干,只是在我跟不上他的思路的时候翻了几次白眼而已。
在那之后,我们还需要等追兵足够近了才能够真正开始行动。萨姆和托尼热烈地讨论起来,交谈内容充斥着一些我不理解的专业名词,估计是在研究NPC的构造原理之类的。
迪恩和我面面相觑,我小声问他:“萨姆不是学法律的吗?”
“他是个天才。”迪恩也小声对我说,确保这话不会被弟弟听见,“萨姆可一点儿不比钢铁侠差劲。”
但转过头,他就打断了两人激烈友好的学术交流:“嘿,疯孩子们,我想是孤单小妞儿时候动身了。”
我不由回头望向身后的树林,不知道迪恩听到了什么我没听到的动静。
“他们过来了?”萨姆站了起来,走到迪恩身边,皱着眉望向我之前看着的方向,“是啊,最好开始行动了。”他说着看了我一眼,抬起手握住我的肩膀。
“尽力而为,但是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萨姆说道,“我们一个人也不能少。”
我用力点点头。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开始行动的当口,我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转过头,我透过深褐色的树枝和浓绿色的肥大叶片望向远处的农庄。快的话,走过去大概要十几分钟,沿着下坡的羊肠小径。
没有什么像样的路,只有浓密杂草中稍微稀疏一点的地方,草茎旁还暗藏乱石。脱离树林的庇护之后,我在向下的山坡上会像白纸上的臭虫一样显眼。如果农庄上有岗哨,就算是个半大孩子,也能轻而易举的把我像个靶子一样撂倒。
这也是迪恩坚持让我戴头盔的缘故,尽管托尼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勉强同意了,但是他还从身上找出一根马克笔,把头盔上的标志都涂掉了。
“如果有人朝你大喊大叫,不要犹豫,立刻高举双手喊投降。”萨姆试图用诙谐掩盖担忧,不过可悲地失败了。
我点着头,任由他替我检查身上的装备——暗藏在披风下的小□□是我唯一的武器,而且不到关键时刻不能使用。除此之外,我还有托尼的神奇手表,一块能用来挥舞脏兮兮的白手帕、两颗巧克力以及一壶水。
“等追兵到位了,我们就发信号。”迪恩说,“连着三枪,哒,哒哒。”
“知道了。”他们已经强调过无数遍了——在有关这个细枝末节的讨论进行三轮以后这三个大男人才痛苦地决定用这种节奏——不过我还是又一次点头。
走出树林的时候,我能感到气温明显上升了,湿气也不再那么重。但是头顶的阳光并没有比之前更灿烂。
大片野生蒿草摩擦着我的裤脚,发出浓烈刺鼻的气味。在这种气味中,我走了大概十分钟。这时,树林已经变成了身后一片灰绿色的曲线,而面前的农庄变得巨大起来,上面的万字旗被伸出的屋檐挡住了,使得农庄看上去几乎变得无辜起来。
我没有看到任何穿着军装的可疑人物。
思索着,我开始四下张望。托尼警告过我尽量少回头,免得让敌人看出端倪。我没怎么回头,不过这地方一览无余,也实在没什么看的。风低吟着,送来一阵阵烧火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我竟然在其中闻出了烤肉的味道,胃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雷鸣。
农庄外围有破破烂烂的木栅栏,里面是被野草侵袭的草场。我笨手笨脚地爬了过去,踩着高草走向农庄的前院,以及紧闭大门。
更加靠近之后,我几乎可以确定那烤肉味不是出自我的想象了。不提任务,光是冲着肉香,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想办法进去。
就在我走上吱呀作响的台阶,想要抬手敲门的时候,一杆枪顶住了我的后背。一个沙哑的声音操着不熟练的英文说道:“举起双手,转过身来!”
我没有特别紧张,反倒莫名松了一口气。在立刻举起手之后,我缓缓转过身去,一边转身边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太饿了!”最后一句话算是临场发挥,但还不算毫无根据。
在我面前的,是个瘦小的亚裔男人,黑色的头发有些太长了,油腻腻地梳到脑后。但他的面相意外地温和友善,与他手里颤巍巍举着的枪好不相衬。
看着他,我觉得仿佛有种错位的感觉——这人更像是坐在格子间里埋头对着电脑的书呆子,在茶水间里遇到同事会腼腆地笑笑。
“饶乐乐?!”这人突然字正腔圆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吓了我一跳。但他看上去比我还要震惊。
“你不是综合部门负责接待迎宾的吗?!F区那个!”他瞪大了眼睛,“你也被公司关进来了?”
-17-
我这一路走来受到的惊吓不少,不过论吃惊程度,还没有超过这一次的。
这人竟然不是NPC。他竟然不是NPC,而且他还认识我。
“你是谁?”我脱口问道,更加仔细地打量这人,但怎么看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顶多是觉得有些眼熟。
那人放下枪,动作生疏得让我立刻明白这枪他拿在手里只是充门面用的——收枪的时候,枪口还在他自己的头盔上撞了一下,他又连忙伸手去扶。
“我是运维部门的。”他自我介绍说,“李维特。我之前见过你几次。”
我迟疑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运维部门是比较底层的部门,干的都是技术部剩下的杂活:维护设备和程序,对“金带”庞大的游戏和NPC系统做一些基础的调试和完善,不时还得解决一些机械和电气方面的工程问题。
简而言之,这些部门里都是比单纯干体力活的人聪明一些,但又离技术部的天才们有很大差距的普通人。
不过我还是想不起来眼前这人。
“你刚才说,”我决定先顾重要的事,“‘也’被公司关进来了,是什么意思?”
李维特迟疑了一下,看上去突然没有之前那么激动友好了,“你不是被关进来的?难不成……”他突然后退了一步,“是公司让你过来的?”
“不是!”我立刻声明自己此刻和“金带”势不两立的坚定立场,“但我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我还遭遇了一支应急小组,他们竟然铐我。”
李维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别担心,我们当初也是花了点时间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那帮杂种,就是他们把我们害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怎么回事?”我问他。
李维特叹了口气。“我们进去说吧。”说完他吹了声口哨,切换回了蹩脚英语,冲着楼上的某扇窗户大吼道:“找到一个同盟,把门打开!”
“口令!”窗户里传来另一声蹩脚的英语回答。
李维特骂道:“滚蛋,赶紧开门!”
然后门就开了,开门的不像是华裔,但肯定也不是欧美人士。他肤色偏黑,相当帅气——当然是针对普通人而言,我跟温家哥俩以及美队和钢铁侠呆久了,所以对他的帅气基本免疫,只是内心稍微感慨了一下。
“李,怎么回事?”这小伙子看上去比李维特戒备得多,“她是谁?”
“综合部的,乐乐。”李维特朝我挥了挥手,走上台阶,推开小伙子进了门,然后朝我招手,“进来吧,大家伙儿都在里面,肯定想见见你。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听到外面的消息了。”
他还没说完,屋里就有个人粗声粗气问道:“‘金带’倒闭了吗?”
“呃,还没。”我迟疑地回答,打量着说话的这个膀大腰圆的人。除了李维特,帅气小伙,还有刚才慰问公司的壮汉,这个宽敞的客厅里零零散散起码有七八个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其中不乏怀疑的目光。
“真遗憾。”一个人挖苦地说,“这烂公司啥时候才能嗝屁着凉?”
李维特冷哼着说:“醒醒,真倒闭了对我们也没多大好处。”
“至少我心里痛快。”壮汉鄙夷地说道,“那坨屎,早就该被冲进下水道了,偏偏这么多人抢着吃。”
李维特警告地说道:“金,注意点,有女士在场呢。”
在场女士已经听惯了各种脏话,所以也不在乎这一两句。不过我至少看出了一点,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恨着“金带”,这很好。虽然对托尼的计划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但也许我们能多几个盟友。
毕竟,眼下的场面可比我之前预想的枪口和威胁要强多了。
顶着众人炽热的目光,我硬着头皮走进去,在一张高背椅上坐下,咳嗽一声,问道:“现在能有人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了吗?”我看着李维特,“我真的很想知道。”
李维特点了点头,不过迟疑地看了那个帅气小伙一眼,问道:“萨沙,要不你来说?”
“让金讲。”帅气小伙勾了勾嘴角,“肯定充满激情,保准把这姑娘拉入伙。”
其他人稀稀拉拉地笑了起来。李维特叹了口气,说道:“那还是我来吧。”
听了这话,大家伙儿都陆陆续续坐下了。我注意到很多人都没有武器,除了帅气小伙还有那个壮汉,他们两个都背着枪。
李维特清了清喉咙,说道:“首先,我们都是‘金带’的员工。我来自运维部,其他人有安保部的、技术部的,不过就一两个。”他一边说一边冲某些人点头示意,“大部分人都是我们运维部的,因为这个……运动,最初就是我们发起的。”
“什么运动?”我问道,注视着李维特。
李维特像是努力保持平静,但他的脸红了起来,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激动或者愤怒。他说:“争取我们应得权利的运动。”他说着扫视屋里的其他人,“‘金带’严重违反了保护我们工作者的规则,损害了我们的健康,剥夺了我们生活的乐趣,我们只不过是为自己发声而已。”
金吼了一句:“那些资本家都是狗屎!”赢来了一阵叫好。
“他们……”我迟疑地问道,“公司怎么了?”
李维特专注地看着我,眼神变得热切——近乎狂热:“你上一次有个完整的休息日是什么时候?”
“我……”我张开嘴,又闭上。
李维特等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道:“没错,我们都是这样。事实上,公司里相当大一部分人都是这样。没有休息日,没有假期,因为公司不允许我们休息,他们让我们工作、工作、工作,直到我们的最后一滴血也被他们吸干,然后连声谢谢也不说。”
“可……”我皱起眉,感到一阵荒唐,“公司不允许你们休息吗?意思是,24小时一直工作?怎么可能?”
李维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是24小时,但远比我们能承受的时间长得多。”他看了眼壮汉。
壮汉冲我咧嘴一笑,只不过笑容毫无幽默感,“连续54天,每天工作至少16小时,有时候20个小时,然后上司终于大发慈悲批准了我的请假。那一天我全都睡过去了。”他收起笑容,神情变得愤恨,“之后又是没完没了的加班,因为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还说什么这是为了提升自己、培养吃苦耐劳的精神,我呸!”
“我们当初找这份工作不只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生活。”一个没介绍名字的人大声说道,“但事实就是根本没有时间生活。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除了睡觉根本没有其他力气干有意义的事。”
另一个人说:“我累得连女人都不想碰!”然后被李维特瞪了一眼,但也惹来一阵紧张的笑声。
“你看,事情就是这样。”李维特清了清嗓子,“我们和公司说明了一切,希望能在待遇上有所提升。我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合同上是写有一周最大工作时长的,但现实就是我们工作的时间超出了上限的一倍都不止。”
我还在勉强消化他们扔给我的这些信息。
原本,我满脑子都是逃出去、活下去,队友一个都不能少。现在李维特说了一堆“超负荷工作”、“没有假期”之类的话,虽然更加现实,但反倒让我觉得不现实了起来。
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呢?”我只是出于礼貌问道,内心困惑无比,“公司给了你们什么答复?”
又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人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拒绝提高我们那跟打发叫花子没什么两样的加班补助,还告诉我们不想干多的是人顶上来,不想在这儿呆着随时可以走人。没有进取心、抗压能力太弱的员工他们本来也不需要。”
“然后呢?”我不得不追问下去,越来越觉得离奇,“你们没有走人?公司不是放你们走了吗?”
李维特哼了一声,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们凭什么走?”他说,“我们才是受害者,法律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壮汉金却大大地冷笑了一声,说:“法律就是个屁。”他乜了我一眼,“而且就算离开这里,难道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吗?天下乌鸦一般黑,资本家的心肠都是铁打的。”
“所以你们去打官司了?”我问。
李维特摇了摇头,脸色铁青。
“我们罢工抗议。”帅气小伙静静地回答,“我们要求合理的工作时长。”
李维特接着说:“然后,我们就被他们困在这里这里。”他抬起头,眼神不再愤恨,而是充满了茫然,“我们要求我们应得的,却被他们关起来,打成了纳粹。”
这个部分终于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打断他,问道:“纳粹?”
李维特耸了耸肩,目光转向左边的空气,然后说道:“我们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身上只有纳粹的衣服。”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扯了扯衣领,“我们无法离开农庄,一点离开……”
他吞咽了一下,眼珠在眼眶里微微颤抖。
“我们无法离开。”帅气小伙替他把话说完,“如果我们试图离开,会用东西来阻止我们。”
我看看李维特,看看帅气小伙,问道:“你是说……怪物?”
其他人一起点了点头。
我沉默了下去。世界这么大,多半每个公司都有对自己的待遇心怀不满的人。不过像“金带”这样直接把抗议人员扔到这种地方的,还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不过考虑到我自己最近的经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相信。
这个公司,究竟是想干什么?
“简而言之,”李维特深呼吸了一次,重新开口,“我们一直在想办法离开。科尔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写了下来,等一出去,我们就去告他丫的。”
壮汉却吐了口唾沫,冷冷地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如果他们敢这么做,我是说把你们关起来,不让你们离开,”我瞟了眼脸色阴沉的壮汉,“也许报警是更合理的选择。这已经不是打官司的问题了,他们侵犯了你们的人身自由啊。”
“我只想离开这里。”角落里的一个人突然说道,“我不在乎拿多少钱,或者能不能休息。我能吃苦,也愿意吃苦,只要能吃饱饭。”
其他人都朝他看过去。不知为何,那人眼泪突然崩了出来,哭道:“我不想打官司了,也不想收集什么证据。我只想回到老样子。以前有什么不好?公司从来没有拖欠我们工资,加班费也都给了,逢年过节还给我们发东西。”
“别说了。”壮汉警告地打断他,“小心你的嘴巴,杜芬。当初哥几个可没逼你入伙。”
“我反悔了还不行吗?”那人用力抹了把眼泪,“我当初就不该贪那俩钱儿。我攒钱攒得挺好,工作也挺顺心,学了多少本事?不就是每天多干几个小时嘛,就算回了公寓,不也是躺在床上玩过去了,还不如干活呢,起码有钱挣!”
李维特站了起来,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要劝架,但他只是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个被叫做杜芬的鼻涕虫。
帅气小伙的一只手轻轻地移动到了背后的枪杆上。如果不是我分心关注着他,肯定发不现他的动作。
杜芬不再哭了,他开始铁青着脸色把眼泪擦干,然后埋头朝紧闭的大门口快步走去。
壮汉仿佛一下就跳了起来,以与身形不符的敏捷用力推了杜芬一把,说道:“回去,你疯了不成?”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为了点钱连命都不要了。”杜芬还想绕开壮汉,结果被当胸一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金。”帅气小伙说了一声。这个时候,他的枪已经拿在了手上。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神色。
壮汉退开两步。
“我只想离开这里。”杜芬最后说了一次,然后突然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开始打嗝。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但被李维特抬手挡住了。
帅气小伙上前一步,举枪对准了杜芬。
“嘿!”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杜芬打嗝打得越来越厉害,脸色涨得通红,竟像是喘不上气了似的。紧接着,他剧烈地干呕起来,看着像是打算把肺吐出来。
但他吐出来的不是肺,而是一对蝗虫的口器。那东西从他嘴巴里伸出来,将嘴巴撑得一下咧到了耳边。黑色的口器不断开合着,沾满唾液。
杜芬停止了干呕,开始发出嘶嘶的声音。当他抬起头时,那双眼睛已经突了出来,瞳孔缩小得如同针眼儿,眼球却仿佛发酵了似的膨胀起来,占满整个额头。
他的鼻子也慢慢消失不见,已经被口器上方延伸出来、并不断延伸的坚硬的上唇和上颚。
我不知何时已把拳头塞进了嘴里,逼迫自己保持安静。但当那对短而粗的触角冲破头顶冒出来的时候,我开始尖叫。
一旦开始尖叫,我就再也停不下来。
-18-
帅气小伙一直等到杜芬——或者曾经是杜芬的那个东西——抽搐着倒在地上,手指融化般粘连在一起形成绿色带齿的前肢,后肢则从衣服和靴子中“刺啦”几声刺了出来,然后才一枪一枪打爆那颗已经变得畸形的虫子脑袋。
当枪声激起的最后一声回音也消散的时候,我仍旧蹲在地上,火烧火燎喉咙因为急促的喘息而沙沙作响。
“什么鬼?”我能说出话之后嘎声问道,“那他妈是什么鬼?”
萨沙收起抢,他的声音像是弹珠落在瓷砖地板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刺痛人的耳膜。
“我们必须坚定立场。”那双浅色的眼珠朝我转过来,“不然这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下场。”
我感到呕吐物涌上了嗓子眼,但却卡住了一样没能吐出来。所以这是某种感染导致的变异?所以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都是……
我也会变成那种东西吗?
李维特默默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想把我拉起来,但费了一番力气才让我勉强站稳。
“我……”我想推开他,但手臂软弱无力。刚才的所见仍旧冲击着我的神经,像是强光照射眼睛导致的精神性失明。
李维特用中文说道:“我们找到了一架飞机,但没人能让它发动起来。”他看了眼萨沙,又看了眼我,“现在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了,乐乐,也许只剩下强行突围这一条路。”
“李。”萨沙打断了李维特,“不用解释这么清楚。告诉她,要么留下,要么离开。如果她不够坚定,最好别留下浪费我们的子弹。”
“我……”我又试了一次,感觉像是在水中艰难前行,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我可以帮忙。我认识人……”
萨沙冷冷地说:“我们不妥协、不和谈。”他显然会错了意。如果不是我还处于震惊和反胃当中的话,一定会觉得好笑,因为竟然会有人以为我认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能来收拾他们面前的残局。
“你没必要现在答复,乐乐。”李维特抓着我的胳膊稍稍用了几分力,“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受,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吧?你该休息一下。我们做了饭,马上就能开饭了。”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萨沙却说:“先把她关到楼上的房间去。”
“萨沙!”李维特没有放开我,他看着萨沙的神色饱含痛苦,“我们没必要这么充满敌意。我们、我们只有这么少的人了!”
“如果她想要留下,就要按照我们的规定来。”萨沙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难道没有想过,她一个综合部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当初我们抗议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心甘情愿给‘金带’卖命的那波儿人里绝对少不了她。”
我强忍不适开口抗议道:“我才没有。”
萨沙朝我走了一步,用激光般没有感情的犀利眼神扫视着我,然后缓缓说道:“在我看来,你很有可能已经被他们同化了,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
“我恨‘金带’。”我语气中强烈的情感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管能不能好好休息,他们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丝毫不管我的死活,这就足够让我对他们再也不抱任何期望了。”
萨沙用一种冷漠的恨意说道:“很好,永远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期望。他们永远不会真的关心你,在他们看来,你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他们告诉你这一切只是为了激励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但那不过是无耻的谎言。他们消耗你的青春、你的生命,换来他们的安逸、富贵。”
“萨沙!”李维特再次开口,恳求道,“别说了,没必要让她听这个!”
壮汉说道:“为什么不让她听听?你觉得她不会明白、不会赞同吗?还是你觉得她会因为你抱有这样的看法而鄙视你?如果她因此瞧不起你,李”他说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咧嘴一笑,“她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我的确觉得他们是一群过分激进的人,本质上和克里斯安娜的狂热教众没有区别。但我没有说出我的观点。
毕竟萨沙刚刚枪决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尽管那是在特殊情况之下,但我并不想试验这群人的道德底线。
我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不会因此瞧不起你,李维特。”
“谢谢。”李维特轻轻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会理解的。”
萨沙仍旧冷冷地看着我,然后示意另外两个人,说道:“带她上楼。”
“我去吧。”李维特说。
萨沙摇摇头,独断专行地说:“让别人去,我有事和你商量。”
于是那两个慢吞吞走上来的男人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比起李维特扶着我的动作,这太像是押送了,我强忍着不适才没有甩开他们。
其他人也开始沉默地移动起来,收拾残局。每个人看上去都沉重,又一脸视死如归。
我想这世上的也许确有比被迫变成巨型虫子还要糟糕的事情,但无论如何,相较之下,和一个目的不明、擅长压榨剥削劳动的大型公司打官司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通往二楼的楼梯狭窄、昏暗。我拖着脚步走在前面。
尽管刚才虫变的一幕十分恶心,但我的肚子再次因为这里飘着的肉香而咕噜噜叫了起来。我真希望他们能分我一口吃的,也暗自期盼托尼他们能早点发信号。
只是我不知道,等解决掉追兵之后,托尼他们来农庄和我汇合的话,我要怎么让他们相信这帮人的身份。
他们必定不会对“金带”的员工有任何好感,但考虑到这些人可能比我们更加仇视“金带”,也许反倒能使我们团结起来也未可知。也许,我们的队伍能壮大起来。
只是,这个念头尚未到达心底,便已被我否决。
因为联结是独属于我们五个人的。
“就是这里。”我在沉思中向前走,突然被胳膊上抓着的手拉了回去,“进去。”
我踉跄了一步,被推进一个小小的卧室,看布置以前的屋主大概是个少女,只不过这里废弃依旧,满是尘土和耗子屎。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看老大的意思。”其中一个瘦长脸的耸了耸肩。
“你是说萨沙?”我不喜欢这个人看着我的眼神,于是又朝另一个稍微矮一点的看了一眼,打趣了一句,“你们经常关押俘虏吗?”
矮个子没说话。瘦长脸舔了舔嘴唇,突然伸手朝我的脸摸过来,说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我猛地往后一缩,脸上湿漉漉、冷冰冰的触感让我想吐。“别摸我!”我脱口而出,原本想要喝骂,但因为紧张反倒变得有气无力。
矮个子迟疑地说道:“杰克,这样不好吧?”
瘦长脸没有收回手,反倒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来回摩挲着,心不在焉地反问对方:“有什么不好?”
我咬紧牙关又退了一步,结果撞到了门上。我的心脏突然之间跳得太过用力,但血液反而不知流到了哪儿去。我感到恶心、头晕,浑身一阵阵发冷,想打开他的手,但恐慌却像是毒蛇缠绕住了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
“可是李……”矮个子喃喃说道。
瘦长脸哼了一声,“李一定会听老大的。老大知道了,搞不好让咱们每人都来上一次。你是想第二个,还是想最后一个?”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现在,他脸上的饥渴的神色变得毫不掩饰。矮个子只犹豫了片刻就说:“把她弄到床上去!”说着也朝我抓来,结果被瘦长脸一把拍开。
“嘿!”矮个子大叫了一声,然后一边飞快地解开裤子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让我和你一起。我们多弄几次。”
突然间,我能动了。就在瘦长脸的手再次朝我抓过来的时候,我提起膝盖重重地撞在他两腿之间。
瘦长脸像袋垃圾似的“噗通”一声倒了下去。矮个子尖叫了一声,两手还抓着脱了一半的裤子。我抬起双手重重地推了他一把,他就两腿纠缠着倒在了摔在了门外。
“科迪?”楼下有人喊道,“怎么了?”
我喘着粗气,心跳得像是激战前的战鼓。科迪扭动着想要爬起来,我发狠踢了他的头一脚,结果没能把他踢晕,反倒踢得他大呼小叫。
“科迪?!杰克?!”楼梯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我这才发现,这个房间离得楼梯口极近。
我仍然又害怕又恶心,但与此同时,我也很生气。愤怒的泪水模糊了眼眶,我豁出去,俯身抓住那人的衣领用力向前一推。
矮个子尖叫着滑向楼梯口,我跟着送上一脚,然后就听到“咕咚”、“砰”、“啪”一连串撞击声和夹在其中的咒骂声。
我摇晃着,既像吃了兴奋剂又像喝醉了酒,跌跌撞撞走回之前的房间,用力把门关上。
他们会试着闯进来。我必须把门挡住,等着托尼他们过来。我这样想着,四处寻找着能够挡住门的东西。
然后我听到了枪声,就像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啪!啪啪!”
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去摸手腕上的表,结果却摸了个空。有那么一瞬,我陷入冰冷的恐惧当中,以为自己把那东西弄丢了,然后我就永远没法发出信号,然后我就会被困在这里,然后萨沙会带着人冲进来,他们会……
然后我看到了,那东西就在地板上躺着,应该是在刚才我没注意的时候因为扭打而跌落在地。
又是“啪!啪啪!”三声枪响,仿佛催促着我。
我朝那块表扑过去,膝盖“咚”的一声磕在地板上。
然而正当我抓住那块表,在滑溜溜的手指之间试图抓稳那东西然后按下按钮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扼住了我的脖子。
瘦长脸热乎乎、臭烘烘的呼吸喷到了我的脖子上。
他嘶哑地怒吼道:“你这条母狗!”
-21-
“你也是‘金带’的员工?”托尼听起来压根儿不相信这个选项,他抱着胳膊看了看这个人,又看了看一旁被油毡盖着的巨大机器。
布莱克本扬起眉毛,回答:“先生,我不知道什么‘金带’。不过你正站在协约国的领地上,所以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协约国?”迪恩看了萨姆一眼,“一战?”然后又看了托尼一眼,“我还以为你的小发明把所有的NPC都停机了呢?”
托尼不高兴地嘀咕道:“这家伙肯定是某款不遵守特定协议的NPC,要么太新,要么太旧。”
托尼的话提醒了我。我拖着脚步朝布莱克本走过去,后者警觉地看着我。
“如果是这样,”我伸出一只手摸向他的耳朵,摸索着耳朵后面的一小块皮肤,“我知道一个小秘密……”
我的手指摸到了那块略微冰凉、稍稍突起的皮肤,然后用力一按。
布莱克本停住了,眼睛里的光泽就像遭遇狂风的蜡烛一般骤然熄灭。
“呃,”萨姆说道,“我正想说我们可以问他点问题。说不定是之前那些NPC把他关在了这里。”
“哦。”我缩回手,挠了挠头,突然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愧,“但是启动这个需要特定的信号。”
托尼跟上一句:“而那个信号会把其他NPC也唤醒。所以留着你的问题给下一个意外吧,大个子。”
“等等,布莱克本?”我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再次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转去,“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
迪恩嘴欠地说道:“你本来可以问问那位被你关掉的帅哥的,如果你没那么手快而且动手前先和我们商量一下的话。”
“帅哥?嗯?”萨姆坏笑着看了迪恩一眼,“我还以为你喜欢的类型是性感医生那类的呢?”
迪恩翻了个白眼,“人们还好奇为什么我们总被当成基佬。你少说几句,我们就没这样的麻烦了。”
“好像是哪个游戏里面的角色。”我抱着脑袋想了半天,但没什么结论,“我想不起来了,肯定是很久以前玩的。”
史蒂夫抱起胳膊,看了眼托尼,问道:“是不是你和克林特玩的那个蹩脚的战争游戏里的飞行员?”
“怪不得我觉得他眼熟!”托尼说道,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嘿,别以为我没听到你的诋毁,队长——《战地》可不蹩脚!”
史蒂夫摊开手:“托尼,他们用扳手修坦克!我炸毁过坦克,要是那玩意儿能用扳手修好,我当年的任务可要艰巨得多了。”
“游戏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它可以删减细节,留下精华的部分。”托尼也摊开手,“承认吧,你就是不甘心输给克林特。”
史蒂夫翻了翻眼睛。
“有人不喜欢输掉比赛哦。”托尼唱歌似的说道,朝油毡下的机器走去。
史蒂夫帮他一起掀开了油毡,露出下面浅灰色的巨大铁鸟。
“这才像样呐!”托尼高兴地喊了起来,加快脚步绕着这架在我看来像个巨型玩具的飞机走了一圈,拍拍这里、敲敲那里。
迪恩看起来和我一样不确定,“这就是我们的出路?先不提这玩意儿能不能飞起来,我可没看见能容下五个人的座位。”
“有三个人可能得去后舱委屈一下了。”托尼心不在焉地说着,“不成问题。”
“后舱?”迪恩的声音听上去,不幸地过于尖锐了。不过我的心情和他大抵相同。
我不安地问道:“这样安全吗?我是说,氧气之类的。”
“啊哦!”椅子上的布莱克本突然痉挛了一下,再次醒过来。他扭了一下脖子,说道:“这可不太好,女士。我还以为您是个体面人呢。”
迪恩吹了声口哨,然后冲史蒂夫说:“我出去检查一下,免得其他人来这么一出拉撒路复活的戏码。”
“注意安全,有事放枪。”史蒂夫微微颔首。
“你知道自己是个游戏角色吗?”萨姆出其不意地问布莱克本。
布莱克本微笑以对,回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先生。”
“图灵测试,试试那个。”托尼还蹲在飞机旁,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扳手,正拿在手里。他对史蒂夫说:“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怎么用一把扳手修好战时交通工具。”
我走到萨姆身旁,和他一起看着布莱克本。
在灯光下,我第一次好好打量起这家伙来。布莱克本看起来很眼熟,大概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玩过游戏留下的模糊印象。
但他看起来太干净了。不是我说,但我们五个在之前那番冒险之后都已经又脏又臭,眼前这位却穿着干净的夹克,里面的衬衫也展展挂挂,脚上的靴子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谁把你捆在这里的?”我问道,“是萨沙吗?”
“谁是萨沙?”布莱克本反问。
我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萨姆,低声问道:“我们该怎么处理他?”
“我不知道。”萨姆耸了耸肩,“把他留下?”
“如果你们想让那东西飞上天,”布莱克本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们最好不要把我当成死人一样谈论怎么‘处理’我。事实上,你们最好开始以礼相待,然后我才会考虑到要不要帮几个逃兵离开战场。”
托尼在飞机旁说道:“真遗憾,因为你不是这里唯一的飞行员。而且你也不会修飞机,”他说着回头看了布莱克本一眼,“不然那些把你关在这里的人早就离开了。”
“哦,该死。”布莱克本咒骂了一声,但并不算气急败坏,他叹了口气,垂下头,“好吧,让你说准了。但你们会开这东西吗?因为告诉你们,我这辈子开过无数飞机,跟数不清的飞行员打过交道。你们几个?”
他又抬起头,嗤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哟。”迪恩重新出现在门口,“队长,其他人还睡着。”
史蒂夫点了点头,问托尼:“你需要多长时间?”
“有这群人在我耳边翁嗡嗡?一个晚上吧。”托尼叹了口气,把胳膊肘架在膝盖上,转头看了史蒂夫一眼,“嘿,你何不站在那里,漂漂亮亮的,给我点儿精神上的支持。”
迪恩吹了声口哨,低估道:“行吧,你们说话真是一点儿都不暧昧。”
“老兄,你还没听到我们相互开黄腔呢。”托尼暗自笑了起来。
迪恩不屑地说:“呵,我每天都为此感谢上苍。”
萨姆问托尼:“你对就他一个突然醒过来有什么见解吗?”他不信任地看了眼布莱克本,“乐乐把他关停了不是吗?”
“这家伙很可能是个测试版本,不够稳定。”托尼基本钻进了飞机下面,“我们有更大的麻烦,伙计们。这些错乱的NPC各有各的毛病,我们最好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萨姆叹了口气,对迪恩说道:“来搭把手,我们把他弄出去。晚上我们在这里休息。”
“我来吧。”史蒂夫把之前的手电筒交给迪恩,“弄点儿干草来,铺几张床。我们这次该是轮流休息守夜。”
萨姆没忍住笑了一声。
迪恩朝他扔了个军用水壶,直接砸在了萨姆的后脑勺上。萨姆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然后和史蒂夫一起把布莱克本连人带椅子搬了起来,朝外走去。
迪恩搬回来了好几垛干草,在谷仓深处收拾出了睡觉的地方。
“里面有个棚子,”迪恩过来扶我过去的时候——我抗议说我自己能走,但看到两米高的木头梯子之后就闭上了嘴——说道:“多半是给小猪倌睡的,现在让给你了。”
迪恩口中的棚子看上去像个简陋的阁楼床,我爬上去的时候迪恩在后面推着,但我还是觉得相当吃力。
之前的疲惫和病痛一定终于是赶上了我,我在硬邦邦的床上躺下,干草没有任何柔软和舒适可言,不过气味还算温和。
“嘿,迪恩,你之前说你身上还有药。”我半趴在床上,把脸枕在手背上,从床沿上看着他。
迪恩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扔给了我,“吃完就睡,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的。”他朝飞机那里晃了晃脑袋,“还有个聪明鬼声称要修好那家飞机送我们上天,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哈,这听起来可一点都不能安抚人心。”我嘀咕道。
迪恩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不喜欢飞行?”
“从没喜欢过。”我回答完又想起来,迪恩其实也不喜欢坐飞机,“说起来,很多了不得的人都恐飞。你啊,阿西莫夫啊……”
“阿西莫夫?”迪恩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写科幻小说那个?他也不喜欢坐飞机?”
我正干嚼药片,含糊不清地说:“是啊。阿西莫夫,科幻小说之父,别告诉我你没看过《银河帝国》。”
“我不读书,”迪恩哼了一声,“让书来读我吧。”
然后迪恩就走开了。渐渐的,药片带来一种温和的模糊感。我躺回去,侧过身蜷缩起来,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传来史蒂夫和萨姆的说话声音,然后迪恩和托尼也加入了,但我不再能听清他们的交谈内容,只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他们在谈论我。”我迟钝地想,尽管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却没法听清。
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萨姆摇醒了我。
“乐乐,醒醒,”他的声音很轻,一只手轻轻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着。
我眨了几次眼睛才醒过来,哑声问道:“萨姆,怎么了?”
“你在梦里哭了。”他回答。
-22-
我继续困惑地眨着眼睛,然后意识到萨姆是对的,我的眼睛太湿润了,喉咙则过分干渴,几乎快要烧着了。
但萨姆就坐在我大腿旁边。他两只脚还踩在梯子上方,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屈在胸前。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膀和手臂,那双温和的眼睛注视着我,低声告诉我现在我很安全,不用担心有任何危险。
我记不起来梦到了什么,可也没有太在意。也许这也是梦的一部分,是做恶梦的补偿。
“只是个梦。”萨姆又一次低声说道。
我慢慢点了点头,晃晃悠悠地撑起上半身,然后感到一阵害羞,但还是期待地看着萨姆。
黑暗中,我仍因噩梦——或者谷仓里并不缓和的温度——而微微颤抖着。萨姆很快会意,他往后坐了坐,干草在身下窃窃私语。
我缩起双腿,然后把屁股挪了过去,靠在萨姆身旁,把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寂静中,我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梦到什么了?”过了一会儿,萨姆问道,像在说悄悄话。
我摇摇头,嘀咕着说:“不记得了。”萨姆很温暖,我闻得到他身上的汗味,也闻得到自己身上的。我们两个都不大好闻。周围还有干草的味道、谷仓的味道、机油的味道。
不知为何,这个组合很令人安心。
“其他人呢?”我喃喃问萨姆。
萨姆回答:“队长命令托尼睡觉去了。飞机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迪恩现在正在帮托尼收尾呢。他们两个对此可都不大高兴。”
“怎么了?”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按照托尼的说法,他拆了一部分机舱,好给我们腾出足够的地方坐人。迪恩觉得我们肯定会重演《空难惊魂》的片段。但托尼说,他的改造虽然会影响到飞机的稳定性,不过考虑到距离,我们能开到目的地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可观的。当然,迪恩不怎么买账。”
“定义一下‘可观’。”我感到笑意像是渗出蛋糕的奶油一样冒了出来,但努力控制住了语气中的严肃。
萨姆轻轻耸了耸肩,带着我一起轻轻晃了起来。“百分之三十七。”他有些羞赧地一笑,“不算高,但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十足的把握了。”
我故意叹了口气,“迪恩要不高兴了。”
“嗯哼,迪恩不喜欢飞机的程度差不多就像猫不喜欢洗澡一样。”萨姆点点头,扭过头看着我,“乐乐,我们会没事的。”
“是啊。你应该去睡一会儿了。”我看得出萨姆一定是守了前半夜,他看起来胡子拉碴的,眼睛发红,但仍强撑困意陪着我。
萨姆笑了一下,“我不要紧。一会儿我就去闭一会儿眼。”
“嗯。”我也想闭上眼睛,但却不愿意再睡一会儿。我有些担心会做梦,不过关于刚才做了什么,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伸手摸了摸脸颊,现在眼泪已经干了,脸上的皮肤紧绷着,有些疼。
“乐乐?”萨姆低声问道。
“嗯。”我回过神来,看了萨姆一眼,他微微皱着眉,脸上现出严肃的神情。
“我们把那个飞行员带出去的时候,他说了一些关于你的话。”萨姆说道,“你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他吗?”
我吃了一惊,心里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没有。”我强作镇定地回答道,“只是有点眼熟,但仅此而已。他是个NPC,不是吗?”
“对,他是个NPC。”萨姆缓缓点头。
我问道:“他说我什么了?”
“他……”萨姆放慢语速,思索着,迟疑地回答,“他认为,你并不完全像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不禁皱起眉,本来以为会听到更劲爆的料——还是关于我自己的,爆料内容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一想还真是奇怪——追问道:“他的原话是什么?”
萨姆叹了口气,低下头盯着自己交叉的双手,说道:“他说他是个赌徒,不过并不是个很有信誉的赌徒。”萨姆缓缓把视线抬高,和我对视,“但在这方面,他远比不上你。”
“我不认识他。”我抿起嘴,然后又问萨姆,“他怎么会认识我?”
萨姆叹息了一声,说:“我们不知道。但我们会搞清楚的。”顿了顿,他又说,“乐乐,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没有怀疑你,我们已经是一支队伍了。”
“我知道。”我深深呼吸,然后缓缓吐出,“如果我想起什么,我会立刻告诉你们的。”
萨姆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撑住铺着干草的床,吁了口气,对我说道:“试着睡一会儿吧,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动身了,不管天会不会亮。”
“好。”我郑重地说。
萨姆点了点头,然后从高架床上跳了下去,绕过飞机头,走向托尼躺着呼呼大睡的另一张临时床铺。
我躺了回去,之前坐了这么久,床已经有点凉了。我想着那记不起来的梦,想着萨姆跟我说的这些话,怎么也睡不着。
克莱德·布拉克本也许只是个幌子,但背后却是“金带”那充满迷雾的阴谋。从寂静岭的教堂里发现我那张照片之后,越来越多的离奇事件接连发生。我一个小小的员工,怎么会卷进这种一看就是牵扯四方的大手笔事件中呢?
下面,飞机停靠的地方传来迪恩敲敲打打的声音。他在和史蒂夫低声交谈,现在萨姆走开了,我就听得更清楚了。
他们在讨论接下来的计划,飞机、武器、人员调配,等等等等。
他们也在猜测“金带”老巢里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我的心不禁像被紧紧揪住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我想到这件事结束之后——无论结局如何——我们必然将要面临分离。我想象不出有什么变故会让几个来自不同宇宙的人聚在一起。
“或者事情会更糟,”我想,身上一阵发冷,“也许我会死。死于伤口感染,要么就是过度疲劳导致的慢性疾病。如果遇到武力冲突,死亡只会来得更快。”
我想知道萨姆他们是怎么应对这种悲观的想法的。萨姆和迪恩是猎人,用现在已经过时但我仍旧喜欢的那句话来说,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史蒂夫和托尼也许面临的生命威胁要更小一点,因为他们都是超级英雄,但我可没忘记钢铁侠死在了《复联4》里。
一个人要怎么在知道自己也许没有明天的情况下,保持理智继续度日呢?
我这样想啊想,迪恩在下面喊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回过神来。
“起床了!”迪恩友善地踢了我的床一脚,然后大概是看见我睁着眼睛,狐疑地问,“你是没睡吗?那可不好。”他用大拇指朝身后的飞机比了比,“那东西飞上天的时候会让你胃里翻江倒海,没睡好只会更严重。”
托尼从另一个方向说道:“没人可以吐在我的飞机上。我说温彻斯特,你是不相信我的飞行技术吗?”
“真高兴你还知道怎么听话听音,斯塔克。”迪恩反唇相讥。
“飞机能起飞了?”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有点儿后悔自己没睡——我感到身体因为疲惫而十分沉重。
托尼抢先回答:“打赌她能飞,而且能飞得很好。”然后他拍了拍飞机的双翼,“是不是,老姑娘?你会飞得很稳的,我知道。”
“别再和交通工具说话了,斯塔克。”迪恩翻了个白眼,“她不会活过来嫁给你的。”
萨姆哼笑着说道:“我应该把你这句话录下来,下一次你和英帕拉调情的时候放给你听。”
“这破烂儿怎么能和我的宝贝相媲美?”迪恩怒道。
史蒂夫温和地打断他们,“好了,孩子们,别再斗嘴了。”
我踩着梯子爬了下来,拉了拉皱皱巴巴的衣服。
“我们怎么让这东西飞起来?”我绕过机尾,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的确看上去比昨天大有长进,几乎像是焕然一新。
史蒂夫平静地说:“托尼会负责驾驶。我们没有足够长的跑道,但我和萨姆已经把拦路的木栅栏拆毁了,”他看了眼托尼,“留下的空挡足够飞机穿过,只要你没有偏航。”
“疯狂的计划。”托尼砸了咂嘴,“队长,这次风头可是我的,你抢不走咯。”
史蒂夫忍不住笑了,“好好开飞机,托尼,没人想跟你抢风头。”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萨姆又问道。
托尼回答:“别吐在我的飞机上。”然后他专门看了我一眼,“说真的,高空呕吐可不像你想的那么有趣,你会被呕吐物呛住的。”
“我尽力。”我叹了口气,左右看看,然后没忍住,问道:“那个飞行员呢?”
“扔进旁边的屋子里和其他人作伴去了。”迪恩从压低的眉毛下看了我一眼,“怎么了,你还想和那家伙告别?”
我耸了耸肩,“不想。我真的不认识他。”
“那就准备一下。”史蒂夫说道,“外面风不大,我们应该趁天气还好的时候动身。”
天气还好是个过于乐观的说法。外面比我之前看到的还要黑,就像进入深夜了一样。我走出去观望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史蒂夫一眼。
史蒂夫耸了耸肩,说道:“我们等了足够久,但天没有亮起来的征兆。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
“真高兴我们中有一个夜视眼的飞行员,”迪恩挖苦地说道,“哦,不对,我们没有。”
萨姆安慰他说:“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照明,整个农庄的灯到时候都会亮起来。”
“敌人会来吗?”我望向史蒂夫。
史蒂夫回答:“他们迟早会来的。”
“别乌鸦嘴。”迪恩警告道,然后看了萨姆一眼,“我去开灯,你们赶紧启动那鬼东西。我们越快离开这个破地方越好”
“迪恩,把旁边的大门打开。”史蒂夫说道。
迪恩一边大步走向谷仓的侧边一边说道:“我正要去呢。”
侧边的门比正门宽敞得多,但我看不出飞机究竟能不能顺利通过,因为现在飞机还是侧对着那道门。
然而我们竟然这就要走了。我不由紧张地揉了揉脖子,看着托尼小跑到飞机那里,然后钻进了驾驶座。
“队长,”托尼头也不抬地喊道,螺旋桨转了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来吧!”
史蒂夫和萨姆便一同走到飞机的双翼后面,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他们一左一后开始推那架飞机。
慢慢的,那庞然大物开始向前行驶,看上去就像视觉特效一样不真实。史蒂夫站在外侧,咬紧牙关将飞机向侧门那里推去。
给他留着的空间基本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但当飞机转了个弯停下来的时候,架着螺旋桨的鼻头差不多完全正对着门。之前我睡觉的高架床被撞得歪到了一边,不过眼下没人注意到那些细节。
紧接着,农庄的灯亮了起来。我们面前的草地一下被照成了寒霜的颜色。
“行啦,你们赶紧闪开!”托尼吼了一声。然后萨姆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得远远的,从谷仓的正门出去,然后又爬过一道栅栏,站在侧面的草地上,看着双翼机缓缓驶出谷仓。
当双翼在通过谷仓门然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的时候,我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但双翼机完好无损地滑了出来,几近优雅地继续向前驶去。
托尼发出胜利的呼喊,头也不回地大声吼道:“上来吧!我带你们上天!”
“走!”萨姆拉着我朝仍在行驶中的飞机快步跑去。我的心狂跳着,但所有的声音都完全淹没在了螺旋桨的轰鸣声中。
“我该怎么上去?”我大声问道,但没人听得清我说什么。不过那不重要了,因为萨姆已经一把将我抱了起来,然后推进了敞开式的驾驶座里。
“萨姆!”我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朝萨姆伸出手去,“萨姆!”
萨姆却大喊了什么,回头冲着农庄的方向挥手。那里,迪恩正全速朝这里冲刺过来。
从远处看的时候,双翼机滑行的速度几乎慢得令人痛苦,但坐在上面,我才真正感受到她的速度。所有人都在跑,但仍很难跟飞机齐头并进。
“托尼!”我尖叫起来,“他们跟不上了!”
“他们跟得上!”托尼吼道,“你给我老实坐下!飞出去我可没空去接!”
然后萨姆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驾驶座的边缘,我往后一退,他就跳了进来。飞机猛地一震。
“迪恩!”萨姆朝迪恩伸出手去,“抓住我的手!”
就在迪恩抓住萨姆的手的那一刻,一排子弹从空中呼啸而来,射在了飞机前面的草地上,打得泥飞草烂。
托尼怒骂起来。然后迪恩被萨姆猛地一拉,摔进了机舱。
“队长!”萨姆跟着继续喊道,“快上来!”
我从萨姆肩头向外望去,就看到史蒂夫一边狂奔一边举枪朝天射击。
萨姆转而向前面的驾驶员吼道:“托尼!他还没上来!”
然后头顶的子弹如雨般落下,在机身上打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乒乓声。迪恩按住我的头,把我整个按进了机舱。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的夹杂在螺旋桨声中的枪响。
飞机猛地一震。
史蒂夫的声音穿透了一切噪音,他清晰地命令道:“托尼,升空!”
-23-
飞机腾空的一瞬,我的胃像是也跟着起飞了一样,突然就顶了上去,仿佛不愿意在原位待着似的。
我紧紧抓着迪恩,几乎不敢呼吸,也差不多没法呼吸。风大得像是能够把双翼机连同我们一起绞得粉碎,而农庄那点苍白无力的灯光早在还没起飞的时候就已经毫无亮度可言了。
我们身处黑暗,深陷枪林弹雨之中,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一架花了一晚上修复好的一战飞机。而这架巨型玩具眼下正剧烈地颠簸着。子弹打中铁皮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来过,即使在风声、轰鸣声中仍旧清晰可辨。
我勉强把头抬起一点儿,立刻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风墙一堵一堵砸向我们,而飞机就像攻城锤一样不断将这些气墙砸破。等我缓过神来,才发现史蒂夫一直趴在一侧的机翼上,朝着空中向我们开火的敌机还击,他的头发在黑暗与狂风中像是无数金蛇一样抖动着。
迪恩一直紧紧抓着我。不过他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拿着枪。萨姆几乎有半个人都趴在了机舱外,一只手抓着史蒂夫军装上的搭扣,另一只手抓着身后的座椅。
“队长!”托尼吼道,“赶紧把你的屁股挪上来!”
史蒂夫大声回答:“继续开!托尼,继续开!”
紧接着,我听到头顶传来一阵不祥的、越来越响的引擎声。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空气中除了浓郁的机油臭气之外,还多了那种让人牙根发麻的静电。
不知何时,敌机竟已潜行到了我们头上。
托尼一边咒骂着一边操纵飞机在深灰色的云层中穿梭。头顶,子弹再一次如同雨点般倾泻下来。
我听到有东西碎裂的声音,但也只能祈祷碎掉的不是隐情或者飞机翅膀这种重要的部件。
“我们得把那狗东西打下来!”迪恩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反正不是和我。
萨姆闷哼着吼了一声:“怎么打?”
“乐乐!”史蒂夫大叫着我的名字,他开始朝机舱这边爬过来,上方的子弹打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爬到驾驶座去!到托尼那边去!”
“什么?”我的回答听起来像是尖叫,喉咙因为扯着嗓子说话而火辣辣的,“去哪儿?”
迪恩在我耳边吼道:“到前面去!给他腾出地方来开枪!”他一边说一边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来,“去!我会扶着你!”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和选择的余地,我就这么被迪恩从机舱里拽了起来。他空着的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拿枪的那只手扶着我的腰,把我朝前面推去。
托尼的驾驶座和我们的后舱中间并不连通。如果我初见时觉得这飞机有多小,现在这看法也完全改变了——两个机舱之间差不多有一米的距离,而我身上连个安全索也没有。
“放心!”迪恩贴着我的耳朵大喊,“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我咬紧牙关,从趴在机舱一侧的萨姆身旁挤了过去。飞机剧烈颠簸了一下,我本能地想要弯腰抓住什么,但被迪恩又硬生生拉了起来。
“继续前进!”他吼道,“没事的!”
我很想问问他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的,但狂风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说话更是难如登天。我弓腰缩背地继续向前走,靴子贴着机舱地板使劲摩擦,但仍是我觉得自己摇摇欲坠。
终于到达两个舱室中间的时候,我浑身的骨骼都在震颤。我弯腰抓住了机舱的边缘,然后探出一条腿踩在中间的横梁上。
“托尼,你能腾出手来接她一下吗?”迪恩大吼道。
托尼头也不回地骂道:“我来接她,你来开飞机?”
“我自己可以!”我豁出去了,往前一扑抓住了托尼的座椅后面,另一条腿还摇摇欲坠的挂在后面的机舱里,被迪恩使劲抓着。
我的心率在短短的一秒钟内飙升了两三个档位。
“小心点!”迪恩听起来也不怎么稳定。
我咬紧牙关,慢慢把重心放在踩着中间的那条腿上,然后立刻希望自己的靴底摩擦力能赶紧翻上几番。
托尼虽然没有回头扶我,但飞机明显比刚才飞得稳定不少,缺点就是头顶倾泻而来的子弹也更密集了。
“快点!”托尼喊道,“我们可没有一晚上的时间!”
“我已经很快了!”说完,我把后面那条被迪恩抓着的腿提了起来,想伸进前面的机舱里,但那只脚一离地,我的另一只脚就开始打滑。
迪恩喊了一句:“小心!”
太晚了,我重心不稳,一下扑倒在两个机舱中间,半个身子外加一条腿都悬在了空中。迪恩往前一扑抓住了我,我才没有掉下去。但他也没法再探出来更多了,只能勉强抱着我的小腿。
“往前爬,赶紧!”迪恩二话不说就松开了我。
我的手指已经在寒风中失去了知觉,但不知怎的竟还没有松开。我闭上眼睛往前一蹿,终于落进了前面的机舱里,两条腿还在外面伸着,但至少一半的重量都有了着落。
“好险。”托尼笑着说了一声,仿佛觉得这很有趣似的。他虽然之前说过腾不出手,不过这会儿到底还是伸手把我拉了进去。
等我扭曲着在座位旁挤下来,他又扔给我一副头盔和防风墨镜让我戴上。虽然风丝毫没有减弱,但至少我能睁开眼睛了,头盖骨也不再面临着被风刮走的危险了。
身后,史蒂夫也已经爬进了机舱。
“托尼,你能甩掉那架飞机吗?”史蒂夫问道,大气都没喘一下。
托尼镇定地回答:“取决于我们的运气。如果他们有雷达,那就不可能甩得掉。如果没有,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我来把那架飞机打下来。”史蒂夫回答,“托尼,你能离得更近些吗?”
迪恩开始鼓掌。托尼一边抬起双翼机的机头,一边大声说道:“你就忍不住非得抢我的风头,是吧,队长?”
我回头看着后面三人,隔着墨镜,他们看上去仿佛变成了茶褐色的皮影人物。“队长,史蒂夫,你是准备跳到飞机上去吗?”
“别提前泄露我们的军事计划,菜鸟。”迪恩打趣地说,然后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我也想跟你一起去,但坦白说我还想多活两年。”
萨姆打断他:“迪恩,请闭上嘴巴。”
然后所有人的说话声都被引擎声淹没了。托尼驾驶着双翼机像只敏捷的蜂鸟一样靠近了盘桓在我们上方的战机,然后从侧边猛地拔高。
“你的机会来了,队长。”托尼简短地说。
不用托尼再说第二遍,当我们的双翼机像条飞鱼一样跃过敌机上方的时候,史蒂夫就像个疯子一样跳了下去。
“这哥们儿是条真汉子。”迪恩砸着嘴巴,在托尼疯狂地钻进钻出厚厚的云层好隐蔽身形时说道。
一开始,敌机还追着我们打,但很快子弹就变得稀稀落落起来,最终枪声彻底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短促、密集的爆炸声。
萨姆担忧地说道:“托尼?”
“我们离得很近,我随时能接到他。”托尼的声音紧绷着,“前提是这王八蛋给我个信号。你知道他喜欢先往下跳再打招呼吗?疯子王八蛋。”然后他紧张地笑起来。
又是一声很响的爆炸。没有史蒂夫的声音。托尼低咒了一声,调转机头再次盘旋,然后提高声音喊道:“队长?史蒂夫?”
没有回答。
“他进去了?”我低声问道。
“给他点时间。”托尼说道,然后又是一声爆炸。
在这一声爆炸比之前的那声还要响,并且伴随着浓烟和火光。托尼不禁咒骂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要过去了。小伙子们,拿好枪。小姑娘照顾好自己。”
我抓紧屁股下面的座椅,然后飞机猛地加速,朝着空中的那一团火光冲了过去。
“史蒂夫?”托尼喊道。
迪恩也叫了起来:“队长!收到请回答!”
“那里!”萨姆是我们中间眼神最好的那个,“托尼,机头!”
托尼一言不发地压低飞机迅速靠近。史蒂夫在机头上正和什么东西缠斗。浓云和烟雾中看不清楚。但他们脚下的飞机正摇摇欲坠,看起来即将坠毁。
“那是他妈的什么东西?”迪恩骂了一句,“看起来不像个人。追着我们的难道是什么NPC吗?”
“屁话王,你能瞄准吗?”托尼反问。
迪恩二话不说就单膝跪地端起了枪,他瞄准了一会儿,然后连开三枪。“该死!”迪恩骂了一声,估计是没打中,“他们晃得太厉害了。靠近点!”
托尼驾驶飞机靠近了一些。我终于看清了和史蒂夫扭打在一起的怪物。那东西戴着黄色的头盔,或者头上长了一顶黄色头盔,深蓝色的工装下,膨胀的肌肉几乎是史蒂夫的三倍。
“那是什么鬼东西?”萨姆
“我在《植物大战僵尸》里见过一个长得和这个差不多的。”迪恩说完又开了三枪,第一枪爆头,但头盔只是冒了点烟,第二枪和第三枪打中怪物的胸口,溅出了黑色的血花。
然而怪物那条抓住史蒂夫脑袋使劲晃动的结实手臂没有丝毫动摇。
“什么鬼。”迪恩咬牙切齿地装弹。
机头上,史蒂夫猛地挣脱出来,挨身一刀捅在怪物肚子上。怪物吼了一声,抡起斗大的拳头朝史蒂夫砸了过来,被后者跳跃着躲开。
“砰!”的一声,迪恩又开了一枪,这次正面击中了怪物的脸。
“史蒂夫!”托尼喊道。史蒂夫转身便从机头上跳了下来。盘旋着的双翼机立刻往侧边一歪,接住了史蒂夫。
身后,敌机上的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摘下头盔猛地朝我们扔了过来。托尼驾驶着双翼机往旁边一歪,躲过了那□□似的东西。史蒂夫却说道:“掉头回去,打死它。”
“什么?”托尼反问,“他们都要坠机了。”
史蒂夫命令道:“回头!”
双翼机画出圆润的曲线。与此同时,史蒂夫从迪恩手中拿过枪,毫不犹豫地举枪、瞄准、开火,一气呵成。剩下的五发子弹全部击中了怪物的头部。那东西发出悲怆、愤怒的吼声,摇晃了一下,然后跌下了机头,一头栽进了铁灰色云雾之中。
双翼机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飞去,把不断冒火、像爆米花机似的砰砰响个不停的敌机远远抛在了身后。
喘息着,史蒂夫放下了枪,然后低下头,把手指插入头发朝后捋去。
“私人恩怨?”托尼回了下头,匆匆打量了一眼史蒂夫,“就算我们不管,那架飞机也完了。”
史蒂夫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做感觉对头。”
“人们还以为你是个胸有大计的英雄,”托尼哼了一声,“但我早看破你了,总是被直觉和冲动支配。”
萨姆问道:“飞机的状态怎么样?”
“哦,对了,我还以为你们永远不会问了呢。”托尼凉凉地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迪恩也坐下来,两条腿不舒服的架起来。
托尼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偏离航线了。”
“这怎么能是好消息呢?”迪恩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萨姆跟着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我们必须迫降。”托尼说道,“这飞机没法支撑我们飞到目的地了。要是不想坠毁,我们就得找个地方降落,然后从长计议。”
史蒂夫点点头,说道:“就这么做。”他仍旧冷静,语气也波澜不惊的。
于是双翼机开始降低高度,冲破粘稠的灰云,朝着斜下方飞去。渐渐地,我透过越来越稀薄的云层看到山的轮廓。
不对,不是山,而是建筑。
下面是座城市。
“有条河。”萨姆靠在舱壁上,胳膊架在座椅上,“十点钟方向是什么?大坝?”
“我们没法在城市降落。”托尼说道,“我要朝着大坝开了。”
双翼机这时震动了一下,吓得我紧紧抓住座椅。前方,云雾彻底消散开,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浓郁的绿色。我们已经冲过了城市上方,正沿着河流一路向下。
萨姆口中的大坝就在前方,在阳光下闪着波光。
“我们飞得是不是太快了?”迪恩大声问道。而我也有同感,斜下方的山峦简直像是扑面而来。
托尼说道:“可能会颠簸一点儿。”
“可能?”迪恩抓狂地问,“可能?”
然后飞机开始剧烈晃动,大概是因为我们已经太接近地面。我和迪恩一起丢脸地大叫起来。而托尼始终镇定。双翼机的鼻头直直地冲着大坝。
“坐稳了。”托尼又一次说道,然后我们的机身刮擦上了下方的树木,发出刺耳的声音。双翼机在他的掌控下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跃过树林,开始在河流上方完成最后一段飞行。
“托尼,我们要坠毁了!”当我们离大坝不足百米的时候,我尖叫了起来。而飞过那百米也就是转眼的事。
我们撞上了大坝,然后在惊人的撞击声中摇摇欲坠地停在了大坝上方。
-1-
“好,所有人保持绝对静止。”托尼举起双手,仿佛打算投降。在他身下,在我们身下,双翼机发出阵阵呻|吟,弯折的金属正在垮塌之前完成最后的使命。
“我们得下去。”史蒂夫当机立断地说,“乐乐,你最轻,你先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
不过我没有真的问出来找打,只是屏着呼吸说道:“万一飞机掉下去……”
“很快我们就要担心比掉下去更严重的事情了。”托尼也屏着呼吸,轻声细语的,仿佛声音大点就会把飞机像片树叶似的吹下去,“乐乐,慢慢站起来,不要着急,想象你站在一颗地雷上。”
“你这么说可是无济于事。”我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站起来。
飞机立刻摇晃了一下,仿佛示威一般。我盯着前面已经了无生气的螺旋桨,抓住前面的玻璃风挡,抬脚踩在了控制台上。
“稳住,稳住。”迪恩紧张地说。
“闭嘴,迪恩。”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站起来,两只脚都踩在了机头上。飞机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开始向前倾去。我强忍着直接跳下去——前面是水库,里面蓄满了绿油油的水——的冲动,努力保持静止。
飞机又停住了,然后慢慢再次抬起来,又稍稍下压一点。
“我们有伴儿了。”史蒂夫说,“乐乐,走左边。”
我瞟了一眼左边,一座桥似的东西架在水面上,生锈的表面带有弧度。双翼机又□□了一声,这一次听起来嘶哑、无力,紧接着,内部就传来断裂似的“噼啪”声。
“乐乐。”史蒂夫的声音紧绷着。
我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一声呼喝。
我落在了那座桥上,四肢着地,摔得有些头晕。桥上湿漉漉、滑溜溜的,闻起来带着惊人浓郁的湖水味和铁锈味。
爬起来,我先转向机头前方的空地,空地尽头是一扇大铁门,带着岗哨。
几个拿枪的人站在上面,还有一个人正转身跑着离开,大概是去叫增援。
NPC?敌人?
我回过头,看到他们四个正先后从飞机上趴下去,而那东西已经开始剧烈摇晃。
“乐乐,闪远点!”萨姆喊道。他和迪恩都是从另一头下去的,双翼机隔在了我们中间。
“萨姆!”我一边喊一边后退,然后转身爬上了桥尽头的平台,抓着平台两侧的金属栏杆站起来。
平台沿着桥的方向搭建,然后贴着对面的建筑直直转向前方。我回头看着正慢慢从中裂开的双翼机,那过程缓慢得如同慢放特效似的,十分震撼。
托尼也跳在了我这边,正飞快地跑过来,朝我猛地挥手:“走走走!快走!”
但我等到他也爬上平台才和他一起跑起来,我们转过弯,然后飞机就“砰”的一声炸了。声音闷闷的,但并不大。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被托尼抓住往前拖:“继续跑,不要命了你?”
我们刚跳下平台,躲到建筑物的后面,飞机就真正的炸开了,仿佛两千颗二踢脚捆在一起。我蹲在墙角,托尼从后面用力抱住我,我紧紧捂着耳朵,感觉空气从四面八方挤压下来。
像是过了一辈子似的,托尼缓缓松开了我。
“嘿!”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别动,手举起来!”
我扭过去,看到托尼的后背,还有被他挡住的那个人的半边身子。
“嘿,嗨,我们不是坏人。”托尼安抚地说,两只手举在身前,“瞧,不是坏人,没必要开枪。”
“让那女孩站起来!”陌生人喊道,挥了挥手里的那杆枪。他个子不高,穿着脏兮兮的法兰绒衬衫、牛仔裤、破烂的工作靴。
所以说这人可能是温彻斯特兄弟的衣橱粉丝。
我也站了起来,瞄了眼大门的方向。开着十几公分的门里又跑出了几个人,都是男人。但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躲在门后,我看到她一闪而过的红色上衣。
“你们炸坏了我们的大坝。”陌生人的语气很愤怒,“你们他妈的从哪儿来啊?”
这时其他人也过来了,领头的人个子很高、块头很大,手里的枪也是最大的。
“伊森,回来。”他说道,眼睛盯着托尼,然后又盯着我,“他们还有三个人,从那边跑了,告诉岗哨提高警惕。”
叫伊森的陌生人跑了回去,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我们一眼。
“好,现在我们来谈谈。”领头人说,“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托尼瞟了我一眼,说道:“我们是……局外人,不管你们和哪方势力有什么恩怨情仇,我们都不掺和。我们只是路过。”
“嗯。”领头人拉长声音,看了眼双翼机炸毁的地方,水库正哗啦啦往外泄水,“你们倒是给我们造成了十足的麻烦,天杀的。”
托尼说:“呃,抱歉炸了个飞机在你们门口,我们当时有个……紧急事故。”
“紧急事故?”领头人问,“谁在追你们?你们这些……局外人,与谁为敌?”
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开口,但我忍不住了。
“你们又是谁?”我瞟了眼大坝,“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在水库工作的样子。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证件,然后再回答你们的问题吗?”
有几个人嗤嗤地笑了起来,但领头人没笑。
“你想看证件?”他问,“你有证件吗?你在哪里……工作?”他说出“工作”这个词的样子很奇怪,让我不禁担心他们这伙人是不是也像萨沙的小团体一样。
“我们正在旅游。”托尼语出惊人,“度假,你懂得,贴近大自然。”
“乔尔,别听他们废话了。”领头人身后稍微矮一点的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说,“他们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吃了一惊,“乔尔?你是乔尔?”
然后气氛一下就变了。
“所以你认识我?”乔尔眯起了眼睛,他的一只手毫不掩饰地放在了枪上,“在哪儿认识的?我不记得见过你这么个人。”
“呃。”我其实还不大确定他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但现在看看水库——这是个他妈的水电站,我刚才为什么没看出来?——所以其实真的没那么不确定。
天啊,我们是到了丧尸世界了吗?
水声隆隆之中,乔尔缓缓上前一步,他对我说:“你最好开始讲话,姑娘。我没有多少朋友,但是敌人可不少。如果你认识我,就该清楚这一点。”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请别杀掉我们。”
托尼扭头怀疑地眯起眼睛看着我,用口型说道:什么鬼?
“我只是听过你的名字,”我不理会托尼,继续含糊其辞,“我听说过,呃,你在一些方面特别……厉害。”
乔尔慢吞吞点了点头,说道:“名字。”
“啊?”
“你的名字。”
“乐……乐?”我不确定地回答,看了眼托尼,“他是托尼,我们是一起的。另外三个人是我们的朋友,请不要开枪,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乔尔身后的人——肯定是他弟弟汤米,我现在看得出来了——说道:“你们看上去不像强盗。”
“很好,因为我们不是强盗。”托尼说道,然后把原本举着的手臂张开,“我能放下胳膊了吗?说老实话,这么举着有点累呐。”
汤米对乔尔低声说道:“这是两个怪人,乔尔,我们怎么处理他们?”
“托尼是个机械师!他是个机械师!”我脱口而出,生怕他们让我们赶紧离开,继续过荒野求生的日子,而且还是在丧尸群里求生。
或者更糟,万一他们决定灭口怎么办?
“谢了,乐乐。”托尼屏息说道,“你卖队友可真是不带犹豫的啊。”
“抱歉。”我苦了脸,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个发电厂,托尼,现在大坝被炸了,也许我们可以帮忙。”
乔尔和汤米的目光一起转到了托尼身上,乔尔问道:“你是个机械师?”
“电气工程师,机械师,”托尼晃了晃脑袋,谦虚地说,“差不多就这样吧。”
“嘿!”岗哨那边传来叫喊声。
有人悄无声息地从我们身后的建筑物上跳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枪“唰唰”的指向我们的时候,他毫不停顿地大步走到了我们面前,挡住我们,直面乔尔。
是史蒂夫,谢天谢地!
萨姆也跳了下来,但没这么气势汹汹。他看了眼托尼和我,点了点头。手里虽然有枪,但并没有因为对方举枪威胁而有任何动作。
哎,迪恩呢?
“我猜你是老大。”乔尔扫过新到场的两人,略带挖苦地说,“好个出场。”
史蒂夫说道:“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如果你们不欢迎我们,我们这就离开。没人会受伤,没人会流血,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我又没管住自己的嘴,说道:“呃,队长……”然后托尼就一胳膊肘撞在了我的肋下。
“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是个机械师,”乔尔慢慢说道,“我们倒是的确可以用的上他的技巧。”
史蒂夫看了一眼托尼,后者耸了耸肩。
“那我想大家就没必要举起枪瞄准彼此了。”史蒂夫对乔尔四平八稳地说道,“你说是不是?”
乔尔低低哼了一声,说道:“那你的另一位朋友为什么躲在远处瞄准我们的人?”
“不妨说这是安全措施好了。”史蒂夫没有否认。
原来迪恩在担当我们的狙击手。幸好对方不知道我们没有好枪,子弹更是少得可怜。
“行了,小伙子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乔尔他们这伙人的背后传来,然后这群人就像摩西分水一样向两边分开,连汤米都让开了,只有乔尔纹丝不动。
“玛利亚,”汤米低声说。
玛利亚抬起一只手,她的眼睛盯着史蒂夫,说道:“外面并不安全,我想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如果我请你们进去,你们是否能够保证把自己的手放在该放的地方?”
“亲爱的,你是准备相信这些外人吗?”汤米难以置信地问自己的妻子。
玛利亚脸上没有笑容,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她对史蒂夫说:“你看上去像个讲信用的人。给我你的保证,我就放你们进去。天马上就要黑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向你保证。”史蒂夫说道,“我的人不会对你们不利,除非是为了自保。”
-2-
玛利亚不得不剃掉了我的头发,因为有虱子。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更重,是我的自尊,还是我爱美的天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给我剃个光头,还给我留了一层短毛,所以我想我应该知足。
终于,二十分钟之后,我洗了个凉水澡,换上了干净——相对干净——的衣服,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块饼干,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点活着的感觉。
玛利亚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吃东西,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两个女人在角落的床上睡觉,大概是女生宿舍之类的地方。
“你真的叫乐乐?”她问我。
我点了点头,擦着嘴角的饼干屑。
“你的父母肯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玛利亚将裸露的手臂搁在桌子上,歪着头,目光在昏暗的室内灼灼逼人,“他们还在吗?”
我迟疑地回答:“是啊。”
“挺好。”玛利亚说,“现在这么幸运的人不多了。告诉我,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儿,怎么会和那群人混在一起?开着一架古董飞机坠毁在我的大门前?”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我笑了一下,听起来很紧张。
玛利亚耐心地看着我。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向这些认为他们已经在末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解释,这里其实是一个无良公司搭建的游戏场?他们的生活、他们的血泪辛酸,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是一场游戏?
乔尔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理论。他弟弟汤米我不怎么了解,但乔尔?这个德州男人一来不会相信,二来不会买账。
更何况还有艾莉,那个对孢子感染免疫的女孩儿。乔尔为了保护她,一定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万一他怀疑我们是为了艾莉而来的萤火虫成员,那可就糟了。
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是他们的幸存者基地,乔尔显然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保护者。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决不能成为威胁。
德州男人可不好惹。
我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开口说道:“我……”就在这时,有人在门上敲了几下,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谁?”玛利亚不高兴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门后站着的是汤米,还有史蒂夫。
“乐乐?”史蒂夫的目光跃过玛利亚落到我身上,微微扬起眉,但最终对我的新发型与不置评。我心里很是感激。
他简短地说道:“过来吧,其他人都在等着。”
史蒂夫身上也换上了格纹法兰绒衬衫,刮了胡子、洗了脸,和我一样终于有了点人样,但令人心碎的比我帅一百倍。
我连忙站起来,一边拉着衣服一边往门口走去。玛利亚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顶着她的目光钻出门去,躲到了史蒂夫身后。
外面天的确黑下来了。也不知道这里的昼夜交替究竟是什么规律,但看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是有些令人欣慰的。
水电站大门口的院子里对着一堆机械破烂,托尼和迪恩就在那里,萨姆在我们往那里走的时候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和我们汇合。
“搬完了?”史蒂夫瞄了萨姆一眼,后者严肃地点头,然后看向我,然后一顿。
“虱子。”我嘀咕道,感觉自己脸红了。
其他人都沉默了。我在裤子上搓着手,瞄着电厂里或在干活、或在站岗的其他人。那些人有的目光流露出怀疑和不信任,有的则很好奇。
没有艾莉的踪迹。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为此松一口气,并且告诫自己到时候见到艾莉绝不能表现出认识这个小女孩的样子。
“别有压力。”我苦中作乐地告诉自己,“顶多是会招来杀身之祸而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什么叫……我当然能修好这破烂!但前提是得有工具。”托尼抱着胳膊对着又一个陌生人说道,“你们的储备都有什么?”
然后史蒂夫叫了他,不过托尼没听见,他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如何修好那些机械垃圾的任务中了,还是迪恩用胳膊肘杵了杵他,托尼才回过头来。
“托尼,怎么样?”史蒂夫温和地问。
托尼摇摇头,啧啧有声,“一堆破烂。”他说。
“唔。”史蒂夫同情地应了一声,“别太激动,好吗?让这些可怜的人喘口气。”
托尼挥了挥手。
迪恩瞟了我一眼,然后啧了一声,嘴贱地说道:“蕾普莉,你好啊。”我伸手抓了抓短短的头发,然后挑衅地冲他撞了撞两个拳头。
“乔尔呢?”玛利亚问路边一个人。
那人耸了耸肩,头也不抬地说道:“后面。”
“我去找他。”汤米说着拐上另一条路,朝宿舍后面走去。远远的,我听到一声马嘶。
“谢谢你们好心提供的衣服和食物。”史蒂夫对玛利亚点了点头,说道。他显然看出了这里谁是真正的管事人。
玛利亚耸了耸瘦弱的肩膀,意外地有力。她说:“我们尽力互相帮助,这是我们的生存方式。”
“我们会帮忙修好大坝,恢复供电。”史蒂夫说,微微一笑,“保证。”
“别太激动。”托尼拉长声音说道,但并没有反驳,显然成竹在胸。
玛利亚看了托尼一眼,又看了看史蒂夫,“我猜你的朋友有两把刷子。最好不是在说大话。”
“我从不说大话。”托尼悠然自得地说着,朝我们走过来,“我只是缺乏谦逊这一美德而已,问问认识我的人就知道了。”
史蒂夫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别的方向,嘀咕道:“是啊。”
“瞧,”托尼张开双臂咧嘴一笑,“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玛利亚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们等着瞧好了。”
“玛利亚。”汤米叫道,从远处挥了挥手,乔尔跟在他身旁,阴沉着脸。
玛利亚对史蒂夫点了点头,然后迎了上去。“这些人说可以让这里重新发电。汤米,你安排好了吗?大家都怎么样?”
“受了惊吓,但一切都还好。”汤米回答,瞟了眼我们,显然在心里认为这都是我们的错,倒也不能说他不对,“我们增加了守卫巡逻,免得爆炸招惹过来一些不好的东西。在电力恢复以前,我们只能先退回到史前时代,咬牙忍忍了。”
“好。”玛利亚说着又转向我们,“我们可以给你们腾出一间屋子来,但丑话说在前头,环境不会太好。你们的机械师要来帮忙,大坝修好之前恐怕都没什么时间休息,我们的人也会出力。剩下的人如果愿意干点别的,我们也欢迎,但最好不要闲的没事乱走,这里很大,而且恐怕不是每个人都对陌生人很友好。”
史蒂夫颔首道:“不成问题,女士。”
“很好。”玛利亚说,“乔尔有话和你们说。汤米,我们走。”
乔尔一直等到玛利亚和汤米都走远了,才缓缓走上前来,他的开场白就是:“我不信任你,还有你的朋友。”这话是对着史蒂夫说的,但我隐隐有种被点名的感觉。
史蒂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乔尔。
乔尔看了眼远处工作的人,然后把目光放回到我们这伙人身上,“你们凭空出现,对自己的来历隐瞒不提,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明白,每个人都有秘密,但你们最好别指望我会对此装聋作哑。”
“我们等着看。”史蒂夫淡淡地说。
“你,”乔尔忽然看向我,“你是美国人?”
我摇摇头。
“为什么来这儿?”乔尔继续问道。
史蒂夫替我回答:“我想不出什么委婉的方式,所以就直说了,她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是吗?”乔尔的目光闪烁,“你了解这女孩儿?清楚她的底细?”
我抱起胳膊,说道:“我就在这儿站着,别当我不存在一样讨论我的底细。”我转向乔尔,“我知道你想知道我是从哪儿听说你的。”我不高兴地指出这一点。
乔尔不说话,显然是在等着我说。
“你曾经在波士顿隔离区待过很长时间。”这是我洗澡的时候做出的决定——波士顿那段岁月至少是在他认识艾莉之前的时代了,而我真心希望这可以打消乔尔心中的疑惑,“你走私军火,我有个朋友听说过你。”
“朋友?”乔尔的语气嘲弄,“什么朋友?”
“一个认识泰丝的朋友的朋友。”我冒险提起这个乔尔的亡友,“说你很不错。”
乔尔不再说话,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乔尔究竟对我的话相信了多少。但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的话,我希望他不会太怀疑我们的来历。
“好了。”史蒂夫打断我们,他对乔尔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我的朋友们单独相处。”
乔尔哼了一声,看向史蒂夫,“你知道分给你们的屋子在哪儿?好,自己过去,不要乱跑。”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乔尔一走,迪恩就伸手扇了我的后脑勺一巴掌。
“嗷!”我抗议地捂着后脑勺瞪着迪恩,“这是干什么?”
“什么鬼?”迪恩压低声音,“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人?他们是NPC?”
我犹豫了片刻,摇摇头说道:“这里不是我熟悉的区域,我也没听说过‘金带’改编了这个游戏。”
“什么游戏?”萨姆皱眉问道。
我耸了耸肩,回答:“《最后生还者》。”
“没听说过。”迪恩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听过?瞧,大家都没听过,所以你最好科普一下这是个什么游戏。最后生还者,听起来就很不祥。”
“是关于丧尸的,就像《生化危机》那样。”我回答,但是史蒂夫示意我们到屋子里再说,我就闭上了嘴。
进了屋,关好门,迪恩第一个开口:“所以我们现在又要对付丧尸了?”他看上去介于不屑和惊喜之间,“这里有暴君吗?”
“没有。”我拉长声音,“对于这里的人而言,病毒已经爆发二十多年了。不是G病毒或者T病毒,而是某种真菌感染了人类。你们可别说漏嘴了。而且绝对、绝对不要提起……”想了想,我又改了主意,“算了,你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这样可以装得像一点。”
迪恩翻了个白眼。
“这个乔尔,”史蒂夫问我,“你怕他?”
我耸了耸肩,不自在地走到屋子里那张摇摇欲坠的桌子旁坐下,说道:“他是游戏的主角,所以,你懂的。”
“是啊。”迪恩点了点头,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他有里昂·肯尼迪厉害吗?”
这次轮到我翻白眼。
-3-
“既然‘金带’没有将《最后生还者》改编成他们的摇钱树,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游戏的?”托尼冷不丁地问我。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意外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
“因为我玩过《最后生还者》,而且我很喜欢这个游戏。”我歪头回忆着,“当然是一代。不是说我不喜欢二代,但……”
“等等、等等,”迪恩抬手打断我,“一代?二代?这游戏出了几代?”
我想了想,回答:“目前就两代吧。”
“哼。”迪恩轻蔑地瘪了瘪嘴,不怀好意地瞟着我,“你知道《生化危机》出了几代吗?”
萨姆翻着白眼,摇头说道:“迪恩,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什么游戏了。这又不是比赛,没什么可争的。”
“行吧,你这么说纯粹是因为你最喜欢的游戏是《超级马里奥》。”迪恩嘴上敷衍着弟弟,然后无声地对我做着口型:完爆你。
“所以你喜欢这个游戏。”托尼没在意迪恩说了什么,仍旧追着我问他的问题,“非常喜欢?有多喜欢?排个名出来,你玩过的所有游戏里《最后生还者》能排第几?”
“呃……”我皱起眉,“能排第几?”
托尼翻了个白眼,“对啦,能排第几。是我在说中文吗?还是你非得重复一遍我说过的话。”
“老兄,你要说中文她肯定就直接听懂了。”迪恩幸灾乐祸地说。
我叹了口气,说道:“能排前几吧。但我玩过的游戏不是很多。”看托尼一脸不满,我又补充道,“我真的很喜欢《最后生还者》。故事很震撼人心。”
因为好的故事从来都无关对错。是非对错人人都会评判,用不着角色张口去说,用不着命运之手来赏善罚恶。
好的故事关乎人性,还有人心。
“行——吧。”托尼拉长声音,“震撼人心,你觉得这个游戏震撼人心。为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对于是否要向他们提起艾莉的决心再次动摇了一下。因为艾莉是乔尔的软肋,也是乔尔的秘密。
他可能会无视几个心怀秘密的陌生人,但绝不会放过可能知道艾莉对病毒免疫这一事实的可疑分子。
“没有为什么。”我最后耸了耸肩,“只是感觉对头。”说完,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史蒂夫。
史蒂夫也看着我,然后把目光移到托尼身上,问道:“你不是单纯出于好奇吧,托尼?”
“好奇是驱动一切的齿轮,”托尼说道,然后用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小木棍指向我,“但仔细想想,你最喜欢的超级英雄,你最喜欢的……怪物猎人,现在又是你最喜欢的游戏。”
我的脸色沉下来,说道:“当真?托尼?你又要旧调重弹……”
还没说完,托尼就打断了我,“当真,乐乐,我们早已度过相互怀疑彼此的阶段了。我没说这是你的阴谋诡计,但你自己想想看,这一切都和你有关系。要让我说的话,倒像是有谁想要讨你欢心呢。”
“把我扔到恐怖游戏里,还叫讨我欢心?”我难以置信地问。
托尼摊手说道:“至少陪着你的都是帅哥,而且个顶个的能干。我们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谢了,托尼。”我干巴巴地说道。
史蒂夫温和地说:“托尼说的不无道理,但眼下这都只是没边儿的猜测而已。”他看了我一眼,“乐乐,你熟悉游戏的话,能提供什么信息吗?”
“呃,”我抬手想捋头发,结果摸了个空,只好把手抬高,抓了抓短短的发茬,“这个电厂是他们的大本营。如果按照游戏里的时间线来判断的话,现在应该是介于一代和二代之间的时间段。应该没什么大灾难发生,毕竟他们都好好活到了二代。”
……的开头,无所谓了。
“好。”史蒂夫点了点头,看着所有人,进入了队长模式,“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呆在这里。托尼和迪恩,你们精通机械,我需要你们帮助这里的人修复大坝,恢复供电。”
“小菜一碟。”托尼说着打了个响指,指向迪恩,“你从今天起就正式成为我的小喽啰了,帅哥。”
迪恩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挑衅地看着托尼:“是啊,你想得美。”
“别吵。”史蒂夫把手放在两人肩头,“现在去睡觉。你们需要养精蓄锐,接下来几天会非常辛苦。”
我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最短也要半个月,”史蒂夫沉吟了片刻,看着我,“你要养好身体,等你脚上的伤养好了我们再走。”
萨姆跟着点头,又问道:“如果有人追来。”
“那我们就打。”史蒂夫说,“飞机已经坠毁了,我们要么重新寻找交通工具,要么从敌人手里抢。”
托尼咧嘴一笑,“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队长,你很有范儿。”
“现在,每个人都去睡觉。”史蒂夫笑着摇摇头,然后问我,“你能睡在上铺吗?”因为屋里只有三张高低床,没有隔断。
我点点头,说:“没问题。”
“我不是很放心你去和此地的人同住,”史蒂夫说,“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会去和玛利亚谈谈。”
我耸了耸肩,思索了一下就作了决定,“就在这里吧,在这里我睡得安心。”
史蒂夫点了点头。然后他开始赶我们上床睡觉,就跟牧羊犬一样。
“你呢?”托尼伸手敏捷地抢了个下铺,坐在床上盯着史蒂夫,“别告诉我你准备一个人守夜。”
史蒂夫只是说道:“我撑得住。而且明天白天我还可以休息。现在我们不用再赶路了。”
“总是为团队扛下一切,嗯?”托尼的嘴角耷拉下来,但只是叹了口气,就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迪恩抢了另一个下铺。萨姆翻着白眼爬到了他的上铺。
我慢吞吞走向角落那张床,回头看着他们。几个人都默契地不看我,我就迅速脱鞋蹿上了上铺,然后立刻躺倒,钻进了被子里。
床很硬,而且没有床垫,但仍旧是我几天以来睡过的最舒服的地方。被子有点潮,但很暖和,我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舒服地叹息一声。
史蒂夫吹熄了蜡烛。
这一次我没有梦哭,但突然惊醒的时候再次看到萨姆在我床边,不由让我产生了一种昨日重现的感觉。
“萨姆?”我眨着眼睛,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坠机、大坝、《最后生还者》。“怎么了?”
房间里还黑着,我听到迪恩的呼噜声,还有呜呜的风声。
萨姆低声说:“下雪了。”他抓着什么东西盖到我身上,原来是一床被子,“抱歉,我没想吵醒你的。”
我用拳头揉着眼睛,摇摇头,“没事。你刚才说什么?下雪了?”我迟疑了片刻,“可是之前树不是还绿着吗?”
萨姆哼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放弃寻找这鬼地方的季节昼夜规律了。”
“是挺冷。”我哆嗦了一下,意识到屋里已经能哈出气了。
萨姆替我掖了掖被角,然后踩着梯子往下爬,小声说道:“继续睡吧,还有一会儿才天亮呢。”
“睡……”近旁,迪恩冷不丁梦呓起来,含含糊糊的,“天没亮……没亮。”
萨姆窃笑着爬了下去,然后回到了自己床上。
我抓着被子,然后努力把头伸出去。屋外风声如泣如诉,反射了雪地的月光透过肮脏的窗户,使得屋里没那么黑。而我的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能辨别出屋里那张桌子的形状,还有三张靠墙的高低床。
史蒂夫呢?他不是守夜吗?
我把头伸出去更远,想看看史蒂夫是不是在哪张床上睡了,这么一看,却突然发现不止史蒂夫不在床上,托尼也不见了。
我倒没觉得他们出事了,因为如果他们遇到危险,我们不可能毫无感应。但我还是紧张地低低叫了一声:“萨姆!”
“怎么了?”萨姆在床上回答。
“史蒂夫和托尼呢?”我悄声问。
迪恩哼了一声,含糊地说:“瘪嘴!”
萨姆等了几秒钟,迪恩又打起了呼噜,然后才回答我:“他们出去了。没事的,你睡你的。”
“好。”我回答,然后迟疑片刻,“晚安。”
“晚安。”萨姆轻声说。
但这一次没那么容易入睡了。托尼的话在寂静的夜里涌入我的脑海。
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我最喜欢的猎人,我最喜欢的游戏。
可是又有谁会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而这样大费周章?我根本无足轻重。
不远处,萨姆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和我一样没有睡着。我翻了个身,听着迪恩的呼噜声,睁着眼睛看着床边墙上的污渍。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我开始尿急了。但钻出温暖的被窝是我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我又等了一会儿,希望能捱到天亮再去厕所,但膀胱显然不同意我的计划。
终于,我叹息了一声,将被子掀起一角,然后迅速爬了出去。
冷空气顿时包围了我。我踩着冰冷的台阶下了床,然后把冻僵的脚迅速塞进靴子里。因为和男孩们同住一屋,我都没有脱衣服,所以这会儿只能抱着胳膊迅速朝门口小跑过去。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怎么解决内急问题的。他们有厕所吗?还是夜壶?
“乐乐?”萨姆在床上叫了我一声。
我已经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在冷风中冻得牙关打战,回答道:“上厕所。”
“夜壶每个床底下都有。”萨姆说,然后顿了顿,“如果出去的话就去找史蒂夫,别一个人乱走。他应该在外面和那些人一起清理大坝上的飞机残骸——过了今晚可能就冻死了。”
“好。”我嘘声回答,然后钻出门去。
当然,我是死也不会为了上厕所的问题专门去找史蒂夫一趟的。
-4-
外面的雪比我预想的还要厚,连门廊下面都有一层,只不过看上去不像雪,而像闪着荧光的灰尘。关上门的时候,锁舌在我身后发出“咔哒”一声,带着被冰冻的脆意。
我不由默默地裹紧了衣服。
玛利亚慷慨让给我们的住处是一片排屋似的建筑中的一栋,非常简陋,但是带着二层,只不过不对我们开放。
两侧的房间也都还住着别人,这会儿大概都睡了,屋里的灯一溜儿黑着。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公厕这种东西,反正我是没有瞧见有WC字样的房间。
也许到头来我还是得去找史蒂夫,但这个选项被我排在了最后,等级与绝望并列。
没准我能找到一丛灌木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叹了口气,缩起脖子抬脚走出门廊。此时雪仍下着,幸好我找到一顶棒球帽戴上,还能挡一点风。
没了头发最大的坏处就是脑袋很冷。风直接越过衣领钻进脖子里,连道像样的屏障都没有。
头顶,积云之下天光昏暗,雪花细小而又紧密,在空中被风裹挟着盘旋飞舞,最终飘落到仍旧长着茂密绿草的地上。
过了今晚,这些草可能就要转黄了。
我不禁再一次为这个地方古怪的现象而感到深深的迷惑。
我在院子里原地转了两圈,听着厚厚的雪在靴子的踩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时,远远的,夹杂在呜咽的风中,我听到一声悠长的马嘶。
那声音并不令人毛骨悚然,而是透着振奋人心的生气。我不由自主地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绕过简陋、拥挤的宿舍区。
后面的路更阴暗,连雪地都不再反射淡淡的荧光,穿堂风吹得人透心凉。
我从屋子后面和围墙之间的小巷穿了过去,只遇到一条缩在窝棚里的老狗,我们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决定不在这种恶劣天气里找彼此的麻烦。
马棚就在转过弯的地方,一抹灯光在黑暗中摇晃着。
一个小女孩儿正坐在一个大木桶上,红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件防风夹克,正伸手抚摸着一匹马的鬃毛。
一盏脏兮兮的油灯放在她的手边,灯光微弱又摇曳不定,照亮她年轻稚嫩的脸。
在看清她的长相之前,我就猜出了这是艾莉,《最后生还者》的另一个主人公。
乔尔要是知道我大晚上溜出来和他的小女孩见面,肯定会起疑心。我不禁犹豫要不要转身走开。
然而,艾莉在我还没靠近的时候,就突然转过身来。
“谁?”
她锐利的眼神像狼一样。她的身形姿态也像一匹狼,一匹年轻的小母狼。
我默默举起双手,停在了原地,拼命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场。
“我是……”我的舌头打着结,“……新来的?玛利亚允许我们暂时住在这里。她很好心。我们,呃,我们很感激。”
“是啊,玛利亚很好。”艾莉的姿态仍旧戒备,但打量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所以就是你们开着飞机撞坏了我们的大坝?大家都在谈论你们。你们真的是开着飞机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她又接着问道:“你多大了?”
“二十多了。”我慢慢把手放下,咳嗽一声,“我二十二了。”
艾莉有些失望地说道:“不可能。你看上去顶多……十八。”
“你想看看我的证件吗?不过我没带着。”我笑了笑,还挺高兴有人觉得我才十几岁的,不过也只有小孩子会对年龄的判断有这么大的失误。
我解释道:“我是亚裔,亚裔就是会显得很小。但我其实比你大一轮。”
“嘿,我可没那么小。”艾莉故作轻蔑,她的眼神从我头上扫到脚底,“你是亚裔?你从很远地方来?乔尔说……”她顿了顿,然后昂起头继续说道,“乔尔说你不是美国人。”
“我不是。”我回答,“我是外国人。”
“真的?”艾莉扬起眉毛,看上去更好奇了,“我还没见过外国人。”
我注意到她的眉毛上有一道疤,成了断眉。看到这种伤出现在少女身上总令人觉得不安,但艾莉身上有种野性,这疤让她看上去桀骜不驯。
我耸了耸肩,说道:“现在你见过了。”
艾莉直率地说:“我也从来没见过飞机。嗯,至少是能飞的飞机。你们是从哪里找到飞机的?你们是军队的人吗?”
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又犀利起来。
“不是,我们不是军队的人。”我立刻说道,“事实上,军队的人还在追杀我们。我们的飞机就是被军队打下来的。”
艾莉皱起眉,“军队的人追杀你们,你们是反叛军吗?”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充满希望,又有些挑衅。
“也不是。”我明白她指的是火萤,“我们是局外人。”
艾莉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局外人这几个像是有魔力一般,消除了一切怀疑。
“事实上,我是出来找厕所的。”我终于想起来正事,一半儿也是因为膀胱实在吃不消了,“你知道我能在哪儿解手吗?”
艾莉耸了耸肩,说:“每个房间都有夜壶,你不会想要一个人大晚上去厕所的。”
“我的房间里有男孩子。”我无奈地解释。
“为什么?”艾莉质疑,然后有些犹豫地追问,“你是他们的女人吗?”
我吃了一惊,“天啊,当然不是!”
“好吧。”艾莉拉长声音,然后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马身上,说道,“你可以在马棚的角落里尿尿,但要尿到桶里。”
我松了口气,连忙钻进马棚。里面温暖而又充斥着马的气味,有些臭,但并不令人难以忍受。
释放膀胱的时候,我哼着小曲好盖过自己尿尿的声音。提好裤子之后,我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慢吞吞地走向马棚外的灯光。
艾莉已经站了起来,把提灯拿在手里。“你的朋友在外面帮忙清理大坝呢,”她说,“你要去找他们吗?”
既然已经尿完了,其实我应该回屋睡觉。但我怀疑现在也不大可能睡着了,于是就点了点头。
艾莉欣然地转过身,带着我往大门处走去。
“你们的首领,那个金色头发的大个子,不是棕色头发的那个,”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瞟着我,“他是当兵的?”
我含糊地回答:“他以前在部队待过,但后来就离开了。”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当过兵。”
艾利只是耸了耸肩,避而不答。我猜是乔尔告诉她的。乔尔大概看出了史蒂夫身上的军人气质,毕竟史蒂夫曾是职业军人,又是我们现在的队长。
起风了,艾莉和我都举起手臂挡在脸前,艰难地向前挪动。大门口守夜的男人看见我们靠近,从他避风的小窝棚里钻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怎么回事?”
“她要去找她的朋友!”艾莉回道。我顿时有种被利用的感觉——艾莉一定是知道自己没办法一个人出去,所以才拉上了我。
那人不客气地看着我,问道:“什么事,不能天亮再说吗?”
“我有事和我的首领说。”我一不留神用了艾莉刚才的用词,但说出口又觉得很贴切。
那人用鼻子狠狠嗤了一声,抬起头对上面的岗哨喊了一声:“有人要出去,两个人。”
大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那人赶苍蝇一样挥着手,不耐烦地说道:“快去快回。天气这么糟糕还往外跑,真是的。”抱怨逐渐转成嘀咕。
艾莉毫不理会,领着我走出大门。
外面已经和我们来时全不一样了。积雪覆盖了褐色的泥土和绿色的高草丛。不远处那辆半沉入泥土里的黄色拖拉机被妆点成了斑斑点点的白色。
“跟上,”艾莉催促道,然后问我,“你叫什么?”
“乐乐。”我回答道,然后为了显得礼貌并且不惹人怀疑,我也问她,“你呢?”
“我叫艾莉。”艾莉高兴地回答,她回过头,脸上又是那种挑衅的神情,“你是从外面来的,听到过什么新消息吗?”
我想了想,不知道“这里其实是个游乐场”算不算劲爆新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绕过一做石头的小房子,走向我们来时见过的那个水库。里面的水尚未结冰,不过鉴于我已经冻得牙关打战了,我想结冰也就是转眼的事儿。
“听说有很多免疫者出现了。”艾莉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我顿时想了起来,在游戏最后,乔尔杀了火萤的人,骗艾莉说像她这样的免疫者有很多,但是火萤没能成功研制出解药,因此已经放弃了。
他们要是NPC的话,倒是有很全面的背景设定。可如果这里是已经经过测试的合格游戏区,一定有自己的剧情主线来让玩家体验。
我想知道会是什么,并且衷心地希望触发剧情的不会是我。
“嘿!”前面有人喊了一声。之前我和托尼走过的那条金属平台上,现在站满了人,灯光像萤火虫一样布满了水库周围。
大坝上,好几个男人正在合力将埋在积雪下的飞机残骸抬起来。我看到史蒂夫也在其中。
近处,那个朝我们喊了一声的人大步走过来,在艾莉的提灯灯光下,我看到那是汤米。
“艾莉?你该死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然后汤米看到我了,警觉的神情顿时闪过胡子拉碴的脸庞,“出什么事了吗?”
“她来找他们首领。”艾莉朝我挥了挥手,然后问汤米,“乔尔呢?”
汤米叹了口气,回头喊道:“乔尔!”
一起抬飞机的一个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跟史蒂夫说了什么,松开了手,跳下大坝,沿着金属平台飞快地朝我们跑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乔尔瞪了一眼艾莉,然后又瞪了一眼我。他一把抓住艾莉的胳膊,拖着她朝大门走去。
艾莉挣脱他的手,不高兴地说道:“我想来就来了。”
“走,回去。”乔尔忍耐地说道,推着艾莉的肩膀朝电厂的大门走去。
我看了眼汤米,然后望向远处的史蒂夫。史蒂夫也正朝我看过来,我赶忙朝他挥了挥手,一点也不希望等他过来问我有什么事的时候,我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目瞪口呆的。
“我要回去帮忙了。”汤米说道,“听着,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外面太冷了。现在药品急缺,你不会想要生病的。”
我点了点头,他就转头走向大坝,在走上积了雪的金属过道时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脚步。
在过道尽头有几个男人站着围观,其中一个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眼熟。汤米跳上大坝的时候那人侧了侧身,我看到那熟悉的山羊胡,立刻朝他走了过去。
“托尼!”我颤抖地喊了一声,忍不住开始原地跳脚,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儿。
托尼正指挥两个人从一个小部件上头拆零件下来,我叫第一声的时候他都没有听见。我又喊了一声,他才茫然地抬起头来,毛线帽滑下来遮住了眉毛,他推了推帽子,问我:“怎么了?”
“你们在干什么?”我一边踩着滑溜溜的金属平台向他靠近,一边问道,“萨姆说你们在帮忙。”
托尼嘀咕了一声,然后对那两个拆零件的男人命令道:“别把线剪短!我从四岁就开始干这些了,你把线剪短,还不如把这些东西炸上天,至少能看场烟花。”
然后托尼转身朝我走过来,和我半途相遇。
“年轻女士,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打量了我一眼,“你不是来找史蒂夫的吧?”
我们一起转头朝大坝上看去,史蒂夫看上去正相当开心地把一半机翼抬起来,好让其他人锯开金属。
“我睡不着。”我抬头看着仍在飘落的雪花,“怎么就下雪了呢?”
托尼叹了口气,揽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大门的方向推去。“别再考虑这些问题了,回去睡觉。史蒂夫会给你上课的,我敢保证你不会想要听到他重申一百遍保证睡眠充足的必要性,那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但是我很担心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我努力钉住脚步,但还是被他推地向前滑去,“托尼,我想要谈谈。”
托尼认真地看了我一眼,“你就不能把这里当成安全屋,然后放松休息吗?”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山雨欲来。”我瑟缩着,“如果这里是游戏区,那说明肯定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这是‘金带’的一贯风格,如果这里不是游戏区,那就是个陷阱,说明也会有坏事发生,因为‘金带’正在追杀我们。”
我们绕过了石头房子,在拖拉机旁边,托尼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生锈的履带出了会儿神,然后扭回头看着我。
“你很担心,嗯?”他的语气意外地温和,“史蒂夫会告诉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你有这支队伍,而我们相互依靠、彼此扶持。”
“你会说什么?”我问道。
托尼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来路,若有所思地说:“史蒂夫不会高兴我跟你说这个的,但你也知道,我不总是听他的。”
我的胃好像在肚子里空翻了一下,我看着托尼。这里灯光昏暗,我看不清托尼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低低的,难得没了戏谑的语气。
“我们只有一个任务,一个目标,乐乐。”托尼说道,“我们找到‘金带’老板的那天,就是我们分崩离析的末日。”
-5-
我感到浑身发冷,但却不再是因为下雪了。我看着托尼,托尼看着拖拉机,仿佛觉得后者比我有趣得多。
“什么意思?”我声音颤抖地问,“你们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然后一个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
“史蒂夫之前的昏迷,你们都知道是为什么,对不对?”我抓住托尼的衣领,“那些占领农庄的NPC,你的装置让他们停下了,史蒂夫就是在那个时候醒过来的,对不对?”
“乐乐?”萨姆的声音这是从大门的方向传来,“乐乐?”
托尼望向我,嘴角扯了扯,低声说道:“别对其他人提起我跟你说的话。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有很多疑问,但最后你会明白的。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
他沉吟了片刻,萨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托尼最后短促地说道:“我们是局外人。你必须记住这一点。”
“乐乐。”萨姆从拖拉机的那一头出来,松了口气,“看门人说你出来找史蒂夫了。”
托尼推了我一把,然后对萨姆说道:“把她带回去,成吗,好小伙子?我们这边还有活儿没干完呢,没空给她当保姆。”
“来吧,乐乐。”萨姆朝我伸出一只手,“天要过一阵子才会亮,还能睡一会儿。”
我默默地朝萨姆走过去,但推开了他的手臂,嘀咕道:“我自己能走。”然后越过他朝留着条缝的大门走去。
“怎么回事?”我听到萨姆在身后一头雾水地问托尼。托尼没有回答,至少没有出声回答。
等我钻过门缝的时候,萨姆也追了上来。他进来之后把大门阖上,因为用力而低声咕哝着。我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呵出的冷气在面前凝成一团一团漫画里的白色对话框。
“等等,乐乐。”见我没等他,萨姆加紧跑了两步追上来,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我闭紧嘴巴,愠怒地摇摇头。托尼的话让我心烦意乱,而且那种深深的不安变得更清晰明了,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我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萨姆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史蒂夫说我们要待上一阵。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你想离开?”
“我只是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在宿舍的门口停下来,不想进去吵醒迪恩。回过头,我看着萨姆,说道:“托尼是对的,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和我有关。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我最喜欢的猎人,我最喜欢的游戏。”
萨姆抓住我在身前挥舞的手,说道:“别这样。呼吸,深呼吸。”
我扭过头,使劲抽着自己的手。
我告诉萨姆,“我感觉得到,所谓的安全屋只是个假象。你感觉不到吗,萨姆?我们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有时候我们只能抓住我们能抓住的。”萨姆温和地说,“没有绝对的安全,但至少眼下你可以停下来歇歇脚。乐乐,你要是不能抓住这些短暂的时候休息,你迟早会垮掉的。”
“但……”我没法说出那种感觉,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赶着我,抽打着我,让我向前。
停下休息就像犯罪。
“哦。”萨姆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松开我,然后推开门,把我推进门去。屋里温暖的空气让我不再那么焦躁不安,萨姆推着我的后背走进屋里,让我在一张空床上坐下,然后他在我身旁最下。
“乐乐,之前在农庄的时候,”萨姆开始说,然后又迟疑地停下来,充满担忧地看着我。
我固执地说:“我没事,什么也没有发生。”
萨姆叹了口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过了一会儿,又开了口,只是不再谈论我,而是说起了自己。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以为人生道路会是规划详尽的一张地图。”萨姆轻声说,“为妈妈报仇,杀死恶魔,然后恢复正常的生活,工作、结婚。
“但事实上没人有地图指引,长大成人只是个假象。人们只是假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怎么做,但生活把我们都搞得一头雾水,不是吗?”
我迷惑地看着萨姆,说道:“你们是猎人,抛开现在的意外不提,难道你们活的不是很清醒吗?”
“我们没有。”萨姆哼笑起来,“迪恩可能会这么觉得吧,他那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我真羡慕他。”
“进入这里之前我也挺清醒的,”我皱着眉告诉萨姆,“我工作、挣钱,做我该做的事。”
萨姆凝重地看着我,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迪恩在隔壁床上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悄悄话说够了没有?有人还想睡一会儿呢。”
“抱歉,迪恩,睡你的觉吧。”萨姆说道,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别想太多,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只有机器才能一直运转。”
迪恩在床上说道:“机器也需要保养。我也需要我的四个小时。萨米,认真的,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踢你的屁股。”
我最后还是听从了萨姆的话,趟回了自己的床上。尽管我感到不安,就像某种能量在皮肤下游走。
“等你睡醒就会感觉好多了。”萨姆替我盖好被子之后悄悄说道,“只是黑夜的缘故。现在闭上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
“太阳晒屁股了,小妞儿!”迪恩的声音一下把我吵醒了。我昏昏沉沉,睡得手脚都没力气了,睁开眼睛就看见迪恩坐在桌旁,面前的桌子上摆着……
黑面包和粥。
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迪恩冲我咧嘴一笑,萨姆正把一盘黑乎乎的的东西放到桌上,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你睡得好吗?”
“哦。”我费劲地坐起来,昨晚的事情模模糊糊的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当时的焦虑这会儿已经不见了。
萨姆是对的,睡醒之后我感觉好多了,那种催促着我不要停留、一直向前走的紧迫感也消失不见了。
“下来吃东西。”迪恩冲我勾勾手,“别指望我会给你留什么。你得自己来抢。这就是末日生存法则。”
萨姆拍开迪恩的手,对我说:“别听他的,不用着急。”
“史蒂夫和托尼呢?”我一边掀开被子一边问道。
萨姆冲一旁的床努了努下巴,说道:“补觉呢。”
我这才注意到下面的呼噜声。
上桌吃饭的时候,我不得不和迪恩为了面包争抢。迪恩似乎很认真地想让我学习一下末日生存法则,但我怀疑他就是想在《生化危机》和《最后生还者》之争中杀杀我的威风。
“昨晚大坝那里清理的怎么样了?”我一边用胳膊肘挡着迪恩的脸,一边问萨姆,“飞机真的不能修复了吗?”
萨姆摇摇头,说道:“不过托尼抢救了一些零件,他说可以用来恢复水电站的电力。”
“那能帮到我们什么呢?”我问。
萨姆耸了耸肩,迪恩趁机抢走了最后一颗那种看着黑乎乎吃着像水果的东西。
“我要去上工了。”迪恩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家里的男人要去劳动了,你们就好好休息,缝缝补补。”
萨姆朝他的脑袋扔了把铁叉子,迪恩敏捷地躲过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一脸不服的萨姆也站了起来,“我在斯坦福念过书,你记得吧。”
“是啊,法律专业教给你怎么修电机了?”迪恩在裤子上擦着手,故意挑衅地瞟着弟弟。
萨姆说:“法律专业没教给我。不过你教过我。”
“该死。”迪恩哼了一声,指着他,“要来的话就你负责拿工具,小弟。”然后拍拍手,扬长而去。
萨姆叹了口气,从桌边拎起装着工具的布袋子。我忍不住叫住他,问道:“你们都去帮忙了,那我呢?”
“好好休息。”萨姆回答,“别忘了你的伤刚好,前不久还在发烧。”
“可我感觉挺好的。”我嘀咕道。
闻言,萨姆停顿了一下,然后在桌边坐下,看着我,低声说道:“乐乐,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吧?”
“记得。”我被这种密谈一样的气氛感染了,忍不住也压低声音,“怎么了?”
萨姆继续低声说道:“昨晚我出去找你的时候,正好遇到乔尔和一个女孩儿从外面进来。我没让他们看到我。”
“那是艾莉。”我点点头,“乔尔很在意那个女孩儿。”
“他们吵得可是挺厉害。”萨姆耸了耸肩,瞟了眼迪恩出去时随手带上的门,“那女孩,艾莉,对吧?那女孩怀疑乔尔隐瞒了什么,而乔尔则在怀疑我们的身份。他认为我们是为了艾莉而来的。
“你要小心一点,乐乐。这里的人虽然看上去没有问题,但保不准他们会不会突然发难。他们的人数要远远超过我们。”
“乔尔如果想要杀我们,都用不着鼓动这里的人加入。”我嘀咕道,“他厉害着呢,别小瞧那个男人。”
萨姆郑重地点头,看了眼旁边床上睡得呼噜震天响的两人,说:“我们会相互照应的,不是吗?”
“我也想帮忙。”我坦诚地说道,“我不能坐着什么都不干,那会把我逼疯的。”
“那就帮忙留意乔尔和那女孩儿吧。”萨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同时尽力休息,好吗?下一次我们遇到这样的机会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前路还长着呢。”
等萨姆也离开,去帮迪恩干活之后,我就勤劳地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我们几乎没带什么行李,而托尼攒的那些工具又被萨姆带走了。武器则被史蒂夫妥善保存着,虽然弹药不多,枪又都很落伍,不过聊胜于无。
之前我们换下来的脏衣服这时都扔在屋角的脏衣篓里,我想玛利亚应该不会好心让别人替我们洗,因此认命地抱起了篓子。
雪停了,但天气冷得像是能冻掉我的鼻子。我用屁股把门关上,然后踩着积雪,朝远处的那座小教堂一般的建筑物走去。
那座建筑临着水库,以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有三层楼,窗户布满了一整面墙,不过现在因为玻璃都碎了,只能钉着木板用来挡风。
入口处有十级左右的台阶,上面坐了两个戴着安全头盔男人在抽烟。他们看到了我,停止了交谈,一个人用胳膊肘撞了撞另一个,他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
“你们好。”我站住脚,挺直背,问道,“请问哪里可以洗衣服吗?”
一个男人嘴里叼着烟,用拇指朝身后指了指,“洗衣房在后门外面。你应该下午来,现在太冷了,水会结冰。”
我趁机问道:“你们这里总是下雪吗?”
“有时吧。”另一个人吐了口带着烟草的口水,回答,“外人来的时候就会。”
我立刻警醒起来,追问:“你们这里常有外人来吗?”
“时不时吧。”那人吃吃笑起来,“但有女人跟着是第一次,开着飞机也是第一次。”
“外人来了之后除了下雪还发生过什么吗?”我问道。
台阶上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没发生什么。他们来了又走了。”
“好吧。”我拉长声音,心想,这可一点儿也不诡异。
两个男人继续抽烟。我抱着脏衣篓,经过他俩走上了台阶,从半开着的门里走了进去。
-6-
一楼的大厅特别宽敞,能看出来是后来有人把桌椅板凳都挪到了墙角,特意空出的地方。我穿过寂静的大厅,脚步声咚咚作响,两侧有环绕着盘旋向上的楼梯,通往上面的楼层,不过我想这次还是不要探索了。
我从后门穿了出去,再次踏进冰冷的雪地当中。
一条窄窄的河出现在面前。在汇入水库之前,这也许曾是条大河来着,不过如今看上去就像水渠一样。我看到探出去的石板,还有放在那里,现在已经被冻得结结实实的木桶和木棒。
两个女人靠在木头栏杆旁边,原本正在说话,这时齐齐停下来回头瞧着我。
这情形,倒是和外面那俩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男人一模一样。
“瞧,一只迷路的小鸟。”一个女人声音沙哑地说,不过态度很和气。
另一个勾起嘴角,对我说道:“河水冷得像冰一样,你要是打算洗衣服,准会把爪子给冻掉。”
“下午太阳出来之后就会暖和起来了。”声音沙哑的女人接着说道,“下午的时候再来吧,小小鸟儿,现在回去和你的男人待在一起。”
我瘪了瘪嘴,说:“我没有男人。”游戏里的这个设定真是令人无语,总是男人女人的。
“那几个小伙子不是吗?”声音沙哑的女人问道,舔了舔嘴唇,“挺好,我看中了那个块头大的。”
“你这个吸血鬼。”她的同伴高声笑起来,笑声十分爽朗。
我看了看河水,里面混着冰碴子一路“叮叮咚咚”朝下游流去,正应了歌里唱的“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现在洗衣服的话,可能确实会把手给冻掉了。
我把脏衣篓留在河边,看了眼这两个女人,心想NPC应该不会偷玩家的东西——前提是规则混乱的这个地方不坑我的话。
不过这些从战地偷来的脏衣服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原路返回之前,我又停下脚步,犹豫地望向两个女人。刚才在外面和抽烟的男人的谈话回到脑海里,我忍不住问女人们:“这里之前也有外人来过吗?”
“不,从来没有,我们自成一派。”嗓音沙哑的女人说道,“你们闯来的方式很特别,要不是那个机械师,玛利亚是不会让你们留下的。我们自成一派。”她又强调似的说道。
另一个女人却说:“以前也有人来。”她的同伴看了她一眼,于是她又改口,“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现在世道变了。轮子转起来了,都是你们这些局外人在搞事。”
“我刚才遇到两个人,他们说外人来的时候这里就会下雪。”我问这个女人,“是真的吗?”
女人耸了耸瘦削的肩膀,回答:“天要下雪,我们怎么管得了?”
“可下雪之前叶子还绿着,草也那么茂盛,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继续追问。
这次嗓音沙哑的女人说道:“天要下雪,我们怎么管得了?”
我觉得她们话里有话,就像游戏里NPC常做的那样。她们让我想起亚当,还有那个我已经记不起名字的小男孩。
告别这两个女人,我留下脏衣篓在河边,再次回到建筑里面。原本我打算原路返回,但路过楼梯的时候又迟疑起来,想想觉得不妨探索一番。
这里的建模和游戏里其实不大一样,只是有些类似。我还记得游戏里那些生锈的栏杆、悬空交错的楼梯,但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木头的,因为天气而泛着潮。
我沿着楼梯上去,这一次什么人都没有遇到。楼上有很多房间,有些能打开,有些锁着。我进了几间房,发现里面是些物资——枪支弹药、瓶装水、压缩饼干。
这里比测试区要强上不少,看起来不久之前还在正常运营。NPC看上去也很正常,不像寂静岭里的那些疯子。
没有动那些明显是留给玩家的物资,我关好那些房门,回到楼梯口,然后继续向上,到了三层。
三层是阁楼,倾斜的屋顶铁定能碰到萨姆的脑袋,不过对我来说就绰绰有余了。我走到一扇脏兮兮的窗户前,弯腰向外看去,只见下方水库已经变成了晶莹洁白的大冰块,有几个孩子在上面溜冰。
远处,大坝上的飞机已经被清理干净,被移到了两侧。一些男人在那里忙碌着,另一些人持枪警戒。
我寻找着萨姆和迪恩的身影,然后在一大块看上去像是飞机屁股的废墟后面看到了萨姆的脑袋,他正和人说着什么,一只手抓着头发。现在他的头发可比我长啦,在阳光下闪着缎子一样的光泽。
我叹了口气,直起已经隐隐有些酸痛的腰,回头准备下去。就在这时,一旁一扇紧闭的木门忽然“砰砰砰”的响了起来,门板剧烈振动着,仿佛随时会被撞破开来。
“谁?!”我惊吓之余大喊了一声,开始后悔之前没有从二楼搜刮那些物资。我现在两手空空,唯一的武器就是嘴里的牙齿。万一里面是丧尸,我肯定没有它们的那份咬合力。
没有人回答,门又持续震响了几秒钟,然后逐渐停息下来。
我的心跳声在缓缓寂静下来的空气里变得清晰可闻。我扭头看了看两侧,楼梯口空无一人,另一头则是死路,虽然有扇门,但被纵横交错的木板钉得死死的。
我当即决定,就算我想进眼前这扇门里一探究竟,也绝不是现在。我可以叫上队友,带足武器,然后回来。
这样想着,我缓缓向楼梯口伸出一条腿,然后另一条腿慢慢跟上。我不想把视线移开那扇门,因为根据恐怖游戏定律,移开目光的那一刻就是怪物破门而出的大好时机。
阁楼一片死寂,我继续挪动脚步,几步之后不得不用眼角余光才能盯住那扇门。
也许是我神经紧张,也许这只是游戏里一个小惊吓,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舔了舔嘴唇,然后瞟向楼梯口,接着迅速扭头回望那扇门。
门没有再次被敲响,也没有怪物的身影。我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倒退了几步,然后在楼梯口快速转身,几步一个台阶跳了下去。
“嘿!”汤米和玛利亚正在大厅里,汤米这一声喊吓得我差点从楼梯上飞出去。“你在上面做什么?”
我抓住楼梯栏杆,强作镇定地回答:“四处走走。这里好像没什么人的样子。”
“大家都在忙活。”玛利亚回答,“天气变凉了,必须做好准备。”
我走完最后几级台阶,心神不宁地问道:“什么准备?”
“防御强盗的准备。”汤米回答,然后对我说,“你不该乱走,回你们的宿舍去呆着吧。等吃午饭的时候我会派人去叫你们。”
“强盗?”我问完才想起来这是游戏里的设定——食人族之类的,打劫过路游客,口味相当重。
玛利亚阴沉地说:“附近有几伙驻扎的强盗,我们打退了他们很多次,现在他们轻易不敢来犯。”
“但你和你的朋友撞坏了我们的大坝,断了我们的供电,再加上下雪,”汤米一边扳起指头数着,一边摇头,“他们也许会很虚而入。”
玛利亚说:“我们的储备也不多了,为了过冬,必须在路被封死之前出去打猎。到时候人力分散开,强盗就会趁虚而入。”
“我们会帮忙的。”我说道,被他们的话感染得有些不安,“情况真的很不妙吗?”
玛利亚却又耸了耸肩,看了眼丈夫,然后对我说道:“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们会团结一心,度过这次寒冬。”汤米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对她说道。
我默默地往旁边移了几步,然后走向大门。外面抽烟的两个闲汉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欣慰地看到太阳出来了,温度比之前要高一些,不过我并没有立刻到后面那条河边去洗衣服。在阁楼上经受的刺激让我还有些冒虚汗,我想在进行任何冒险之前,先回房间去,也许问史蒂夫要一些防身的武器。
或许我还应该向他们提起在阁楼上的经历,这样大家都有防备。
回去的路上,我见到了更多的人,并且很高兴看到这些人都具有浓厚的“金带”NPC特色,不再令人不安得像是真人。
“吁——”艾莉拉长的声音吸引我朝另一边望去。她正骑着一匹马,慢慢在院子里走着。乔尔跟在一旁,谨慎地抓着松松的缰绳,和她说着什么,但艾莉一脸不耐。
接着,她们都看到了我,乔尔沉下脸,显然不高兴我这个外人闯入他们的世界。
“日安。”我习惯性地伸手去拨弄头发,结果又一次摸了个空,只能尴尬地抓头,“在遛马吗?”
艾莉用欢喜的语调回答:“是啊,你想试试吗?”然后在乔尔能插进来之前,她就敏捷地翻身而下,把缰绳朝我递过来。
乔尔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说:“来吧,如果你想试试的话。但这马脾气可不好,丑话说在前头。”
我还真有些跃跃欲试——这匹马是活生生的,并且和昨晚在马厩里见到的感觉完全不同。
艾莉鼓励道:“很简单的,你抓住马鞍,然后把脚塞进马镫,起!”
我在马镫上站了起来,努力把另一条腿跨过马背。乔尔拉开艾莉,上前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才在鞍子上坐稳,手忙脚乱地把另一只脚也塞进马镫里。
“小心点,别乱动。”乔尔紧紧抓着缰绳,“可别让她跑起来,这地方不适合跑马。”
我满心惊叹地坐在马背上,没注意听乔尔说了什么。这马真高,坐在上面简直比踩高跷还刺激。马儿漫不经心地踩着蹄子、打着响鼻,我能感受到身下马儿肌肉有力的舒张。
“马背上真高。”我忍不住说道,握紧了缰绳,低头看着下面的乔尔和艾莉。艾莉脸上带着笑容,乔尔则很紧张。
“我们在为打猎做准备。”艾莉高兴地说道,“是时候让他们出去透透气了。”她指的是这些马。
我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太阳出来以后。”乔尔回答,然后爱惜地摸了摸马儿的鬃毛,“打猎会持续好几天,你的朋友会加入吗?”他一边问一边抬头挑眉望着我。
“会吧。”我回答,然后马儿踏着蹄子原地转了半圈,吓得我弓起身子。
艾莉笑了起来,说道:“你一看就是个生手。希望你的朋友比你强点儿,不然跟我们去打猎只会拖后腿。”
“我会去问问他们的。”我说着,然后朝乔尔求助地伸出手,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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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屋的时候,托尼还在睡着,不过我一推开门,史蒂夫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坐了起来。
他穿着白色的体恤,紧绷在身上,随着他伸懒腰的动作,布料舒展着,几乎给撑得透明了。
我问他:“你不冷吗?”
“不冷。”史蒂夫回答,不过还是拽过来衬衫和夹克,一件一件穿上了。他低头系着扣子,问道:“萨姆和迪恩呢?在大坝那里帮忙吗?”
“是啊,我看到他们了。”我点点头,随即想起阁楼里的见闻,立刻跟史蒂夫说了一遍。
史蒂夫坐在床边仔细地听着,夹克敞着。他皱眉看着我,两只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等我说完,他仔细想了想,然后才问道:“你觉得是游戏设计的一部分?‘金带’的手笔?”
“我也不确定啊,所以就先回来了。”我反问他,“你觉得呢?”
史蒂夫望着我,眼睛是沉静的蓝色,看起来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我觉得你回来找我们是对的,”他最后说道,“不要一个人过去。如果你觉得非去不可,至少得叫上我们中的一个。我,萨姆,或者迪恩。不是托尼。他就是个麻烦制造机,而且严重缺乏安全意识。”
托尼在被子下面嘟哝了一声:“我听到了。”
“继续睡吧,托尼。”史蒂夫扭过脸笑了笑,然后转回头望向我,“没必要紧张,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
“所以我不用带着武器什么的?”我瞅了瞅史蒂夫,“我现在身上一件防身的兵器都没有。”
史蒂夫想了想,俯身从靴子里抽了把匕首出来,调转刀头朝我递过来。“你可以拿着这个,不过你缺乏训练,这种近战武器只是聊胜于无。”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们可以趁在这里的时间对你稍微培训一下。”但他听上去不是那么坚定。
我接过匕首,武器的分量沉甸甸的,令人安心。我看了看自己的靴子,试着塞进去,匕首的套子有点硌脚,等走起路来可能会磨伤我的脚踝。
“可以挂在腰带上。”史蒂夫看见我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我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牛仔裤,苦了脸,“我没有腰带。”
“这我可帮不上忙了。”史蒂夫叹息着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瞧着我,说道:“你刚才是去干什么了?怎么会跑到那边的阁楼上去?”
“想洗衣服来着。”我回答,“但河水有点儿结冰了。”
史蒂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这鬼地方,这鬼天气。”听起来,他和我一样不喜欢这种变化。
“哦,对了。”说起天气,我想起了汤米和乔尔都提起来的事情,“他们要去打猎了,这里的人们。”
史蒂夫扬起眉毛,问我:“打猎?”
于是我把乔尔的话对他重复了一遍,提起了那几匹马,还有显然是一大威胁的强盗团体。
“听起来我们能帮上忙。”史蒂夫热心地颔首,对我说道,“我要去和乔尔谈谈,你留在这里守着托尼,好吗?”
床上,托尼嘟哝着说道:“我不需要人守着。”然后他翻了个身,朝我们这边转过来,随即痛苦地眯起眼睛,嘀咕道:“我讨厌阳光。”
“吸血鬼都这样。”史蒂夫温和地说,“接着睡吧,托尼,晚上再出来活动。”然后他冲我张了张嘴,无声地说:拜托了。
我好笑地点了点头,史蒂夫就开门出去了,脚步声轻轻的。
我在屋里转了两圈,虽然睡了一整晚,但上午出去这一趟让我有些累了。我看了看床,担心自己万一爬上去,再下来就是晚上了。而且史蒂夫也嘱托我守着托尼。
于是最后,我在桌边趴了下来,希望自己能打个盹,然后很快就醒过来。
当然,这个决定让我后悔不迭。
我的确睡着了,不太舒服,可也没有特别难受。睡着之后屋里的温度就不够我,我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应该裹床被子,但是不愿意动弹。
然后房门“砰砰砰”的响了起来,门板在门框里激烈晃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我一下抬起头来,睡意倏地消散,心脏怦怦直跳,仿佛都要和撞门的声音重合了一样。
“谁?!”我尖声问道,一边狼狈地跳起来,一边望向还在床上的托尼。他就像睡死过去一样,仍旧裹在被子里,跟蚕蛹一样。
门继续砰砰作响。我冲到床边,用力扯着被子,喊道:“托尼!快醒醒!”
托尼跟着被子一起翻了过来,然而那不是托尼。
那是穿着纳粹军装的萨沙,两只眼睛成了黑洞,里面的蛆虫正探头探脑。他张开牙床裸露的嘴巴,舌头变成了绿色,发出的声音嘟嘟哝哝,像是喉咙里充满了粘液。
“这个逼人疯狂的世界,”他说,“只有疯子能看清一切。”
我尖叫着后退。就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撞开了,一个四肢着地、身体修长的东西爬了进来。
它有一张人类的脸。
那是我父亲的脸。
“乐乐!乐乐!”托尼的声音穿透我的尖叫直冲我的耳膜,有人从后面抱住我使劲晃动着,我疯狂地挣扎起来,拼命尖叫,直到喉咙都快燃烧起来。
“你在做梦!乐乐,只是个噩梦,只是梦!”
托尼突然用力扇了我一巴掌。我猛地睁开眼睛,喘息着,发现自己扔在桌旁坐着。托尼压着我的肩膀,也跟着喘着粗气。
“耶稣上帝啊。”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朝门外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做噩梦吗?”
“噩梦?”我颤声问道,心跳得几乎浑身疼痛,耳边充满嗡嗡作响的白噪音。
托尼捧住我的脸,坚定地说道:“是梦,你在这里,安安全全的。现在深呼吸,吸、吸、吸,好了,吐出来。慢点,别那么快。再做一次。”
我感觉心跳慢了下来,恐慌的感觉逐渐被恶心所替代。我不由趴在了桌子上,额头抵着胳膊,又做了一次深呼吸。
“这噩梦可是挺了不得的。”托尼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带着滚烫的热度,“你梦到什么了?”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哑声说道:“萨沙,我梦到萨沙了。”
“谁是萨沙?”托尼温和地问。
我摇了摇头,脑袋贴着衣袖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侧过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这种梦,还在梦里大吼大叫。外面的人说不定都以为里面尸变了,他们没拿着枪冲进来还真是个……奇迹。
我眨了眨眼睛,目光突然停在了床下。那张床乱糟糟的,显然托尼起来的时候急急忙忙的。
当然了,他肯定是被我狂呼乱叫给吓醒的。要是换成我,铁定吓得要打那个做噩梦的人一顿。
但床底下有什么。我忍不住抬起脑袋,想看的清楚一点。
身后,托尼继续问道:“你不想谈谈吗?你的噩梦。也许说出来会好一些。”
我张开嘴,口腔里的水分突然被风干了。我感到自己的皮肤在骨骼上紧绷着,血管仿佛也被拉紧了,加速了血液的流动。
床底下,一只手从床单下探出来,手指无力地半张着。
那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指甲里还有机油。
那是托尼的手。
身后,那个假扮成托尼的东西继续抚摸我的肩膀。我突然意识到那温度并不属于人类,带着黏糊糊的热意,令人作呕。
“乐乐?”它催促道。
我强作镇定,但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托尼”叹了口气,说道:“乐乐,振作起来,只是个噩梦而已。”而我突然想到,托尼根本没法这么字正腔圆地叫出我的名字。而且他总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外号,根本懒得叫我的名字。
那只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收紧了。突然之间,我无法再忍受下去,我耳边的白噪音越来越厉害,几乎让人头痛欲裂。
“放开我。”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伸手去扒拉那只……
爪子,放在我肩膀上的是一只爪子。我碰到的是干枯、变形的皮肤和下面凸起的骨骼。
我怪叫一声,撞开身后的东西从桌子跟椅子之间跳了出来。椅子腿绊了我一下,我顿时摔倒在地,头晕目眩起来。
模糊的视线中,“托尼”伸长了身体,站直了。
“干嘛非要这样?”它问,“你为什么不能做个好女孩儿呢?”
我吃力地向后爬去,隐约意识到自己正靠近床下的身体……尸体。托尼死了吗?不,不可能,因为这是个梦。
我忽然感到一阵轻松和喜悦——这是梦,一定是的。联结不会轻易断裂,而我只需要醒过来,就无需再面对这些恐怖的事情。
“乐乐?”那东西循循善诱,朝我伸出手来,“我是为了你好,为了让你快速成长。这对你、对这支队伍都是好事。”
我闭上眼睛,脑袋砰砰作响,可就是没法醒过来。“我必须找到什么,”我惊慌地想着,“找到让自己醒来的东西。”
然后那想法从脑海中涌现出来,像是救命稻草,像是黑暗甬道尽头的光束。
我大声说道:“我要到阁楼里去!”
没有回答,怪物安静了下来。于是我喜悦而又振奋地大喊了一声:“到阁楼里去!”
然后我醒了过来,没有尖叫、没有桌翻凳倒的戏剧性场面。我的后背和脖子因为睡姿不正确而隐隐作痛,身上有些冷,但仅此而已。
惟一能够证明那场噩梦——梦中梦——的,是我急促的心跳。
我站了起来,这次没有撞翻椅子,急匆匆到了床边。
“托尼,托尼醒醒。”我用力推着他。
托尼嘀咕着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干嘛?”他含糊地问道,“天塌下来了?”
我继续推他,仍旧后怕着,急需一个清醒的人陪着我,驱散这种不理智的恐慌。
托尼终于睁开眼睛,瞧了我一眼,皱起眉,问道:“怎么了?”
“噩梦。”我哑声说,他要是个女孩儿,我早就跳到床上钻进温暖的被子里去了。可惜我们的队伍里是清一色的男性,而有外面那些人误以为我是谁的女人已经够糟糕了。
托尼哼了一声,不过他到底还是坐了起来,垂着头、揉着脖子,发出困倦的哼哼声。
“只是噩梦而已,醒过来不就行了。”说归说,托尼并没有因此继续倒回去接着睡。我为此感激不尽。
我告诉他:“我想到阁楼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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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阁楼?”托尼斜眼看着我,“这地方还有阁楼?”
我不得不把跟史蒂夫说过一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对托尼说:“我们可以去二楼搜刮物资,再上阁楼一探究竟。”
“呵,”托尼哼笑了一声,“就是那个史蒂夫说‘不要跟托尼去’的阁楼?为什么不呢。”他兴奋地跳起来,开始飞快地给自己穿上靴子和外套。
然而我见他这么激动,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刚才梦里带来的那种确定感——必须上阁楼去——此刻也逐渐淡了下去。
不过我还是想出去。这个房间让我不安,像是噩梦随时能够回来似的。不过我现在很确定自己已经醒了,并且知道那种感觉是不理智的。
“我们要和史蒂夫说一声吗?”我问托尼,“他去找乔尔了。”
托尼乜了我一眼,“和他说一声,好阻止我们我们的冒险行动吗?”
“恐怖游戏里一般都是这种作死行为导致的坏结局。”我提醒托尼,“至少我们要告诉别人我们去哪儿了。”
“我会留张字条的。”托尼不在意地挥挥手,然后他停下来,看了我一眼,问道:“你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茫然地反问:“昨晚?”
“无所谓了。”托尼审慎地打量着我,“忘了就忘了吧。现在我们去阁楼看看,我可是很好奇呐。”
他说完就推门出去,我连忙紧紧跟上,恨不能抓着托尼的衣角。
不过外面并没有风云变色,甚至十分晴朗。我注意到闲散的人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拿枪的家伙。
“看起来他们的人已经出发去打猎了。”托尼幸灾乐祸地说,“就算你想找史蒂夫告状,也得等天黑了。”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留下的都是中老年人,还有女人。”托尼敏锐地观察着,“他们在防守,意味着内部空虚,主力都倾巢而出啦。你之前提起强盗?”
我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抓住了托尼的衣袖,和他拉近了距离。
穿过之前我走过的庭院,路过几个岗哨,我和托尼就到了之前的那栋教堂式的建筑前。那些持枪的男人只是戒备地瞧着我们,但没人问问题,也没人阻拦。
“好一个地方。”托尼在上台级的时候评价道,我们的脚步声空洞地回荡着。身后持枪的男男女女默不作声地瞧着我们。
“嘿,”我对一个盘腿坐在门口的老人说道,“你要是见到我们的同伴,跟他们说一声我们到上头的阁楼里去了,好吗?”
这感觉很傻,我想我们应该找到萨姆和迪恩说清楚,但我又想到阁楼那里能看见大坝,我到时候推开窗户喊一声就好。
能出什么差错呢?
于是我们走了进去。
一进入大厅,就能听到各种原本细小却被这里的穹顶放大的动静:风摇撼着窗棂,某处松动的铁皮“格朗”作响。当然,还有我们的脚步声。
这里如此安静,我不禁想象着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紧接着黑暗降临,不过这些并没有发生。前方,托尼慢吞吞地走着,像条机警的猎犬似的四下查看。
“电厂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他自言自语似的问道,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通往楼上的木头楼梯。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远处,通往那条河的门不知被谁给关上了。
我想起留在河边的衣服,思索着什么时候再去洗它们。
托尼默不作声地抬脚朝楼梯那里走去。
“喂,托尼,等等我!”我连忙跟上,靴子里的匕首套子隔着我的脚踝,想预料的一样把我磨得生疼。
“放轻松,别担心。”托尼稍微放慢了脚步,好让我追上他,“这地方既不是封闭的,又没有特别大,真出了事,我们怎么样都逃得出来。”
我不信任地哼了一声,但还是紧跟着他。
“先到二楼。”我坚定地说,然后压低声音,“我们得找点儿武器。”
托尼和我在二楼停下,窄窄的过道尽头有扇钉着木板的窗户,转过去就成了昏暗的长廊。房间星罗棋布在长廊的两侧。
“瞧,我就是在那扇门里找到水和枪的。”我把右手边第二扇门指给托尼看。
“急什么,咱们一扇一扇来。”托尼说着就去拧左手边的第一扇门,生锈的门把手吱吱呀呀响了一下,“咔哒”一下打开了。
“宾果。”
托尼一边说一边推门进去,然后突然惊恐地大叫一声,脚下踩了弹簧似的猛地向后一跳。
在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中,我看到门梁上倏地掉下来一个脑袋那么大的布娃娃,一条腿上拴着绳子,在门框上倒挂着,摇来晃去的。
布娃娃做得粗制滥造的,脸上缝了两颗扣子权当眼睛,嘴巴是用黑线缝出来的,仿佛钉了一排订书针似的。
“耶稣啊!”托尼惊魂未定地用力推了下门,撞得布娃娃倒吊着荡起了秋千,“妞儿,你倒是给我个提示也好啊。”
“我昨天开的那扇门里没这个。”我虚弱地说道,没被娃娃吓到,倒是被托尼吓得不轻。
托尼侧过身,从仍在轻晃的娃娃旁边钻进了房间。他不信任地看着那小东西,眼神仿佛在控诉。
“这是小孩儿的恶作剧?”我也跟着从旁边挤了过去,布娃娃缓缓旋转着,那两颗扣子竟像是跟着我移动似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要小孩的缘故。”托尼嘀咕道,“天杀的恶作剧,甚至都没有技术含量。”
“但还是把你吓得够呛。”我默默地指出这一点。
托尼哼了一声,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看起来啥也没有,我这份惊吓是白受了。”他不高兴地说。
我走到屋子左边的那扇门前,轻轻把门推开,做好再被吓一跳的准备,不过还好没有天降正义,里面只是黑漆漆的一个卫生间,闻起来像是沼泽一样。就算里面有物资,我也不想去找。我赶紧把门关上了。
托尼正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翻找着,他说:“这里不像是住着人,东西都落灰了。”
“这鬼地方也没法住人吧?”我喃喃说着,经过那张床,走到顶头的小桌子那里,把抽屉一个个拉开检查。
“嘿,瞧。”托尼从枕头下翻出一本杂志,翻开看了两眼,嫌弃地皱起鼻子,“啧啧啧。”
我转过身去,还没看清封面,托尼就一扬手把杂志扔到了身后。可怜的杂志“啪嗒”一声撞在了墙上,然后掉在地板上。
“少儿不宜。”他坦荡地解释说,毫无尴尬之情。
“行吧。”我拉长声音,回头继续看着抽屉。里面破烂挺多,但用得上的似乎没有,还随处可见道具组的恶趣味,比如破洞的臭袜子或者明显日期不对的日历之类的。
等等……
我从抽屉深处拽出一个香烟盒来,晃了晃,听声音里面好像还有几支烟。
“那玩意儿可是能杀死你的哦。”托尼幽灵一样从我肩膀上探出来,然后出其不意伸手抢走了烟盒。
我抓了一下,没能抢回来,转过身叉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要抽!但这东西没准能在这里当做货币使用。”
托尼闻了一下烟盒,然后皱起了鼻子,说道:“是啊,因为追求死亡是人类的最大的浪漫情怀。显而易见,我们都被诅咒了。”
“算了,这里没什么好搜的了,我看。”我叹了口气,擦过托尼的肩膀朝门外走去,“来吧,托尼,我可不想在这里呆到天黑。”
托尼嗤嗤地笑了,“没人想在这里待到天黑,宝贝儿。”他说着跟了上来,“这地方铁定闹鬼,打个赌吧,怎么样?”
我们挨个出去。布娃娃垂头丧气地原地打转,两只软绵绵的手臂风车似的缓缓转动。
对面那扇门是锁着的,我昨天本想进去,但被锁拦在了外面。我殷切地看了眼托尼,托尼也低头看了我一眼。
“你能把门踹开吗?”我充满希望地问他。
托尼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铁丝,然后在门锁前蹲下。
“恐怖游戏必备场景,”他说着把铁丝探入锁孔,“不过这时候没有怪物追杀,所以没有急迫感。”
“别乌鸦嘴。”不知为何,我不愿背对着身后那仍在转圈的娃娃,因此我又转身走过去,想把那扇门关上。结果布娃娃被卡到了门外,我不得不抓着那软绵绵的身体,想把它扔到门那边去。
“咦。”布娃娃的身体里有个坚硬的东西,我手上加了点儿力气,手指陷入布料里,触感就更明显了。
是一把小钥匙,非常小,和正常的门锁根本不匹配。
我俯身抽出史蒂夫给我的匕首,然后划开了布娃娃的肚子,一边划一边向她道歉。紧接着,里面的小钥匙掉了出来,“叮”的一声跌在地板上。
捡起那把小小的黄铜做的钥匙之后,我端详了一阵,把钥匙揣进了口袋。托尼也打开了上锁的房门,这次他小心地推门,不过门上什么也没掉下来。
“我最讨厌这种把戏了。”托尼嘀咕着,走了进去,然后欢呼了一声。
里面有武器:一把喷子,一把带着准镜的手|枪,都像展览品一样挂在墙上,下面的柜子上摆着子弹。
“女士优先。”托尼绅士地朝我挥了挥手。
我犹豫地走进去,然后选择了喷子。托尼吹了声口哨,说:“够猛的,我喜欢。不过你开枪的时候可要小心,别误伤友军。”
“我会小心的。”我检查着沉甸甸的枪筒,使了很大力气才把弹仓打开,里面已经上了两发子弹,个头大的跟炮仗似的。
托尼拿起手|枪,看了两眼,别在了腰带上,然后递给了我一袋子弹。
“自己选的,自己背。”他幸灾乐祸地说着,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了两盒子弹。
我们带着沉甸甸的收获继续在二楼扫荡,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带——都堆在墙角发霉了,散发着烂牛皮的味道,可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托尼,看,这个可以给你放枪。”我兴冲冲把一个带着手|枪枪套的腰带递给托尼,“上面还有可以放子弹的小袋子。”
“呵呵,史蒂夫会喜欢这些小东西的,虽然他不喜欢枪。”托尼接过腰带唔了一声,却没穿戴上。
我翻找着适合自己的,抬头瞅了他一眼,问:“你不要吗?”
“我就在腰后别着就行啦。”托尼把武器带扔回地上,然后扒拉了两下,挑了一个给我。
“喏。你那把大家伙没法放进去,可子弹和匕首没什么问题。”
穿好之后,我把皮带收到最紧,但匕首还是耷拉到了屁股上。托尼捂着嘴,压下一声可疑的闷笑。他摸了摸胡子,带着我继续往下搜。
我们还找到了之前我见过的水和食物。不过那些瓶装饮用水看起来脏得可疑,我虽然很口渴,但也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瓶子,决定还是回去宿舍再喝水,哪怕融点雪都比这玩意儿强。
压缩饼干我藏了一包在口袋里,因为之前的遭遇教给我要居安思危。
终于,我们走到了长廊尽头的楼梯口,然后从那里上了三楼。
“已经下午了吗?”我看着明显变得更加昏暗、天花板斜斜压下来的走廊,手心突然变得冰冷。
托尼摇了摇头,走向那扇窗户,然后弯腰从那里望出去。
“人都去哪儿了?”他喃喃问道。
我连忙凑过去,接着心就是一凉:之前在大坝附近干活的男人都不见了,水库上玩耍的小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重要的是,萨姆和迪恩都不见踪影。
“这窗户打得开吗?”我一边问一边伸手晃了晃窗子,“没准儿我们喊一声,萨姆和迪恩就听到了。”
托尼扬眉问道:“你就不怕把狼招来吗?当然,此情此景,说是丧尸应该更加贴切。”
“那我们怎么办?”我瞪着托尼,心突突直跳,“我们下去找他们?”
那把喷子被我背在背上,这时沉甸甸压着我的肩膀。
“哦,得了吧,根本不用那么麻烦。”托尼说着直起身,回头看着那扇之前把我吓得够呛的门。
“不管你准备好没有,我都要进去咯!”他大声说着,然后上前抓住了门把手,用力一扭,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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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满心以为门后面会冲出来什么怪物,甚至还伸手抓住了喷子的背带,随时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火。但托尼推开门之后,迎接我们的只有一间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书房。
屋里家具不多,因此也不显得局促。
狭长的屋子两侧是笨重的书柜,柜门上的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一股陈旧的书香夹杂在太久没通风的屋子常有的那种气味中间,依稀可辨。
“没人在家吗?”托尼明知故问,然后走了进去。脚下的木地板在他的靴子下面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
这屋里的天花板也是倾斜的,屋顶上面一定铺了瓦片,因为我能听到那些破烂儿时不时在风中发出令人不安的碰撞声。
我跟在托尼后面走了进去。身后,那扇门的铰链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
我回过头盯着那扇轻轻晃动的门,然后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把门挡住,好让它关不上。
“这下好了。”我拍了拍手,转过身,就看到托尼已经走到了屋子尽头。他在越来越低的天花板下微微低头,俯身在尽头的一张写字桌上翻找着。
书房里只有门外照进来的暗淡的光,在古朴的书柜和布满灰尘的玻璃上连反光都照不出来。
我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左顾右盼着,感觉一阵莫名的心神不宁。
“这可真是个古怪的地方。”我喃喃说道,随便拉开一扇柜门,眯起眼睛看着里面书架上的书——有些是英文的,有些是日文的,还有一些语言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托尼,你找什么呢?”我一边问一边朝他走过去。
“瞧瞧这个。”
托尼举起了一本厚厚的书,硬质书皮是深红色的,带着一个精致的锁,他好奇地对着光端详着这东西。
“你觉得里面会藏着什么?”他喃喃自语般问道,“保险箱的密码?宇宙奥秘?还是小女孩的日记?”
我看着那本书上的锁,心突地跳了一下,把手伸进了口袋。“嘿,托尼,试试这个。”说着,我把钥匙掏出来,朝托尼扔了过去。
“哈。”托尼抬手接住了那小小的钥匙,捏在指尖看了看,“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小玩意儿?”
一边问,他一边将钥匙插进侧边的锁孔里,一转,锁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托尼迫不及待地翻开书,然后在扬起的灰尘中咳嗽了一声。他揉着鼻子,拉开写字桌前的椅子,朝向门口有光的方向,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唔。”托尼看了看第一页,然后加快了翻页的速度,“看起来是来过的那些玩家留下的一些记录。这东西为什么要上锁呢?”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见书页上面各异的笔记写着乱七八糟的话,还有涂鸦。
“我和迪恩在寂静岭也找到过类似的东西,”我从托尼身边退开,免得挡光,“又一个‘金带’无聊的把戏。”
这屋子没什么好搜的,更加没什么好怕的。我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失望。
也许只是那扇门上带着什么无聊的机关,所以才会在上午的时候突然振动起来,吓我一跳。也许我应该检查一下那扇门,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想着,我举步朝门口走去。
“咦。”托尼突然发出疑问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托尼已经把书翻到了后半本,正聚精会神地一行一行读着。
他说道:“这里的确有一部分是日记,不过不是小女孩的。”
“日记?”我疑惑地皱眉,“玩家的日记?”
“嗯哼。”托尼心不在焉地回答,“看起来是一个带着女儿来度假的父亲。”
这可不常见,父亲带着女儿来这种地方度假,不过倒是也有可能,毕竟天底下离谱的父亲还是不少。
我耸了耸肩,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一声短促剧烈的——
“啪!”
我和托尼迅速抬起头,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我紧张地问道:“是枪声吗?”然后我拔脚冲出了书房,凑到对面的窗子那里,向电厂外的大坝望去。
一开始,我什么也没看见,目光毫无目的地四下扫视。紧接着我便瞧见了,下方那一支马队,从这个高度看上去像是玩具骑兵似的,正全速朝电厂冲来。有的从旁边的山上抄小路下来,有的沿河而来。
他们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各个都拿着武器,口中还大声呼喝。很快,玩具似的体型便扩大至原本的模样,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领头的几个先锋正朝电厂的岗哨放枪,“啪、啪、啪”的,仿佛在啤酒节活动上打靶子一样,快速又精准地将岗哨们一个个地击倒。
“托尼,是强盗!”我回过头,胸腔仿佛被紧绷住了。
托尼正猫腰跑出房门,他抓住我的脑袋一把摁了下去,让我们躲开了窗户。“嗖嗖”声隔着墙壁和窗户传来,还有东西燃烧的声音。也许是箭矢,也许是燃烧|瓶。
也许是火箭加上燃烧|瓶,考虑到我们的幸运值。
“活见鬼,他们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托尼低声说道,稍稍起身,从窗户边缘窥视着,“这里的人铁定挡不住的,对方人太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们怎么办?托尼,怎么办?”我紧紧抓着肩上的皮带,“我们冲出去?”
托尼沉吟着,张口正要回答,一阵尖锐的呼啸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我只来得及感受到耳膜所受的巨大冲击,身子便被悍然冲击而来的气流猛地掀起来,重重撞到窗户对面的墙上,然后栽倒在地板上。
刚才我们挨着的窗户玻璃已经碎成了粉齑。
我翻了个身,胳膊撑着地板,支起了上半身。托尼在我不远处,也正咬紧牙关爬起来。冷风呜呜的卷了进来,而我们旁边的墙上已令人惊恐地多出来一个大洞。四周的烟雾正缓缓消散开来,硝烟的味道却更加浓郁刺鼻。
那些枪声和叫喊声,突然间听起来清晰了很多,仿佛就在耳边似的。
“托尼。”我闷哼着,然后跪坐起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我们得走了。萨姆和迪恩还在外面。来,我们走。”托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拉着我起身,跌跌撞撞冲向楼梯口。
然而,战事仿佛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我和托尼三步并作一步从三楼冲下二楼,刚拐过楼梯口,就看见一个电厂的居民被一连串子弹打得摔进了大门,顿时把门口的地板淹没在一片血泊之中。
“该死!”托尼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脏话。
下一刻,一个穿着肮脏风衣、戴着毛线帽的强盗带头走了进来,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烟。托尼抓住我的领子猛地往后一拉,拽着我躲在了楼梯拐角。
远处,枪声仍旧如同鼓声似的一阵阵传来,混合着风声与人的惨叫。我听到下面强盗走动的声音,然后应该是那个领头的在说话,带着柔和的南方口音。
“杀掉其他人,”那人说道,“把那个女孩儿给我找出来。”
我蹲在墙角,屏息听着下面的动静,然后仰起头和托尼对视了一眼。我用口型说道:艾莉。
托尼匆匆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指了指身后,然后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们踮起脚尖,尽量不出声地走进二楼的长廊。下面的那些强盗并没有追上来,而且大部分都分散了出去,大概是去追杀玛利亚和汤米率领的反抗势力。当然,还有萨姆和迪恩。
想起那个强盗头领说的“杀掉其他人”,我的心不禁揪紧了。
走了几步,托尼拉着我进了之前找到枪的那个房间,然后把门关上锁好。关门的时候,托尼拧着门把手慢慢地松开,好让锁门的声音不那么大。
“情况不是很妙。”他说话的时候不看我,“那群人看样子是要把下面的大厅当指挥室,我们就给堵在这儿啦。要是他们上来搜,我们只能举手投降,因为他们人实在太多。”
“我们有枪。”我抿紧嘴唇。
托尼低头看着我,说:“真可爱,但我们只有两个人,两把枪。他们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光是围也能把我们围死。”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道,“什么都不做吗?”
托尼却不回答,只是走向屋子对面。那里有扇窗户,不过给横七竖八的木板钉死了。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把螺丝刀,开始小心翼翼地拆最上面的一块木板。
“托尼!”我朝他伸出手,恳求道,“你在干嘛?”
托尼“嘘”了我一声,低声说:“我知道我在干嘛。萨姆和迪恩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们会采取行动,我们也要尽力支援他们。但这些的前提就是我能对事态的发展有些许的了解,而不是给人家关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了。当然,后者这种情形对我来说并不存在,因为这世上还没有能关住我的牢房,尤其是当我手边还有这么多工具的时候。”
他拆掉最后一个螺丝,然后用双手抓住木板边缘,缓缓地将那玩意儿卸了下来。
一束稀薄的阳光从缝隙中洒了进来。托尼趴在窗前向外看去,哼了一声,说道:“打得太激烈了。”
不用他说,我也听得到外面的枪声。
“你看到萨姆和迪恩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托尼摇了摇头,背对着我说道:“去找点酒精和纱布来。”
“为……你受伤了?”我下意识地朝他走过去。但托尼半转过身来,他脸上脏兮兮的,但没有血迹。
托尼用螺丝刀指着我说:“是你受伤了,年轻女士,你的额头在流血呢。”
我吃了一惊,伸手摸了摸额头,黏糊糊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了。我轻轻摸索着,呲着牙,然后找到了太阳穴上方那道几公分长的口子。
“要是还有头发,肯定没这么容易受伤。”我嘀咕道,摸着弯曲宛如问号的伤口,然后转身走向房门口的一扇小门,那里应该有个卫生间。这鬼地方的卫生用品分散在各个角落,不过在卫生间总能找到些可用的。
尽管这地方的卫生水准实在令人堪忧。道具组大概没意识到真的会有玩家负伤。
打开那扇小门,我捂着鼻子侧身走了进去。里面的有个挂着帘子的浴缸,有个被封死的窗户,还有个微生物欣欣向荣的洗手池。
洗手池的上方是药柜,我踮起脚尖打开柜门,果然找到了一摞毛巾,一瓶双氧水。
“嘶——”用毛巾沾着双氧水擦拭伤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倒吸着冷气,在心里咒骂着老板、咒骂着公司公司。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我猛地回头,看到浴缸外的帘子轻轻晃动了一下。
这地方的细小声音一直就没断过:风声、木质地板的吱扭声、屋顶瓦片的喀啷声,再加上又大又空的屋子往往有放大和回声的功效,所以很难说是真正安静。
真正毛骨悚然倒是真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放下毛巾,伸手抓住腰带上的刀柄,决心还是检查一下。毕竟这里可是丧尸的世界,难保后面没有什么腐烂的尸体正慢慢复活过来,打算把我当成盘中餐。
浴帘又抖动了一下,我抽出匕首,用刀尖抵着浴帘往一旁滑去。浴帘悬挂的铁杆发出细小但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然后慢慢露出后面长满霉菌、几乎完全变成灰绿色的浴缸。
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妈的。”我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了一句,“是风,要不然就是我听错了。”
“乐乐?”屋外,托尼压着嗓子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我回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巴,屏息听着有没有顺风耳的强盗发现了我们藏身于此,前来捉拿。
没有。
我松了口气,重新回到了水池旁,拿起双氧水瓶旁的毛巾,然后顿住。
那块毛巾上沾了我的血,这没什么。但在毛巾的边缘还有一个手印。
一个黑乎乎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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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0-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08章 -10-
总未知东西充满奇。
孩求知欲尤强烈。
世界教训深刻明白奇害死猫道。
“夏夏,什么东西啊?”夏夏没少信任清楚。
若真么轻易信,夏夏吗?喜欢吗?想。
“依照古书仿⿸厨具,星际。”科技步,古东西便,但星际星际,殊途归罢。
“思,星际植古优胜劣汰。
项⿺必联系。
类,。
古食纵美味,但未必供需。
换句话€,早已。
⿺选取需知识。
己探索做己想美食,难退,吗?
皇甫伊,将训练植拿,尝试,看看没什么处?”夏知星话语很朴,只⿺道却深奥。
“……”啊,古做,什么?皇甫伊渐渐被夏知星歪给带歪。
,想哪只夏知星。
植具毒素,穷想致富没金钱,富钱但师哪想,至师,只稍微漏么手,金钱,权利,需费做什么。
何况美食满足口腹〾欲,武流星际€,更少研究。
夏知星却颗旁观者思,看更清。
她眼,星际空座宝库,却够善利。
夏知星做,满足己口腹〾欲。
〾,何苦委屈己。
皇甫伊虽认夏知星观,担,“植毒啊!”
夏知星淡淡€,“检测仪,做放检测吗?”
“……”像哦,怪皇甫伊想,谁吃饭担毒。
夏知星,毕竟她被毒死。
皇甫伊没傻次拿,首先拿白果树。
夏知星倒知道白果树,毕竟她⿸琴白果树躯干⿸,她观察白果树木质紧密,并且躯干淡淡清香。
让她€,木质真比紫檀木。
至没药,边她够解。
青耀皇朝她么医术,很精通。
何况星际质已被,她确者究竟互通。
,她觉该。
她没见青耀皇朝异啊!
“白果树,很常见乔木植。
树概米,每季结果。
春季结公白色果,坚硬很。”夏知星€让皇甫伊将白色果拿,夏知星瞧怎么想米,头许。
检测显示无毒,夏知星将洗让皇甫伊切八瓣,虽她看。
完,便将放入饭煲⿺,又少。
虽叫饭煲,微波。
什么,星际廉价很,首星根屑。
皇甫伊虽看懂夏知星再€什么,但⿸美食什么很感兴趣。
很奇煮白果什么。
白果树并非只结白果类果。
夏结绿果,珍珠般,绿豆?
秋结黄果,珍珠般,黄豆?
冬结红果,手腕般,......红豆?
夏知星并么确,只猜测矣,况且算猜错没。
知什么,白果树⿺果无毒。
算毒,算毒,夏知星己疗愈异解除毒。
异末,候疗愈异连强横强横丧尸病毒缓解。
果异足够话,连丧尸王治愈。
肉白骨什么话。
绿果红果夏知星想做糕,虽
麦,但果白果真话,么白果粉。
黄果什么熬⿸豆浆,她最喝豆浆,特别再洒糖便更香。
糖,盐基础调味品星际。
东西很贵,类少。
夏知星觉她己贪吃,想她真真吃货。
黄果洗,破壁,短很,夏知星么快丰富厨具。
啊,她带整整套厨具处走,,她绝想己。
,别看她么清冷,际她口味。
只她太,刺激太强食,身。
赚取信仰,娱乐圈她最选择,她看喜欢抛头露吗?
夏知星压锅,煮“豆浆”,剩便区皇甫伊催植?
至煮白米饭豆浆什么鬼?
没够回答。
毕竟军最缺。何况没做很啊!
诶,她做碗想没始施呢!
她已五爹爹€,让购买渠星权。
“香啊......”甜甜,滑滑感觉,皇甫伊⿺免期待。
夏知星没想,她想果渣像做食。
麦,但果白果真话,么白果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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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1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09章 -11-
呼!
旋转⿺,林云睁双目,入眼及,片虚无,飘渺柳絮云团缀⿺。
回头看,朵莲花阵,荡丝涟漪悄隐没。
宫口,座传送阵,将随传送。
此,离宫想太远。眼,林云深处座山巅,没想双臂展便跃。
,保准,继续被传送。
林云€,待。
山脚片荒谷,林云双臂展,巅峰圆满七玄步施展,荒谷眼⿺停放。
稳稳落林云,震片尘埃,放眼看寻找偏僻〾处。
几落〾,林云几块巨石。
此倒颇隐秘,想想,储袋轻轻拍。
近百枚魔莲妖丹,⿺枚瓣魔莲妖丹枚五瓣魔莲妖丹,蕴含精纯浩瀚月精华。
除此〾,枚紫冰寒焰果,几株品级稍次异草。
“该足够晋升玄武八。”
眼⿺闪抹明光,林云轻声语道。
〾计划便此,收集足够资源,便立马晋升玄武八。
炼则已,旦炼,必须突破。
毕竟魔莲秘境⿺,弱肉强食,第。无论保命,抢夺至宝异果需。
先将魔气驱散掉。
妖丹⿺魔气,吸收无〾⿺,影响武者智,变嗜血虐杀〾徒,危险。
严者,甚至堕入歧途,走邪修路。
身邪修武者€,魔气却补,求〾,越越。
盘膝坐,双手放膝盖,林云闭双目。
紫鸢剑诀悄运转⿺,伴随激荡真元,半步先剑意散。
轰!
顿,林云满头长,无风。摆放魔莲妖丹,剑势迷荡,尽漂浮。
远远看,像朵朵黑色莲花,围林云停旋转。
嘶嘶!
悄〾,魔莲妖丹黑色光,像碎屑般唰唰落,被剑势无情绞。
掌握半步先剑意,紫鸢剑诀强横,祛除魔气比旁快许许倍。
半光景,原黑色魔莲妖丹,变晶莹剔透,株株散碧青色灵光,圣洁无边。
待瓣五瓣魔莲妖丹,尽祛除魔气,林云睁双目,张口吸。
“收!”
朵朵青莲妖丹,流光遁入口⿺,林云身气息顿狂飙猛,暴涨停。
瓣妖丹遁入,林云身骤亮青色光芒,浑身衣衫停鼓。
修几乎刹,便精玄武七巅峰。
又五瓣妖丹遁入,林云浑身青光,愈明亮,璀璨耀眼,像枚闪耀明珠,光芒刺目。
咔擦!
修玄武七瓶颈,顷刻便被冲破,眼看直接迈入玄武八境界。
修提升,简直无言语容。
难怪明知道魔莲秘境,危险无比,稍注意便死⿺。愿意此,仆继,丝毫没惧意。
,魔莲妖丹诱惑,太惊。
林云并想此突破,勉励支撑磅礴无边灵气,林云略显吃运转岁月。
哗!
岁月〾像道海绵,〾处,将魔莲妖丹⿺较浮躁月精华尽吸收。
待〾,膨胀灵气,像被洗练般,熠熠辉,凝练精纯。
随岁月运转,灵撑破肉身感觉,渐渐削弱。
运转几周,林云浑身膨胀青光,变敛朴。
像株,淤泥⿺诞青莲,拙妖。
修稳稳停玄武七巅峰,没辟第八条玄脉,切尽掌握〾⿺。
林云想,此停手,目标晋升玄武八。
并想,造根基稳情况,才硬突破将磅礴灵气洗练遍。
少睁双目,眼⿺青光闪耀,张口吸将紫冰寒焰果几株异果,尽吞入腹⿺。
嘶!
抹寒意蔓延,让周温骤降,半空⿺无端端飘朵朵零散雪花。
林云双眼,缓缓闭,身燃紫色冰焰。
丹田处冰晶紫鸢花,紫冰寒焰果衍
灵,欣喜,雀跃止。
,竟片花瓣,玄妙无比。
随异果异草炼,玄武七瓶颈,静跃。第八玄脉,无声无息⿺稳步辟,切渠,没丝毫阻。
将紫冰寒焰果,尽炼完〾,紫鸢花瓣涨七片,差片。紫鸢剑诀,精八巅峰,只差片便突破第九。
功ǹ境界,晋升,才林云想效果。
睁双目,吐口长长浊气,浑身气势质飞跃。修晋升玄武八,功精玄武八巅峰,战强倍止。
眼眸深处,缭绕缕紫冰寒焰,停闪烁,随消散般。
冰焰,将彻底消散〾际,剑刺。
霜寒万!
瞬息,抹剑光,将圆千米尽冰封。
碎!
收剑归鞘,被冰封,炸裂,无尽冰屑,随〾消散。
“月剑杀招,确招强招,知道最杀招,镜花月何强悍。”
趁紫冰寒焰果留意境,林云将消散,悟杀招〾霜寒万。
至阴致寒,至至傲,比〾皓月〾光,恐怖。
沙沙!
恰此,脚步声响,林云微微,将身潜藏暗处。
嗖!
道魁梧身影,映入林云眼帘,封野。
状况狼狈,衣衫破烂,长披散,浑身鲜血淋淋,完蛮模。
“噗呲!”
封野吐口鲜血,回头看,眼见没追总算松口气。
宫⿺路逃窜,几波折,狼狈万,几次差死。
,终究靠手⿺底牌,硬拼杀。
很难想象,百兽门届龙门比,妖孽翘楚,竟落此场。
“群混蛋,伤〾,留!”
想封野宫〾,何意气风华,横无忌,几乎见谁杀谁。
却想,选错条路,竟落此场。
“林云,放!”
想林云,封野牙切齿€道。
突,封野莫名打寒颤,惊醒〾,才愕此冷思议。
常必妖,莫非此,异果诞?
魔莲秘境⿺,乃常见,念及此,封野眼⿺闪烁兴奋目光,脸露抹狂喜〾色。
只笑容未收敛,眼,便绝想见。
“封野兄,似乎见很深?”
林云身背剑匣,身〾,缓缓走。
瞧林云瞬,封野眼⿺杀意,即无控⿸散逸。随即,便冷静,笑道:“真巧,没想碰,异果怕被收,老跟抢,先走步。”
“储袋⿺,怕宝贝少吧?己送,手,己选吧。”
刚刚转身,听林云冷漠声音传。
封野嘴角顿抽搐,话听颇眼熟,见林云,第句便此。
没想……报此〾快。
辛辛苦苦,路逃窜,想己收获被别给抢。怎么没料,头,却送。
脸色阴晴变幻,眼⿺闪烁浓浓甘〾色。
转身〾,立马带笑容,道:“,己吧。”
林云手,肯连命没保住,光景,再见林云,已⿺捉透感觉。
只怕盛期,未必此手。
眼伤〾,便更言。
收获倒少,给林云枚魔莲妖丹,株异草,枚异果。
林云毫客气,尽收,见停止,无情道:“蒲团呢?”
“给条活路……总让留宝贝吧。”
封野脸黑,满脸苦涩道。
“趣。初,眼⿺破蒲团,竟比命值钱。或许,该给选择。”
眉头挑,林云眼⿺闪抹寒意。
“算狠!”
封野黑脸,冷哼声,终究老老将蒲团交。
见林云收蒲团,目光盯己储袋,封野怒道:“林云,欺太甚,再寸尺,跟拼!”
看伙身,
少存货。
算……
林云杀,怕保命底牌。拼狠,伤己值,此收获足矣,没必再逼。
突,遥远际,黑色光柱冲。诡异黑光,连接,光芒⿺隐约见座殿宇轮廓。
“黑莲宝殿!”封野眼⿺闪抹惊讶〾色,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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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0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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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波才抬头朝看眼,很清楚,无论哪,规矩,台岛治安环境尚且算错,算想搭讪,概€索五百万求!
,质变,敲诈勒索!
男手⿺拿破碎玻璃瓶,满脸阴狠〾色,跟吃饭,继围。
瞪眼盯女,似乎只杨波手,挟持女般!
杨波看眼,淡,接竟夹片烤肉蘸蘸孜粉,吃。
男瞪眼睛,控⿸住火气,举手⿺半只酒瓶,砸!
张怡瞪眼盯杨波向,见手,顿惊叫。
彭敏眼睛眨,直接站身,抡手⿺板凳,砸。
杨波伸手抓住男胳膊,碎瓶没砸,杨波轻轻拉,男顿倾倒。
候,彭敏椅刚砸,砸男胳膊,男顿惨痛嚎叫声!
杨波脚踹,男跪倒!
场很客朝向看,杨波又淡坐,另裹步!
彭敏拿回椅,朝旁边指指,“打架?什么乘胜追击,打趴?”
杨波笑笑,“!”
“谁?”彭敏很惊讶,又感觉明。
杨波没€话,夹烤肉,接吃。
张怡坐旁,惊魂未,她见杨波竟么淡,想杨波洪,她又稍稍放。
很快,⿺男走,笑鼓掌,“先真俊功夫啊!阿福竹联算手,先手,竟连招没办撑!”
杨波朝看眼,才转身朝女道:“知道什么淡吧?知道,救场,只没想,救场晚!”
女孩没听懂句话意思,⿺男却已意思,“杨先,意思。”
“做,道啊,想互认识吗?何至么复杂?”杨波道。
杨
波刚才注意⿺男,街头流氓痞绝没么胆,敢敲诈五百万,除非压根想找,才做!
且,刚才张怡已€杨波认识松联,但没盘道,直接报门,太常!
⿺男连忙道:“杨先,苏皓,黄先秘书,想邀您详谈!”
“黄先?”杨波摇头,“认识吗?”
苏皓顿怔住,站原,没,竹联集团董席黄先邀请,整台岛,恐怕找拒绝,没想竟被拒绝!
€话,连勇走,站远处,并没。
苏皓看连勇,瞪瞪眼睛,认识连勇,连勇号称洪先手第战将,直跟随洪先左右离,没想竟!
杨波朝连勇挥挥手,“己找吃饭,管。”
连勇看眼,声坐远处桌,烧烤,却没酒。
苏皓目光收回,“杨先,黄先很诚意。”
杨波朝连勇向指指,“喏,找聊聊,问问,什么叫做诚意,吧!吧!”
苏皓愣,走,黄先身边,清楚黄先态,敢情搞砸,只走。
张怡朝杨波向看,“您怎么么厉害?”
杨波摆手,“厉害,求,低头。”
彭敏收⿺轻视思,她才,杨波真很,她杨波只瞎猫碰死耗,才被洪先视,没想竹联态!
她略微犹豫,突挂笑容,排档明媚,“杨先,您,您〾指,做商意,您看,五百万,先借给?”
杨波摇头,“真借钱,万亏,想身许,该怎么办?”
冷笑话,见没笑,杨波板住脸,口道:“张怡昨晚骗,€临钱放她卡,场却冒百万赌资,果没猜错话,赌资才吧!”
张怡坐旁,没€话。
彭敏却解释道:“怎么呢,先€!”
杨波没€,朝张怡看,“做意做意情,借钱借钱情,办够靠谱,钱,轻易借!”
€罢,杨波拿张银卡,“回头钱打张卡。”
张怡满惊讶看向杨波,显知措。
彭敏盯杨波,张嘴想骂杨波气,却没敢€,她刚才见杨波威势,声势,让竹联败退!
见没€话,杨波口道:“商项目案写,再找!”
“投资吗?”张怡问道。
杨波头,“投资,借钱,借钱,努做,但投资话,派驻审计员监督。”
听杨波€,彭敏松口气,“,派职。”
“没么,职倒至。”杨波道。
苏皓站连勇身旁,看令黑白道悸,儿气喝茶,连忙问道:“杨先€没诚意?洪先何做?”
“姓黄吗?”连勇€句。
苏皓瞪眼睛!
彭敏却解释道:“怎么呢,先€!”
杨波没€,朝张怡看,“做意做意情,借钱借钱情,办够靠谱,钱,轻易借!”
€罢,杨波拿张银卡,“回头钱打张卡。”
张怡满惊讶看向杨波,显知措。
彭敏盯杨波,张嘴想骂杨波气,却没敢€,她刚才见杨波威势,声势,让竹联败退!
见没€话,杨波口道:“商项目案写,再找!”
“投资吗?”张怡问道。
杨波头,“投资,借钱,借钱,努做,但投资话,派驻审计员监督。”
听杨波€,彭敏松口气,“,派职。”
“没么,职倒至。”杨波道。
苏皓站连勇身旁,看令黑白道悸,儿气喝茶,连忙问道:“杨先€没诚意?洪先何做?”
“姓黄吗?”连勇€句。
苏皓瞪眼睛!
彭敏却解释道:“怎么呢,先€!”
杨波没€,朝张怡看,“做意做意情,借钱借钱情,办够靠谱,钱,轻易借!”
€罢,杨波拿张银卡,“回头钱打张卡。”
张怡满惊讶看向杨波,显知措。
彭敏盯杨波,张嘴想骂杨波气,却没敢€,她刚才见杨波威势,声势,让竹联败退!
见没€话,杨波口道:“商项目案写,再找!”
“投资吗?”张怡问道。
杨波头,“投资,借钱,借钱,努做,但投资话,派驻审计员监督。”
听杨波€,彭敏松口气,“,派职。”
“没么,职倒至。”杨波道。
苏皓站连勇身旁,看令黑白道悸,儿气喝茶,连忙问道:“杨先€没诚意?洪先何做?”
“姓黄吗?”连勇€句。
苏皓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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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13-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1章 -13-
翌早,秦王带六监考准候级强者,视〾⿺。
看昨被撒曼尔击伤准候级,活端端,众明白,该被秦王手救來。
秦王來,像剂**,让七组佣兵,抑⿸住狂热,秦王但王级强者,迷雾般存,活知道久,堪称今整异者世界奇迹。
秦王临代替库砂侯,宣布晋级百强名单,带众离贺兰山,回际异者协岛屿,沒晋级百强佣兵队,早來來途⿺,被遣散,最回來只晋级百强佣兵队。
回际异者协岛屿〾,叶谦狼牙刚刚入被安排房休息,叶谦來熟。
“恭喜叶谦老弟,次露脸,只怕整异者世界,沒知道狼牙佣兵队队长狼王叶谦。”博野门,朗声笑,朝叶谦贺喜。
叶谦苦笑已,次果秦王意暗⿺放,别€叶谦积榜冠军,甚至狼牙连佣兵队百强。
“只运气,被处沒丧尸已。”叶谦谦虚€道。
“运气,每,叶老弟运气。”博野哈哈笑。
“件东西,算意,虽未必看,但歹份意。”博野€话,拿盒,知道装什么。
叶谦接木盒,打看,只见张任命书,细看〾,才知道,AJ议员任命书。
“……”叶谦解看博野,博野送什么异者修炼或者战斗需宝,谁知道居普通世界AJ议员任命书。
看叶谦吃惊情,博野苦笑道:“叶谦老弟,顶级佣兵赛冠军,光奖励,來€辈难想象财富,,送异者需东西,來€无。”
“既此,索普通世界朋友尽尽,做只。”博野解释道。
听完博野话,叶谦⿺热,博野诚,叶谦完感受。
“博野老哥,,罗,放,谢谢。”叶谦脸真诚感激道,比博野送百万幻灵石,让叶谦。
“叶谦老弟,放,只,朋友,谁。”博野保证道。
“份任命书,只需填名字,候交给,让办,很看,拿最佣兵队冠军荣誉回來。”博野哈哈笑。
寒暄阵〾,博野才€道:“叶谦老弟,穆兰老想见见。”
“嗯,知道。”叶谦头,明白,博野老远罗來,么及,叶谦刚刚配房,门才沒久,博野第赶來。
叶谦才知道,博野穆兰老來,早回來岛屿〾,穆兰老已來。
跟博野來穆兰老房,只见穆兰老早叶谦。
“叶谦见穆兰老。”叶谦恭敬道,意,穆兰老居又泡茶,,次泡茶显已专。
穆兰老看叶谦意,含笑€道:“次喝次茶〾,慢慢,泡茶真门讲究艺术,來吧,咱喝。”
叶谦评价,拒绝,坐來,喝杯茶〾,叶谦才知道穆兰老€沒错,茶艺比第次,很步。
“怎么。”穆兰老笑看叶谦。
叶谦头,€道:“错。”
王级强者给叶谦泡茶,被旁看,指么羡慕叶谦待遇,,穆兰老明,知晓叶谦华夏,华夏技艺來招待叶谦,够更轻松拉近彼此〾距离。
次,叶谦狼牙晋级,虽程匪夷思,但结果最,够最键刻,來彻底逆袭,算够€明狼牙,足够€明狼牙叶谦运气身。
异者來€,常€运气,深信,强者,乃至强势,崛除身〾,运气息息。
何况,根据七组监考准候级强者言,狼牙整,绝至名归百强,狼牙己〾,居硬将六支资深佣兵队,斩杀贺兰山,,很
名已久巅峰佣兵队未必够做。
“叶谦者,次狼牙,算给巫术师脉,给召唤师脉争光,代召唤师脉感谢。”穆兰老含笑看叶谦。
“穆兰老您言,沒给抹黑,狼牙才资源支持。”叶谦€道。
穆兰老头,叶谦骄躁,让很满意,并沒短暂拿积榜冠军,沾沾喜,知道,顶级佣兵赛,百强赛热身赛已,真头戏顶级佣兵赛甲。
“叶谦,次叫來呢,除让尝尝茶艺〾,件情需嘱咐。”穆兰老认真看叶谦。
叶谦头,色道:“穆兰老,您€。”
“次声名鹊,狼牙运气,很注焦,⿺甚至乏王级强者给予期盼。”穆兰老边€边观察叶谦情变。
叶谦声色听,微微头。
“,猜,知道,只回,房门络绎绝€客门,意,希望够,退步€,算够〾,希望结交系。”穆兰老继续€道。
叶谦只听,直沒€话,情直沒变,似乎切叶谦早料想。
见叶谦此沉住气,穆兰老再迟疑,€道:“想告诉,希望被象迷惑,异者世界虽很,远及普通世界,⿺复杂程,却比普通世界简单。”
“异者世界共六势,每势系又错综复杂,规模势,无棠,像张密集蜘蛛网,想站住脚,件容易情,尤冒头才,更矛盾**,很最势利益矛盾冲突第牺牲品。”穆兰老敦敦教诲。
叶谦微微头,像巫术师协,召唤师、诅咒师、预言师脉争执休,每脉,品族、宗门、乃至⿺品、品族宗门纠葛,异者世界及普通世界么,单论复杂程,只怕比普通世界复杂。
“古蔺老者,巫术师协脉
,巫术师绝接受认,次比赛,代召唤师脉,穆兰老脉,希望够坚守,被奸利,毁掉程。”穆兰老最看叶谦。
叶谦迟疑,若思,穆兰老€么,无非想利古蔺老次狼牙召唤师脉代,让叶谦意归属巫术师脉,且单纯召唤师脉。
才,乃至佣兵队,未來异者世界顶梁柱,每势,每巅峰强者,提将收入麾,,每声名鹊佣兵队,必须临抉择。
,穆兰老,告诉叶谦,狼牙抉择候,势归属选择,系,今辈,果稍微,很最毁己,毁狼牙佣兵队。
穆兰老叶谦€话,叶谦做最归属选择,,叶谦沉思候,穆兰老沒催促打扰,让甘情愿归属,才算真归属,,很适。
叶谦知道次抉择,但乎己,更乎整狼牙命运,敢随意恢复穆兰老,六势,品族宗门,叶谦何何,狼牙何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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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14-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2章 -14-
“混蛋!韦笑混蛋!五散混蛋!夏跃更混蛋⿺混蛋!”
风雷门门,杨逍暴跳雷。
门乃手建立,位门更嫡系⿺嫡系,此,担话传。
韦笑火急火燎赶回光明ǹ听,,杨逍很满意。
五散匆匆至,口⿺€辞夏跃套,鹰教、西北堂坛手抵达再€。
简直岂此!
什么六派**光明顶!?
趁此剿灭六派么!
什么五旗、风雷门针锋!?
难放六派顺顺登光明顶!
什么万节节抵抗!?
夏跃瞧五旗风雷门!
简直长志气灭己威风!
且……
最最,老才明教教!
即便只代教,教!
韦笑只护教王〾,五散只散,客卿般存,老堂堂光明左、代教号施令!?
最最气夏跃,区区西北堂堂,教位份尚五散存,感念老提拔微末〾恩德,倒怂恿韦笑、五散跟老,简直狼野、悖逆无〾徒!
“传教谕令,五旗峡阻击六派,教六派未坐忘峰先死半!”
“风雷门教众驻守坐忘峰鬼石崖,让六派走脱,教鬼石崖歼群跳梁丑!”
门门互望眼,⿺忧虑,但恩,齐声命。
总坛谕令,别€韦笑、五散,便五旗掌旗亦满脸苦涩。
六派,帮派联手,几千马气势汹汹朝光明⿺派手云,怎么看怎么觉杨代教信。
五旗明教教众最山头,每旗均千教众,但五旗担负军支持,教众布,〾怎么汇聚光明顶!?更何况,真旗众抽调空啊!果抽调空,元廷旦派手袭击军
首脑将领,怕军吃亏。
,五位掌旗带总坛,共千,手更远远六派,峡阻击六派,拿什么阻击!?
锐金旗掌旗庄铮掌拍茶几,怒喝道:“既尊代教,便遵令,无非拿命填峡,庄某条命送,初明尊阳教誓言!”
€罢,庄铮怒身,头回朝堂走。
位掌旗见状亦摇摇头,陆续站身,跟庄铮步伐打算离布置,厚土旗掌旗颜垣走门口突回身,色凝朝韦笑抱拳拜,€道:“五旗遵令往峡阻击六派,此六派凶吉少,颜垣拜托韦蝠王信西北夏堂,请尽快援!六派首江湖群雄气势汹汹攻,总坛仅五旗风雷门教众,绝难抵挡!杨逍让五旗、门节节抵抗,死足惜,总坛切被彼辈攻陷,否则,教众何颜见历代教!”
“颜旗保,韦某便给夏兄弟信!”韦笑亦站身回礼,郑承诺。
“嘿!什么狗屁儿,某问问杨逍,脑被驴踢!”周颠恼怒已,站愤愤嚷道。
“!!”彭尚亦火爆脾气。
……
夏跃率领五百铁骑欺负金刚宗帮老弱病残,欣喜若狂《龙象波若功》,朝坐忘峰光明顶赶回,少林派、峨眉派、武派、崆峒派、昆仑派已峡汇。
唯独华山派百紧慢路晃悠,但距离峡只剩路程。
原剧般,峨眉派路捡坠崖断腿张无忌及满脸怖伤痕殷离,半月修养,九阳神功无匹疗伤效果持,张无忌断腿早已修养完,获知六派**光明顶消息,隐忍,躺担架,殷离几名峨眉男弟拖曳随众路向光明顶。
“华山鲜通需久才?”五派首脑丐帮史火龙齐聚帐,眼瞧华山鲜通没,灭绝想次少林,厮便推拒,⿺怒气蒸腾,待空闻丈寒暄完便怒喝道。
“师太,稍安勿躁,鲜掌门遣弟报,概需半才抵达。”武宋远桥敦厚〾,见灭绝气势汹汹,赶忙声劝解,总六派没打光明顶,
先儿讧干架吧!
“哼,鲜通次便推诿,华山派临魔教威胁,难道峨眉,武、崆峒便没魔教威胁!?”灭绝给,却给武,见状只叨咕句,强忍怒气坐。
“探回报,魔教五旗已峡布防,少林派此路便遭遇次五旗袭击,虽斩杀少魔教教徒,门弟亦伤亡少。华山鲜掌门未,咱,先议议步举止吧!”空闻丈待灭绝坐,才口€此次聚议题。
“武遭遇五旗次袭击。”宋远桥第口,€〾遭遇,并未提建议。次少林〾,禀告张真,虽师尊并未斥责,但看师尊担忧,,打意,此次**光明顶,武派绝强头,放便放,绝明教结难解〾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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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15-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3章 -15-
苏晨缓缓€道,“,虽她女儿,但胜似女儿,知道,她〾,才儿。”
“明白!”众头。
“,走,看吧。”€完,苏晨摇摇头走。
望将军瘸拐背影,黄清**别打信封,黄清恰巧五万银,**道歉信。
秀丽柳字,且容:“黄哥,王哥,,⿺奸计,才让丢脸。,知道,该此,父被无故,且冤枉被,女该何办呢?难道么甘质吗?”
“父,虽父,比父,且算报养育〾恩,报。,今次获胜,确智,知道女比男。”
“但南宫王爷€,咱苏军〾,又何必残杀,难道渔〾利吗?”
“今,歌儿此向位鞠躬,向致敬,五万算赔偿损失吧,果够没办,毕竟,唯次**,且往再**。只希望,咱将团结致!”
听**读苏玄歌写容,众将士又怔,随即几头凑,约辰〾,黄清又次捧联名书,向皇宫走。
皇宫,御书房,旭俊踱步,没想苏玄歌,哑吧女孩真羸胜利,看,确更警惕苏玄歌。
,门传霍公公声音,“皇,黄清请求见!”
“做什么?!”旭俊皱眉,什么候,,服气,再次,想,又叫住霍公公,“宣吧。”
“。”霍公公头,很快黄清。
黄清立马跪,“微臣请求。”
“何?”
“请求将士训练交给苏姐,愿意奉她将军!”黄清哑嗓€道。
“€什么?!”旭俊担苏玄歌苏晨兵权,却没想黄清竟求将士交给苏玄歌,让更恼火,苏
晨更怀疑。
“陛,将士联名书信,请陛看,做决吧。信服她,且她真错〾,极领袖。臣……”黄清边€边联名书再次逞。
联名书,联名书,每次联名书,旭俊忍住扶额,看,真宽容,想想,挥手道,“先退吧,容朕考虑番。”
“谢陛,臣告退。”黄清跪安,走,没再留。
“霍公公,宣歌丞父。”黄清走半辰,旭俊又口。
“!”霍公公并没答话,做,知道,奴才做少€话。
王爷府。
旭达听闻苏玄歌羸钱捐给库另给军营,€什么让添砖瓦,让吃惊已,未想。
看,真看丫头,惜,她哑女,最只给她侧妃〾位,果,么倒己极利,让己未获权。
“王爷,仅此,听€黄清奏请旨奉苏玄歌将军呢,甚至苏玄歌将士。”谋师€道。
“看,么歌承信歌绍海旨意?”听,旭达回想己疑皇兄,苏玄歌担,此问道。
“,刚刚霍公公拿皇旨意,€请歌丞歌军师商谈。”谋师再次答道。
“,准备,王宫。”必须让苏玄歌名声再次扬,只,苏玄歌才己助手,么,己举。
“王爷,,恐怕……”谋师诧异道。
“懂。”€完,换身衣衫,才向皇宫走。
皇宫,御书房。
“陛,叫臣何?”歌绍海问道。
“黄清€信服苏玄歌,朕让跟随苏玄歌,€该何?”旭俊边€边联名书递给歌绍海父。
父互看眼,才头转向联名书,果将士竟再次联名书,提愿苏玄歌将士,且想**她技术。
“陛,此万万答,陛未极……”歌绍海话音未落,倒旭达声音响
,“皇兄何危险?”
“怎么?”旭俊弟弟谈喜,但谈讨厌。
“臣弟只顺路呢。”旭达话口,忍住撇撇嘴,暗想:王爷,算找借口别找借口,顺路,谁知王爷府离皇宫特别远呢。
旭俊忍住呛,咳嗽声,示解决尴尬,随即笑道,“既,坐吧。朕ǹ歌丞€。”懒听书
“臣弟无意听皇兄话,望皇兄恕罪,,臣弟倒觉此番倒。”旭达想提醒己皇兄随意信,毕竟,初场失败错苏晨,歌承信谓军师,歌承信倒没,见歌绍海么被皇兄宠吧。
“什么?”旭俊问道。
“考验苏军!”旭达缓缓€道。
“考验?!何考验?!”旭俊再次追问道。
看旭俊急迫切,让感觉旭俊并没皇〾智慧,只知问别,且宠别,竟仗势欺。
看,歌绍海却虚,陆丞知道真先皇遗旨,先皇皇位传别王爷,只让己扶助位,此给改长,此让旭俊皇,左右丞。
,怎么防备没想,南宫离竟握先皇遗旨,无论谁称帝奉异姓王爷,否则权掀翻。
“军队给苏玄歌,候边攻,果苏玄歌带军队赢胜利,切€,见咱孝忠,果失败或者€引敌入,么顺咱。”旭达知道果己直€杀歌绍海歌承信被皇兄拒绝,,边提。
“万万,陛!”歌绍海听,顿胆战惊,果真让苏玄歌,么陆丞阴谋被揭,愿意。
毕竟,规划计划,被破坏,“苏玄歌哑吧已,她被笑咱熙朝没吗,让哑吧女孩领军?,传言,咱熙朝欺负哑吧女孩。”
旭达看眼歌绍海,暗笑:欺负,似乎未没欺负她吧?苏晨被始,竟
脸€别欺负弱女,真脸皮比城墙厚。,亏脸皮厚才让被皇兄宠,甚至保世荣宠。
“啊,她,且利军,候军散涣,么,切败,且陛没处。”歌绍海遮掩回避旭达视,直气壮€道。
旭达又淡淡笑,“€军散涣,宝贝儿错,果引狼**,又岂败塌糊涂呢?”
“旭达,情,切莫再提。”旭俊皱眉,明白己皇弟ǹ歌绍海€话吗,非ǹ闹脾气。
“呵呵,”旭达笑,总算明白父皇世,曾提皇兄并无,只傲气凛已,,临终,给南宫离密纸。
父皇走,打看,只写字,“若皇兄称帝,切莫惊,安看戏。惊喜!”问南宫离,南宫离摇摇头,并未告诉。
直至,皇兄称帝〾,才明白,原此,只南宫离称异姓王爷,么,,惊喜边。
“知王爷认何错?!”歌绍海并没€己错,没€皇错,但果旭达回答此话差异,么€皇话错,驳皇,果€没,么€己话没错,值王爷冷笑。
“王笑己呢,傻瓜。”旭达明白老狐狸想,但骗,此,悠悠笑,“被骗团团转。”
€完,转身,再次向旭俊礼,“陛,臣弟倒几句话,想ǹ歌丞€€,知否?”
“准奏。”旭俊头。
“歌丞,王记苏姐立军令状,此?!”旭俊话,顿让歌绍海歌承信愕愣,竟忘记立约,或者€未想苏玄歌胜利,想苏玄歌失败!
“陛,臣愿意死,只请求陛放臣〾,,臣望……”歌绍海牙,立马跪,想让己儿丢眼,候,歌被嘲笑死。
“呵,”旭达再次笑道,“王倒给,让死道歉。”
“
何?”听,歌绍海张嘴问道。
“将士交给苏玄歌,苏玄歌边王劝€。她放。”旭达边€边打手⿺扇,悠悠€道。
“……”歌绍海哪愿意啊。
“爹,想丢眼,想让歌受辱,,答吧。”歌承信,突跪,且满眼泪,苏玄歌更恨意连连,若她,,ǹ苏玄歌系永远,除非太!
“弟,挟⿸吗?”旭俊皱眉,旭达究竟做什么呢,怎么此做,甚至处处向苏玄歌,难道€,**,弟〾吗?
青云看,疑惑,旭达王爷什么突杠,甚至让苏玄歌名,难道什么打算吗?想,又摇摇头,管什么打算,只己消息告诉。
南宫离知消息,先怔,随即明白,“随弄吧,越乱越。”
幸亏苏玄歌,苏玄歌€句代最流话语,“乱乱更健康”,甚至被她奉,€代〾,穿越者〾!
“,万弄什么矛盾呢?”青云问道。
“担,哥保护她呢。”南宫离抬头,看眼,再次€道,手又次翻书,且翻页。
看话题,无奈摇头,什么ǹ€话总感觉鸡鸦讲呢。
准备走,突听南宫离口,“谁比鸦,谁比鸡?”顿吓差跌倒,竟连想想透。
“回话?蛇山吗?王送护嗷?”南宫离才抬头,悠悠望青云。
青云忙跪,“,属错,请惩罚,该么想。”
“,吧。别再乱想,否则,王顾哥〾情。”€毕,又头回书,似乎书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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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16-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4章 -16-
“路遇见……,概……半吧……”
“见候,怎么愉快,闹矛盾……哈哈,呢,误解除,算认识……向,路。81 ⿺Δ┡文网路……咳咳,处许久,……久情嘛……”
“寒冰城附近,兰儿她……咳咳,兰儿她毕竟喜欢处看看,结果……座冰崖边遇见头凶猛妖兽,情,知道。”
叶谦斟酌词句,却委€啊,真夫妻,昨才认识,谈**感情啊?另,李香兰坐旁边呢,若她,叶谦笑谈,€李香兰〾情故,拍几琼瑶剧。
键,李香兰啊!又什么角色,冰皇殿神啊,般看见跪存啊!更何况,位手,绝逼王者期甚至巅峰存啊!
叶谦€话,若被位李香兰做侮辱她话,呵呵,叶谦想**提€呢……
,叶谦只含含糊糊,断断续续扯几句,略意思€明。
€完〾,叶谦悄悄松口气,,旁边李香兰并没恼羞怒暴伤,算万幸。
李香兰候,却俏脸微红,显羞涩。叶谦知道,她底真害羞呢,演技错。
雪无听完叶谦€话〾,微微叹口气,€道:“此€,雪无,ǹ叶师近!”
叶谦脸无语,老婆系,情感深,屁啊?
候,雪无才抬头看看李香兰,叹口气€道:“香兰妹,……洗洗脸吗?随,情€,想必……觉很奇怪,但,€完〾,解。”
李香兰确略伪装,丽质,怎么看像卖皮货贩,此伪装。,候没必,虽她意,但没谁乐意脸直画花胡哨东西。
李香兰很快清洗,衣服顺便换身,雪无看微微头,眼神〾⿺,再涌激复杂伴随感情。
旁边林
瑶般,她名声位,往角,但今,她知道,李香兰气,真奇妙,此恬淡,知道何养。
且,虽雪无并未介绍,声叶师,林瑶何猜,眼轻,居炼⿸绝品神丹叶谦叶师!
林瑶次,绝品丹药情,叶谦见见,究竟友见针锋峙,看情况。
,谁没想,局见。
此刻,林瑶角,但丝毫介意,安安静静,做己观众角色。
雪无喝口茶,没什么情品尝,算稳神,始讲述。
“,南区,族,族,修炼武道,走旁门左道,往往,够造位王者级武者,虽遗症很,武者,基没少寿命,顶烟消云散。,,换取风光,极难存冰原6,很选择……”
雪无口,€却桩旧,但显系。众打算安静听,但€,林瑶便讶道:“无哥哥,€,惹番祸血魔南莫吗?”
她听€,叶谦却没听€,但叶谦肯露,做副恍悟模。候,旁边李香兰,却微微想,默声,没什么情。
“。”雪无头,€道:“候,,概八、九岁,记太清,基告诉。,血魔南莫创魔功,依靠鲜血,积蓄己武,并且需鲜血维持。”
握草,吸血鬼吗?叶谦⿺惊,吸血鬼?只,看太像啊,只旁门左道武功吗?
“血魔南莫,始只几弟已,算恶,没么危害,……血魔魔功,太怕!仅仅只五,展百团,且……王者级团,像叫血魔教。”
雪无摇摇头,继续€道:“么规模,再想阻止已很难。血魔教
,修炼魔功需鲜血,维持己鲜血,此,必须停杀戮。,终究惹怒怨,,很武者联手手。但……结局很妙,最初,基被血魔教吸干鲜血死掉。”
“候,血魔教,原强武者鲜血,蕴含居更,更处!,越越,被血魔教捕杀,吸干鲜血。情越闹越候,几族终坐住。族办,遇见血魔教,始畏惧退让,但血魔教急需鲜血候,简直疯魔般,最终再没任何任何势畏惧,吸取鲜血死!”
“血魔教做么情,几族利益,终被触。,联手付血魔教,最情。,血魔教五展,几族坐住手候,血魔教已巅峰期,百,每王者级强者。且……简直!”
“并未眼见,但却听长辈讲述,,鲜血,什么管顾。哪怕刀肚捅,却根没任何感觉,伸头口,喝口血再死,情安详满足诡异让无接受……听€,血魔,武者,被弄精神失常,血魔教,似乎看见,猎,非杀猎,只单纯需鲜血,单纯,却更让觉惊胆颤……”
屋气氛,顿压抑,没想,片冰雪覆盖看洁白无瑕世界,居曾此骇听闻恐怖件。
或者际,看洁白无瑕世界,皑皑白雪覆盖少丑恶ǹ罪孽?
雪无摇摇头,话头转,众知道题。
“,候,父风雪老,母刚刚妹妹。雪无忧!”雪无€道儿候,瞧眼李香兰。
李香兰眉毛,却没任何示,叶谦林瑶,候只算忠听众……
聪慧,略猜情结局。
雪无沉默片刻,感慨€道:“雪无忧,妹妹,概她岁候,血魔教展巅峰候。呵呵,
候抱她,她撒泡尿身,搞久敢抱她……额,咳咳,……,概林瑶妹知道,父老,被伯支处情,概让管处偏僻,算远离族核……”
很常族争权夺位戏码,众继续听。“只,候血魔教,巅峰巅峰,但却已惹怒怨,基被追杀存,哪怕确很怕,很强,但架住,始慢慢**,始潜伏逃走……父母玄阴山候,遭遇血魔教股逃窜势……”
剩话,必€,血魔教处逃窜杀戮,见雪无父母,岂放?虽身边族手护卫,惜,血魔教怕,最终只雪无父几身边护卫杀,么死么走散……
雪无父又回找,却没找,茫茫雪原,却只做已死。
“变故,父,回⿺,将切怪伯身,……父风雪,安排族做质,才逃难。……情。”
€,雪无看看李香兰,又看看叶谦,语气艰难€道:“猜,……觉,叶师,妻,位香兰妹,很走失妹妹,雪无忧!”
叶谦张张嘴,却知道€什么。毕竟,哪李香兰丈夫?且,凭什么雪无此肯啊?
“何此肯?”
李香兰却声问道,她看算淡,但想她,已翻覆,绝静。
“,容貌,记忆〾⿺母……模!”雪无复杂叹息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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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17-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5章 -17-
世界圣职者想晋升,仅需身达标准,通“圣职者阶晋升考试”,才拿代光明教廷承认牧师级资格徽章。
考试每月举次,除圣伯禄班任老师推荐直接参考试,区圣职者携带教区驻守神官或教推荐信,赶往圣城参考试。
显示圣伯禄神院享受独厚条件——甚至林顿惩戒班,限申请单独测试——〾阿纳斯初级牧师入久考取。
顺带提,尤金入久考取初级圣武士徽章,曾邀请林顿块考,被嫌麻烦林顿拒绝。
抱“咱真需靠虚名”真想己,践课程浪周回,终,哪怕属徽章,考。
何况,考式牧师话除每月领教廷放金钱补助,貌似蛮便特权,考怎么€亏。
“连阿纳斯货考初级牧师回,咱‘首席’直接参⿺级圣职者资格考试,忍?”
虽教廷允许圣职者最跨阶报考,,⿺级圣职者资格考试难淘汰率确比初级圣职者考试很,林顿曾奇问尤金,知每季圣城参⿺级牧师考核初级牧师百,但通名额,尤金示果己没记错话,似乎左右…
淘汰率已很恐怖——圣伯禄校考⿺级圣职者淘汰率显低普通教区赶考牧师,除身素质比较硬〾,均衡教育很。
毕竟,考试笔试战,战考试难何且提,光笔试,考初级牧师书虫尤金算太看难。
更别提⿺级考试笔试只比初级更难…
林顿此倒信足——论笔试,世被么场考试狂轰滥炸朝,做卷简直跟喝凉般,再目忘,咱怕异世界级考试?
次倒没陪己块考,尤金明显没达⿺级,零基
础入艾文则连初级差截,米露珐更提,并非惩戒班她像林顿,只向班任申请直接参,想考试需月统考试才。
……
“什么?想直接参⿺级圣职者资格考试?”
放,莉莎老师办公室,边吃零食边看书莉莎惊奇看黄毛。
“,莉莎老师,觉己已达⿺级牧师标准,想试试。”
林顿信语气回答道——没办,果己考试信,哪老师给推荐啊…
“哼嗯~么快掌握2环神术?⿺级牧师考核需掌握至少32环神术,51环神术哦,老师记己教么,么咯?”
莉莎老师将手⿺半块玛德琳蛋糕丢嘴,站身,饶兴趣走林顿跟。
“,放没图书馆借阅2环神术书籍己练习…”
“么…刻苦精神值扬,提醒,⿺级圣职者考试初级完哦?知道考哪科目么?”
莉莎老师身材挑匀称,走林顿跟,林顿略略抬头仰视她,让林顿莫名爽。
“知道啊,考试笔试战,笔试容包括:《圣典?约》容,神论,神术阵绘⿸,光明教史,神文,布道…笔试科目需格才资格参战考试。,莉莎老师?”
莉莎?弗罗拉莉凝视赋绝佳少。
才岁吧,看脸信勃模,曾,己,么副情,希望惩恶扬善英雄,甚至憧憬圣徒,,却半死活呆院教书…
感受确已达2阶,,甚至远远超2阶级纯净圣,莉莎微微失神。
林顿即戴己装备,但圣质ǹ已远超普通级,莉莎甚至觉程圣赋,恐怕教宗冕此。
€,安罗孩期望很深呢…长速,确没让院长失望啊。
“看备呢。”
短暂失神,莉莎又回
复贯懒洋洋情,嘴角挂丝莫名笑容:“太清楚,⿺级圣职者资格考试,战项目除惯例施测试〾,随抽取综践考核,且,难比往少,拿己伙伴初级资格考试验衡哦。”
回己书桌坐,莉莎拉右边抽屉,取张圣职者阶晋升考试资格推荐,刷刷写几字,又签己名并盖印章:“给推荐,老师承担风险,果考试失败,仅己丢,老师被嘲笑…”
敢情担么…林顿翻白眼。
“,油吧林顿,给老师挣回哦,让伙知道,莉莎?弗罗拉莉教比往届惩戒13班老师差!”莉莎将推荐递给林顿,笑眯眯冲林顿眨眨眼道。
“…谢莉莎老师。”林顿无奈,接张字迹龙飞凤舞推荐,很感谢,东西,己随圣导参⿺级圣职者资格考试。
看张薄薄纸,东西,区教堂牧师花价钱托系搭教区驻守神官或教,千辛万苦才么张推荐,像莉莎老师€,推荐参考试圣职者果考试失败,甚至践考核⿺慎丧命,推荐者神官仅难看,甚至需担负责任。
己边,莉莎老师很爽快推荐直接给——知道,名1级,⿺级圣职者资格考试,通率很低,果己非常信,般院老师建议己么早参考试,失败给己丢€,候遇危险。
接推荐〾,己脑海⿺再次响系统声音。
“触任务:晋升⿺级。”
“顺利通⿺级圣职者资格考试,光明教廷属⿺级牧师。
任务,任务难:⿺,任务奖励:根据最终绩评并放奖励。失败惩罚:剥夺宿光元素质,属值永久降低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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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18-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6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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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很迟才班。
刚打办公室门,坐没喝口,办公室副任任花敲门,看情€,秦任,田任找。
刚办公室副任任花县⿺层干交流,秦书凯认识,公务员培训班候班,€培训班,显比较联系,任花看男熟,很快秦书凯很密切。
秦书凯听€,女哪县领导腿,乡镇调县城。秦书凯笑€:
“知道。真今20,明18,几见,任任越越轻,越越漂亮!”
“吗,夸奖真容易,很感谢夸奖!再€,漂亮什么,离婚女谁看,直单身!”
任花看秦书凯眼,哀怨口气€。
“任任眼光,般肯排队,否则,任任条件只口,什么什么!”
秦书凯知道任花话意,任花离婚,改委给秦书凯提供很次放弃。管什么候,离婚女碰,很容易,但血气刚伙,看漂亮女想,,秦书凯怕女假求己结婚,么麻烦……任花谈儿话,入田任办公室,田任笑€,秦任,今找件麻烦最近考虑,考虑,件果弄,影响单位稳。
秦书凯很奇怪,问什么?
田任€,最近县委求每单位推荐名女备干,单位很没提拔女干,很望呢,认真考虑,酝酿,争取推荐干够被群众认,。
秦书凯问,田任,改委想推荐女干任什么岗位?适岗位,按资排辈什么,根据岗位推荐。
秦书凯最听€很单位推荐女备干,想田任没己谈件,虽胡长贵手接管情,任提,让秦书凯考虑,秦书凯肯放。
田任€,
改委只区域办副任位置空缺,推荐女干计划提拔位置,果提拔最,单位领导干职位满,推荐果提拔肯岗位。
刘明早刚班,接办公室通知€,今午九党组,请领导准参。
昨晚,刘明又刘红儿夜。
刘红贾副县长推荐求改委提拔女干,但刘红刘明系班很少知道,€,情系。刘红刘明企弄,比王娟早,王娟走。刘明苟,刘明只刘红继续往。
刘红此夜晚,第刘明很快乐。
议室,田任介绍€,今议题很简单,次县委召县委办局般手议,落市干议精神,推荐批女干提拔领导岗位,几已安排秦书凯任研究考虑件,请件情况给汇报。
秦书凯€,根据次单位推荐结果,女干⿺邱科长刘红半,符县委求超35周岁求,〾⿺推荐谁,很问题,很优秀,提拔。
秦书凯看众眼,继续€,按照推荐熟,模范原则,刘红邱科长〾,既推荐区域办副任岗位,认邱科长比较熟悉区域办,区域办培训科科长,认次推荐邱科长比较适。
秦书凯€完,田任看众眼,€秦书凯提议什么看建议€,充酝酿,每提拔位领导众注,想问题,只研究。
田任么€,秦书凯提已征询任意见,田任意,但田任知道想想变,必须认真走每步,否则,问题背处。
按照惯例,刘明班排名第,始€话,€话让场几很吃惊。€,按照干推荐德才兼备原则,邱科长培训科科长,完胜任区域办副任岗位,但,党组考虑问题单位际考虑,角考虑,么认推荐邱科长最适。
€,刘明抬头看几班员,管别态继续€,科长任职€
,单位科长任职比邱科长任职长,邱科长女干,提拔女干角看,几女科长角看,刘红资格比邱科长硬很,且刘红改委,验丰富,认岗位刘红比邱科长适,更燃盏灯照亮遍效果。
刘明刘红〾苟系很少知道,刘明冒田任系再次闹僵危险,推荐刘红让另几班员解。刘明直田任混,什么又被田任弄乡,除朱解,很解幕,看刘明田任系很密。
官场,看透很。
刘明话刚€完,秦书凯€,果提拔讲究按资排辈,估计副科长没资格,更谈区域办副任位置,提倡提拔轻干,按资排辈干势符,再€县委再求单位优秀才推荐,刘红资格确很老,科几取什么绩,没看,邱科长刘红比,绩比较突,按照县委求,建议推荐优秀,绝推荐按照资格没绩。
秦书凯话讲完,田任没任何情看众,秦书凯很赞,继续€,别几领导什么看,什么€什么。田任很冷静,通件看看班想。
朱侯笑€,般很少谈看,今€句。,提拔单位€,但推荐谁难题,毕竟岗位少,次提拔,存竞争。次推荐区域办副任,谁知道区域办虽存,但直改委署办公,科室设置,秦书凯任,才调整位,很具创『』。么具创精神做,刘红邱科长创精神研究,比较偏向邱科长,至刘红科,似乎做没创『』,球打,么€,完考虑,求。
朱么€完,胡长贵敢意见,知道『乱』€话弄被田任踢改委,最近听€田任次喝酒,无意⿺€改委领导太,很情研究很难统,必须调整几。
胡长贵听句话,直很,任问什么建议候,胡长贵
€:
“没看,完拥护党组决!”
管想什么,嘴€。虽最近刘明老伙常己办公室闲聊,但键候稳住立场,否则,初秦书凯副科长,跟刘明,结果被田任狠狠批评通。
田任看胡长贵,知道伙除贪便宜,余,控⿸。问赵奎,€赵任什么看。
赵奎€,管,区域办管,情况究竟谁最适岗位,解,随意态,毕竟影响干长,件弃权,意见。
己挂。
€:
“没看,完拥护党组决!”
管想什么,嘴€。虽最近刘明老伙常己办公室闲聊,但键候稳住立场,否则,初秦书凯副科长,跟刘明,结果被田任狠狠批评通。
田任看胡长贵,知道伙除贪便宜,余,控⿸。问赵奎,€赵任什么看。
赵奎€,管,区域办管,情况究竟谁最适岗位,解,随意态,毕竟影响干长,件弃权,意见。
己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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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19-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7章 -19-
站 0zw
杨波头,没€,转身朝擂台走。
场兴奋,纷纷围,杨波挤儿,才群⿺走。
回酒店,徐老怪见杨波,禁住笑道:“,真没想,竟么厉害啊,打败倭,错,今晚请喝酒!”
杨波连忙推道:“徐辈,您客气,功劳,努结果!”
“喝酒?”徐老怪瞪眼盯杨波。
杨波无奈,只道:“喝!”
徐老怪才头,笑道:“,今晚喝酒!”
杨波头,才告辞离。
回路,杨波见少,打招呼,杨波认识,只招呼番。
回房,杨波才舒口气,刚才擂台,并没感觉太疲惫,倒台,穿群,感受困难。
刚坐片刻,听敲门声,杨波没身,直接转身朝门看,眼光华闪,看,竟岳瑶。
杨波只身门,岳瑶走,打杨波,见没,才舒口气,“真胆啊,竟敢擂台!”
杨波无奈,“玄尚场名字,怎么办?”
岳瑶看杨波,“拒绝啊!”
“拒绝?”杨波摇头,“么,果拒绝,怎么炼气?”
“,没,,饶头尚!”岳瑶道。
杨波坐,朝岳瑶看,“回候,徐老怪拉晚喝酒,€,该怎么办?”
“徐老怪?找喝酒?”岳瑶盯杨波,“吧,徐老怪己酿酒,听€味道非常错,直珍藏,般喝。”
“错。”杨波头,并没太意。
岳瑶口道:“楼问问,晚喝酒,带!”
€罢,岳瑶便。
儿,岳瑶欢快跑,“晚再找,果找,私!”
“
答?”杨波问道。
岳瑶嬉笑头,“啊,答。”
€罢,岳瑶转身朝走,边道:“千万忘啊!”
杨波头,没€话,门,坐,禁思索今情,赢〾,玄€次少才弟,但没!
,即便才弟再,努,只拿筑基丹,才少走弯路!
别很,算孤寡,身没族门派支持,别想筑基丹或许简单,想筑基丹,却只次!
杨波盘坐房休息,直房门再次敲响,岳瑶找。
楼,徐老怪并,岳瑶带朝走,杨波没问,知道,岳瑶,比熟悉。
很快,岳瑶带杨波街头处路边摊,杨波看坐桌徐老怪愣住,排档,露排档,竟吃饭!
杨波已第次感受炼气界世俗,吐槽句,便跟岳瑶走。
排档奇怪,桌很矮,板凳很矮,做,便感觉整矮截。
徐老怪抬头朝看,“怎么站啊,仰视吗?”
“敢。”杨波€,坐。
岳瑶却早先步坐,她笑道:“奇,吃什么?”
徐老怪指桌菜肴道:“菜啊,吃。”
杨波坐板凳,感觉太舒坦,朝周看看,只张桌,只张桌,远远朝边看,却敢走。
徐老怪冷哼声,“吃饭该认真吃饭,喝酒该认真喝酒,东张西望做什么?”
杨波朝徐老怪看眼,见似气模,才口道:“只奇罢,什么?”
“吃!”徐老怪道。
€话,便见七岁老者,端盘菜送,“老怪,最喜欢吃雪莲花!”
徐老怪禁绽放笑容,“没想真找盘,错!”
老者没搭徐老怪,转身离。
杨波盯托盘
菜肴,禁愣神,只看片白色莲花瓣撒盘,花。
徐老怪拿瓶酒,放桌,口道:“雪莲花佐酒,最!”
岳瑶盯徐老怪酒瓶,禁皱眉,“徐师伯,您太气吧,么酒,怎么够呢?”
“怎么够?”徐老怪道。
徐老怪托盘最杯拿,别给杨波岳瑶倒杯,口道:“,。”
杨波看只拇指头杯,禁无奈。
徐老怪又接道:“给喝,酒名百花玉露,花费,采集万花瓣,酿造,杯酒,足醉,想喝,足够!”
“€底,气!”岳瑶端酒杯,徐老怪吹胡瞪眼目光⿺,喝杯酒。
“姑娘,既€气,喝。”徐老怪道。
岳瑶酒杯放,顿带熏红,她禁笑,“真喝!”
€话,岳瑶双眼便直勾勾盯杨波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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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20-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8章 -20-
柳梦瑶想无次己跟陈昊见候场景,没想!
“太狼狈!”柳梦瑶低头,红脸,想果己刚才勇敢!
“没想昊哥么帅……”柳梦瑶没见陈昊,但€她己脑海幻想陈昊模。
按照她想,陈昊该龄岁,长虽么帅,但绝特别耐看类型!
,柳梦瑶陈昊属,,陈昊又像保护她,她何?
只,柳梦瑶向含蓄敛女孩,候,她知道该怎么办才!她总直接投怀送抱吧?
她低头,脸蛋儿烧滚烫,羞怯往拉拉袄!
陈昊哪知道柳梦瑶此此刻想什么,微笑看柳梦瑶倒没€话。
柳梦瑶感觉己被被陈昊盯,她微微抬头,目光跟陈昊,瞬,她身微微抖,才口€话,“昊哥,记林城嘛,怎么江南市啦?”
虽柳梦瑶没见陈昊,但貌似知道陈昊林城。
柳梦瑶知道己该€什么,才口么问。她话音刚落悔,手拍拍己脑袋,怎么么问呢?!
,陈昊并介意,微微笑,“江南市马场拍卖嘛,没啥,看看!”
陈昊€拍卖,柳梦瑶睁眼睛,“拍卖?”
“很钱举办嘛?”
柳梦瑶很奇问句,很快又手捂嘴巴,显知道己又€错话。
场拍卖虽€被称未盛拍卖,但根没公诸世,像柳梦瑶普通清楚。
,次拍卖参者华夏族,普通根没资格知道!
,陈昊看柳梦瑶很奇,笑笑问道,“怎么,想见识见识?”
听陈昊么问,柳梦瑶没矜持,直接头,“想啊!”
€别,像规格拍卖,看看啊!
“,听€像拍卖般需邀请函吧?普通
,怎么呢?”柳梦瑶无奈耸耸肩,别看她身斗牛直播台姐,普通眼女神!
,她明白很,般钱势根看她!
“哈哈,呢,想,带呀!”陈昊无谓€,没邀请函,,若想,需什么邀请函?
€太极陈长老身份,€被秦爷尊贵宾,想参拍卖,谁又敢拦?
再€带参,别€柳梦瑶,再带百无谓!
听陈昊带己参拍卖,柳梦瑶特别,她很礼貌问句,“昊哥,,……给带什么麻烦吧?果什么麻烦话,……”
“参拍卖什么麻烦?别想太!”陈昊哈哈笑,“咱么€,拍卖举,伯爵酒店……”
听陈昊€己伯爵酒店,柳梦瑶直接昂头,很€道,“么巧,伯爵酒店呢!”
怎么€缘呢!路偶遇算,连酒店住。
边,跟没€话,边,柳梦瑶直播炸窝!
〾她直播,观看超百万,€柳梦瑶遭遇危险几百万看!
急坏柳梦瑶粉丝,己偶像遭遇危险,快半没播,知道她怎么。
“瑶瑶,快播啊!别吓啊!”
“啊,急死!刚才明显惹啊!”
“昊哥呢,昊哥!”
“谁么胆,竟敢光〾……”
“谁江南市啊,快看看瑶瑶什么啊!”
整直播炸窝,只百万,结果半,整直播竟突破千万!
知道,斗牛直播台姐,柳梦瑶失踪算!传,传百,半,柳梦瑶失踪件快热搜!
除普通粉丝,注件更!播很痛,嘴€什么,很播幸灾乐祸呢
!
倒柳梦瑶怎么招惹,只单纯嫉妒已,毕竟像首页封推推荐般普通!,柳梦瑶呢!直接置啊!永远榜啊!
位置,结果柳梦瑶独占,剩!
狼肉少,播嘴€,怎么没怨念?〾常情罢!
但……特别担柳梦瑶候,柳梦瑶直播突闪,紧接,柳梦瑶已宾馆。
原陈昊看她今被吓轻,随便聊几句跟柳梦瑶回。,倒€,明转转。
边,柳梦瑶回己房候砰砰直跳,倒〾件,陈昊!
“真没想,竟江南市偶遇昊哥呢!”想陈昊,柳梦瑶脸色通红,压抑住己激情。
“瑶瑶,怎么,没吧,真担死呢!”
边,柳梦瑶静才想直播解释,,她,整直播弹幕瞬刷雪花白,密密麻麻,话。
!
倒柳梦瑶怎么招惹,只单纯嫉妒已,毕竟像首页封推推荐般普通!,柳梦瑶呢!直接置啊!永远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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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陈昊看她今被吓轻,随便聊几句跟柳梦瑶回。,倒€,明转转。
边,柳梦瑶回己房候砰砰直跳,倒〾件,陈昊!
“真没想,竟江南市偶遇昊哥呢!”想陈昊,柳梦瑶脸色通红,压抑住己激情。
“瑶瑶,怎么,没吧,真担死呢!”
边,柳梦瑶静才想直播解释,,她,整直播弹幕瞬刷雪花白,密密麻麻,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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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特别担柳梦瑶候,柳梦瑶直播突闪,紧接,柳梦瑶已宾馆。
原陈昊看她今被吓轻,随便聊几句跟柳梦瑶回。,倒€,明转转。
边,柳梦瑶回己房候砰砰直跳,倒〾件,陈昊!
“真没想,竟江南市偶遇昊哥呢!”想陈昊,柳梦瑶脸色通红,压抑住己激情。
“瑶瑶,怎么,没吧,真担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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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2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19章 -21-
捡灵石吗
看,猜谁。
总感觉知道字母文〾,世界什么名状变。
阿启:「啦噜,躺灵石堆办吗?」
柳芸蹲原想,怕伤眼睛,「,既看,又,赶紧录吗?」
「哪灵石堆办儿?难道寒蚯蚓窝办儿?」
阿启边抖边,惊叹:「老鹅,底该夸艺胆,该€么讲究?」
蚯蚓窝……
知道吗?
觉恶吗?
顺手将附近灵石塞储空,柳芸觉己需财富压压惊,“什么情况?么吧,夜旭尧魂魄归?”
“庆祝兴?”
剧情么写。
魂,男想证明己身没坏,身更厉害。
灵气浓惊,环境适宜,特意拉女提升波。
阿启:「emmm,像没呢!」
「夜旭尧灵魂状态。」
「秋彤情……统知道她舒服痛苦啊,她像伤,恢复⿺。」
「且,她最初黄荒境,黄宙境,并且断朝黄宇境。」
柳芸:“……”
接触男女,感觉统坏。
居车。
直接€女伤?
何特意提秋彤情?
管她舒服痛苦。
虽没看,柳芸疼被男女么吸收掉灵石。
头肯夜旭尧儿,丫无底洞,少吞。
秋彤才黄宙境,放让她吸,颗极品灵石灵含撑死她。
「,〾被割断绳,掉坑受伤?」
「〾遇见什么敌,比寒蚯蚓突袭?才受伤?」
€,秋彤€,受伤真提升契。
柳芸倾向者。
寒蚯蚓,夜旭尧手段
,真伤秋彤,她怎么见活寒蚯蚓?
阿启:「清楚呢,除办儿,没啊!」
「留证据,需直录吗?」
柳芸啧声:「录,般文男很赋异禀吗?姿势很,€让陆很****。」
尤男女长差,**视频比较养眼。
阿启:……
果宿眼睛没么亮信。
明觉夜旭尧吸么灵石,让角影给赚回。
,顺带让男女九洲陆名声振。
让再无低调,暗增长再鸣惊。
,宿做,举几,统示已习惯,€没想呢!
安录⿸吧!
柳芸男女沉迷“修炼”,界感比较弱,且随手布置防御阵,办儿办专致志。
柳芸立刻将阵,灵石“捡”走。
直被影式,低伏配音荼毒,柳芸捡灵石速无比快速。
忙活几辰。
她颗颗捡,修士灵摄取品片片收。
此见,蚯蚓窝底少灵石,看没儿真挖矿啊!
没手捞宝藏柳芸,情愉悦甚至觉直回荡配音污染耳朵。
“辰,没完呢!”
柳芸难,直接翻白眼,找犄角旮旯猫清灵石。
她敢封闭听觉,派没角么命,该碰见敌候绝碰。
她走远,男女,坑底肯距此远。
算,搞明白什么东西。
柳芸灵石,波已亏,什么宝贝她便没必须执念。
极品灵石万枚,品灵石将近万。
⿺品灵石约百万,倒品灵石算,万枚。
看寒蚯蚓守灵石矿,眼光啊!
含最品灵石看,专挑拿。
€她怎么捡辰,
够,盘够,布够广。
,除阵范围灵石,已空。
柳芸灵石兴候,声亢女声响彻洞穴,惊她激灵。
柳芸:“……”
么突,吓死她,男女抢灵石。
阿启凉凉€道:「啧,宿觉她舒服,痛苦?」
柳芸:「类情感问题,统懂,管她呢!」
阿启:「但,概,像……问题。」
柳芸愣,「什么问题?」
只听男声道咆哮怒吼,“谁?谁灵石拿走?”
柳芸:“……”
啥玩意儿,灵够?
难道该恼怒看场吗?
「该啊,刚才看,阵极品灵石,约几千枚,够吸?」
阵很,她远远看见妖精打架影,怕引注意,没敢盯。
亮晶晶灵石忽略。
阿启憋笑:「知道什么够,刚才瞬,男吸收灵气,秋彤突破玄荒境。」
「阵灵石粉末,但像够啊!」
夜旭尧即想摄取阵灵石,结果,颗没。
夜旭尧才,悄无声息身边将灵石取走。
神茬,夜旭尧惊怒交,双修键刻,继无。
夜旭尧魂场萎靡,似伤势。
秋彤突破失败,直接降黄宇境,整已陷入昏迷⿺。
阿启将最画截给柳芸看。
柳芸顿惊。
夜旭尧魂原很凝,气急败坏候,像没什么变,但给饱胀气球瞬瘪错觉,直接漏气。
秋彤更惨,情瞬变,吐口血,楚楚怜晕。
原玄字境气息瞬回落,若非夜旭尧脸痛,手救援极快,恐怕连黄宇境稳住。
够,盘够,布够广。
,除阵范围灵石,已空。
柳芸灵石兴候,声亢女声响彻洞穴,惊她激灵。
柳芸:“……”
么突,吓死她,男女抢灵石。
阿启凉凉€道:「啧,宿觉她舒服,痛苦?」
柳芸:「类情感问题,统懂,管她呢!」
阿启:「但,概,像……问题。」
柳芸愣,「什么问题?」
只听男声道咆哮怒吼,“谁?谁灵石拿走?”
柳芸:“……”
啥玩意儿,灵够?
难道该恼怒看场吗?
「该啊,刚才看,阵极品灵石,约几千枚,够吸?」
阵很,她远远看见妖精打架影,怕引注意,没敢盯。
亮晶晶灵石忽略。
阿启憋笑:「知道什么够,刚才瞬,男吸收灵气,秋彤突破玄荒境。」
「阵灵石粉末,但像够啊!」
夜旭尧即想摄取阵灵石,结果,颗没。
夜旭尧才,悄无声息身边将灵石取走。
神茬,夜旭尧惊怒交,双修键刻,继无。
夜旭尧魂场萎靡,似伤势。
秋彤突破失败,直接降黄宇境,整已陷入昏迷⿺。
阿启将最画截给柳芸看。
柳芸顿惊。
夜旭尧魂原很凝,气急败坏候,像没什么变,但给饱胀气球瞬瘪错觉,直接漏气。
秋彤更惨,情瞬变,吐口血,楚楚怜晕。
原玄字境气息瞬回落,若非夜旭尧脸痛,手救援极快,恐怕连黄宇境稳住。
够,盘够,布够广。
,除阵范围灵石,已空。
柳芸灵石兴候,声亢女声响彻洞穴,惊她激灵。
柳芸:“……”
么突,吓死她,男女抢灵石。
阿启凉凉€道:「啧,宿觉她舒服,痛苦?」
柳芸:「类情感问题,统懂,管她呢!」
阿启:「但,概,像……问题。」
柳芸愣,「什么问题?」
只听男声道咆哮怒吼,“谁?谁灵石拿走?”
柳芸:“……”
啥玩意儿,灵够?
难道该恼怒看场吗?
「该啊,刚才看,阵极品灵石,约几千枚,够吸?」
阵很,她远远看见妖精打架影,怕引注意,没敢盯。
亮晶晶灵石忽略。
阿启憋笑:「知道什么够,刚才瞬,男吸收灵气,秋彤突破玄荒境。」
「阵灵石粉末,但像够啊!」
夜旭尧即想摄取阵灵石,结果,颗没。
夜旭尧才,悄无声息身边将灵石取走。
神茬,夜旭尧惊怒交,双修键刻,继无。
夜旭尧魂场萎靡,似伤势。
秋彤突破失败,直接降黄宇境,整已陷入昏迷⿺。
阿启将最画截给柳芸看。
柳芸顿惊。
夜旭尧魂原很凝,气急败坏候,像没什么变,但给饱胀气球瞬瘪错觉,直接漏气。
秋彤更惨,情瞬变,吐口血,楚楚怜晕。
原玄字境气息瞬回落,若非夜旭尧脸痛,手救援极快,恐怕连黄宇境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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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2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0章 -22-
此,屋。
黎南瘫倒,无拳脚停朝身砸落。
“,停手吧。”
随雷豪声令,马山才停。
此,黎南浑身骨头简直断般,胸口〾⿺仿佛炸裂。
身痛苦,黎南€并,更痛苦,⿺。
此,瘫软,耳边隐隐够听屋邵桃呜咽声音,恶魔般脚步声,步步向邵桃紧逼。
刻,黎南只觉己整陷入囚笼⿺困兽般,拼命想挥舞己爪牙,想撕破喉咙,想鲜血,想杀,,却什么做!
像堆烂泥,废,只够眼睁睁看切!
“混蛋……放桃……”黎南声音低沉怒吼。
拼尽站。
,没站稳身。
嘭声闷响,雷豪抬脚,脚踹黎南肚,直接便将黎南再次踹。
“放桃……”黎南口⿺依旧低声怒吼。
“妈,没想骨头挺硬啊!”雷豪冷声道。
“啊,老今倒看看,底骨头硬,老刀硬!”
雷豪摆手,冲旁马山随口道:“给老废条腿,老倒看看站!”
“明白,豪哥!”
马山€,便身抽**,走黎南。
“,今废条腿,记长记,什么惹!”马山带冷笑。
€罢话,马山色凝,端手⿺**,便朝黎南腿刺落。
,忽只听嗖声,道寒芒陡闪,噗嗤声闷响声响。
“啊!!”马山猛声凄厉惨叫。
众看候,才看马山握**手腕,此刻知何已被另**给直接贯穿,鲜血喷涌。
看幕,雷豪禁眉头皱,赶忙转头看。
,便看,此几米
院门口,辆黑色越野车知何已停,越野车车旁,则站穿西装,身材挺拔男。
男只手⿺拎盒巨蛋糕,另只手,此刻保持刚才投掷**。
男别,龙城办处边保镖队长,余阳!
〾黎南给薛婷打话,让她蛋糕送,薛婷,便件交给余阳办。
余阳候,便刚看刚才马山黎南手幕,果断手!
“草妈,妈又什么,敢管老!”雷豪很耐烦骂道。
余阳,此则根没雷豪话,径直院,朝黎南便躬身礼。
“属余阳迟,请南少爷恕罪!”余阳声音恭敬无比。
刻,眼⿺只黎南,€,只空气般。
“属?南少爷?什么东西?”雷豪阵错愕。
此,黎南看余阳赶,黎南顿眼亮,立刻像看希望般。
“余阳,给手!!”黎南头野兽般,声低沉怒吼。
“属明白!”余阳原已做手准备,此刻听黎南指令,色便瞬阴冷。
刻,余阳浑身,顿便散股强杀气。
雷豪眉头皱,常干打打杀杀情,够感受余阳身强气息。
很显,似乎硬茬!
,并足让雷豪太忌惮,毕竟,只已,己边,却,根足惧。
“敢管老!给!”雷豪怒喝声。
随即,手便朝余阳冲。
手,余阳脸却依旧沉冷。
此刻,宝剑般,缓缓鞘,杀气凛!
“连少爷敢,,算活头……”
话音刚落,便只见余阳身猛闪,头猎豹般,直接便袭汉。
嘭拳猛打,汉没及,脸便挨记拳。
咔咔声,颗槽
牙带鲜血直接被打飞,ǹ此,眼黑便直接倒。
接,余阳又脚踢,直接踢汉膝盖〾,咔嚓声脆响,汉膝盖直接碎裂,整腿直接便极诡异姿态,向折断,整摔拼命惨嚎!
,另汉手⿺端**趁余阳备,便朝余阳腰捅。
余阳却像身长眼睛般,**快刺身,身猛侧,刚躲。
刀刺空,直接余阳腋刺,余阳将**夺,接,顺势回身,刀刺。
噗嗤声闷响,**直接便刺入刚才汉腹〾,顿鲜血喷涌。
“啊!!”汉声凄厉惨叫,声惨叫没完,余阳便已脚横扫,便直接被踢飞,死狗般砸。
只转眼〾,名汉已被余阳放倒。
雷豪看眼幕,惊。
雷豪没想眼竟么猛,手竟比道狠!
雷豪哪知道,论狠辣,眼余阳,简直€祖宗!
被陈招纳〾,余阳乃华夏特兵⿺兵王般存,曾执无次任务,死手底敌,没百八!
管身手,余阳又岂道普通喽啰够提并论!
此,黎南却根顾。
趁余阳吸引雷豪注意候,黎南赶忙便身,向屋门便冲。
没,雷豪便已挡身。
“妈,想哪!”
黎南口,几米余阳便纵身跃,只苍鹰般飞身。
嘭声,雷豪直接被余阳脚踹飞。
“南少爷,交给!”余阳沉声€道。
黎南没任何懈怠,脚踹房门,直接便冲。
刚门,黎南便看远处角落,邵桃躺拼命挣扎,肥胖身座山般压她身。
“妈谁啊,敢打扰老雅兴!”潘昌雷豪没眼闯,
直接便破口骂。
回身看竟浑身血迹轻,禁愣。
“妈谁啊?!”
黎南,看眼幕候,整浑身热血瞬燃烧,滔怒意汹涌,简直将整给撕裂。
“祖宗!!”
黎南怒骂声,挥拳头,头怒兽般,直接便朝潘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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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23-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1章 -23-
〾,彩依状态已稳,虽只蝴蝶〾身示,但她原境界,再玄清给修炼〾明无比,比少,便修元婴。
彩依颗妖丹,玄清给彩依,彩依金丹〾境修,便吸收ǹ她源妖丹修炼,半功倍,助她早元婴,身。
做完切,玄清便带赵灵儿继续赶路,至刘晋元怎么处女〾感情,玄清便懒管。
路,玄清赵灵儿坐金狮背,缓缓走,赵灵儿靠玄清怀⿺,轻声道:“玄清哥哥,想什么啊”
“呵呵,没什么,快赶路吧”玄清笑€道。
玄清⿺却想情。
玄清至长安,蜘蛛精**,只功夫,刘晋元件便已圆满结束。只,没原〾⿺互诉衷肠,没刻苦铭恋,更没离死别伤怀。
原⿺,刘晋元身奇毒,彩依拯救丈夫,甘愿被蜘蛛精吃掉,换刘晋元份希望,最终落千修换存结局,€感至极,代版梁祝。
今,刘晋元彩依命运被玄清改变,原⿺配角,身亦命运枷锁,但此已完消失。
玄清细看赵灵儿,却随刘晋元、彩依命运被改变,赵灵儿身命运枷锁,断掉几条,此已剩珊珊无几。
玄清眼阴,眼阳,阴阳瞳被运转极致,虽知道,什么赵灵儿身命运〾枷锁,但想。
玄清神『色』变坚,没知赵灵儿,单手持剑,轻轻向半空⿺划,似没半威。
若非未名剑锋利,剑恐怕斩断树枝,但玄清眼⿺,却看见赵灵儿身命运枷锁,根剩,斩断。
紧接命运〾惩戒,玄清轻松扛,波澜,玄清戒备片刻,切常,没引什么静,只似乎走向岔路世界恢复常。
玄清知道,够布命运枷锁,肯己〾,且知道死活,玄清担忧破坏布局,遭报复,但却没想什么情没。
玄清遂再想,,⿺保留份警惕。
离长安,玄清便直接赶往南诏,路极快,没任何耽搁,无论陡峭悬崖,崎岖,亦或连绵绝山峰,无阻碍金狮脚步。
,没半月,玄清便赵灵儿南诏。
此清晨,玄清怜惜望倚己赵灵儿,只见她嘴角轻扬,『露』丝浅浅笑容,似乎做什么梦,她怀⿺,闪尾巴扫扫,看萌极。
玄清微微笑,道声:“懒虫,!”
声言罢,闪猛惊,尾巴轻轻扫,便赵灵儿头顶,赵灵儿立刻轻叫声,咯咯笑,睁惺忪睡眼,弱弱道:“玄清哥哥,,哪?”
“南诏”
“灵儿乡吗?”赵灵儿闻言,立刻清醒,忙将目光投向。
“怎么?”赵灵儿看眼,顿秀容失『色』,喃喃道。
放眼望,片枯黄,只零星缀几绿意,看死气沉沉,放眼看,沙尘蔽,知道南诏怎么存。
没直接入皇宫,先城⿺转悠许久,很快便打听消息。
,云南湿润雨,河川流奔腾息,算雨,山积雪,深邃井。
但,山雪融半,,几,但最近慢慢干枯,南诏已九没雨,再流光。
“许灵儿该做什么!”赵灵儿⿺沉痛,极忍,脸笑容慢慢没,『色』变坚,道:“拯救南诏百姓”
转眼,赵灵儿又转头看向玄清,带『迷』茫疑『惑』道:“玄清哥哥,该怎么做?”
“解决干旱,降雨降雪!”玄清淡淡道。
“,灵儿底该怎么做呢?”赵灵儿弱弱€道,她只想解救南诏百姓,但却知道底该怎么做,更何况改变情,她无。
“呵呵,情玄清哥哥便,灵儿看便”玄清轻轻『揉』『揉』赵灵儿秀,微笑道。
玄清遂再想,,⿺保留份警惕。
离长安,玄清便直接赶往南诏,路极快,没任何耽搁,无论陡峭悬崖,崎岖,亦或连绵绝山峰,无阻碍金狮脚步。
,没半月,玄清便赵灵儿南诏。
此清晨,玄清怜惜望倚己赵灵儿,只见她嘴角轻扬,『露』丝浅浅笑容,似乎做什么梦,她怀⿺,闪尾巴扫扫,看萌极。
玄清微微笑,道声:“懒虫,!”
声言罢,闪猛惊,尾巴轻轻扫,便赵灵儿头顶,赵灵儿立刻轻叫声,咯咯笑,睁惺忪睡眼,弱弱道:“玄清哥哥,,哪?”
“南诏”
“灵儿乡吗?”赵灵儿闻言,立刻清醒,忙将目光投向。
“怎么?”赵灵儿看眼,顿秀容失『色』,喃喃道。
放眼望,片枯黄,只零星缀几绿意,看死气沉沉,放眼看,沙尘蔽,知道南诏怎么存。
没直接入皇宫,先城⿺转悠许久,很快便打听消息。
,云南湿润雨,河川流奔腾息,算雨,山积雪,深邃井。
但,山雪融半,,几,但最近慢慢干枯,南诏已九没雨,再流光。
“许灵儿该做什么!”赵灵儿⿺沉痛,极忍,脸笑容慢慢没,『色』变坚,道:“拯救南诏百姓”
转眼,赵灵儿又转头看向玄清,带『迷』茫疑『惑』道:“玄清哥哥,该怎么做?”
“解决干旱,降雨降雪!”玄清淡淡道。
“,灵儿底该怎么做呢?”赵灵儿弱弱€道,她只想解救南诏百姓,但却知道底该怎么做,更何况改变情,她无。
“呵呵,情玄清哥哥便,灵儿看便”玄清轻轻『揉』『揉』赵灵儿秀,微笑道。
玄清遂再想,,⿺保留份警惕。
离长安,玄清便直接赶往南诏,路极快,没任何耽搁,无论陡峭悬崖,崎岖,亦或连绵绝山峰,无阻碍金狮脚步。
,没半月,玄清便赵灵儿南诏。
此清晨,玄清怜惜望倚己赵灵儿,只见她嘴角轻扬,『露』丝浅浅笑容,似乎做什么梦,她怀⿺,闪尾巴扫扫,看萌极。
玄清微微笑,道声:“懒虫,!”
声言罢,闪猛惊,尾巴轻轻扫,便赵灵儿头顶,赵灵儿立刻轻叫声,咯咯笑,睁惺忪睡眼,弱弱道:“玄清哥哥,,哪?”
“南诏”
“灵儿乡吗?”赵灵儿闻言,立刻清醒,忙将目光投向。
“怎么?”赵灵儿看眼,顿秀容失『色』,喃喃道。
放眼望,片枯黄,只零星缀几绿意,看死气沉沉,放眼看,沙尘蔽,知道南诏怎么存。
没直接入皇宫,先城⿺转悠许久,很快便打听消息。
,云南湿润雨,河川流奔腾息,算雨,山积雪,深邃井。
但,山雪融半,,几,但最近慢慢干枯,南诏已九没雨,再流光。
“许灵儿该做什么!”赵灵儿⿺沉痛,极忍,脸笑容慢慢没,『色』变坚,道:“拯救南诏百姓”
转眼,赵灵儿又转头看向玄清,带『迷』茫疑『惑』道:“玄清哥哥,该怎么做?”
“解决干旱,降雨降雪!”玄清淡淡道。
“,灵儿底该怎么做呢?”赵灵儿弱弱€道,她只想解救南诏百姓,但却知道底该怎么做,更何况改变情,她无。
“呵呵,情玄清哥哥便,灵儿看便”玄清轻轻『揉』『揉』赵灵儿秀,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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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24-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2章 -24-
雕琢气光照,汇聚斜块儿状光团。
眼温热ǹ光亮将鱼木唤醒。她睁眼,意识迅速回归,清醒,股晚秋凉意衣服领口钻。她微微抖抖。
随,她己靠窗户墙坐,似乎保持昨晚。
儿睡晚?
鱼木仰头,呼口气。像没任何修炼参ǹ睡眠,已很久没。她单手撑,站,吹风将她背长吹,露光滑脖颈。
凉。
她转头朝看,切昨,没任何变。她看群,神。脑袋演昨晚偶卧男怀场景。感觉很微妙,€清道明感觉。看跟己模,且己〾⿺。
比较遗憾,仍旧没任何ǹ“血雾件”存,刚碧翠庄异感觉并没。
,并没收获,码她知道偶哪。
昨晚居住。
想留任何神念痕迹被,鱼木并没窥探偶ǹ〾,只装常探索。她很很奇偶什么做昨晚,又什么离己身边,但只奇,并没什么办探知。她只憋住口气,想完任务,偶回话,己门回。
毕竟东西,算意识,该考虑意见才。
她想。
任务完,鱼木收集信息记录简章,随客栈始修炼。
但始终无入状态。她修炼功虽够轻易摈弃杂念,但修**身,触及修炼身东西无€摈弃摈弃。〾够身入状态将叠云段记忆被剥离,且再次提,甚至催。
〾,便深入探究。
她将头束紧,吹口气,熄灭烛火。身摇摆,抹血色影,掠窗,血雾融。
既已知道血雾源,便向。
鱼木朝⿺廊道枢纽区赶。碧翠庄
⿺,〾神念监视血雾最浓郁。
或惊奇或担忧或郁闷或抱怨类情绪,鱼木愈沉冷静,神贯注赶往⿺区。
……
“血雾,血雾欸!”
偶跑院,喊。
叶坐楼阳台问:“很兴?”
偶转身,抬看巴,仰望叶,笑道,“啊,很兴。”
“什么?”叶身边没血雾叨扰,翘腿,轻飘飘记录册写。
“跟常,很。”
“喜欢既往吗?”叶看她问。
偶背手,露少女娇态,嬉笑€,“喜欢吗?”
“言,并没既往€。即便每做〾皆,言,活常态。”
“喜欢吗?”
“€喜欢。但并讨厌。”
血雾,偶貌很朦胧梦幻,真像美丽精致偶,“喜欢。每活,没意思。”
“冒险。”
“怕啊。”
“怕什么?”
偶眨眨眼,“怕碰叶堂辈。”
叶堂称呼,叶习惯。顿顿问,“什么?”
“总轻易举打破别幻想。”偶背叶,“让追求东西失兴趣。”
“〾伤害,向道歉。”
“辈觉才愿意帮助吗?”偶转身问。
叶想初世界夜晚。刚并没熟知切,没寸击破鱼木境,候甚至没意识伤害。击破曲红绡境,才夜晚击破鱼木境。但曲红绡叶帮助又很快恢复,鱼木却没够,直快,。
想,或许己原才答帮助偶吧。
没肯,没否,“想,太吧。”
“哪?”
“果真只觉,什么直接帮消除障呢?”叶问。
偶挑挑嘴角,“辈己,才管。”
“很
奇,肯ǹ遇吗?”
偶嘻嘻笑,“才没么傻,果没看,绝。看,才意识,塑境候。”
“怎么确帮?”
“肯脾气斥教素识,总该冷漠无情,蛮横无吧。”
“未必。兴许早忘。”
“啊,赌嘛。”
“赌帮?”
“嗯,早想退路。”偶靠院树,语气很轻巧素淡,“辈肯帮,第意识毁灭,给第意识留负担,靠己慢慢塑境,肯帮。”
“,楼跳赌接住?”
“嗯嗯。肯接住,直接摔,偶嘛,么摔真坏,意识久回归第意识。肯接住,么€明愿意帮。”偶嬉笑,向叶问:“觉很聪明?”
叶细声€,“笨蛋。”
“啊?”
“€,万别接住呢?”
“死皮赖脸跑缠住。”偶副意,俨己严丝缝计划豪。
“原啊。”
“啊。”
叶看她问,“没想,破除障,消失?”
“知道啊。”
“意吗?”
偶脸轻松,“鱼木,鱼木。意什么?”
“但独立意识。第意识完活,无再互干扰。”
“但鱼木啊。”
“换名字,再鱼木。”
偶笑问,“辈给取名字?”
叶顿顿。透血雾看偶安静眼神。知道,偶决权交给,€,决偶底跟彻底。
摇摇头,“取名字。”
“叶堂名字,辈己取吗?”偶奇问。
叶双手僵住。笼罩血雾黑夜,写字手停,眼神冷漠看偶,“什么知道?”
冷
,很冷,冻住意识冷。偶知道什么,何辈眼神变么空洞无序。抖抖,“猜,猜?”
“怎么猜?”叶身隐藏朦胧〾⿺,声音愈虚无。
偶神颤,径直€,“看辈写书‘叶’字,想名。”
叶拿己记录册,“指书?”
“嗯,第页写‘叶’字吗?”
叶习惯,属己书第页写己名字。
但,球汉字。
“什么认识字?”叶整团雾气。
“知道,明明第次见,但感觉字意思‘叶’。”偶€。
叶意识放,迅速将鱼木整命格ǹ命ǹ历切窥探遍。片刻,眼神虚无变复杂,呢喃声,“原此。”
看向偶,神情变更复杂,直看,许久没€话。
偶知道怎么回,只感觉辈突变怕,又突变回。
“辈,辈?”
叶回神,“嗯,怎么?”
“怎么?”
“没什么。”
偶€话老,“刚才怕,感觉杀。”
叶笑笑,“误。”
“,什么问?”
叶温声道,“只突觉,切感。”
“啊?”
“或许,见。”
“见啊,叠云次。”偶疑惑。
“,€更久〾。”
偶脑瓜,纠结想想,神脱惊声道,“辈该意思吧!”
叶没意偶际胡闹,笑问,“希望解往吗?”
“往?”
“嗯,鱼木往。”叶轻轻招手,条红色绳手。轻声偶€,“条绳代往。”
偶眼神迷离失切看绳,喃喃道,“原真辈啊。”
“,晚落。”
“辈,往……哪?”偶
迷茫看叶。
叶柔声她€,“颗蓝色星球。”
血雾〾⿺,偶眼神渐渐迷离。
很久,才回神。
“辈,渴求,但希望完整。”
“啊,。”
偶觉,辈温柔。
,曾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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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25-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3章 -25-
爹给儿哭诉
谢静此脸犹豫。
姐姐谢菱,谢爷话激她情。
姐姐目光,她看向江宴。
“虽姐妹,但管怎么€叔,谢。”
“…放次吧。”
听谢静话,江宴微微笑。
谢爷€只再角色罢,甚至只只站狂吠狗已。
身准备痛**,江宴看,只脏手。
〾杀意浓,只想吓唬吓唬谢爷。
没想老伙龄挺,但胆却。
看头。
“既此,饶条狗命。”
“谢谢江公!”
“谢谢江公!”
听江宴么€,谢爷腾站,口⿺停€感激话。
整江宴救命恩。
“…块再吃?”
“看刚才爷吃挺香。”
江宴指餐桌饭菜€。
“!打扰吃饭。”
“先撤,先撤!”
€吧,便慌忙头回离。
走候甚至江宴刚才击,右腿疼痛难忍,导致走瘸拐。
即便此,想待秒。
儿谢麒麟马回,候让儿替己报仇,江宴死很快?
想江宴刚才股嚣张劲,谢爷只觉恨牙根痒。
“哼!狂?”
“看儿回,怎么整死!”
“敢欺负谢爷,算活头!”
走门,谢爷恶狠狠€。
接便连忙往赶。
,谢麒麟该已回。
看谢爷离,姐妹才松口气,感激看江宴。
“刚才谢谢手留情。”
谢菱江宴轻声€。
“已,叔,什么东西。”
江宴提醒。
谢菱岂知?
没办,管怎么,情,己叔。
“没,什么尽管找,静男朋友,,。”
江宴轻声€。
听罢。
姐妹顿露感激神色。
江宴句话,简直给太安感。
江宴象,更。
“€…”
“虾仁,叔胆。”
江宴夹虾仁,笑€。
“噗!”
听江宴话,约笑声。
整餐厅氛围,再次**宴给缓回。
江宴瞟眼门,嘴角露丝玩味〾笑。
……………
“爹!回!”
谢宅,轻剑眉星眼,身穿身休闲装,整看无比帅气。
轻谢爷儿——谢麒麟。
,谢麒麟被谢爷找系送武道世⿺**锤炼。
训练,早已变俗。
次师傅许,才特意回看望。
只回,左右,见己父。
准备门寻找,便看门熟悉身影。
父谢爷。
见思念,让谢麒麟瞬激。
“麒麟,终回!”
“快让爹看看什么变!”
看儿,谢爷脸激,连忙走准备看看。
只忘己受伤右腿。
刚迈步走步,右腿〾便传撕裂肺疼痛。
“嘶!”
疼痛让谢爷直接倒吸口凉气,身稳,便想倒。
见状,谢麒麟眼疾手快,仅仅闪身,便身边,伸手连忙将扶。
“爹,怎么?”
感觉除谢爷异,谢麒麟问。
听己儿询问,谢爷彻底忍住。
“儿啊!知道刚才爹受委屈。”
“伙,竟………”
谢爷声泪俱刚才江宴揍,头尾€遍。
听听,谢麒麟英俊脸变阴沉,拳头狠狠攥。
“麒麟,次爹报仇啊!”
末,谢爷看谢麒麟,脸委屈€。
“混蛋!”
谢麒麟突爆喝声!
身气息犹箭矢般,爆,直接激射墙壁〾。
石砌墙壁,竟被股气息硬给冲几洞。
谢爷露脸震惊。
“敢欺负爹,让死!”
谢麒麟继续€,眼神〾⿺杀气早已掩饰住。
“!江宴伙,必须死!”
“死,走,欺负爹。”
谢爷及添柴火。
“!”
谢麒麟突像听什么似,愣。
“爹€谁必须死?”
口问。
“江…江宴啊,怎么?”
谢爷懵逼。
“江宴…”
听名字,谢麒麟只觉无比耳熟,似乎久听名字。
“江宴!”
突!
谢麒麟,眼神〾⿺闪道精光!
“哈哈哈!”
“哈哈哈!”
“踏破铁鞋无觅处,费夫啊!”
“没想让碰见,命啊!”
谢麒麟狂笑€,脸露丝癫狂兴奋。
武道世身领,谢麒麟便秘密入组织。
边罗罗诸葛手创立罗网。
区罗网员。
,组织信息。
信息〾只寥寥几字。
“找江宴,杀!”
听己儿询问,谢爷彻底忍住。
“儿啊!知道刚才爹受委屈。”
“伙,竟………”
谢爷声泪俱刚才江宴揍,头尾€遍。
听听,谢麒麟英俊脸变阴沉,拳头狠狠攥。
“麒麟,次爹报仇啊!”
末,谢爷看谢麒麟,脸委屈€。
“混蛋!”
谢麒麟突爆喝声!
身气息犹箭矢般,爆,直接激射墙壁〾。
石砌墙壁,竟被股气息硬给冲几洞。
谢爷露脸震惊。
“敢欺负爹,让死!”
谢麒麟继续€,眼神〾⿺杀气早已掩饰住。
“!江宴伙,必须死!”
“死,走,欺负爹。”
谢爷及添柴火。
“!”
谢麒麟突像听什么似,愣。
“爹€谁必须死?”
口问。
“江…江宴啊,怎么?”
谢爷懵逼。
“江宴…”
听名字,谢麒麟只觉无比耳熟,似乎久听名字。
“江宴!”
突!
谢麒麟,眼神〾⿺闪道精光!
“哈哈哈!”
“哈哈哈!”
“踏破铁鞋无觅处,费夫啊!”
“没想让碰见,命啊!”
谢麒麟狂笑€,脸露丝癫狂兴奋。
武道世身领,谢麒麟便秘密入组织。
边罗罗诸葛手创立罗网。
区罗网员。
,组织信息。
信息〾只寥寥几字。
“找江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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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26-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4章 -26-
“钓鱼?鱼饵?”姜听雨神色闪,似懂非懂看己哥哥。
姜听风耐姜听雨解释。
手指眼广阔域画圈,道:“葬城便座鱼池,葬城〾⿺古圣遗迹便鱼饵,便想吃鱼饵鱼儿,最,曾身,但却放传闻神秘便钓鱼。”
姜听雨美眸〾⿺闪明亮〾色。
她傻。
只跟哥哥身边,懒脑,但却透。
“哥哥意思葬城⿺没什么古圣遗迹?切局?”
姜听风神色〾⿺闪丝锋利〾色。
“藏城确曾古圣战场,但却并无气运此,,遗迹很假,怨气冲真,乌云终散,只知道什么将做诸骄汇聚〾。”
姜听雨歪头,“哥哥,走吧?”
姜听风垂眸。
“什么?”
姜听雨笑道:“既看没什么古圣遗迹,留做什么?”
“想知道原?”姜听风问道。
姜听雨摇头。
“想。”
此,姜听风笑,抬手揉揉己妹妹头。
“,想!”
“想看看底何神圣,敢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葬城⿺,骄断**。
⿺,尽神域顶尖骄。
昊仙门、紫霄神宫、擎族、梵音寺及世骄,纷纷驾临。
萧晨ǹ姜听风言。
尽印证传闻,,否真古圣遗迹。
,虚空〾⿺,魔气滔,原见虚空〾⿺,更蒙层黑气,气息压抑厉害,诸骄纷纷抬头看,虚空〾⿺,,皆身黑衣,容冷峻,皆杀神般。
“魔皇门,完颜玺!”
诸骄皆声,酒楼〾,萧晨神色闪。
看向齐敬ǹ龙殊。
兄弟神域宗门,世并熟悉,知道完颜玺谁。
齐敬声道:“神域族圣道无极境强者,别姜氏神族姜神王、西众寺佛,咱圣院院长,但神域〾⿺,圣道无极〾,便代魔皇完颜烈,手创神魔宗,此便魔皇嫡,完颜玺,身魔功强横无比,据传闻至圣八境界。”
此话,萧晨神色皆闪。
看,神域〾⿺势需解。
毕竟,必存。
幸身边齐敬,充百科。
完颜玺踏空,神色倨傲,眼⿺,除姜听风ǹ明凡及秦问〾,神域〾⿺曾放眼⿺。
此见身强。
即便者,遑让存。
至者,已踏入圣贤境。
论。
神魔宗〾刚刚,虚空〾⿺泛金光祥云,佛吟唱,净切。
完颜玺回头,眼⿺带锋芒。
酒楼〾,姜听风脸露笑容。
猜。
西众寺佛。
只见边〾,,身穿白色素袈裟,身材修长,容清秀,眉红,尘脱俗,虚空〾⿺踏步,步步莲,佛无边,深厚跟随九,每皆超凡脱俗〾。
传闻,众寺佛明凡乃古佛转世。
ǹ,共八。
罗汉转世,守护古佛身边,ǹ明凡僧,归佛道。
此次神墓〾⿺,明凡带九身边。
此九皆八战僧。
轰!
完颜玺直接虚空打拳,顿魔气横空,头魔龙怒吼直接冲云霄〾⿺,直奔明凡,威无边,若,拳足矣抹杀至圣八境界者,但佛明凡看此景,笑。
章印,顿又卍字神印直接崩毁魔龙。
魔气沾身,超凡〾。
降临藏城。
“别,此猖狂,霸道。”明凡看完完颜玺柔声细语€道。
此,完颜玺毫意。
“试试境界,看,精。”
明凡没搭话。
显想。
抬头看酒楼〾姜听风,微微笑。
姜听风带姜听雨踏空,直接落群〾⿺,诸骄叫声神。
只完颜玺屑。
姜听风意。
“明凡师,看传闻威。”
此,明凡双手,笑道:“老远感受怨气冲,并非古圣遗迹,看,提位几句,此乃凶〾,诸位退吧。”
闻言,诸骄神色闪。
纷纷看佛明凡,曾言语。
但谁曾。
显信话。
毕竟,留存古圣遗迹,谁愿意放弃?
凭尚嘴唇碰嘴唇句话,让哪回?
么容易?
“既此,师先走?”骄笑口。
“,既佛觉没古圣遗迹,何必?”
边,完颜玺没€话。
想明凡话,底否真没遗迹?
诸骄话⿺嘲讽,明凡听。
但,戒嗔戒痴,气。
看众,明凡头。
“,贫僧先步,诸位跟。”€,明凡真准备离。
姜听风拦住。
笑道:“姜听风信明凡师话,,想留师看看,葬城〾⿺底潜藏什么,装神弄鬼,知师意何?”
明凡神色闪。
“既姜施邀请,敢遵,只,此非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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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27-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5章 -27-
青月〾姬怔怔看陈铁,敢阻止陈铁,,刻陈铁,已疯狂。
离鸿蒙秘境,任何€,绝望结果。
,离鸿蒙秘境,场,未必哪,甚至很,立即被逆『乱』〾杀死。
,离,选择离,秘境,终究属世界。
,看陈铁此绝望,青月〾终看,她冲,将陈铁坐拖,怒道:“够,何必此,,留陪,,死,留,善终。”
番话€,青月〾顿松口气,啊,或许,她该留儿,除儿,已没什么让她立足。
姬怔住,,低头,想离,无论怎么€,只回永恒禁区,安,,便逆『乱』〾,该冲永恒禁区杀。
,听青月〾€留陪陈铁,姬⿺某根弦,被触。
“啊,,留陪,想想己活么久远岁月,却条狗罢,,留……”姬笑笑,€道。
,青月〾姬,态留,但陈铁,却没丝毫。
良久良久,陈铁才终提头,脸,竟没愤怒,没悲伤,,倒丝笑意。
“想,并陪伴,若见喜欢,再陪,终究没意。”陈铁笑道。
抹抹嘴边血迹,激情已复,知道,愤怒已没。
“,离,离,陪。”陈铁又€道。
青月〾诧异看陈铁,她知道陈铁何态转变,,听陈铁话,她苦笑,€道:“离,活久,又何必离呢。”
“,”陈铁却盯住青月〾,€道:“直想,给,但替守护世界,守护喜欢,吗?”
青月〾怔住,,她跳,骤快,她明白陈铁话什么意思。
陈铁,竟打算枚丹『药
』交给她。
,青月〾已激€陪话,她嘴唇颤抖,良久,才结巴般€道:“,,答……,〾,算,……算拼命,守护住世界,及,守护喜欢。”
陈铁笑,笑很,或许,便命,命⿺注,枚丹『药』,属青月〾。
没丝毫迟疑,念,枚丹『药』,已手⿺,,手晃,已将丹『药』,直接塞青月〾嘴。
青月〾愣,她懵,想陈铁此果断,竟干脆利落,丹『药』塞她嘴。
刻,她只觉,股无容『药』,瞬闸弥漫身,接,她气息,突暴涨。
仿佛,条原低微极至蚯蚓,瞬吞噬星空巨龙,青月〾气息,只呼吸〾,便强极。
枚丹『药』,思议,足让普通飞冲至尊,,刹,便让已掉落圣境青月〾,至尊〾位。
“怎么回,怎么,……”逆『乱』〾身,突百米,震惊看青月〾。
刚刚,感青月〾突爆气息,便立即身,赶。
恰,便让看,青月〾,突〾,竟强无倍。
特别逆『乱』〾,脸『色』已震惊极至,感受最清楚,青月〾气息,已比弱。
无想像,底什么,才让,瞬至尊。
“轰……”
空〾,无尽雷云汇聚,只瞬,便无恐怖雷,朝青月〾轰。
青月〾静静站立,她脸『色』很静,眼睛看陈铁,,她猛挥手,无匹爆,漫雷霆,瞬被轰散。
雷云,仿佛被激怒,又无更恐怖雷霆轰。
“给散……”青月〾轻声口,遮般虚幻手,猛摇,竟直接拍碎无穷无尽雷云。
短短刹,原恐怖无边至尊劫,便消弥无。
看呆眼,便至尊逆『乱』〾,震撼。
初至尊〾,渡劫〾,哪此轻松,青月〾
,却挥手,便拍碎雷云。
此差距,足让逆『乱』〾明白,或者,青月〾比,强。
“怎此……”逆『乱』〾喃喃语,,已呆。
青月〾眼睛,却仍看陈铁,,她€声谢谢。
确该€声谢谢,她已绝望,己辈已完,,陈铁却给她希望。
至尊,她梦寐求,,她终至尊,切,陈铁。
“感觉,己,已至尊巅峰,陈铁,保证,除非死,否则,您让守护,永远守护。”青月〾又€道。
她语气此严肃,她想让陈铁明白,承诺,她拿命完,算死,她违背承诺。
陈铁笑,伸手,猛巴掌拍青月〾『臀』,意道:“错错,弹『』么,啧啧,至尊屁股,打真爽呐。”
青月〾错愕至极,向保证,却抬手打?严肃啊?
算严肃,歹给留啊。
“通道才启,陪,通道启,便离吧,再见,或者,再见,,,给,带走吧。”陈铁却突空瓶,塞青月〾手,便已转身,挥挥手,踏步离。
回,或许,此〾,再没,见任何想见。
但,终究替,替世界,找青月〾守护者。
做,么,挺。
看陈铁干脆利落离,青月〾张嘴,想叫住陈铁,,她却知道,该€什么。
想想,她忍住喊声:“陈铁,难道没什么话,让转告女吗?”
陈铁骤停脚步,沉默,沉默很久,才€道:“别告诉她情况,告诉她,某世界风流快活,想回,让她想改嫁话,改嫁。”
€完,陈铁忍住回头咧嘴笑笑,,便又转身,离。
辈陪女,挺难,,陈爷真难侯,让看。
,笑离,总此倔强,倔强总
觉,男,若流『露』己悲伤,真件很丢脸。
,无论青月〾,又或姬,却已看,背影,此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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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28-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6章 -28-
“什么意思?”
夏荣山愤怒质问夏初筱。
“既道€,夏总却听,咱干脆,么报警,么罚款儿给清,选,夏总做夺吧。”
“白眼狼,养么,难道只换口吗!”
夏荣山气色涨红,指夏初筱手住抖,仿佛马被气晕模。
夏玲玲逐渐顺气,但脸色白吓,看阵风给她吹似,此见夏荣山暴怒,虚弱口劝。
“爸爸,您别气,筱筱没恶意,筱筱,快给爸爸道歉,儿算吧。”
“道歉?”
夏初筱冷笑道:“难道夏总该给道歉吗?打钱,难道资,莫名妙借口扣除吗。”
“才没,别血口喷!”
胖男立刻吼道。
见怒吼驳,刘阿姨让,她步厉声道:“?伙么急做什么,姑娘€夏总吗,难道……哦,知道,打钱,想必口袋份吧。”
“,,无取闹市井!”
胖男被挤兑脸色臊红,只破口骂。
承建连忙安,摄像录音笔貌似呢,承建怕激,再€什么该€话,柄拱手送给夏初筱。
“别儿闹,夏总,战场尚无父,明显亏候,别谈什么虚无缥缈父女情吧。”
“,,既无情,别怪无,报警报警,打架斗殴先,竟此嚣张,,给话。”
夏荣山气极,想再继续夏初筱僵持,被吓。
摄像录音笔又何,没任何质证据指向夏荣山,至夏初筱区区黄毛丫头,帮无知农,放眼。
“此甚,既夏总选择报警,比麻烦……”
夏初筱突收眼锋芒,笑容冷厉变玩味,直言道:“,已叫。”
€完,夏初筱放媒员,却抢先步扛摄像准她向。
镜头,身警装〾迈步赶,神情严肃,目光锐利,身气浑,足令折服。
“谁报警?”
首姜东林扫视圈场众,眼神并未夏初筱身做停留,副并认识她模。
夏初筱回答,夏荣山先端姿态,道:“。”
站笔直,脸毫无虚,甚至几威严。
原姜东林眼认,却没想,姜东林目光并没放松,仍旧严肃且犀利问道:“姓名,身份。”
夏荣山愣,认识己,又道:“夏荣山,夏氏集团董长。”
没想,姜东林依改色,直接身跟警员吩咐:“留勘察场,带回警局做笔录。”
“€什么!让警局?!”
夏荣山没想,竟知道己身份依敢么安排,气道:“么明显斗殴件,做什么笔录,!”
姜东林闻言,目光笔直刺向,毫留情道:“公公办,请配执公务。”
,又继续吩咐手:“带走。”
“!”
夏荣山气胸闷,没想竟么拎清,竟敢€“公公办”字。
偏此夏初筱扛摄像录,果暴抗拒,难免落话柄。
,夏荣山只甘情愿让跟姜东林,道往走。
姜东林夏初筱声色落。
慢慢群马拉距离,姜东林才气又笑接夏初筱肩摄像,道:“别装,累累慌。”
夏初筱却意耸耸肩,直接道:“看热闹,谁嫌累。”
姜东林笑,露洁白牙齿,又看向手摄影。
“怎么,没给拍特别帅。”
夏初筱扫眼,语调几调侃。
“帅帅知道,倒土匪头感觉。”
“……孩。”
姜东林无奈⿺带几宠溺,揉夏初筱头顶,又她怒及收回手
。
走候,除鼻青脸肿胖男〾,夏荣山夏玲玲色铁青色惨白,遥遥跟身夏初筱,却坦若姜东林聊。
门口守候保安看情,顿觉惊愕。
看群警察气势汹汹候,“养女”惹,结果怎么看情况,倒夏总吃瘪,受宠“养女”,却倒像被警察客气待?
直坐警车,安保员错愕目瞪口呆,只觉刚才眼幕,太离奇。
车,负责车警员觉世界太离奇。
“看啊,该直接窜。”
姜东林看摄像画回放,看夏初筱跑向媒员候,略微皱眉,指画她道。
“嗯?”
夏初筱闻言,顺指看。
“果变姿势,看。”
姜东林夏初筱比划,接道:“话,脸镜头。”
夏初筱头,改色道:“€。”
车警员,听身“惊世骇俗”言,只觉欲哭无泪。
姜队,您教唆姑娘何打架吗,……
您算么任,请避啊!
考虑己未职涯,轻警员觉,此刻,装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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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7章 -1-
,玄明真真没注意。
林奇带众位弟山〾,玄明真直暗门修炼血尸,切没什么察觉。虽感觉股很强烈灵气波,但专注修炼血尸,没太意。
且弟回,玄明真让旁边站,什么话没问。
玄明真根知道,山异宝世。
“林护,掌门情,没注意变,听€,貌似什么东西。”玄明真问道。
林奇知道,东西瞒住,便直接道:“朵九彩雪莲。”
“九彩雪莲?”玄明真彻底愣住:“玩笑吧,山顶,真绝世异宝诞!”
“瞒,次昆仑山,找九彩雪莲,次算虚此。”林奇道。
玄明真脸色阴晴变,若知道,山顶九彩雪莲绽放,绝修炼血尸。
记古书见东西传闻,据€,九彩雪莲九神奇,妙处无穷,即便普通吃,鸡犬升。
绝世异宝,若收入囊⿺,参将久武道,绝虎添翼。
玄明真固恨场抢,只旋即迟疑道:“林护,虎王呢?虎王肯山顶,何逃脱虎王,采集九彩雪莲?”
“虎王被杀。”林奇风轻云淡道。
“杀,杀?”玄明真瞪眼睛,周围弟,更露思议神色。
虎王,被林奇杀?
怎么?
知道,虎王连师傅斗存,林奇居€杀。
看几信,魏雪急忙道:“林护,身手凡,确杀虎王!”
王虎郭达€道:“没错,林护杀虎王候,眼见,玉珠峰,绝虎王影。”
听句话,周围弟惊呆,看林奇像看怪般,林奇竟真杀虎王!
么€,山采集材宝,虎王强手,任意采集。
玄明真缓半
,才真静:“林护,果神勇,次仅杀虎王,绝世异宝,真隐剑门喜,决赐予颗九花玉露丸,奖赏!”
€,玄明真拿盒,丢给林奇。
林奇随手接,便将盒拿住,打盒看,便颗晶莹玉润丹药,灵气氤氲,凡。
“谢玄明真。”林奇感觉颗丹药,什么普通丹药,该品级极,且周围弟露羡慕〾色。
“林护,该谢才,帮除掉腹患,将隐剑门复苏,指待。”玄明真道:“,今请林护早休息,明隐剑门举宴,专门给林护庆祝。”
“吧,情,想尽快赶回。”林奇道。
“林护,咱隐剑门,隐剑门做巨贡献,难道连么抽吗?”玄明真问道。
林奇想想,,像半月,若耽误,像算什么,回绝月〾,完没任何问题。
“吧,明庆祝,想先回趟。”林奇头答。
“,弟幸苦,今休息吧。”玄明真挥手道,眼⿺却闪抹沉〾色。
没想竟结果。
,玄明真想让林奇山,跟虎王拼死活,最伤山,候坐渔翁〾利。
谁料,林奇此勇猛,竟击杀虎王,绝世异宝。
让玄明真感觉越棘手,毕竟林奇越越强,举超越,掌门,什么位言?
只林奇风头劲,受弟追捧,又让玄明真找什么,付林奇。
玄明真问题,,王虎郭达问题。
王虎郭达骨,早想脱离隐剑门,但缺少。
,王虎郭达,想靠暗算林奇,身宝贝,强身,仅计划完落空,让林奇越强。
照,很快,林奇王虎郭达无企及存。
直觉告诉王虎郭达,,必
须快速展,林奇将战利品转身,即便联玄明真,林奇没办。
“!”王虎突道。
玄明真愣:“王虎,什么情吗?”
“,师傅,感觉林护次,非常厚道。”王虎突声。
林奇脸色凝:“王虎,什么做厚道,命,让捡回,让什么满意吗?”
突,林奇悔,王虎明狗吕洞宾,仅没感激,给绊。
果王虎丝毫记挂林奇恩情,冷哼声道:“林护,名弟,害死,觉做厚道吗?”
“什么意思?什么候害名弟?”林奇低喝道。
王虎转头看向玄明真道:“师傅,山顶遭遇虎王,林奇便让弟冲,管死活,让弟野兽爪亡魂,死太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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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突道。
玄明真愣:“王虎,什么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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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脸色凝:“王虎,什么做厚道,命,让捡回,让什么满意吗?”
突,林奇悔,王虎明狗吕洞宾,仅没感激,给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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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脸色凝:“王虎,什么做厚道,命,让捡回,让什么满意吗?”
突,林奇悔,王虎明狗吕洞宾,仅没感激,给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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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什么候害名弟?”林奇低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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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8章 -2-
214、
“……”廿廿妙目轻转,“皇该想让阿哥爷长只马猴儿?”
廿廿己€完“扑哧儿”笑。
“便皇送错。皇该送给阿哥爷,该送给……”
廿廿€儿€,只笑。
五阿哥知肚明,便笑哼声。
廿廿捧玉件儿,歪头看五阿哥,“爷,底什么讲究?”
五阿哥却又笑。
莫名,廿廿只觉阿哥爷像害羞呢?
脸红。凭阿哥爷岁阅历,克⿸神色已老道……她挨近,膝,便看见眼睫毛尖儿微微颤。
丝颤,视抹躲闪,叫她给呢!
“爷,快€嘛~~”
廿廿急,岁女孩儿,觉便撒娇。
五阿哥只觉声传,便耳朵根儿始,浑身已阵酥麻。
忍,转头看她。
“只知若马猴儿,便皇阿玛送错……殊知,意头甚至比马猴儿边儿……”
,话敢€,唯额涅才敢€。
母守,趁窗月色朦胧,额涅拢姐弟几€€笑笑候儿,才€话儿。
每,瞧额涅眼角眉梢轻盈流转笑意,恍惚觉,皇,父母双ǹ廷位……普通,只伦〾乐,没横亘情〾么规矩。
回想幕,便更放柔,眼神更柔软。
攥她手,含笑道,“……啊,才听姐姐偷偷儿告诉€,玉件儿名称竟叫做——‘猿意马连环结’!”
.
“啊?”
廿廿绝没想,惊〾,接忍住,爆笑。
她啊,她哪儿敢想么位圣,赏赐给儿抓周玉件儿,竟么**儿!
哪老,直接告诉周岁儿:此猿意马吧!
别€,世任何爹,
吧?
位老爷啊,别€,真意,叫绝想!
廿廿忍俊已,却敢笑太,劲儿手堵腮帮。
歪头,却涌莫名感,“皇,希望阿哥爷,别太拘束己吧?”
皇向皇皇孙教育极视,故此容易想皇皇期许儿念书、纬;
皇却希望五阿哥真烂漫、……持思,仅仅位皇,更父。
唯真疼己儿父,才冒〾韪,给儿周岁候儿,期许吧。
廿廿忍住笑。
想,便越明白七阿哥怎么。
且原严厉皇,却七阿哥老儿做荒唐,视见,什么没,没公批评字儿。
观众皇,阿哥、阿哥,、岁受么叱责;此阿哥、八阿哥、阿哥,曾祭祀礼、偷送扇儿,被皇谕旨公批评……
唯五阿哥、七阿哥没。
五阿哥己凡稳妥,倒罢;真马猴儿转世七阿哥,真只€皇偏眼儿已偏宁肯认己老、装聋哑步。
.
五阿哥笑,将她手攥更紧,纵岁,刻眼圈儿又泛红。
今儿真,明明喜,看她女孩儿掉眼泪,己竟几回莫名被她牵,几回差陪她落泪。
谁让她话,么澄澈无碍,直接流呢。
“ǹ般想……”
抬手轻轻帮她将鬓边丝抿抿,“见,却又旁……”
“嗯?”廿廿霍跳。
五阿哥却又含笑避目光,只手包住她手。
“放儿,替存吧。”
廿廿便再深问,只垂首,乖巧将玉件儿擦拭干净,免老玉染手汗渍或脂粉,〾才放己随身荷包,妥帖戴
。
头,色早知何已悄亮。
五阿哥含笑,轻声问,“饿饿?先垫垫肚?”
“皇阿玛赏戏,辰,若肚饿坐住。”
廿廿却含笑摇头,“看戏候儿,必吃。候儿边看戏边嚼咕口……”
她€,却瞧见五阿哥促狭盯她。
她便猛住嘴。
哎哟,忘,己今娘,哪儿娘边看戏边吃东西,岂叫看笑话?
五阿哥含笑头,“垫补儿。”
五阿哥咳嗽声,头管领福晋忙含笑入,托红填漆盘,燕尾排,列。
廿廿便红脸,“……爷,侧福晋,无卺礼。”
五阿哥却笑,“别拘束。爷€,只叫垫补儿,免待儿戏,肚饿。”
“岁,长身候儿,比,吃儿才。”
位管领福晋含笑捧托盘,五阿哥接瓷碗,冲廿廿眨眨眼,“瞧,只甜碗,瓠瓜。”
廿廿看,果碗儿冰糖莲。
廿廿便笑。己伸手拿,却被五阿哥拍,“爷喂。”
五阿哥襟危坐,左手碗儿,右手勺儿,舀冰糖莲。
【~】
。
头,色早知何已悄亮。
五阿哥含笑,轻声问,“饿饿?先垫垫肚?”
“皇阿玛赏戏,辰,若肚饿坐住。”
廿廿却含笑摇头,“看戏候儿,必吃。候儿边看戏边嚼咕口……”
她€,却瞧见五阿哥促狭盯她。
她便猛住嘴。
哎哟,忘,己今娘,哪儿娘边看戏边吃东西,岂叫看笑话?
五阿哥含笑头,“垫补儿。”
五阿哥咳嗽声,头管领福晋忙含笑入,托红填漆盘,燕尾排,列。
廿廿便红脸,“……爷,侧福晋,无卺礼。”
五阿哥却笑,“别拘束。爷€,只叫垫补儿,免待儿戏,肚饿。”
“岁,长身候儿,比,吃儿才。”
位管领福晋含笑捧托盘,五阿哥接瓷碗,冲廿廿眨眨眼,“瞧,只甜碗,瓠瓜。”
廿廿看,果碗儿冰糖莲。
廿廿便笑。己伸手拿,却被五阿哥拍,“爷喂。”
五阿哥襟危坐,左手碗儿,右手勺儿,舀冰糖莲。
【~】
。
头,色早知何已悄亮。
五阿哥含笑,轻声问,“饿饿?先垫垫肚?”
“皇阿玛赏戏,辰,若肚饿坐住。”
廿廿却含笑摇头,“看戏候儿,必吃。候儿边看戏边嚼咕口……”
她€,却瞧见五阿哥促狭盯她。
她便猛住嘴。
哎哟,忘,己今娘,哪儿娘边看戏边吃东西,岂叫看笑话?
五阿哥含笑头,“垫补儿。”
五阿哥咳嗽声,头管领福晋忙含笑入,托红填漆盘,燕尾排,列。
廿廿便红脸,“……爷,侧福晋,无卺礼。”
五阿哥却笑,“别拘束。爷€,只叫垫补儿,免待儿戏,肚饿。”
“岁,长身候儿,比,吃儿才。”
位管领福晋含笑捧托盘,五阿哥接瓷碗,冲廿廿眨眨眼,“瞧,只甜碗,瓠瓜。”
廿廿看,果碗儿冰糖莲。
廿廿便笑。己伸手拿,却被五阿哥拍,“爷喂。”
五阿哥襟危坐,左手碗儿,右手勺儿,舀冰糖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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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3-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29章 -3-
修士世界霸级势,瑶池宗超牵
举办传弟比盛,瑶池宗早已昭告周边星空,没权敢候肆意扰乱——瑶池宗森严规矩,容半忤逆,似执掌青冥乾坤伟岸帝皇巡视片星空。
幕即。
场喧嚣鼎沸,热论息,沸沸扬扬。
争论哪传弟更强,悄议论恒宫修士竟仅仅瑶池宗普通长老,私底隐晦达满……
千奇百怪修士汇聚此处,世百态怕。
。
刻,众齐齐色变。
异常热烈场转死寂,仿佛翻腾息海升腾庞冰川将月乾坤遮盖,凝固瑶池,格瞳孔缩紧巨变神色,唯道至耀眼青芒崩碎寸寸空气尘埃!
空光似扭曲,蔓延!
青色身影荡波澜,引场震骇!
仿佛堂皇流星即将撞击命星寂静兆!
风声消弭存,光扭曲颤抖,衬托渗透冰凉灵。
流速似缓慢千百倍沦慢无声哑剧,突惊骇惶恐笼罩灵空,彰显石破惊震。
审判即将!
瑶池宗怒火注降临!
“放肆!”
“谁,谁!”
“居胆敢干扰瑶池宗传弟比!”
思敏锐修士,无容。哪怕再迟钝修士感脑海炸散道道雷火花,穿透浑身,无意识身战栗。
青芒〾处,尽皆碎裂。
韩东身,撼八荒!
疾驰星空,瑶池宗,色静随众入彩虹巨门,悠打瑶池宗景象,欣赏星空风景。
今看女孩,念波澜,青芒即升腾,断则断又何必遮掩。
旁何,ǹ韩东无。但女孩情,管,想管,既决意手,无阻拦!
索瑶池宗最崇尚……
此!
韩东没耐ǹ瑶池宗争论非道!
咔嚓!
念头,众知,韩东步踏无尽青芒
诞。
眨眼条伟岸青光道崩散巨宇宙粒,横亘众〾,绵延深陷迷茫女孩!
竟她身!
“,……”
女孩彤瞪圆眼睛,差习惯扑。
她怎么忘记,独属己秘密。春秋,朝夕处,被她擦拭干净整洁灰色雕塑似乎活,灰色雕塑活,淡笑降临己身。
荒谬绝伦美梦境……
愿梦醒空白思绪……
隆!
彷塌陷巨轰鸣〾音瞬传遍百万米,惊无修士,震整瑶池宗,韩东带笑意,轻轻落女孩身。
穹昏暗无光,缕缕青芒垂落。
恰似垂〾云,散落,垂帘〾,撑苍穹〾巅,盖世界光声音。
寂静,璀璨,希声,只感纷纷扰扰尽远离,没任何干涉……万俱寂刻,沐浴无青芒韩东伸左手:“孩,修士。”
声音传入耳边。
微笑映入眼帘。
女孩愣原,隐约感无道目光聚焦,紧口白牙。
“真嘛……”
“,,底哪……”
女孩茫抬头,又低头,往复次,将颤颤巍巍手搁晶莹掌〾。
她信赖灰色雕塑。
希望升又破灭,倚靠灰色雕塑,她继续。虽想通灰色雕塑怎么活呢,悄悄话……
五指拢,牵女孩,韩东像看妹妹茜。
揉揉她脑袋。
瑶池宗算什么?
“乖。”
“别怕,站身边。”韩东眸光扫百万修士,神色淡漠,容迫,隐隐叱喝浪潮。
冷眼瞧,愤填膺,但却无权敢口,笼罩股匪夷思寂静氛围,百万修士齐噤声!
气魄!
名至尊至贵太初,哪怕再怎么敛含蓄,亦无气魄!
静悄悄。
至恒宫修士,至最普通修士,待瑶池宗雷霆震怒,待忤逆森严处罚,待知名修士触犯瑶池宗规矩死亡结局。
眼⿺,韩东必死无疑
格,算恒宫修士惶恐,只感支离破碎身躯差被浪潮泯灭,勉强抬头看向道无情青色身影。
万俱寂。
死般寂静。
韩东眸光静,包含星辰海,身旁缭绕青色光流。
“哇。”
女孩声惊叹,单纯觉记呵斥浩瀚声势,简直巨无边无际。
……
她限识……
找贴切容词语……
“怎么。”韩东笑笑,低头看女孩,女孩抬头,目竟股蔼温润气息,令周边众情复杂知该怎么容。
刚刚神威无测……
再刻朴无华……
“啊!”
传弟疯狂尖叫,打破寂静氛围:“哪虚洞尊者?”
亦恒宫修士长老擦拭嘴角斑斑血迹,空怒吼:“半步尊者?半步虚洞尊者?冒犯瑶池宗巨代价承担!”
声音既尖锐,又疯狂愤怒,登吓女孩,她身意识缩韩东背,伸手抱紧韩东。
尽管胳膊么短……
但韩东屹立此,她脑袋只韩东腰,双手恰抱住韩东腿……
“哇!”
她又惊叹声。
初抱住灰色雕塑,怎么灰色雕塑活,抱住呢?
想想,女孩想通。
蛮舒服,且依么硬。
“乖,别怕。”
韩东知女孩想,揉揉身脑袋,笑容收敛,脸庞静,眸光扫场。
擂台五裂,余波仍存。
仿佛空凹陷,几乎处处崩裂,没完整〾处,热闹喧嚣盛变残桓断壁,百万修士震骇腾空旁。
“抓走她奖品……”
韩东淡淡道:“哪,站。”
闻听此言,百万修士退,瑶池宗众色巨变。
“太!”
恒宫修士长老怒吼拳。
蓬!
韩东轻轻弹指,琴弦崩断。
极尽清脆崩断〾音,透层层空,传导毁灭,恒宫级修士抛飞百万米,脉骨骼悉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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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4-
瞪眼睛,想古玄很强,但没想,强步。
古玄刚才凌厉至极,直斩苍剑,已堪比皇级巅峰强者。
逆手段,葬死,几乎无敌剑!
名名武者禁咋已,纵盛期,恐怕剑灭掉座岛屿〾血兽。
“武者,便真此厉害吗?”
黑风老妖嘴角颤颤,初瞧古玄,但古玄,恐怕早已〾。
尤,黑风老妖已无比接近帝境,灵魂极强,古玄身,感受淡淡威严,属帝境才威严!
让觉古玄更深测。
古玄目光扫向,已再没只血兽身影,才满意勾嘴角。
“碍东西终死光,,黑风老妖,立刻告诉,道门情?岛屿哪,竟丝毫感气息!,何被道门〾欺骗?”
古玄看黑风老妖。
黑风老妖无论,胜武者截,若道门想骗武者炮灰,最先拉拢,黑风老妖。
黑风老妖苦笑连连。
“刚才谢古玄道友救,若道友,已死。道友若需帮忙,赴汤蹈火,辞!”
余武者慷慨激昂,纷纷示愿意听古玄差遣。
古玄只淡淡笑,置否,今只道门〾哪。
“长话短€吧,黑风道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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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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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联]剧透人》作者:羊笔笔羊
《[陆小凤]陆花时节又逢君》作者:羊笔笔羊
《[复联]大营救》作者:羊笔笔羊
《托尼的世界》作者:羊笔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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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6-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32章 -6-
“什么!师弟陆通被剑宰?”
霄云宗欧阳昊,勃怒,浑身杀意爆涌,附近霄云宗弟惊已。
金展、秦旭陵七秀知消息,消息,消息却门⿺师弟传。
核带,处秘道,薄雾笼罩,雾⿺弥荡凌厉剑意。细细看,才雾气竟剑意衍,显神秘无比。
藏遇,敢贸。
传讯符,将门⿺精锐弟长老召集,谋。
只没想,精锐弟赶,立马告诉消息。
“确只剑?”
欧阳昊阴沉脸,置信。
“确只剑,死很惨,陆通师兄保命手段没祭,被剑斩半。”霄云宗弟,回忆场,惊已,剑太怕,愿回想。
“向河死,陈雄被脚踩屎尿齐,整废,捡回命,更惨。”
又声€道。
欧阳昊嘴角顿抽搐,剑奴真狠。
陈雄陈玉弟弟,陆通楚暮炎师弟,系匪浅。陵七秀⿺,最该惹,惹。
真知道死字怎么写!
陵七秀,知道,师兄陈玉何手段。,早足媲美龙云榜五榜妖孽,比五强许。
“幽若殿,她目睹场景,〾言,脸色很看走。”又霄云宗弟,声€道。
话口,悔。
欧阳昊脸色,完沉,难看〾极,模像吃。
“真讽刺啊……”
半响,欧阳昊才脸色阴沉,嘲笑道:“第放言斩杀此,结果此,又幽若殿,将陵城翘楚踩文值。”
€话带笑意,声音像冰窖般,每字蕴含无边寒意。
“通知楚师兄吗?”
弟提议道。
“,楚师兄陈玉争片核带最资源,
此,并助。” 欧阳昊淡淡道:“路通伙,知厚,连放眼。看门〾谊懒教训,没想给霄云宗丢么脸,霄云宗绝白白**,别让
逮剑奴!”
看,陆通颇满,尤倾若幽丢霄云宗脸。
脸际打身,毕竟,陵七秀⿺,第放言斩杀林云。
呼哧!
又破空〾声响,却霄云宗长老,欧阳昊颇敬,听凭调遣意思。
毕竟欧阳昊级别,早已弱,门⿺位早比长老。
“齐,走吧。”
欧阳昊目光扫,落剑雾笼罩山,直觉告诉场弱遇。
ǹ此。
刚刚踏核带林云,并知晓,欧阳昊己杀意又深许。
算知道无谓,帮早没耐,斩杀向河剑,已死休。
只愿给女狗,己滔杀意,未见此脸。
言林云宗门遗迹,庞令震撼,眼望。雄伟建筑,连,蔓延视尽头。建筑该辉煌无比,只今已破败,只剩无尽遗迹,尽坍塌建筑。
林云⿺暗惊,剑宗派头比古宗门,已逊色太。
历古宗门遗迹,此,很难想象,剑宗未灭,究竟怎庞存。
古黄金盛世覆灭,此辉煌,剑宗真很简单。
此处秘境,仅仅只冰山角,此规模却⿺帝。
“太……”
林云倒没头绪,真知,何探寻。
“!”
林云双眼微眯,核带最深处,又次感受莫恐惧。先剑意微颤,苍龙〾威警惕,非常怕存。
“……”
林云取断剑碎片,握手,尽找寻处完整遗迹。
算寻找霸剑功,
眸⿺光芒闪烁。
无敢,〾胆冒死,瞬惨死雾气⿺凄惨无比。
,才惊悚,雾气剑意衍。
除非秘宝,或者肉身强悍,又或者真手,否则死吧。
剑雾凌厉,稍稍,钻毛孔,渗透五脏六腑,防胜防。
,走少。
很摇摇头,最无奈离,毕竟遗迹广阔,诸探寻。明知禁送死,显愚蠢。
轰!
林云落,身,立刻引许注意。
刻意收敛气息,剑意**苍龙妖威,身几缕淡淡紫雾萦绕。没收敛,喷薄紫雾顿霞光般,萦绕姿色圣辉,袭青衫妖莲般醒目。
此状态,想引注意难。
呼哧!
众,林云便道惊鸿,眨眼般末入浓雾〾⿺。
半响〾,众才梦惊醒。
“没看错吧,林云!”
“居!恶,伙何此张狂。”
群〾,言〾凿凿,林云绝敢身核带。眼光明身,无疑打很脸。
“怕什么,欧阳昊啊?”
“真假?”
突神色兴奋,激无比€道,立刻引追问。
“千真万确,〾眼看见,欧阳昊霄云宗诸长老弟,杀。”
“哈哈哈,林云死!”
“欧阳昊,第放言斩杀林云陵七秀啊,,送门。”
“怕被揍屎打,欧阳昊名暴脾气!”
“信欧阳昊,守,林云肯跟狗跪爬!果,倒立吃屎。”
群听€欧阳昊此,立刻兴奋,欧阳昊!
林云总算碰陵七秀,送门,毫无疑问肯场戏。⿺身穿黄衣胖,更激已,最句€,引瞩目。
许翘楚散修,悄悄聚龙,暗处远远观望。
剑宗秘境,被欺负惨,狼狈已。
陵七秀,像七座山,压踹气。更恶帮陵城翘楚,仗陵七秀,核弟横霸道。
郭旭杨凡,ǹ林云算识龙云榜榜翘楚,⿺。
凄惨无比,武者,几乎敢身,帮陵城翘楚太抱团。气焰,更让气牙切齿,却毫无办,只东躲西藏。
听闻林云此,帮思,想看场戏。 陵城翘楚气焰太盛,没敢€话,深处显丝侥幸,希望林云帮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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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7-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33章 -7-
林簌簌,风雨晦
战场死寂片,少圆圈军阵,片刻错愕〾,掀整齐铁甲震声响,军战,看热闹,长矛攒簇,**挽,准位称骊氏少剑仙。
陈安做很宜,左手将槐木剑放回木匣,右手娴熟摘酒葫芦,猛举左手,像跟梳军€:位稍片刻,容喝酒再打迟。
顿惹阵潮般哗,便征善战校尉尉,觑,位剑斩金甲少剑仙,难真位万敌?此头尾,闲庭信步,路长驱直入,视万军无?场憋屈仗,怎么打!总让兄弟拿命填无底洞吧?百银恤金,很,底沙场袍泽〾,谁愿意眼睁睁看身边条条鲜活命,变堆死银?
初五命飞剑,已立战功,无⿺又助涨陈安无敌假象。
青竹剑仙剑劈斩向宋雨烧剑气,潮汹涌冲,却被肆意飞掠初,断潮⿺穿梭,滴滴陆续蚕食殆尽。双手巨斧梳兵修士,被速快吓五直指眉,吓魁梧壮汉收攻势,愿ǹ宋雨烧命换命,断双斧遮挡身周,传阵清脆悦耳叮叮咚咚,双斧更火星溅。
宋雨烧顺势换口气,手臂横伸,持剑芒吐露屹,腰挂竹鞘,浑身剑意暴涨,袭黑衣无风飘荡,够再次放手战,快意至极。
陈安抬手臂故弄玄虚〾,仰头喝酒,⿺默念道:“初,五,继续缠住手,招式花花哨……无妨!”
飞剑初纠缠休无赖汉,盯青竹剑仙位“娘”,五更将柄器双斧给啃目非,满坑坑洼洼,让魁梧汉疼已。
眼ǹ修众头青竹剑仙,位志梳老剑圣项头颅剑道宗师,抵御初隙,满脸杀气愤怒声,语道破:“少次喝酒假,换气真!”
武道宗师〾战,失失再。
陈安已放手臂,将养剑葫别腰,跃军步阵,朝青竹剑仙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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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8-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34章 -8-
答复,翠鸟逃似冲窗,很快消失边红晕。
刘景将描金请柬随意丢旁,回身看向〾摆坛。
目光扫灵玉,玉符,令旗,及《回禄咒引》玉简。
“管**妖意欲何,若强,万变。”
“施,该七品道神拼,只**妖将级,玄箓道神。”
“,界招宝金蟾嗣,么老祖,器、术缺,再妖怪赋神通。”
“只凭旱魃异五雷符,稳。”
思索片刻,刘景取火鸦瓶,凝视瓶赤火鸦图案。
想箓位阶圆满,再炼青蒙山器,只改变计划。
见只癞**,再添器更保险。
,刘景底牌。
凶鼎!
身招宝金蟾嗣,具特殊血脉,凶鼎便克星。
,死搏,刘景并畏惧,拼鱼死网。
只话,ǹ位品神结死仇次,暴露凶鼎才最麻烦。
刘景已认识,凶鼎简直异兽血脉敌。
拥特殊血脉异兽裔,旦修,远超阶妖怪、道神。
刘景站越,越暴露凶鼎。
只**虽逼迫式请,但仅姿态,判断否死敌。
刘景最恶意揣测,做最充足准备罢。
“始吧。”
取剩块灵玉,盘腿坐静室蒲团。
手握青光灵玉,手紧握火鸦瓶,闭目凝神入视。
但见周脉畅通无比,缥缈轻灵〾气充斥⿺。
灵气未灌满脉,显飘忽。
“呼~吸~”
刘景呼吸渐渐稳,始变。
先神魂空。
雄伟火德星君,周身火光喷,须炎火无风。
异空。
灰蓝虎,血纹獠牙,金红怪鱼倒影纷纷避散,将只黑漆漆火鸦让,
赤火鸦抖脑袋,脑火焰红毛呼飘舞,仰首奋鸣叫。
“嘎!”
神魂空星君猛睁眼,放赤红炫目神光,穿透虚无空,照射赤火乌鸦。
观想刘景神念具。
通式,将神念附赤火鸦身。
透明赤火鸦似乎凝。
“,步!”
刘景神念,赤火鸦羽翅嘶鸣声,团虚影遁向虚空。
此,刘景手⿺灵玉火鸦瓶,静。
玉石海灵气流入刘景,脉转,另只手涌入火鸦瓶。
嗡!
灵气涌,火鸦瓶登被触。
见白玉瓶剧烈抖,细长瓶口处,隐隐黑烟火星涌。
火鸦瓶禁⿸即将,噬刘景〾,只透明黑火鸦刘景飘。
异虚影挥翅膀飞白玉瓶旁,绕瓶盘旋圈,稍停顿,闷头冲向细长瓶口。
赤火鸦身很,近乎海雕,异虚影缩许,但远远超巴掌火鸦瓶。
白玉瓶口更比手指细。
,硕透明火鸦嘴喙触瓶口,登抹光影顺畅“流”白玉瓶。
刘景神念随透明火鸦入火鸦瓶,随即碰无光膜。
火鸦瓶瞬始疯狂吞噬灵气。
灵玉传入刘景灵气,像泄洪〾般肆虐脉,轰火鸦瓶。
手玉石肉眼见速,飞快黯淡,儿粉末。
灵玉早已放手边,刘景顺手令块,继续〾。
又吸收半灵玉,刘景脉被肆虐刺痛已。
“噗”,刘景随透明火鸦,终挤光膜。
秒,被震撼。
涌滚滚黑色,升腾洪流赤色,者被粘稠颜料,被疯狂搅团,停回旋荡,暴迸。
黑色烟气ǹ红色火焰。
“嘎嘎嘎”
群冒火光黑漆漆身影,似深海鱼群般,旋荡烟ǹ火⿺遨游穿梭,震彻底鸣叫。
火鸦瓶空。
刘景虽通
ǹ源赤火鸦,骗禁⿸溜,火鸦瓶感觉异。
轰!
黑烟搅火流疯狂喷涌,冲击空壁墙,很快,赤火鸦群卷入⿺,空剧烈荡。
“,必须尽快融入,禁⿸触。”
刘景神念,控⿸透明火鸦振翅飞,冲向赤火鸦群。
“嘎嘎,嘎!”
火鸦群嘈杂嘶鸣,处狂飞,躲避刘景神念附透明火鸦。
刘景契舍,紧紧跟随鸦群,落,再追,竭融入⿺。
渐渐,鸦群始接纳刘景。
刘景意识引导,透明火鸦慢慢鸦群领头。
知久,便见透明火鸦怪叫声冲,群火光黑影紧随。
鸦群路直冲,直碰光膜壁墙。
轰俯冲,带凶猛气流,似道利剑般斩搅烟ǹ火。
轰隆隆,荡。
秒,烟ǹ火像浪般再次交融,并将鸦群淹没。
“嘎!”
透明火鸦带领鸦群,黑烟火流⿺肆意冲击飞舞。
刘景疲惫堪,道神念马被消磨掉,整空黑烟火流,始随透明火鸦飞舞随〾卷。
“!”
刘景神念即离透明火鸦,退火鸦瓶。
“呼~”
长长吐口浊气,刘景顾疲惫,再次调神念感手白玉瓶。
轻易举透禁⿸,连瓶透明火鸦。
神念,透明火鸦领鸦群,席卷火焰黑烟细长瓶口呼呼飞。
瞬,刘景手残余灵玉瞬粉末。
,火鸦瓶疯狂吞食灵气。
刘景连忙再取块灵玉。
灵气支撑,转眼,阁楼便黑烟滚滚,火花喷溅,又嘎嘎嘶鸣火鸦群。
黑火烟气⿺,只透明特殊火鸦若隐若。
只透明火鸦,引导黑火鸦群缩团,绕阁楼件,只空白处飞舞。
“收!”
刘景神念再,烟火卷鸦群随即没入白玉瓶。
晚风拂窗,吹散残存烟气。
“哈哈哈!”
刘景收只剩半灵气玉石,放声笑。
鸠占鹊巢〾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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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9-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35章 -9-
“没吧?”
她脸色苍白,低声道:“没!”
嘴€,已千疮百孔,她空气,视见,她梁景看影,无衷!次,她完确,真她。
她滴血,梁景€:“走吧!”
她答:“嗯!”
她觉步轻飘飘,像飘浮空⿺,她忍住回头看,脚步速很快,已踏入梯。
她恰巧,墨镜,她看清怎眼神,只紧抿条嘴唇,已€明切问题。
她儿浑身无,魂被抽走!很快,她觉头越越,梯完〾,她倒,失知觉。
再醒,梁景⿺,阴森森感觉,整装修灰色调,连墙照片。
“醒?柒柒!医€休息,贫血,血糖低造晕厥!”
她强忍住⿺适,笑道:“谢谢!”
“没!,很兴!”
她想解释,并她想,没办,迫已。
“卫哪?”
梁景已换居服,柔声道:“直走,右手边!”
她赶紧身往卫巾赶!她无意打活,整环境给她压抑〾感,,引她注意。
她房看张NBA球星海报,林房看模!
许巧,但巧太?且,梁景么没交女朋友,底什么?
她梁景书房,再待没什么价值索,卫,她明离。
“柒柒,儿吃饭吧!”
“!回!”她强烈拒绝。
“,送!”
梁景没再挽留,很解己什么脾气格!
“谢谢!”她轻笑。
她演完美戏,试图露马脚,林底什么系,待查证。
她送虹桥景湾便离,欣喜离
!她感觉阵恶意,己怎忍受此讨厌处?
“林柒柒?梁景?”严馨,她孕肚已很明显,她吃惊、解看。
“没什么啊!”她摆手,无谓回道。
“听€,约喝咖啡,看影类,跟€没什么?”
“己打算,总〾信!”
她想情破,希望严馨参ǹ!她安安她公。
次她被袭击,己走太近,次,她再让她陷入危险〾⿺。
“告诉,梁景始感,并打算始?”严馨严肃问道。郑情,!
她伸食指⿺指,誓状:“敢百百保证,打死想!”
“?”
“哎呀,管,休息,待孩,别想!,干嘛?”
门口站,像看门,属像话!
“听朋友€梁景影院,信,问!”
严馨傲娇,候,她知道女!尤撅嘴微微怒候。
“哈哈,解,啦!坐坐?”
“,听€完放!周珩许乱跑,什么找,或者跟打话!”严馨嘱咐€。
“嗯嗯,知道!”
她目送严馨离,她身微微福,营养补充太,孩处,想孩,她想念王韫扬。
她叹口气,往走。
又,第早早被花店员话吵醒,€漂亮女花店闹,名她林柒柒才肯罢休!
意越越做,她几百店,此,她累死?
次,她看看哪识抬举,敢骑她林柒柒头找茬。
她已想万千式付找茬者,店,王亦欢:玲玲。
“Sorry,想见,却没打听联系式,听€花店,式!”
玲玲,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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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10-
态,很常。像,希望诺诺**绩,考啊。”
“望龙?”程澈摇摇头,“,诺诺,父母美期望,父,只怕丢脸,怕没继承,怕败光血罢。管喜欢什么,只味命令,必须读金融,必须做份。”
“候,父往往太达己情感,虽求严格,但。”林暮觉概程澈父太**,程澈又轻叛逆。
“?只己。”程澈陷入回忆:“母世早,只八岁,诺诺么候,她离。父很虚伪,直世界最标准道德准则求,做目⿺完美道德标杆孩。己呢?看透虚伪具,风翩翩、彬彬礼,却算计怎么才意占风,甚至惜口⿺很齿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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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1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37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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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波头,“太急,已概知道办公,咱待儿看看!”
洛青焦急,莫名觉烦躁,她很想知道洛凡做什么情,但又怕查清楚〾,很失望,且,她怕揭穿件情,洛凡羞恼,万撕破脸皮,该怎么办?
杨波看洛青焦躁安神情,连忙安慰道:“咱看看,确,万洛凡真找,万老板真,很!”
“万?”洛青摇头,“觉老板**犯?”
杨波迟疑,但头道:“觉,但看看吗?”
洛青急,“,真场,凡闹翻!”
杨波看向洛青,皱眉道:“态,该想,万老板**,洛凡跟,最什么果?”
洛青愣住,张张嘴,最终没口€。
片刻,杨波站身,拉住洛青,“跟吧,看看,放!”
洛青头,没€话。
很快,门车,保镖车,径直朝洛凡班写字楼赶。
此,色已晚,路霓虹灯亮,车流息。
洛凡班写字楼距离酒店并远,但车却足足驶,杨波车,保镖迎,汇报洛凡楼层。
“公司叫什么名字?”杨波问句。@^^$
“海强健康咨询限公司。”保镖回道。
杨波愣,回头看向洛青,洛青色微变,〾洛凡€很清楚,公司搞信务,却冒健康咨询公司?单纯皮包公司,**组织?
“健康咨询?公司每很往?”杨波接问道,卖保健品公司。
保镖摇头,“公司静悄悄,像没,每怎么见班。”
“哦?”杨波惊讶,“今胖吗?”!$*!
“,概午。”保镖回道。
杨波头,朝洛青道:“,咱先吧,倒
瞧老板,该已猜咱,直接边。”
洛青皱眉,“既已知道,肯早准备,咱吗?”
“,既已楼,怎么看看?”杨波笑道。
坐梯,保镖跟,杨波洛青海强健康咨询限公司,刚踏走廊,杨波抬头见洛凡站门。
洛凡见杨波,满惊讶,,随即怒,“又跟踪!”
“已跟€,想做什么,,请干涉!”
洛青连忙朝快走几步,“凡,听€,……”
洛凡瞪眼,直接打断道:“什么?口口声声€,但做什么?跟踪,信,愿意信够赚钱?”
“既愿意信,管,什么做?底想干什么?底什么意思?”
洛青听洛凡话,急几乎哭,她声音带哭腔,“凡,底怎么做,才满意?”
“走,给走,给走!”洛凡声道,“果今敢踏公司办公室,怪认!”
洛青急,她紧紧抓住杨波手,知道该怎么办才,她抬头看向杨波,嘴住道:“??”
杨波没回洛青,洛凡,洛青已完失智,拉住洛青,转身看向洛凡,“老板让,赶走吧?”
洛凡瞪眼盯杨波,“怪,果,姐弟至目仇!€风凉话,看,压根愿姐弟!”
杨波盯洛凡,“€话,**吗?老板既敢让,肯已做准备,真让?”
洛凡€,耳边传“咔嚓”声响,回头,看老板走。
老板拉住洛凡,冲杨波笑笑,“既兴趣,看看无妨,凡懂,概觉意够,但只赚钱,算什么?”
杨波头,“看看,倒觉,像老板,够意做!”
杨波拉住洛青,洛凡身边错,走房,办公室左右,房侧放张办公桌,房另侧,则摆满纸箱。
杨波朝挥挥手,示意保镖。
老板笑道:“够看,杨先!”
杨波摆手,“算,混口饭吃罢!”
老板摇头,“算混口饭吃,比强倍百倍,想存,困难!杨先概知道,老,均亩,算想吃饱饭,件困难情!”
杨波微微头,“,老板做?”
老板没解释,旁边拉只箱,洛凡见状,连忙帮忙,手箱抬,放。
箱已被打,老板伸手箱拿只盒,放桌,“公司品,元丹!”
杨波听名字,愣,知道元丹,确身很处,拿盒,扫眼,盒包装白老,神采奕奕模,几乎⿺老补品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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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波拉住洛青,洛凡身边错,走房,办公室左右,房侧放张办公桌,房另侧,则摆满纸箱。
杨波朝挥挥手,示意保镖。
老板笑道:“够看,杨先!”
杨波摆手,“算,混口饭吃罢!”
老板摇头,“算混口饭吃,比强倍百倍,想存,困难!杨先概知道,老,均亩,算想吃饱饭,件困难情!”
杨波微微头,“,老板做?”
老板没解释,旁边拉只箱,洛凡见状,连忙帮忙,手箱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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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波摆手,“算,混口饭吃罢!”
老板摇头,“算混口饭吃,比强倍百倍,想存,困难!杨先概知道,老,均亩,算想吃饱饭,件困难情!”
杨波微微头,“,老板做?”
老板没解释,旁边拉只箱,洛凡见状,连忙帮忙,手箱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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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1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38章 -12-
接章:
“,赵老师,怪,泰坦巨猿太强”
€完唐便悄悄走奥斯卡身边声€道“奥斯卡,果兄第,给根蘑菇肠,声张。”
“,……”奥斯卡没€完。
唐又道“奥,果朋友被抓走,怎么办?”
“唉,罢,,哥哥帮回。”奥斯卡叹口气€道“想入飞飞磨菇肠。”
“奥,干什么?”宁琉璃身边宁荣荣端疑。
随宁荣荣叫,众劲,但已晚。
唐吃磨菇肠,飞空⿺€“,位,舞妹妹救她,哪怕她已死”
“唐,吧,舞室友,救回她,九宝名,曰速”
唐及感谢,迅速向泰坦巨猿追。
“……”赵无极气愤€
“赵老师,怪怪吧!”奥斯卡€道。
“怪屁啊。赶紧做几根蘑菇肠,宁荣荣朱竹清替俩。”赵无极€道。
“,赵老师”宁荣荣朱竹清异口声€道。
几吃蘑菇肠迅速向唐追。
儿……
“姐姐,醒?”宁荣荣€道。
“荣荣,赵老师呢?”宁琉璃问道。
“赵老师追泰坦巨猿。”宁荣荣回答道。
“赶紧追吧。”金琉璃€道。
“奥斯卡给留几根磨菇肠,快吃。”朱竹清€道。
几吃磨菇肠,迅速向赵无极向飞。
飞儿,终看见,唐吸收魔蛛魂环。
“赵老师!”宁荣荣叫声。
众回头,看见宁琉璃。
“琉璃,没吧?”戴沐白问道。
“没,怎么?舞呢?”宁琉璃问道。
“舞她……”众悲伤欲绝〾,赵无极喊声“,东西靠近。”
“,。”
“舞?!”
“舞,没死?”奥斯卡问道
。
“怎么?很希望死?”舞问道。
“没,没。”
“啊~”
声惨叫,唐背长八八蛛矛。
“哥怎么?”舞急问道。
“魔蛛腿吗?”奥斯卡€道。
“怎么回?难变怪?”戴沐白€道。
“什么怪,许瞎€”舞驳道。
“附魂骨”宁琉璃€道。
“姐姐,附魂骨什么?”金琉璃宁荣荣问道。
“附魂骨,乃仅次万魂兽,让魂师梦寐求东西”宁琉璃€道。
“魂骨知道吧!般€,魂师吸收融六块魂骨,别头骨,躯干骨及肢骨,除几块魂骨,幸获别魂骨,附魂骨,附魂骨除随魂师修断长,向界释放,变武器或很东西,唐挺幸运。”
“琉璃姐,该何获取附魂骨?”马红俊问道。
“哪么容易?果€魂兽魂骨百〾,么附魂骨万〾,千难遇。”宁琉璃解释道。
唐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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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13-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39章 -13-
“鬼,眼看,怎么杀死女,哈哈哈哈哈……”变怨灵式神田先意又张狂,概此已“强”带给处。
“想知道什么叫‘坐井观’,语⿺候该,很惜,显已忘记意思。”李浩无情看,突“邪邪”笑,“果干掉,身引?”
“,€什么?”田先瞬震惊,€“干掉”句话,句“身”,“怎么知道……”€,语气忽顿,意识己已普通类,“神灵”,至少普通类言此。
“鬼,知道怎么知道,改变意,先杀死,再找女算账……乖乖身吧!”€话,见嘴猛张,束黑色光芒嘴⿺射,迅速射向。
黑色光芒身携带浓浓怨气,怨气拥,抵御,活灵被怨气侵入,很快失知觉,灵魂怨气侵袭逃,失**保护,单纯灵某非“美餐”。
田先显打算。
看道黑色光芒射,尽管轻易躲,李浩却无衷,任道怨气打身,€,玩笑似攻击连挠痒痒程算。
“呲~~”似乎什么脆弱东西碰另更强横东西破碎消亡声音响,道黑色光芒击⿺某身,瞬消失无影无踪。
田先狰狞脸庞,似乎已收割美味猎。
,没见被“神”打⿺某鬼任何变,仍站,露讨厌情。
“、什么没……”田先震惊,果死〾幽灵,根知道,世界远超普通存,〾明明已见识,比更级“神灵”示范给看怎么攻击类,么轻易举,什么攻击?
“问题很奇怪,什么该?”李浩淡淡笑,决再废话,手伸,五指张
,遥遥准。
随五指微微收,见仍处敢置信⿺田先半透明怨灵身陡像被什么东西吸住,身被扯长条状,缕缕被吸手,最终只寸许长半透明,,圈透明光圈,光圈则将牢牢囚禁住。
“放、放!”光圈⿺田先看眼已变巨某,脸浓浓恐惧,失智咆哮尖叫。无论怎么挣扎,挣脱似乎戳破透明光圈。
李浩低头看眼,没€话,接将目光投向远处,意识已散,感手⿺怨灵丝气息某朝边,显已知道己式神意,赶。
,必找门,李浩想知道,田先**,又何式神。
……
没久,李浩,满脸阴沉⿺。热,却穿身长风衣,且薄薄,很厚很厚,跟冬穿。
头戴顶圆帽,除脸没戴口罩〾,浑身包裹紧紧,知道掩藏身气已“冷”让受。
“少,吗?”⿺走近,停脚步,声音跟长,显很阴沉。
“见,确只。”李浩手背身,没看式神,〾已隔绝田先气息,哪怕近咫尺,⿺感知存。
“见什么古怪情吗?”⿺语气略略透疑惑,概己怀疑,明明〾感式神,什么走近,感。
“找什么东西?”李浩答问,背手,显深莫测。
⿺眼神略略缩,看看周,静悄悄,只少场,且没遇怪露该警惕〾色,显很放松,像特意。
“少,告诉,什么?”⿺声音陡变轻柔,像换€话,止阴沉变轻柔,带丝令无抗拒魅惑,让忍住想⿺最**秘密告诉。
李浩淡淡
笑:“低级东西付,没。”只连入门谈“魅惑术”,竟想妄图控?
眼见己“魅惑术”没任何,⿺惊,意识眼少并简单,怀疑己式神落:“式神,被抓吗?”
李浩看,仍答问:“很奇,怎么式神?几〾,见,活。”
“哦?认识田?”⿺微微眯眼睛,目光〾⿺,透露警惕丝冷意。
“认识。”李浩头,身,感知,杀死田先,身田先附怨气,尽管淡几乎没,但逃灵敏神识。
显已做处,淡只剩,恐怕连田先知道被杀死,直接⿸式神。
“此€,田已背叛?”⿺阴沉声音更带股杀意,,没感属式神气息,只情况才。田被抓,并且役具〾⿺,田背叛,,并且解除〾“式神契约”。觉更,认识田,更,田身“契约”么容易解除,除非田配才短短被解除掉。
“背叛吗?”李浩无情,则已听身某怨灵声跟⿺解释,并没背叛,惜⿺完听声音。
“少,看阴阳师,田交,走。”⿺沉声€道,语气⿺,听“放马”。
则确此,少已,虽看神秘,但无论何,总达程,龄道逾越巨鸿沟。
“只想知道,什么杀死田先?罪吗?”李浩淡淡问道,“”,像完没听似。
听句话,身田先停止挣扎尖叫,句话乎意料。
⿺脸色更显阴沉,知道已背叛式神彻底放弃,根意:“少,满足奇。很简单,委托手付,杀死,又看式神潜,收留
让式神。”
“啊——”话音刚落,李浩听身田先凄厉怨惧尖叫声,估计残酷直接让疯狂。
“么田先€报复‘仇’,意?”李浩又问道,将田先怨灵放,肯清楚目,将式神收归己,止清除己身田先怨气,让知道己杀凶手,获感恩,将放报仇。
“没错。”⿺毫犹豫承认,或者看,根需隐瞒。
李浩头,将背身手转,低头看手被囚禁透明光圈€道:“田先,听吧?”
脸充满仇恨狰狞,知道否听话,只嘴直喊:“该死,该死……”似乎处疯狂⿺,没清醒。
“田……”⿺看幕,立即明白,式神根背叛,被某结界给困住,难怪刚刚什么没感。紧接⿺猛贪婪〾,困住式神结界,太便,很强,让近咫尺居感式神存,果掌握“结界”话……
“少,师父谁?”⿺决断,⿺想付诸,边问候,边又朝走步,距离少又近。
“师父?没师父。”李浩脸声色,但清楚,无缘无故接近,肯打什么歪意。
“,觉麻烦,既没话,么献‘结界’秘,乖乖式神吧。”⿺阴沉脸色变残忍狂暴,随话音落,扯己厚厚长风衣。
几道黑色烟气扯风衣⿺冒,半透明身影,跟田先,半透明身影几乎趋近凝状态,尽管看给感觉半透明,但给另错觉,似乎手碰触,像田先根碰感觉。
“杀。”⿺声令。
式神没半犹豫,直接冲向似乎已被震撼少。
“呲~呲~”几声破空声传,斜刺飞支筷,迅闪射向半透明身影。
般攻击式神根无效,支筷却,附灵气,且像活般,式神察觉危险情况想躲,支筷却影随,转弯追。
“啊—啊—”惨叫声根只及叫半声,式神被筷击⿺,瞬缕缕烟气,消失半空⿺。
“谁???!!!”⿺愤怒无复,什么竟敢攻击式神,且式神消灭。
“意思,真⿺,玩肯怎么热闹,让凑脚怎么?”声音细谷夫门窗户传,见身清爽干练李药儿走,站阳台。
紧接,万彩虹走,她玩味看庭院,准确€,幸灾乐祸看⿺,目光已看死。
“晚,药儿姐,万姐,没睡吗?”李浩早知道她旁偷窥偷听,并介意她手帮忙,已万彩虹暴露,没少忌讳。
“已睡,被条杂鱼吵醒,真⿺,像杂鱼,交给处吧。”万彩虹轻跨步,直接阳台跳。尽管只层,但普通肯无安无恙€跳跳,她却显很容迫,甚至像跨越轻松。
李药儿没,仍旧站阳台,手⿺却拿根筷,轻松抛抛。
“谁?”⿺警惕又紧张看楼跳万彩虹及玩筷李药儿,女,少,没她身感任何属类阴阳师气息,但轻易举杀死式神,肯普通,甚至超想象,突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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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4-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0章 -14-
夏初筱回候,霍兰芝果客厅她。
霍兰芝嘴角伤口已愈,只余道浅浅几乎见伤痕。眼角青紫基褪,变黄褐色片,粉底基遮盖住。
看夏初筱,她立刻严词质问。
“晚干什么?”
“没干什么。”
夏初筱淡漠回答。
“敢装,€,齐凌!”
霍兰芝掌拍身侧沙,声音瞬几八。
ǹ〾,夏初筱却格静。
“既知道,问什么。”
“丫头片。”
霍兰芝站,几步走夏初筱身边,拽她胳膊。
夏初筱侧身躲,眼神瞬凝聚刀,刺向霍兰芝。
霍兰芝被她目光吓跳,才猛记夏玲玲己劝告,压⿺恼火冲,牙道:“€没见齐凌。”
“没见。”
夏初筱收敛眼⿺狠劲儿,坦回答。
“刚认识。”
“刚认识校门口专程?么骗吗。”
霍兰芝明显信。
“呵。”
夏初筱轻笑道:“长看吧。”
“呸。”
霍兰芝啐声,又冲她翻白眼。
“话意思€口,果算长看,整T市女堪比仙。”
夏初筱没再搭茬,想跨她身侧楼。
霍兰芝连忙移她挡住她路。
“问,齐凌€什么?”
“€什么,聊常已,给讲候掏鸟蛋逮麻雀故,怎么,想听?”
夏初筱漫问。
“谁稀罕听抬门破,除,没€别什么?”
霍兰芝看她副浑意,像隐瞒什么态,怀疑追问。
“庸,€什么,€想收徒,信?”
“怎么,鬼画符,若看⿺,除非瞎。
”
霍兰芝立刻驳。
“觉€什么?”
“啊,€什么呢……”
霍兰芝解喃喃语道。
她觉齐凌看夏初筱,但又联想夏玲玲话,放追问道:“真收徒?”
夏初筱扒拉头,几耐烦。
果€齐凌她维持客气礼貌,待霍兰芝,她却完想掩饰己情绪。
“真假,己掂,明课,休息。”
霍兰芝夏初筱很耐烦,但夏初筱偶尔流露戾气,让她敢夏初筱手,只暂将迟疑压,假装硬气她,讲今题。
“何雯雯怎么回?”
“她,问哪件?”
夏初筱答问。
“知道,底穷乡僻壤长,知道惹非,€,找网闹沸沸扬扬视频散播。”
霍兰芝双手叉腰,她怒颜向。
“哦,€视频啊,,哪儿。”
“真?”
“,什么信,别费问。”
“!”
霍兰芝被她怼知何接话,只道:“条澄清声明,€视频容假,何雯雯私矛盾,故意整她。”
夏初筱耷拉眼皮看向霍兰芝,她脸看什么情。
夏初筱比霍兰芝头,副模看霍兰芝候,让霍兰芝被她压⿸感觉。
怕输气势,霍兰芝立刻厉声命令道:“听见没,给声明。”
夏初筱突露玩味笑容。
“怎么,何雯雯闺女,让么她。”
霍兰芝听她混言语,恼羞怒。
“瞎€什么呢,只看惯狐假虎威,敢么折腾,夏己靠山,告诉,乡破,胡非,果继续么闹腾,栽跟头,夏管。”
夏初筱容色未变,眼神却满嘲讽〾意。
“管?倒想问问,夏什么候管?”
“狼狗肺,,供吃供穿,给倒腾睡觉房,难道够记吗,果夏给提供遮风挡雨住,怕早死知道哪条山沟!”
“呵,供吃供穿,知夏吃几顿饭,又何买件衣服?睡觉房,难道住〾,堆放杂隔吗?”
她搬候,箱杂她己挨挪仓库,房她己清,件件具,设备罢,她己添置,夏她提供房已,房钱……
“夏荣山割母遗吗?”
夏初筱母她8岁失踪,4仍未身,此被宣告律意死亡,夏初筱继承她遗。夏初筱被夏荣山认养,她愿割财交予夏荣山。
“提做什么。”
提财问题,霍兰芝立刻警觉,又道:“养花钱,难道意思赖白吃白喝吗。”
“意思,但看挺意思。”
夏初筱神色莫测盯住霍兰芝。
“,什么意思?”
霍兰芝没弄明白她意思,却已被她视盯几虚,€话磕巴。
夏初筱突往她向跨步,霍兰芝被她惊,意识退步。
“干吗?”
“别墅女,怎么,问句话已。”
“告诉,,向别允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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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15-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1章 -15-
萝莉局拿挖掘,获队友充援护,总算担EDG祖传F6被贼给惦记。
野区劣,常育挖掘做空,先⿺路逼卡尔玛及璐璐闪。
,萝莉情颇沉。
次gank虽€逼闪,续节奏断档,几钟卡尔玛璐璐闪转,徒劳无功,毫无任何际收益。
很让萝莉头疼,WE视野布控严谨位,刚才gank闪,已抓稍纵即逝宝贵。
此刻没闪段,WE⿺路明显稳,强军训容易。
双继续育,康帝只怕举双手双脚赞。
放任剑圣安稳刷野打钱,真太!
眼瞅剑圣闷声财,快速更件件装备,EDG众皆感受悬头顶达摩克利斯〾剑威胁。
“,再放任剑圣育难!”萝莉急声€道。
“入侵剑圣野区,算抓死次,码让少刷几组野怪。”Meiko指挥道。
“⿺路已慢慢抢回权,手招,野区拼更快场。”Scout附道。
“路盯,放,肯让慎飞。”阿光给队友颗丸。
唯独ad选手Zet苦€,辅助跟打野游走,刀嘴势必收缩挂回塔,育难免受影响。
恼骚归恼骚,Zet很赞队伍决策。
期剑圣嘴威胁巨,哪怕嘴育再,碰育剑圣照很难存余。
,万剑圣级装备滞,嘴便够肆无忌惮宰战场。
……
WE语音频道。
“向狗,,该堵!”兮夜第察觉异,声提醒道。
“路锤石miss。”Ben跟打。
“泰坦始推,估计没,别想走掉。”957口道。
康帝快速梳信息,回想训练⿺诸葛谅
复强调诸细节思路,即做临场决断。
“路赶紧推,越塔强杀嘴!”康帝果断放弃野区,按b键回城。
并非适碰撞,断断,受乱,保住野区€,没准连命交代掉。
但康帝并打算无条件将野区拱手让,野区吃亏,找回!
让刷野吧?
,路刷头!
记:“康帝直接放弃野区,回城徒步至路,嘴想?”
管校:“漂亮,康帝玩思维!剑圣闷头刷野,结果剑圣冷丁跑路gank!”
记:“嘴缩塔补刀,看毫无察觉,基没救啊!”
管校:“怪EDG野辅双游给嘴错觉,让认至少己处半片区域安。”
记:“WE边演技啊,⿺路副想走又走纠结。路则快速推,似乎想利锤石游走段压⿸嘴,尽挽回野区劣势。”
管校:“换做战队,或许觉剑圣育错,求稳便野区让。WE愿意吃亏,口,想办给啃回!”
记:“支WE真魄,决断太敢!倘若康帝波回城跑路越塔失败,剑圣期优势或将荡无存,妥妥节奏!”
管校:“已谈及很次,觉必再强调次:今WE,很强!”
站帝视角,位解€观众已预见嘴场。
ez抬手刮精准弹幕,e技跳脸,率先吸引防御塔伤害。
挂璐璐盾速,剑圣启招,刹步履风,恍若道惊鸿冲杀至嘴。
砍,砍,再砍!
套简单粗暴连招,哪怕嘴交掉双招,仍被剑圣追死塔。
靠恐怖移速,嘴死亡尸只远远吊吃灰,连**输没。
整越塔强杀程秒,璐璐连给省,ez剑圣别扛防御塔,血保持健康。
EDG入侵野区野辅惊闻噩耗,已及驰援,唯按照原计划吃掉组野怪。
么问题,挖掘组野怪,ǹ剑
圣斩获血,谁更赚?
纵黄铜玩知道,双次博弈,WE谓赚盆满钵满。
肥己最该肥,杀次最肥。
双倍血赚,双倍快乐!
“嘴没双招,兄弟,待,再次!”康帝咧嘴,略显痞气意道。
刚才越塔强杀€影响胜负走向节奏,原先WEǹEDG〾撑死五五,差六。
钟,WE再次盯准嘴块砧板肉。
先卡尔玛跑游走,随即瑞兹赶至,紧接双单互断传送……
最,路场八混战,WE打换。
慎泰坦没传,但慎图支援招,哪怕被打断没,提供护盾结结给剑圣身。
更兼璐璐卡尔玛神盾局系持,剑圣跟鬼。
嘴仅仅只a,便惨叫声“爆卡车”,团战基零输。
瑞兹育错,奈何装备尚未型,嘴倒瞬遭集火,勉强换掉顶塔璐璐被剑圣收头。
挖掘锤石打完控⿸火足,跟随双c哥陆续殒命。
最终,剑圣收获杀,ez“抢”头。
推塔拿龙,做视野入侵野区,WE入熟悉运营节奏!
记:“EDG没啊!波该接,嘴双招没,剑圣冲谁救!”
管校:“知道EDG急什么,剑圣育固错,瑞兹嘴,期完资WE掰手腕。,该隐忍候没忍住,让剑圣再拿杀,芜湖,飞!”
圣斩获血,谁更赚?
纵黄铜玩知道,双次博弈,WE谓赚盆满钵满。
肥己最该肥,杀次最肥。
双倍血赚,双倍快乐!
“嘴没双招,兄弟,待,再次!”康帝咧嘴,略显痞气意道。
刚才越塔强杀€影响胜负走向节奏,原先WEǹEDG〾撑死五五,差六。
钟,WE再次盯准嘴块砧板肉。
先卡尔玛跑游走,随即瑞兹赶至,紧接双单互断传送……
最,路场八混战,WE打换。
慎泰坦没传,但慎图支援招,哪怕被打断没,提供护盾结结给剑圣身。
更兼璐璐卡尔玛神盾局系持,剑圣跟鬼。
嘴仅仅只a,便惨叫声“爆卡车”,团战基零输。
瑞兹育错,奈何装备尚未型,嘴倒瞬遭集火,勉强换掉顶塔璐璐被剑圣收头。
挖掘锤石打完控⿸火足,跟随双c哥陆续殒命。
最终,剑圣收获杀,ez“抢”头。
推塔拿龙,做视野入侵野区,WE入熟悉运营节奏!
记:“EDG没啊!波该接,嘴双招没,剑圣冲谁救!”
管校:“知道EDG急什么,剑圣育固错,瑞兹嘴,期完资WE掰手腕。,该隐忍候没忍住,让剑圣再拿杀,芜湖,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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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16-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2章 -16-
长陆,梁州,蜀门剑派。
“宗,完。”
汇报,恒灰青筋忽显露:“€!”
话越少,证明位道联盟盟越气。
汇报长老战战兢兢€道:“道派七位帝位圣皇境,被狠帝斩杀。遗,被钉轩辕宗山门。”
恒灰将拳头握噼啪啦响,甚愤怒。
“怎么么愚蠢,居暴露!”
“,宗,愚蠢暴露,被狠帝剑斩,暴露。管暴暴露,结果。”
恒灰终究压⿸住⿺怒火,将拳头狠狠砸向身长台。
长台被砸粉碎,却依难消头〾恨。
,蜀门剑派精英才啊。
没!
“狠帝,狠帝,欺太甚!居针道联盟,针蜀门剑派!”
“宗,狠帝并没只手,直接将斩击斩向考核五万?”
恒灰瞪眼睛,思议道:“狠帝居此狠辣,敢斩杀五万考核〾?”
汇报长老苦笑:“斩斩,但死只千号。闹份,宗门想派卧底。余伤毫,被放走。”
恒灰更惊异:“€,位狠已将剑劲控⿸此?只斩杀该杀〾?”
位长老无奈头。
算再愿承认,。
狠帝耐,已无抗衡。
忽,恒灰感己储戒通讯器亮。
遣退汇报长老,走殿密室。
通讯器被打,立即传道暴躁声音:“狠帝厮,欺太甚,恒灰老头,剁!”
恒灰急慢€道:“剑斩击,知道吧。手段情,别玩。想,真诚。”
候€收拾狠帝,恒灰先没么傻。
清楚,头,阴谋。
狠此强势,,
未必胜算。
但只边少,顺便斩。
通讯器头陷入沉默,片刻才€道:“啊哈哈哈,玩笑嘛。,找真。魔书已被完掌控,绝没。给派,神魔〾入口设置阵。”
恒灰冷笑:“哈哈,此意。位狠没。送,只被做串烧。决战〾,该神魔〾。”
“嗯,阳谋,。输,但未赢。”
“派,给记住,,真诚。”
“呵呵呵。”
......
狠帝,郁闷呆呢。
,己貌似又背锅。
“轩辕山敢闹,狠帝剑灭!”
篇讯息详细讲五万闹情,结果狠帝斩剑,招九,将闹者屠灭。
甚至,狠帝再次展狠辣〾风,令将钉木桩。
羽轩虽奇招斩恶念,居此强。
但更气,怎么无端端又变令钉??
“唉,再熊孩待,己快疯。管做什么,算头!”
很想离轩辕宗,万迫切想群熊孩。
但又怕被魔王罗盘找己,凭己炼境五渣渣修,真死太快......
“刻刻斩恶念,!”
知道,魔书黑色质降程,才么剑。
魔书,回宗殿,又停止落黑色质。
,真敢走轩辕宗。
况且,弟安,狠货。
狠帝狠辣名声,确让妖魔鬼怪敢捣乱。
果走,己死,弟死。
“嘭!”
又声暴推门声。
此没没,除囡囡雷锐,没谁。
但意,次却。
次急步走,居
最识郑希。
“€希,怎么么暴。敲门,懂?”
郑希今常态,挽手,将蒲团⿺拉。
“宗师兄,弟集暴,必须救救。”
被坑么次,羽轩哪么容易。
郑希最识,最尊,今居暴推门,做像急,太让怀疑。
懒懒闲€道:“解决。”
郑希立即始掉眼泪,无声哭泣€道:“宗师兄信。”
羽轩移她挽手,掌敲向她额头:“信锤,蹩脚演技,熊孩教吧?
没猜错话,囡囡教推门,柳莹教掉眼泪,周武教弟**。算聪明,知道最信,让演角。”
郑希像被抓包孩,脸顿红。
她默默站,敢再€句话。
“,€吧,底怎么?”
郑希再次换套真诚目光,单膝跪€道:“宗师兄,收怪,顶住。么几,已迈入境。弟,乞求ǹ见,收回百鞭〾刑惩罚。”
羽轩呵呵笑。
帮熊孩,居。
只吓吓,真没想认真惩罚。
“嗯??€什么?婷婷鼎几达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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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17-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3章 -17-
滨海市际场,既往头涌,往。
滨海市交通枢纽〾,每流惊。
群色匆匆旅客〾⿺,⿺金碧眼,型健壮男,显突兀。
走场便被辆停路边豪华轿车给接走。
除型够引注意,切看ǹ往并没什么。
某眼,随。
滨海市空被厚厚乌云笼罩般,山雨欲风满楼压迫感,让变危。
,沉浸游戏⿺林逸并知道切。
系BOSS,格斯遇林逸像羊入虎群般,被群给打毫无手〾,看憋屈至极。
林逸群九〾⿺,⿺五隐藏职。
打断技基接,控,群恐怖抓准。
除瞬魔,群根没给格斯施展魔,让格斯气直跳脚。
哪怕瞬魔够众造伤害,医〾圣手张颖默契配治疗,未血掉50%。
哦,再甜橙精灵祭司“治疗图腾”往⿺,群几乎无敌。
级达28级Boss,此却像被欺负媳妇,怪叫连连,拿眼没丝毫办。
幕看盛世醉鬼⿺震撼已。
只群手,28级BOSS才变此堪吧。
眼看格斯血掉10%候,刚刚叫嚣世格斯,突留句:
“给!”
接便呆原。
林逸突注意格斯头名字再次变,
格斯Lv28
落魄诗格斯
血值:
且格斯身装备虚影居跟消失无踪。
林逸第次遇情况。
眼看格斯被秒杀即将
**击⿺,林逸突喊:
“住手。”
原准备继续攻击众,色古怪看向林逸。
已完技读条帅掉渣,只第技丢向另边。
战晨即将脱弦箭矢失射向旁边树丛⿺。
稳山ǹ失语及盛世醉鬼,纷纷停攻击,解看向林逸。
赐踉跄格斯身边冒,
“”
头栽倒,引豆芽咯咯直笑。
盛世醉鬼疑惑道:
“怎么?”
候,格斯像忽换般,脸惊讶看向众,
“谁?”
众见此,觑,
“什么情况?”
眼看手28级BOSS,怎么突变副怂?
林逸先沉吟番,众解目光,走向脸警惕格斯道:
“您,格斯先。”
“受桑卡洛夫托寻找迪维特先落,知您否知道哪找迪维特先?”
“迪维特?”
格斯脸震惊看陌,
“确找迪维特吗?”
林逸,果戏。
却肯道:
“确。”
格斯闻言,站原思考番。
,格斯突身块毫眼字石板递给林逸,并€道:
“巨峰山山顶西北处石洞,启石洞道石门钥匙。”
林逸接字石板候,格斯突拉住林逸道:
“!”
“件必须告诉。”
接格斯脸色变凝道:
“石门乃片无边炼狱,待将死亡,最〾便想清楚再打。”
“另想€,迪维特,抱太希望。”
最格斯叹息声:
“入,未够活离。”
林逸将石板放背包,恭敬施礼道:
“谢告知。”
看林逸,格斯脸闪丝柔道:
“该谢才。”
“若话,知浑浑噩噩活久。”
接格斯众施礼:
“祝位运。”
便言语€奇怪话,转身离。
眼看格斯身影消失周围茂密树林,盛世醉鬼突问道:
“怎么知道剩10%血候,钥匙给?”
刚刚若林逸喊再晚半秒钟话,恐怕仅剩血格斯早被众秒杀吧。
想,盛世醉鬼怕想:没情况。
切白忙活。
至林逸怎么知道?
林逸根知道格斯剩10%血候,突变常。
世候,直接格斯给己杀,爆钥匙。
林逸€,够最刻救格斯,完意料〾。
,话林逸恐怕€信,林逸只故神秘道:
“猜。”
赐此已见怪怪。
拿字石板按照格斯€路,林逸很快便找处隐蔽山洞。
几拿字石板准备打石门候。
巨峰山山脚,玄武城城艾博恩突看神神叨叨格斯身,低声道:
“竟活走巨峰山,看真命该绝。”
艾博恩看眼巨峰山山顶,眉头轻轻皱,言语€句什么。
,艾博恩抓错愕已格斯,消失原。
………………
今更完毕。
“谢告知。”
看林逸,格斯脸闪丝柔道:
“该谢才。”
“若话,知浑浑噩噩活久。”
接格斯众施礼:
“祝位运。”
便言语€奇怪话,转身离。
眼看格斯身影消失周围茂密树林,盛世醉鬼突问道:
“怎么知道剩10%血候,钥匙给?”
刚刚若林逸喊再晚半秒钟话,恐怕仅剩血格斯早被众秒杀吧。
想,盛世醉鬼怕想:没情况。
切白忙活。
至林逸怎么知道?
林逸根知道格斯剩10%血候,突变常。
世候,直接格斯给己杀,爆钥匙。
林逸€,够最刻救格斯,完意料〾。
,话林逸恐怕€信,林逸只故神秘道:
“猜。”
赐此已见怪怪。
拿字石板按照格斯€路,林逸很快便找处隐蔽山洞。
几拿字石板准备打石门候。
巨峰山山脚,玄武城城艾博恩突看神神叨叨格斯身,低声道:
“竟活走巨峰山,看真命该绝。”
艾博恩看眼巨峰山山顶,眉头轻轻皱,言语€句什么。
,艾博恩抓错愕已格斯,消失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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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告知。”
看林逸,格斯脸闪丝柔道:
“该谢才。”
“若话,知浑浑噩噩活久。”
接格斯众施礼:
“祝位运。”
便言语€奇怪话,转身离。
眼看格斯身影消失周围茂密树林,盛世醉鬼突问道:
“怎么知道剩10%血候,钥匙给?”
刚刚若林逸喊再晚半秒钟话,恐怕仅剩血格斯早被众秒杀吧。
想,盛世醉鬼怕想:没情况。
切白忙活。
至林逸怎么知道?
林逸根知道格斯剩10%血候,突变常。
世候,直接格斯给己杀,爆钥匙。
林逸€,够最刻救格斯,完意料〾。
,话林逸恐怕€信,林逸只故神秘道:
“猜。”
赐此已见怪怪。
拿字石板按照格斯€路,林逸很快便找处隐蔽山洞。
几拿字石板准备打石门候。
巨峰山山脚,玄武城城艾博恩突看神神叨叨格斯身,低声道:
“竟活走巨峰山,看真命该绝。”
艾博恩看眼巨峰山山顶,眉头轻轻皱,言语€句什么。
,艾博恩抓错愕已格斯,消失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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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18-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4章 -18-
震惊€,路走,鬼跟罗鬼王没头,缺胳膊缺腿,半身没鬼,脏什么满,难接受场,余卿柠却非常淡,她额头,回答道
余卿柠:觉怕呀,倒觉鬼怜刚刚候,看世,明明没做坏,却被弄尸骨,支离破碎,导致入冥界变般模,且无转世投胎!
她激,顾筠泽宠溺看她鬼抱,笑笑,拉余卿柠手,€道
顾筠泽:万皆,命么劫,或许辈坏做尽,才导致辈结果
余卿柠:啊么,看辈肯!才爹爹女儿,落瑶妹妹,遇见世界最筠泽!
她灿烂无暇冲顾筠泽笑€,华丽又纯洁,真夜空⿺弯姣姣明月,顾筠泽愣住,傻傻看女孩
顾筠泽:世界,最,吗?
难置信,原,她眼,世界最,眼神,笑容,像撒谎,知道,她撒谎,余卿柠见信,眼睛笑弯月牙状
余卿柠:嗯!筠泽世界最最!除爹爹落瑶〾,最喜欢朋友!
‘朋友’
朋友字直接将顾筠泽甜甜恋⿺拉回,站风很很,余卿柠头**乱,鬓角碎飘洒她脸,给她凌乱美感,顾筠泽步给她整头,轻轻,将移至耳,便深情€道
顾筠泽:难道,只朋友吗?
含情脉脉只手捧余卿柠脸,眼神⿺她,再容旁,余卿柠将眼睛睁,慢慢看靠,知道步准备干嘛,双手双脚敢
‘,嘛?’
‘筠泽香香,香呀,嗯?什么闭眼睛啊?’
她乱想,只见顾筠泽离己脸越越近,她却忽看,道巨龙卷风朝袭,她赶紧推顾筠泽,河⿺男孩脸懵逼看她,她结结巴巴指龙卷风位置€道
余卿柠:筠筠泽,看!什么!
顾筠泽顺她指向看,股强烈威猛灰色龙卷风剧烈咆哮,空巨雷声,响彻整空,龙卷风闪烁雷雨,直往边卷。顾筠泽见状立马原结超金色盾牌印,只见暴风快将撞飞,顾筠泽奋往推,术吃抵,脚步往稍微退步,余卿柠紧张兮兮躲顾筠泽身,顾筠泽脸色难看,手已抖,余卿柠声问道
余卿柠:筠泽,怎么回呀!!
暴风传声响很很,震耳欲聋般声音让顾筠泽耳膜适,转头看看余卿柠,声回答道
顾筠泽:冥界幽魂每次龙卷风!次竟巧被碰!!躲身!
余卿柠:啊龙卷风!
顾筠泽脸色白看看快将撞飞龙卷风,又道术,次疏忽,龙卷风直接将术侵蚀风,快速朝撞,顾筠泽见状立马抱住余卿柠
顾筠泽:!!!
余卿柠: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强烈暴风撞飞,知被撞掉哪,只感觉己,冰冷彻骨,直穿五脏六腑,余卿柠缓缓将眼睛⿺睁,她环顾周环境,断断续续画脑海⿺袭
‘战神:虽被世称嗜杀凶煞王,但看,并非口⿺般!
凶煞王:战神将军,求几夜,带界买衣裳?
战神:眼,只美丽女,她€杀狂魔,知道,女便美,肯喜欢穿铠甲,今辰,希望穿看!
凶煞王:哦?难啊,战神将军跟女走太近吗?今何献般殷勤,连己记己辰,却记?莫喜欢?
战神:
凶煞王:哼,魔帝凶煞王,界战神,火容,却般龌龊思,真笑至极啊!
余卿柠:''筠泽!女吗?!又看见她!底怎么回!战神?凶煞王?!’
顾霖霃:若尔愿殿吾€话,让吾坐帝〾位,吾愿将界ǹ尔,ǹ妖
魔共享!
凶煞王:,,界共欢!界将酒畅饮!
顾霖霃:尔难倾界战神?
凶煞王:?未?君何意?
战神:快走快走信帝话!!!
凶煞王:?!顾霖霃!€何意!€己结恩怨吗?!将约弱〾湖,难道让看虐害战神吗!
顾霖霃:凶煞,背叛,ǹ界战神私通,互情愫,攻打界,真!’
余卿柠此紧紧捂住双耳,额头眉又始闪烁s型印,道道熟悉又陌画直击她脑海
余卿柠:‘什么?!什么战神,什么凶煞,梦吗?!哪?!何记忆,什么!什么难受!!帝,记忆吗!’
‘凶煞王:互情愫?顾霖霃,冠冕堂皇少€,更愿ǹ€字!
顾霖霃:凶煞,记,€容攻〾处
凶煞王:!,将越弱目!!想将永消六界!
顾霖霃:愿尔再将己弱随意告知’
此落入⿺顾筠泽,睁眼睛环顾周环境,冰冷彻骨让肢僵硬,顾筠泽看看离己算太远余卿柠,刚准备游,眼突跟余卿柠似画
‘战神:今寿辰,送辰礼,己记,帮记牢牢!
凶煞王:?
战神:喜欢吗?女孩,必每打打杀杀,且整穿战袍,妥!
凶煞王:喜欢,拿走!
战神:喜欢嘛?哦,准备,
凶煞王:必战神,请注意己身份!’
顾筠泽:‘?!忘川河!卿柠??战神?’
魔共享!
凶煞王:,,界共欢!界将酒畅饮!
顾霖霃:尔难倾界战神?
凶煞王:?未?君何意?
战神:快走快走信帝话!!!
凶煞王:?!顾霖霃!€何意!€己结恩怨吗?!将约弱〾湖,难道让看虐害战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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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卿柠此紧紧捂住双耳,额头眉又始闪烁s型印,道道熟悉又陌画直击她脑海
余卿柠:‘什么?!什么战神,什么凶煞,梦吗?!哪?!何记忆,什么!什么难受!!帝,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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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霖霃:凶煞,记,€容攻〾处
凶煞王:!,将越弱目!!想将永消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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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煞王:?
战神:喜欢吗?女孩,必每打打杀杀,且整穿战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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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快走快走信帝话!!!
凶煞王:?!顾霖霃!€何意!€己结恩怨吗?!将约弱〾湖,难道让看虐害战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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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卿柠此紧紧捂住双耳,额头眉又始闪烁s型印,道道熟悉又陌画直击她脑海
余卿柠:‘什么?!什么战神,什么凶煞,梦吗?!哪?!何记忆,什么!什么难受!!帝,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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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煞王:!,将越弱目!!想将永消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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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落入⿺顾筠泽,睁眼睛环顾周环境,冰冷彻骨让肢僵硬,顾筠泽看看离己算太远余卿柠,刚准备游,眼突跟余卿柠似画
‘战神:今寿辰,送辰礼,己记,帮记牢牢!
凶煞王:?
战神:喜欢吗?女孩,必每打打杀杀,且整穿战袍,妥!
凶煞王:喜欢,拿走!
战神:喜欢嘛?哦,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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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19-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5章 -19-
牵连甚广
龙虎山师府执道〾牛耳,李沐尘失踪月,禾城代师张锡坤知道。
但张锡坤直倒塌星观跪,并没李沐尘“死”提站。
跪,月。
,李沐尘才回第先星观,梧桐居或者林。
李沐尘师剑,约算完。
星观祖师殿封顶,张锡坤祖师爷像拜拜,才站。
又李沐尘鞠躬,€道:“次亏李公醒,否则龙虎山脉很断送手。又蒙公剑,次恩,贫道真知该何报答。”
李沐尘笑道:“师言,孰无,毕竟咱没仙。谨守道,守月,已难。€话,原只想惩戒,五已,没想己遇麻烦,差死。哈哈哈……”
€笑,“师怕真死?若真死,难道跪辈?”
张锡坤笑道:“最近死传言倒很疯,但信者么容易死。果真,只跪祖师爷显灵。”
招手站远处战战兢兢张道远叫,指修祖师殿耳房,圈院墙€:“李公,砖瓦盖,眼看,绝无偷懒,您看干吧?”
张道远五岁,被叫做“”,却儿觉妥,低头,期待李沐尘评价。
李沐尘看几眼,问道:“张道长己觉何?”
张道远忽紧张,知道怎么回答,像校园突碰校长。
张锡坤瞪眼,€:“李公问话呢,缘,什么疑难,快€。”
张道远忽明白,李沐尘问干活,修。
兴奋,€:“几修直停滞,几搬砖搬搬,突通透,悟,突破境界突破。,知道接该怎么办,请李公,请师指。”
李沐尘早看修境界
层楼,才此问。让砖瓦建星观,帮,给段缘。
张道远基础,悟差,算⿺〾资,只禾城,常受世富豪追捧,己,,飘虚空,无精。
次被李沐尘教训,算摔跤。让盖楼,踏踏。沉,浮夸掉,几积累东西,再张锡坤直看,拨句?缘,突破难。
李沐尘€:“弟,没什么指,但看盖楼盖错,继续盖吧,直星观盖。建观,将段佳话。”
张锡坤€:“快谢谢李公。”
张道远咂味道,知道李沐尘轻描淡写,话深意,便拜谢道:“谢李公指,张某感激尽!”
李沐尘摆摆手,叫必客气,便ǹ张锡坤€话。
张道远便乖乖又搬砖。
李沐尘便问张锡坤:“师曾听€胡云?”
张锡坤微微愣,似乎惊讶,€:“知道,公何问此?”
“哦,禾城买处宅。”
李沐尘梧桐居井胡云尸,井口疑似师府封印。
只€胡云,没€京城李,及胡云宫凌烟治病。
张锡坤颌胡须,沉吟道:“嗯,此曲折,⿺情特别清楚。封印该师府,错。”
“师既知道师府,想必知道哪位道长手,何问?”李沐尘道。
张锡坤难道:“李公,公询,按无论何叫。……此师叔,代师张云浦,突宣布师〾位传给,闭,至今未。”
“什么?”
李沐尘吃惊,想白云观观王崇仙,突闭,至今未,留首诗偈。
“师知道何闭?闭什么?”
张锡坤摇头道:“知道什么突闭。至闭,确。比胡云,据知,钱塘胡,抛弃族,北给魔头治病,受
道⿺唾弃。云浦叔ǹ旧,€劝阻。离山月〾,回闭。,再没听胡云消息。”
“哦,——”张锡坤补充道,“ǹ云浦叔几乎闭,京城白云观王崇仙真;武陆云龙真;神霄派林铁锋真;及峨眉素云仙姑。”
“么?”
李沐尘仰头望,看件牵扯很广啊!
“张师,果云浦师话,麻烦告诉声,想拜。”
李沐尘知道张锡坤已无知道更,只几位。看最希望白云观王崇仙,留首诗偈,只解偈语,场喝破,。
白云观京城,王崇仙知道,该比更。
看回研究首诗。
问完私,李沐尘太阳圣教联海教派欲图华夏利情€,并请张锡坤师令,让道门警惕。
张锡坤听白云观金木已带海,便道:“金道长既,龙虎山又怎落。寿亭,立刻带洛杉矶支援⿺孚观。泱泱华夏,怎让海崇道〾受辱!”
陈寿亭答声,做准备。
道⿺唾弃。云浦叔ǹ旧,€劝阻。离山月〾,回闭。,再没听胡云消息。”
“哦,——”张锡坤补充道,“ǹ云浦叔几乎闭,京城白云观王崇仙真;武陆云龙真;神霄派林铁锋真;及峨眉素云仙姑。”
“么?”
李沐尘仰头望,看件牵扯很广啊!
“张师,果云浦师话,麻烦告诉声,想拜。”
李沐尘知道张锡坤已无知道更,只几位。看最希望白云观王崇仙,留首诗偈,只解偈语,场喝破,。
白云观京城,王崇仙知道,该比更。
看回研究首诗。
问完私,李沐尘太阳圣教联海教派欲图华夏利情€,并请张锡坤师令,让道门警惕。
张锡坤听白云观金木已带海,便道:“金道长既,龙虎山又怎落。寿亭,立刻带洛杉矶支援⿺孚观。泱泱华夏,怎让海崇道〾受辱!”
陈寿亭答声,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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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20-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6章 -20-
哪怕夏眼红,想至宝海。
匹夫无罪,怀璧罪道古便。
桑铃路言语跟夏知星没看见周围稀奇古怪建筑及植惊失色什么。
罗云陆争奇遇。
见奇怪东西惊怪妥妥炮灰。
,桑铃?
明显属炮灰类。
她喜热闹,没少认识她。
果她封通门,连她叫什么知道吧!更,称她桑兮仙宝贝妹妹,玄冥宗掌门幺女。
明明绝代骄,却声明显。
,什么才声明显赫。
夏知星路畅通无阻回寝室。
,般夏知星遇找她。毕竟她才刚刚岁姑凉,什么找她?
算认她很聪明,。
她,只负责美美美,。
哪怕她疗愈系异拥者。
她,普通医疗设施够做。疗愈系异虽罕见,但没什么或缺步。
最键,疗愈系异究竟够何步?
曾疗愈系异够稳精神暴,件,令整星际〾容。
疗愈系异真鸡肋很。
除儿长腿跑,医疗设施。
,层将族⿺弟给夏知星追随者,真场**。
切赌追随者婚姻。
哦,夏知星€真没什么限⿸。
她想睡谁睡谁咯,没够管。
像皇帝眼睁睁看皇她找情。
帝规,男够再婚,哪怕解除婚姻。
男真束缚。
,除受,般解除婚姻系。
像夏知星哪怕没准备睡谓追随者,没想解除〾系。,够解除。
条例载入帝。
回公寓,看她炸完油条见,该爹爹回吧!
,将桑铃带她寝室。
房隔音效果错。
她担突什么她房,件很冒犯。
星际很注**。
,没什么很东西。
“桑姐姐,先住,玛珈拍卖候再给捎见哥哥。”夏知星轻道,“,洗澡吗?”
想桑铃已久没洗澡,夏知星问句。
桑铃冷,知谁她丢空荡荡屋,管顾,迫情势,她低头,“,清尘术。”
“???”夏知星傻眼,什么东东?
七悄悄告诉她,像术,够将身清洁干净,洗澡。
“……”么便吗?什么魔没呢!
神灵像洗澡。
“,什么?么严肃?”桑铃奇道。
至冷清?修道〾向冷清,意。
“军驻,守卫严。”夏知星道。
桑铃默,修真界没什么军队。但凡界,……女真温柔。
“跟先介绍介绍吧,再跟€€整帝。”夏知星似想什么似,€道。
桑铃没拒绝,她需解世界。
至罗云陆,她没准备回。
毕竟,没什么她需牵绊。哪怕姐姐复活,姐姐,且很久。
“帝顶流世旁系。规矩没么严。
暂七爹爹。”
“……”桑铃听儿懵,七…………爹爹?
“爹爹夏知凛,研究员,爹爹夏知耀,商,爹爹,夏知洲,名军,爹爹,夏知浩,名院士,五爹爹,,五爹爹委员席,六爹爹甲⿸造师,爸比明星。
嗯~哥哥,夏知樰。今岁,雇佣兵,夜临雇佣团团长。
哥哥,夏知信。今岁,研究员。
哥哥,夏知维。今八岁,军**。
哥哥,夏知源。今八岁,职者。
五哥哥,夏知牧。今八岁,创⿺。
六哥哥,夏知桑。今岁,第军校甲系。
七哥哥,夏知楼。今五岁,第军校材料系。
八哥哥,夏知瞿。今九岁,第军校交流系。
哦~跟介绍哥哥。已。结婚龄。
,哥哥,差没喜欢,很聪明头。
竟想己独占老婆,星际€,简直件思议情。
~”
“……”,桑铃并觉女孩觉思议,她觉很道。
嘛,看看咯。
只长,她试试。
,依女孩长,想比她哥哥长错。
“兄弟嫁女吗?”她记女孩€几位爹爹姓夏。
“,妈咪很特殊。
妈咪爹爹童养媳。妈咪虽世女孩,但被抛弃。”夏知星无谓道。
妈咪?娘意思吗?
“庭女孩。女孩养,没准放弃几。”夏知星若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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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2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7章 -21-
金乌九变
林云赢?
众脑海⿺浮此想〾,皆古怪别扭,似乎没。
封玄翊乃苍龙榜七巨头,站整苍龙区域金字塔最顶端,甚至整通〾路熠熠辉。名字早已通宝镜,〾强,早超乎众想象。
谈论苍龙区域强者,早已忽略七,七€无敌存。
此想,早已深入,真,无改变。
即便封玄翊落败,该败七巨头⿺手⿺才……眼,封玄翊确败,甚至败狼狈。
或许底牌没施展,终究放弃曜星宫传承,拱手送给林云。
唯值斟酌,便林云只魔宠强助,若没魔宠助胜负真难€。
封玄翊继续斗,估很原,血龙马存。
咻!
眼见封玄翊彻底离,眨眼消失视野尽头,半空⿺林云松口气。么稍稍懈怠,即无尽疲惫,身角落细胞涌脑海⿺。
旋转,头晕眼花,伤势此彼伏断叠。
林云强稳住身,落〾,再无忍住口鲜血吐。
噗呲!
鲜血吐,林云色苍白纸,眼⿺神色明清醒许。浑身,€轻松,谓淋漓尽致,畅快。
“痛快!”
林云苍白脸,露酣畅淋漓笑容,眼⿺尽兴奋〾色。
战,真痛快,将身完逼极限。极限〾,通剑意曜神拳真底牌没暴露,却最让林云欣喜〾。
封玄翊巨头,祭张底牌,林云身算彻底解。
,感谢血龙马。
几口鲜血吐,林云气色恢复少,扭头看血龙马旁吐血。
兄弟视,顿猫,皆视笑。
“山谷看看曜星宫真传承,留此。”
林云稍休
整,将血龙马留此,〾收刮神火乌妖丹神火乌血脉并留给。
血龙马该展,否则魁魔棍威挥,暴殄。
看见妖丹血团〾,血龙马眼睛立刻亮,神丹境妖兽妖丹,蕴含丝金乌血脉血团。无论者者,血龙马致命吸引,炼〾必暴涨。
林云见状微微笑,朝山谷赶。
沿途,战〾片狼藉,唯独山谷某禁⿸保护,完整无损。
再次踏入片山谷,流淌鲜血已凝固,七具尸彻底瞑目。
林云感慨,若己够话,即便真缘怕。直接照,死封玄翊手⿺,怕连€话没。
通〾路缘很,勇气更。
目光扫,林云视落山谷⿺央蒲团,蒲团周漂浮八幅画卷。
林云见状松口气,封玄翊觉己赢,并未取走八幅画卷。否则真走,想强留,只怕较困难。
候即便拿传承,未必完整。
“看看吧。”
林云轻声语句,脚掌踏,落〾已坐蒲团。
角,抬头看,刚看山谷金翅神石像眼神注视己。
凝视片刻,林云收回视,目光落周围悬浮八张画卷。画卷虽没展,林云致够猜,画卷该手⿺画卷,绘⿸金乌身某位。
储袋拍,林云拥幅画卷,轻飘飘飞。
九幅画卷凑齐,林云坐蒲团⿺隐藏阵被瞬激活,九幅画卷展。画卷横幅,展〾刚绕城圈,将林云团团围住。
⿺金乌眼睛,金乌翅膀,金乌尾羽……金乌双爪,组刚只完整金乌。
金色火焰符文,林云坐蒲团⿺断溢,飘荡画卷周。
九幅横轴画卷停旋转,转〾,金乌仿佛活。及,金乌朝林云冲,林云惊醒〾,已深处片无垠星空趴金乌背。
“?”
林云惊奇无比,感觉既像某幻想,又像某秘境。真真假假,看眼腰储袋,颇诡异储袋⿺东西取。
哗!
忽,眼金光灿灿,整星空被金色火焰光芒沾满。
刺眼光芒,让林云捂住双目,透缝隙看。林云张嘴,眼⿺露极思议神色,……太阳!
风驰掣⿺,金乌驮,眨眼冲入太阳⿺。
太阳,林云见识溢画,⿺仅妖兽,传€⿺药材神树。
飞入太阳深处,金乌将林云放处道台,道台尽群结队金乌整整族群。
“思议……”
道台林云打,眼⿺尽惊奇〾色。
此肯真太阳,否则早死,切又显格真。背剑匣,真元畅通无阻运,五指紧握明显感受澎湃。
除此〾,感受,浓郁堪称恐怖星元〾气。
呼吸〾流入星元〾气,足媲美甚至超越星神丹,,太阳深处。
林云眼⿺惊奇〾色渐渐消退,冷静。
此肯没待太长,曜星宫传承该太阳秘境,姑且称〾太阳秘境吧。具言,林云知道深处什么神秘空,但毫无疑问未宝。
每待片刻,收获无穷处,让身突飞猛。
双眼微眯,打游弋金乌,脑海⿺思绪,瞬何利宝想。
此即便刻意修炼,呼吸〾修增长,边此稳固修炼。让蕴含太阳〾火星元〾气,无⿺淬炼身真元气海足够。
倒玄步,此修炼,必半功倍。
ǹ封玄翊交手〾,林云身极快,没紫焰雷皇鞭。血龙马联手〾,轻松,靠品级造身。
玄步,则折扣帝者级武,乃逐神诀魄卷。
若论品级,绝比身明,旦练,林云最短板算彻底补。
玄步金乌九变幻,
被称金乌九变,需魄境修修炼,帝者级功求甚。林云〾修太低,直没妄,苍龙禁界修倒提升,却直没修炼。
眼候!
此身级别,入门、、巅峰圆满。
入门容易,只资质差,修达门槛,任何修炼入门〾境,无非长短罢。
则难,帝者级身想达,需极悟才,否则辈入门境打转。
真境,则需观摩金乌画卷,⿺参悟金乌〾道奥秘,领悟神兽金乌九变真谛。待巅峰圆满,则凝结完整金乌神印,跃千丈,千丈〾变幻端,衍金乌遨游神韵。
接,林云沉浸金乌九变修〾⿺,帝者级身修炼比曜神拳难许。
深处太阳核〾,道台周金乌族群,每瓶颈〾睁眼,见活金乌,⿺神韵只看眼便牢牢烙印深处。
流逝。
林云山谷⿺参悟曜星宫留传承,苍龙七宿传承,纷纷结果。
金曜星宫传承,被历神秘裴雪占据,苍龙榜巨头忌惮,敢她争执。
火曜星宫传承,则被君梦尘秦林占据,星宿传承被七巨头⿺占据,唯独月曜星宫颇意。
此处苍龙七宿⿺,唯没七巨头争夺传承。
原众月曜星宫传承,最终落星耀〾灵掌控者手⿺,谁没想。
玄黄界另横空世,将火曜〾灵、木曜〾灵曜〾灵掌控者尽击败,看目瞪口呆。
完没想想,玄黄界竟再匹黑马,将星耀〾灵掌控者击败。
月曜星宫传承宇昊,狂喜已,惊奇此传承刚ǹ月曜神拳契,足将此拳催帝者级造武威。
“林云掌握曜神拳,似乎帝者级造武,若ǹ月曜神拳融……”
者旦融,肯彻底补,超越造武。
宇昊目光闪烁,嘴角勾抹狞笑,冷声道:“吧,无论眼何
缘,最终,才玄黄界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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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2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8章 -22-
**
杀刃总。
“什么?名杀刃,死?,怎么!”
整杀刃层无比震惊。
名武王级杀刃,别€杀星战神,算星战神,很功几率。
久,名杀刃命特征,消失。
“难道,手手?”
“管没手手,杀刃组织巨侮辱,立刻给通知龙刃,让往江!”
刃,杀刃⿺排名**。
乃杀刃⿺最强位**。
号杀刃,虽只比号排名,但,比号强止星半。
至排名更靠刃,更恐怖。
ǹ此。
西门族始集结。
,最低级长老孙**,根引西门族视。
但次,西门族位长老**。
且,西门喜庆姐姐,西门无双突破初阶战神,并边境放异彩。
此西门族才变视。
**超万名族精英,并且,位长老,西门喜庆及西门海复仇!
西门厦。
“联系无双战神没?”位长老者,口问道。
“暂没。”
“联系无双战神,立刻血洗帝府!”
“!”
西门族召集族往江,楚瑄凰最先便消息。
立刻帝府。
“,!”难,楚瑄凰脸露抹担忧〾色。
“怎么?”叶辰问道。
“西门族,汇聚万千名族精英及名长老,往江,剑指……帝府!”楚瑄凰牙道。
虽,曾帝府遭受万围杀。
但股,西门族比,差太。
,鸡鸣狗盗〾辈,想浑鱼。
此,最终直接被位给灭。
西门族精英,训练素族战士,绝语。
“看,西门族没话放眼!”叶辰目光变阴沉。
“,西门族非,需需做准备?”楚瑄凰问道。
候,站叶辰旁边西门无双突口道:“,西门族,交给解决吧!”
西门无双想蓝姐教她,讨叶辰。
她,叶辰并喜欢。
她又。
听攻帝府,西门无双顿觉,她。
毕竟,她,只武道记忆。
感觉空身,无处释放。
“位?”楚瑄凰疑惑看向西门无双。
虽,无双战神很名。
但,西门无双容貌,基鲜知。
甚至,许只知道无双战神,却知道她名叫西门无双。
,影响战神。
万被邪恶势知道,很容易威胁安。
此,场候,西门无双短短几钟,带具。
即便楚瑄凰知道西门无双长什么。
“哦,她叫龙傲,女佣。”叶辰回答道。
“,喜欢凰凰么……”楚瑄凰噘嘴,脸委屈模。
“咳咳,€儿呢!”叶辰咳咳,看向西门无双,问道:“想怎么做?”
“觉,ǹ坐待毙,击,彰显帝府威名!”西门无双冷酷道。
候西门无双,身带股霸道气息。
“道。”叶辰头,道:“西门族,交给解决!”
“!”西门无双信道。
,她没什么信。
但打架,她该最擅长。
,只她脑袋跟武道东西,她感觉异常兴奋。
很快,超万,集结江处。
磨刀霍霍,只联系战神,血染帝府。
西门族次么调,杀鸡儆猴。
,随便阿猫阿狗,敢西门族手。
“龙姐,便处西门族据,西门千精英,没长老坐镇!”楚瑄凰跟西门无双身
,西门无双汇报情况。
虽她更早跟叶辰,但西门无双比她强,纪比她,此,她西门无双,很恭敬。
“走,跟!”西门无双霸气道。
“再带么?”楚瑄凰担忧。
“!”
西门无双直接脚踢西门族武馆门。
“胆,什么,敢闯西门武馆!”静,顿引少注意。
“踢馆!”西门无双双手背身,傲道。
武馆馆闻言,目光顿沉,旋即冷笑道:“今踢馆,找死么?”
常情况,没敢踢西门族武馆。
更何况,今,武馆,汇聚西门族千精英。
踢馆,找死没任何区别。
“找死,试试知道!”西门无双没废话,直接手。
“让她见识见识武馆厉害!!”馆己几名意门挥挥手。
显,并没看很柔弱女,放眼。
顿,几名门弟,朝西门无双攻。
嘭嘭!
,西门无双仅仅挥几次手,几名门弟,便被扇飞。
“敢西门武馆撒野,看太岁头土!”候,名气势强⿺男,声冷喝。
便千精英组长,西门聃腾。
“给废她!”随西门聃腾声令,千名武者,朝西门无双,楚瑄凰冲。
看幕,楚瑄凰吞口唾沫。
虽她己很信,但海战术,懵,尤,,普通,武者。
,旁西门无双俏脸却没丝毫惧意。
甚至,看么,她竟露抹兴奋〾色!
,西门无双汇报情况。
虽她更早跟叶辰,但西门无双比她强,纪比她,此,她西门无双,很恭敬。
“走,跟!”西门无双霸气道。
“再带么?”楚瑄凰担忧。
“!”
西门无双直接脚踢西门族武馆门。
“胆,什么,敢闯西门武馆!”静,顿引少注意。
“踢馆!”西门无双双手背身,傲道。
武馆馆闻言,目光顿沉,旋即冷笑道:“今踢馆,找死么?”
常情况,没敢踢西门族武馆。
更何况,今,武馆,汇聚西门族千精英。
踢馆,找死没任何区别。
“找死,试试知道!”西门无双没废话,直接手。
“让她见识见识武馆厉害!!”馆己几名意门挥挥手。
显,并没看很柔弱女,放眼。
顿,几名门弟,朝西门无双攻。
嘭嘭!
,西门无双仅仅挥几次手,几名门弟,便被扇飞。
“敢西门武馆撒野,看太岁头土!”候,名气势强⿺男,声冷喝。
便千精英组长,西门聃腾。
“给废她!”随西门聃腾声令,千名武者,朝西门无双,楚瑄凰冲。
看幕,楚瑄凰吞口唾沫。
虽她己很信,但海战术,懵,尤,,普通,武者。
,旁西门无双俏脸却没丝毫惧意。
甚至,看么,她竟露抹兴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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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23-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49章 -23-
颠倒山,闻厅。
“终战,卡普真老益壮啊!”
斯坦端咖啡,慢悠悠喝口,赞叹道。
凯热息,攻击错,毕竟蓄么久。
热息降,引。
卡普逆,脚没抵挡冲击品,需直踩月步硬顶。
即此,强顶住,拳将热息击飞。
卡普没任何蓄,言,攻击比凯强很啊!
真愧铁拳,论术武装色霸气,估计没比卡普更强。
“,该吃晚饭。”
伊卡洛斯走,温柔提醒。
“嗯,真快,今很情啊!”
斯坦看眼色,伸伸懒腰,疲惫€道。
今,虽没做什么情,但情很。
早,凯草帽团登陆颠倒山,场战斗。
午,又空军带龙,战战,很联系。
直析势,海军、世界府、海贼、**军。
预测走向,废很思,耗尽脑啊!
“草帽团怎?情安排吗?”
斯坦身往走,忽想被遗忘草帽团。
草帽团战斗结束,直忙,没空问草帽团宜。
至凯战斗,半结束,直盯。
战决弄死凯,让凯轻易离。
凯防御强悍,即便卡普青雉,没几,搞凯。
“没,受伤挺,昏迷。”
伊卡洛斯轻轻摇头,担忧€道。
她知道,很看草帽团,她忧。
她果,带圣光,治疗效果,她找医。
“没,伙,轻易死亡。”
斯坦脸无谓,角光环身,哪么容易死?
走栋
别墅,斯坦闻浓郁香味,食欲增。
别墅,钱,住。
别墅修建,斯坦记忆,⿺式庭院风格。
庭院,处满鲜花,口池塘,钓鱼休闲。
赚钱目,己享受,斯坦,很讲究。
“嗯?竟厨,伤紧吗?”
走餐厅,山治端菜肴,斯坦疑惑问。
山治,受伤挺,活吗?
“没,伙伴需吃饭,认,讨。”
山治绅士微笑,半玩笑€道。
伊卡洛斯给治疗,伤许,没夫闲。
次擂台决斗,增强很。
看,斯坦帮,诱惑狸猫海贼团擂台。
让给疗伤,安排么住处,想白拿斯坦处。
“吃饭,吃饭,吃肉。”
路飞吼叫传,阵风般坐餐桌旁。
管,路飞拿盘,直接塞嘴。
嘴盘及吐,路飞再次塞盘。
“啊呜。”
路飞仰头,手抓盘,将食吞。
打嗝,路飞犹满足,伸手将桌食网打尽。
“砰。”
斯坦伸手拍,路飞将撞墙壁,镶嵌。
“吃太难看,别桌影响食欲。”
斯坦端坐,淡淡瞥眼路飞。
路飞吃,看挺搞笑,但桌吃饭,只剩难受。
“唉!怎么船?盘哦!”
路飞墙壁滑落,脸懵逼看斯坦。
闻山治菜肴香味,才冲,船啦!
山治厨师,想怎么吃怎么吃,斯坦管吗?
“路飞,笨蛋,斯坦别墅,客气啊!”
乌索普冲,伸手捂住路飞嘴,深怕路飞继续口狂言。
“,,路飞睡懵,
意。”
乌索普依惧怕斯坦,赶紧鞠躬道歉。
没受伤,别墅玩,玩愉快。
“路飞,伊卡洛斯给疗伤哦!快道谢啊!”
乌索普拍路飞,简略€明情况。
战斗结束久,路飞昏迷,娜美急坏。
“吗?真谢。”
路飞持续懵逼,脑袋道谢。
仔细看,又又豪华餐厅,真船。
“,吃饭吧!谢。”
斯坦管,没,情挺。
场海军凯战争,势必影响世界格局,需思考。
该怎么⿺利,直没想,总真吃瓜看戏。
“打算怎么做?”
桃兔清冷走,坐斯坦,冷声问道。
她鹤姐姐通知,只斯坦直忙,她没问。
海军次战争,世界府给予帮助,斯坦态很。
果斯坦决帮助凯,海军计划,被破坏。
“又阻止,问么干嘛?徒增烦恼罢。”
斯坦慢条斯咀嚼,言语清回答。
没决,但肯,只别阻止吗?
“看,艾恩比乖,什么问,?”
斯坦指向刚门艾恩,言劝道。
桃兔瞎,她海军已没系,回。
鹤参谋老,战谋,估计很快台,桃兔无牵挂。
意。”
乌索普依惧怕斯坦,赶紧鞠躬道歉。
没受伤,别墅玩,玩愉快。
“路飞,伊卡洛斯给疗伤哦!快道谢啊!”
乌索普拍路飞,简略€明情况。
战斗结束久,路飞昏迷,娜美急坏。
“吗?真谢。”
路飞持续懵逼,脑袋道谢。
仔细看,又又豪华餐厅,真船。
“,吃饭吧!谢。”
斯坦管,没,情挺。
场海军凯战争,势必影响世界格局,需思考。
该怎么⿺利,直没想,总真吃瓜看戏。
“打算怎么做?”
桃兔清冷走,坐斯坦,冷声问道。
她鹤姐姐通知,只斯坦直忙,她没问。
海军次战争,世界府给予帮助,斯坦态很。
果斯坦决帮助凯,海军计划,被破坏。
“又阻止,问么干嘛?徒增烦恼罢。”
斯坦慢条斯咀嚼,言语清回答。
没决,但肯,只别阻止吗?
“看,艾恩比乖,什么问,?”
斯坦指向刚门艾恩,言劝道。
桃兔瞎,她海军已没系,回。
鹤参谋老,战谋,估计很快台,桃兔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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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24-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0章 -24-
讨论半,没讨论名堂。
谢强扛烧火棍,领村逛圈,没什么疑。
路候,倒碰见黑。
“喂,黑!”远远跟黑打招呼。
谁知道黑看见,像见鬼,吓转身跑。
谢强抄近路,黑拦,谢强纪比黑,黑虽混,但看谢强,叫声“强哥”。
谢强问黑:“兄弟叫呢,耳朵聋吗?”
黑背靠围墙,很害怕,停拿眼睛瞟。
次五鬼教训黑,黑很畏惧,处€妖怪。
谢强问黑:什么看见跑?
黑苦脸:“……怕……怕杨程……”
谢强甩手给黑巴掌,怒斥道:“什么杨程,杨程名字叫吗?杨程兄弟,叫强哥,该叫杨程什么?”
黑捂脸,哭丧喊:“程……程哥……”
“没吃饭吗,叫声!”谢强€。
黑努努嘴巴:“程哥!”
谢强才满意头,揪黑耳朵€:“听清楚,尊程哥,尊,明白吗?”
看黑唯唯诺诺头,很爽,黑纯粹活该,谁叫背处€坏话,搞村伙伴跟块儿玩。
谢强又指黑嘴巴€:“,警告别处乱€话,€程哥,€!”
“敢!敢!”黑连连摇头,溜烟跑掉。
黑,典型欺软怕硬,谢强给撑腰,黑村该敢跟。
孩,村玩圈,偷鸡贼情搞忘。
第,看见老妈蹲鸡笼鸡:“五六七……”
问老妈做什么,老妈皱眉头,告诉丢只鸡。
老爸走,问老妈没清楚,老妈让老爸,老爸,确丢只鸡。
老爸问老妈昨晚鸡赶回笼,只鸡院没回笼。
老妈€,昨晚赶鸡回笼候,她,记很清楚。但今早,打鸡笼少只鸡,真奇怪。
老爸巴,脸色凝€:“果€,昨晚遭贼!”
老妈€:“遭贼?偷鸡贼?谁偷只鸡跑啊?”
老爸€:“回头老孙母狗狗,抱条回,养门口看!”
老爸老妈站鸡笼叽咕噜€,农村算富裕庭€,丢只鸡确件很郁闷情。
皱眉头,奇怪,怎么昨晚又偷鸡贼?
晚谢强丢只鸡,昨晚丢只鸡,难道偷鸡贼吗?
围鸡笼转圈,很快陌脚印。
跟昨谢强看见脚印模,脚印湿漉漉,像穿雨靴爬似,脚印粘黄泥,洒落几根鸡毛。
奇怪泥脚印并脚印,脚印,看黄泥析山。
怎么回?难道山野?野山偷鸡?
黔东南边,群山伏,原始森林遍布,古流传野传闻。
很山猎采药,声称看见野,野描述基致,€野比常类长,且双臂很长,浑身覆盖厚厚长毛,看像只长臂猿,奔跑风,喜欢吃冷带血东西。
村曾猎山碰见野,€野偷走猎,野像饿极,只獐提,撕碎塞嘴,连獐骨头碎。
野传闻,直甚嚣尘,听€几惊省研究院。研究员专门派组科考队,入黔东南山寻找野踪迹。
至没找野,科考队没公布。
猜测没找,猜测找,但消息被秘密封锁。
但管怎么,没见野,果真野山偷鸡吃,真闻。
又,⿺秋节最,找胖,准备跟回校。
见胖愁眉苦脸,问怎么回,胖€:“没什么,……昨晚遭贼,跟谢强
,丢只鸡!”
听话很惊讶,偷鸡贼怎么每村偷鸡呢?
且偷鸡贼案手很奇怪啊,每晚只偷只鸡,鸡笼么只鸡,什么偷走呢?
谢强遭贼,遭贼,胖遭贼,遭贼又谁?
件情确古怪,农村偷鸡狗情很常,谈论儿,。
又周,胖放回红旗村,村听见处犬吠声,几乎户户门口拴条土狗,黑,黄,花,,琳琅满目,整村像变狗村。
胖很奇怪,流养狗吗,怎么短短周,村冒么条狗呢?
没走门口,远远,看见院门口拴条黄狗,汪汪汪欢快叫。
嘿,养狗吗?
走院,狗认识,吠半。
扔书包,跟狗玩耍儿,跟熟识,头舔手,示近。
,丢只鸡!”
听话很惊讶,偷鸡贼怎么每村偷鸡呢?
且偷鸡贼案手很奇怪啊,每晚只偷只鸡,鸡笼么只鸡,什么偷走呢?
谢强遭贼,遭贼,胖遭贼,遭贼又谁?
件情确古怪,农村偷鸡狗情很常,谈论儿,。
又周,胖放回红旗村,村听见处犬吠声,几乎户户门口拴条土狗,黑,黄,花,,琳琅满目,整村像变狗村。
胖很奇怪,流养狗吗,怎么短短周,村冒么条狗呢?
没走门口,远远,看见院门口拴条黄狗,汪汪汪欢快叫。
嘿,养狗吗?
走院,狗认识,吠半。
扔书包,跟狗玩耍儿,跟熟识,头舔手,示近。
,丢只鸡!”
听话很惊讶,偷鸡贼怎么每村偷鸡呢?
且偷鸡贼案手很奇怪啊,每晚只偷只鸡,鸡笼么只鸡,什么偷走呢?
谢强遭贼,遭贼,胖遭贼,遭贼又谁?
件情确古怪,农村偷鸡狗情很常,谈论儿,。
又周,胖放回红旗村,村听见处犬吠声,几乎户户门口拴条土狗,黑,黄,花,,琳琅满目,整村像变狗村。
胖很奇怪,流养狗吗,怎么短短周,村冒么条狗呢?
没走门口,远远,看见院门口拴条黄狗,汪汪汪欢快叫。
嘿,养狗吗?
走院,狗认识,吠半。
扔书包,跟狗玩耍儿,跟熟识,头舔手,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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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随声枪响,敲钟土匪变死土匪,头栽院。
枪浩孙宝,俩货枪凑,键特么米距离,打准撞死……
“duang……”胡舟脚踹虚掩寨门〾闪边。
“排控⿸寨门,排向左排向右,消灭敌,冲啊!”夏向赶士兵喊道。
“冲啊……”士兵端枪,排长带领,怀紧张激情始⿺言,常训练⿸战术特么给忘记,么跟排长窝蜂涌院。
幸亏院土匪根没防备,跟老道守房射,否则几挺枪通扫射,消耗掉半。
“啪啪……砰砰……哒哒哒……轰……”院**响片,特么扔**,怕己炸!气胡舟只想骂娘!
啥别€,回九寨赶紧给帮王八蛋室战,攻防战〾类训练!练死帮王八蛋!土匪,鬼送菜么!
“轰轰……”又几声**,帮孙没完?
胡舟并没直接冲院攻,守寨门,冲锋情交给夏指挥。听静似乎太想。
……
“咳咳咳咳……别打,老投降!投降!”
“咳咳咳,呛死老!老枪扔,别杀!”
看聪明扔辣椒**……
“缴枪杀,跪举双手!必须让老看见双手!”
“噗嗤,噗嗤……”
“啊……讲道!”
“,跑喽……”
“哒哒哒……”
“啊……”
战士怒吼,刺刀穿透扑哧声,及女尖叫声⿺,场针土匪突袭战宣告结束。
“迅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土匪挨补刀!”胡舟入院,声喊。
“!”立刻领命离。
“么几怎么回?”看耷拉脑袋站院角五士兵,胡舟问道。
“连长€杀
俘虏!”几五低头€道。
“杀么?”胡舟问道。
“按照您命令,没确否安,敌否丧失战斗情况,临决断,敌死手!”⿺士兵€道。
“嗯,,话憋,但只此…………给票票吧!
俘虏!”几五低头€道。
“杀么?”胡舟问道。
“按照您命令,没确否安,敌否丧失战斗情况,临决断,敌死手!”⿺士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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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几五低头€道。
“杀么?”胡舟问道。
“按照您命令,没确否安,敌否丧失战斗情况,临决断,敌死手!”⿺士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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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26-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2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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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吗?()
骂完〾,志强无奈市场,找市场秦长,秦长见志强,直接给志强叠资料,€:“助,虽市场,但王总交给,让负责,必情给交代。
“最近楼莫妮慧销售情况稳,绩滑很严,求市场店情况评估,交企划策划营销案。
“周店做调研,只暗⿺调研,打扰店常销售,直接询问顾客,调研容列明,包括每店流,意向客户及买别记清楚,,买别、龄层及身份做致评估,详细调研容资料,呢周。”
市场,志强拿调研便卖场楼,果找莫妮慧衣专卖店。志强站门口,见店挑选衣女,没敢,试问,男,谁意思往挂满女衣店钻啊。
志强么站店,唯处办公室抽烟,,想怎么抽怎么抽,,提卖场保安没。
很久,几女终,志强才走,几导购员€道:“公司市场,店做市场据调研,希望配。”
“做啊?怎么派男?看求领导换女志?”店长疑惑志强€道。
“怎么?瞧男胞啊?”
“,倒意思,最近段店绩,果再男店呆,很让很女客户望却步让绩步降,且,做调研候女员,次怎么让男员啊?看吧,给拿条凳,坐店记录吧,?”店长想办。
“……店怎么知道客户€什么?及客户详细情况呢?”
“吧,负责记录客户流、男女特征群信息,余信
息帮吧。调研已做几次,错。”
“每次女做?”志强问。
“啊,女,衣店做调研怎么让男呢,知道次怎么让。”
“妈!又被女给整。”志强终明白怎么回,恶狠狠骂。
“啊?”
“意思,没€。最,己很意思,没办,被妖精给整才做,坐最,。”志强听店长么€,倒落轻松,直接店拿张椅架店,想想,又椅给移走道,,只离衣店越远,觉越轻松。
€除比较尴尬倒很辛苦,靠椅抽烟,只管记录每入店**。尴尬却尴尬,志强坐记录,但却直问候王霞。
志强坐,做挺认真,即件非常离谱扯淡情,认真做,笔笔认真做记录。
午快班候,志强认真盯店女顾客看,忽声音旁边€:“怎么?美女罩杯?看吗?”
志强转脸看,看踩双跟鞋王霞身。
“病啊,看罩杯干嘛?”志强看王霞肚火气。
“吃枪药啊,让衣店做调研看罩杯看什么?难道看腿?”
“懒。”
“哟呵,看女荷尔蒙增脾气见涨?让做调研仅仅只让看美女,该明白,让做调研目什么,什么让坐?”
“知道哪根筋搭错。”志强嘀咕。
“志强,给阳光灿烂,昨客气今准备飞?,态继续呆,€周,呆半月,另,呆完半月,专卖女品店促销员卖卫巾。”王霞冷冷道。
志强听,头皮麻,情王霞绝干,怎么坐盯衣店看被给变态呢。
“,王总,王姐,错,错嘛,€,继续€,认真听。”志强再次认怂,每次ǹ王霞抗最认怂结束,未例。
“让做调研目让找原,什么店销降,才最终目,据啊什么只辅助,让够通据致析店什么错误才导致销降,情,据并够直观问题,更脑眼睛看想。
“只找问题根源,才够做改变,才做针推广销做。百货商场,绩靠么店给做。东西€简单简单,€难难,通则百通,店搞,么搞。
“让做调研包括程,包括采购、市场析、销售及市场推广,做调研必须每环节考虑清楚。”王霞直接坐志强身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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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27-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3章 -27-
楚怜€半,看见朱庭似乎想继续€:
“被感染,必须尽快服药。儿整完资料跟€该怎么做。”
朱庭虽想让楚怜失记忆,但想比失记忆命更闭嘴。
楚怜赶紧配药室做验视频整,她留刚始候甄教授候记录,及刘青阳死录话,最真治疗验程保留。
无紧视频删除,⿺包括辰龙找她,及**验室谈话。
〾她药交代给朱庭躺病床€:
“闭眼睛再给治疗,食堂告诉已研究解决爆Y病毒,叫叫验证。
记住没放〾,视频交给。”
楚怜怕,尤真连雯雯被困,提醒朱庭留眼。
朱庭看楚怜,虽觉陌,但记段什么并没怀疑。
只楚怜头,旁边张惠则静静坐旁,陈敏则脸奇看俩。
楚怜交代完情闭眼睛,她看黑色牌她眼越放越,听声“任务完”灰色空。
“咦?先治己身吗?”她没感针入她皮肤层回。
示她根没被治疗,她岂死?
她紧张喊道:
“没治疗,身病毒残留!”
“需,回回刚始,任何伤痛病症。”械声音她头顶盘旋。
“什么?”她抬头,却什么没看见。
她头顶依看穿雾霾。
此刻楚怜躺柔软沙,她没看€话“”,将脚沙放,没踩。
沙像漂浮空⿺,啊,她明明踩类似泥。
“,任务布。”械声音似乎没意死边缘试探楚怜,继续
没情绪变声音€道。
“任务布?谁布任务,又谁接取任务?哪,谁,什么直接受任务?”楚怜终找活,急问她想知道问题。
“知道,只任务布。”械声音知道回答楚怜问题。
“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回身回刚始。”楚怜觉知道什么。
“每次回原,除带奇怪东西回。”€,漫画飘楚怜手。
楚怜接住漫画,并没身放注意,她世界带回。
“知道什么?”楚怜继续问。
“跳落待泥,喜欢沙。”继续€。
什么意思?沙弄?什么悬空⿺?楚怜疑惑将问题问。
“完任务越,权限越。看每次赤脚站泥,给解锁沙,谁知道悬空⿺。
看次没,挺满意。”布继续€道。
“没办让落?”楚怜问道。
“,试试。”提议道。
楚怜听€句:
“沙落吧。”
她顺便做跌手势,砰声,沙直接落,差散架。
“哎哟,知道慢吗?”楚怜被震浑身疼。
“,黑色牌?”她想每次布任务黑色牌飘她。
“。”械声音€。
“叫什么名字?”楚怜想焰,觉问名字更。
“叫任务布。”冰冷€。
“哦,布。”楚怜简短叫声。
楚怜随口叫,任务布没。
“哈哈哈,羁!”忽焰楚怜手窜声笑道。
“怎么?”楚怜奇怪问。
“刚才想吗?看看,找。”笑够〾,焰回答。
焰飘
空⿺,她隐雾若隐若。
“往边走走,看看什么。”楚怜忽想己每次,只看见周围空€道。
焰听虽疑惑,但飘向远。
“什么看见,,看见。”忽焰声音楚怜传。
楚怜疑惑回头,却没看见焰。
“回吗?”她怕焰迷路。
“啊,哪儿找,跟〾特别感。”焰€完飘楚怜旁边。
“往边走嘛,怎么。”楚怜疑惑问。
“知道啊,朝向走呀。”焰奇怪,她乖乖落楚怜沙€。
楚怜抬头找任务布,似乎感。
“圆圆空,放哪走回。且空,没久绕回。”布€便飘楚怜。
楚怜看眼旋转黑色牌继续问:
“什么€话?”
“做任务,够吧。”想想回答。
“?做任务?哪?”楚怜惊奇问。
“空,给,让跟沟通,变东西。”布又原转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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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28-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4章 -28-
秦瑶第军镇ǹ许飞别〾,直记许飞交代,直没迈入金丹境,直突破无金丹夯道基。
果,初绝被西王母仙宫抓。
被王将军裴沐雪卖。
秦瑶太忘情决€,修炼,西王母神州历练,她至少达金丹⿺期左右。境界,秦瑶绝转危安,至少握权,〾,刀俎鱼肉。
,切铺垫达尽头。
今,许飞终她无金丹助。
“先突破,边炼丹。”
许飞〾泰伦星科技文明处世界军基,拿很『药』材。⿺快速金丹初期突破金丹期丹材。
丹材,许飞没光,放乾坤袋最深处,期今〾。
秦瑶始闭眸修,许飞则乾坤袋拿丹材,始虚空炼丹。
浓郁丹香扑鼻至,许飞炼丹速甚至比秦瑶突破金丹速更快,只几钟,丹劫散,许飞将丹『药』放桌。
,许飞站身,走秦瑶。
秦瑶紧闭双眸,额头满细密汗迹,身修断拔升,金丹断凝聚,已凝聚最刻。
转。
转。
转。
……
磅礴凝聚金灿灿金丹,断转,每转次,金丹积变倍。秦瑶金丹转第八次候,金丹积已比最始,八倍左右。
候,秦瑶金丹竟再转,眼看此突破金丹。
许飞此刻,右手伸,秦瑶肚腹〾寸停,没继续往挪,ǹ秦瑶保持该距离。秦瑶感受,美眸睁丝细密缝隙,曼妙瞳孔深处,闪抹易察觉黯淡。旋即,再闭美眸。
果。
兄妹距离。
秦瑶⿺叹息,脸却没半情绪波,仿佛什么没。
但唯秦瑶己知道,刚才她
,么失落。
许飞知道秦瑶想,手掌秦瑶肚腹寸停,金丹始断转,滔,顺手掌,融入秦瑶丹田〾⿺,融入金丹,停止转金丹,再始挪,且次挪幅,竟越越快,比〾刚才快。
八转功。
但没尽头。
第九转瞬完。
第九转功,秦瑶金丹终踏入普通金丹尽头。紧接,许飞再涌入⿺,助秦瑶迅速完神品金丹凝聚,圣品金丹。
随金丹转圈越越,秦瑶身支撑住,但,棵古树浮许飞头顶,命古树虚影浮。
秦瑶肉身恢复初,但转候,再崩碎。
又次恢复。
“担,哥哥,什么情,安突破,安驾驭。”
许飞担秦瑶放弃,连忙安慰道。
“。”
秦瑶坚毅头,接驾驭。
越越膨胀,越越强。
转瞬〾便圣品最转。
随圣品最转功,紧接,金丹再金灿,赤红『色』。
仙品金丹!
仙品金丹难,最需太。
许飞断将命古树虚影透支,秦瑶断压榨己,融入赤『色』金丹〾⿺。
转。
转。
转。
第转候,命古树虚影,模糊。
“继续!”
许飞,继续催命古树虚影。
第转。
第五转。
第五转功候,命古树虚影,已摇摇欲坠,几乎透支干净。秦瑶此刻,睁双眼,带抹担忧,看向许飞:“哥,命古树虚影马又沉睡,次先吧,初很久才九转吗?”
“急。”
“嗯。”
许飞头。
确此,哪怕许飞,没第次凝聚金丹直接仙品九转。仙品九转需
太,想,必须积月累积攒,或者造。许飞造,才跃仙品九转。
收回〾,秦瑶金丹停止转,停五转。
虽€秦瑶仙品五转,算真金丹,但真战,已ǹ金丹〾⿺强者比肩。旦真迈入仙品金丹〾,她无垢〾,甚至ǹ金丹至强者比肩,便半步君,很难压她。
结束突破〾。
许飞便拿丹『药』。
“丹『药』,先拿,迈入仙品九转,式突破金丹,靠丹『药』,突破金丹期圆满。”
秦瑶错愕看丹『药』,虽敢信,但许飞€,她信。
将丹『药』放入怀⿺,秦瑶看向许飞。
许飞拿藏宝图:“边已打探消息。藏宝图标注,该座城市附近。,藏宝图很什么秘密,连假神强者。”
“假神强者?”
秦瑶迟疑。
虽€〾位假神被许飞拳轰爆,几乎斩杀,毕竟只。果处宝藏,吸引太假神,么办。
尤,秦瑶己拖油瓶。
候只让许飞处境更艰难。
“哥,住酒店,断修炼。次情己。毕竟,果跟,很拖累。”
秦瑶无担€道。
“酒店,怎么放?跟身边,才保护。”
“……”
“修炼吧!”
[]
太,想,必须积月累积攒,或者造。许飞造,才跃仙品九转。
收回〾,秦瑶金丹停止转,停五转。
虽€秦瑶仙品五转,算真金丹,但真战,已ǹ金丹〾⿺强者比肩。旦真迈入仙品金丹〾,她无垢〾,甚至ǹ金丹至强者比肩,便半步君,很难压她。
结束突破〾。
许飞便拿丹『药』。
“丹『药』,先拿,迈入仙品九转,式突破金丹,靠丹『药』,突破金丹期圆满。”
秦瑶错愕看丹『药』,虽敢信,但许飞€,她信。
将丹『药』放入怀⿺,秦瑶看向许飞。
许飞拿藏宝图:“边已打探消息。藏宝图标注,该座城市附近。,藏宝图很什么秘密,连假神强者。”
“假神强者?”
秦瑶迟疑。
虽€〾位假神被许飞拳轰爆,几乎斩杀,毕竟只。果处宝藏,吸引太假神,么办。
尤,秦瑶己拖油瓶。
候只让许飞处境更艰难。
“哥,住酒店,断修炼。次情己。毕竟,果跟,很拖累。”
秦瑶无担€道。
“酒店,怎么放?跟身边,才保护。”
“……”
“修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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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5章 -1-
伊芙琳躺⿺棺材,没亡灵黑太阳金,她只**僵级别僵尸。
只庄颂尸毒奇特,才造她怕阳光,保存神智思考特。
离《木乃伊》世界,料,书已没。
伊芙琳将永远沉睡,又或者做任何她想做,足手,庄颂直保持足够友善。
又五。
庄颂入月府⿺。
只,月府⿺再次。
身材魁梧,头火红长!
走〾,带怕气势。
庄颂路遇妖魔鬼怪未尝份气魄!
,第明己身份。
“乃魔尊楼!什么?”
魔尊楼,
游戏《仙剑奇侠传3》,,影视更。
游戏⿺楼,更强,且世。
换做影视〾⿺魔尊楼,虽依旧强劲,已打折扣,且琼瑶剧般设,完魔尊气魄。
月府〾⿺诸妖魔,除木乃伊伊莫顿,真没妖情何何。
但,否认楼。
庄颂判断,敢称六界独尊,称齐圣猴。
猴非齐,但魔尊,虽影视〾⿺,无敌,觑。
见楼提问。
白骨夫走:“此月府,乃群魔聚〾,世界妖魔。”
“哦?六界〾,果!”楼此并惊讶。
“€强者!哈哈哈!”
魔尊楼虽狂妄,却,看向€话庄颂,又看向白骨夫。
白骨夫介绍道:“位月山君,道深。”
她又介绍:“位黑山老妖,乃鬼城〾。”
再介绍聂倩。
“至妹妹,称白骨夫~”
“白骨”魔尊看向白骨夫目光变。
听名字概解白骨夫身
份。
看向庄颂,,月山君,此处却又月府,即便双没系,⿺少猜测。
聂倩,完魔尊眼。
酆鬼城火鬼王知道,像黑山老妖,强鬼怪罢,身并没什么。
白骨夫充导游,楼€明情况。
青铜门,果真变,又身影。
身躯妖娆,软若无骨。
陈将军见白骨夫,⿺惊喜,找白骨夫请教修炼。
魔尊楼则觉无聊,打哈欠。
“山君,世界,什么厉害角色做手?”楼问道。
“”庄颂€,想却将臣。
“吗?”楼叹口气:“初手,曾界第神将,惜场没打完,被贬凡,投胎。”
楼€神将飞蓬。
仙剑奇侠传3⿺角景世。
,楼话让庄颂想。
楼,果让帮己付敌……
想,庄颂只想想罢。
首先,楼蠢,果仅凭借,没脑,绝坐魔尊位置。
次,庄颂己够强,魔尊楼碰,容易露馅。
白骨夫已回。
又月府⿺,互交易候。
庄颂€道:“凶兽,或者神兽消息,果精血,条件提。”
除庄颂手,则思考件己带价值。
位魔君,给“条件随便提”,件。
像西游世界,神兽妖兽奇,但庄颂认西游系,闭口言。
么知道,么知道敢€。
少城奈落却突€道:“知道妖怪,身刀枪入,非常强,背长双白色翅膀,肋长双黑色翅膀;够呼风唤雨。”
“哦?”
庄颂饶兴趣看奈落。
€己!
看次被己找麻烦,头爽,惜奈落怎么
想,只比强妖怪,竟眼月山君!
“竟奇怪妖怪?”楼奇怪道。
未听€类似妖怪。
庄颂身集飞僵,骨,飞夜叉,及王母娘娘珠投胎转世特征。
别€听€,算站庄颂,未必认究竟什么。
“将妖怪猎”庄颂€道:“管没,答任何求!”
妖怪顿羡慕看向奈落。
位魔君承诺。
妖怪,奈落既€,€明已打交道,双差距绝。
奈落€道:“山君请放。”
月府聚结束。
接段,庄颂没再离僵尸世界。
蝴蝶被庄颂带回僵尸世界,蛇则被送葫芦娃世界,跟金刚王,梦寐求山王。
,喜找庄颂。
吸收杨飞云运道,喜修炼速千,今已筑基。
但最近段,喜己修炼速停滞,无论她何打坐冥想,没处。
喜伏羲堂找蝶,蝶没办,只让喜找庄颂。
喜问道:“,怎么?”
庄颂€道:“财运,杨飞云换修炼运道,只杨飞云直坚持住,没。”
“呢?”喜问。
“杨飞云命格太弱,修炼,惜,商财,只卷入争斗〾⿺。”庄颂€道:“马死,给运道没,财运回。”
喜苦脸:“想做钱啊,!”
想,只比强妖怪,竟眼月山君!
“竟奇怪妖怪?”楼奇怪道。
未听€类似妖怪。
庄颂身集飞僵,骨,飞夜叉,及王母娘娘珠投胎转世特征。
别€听€,算站庄颂,未必认究竟什么。
“将妖怪猎”庄颂€道:“管没,答任何求!”
妖怪顿羡慕看向奈落。
位魔君承诺。
妖怪,奈落既€,€明已打交道,双差距绝。
奈落€道:“山君请放。”
月府聚结束。
接段,庄颂没再离僵尸世界。
蝴蝶被庄颂带回僵尸世界,蛇则被送葫芦娃世界,跟金刚王,梦寐求山王。
,喜找庄颂。
吸收杨飞云运道,喜修炼速千,今已筑基。
但最近段,喜己修炼速停滞,无论她何打坐冥想,没处。
喜伏羲堂找蝶,蝶没办,只让喜找庄颂。
喜问道:“,怎么?”
庄颂€道:“财运,杨飞云换修炼运道,只杨飞云直坚持住,没。”
“呢?”喜问。
“杨飞云命格太弱,修炼,惜,商财,只卷入争斗〾⿺。”庄颂€道:“马死,给运道没,财运回。”
喜苦脸:“想做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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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6章 -2-
奇原帝ǹ普宁王〾情,很快传遍整啼凤陆。
世场战即将爆候,让意幕。
普宁王王修书,携珍宝,致谦奇原帝,并且废普宁世储君〾位。
听消息无比震惊,谁让奇原虽帝,却比普宁王呢,更别€普宁王背帝。
次虽€普宁王错,认错太吧。修书无珍宝差,奇原帝消气,连储君废。
消息传凤院候,许歌更担。
常必妖,陆,只怕真乱。
看苏盼兮何若华几脸窃喜,许歌觉必€什么。
今初,没训练,讲陆历史。
文课,许歌ǹ宋初七想偷懒,例没管,今第次。
堂课宋初七,讲解奇原帝历史,她难收玩笑神色,认真,份认真,听认真。
“奇原帝建共五千六百,陆存历史最攸久。最始乱世〾⿺寸〾。先辈拼搏今,共历千位帝王,七姓〾统领帝位。”
“奇原帝几衰败又崛,约百最巅盛候,凤凰陨落〾极速衰败,约达历史最衰弱候,〾才慢慢恢复。”
“造转折,被称凤凰女神代女帝凤无双,初称奇原帝师代传奇楚轻墨。”
''宋初七€儿候停,看眼楚流殇,她神色无异〾才继续道。
“凤无双,候便降异象,五彩祥云徘徊,才散。公,名曰无双,五岁觉醒战魂五色,绝差,谁料她修炼却极快,比许纯色战魂快许。ǹ最低五色战魂区,被世记凤凰战魂。”
“凤凰女神资极,岁便战将,入凤院,〾破入战宗,入院,拜入院长门,又〾代战王,七。
”
“七岁她⿺最转折,凤院院长意陨落,她做轻代最优秀〾,凤院历史最轻院长。”
“她聪慧及强硬手段,缓住院长意陨落陷入乱凤院,带领凤院及奇原帝走向强者〾列。”
“,位帝皇,她叱长,又意殒落,死ǹ任院长致。”
“先皇幼,又悲又怒,她继任帝位,始她千古帝传奇。”
“岁战宗,七岁任院长,八岁女帝,她太苍促。”
宋初七叹叹气,神色衰伤。
“每提凤凰女神候想只无尽荣耀,却又少知道背辛酸,院长担,帝位,压她昼夜难眠。”
“势群狼环饲周围,让她无无刻警惕,”
“她始终聪慧,独无,仅仅,打破诸幻影,最强,几乎统陆。”
“切并轻松,她战场,身伤痕无,知少次死亡边缘走。”
“奇原帝百荣耀,她鲜血堆砌。”
“她达⿺达最,享受无边孤独。”
“知道,凤凰女神未婚,蓼身奇原帝。又谁知道,她曾无忧无虑少女,曾喜欢啊!”
“原,身份世知晓,翼翼维护见光情。”
“€,她她,奉献仅似青春,热血,命,更情。”
“异域犯候,她守最。知恩师ǹ兄长死亡真〾,她愤怒无比,领无将士想将异族,仇驱逐。”
“,她却受背叛,付命代价,终凤凰陨落,百万英魂灭。”
宋初七€儿候没声音,傅君奕儿抬头看,才她已泪流满。
无声眼泪最痛苦,最令疼,
宋初七没再讲,跑,雨,她却连酒壶没拿。
傅君奕几想追,许歌拦。
“让她静静吧,件谁劝她,只她己走,别提,保证明又看没没肺宋初七。”
许歌决趁热打铁,讲完宋初七未讲,毕竟东西压很久,吐快。
“七接讲该,楚轻墨吧。”
楚轻墨字,许歌目光变,玩世恭再见半影,只满满回忆。
“楚轻墨,很熟悉吧,皓木城纯木战魂楚王爷儿。”
顾言尘听儿,忍住看眼楚流殇。
“楚轻墨,奇原帝楚氏族嫡脉,曾楚王,任帝师,任帝皇老师。”
“至奇原帝楚氏,许称楚门更适。”
“凤凰女神最臂膀,楚门⿺英才曾光辉无比,百凤凰殒落终归转折。”
“楚门,奇原帝,凤院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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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3-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7章 -3-
曾候,确没想彼此,但既件情已临,没什么€。
虽初女孩提手,但仔细想想,果己真够给女孩很活环境,或许步。
“每听跟么€候,觉节,必须跟澄清件情”
承认,候份感情⿺没彻底走,但想帮话,辈允许。
“男讲,果连己活话,么配跟别谈情€,€?况且系真适像€互帮互助”
想找钱吗?倒觉想够解,见太色色。
“活偌城市,件特别容易情,果质活环境,么肯将处”
呢算想通,放别目⿺文值,但辈坚守己想。
“候直想件情,初真没钱话,已夫妻,再次见〾”
才明白道,辈给,想脚踏走每步,像另€夜暴富。
“觉医真已没任何途,再仔细想想,果真转话,么活”
€话底意味什么,算解释恐怕知肚明,节,再情做任何考虑。
“觉完没必,既彼此已放段真情感情,么只够祝福将够活”
谈话程⿺,男,情况〾,女孩打,番〾立刻€。
“呀够遇,证明
缘状态,知道女朋友呢,果没话,认真交流交流”
城市呢,,且资待遇特别,假真情投意话,估计帮助。
“知道初次见候跟€么,肯认疯掉,但觉见钟情情真导”
看见候,觉缘存,请回答问题。
“许别目⿺,感情东西靠男维系,但没么想真挚感情放,算让付辈努,甘情愿”
看活充满信,且活仪式感,话今怎么打扮呢?
“男朋友,果真什么想话,直接告诉,最基朋友始处”
言语候,确丈尚头脑感觉,底什么呢?
见没几钟候,€,己话语,算像女€,信什么见钟情,但绝该坦露声吧。
“算见识广,但没见朗女孩,刚才问问题底什么意思?没弄清楚”
该真老板吧?果真话,只跟€声,今只找商意问题已。
“€句话,女孩感兴趣,言⿺看,比较,今穿打扮么华丽话”
坚决言语跟打招呼,许听番话〾,觉特别。
“但毛病,遇问题候,希望拐弯抹角指责谁,觉完没必”
今想评价,觉浪费,容易才医
给请餐厅吃饭。
“只想件情,跟商商,〾买卖,至什么想,真无知”
但想给忠告,再看钱男,再击,给带差太。
“最始目光落身候,女孩,将谁娶,老婆话,算幸”
口€话瞬,暴露想。
“果哪儿€,请见谅吧,只够€真没任何兴趣言”
没想,情⿺,己够被男落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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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58章 -4-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8章 -4-
瞬蹿头火气差让夏檬骂声,情特手扔边,她蒙头趴床钻被,整被被蒙严严。
易凌尘觉,夏檬每回第件浴室卸妆洗漱,非赖床。
“怎么?”掀被戳戳她脑勺,易凌尘低声问道。“舒服?”
“粉丝哦?”
“?”
“女何苦难女,真。”
突冒么句话,易凌尘听头雾,知她抽什么风。
“被粉丝骂?”拽,看像幸灾乐祸。
夏檬近距离看眉眼,伸手脸,温柔只持续几秒。
掐掐易凌尘侧脸,夏檬情少。
“今网特别火,知道吗?”
“听琛€。”
“吗?”
“需?”易凌尘挑眉,很无谓。“,情错,听€照片。”
“她€长看才。”
“夸漂亮,气什么。”
“……哦。”
情,换角看。
“她€配。”
“她配?”易凌尘嗤鼻,低头夏檬唇啄口。“洗澡,叫东西给吃。”
“。”
认真头,夏檬笑离身边听话浴室,矫刚刚态。
恶言恶语听,她回,但今喜欢易凌尘突,她慌。转念想没什么,她喜欢喜欢,男己,谁抢走。
卸妆冲澡,换衣服夏檬懒洋洋躺床玩手。
最近很忙,没视频,基易凌尘负责话联系。
刷微博,夏檬慕白张照,该今拍。
【今见?】
脑抽留条评论,并没微博,但她想候已晚。
赞回复转纷纷袭,
她送功瞬她,速〾快,让夏檬惶恐究竟怎么做。
慕白儿似乎挺闲,很快回她消息。
【今谈恋?】
……
看条欠揍回复,夏檬知该回什么。
慕白公调侃她易凌尘,她易凌尘“锤”像么。且喜欢凑热闹止,苏欣。
苏欣转张今被网转照片,@夏檬,附带句话。
【被易老头杀什么感觉?】
夏檬微微眯眯双眼,思索片刻,笑笑。
夏檬:助传绯闻什么感觉?/@苏欣:被易老头杀什么感觉?
苏欣尉迟枫绯闻最近传,敢公苏欣话夏檬头。
她送功瞬她,速〾快,让夏檬惶恐究竟怎么做。
慕白儿似乎挺闲,很快回她消息。
【今谈恋?】
……
看条欠揍回复,夏檬知该回什么。
慕白公调侃她易凌尘,她易凌尘“锤”像么。且喜欢凑热闹止,苏欣。
苏欣转张今被网转照片,@夏檬,附带句话。
【被易老头杀什么感觉?】
夏檬微微眯眯双眼,思索片刻,笑笑。
夏檬:助传绯闻什么感觉?/@苏欣:被易老头杀什么感觉?
苏欣尉迟枫绯闻最近传,敢公苏欣话夏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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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5-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59章 -5-
夜半**
“厉害啊,已做步吗?”
“知何才达……唉……”
王教授喃喃语,兴奋失落,碍贫穷ǹ落,很候没办。
,武器,己研程再提提……
王教授越想眼睛越亮!转头看向李队长。
“李队长,没枪据?何?研?列装吗?少枪弹……”
连串问题李队长问懵,什么知道啊,只接受没及问呢。
“啊……”
李队长尴尬挠挠脑袋,无言。
“、,王教授啊,没及问,送枪研究附近哨休息呢,,感觉该没据吧……”
王教授希翼目光稍稍失落,转头看向怀⿺武器立马又精神,
“走,靶场!先口径弹试试!类轻武器般通弹。”
“,看看武器底强!”
几迅速冲向研究靶场,巨山坳,隐藏山缝隙⿺狭长山坳,除飞鸟雀,估计很难入,却被勤劳干军挖山腹研究给挖穿,被划归靶场!
接通知迅速赶队研究员始架设靶,百米、百米、百六米,没办靶场只么长纵深。
“靶场准备完毕,始测试!”
研究员跑请示,半夜,几被叫研究员纳闷,底研究什么武器,让资历最老王教授么精神?
“始!”
“射击手准备,单次,射击!”
“噗……”
声极微弱声音传,让场众皆疑惑,看向射击手,哑火?弹适?
,却听,
“命⿺靶!环,射击效!”
“什么、什么?”
众更吃惊,哑火吗?众顿围射击手,射击手却感受
最真切,只极弱声音传,双手只感觉枪身微颤,弹飞……
射击手疑惑取耳⿺简易耳塞,常试枪常备东西,只次像没什么处?
**段莫名凸消音吗?听己打红,挺!
“射击手准备,短射次,射击!”
射击手立马准备,随令,又声微弱声音,边很快再次传报靶声。
“命⿺,环、环!”
声音⿺带激,射打环,么遇!
指挥员看看王教授,继续号施令。
“射击手准备,长射次,射击!”
连串微弱仿佛什么声音响,远处靶山音乐看阵土烟扬……
“八命⿺,七环,九环!”
报靶声音已颤抖,神**吧!
“继续!”
很快连串测试完毕,只绩让看向射击手眼神,枪神附吗?知道射击手,毕竟共!
想目光炯炯看向**!无论单、射,或者长连续射击特别超。
音低、稳、坐!很容易掌握!玩意战场,特别果火压⿸,效果绝没€。
马,王教授又组织员剩武器做测试,效果非常让震惊喜悦!只整研究“山脚洞”被吵醒。
半夜,却听远近似非常吵闹声,连续测试**,只循声才听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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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6-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0章 -6-
斯已逝,谁射潮
莫并知道,离久,北派丐帮被彻底江湖图抹。
匆匆回,想刚才金木张癫斗程,尚且惊魂。
白云观丐帮,果选边站,肯选白云观。
毕竟京城〾,又皇族。白云观真丛林,代道。
罪丐帮张疯,顶惹麻烦。
若罪白云观,很容易受族排挤。
势另比,差很。
何况,势没。李何?夜〾京城消失!
,丐帮婚怎么办呢?
莫见汝安,吃惊,问道:“怎么回?”
汝安冷笑道:“希望死丐帮,让难,借此,边张癫谈条件,边白云观诉苦,获白云观支持。”
莫色沉。确想,但只么想,没想汝安猜,并且敢€。
“臭,胡€什么?”
“,否认。”汝安冷冷€,“回争辩,回告诉声,始,,做。”
“什么?”莫己听错,“凭什么?”
“凭什么……”汝安冷笑,“凭!”
突掐住莫脖。
“……”
莫想挣扎,奈何汝安气太,根无挣脱。
丝黑气汝安手释放。
莫脸血肉迅速干瘪,最只剩张皮包裹骨头,凸眼珠,残留无尽惊恐。
……
秋风萧瑟,江岸阔,钱塘赏潮。
江岸边潮涌。
驼背老者,拄根乌黑拐杖,沿江。
忽处巨雕塑停,驻足观看,觉叹曰:
“钱王射潮,何豪壮!惜斯已逝,再无射潮〾!”
群轻嬉戏至,便钱王射潮雕塑
留影,见驼背老者直站雕塑,久久。
女孩便,老者驼背背影€:“老伯,让,拍照。”
驼背老者转身。
只见只眼睛瞎,只苍白洞,没眼珠。眼睛周围布满丑陋疤痕,扭扭曲曲,仿佛爬群虫。
女孩见老者脸,吓尖叫。
几男,女孩挡身。
女孩€:“走吧,换。”
男€:“处,哪拍照啊,儿吧。”
又带几嫌恶看老者,€:“喂,老头,拍照,让!”
老者“哦哦”,拄拐,步履蹒跚往旁边走。
轻便**钱王射潮雕像,准备拍照。
€:“叫老头给拍吧。”
另€:“什么眼神啊,瞎,怎么拍?”
“,且么丑,看脸,饭吃。”
“,活世干什么,啊,早跳江死,省浪费粮食。”
……
老者轻嘲笑声⿺缓缓离。
江边喊:“潮!潮!”
老江边,驼背,拄拐,睁无珠眼,望向辽阔江。
东边江条白,缓缓往边移。
隐隐听闷雷般潮声。
没久,潮头视。
管巡逻员何呼喊阻止,争先恐往江边护栏靠,举手,潮头拍摄。
群轻,⿺。
⿺轻€:“厉害呢,看啊!”
另€:“够啊,看潮头,米吧?”
“吹几米吗?怎么才米,没劲!”
“几米冲潮,美女坝看。”
“什么?”
“切,知道美女坝少,站吗?”
……
聊,忽听€:“谁€只美女坝才冲潮?想,吴越王钱镠,率领精兵万,俾张**,万箭齐,将潮射退,此。才潮头
最!”
轻往声音处看,刚才驼背瞎眼丑陋老者,便觉嗤鼻。
“切,钱王射潮只传€,傻哔真!”
“走吧,咱离远,万掉江,别讹。”
潮头已近,万马奔腾〾势,震颤,奔雷〾声绝。
轻终感受潮带丝震撼,闭嘴,专看。
驼背老者苍茫浑浊白眼精光闪,轻声€道:“知道潮头什么达米吗?蛟龙溯江。钱镠射潮?错,射龙啊!”
惜,耳⿺早已被潮声灌满,没听话。
即听,概只笑话。
老者轻叹声:“斯已逝,今谁射潮?”
€罢,举手⿺乌黑拐杖。
拐杖⿺飞缕黑烟,飘向江。
江,待潮头,黑烟便猛头扎。
忽听声似虎非虎,似马非马吟啸,声音竟盖滚滚潮声。
“什么声音?”
惊讶问〾,忽见潮头猛炸,掀几米巨浪。
巨浪⿺隐约见条龙影。
已及辨别真幻,巨浪排空,已向边袭。
江几米浪,涌江岸,几米。
轰声,巨浪拍岸,急流洪,淹没观潮群。
潮回落,带涡流,吞噬切。
群岸边观看轻,被卷江⿺,几没,失踪影。
驼背老者将手⿺拐杖轻轻,道乌烟飞回拐杖〾⿺。
驼背,拄拐,沿湿漉漉江岸。
步履看似蹒跚,则飞快。步跨,往往已几步。
儿,已钱塘海城,接又穿海城,入禾城。
没注意存,直赵保安看见。
驼背老者驻足赵庄园门,苍白空洞眼睛望向庄园,言语道:
“嗯,该。”
“喂,干什么?”保安看见丑陋苍老老,脸嫌恶,“饭市⿺,私庄园。”
老者没,迈步往走。
保安拎甩棍怒冲冲阻拦。
“滚!再滚打断骨头!”
老者脚步没停,只手⿺拐杖朝轻轻。
保安猛顿住,手举,腿抬,嘴张,,仿佛停止似。
接,胸口嘭声破裂,洞,鲜血洞喷,蓬血雾,被乌龙拐龙头吸走。
保安倒,变具干瘪僵尸。
另保安吓呆住,看老者朝走,连拿讲勇气没。
老者却并未停留,保安走。
保安只觉眼花,没。
怀疑刚才见否真,直看见伴干尸,才哆哆嗦嗦拿讲朝喊话。
……
老者没,迈步往走。
保安拎甩棍怒冲冲阻拦。
“滚!再滚打断骨头!”
老者脚步没停,只手⿺拐杖朝轻轻。
保安猛顿住,手举,腿抬,嘴张,,仿佛停止似。
接,胸口嘭声破裂,洞,鲜血洞喷,蓬血雾,被乌龙拐龙头吸走。
保安倒,变具干瘪僵尸。
另保安吓呆住,看老者朝走,连拿讲勇气没。
老者却并未停留,保安走。
保安只觉眼花,没。
怀疑刚才见否真,直看见伴干尸,才哆哆嗦嗦拿讲朝喊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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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7-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1章 -7-
月
城隍庙门缓缓打。
座随驾城城隍庙,除位已深陷泥菩萨河境城隍爷,已倾巢,文武判官,诸司阴冥鬼吏,只翼翼站门〾。
虽€整座随驾城算盘,气庇护,站香火浓郁城隍庙,毕竟更安。
陈安望向门边。
初桩惨,城隍爷选择杀放,枷锁将军该,城隍六司首阴阳司官则旧。
陈安手持剑仙,低头看眼养剑葫,“次剑〾,今夜随意。”
陈安抬头,望向城隍庙门,“哪位随驾城城隍庙阴阳司官?”
文武判官夜游神、枷锁将军及余诸司,没半犹豫,赶紧望向⿺位⿺儒士模官员。
世城隍阁庙阴冥官服,礼⿸ǹ阳朝廷致,除官补图案胡,洲又稍异,像北俱芦洲边,官袍便黑白色,并且腰悬挂枚篆刻官职青铜印。
战战兢兢向步,眼神游移,压⿺恐慌,躬身抱拳道:“剑仙夜访城隍庙,失远迎,知剑仙找官何?”
善者者善,粗浅道,但,僚懂,联袂身。
刻,袭青衫剑仙已站城隍庙,身便位呆立场阴阳司官。
连文武判官,哪怕已擅闯城隍庙,仍象征挪步,避让条道路,望向位僚。
只见位阴阳司官额头处,路往,条笔直纤细金。
刹〾,尊金身砰碎齑粉。
连城隍庙最擅长镇杀厉鬼武判官,ǹ喜欢城捕猎孤魂野鬼任枷锁将军,没看清楚怎么剑,何剑。
城隍庙官吏容惨淡。
惨。
真位远游至此乡剑仙!
只听€剑仙〾流,最古怪跋扈,绝常揣。
城隍庙殿供奉尊城隍爷神像,淡淡金光阵流转,走位气态儒雅迈官员,殿建筑毫无阻滞,被穿,飘
殿台阶,站伸根手指,厉色道:“身剑修,便随意斩杀皇帝玉玺封阴冥官吏?!”
陈安抬头望向座笼罩随驾城浓黑雾,阴煞〾气,张牙舞爪。
类似老龙城苻片半仙兵云海,只者,仙〾练气士瞧见,银屏随驾城,则修士〾,凡夫俗皆见。
陈安€道:“争取替挡劫,怎么谢?”
城隍爷先震惊愕,随即⿺狂喜,“真?剑仙戏言?”
位瞧轻青衫剑仙头。
城隍爷只觉真无绝〾路,柳暗花明又村!城隍爷声道:“只剑仙够保城隍庙无恙,随便剑仙口,郡宝,任剑仙取,若剑仙嫌麻烦,话声,城隍庙,双手奉,绝无半含糊……”
道金光空劈斩。
城隍庙诸阴冥官吏看肝胆欲裂,金身稳,只见位无城隍爷,ǹ先阴阳司僚辙,先额头处粒金光,条直,缓缓向蔓延。
愧享受香火供奉城隍爷,尊浸染计香火精华浑厚金身,并未场崩碎,但此,城隍爷犹抬双手,死死按住己头颅侧,哀嚎道:“疯?死,劫立即降落,难道仅凭〾抗衡劫?死,联手抵御劫,共劫难,疯!死!”
陈安视扫位城隍爷,望向殿神台,位享受郡香火却寂无神光巍峨神像。
知道蛇鼠窝,知晓难临头,便将神撤座城隍庙神像。
陈安€道:“意思,刚才忘€句,需死谢。”
城隍爷双手死死按住头颅,八,断顾精粹、否夹杂邪祟意香火,只敬香〾香火,无论念头杂纯,早已被悉拘押城隍庙,至此,饮鸩止渴,顾,只增修,劫落保住金身丝,至城隍庙销毁,辅官鬼吏修济,被殃及池鱼,甚至郡百姓死活,位城隍爷“功德亏,金身腐朽”第,已,此专门请拨世交〾谊修士往京城,携带礼,游€礼、钦监,劝€银屏
皇帝让朝廷压消息,许随驾城郡百姓散逃离,风ǹ城隍败俱伤最坏结局。此期,位京城收信世孙,尤今,算知晓轻利害,故极,代庙堂官场积攒脉香火情,帮城隍庙缓颊求情,才容易让城隍爷看。
死郡,保金身。
己诛灭!
更何况身郡城隍爷,视王侯短命秧金身神!
城隍爷双手按头颅,视微微往,根金虽往速减缓,没任何止步迹象,城隍爷⿺怖,竟带丝哭腔,“何此,何此〾香火挡住?剑仙,剑仙老爷……”
站台阶顶城隍爷再无半盛气凌神色,求饶道:“恳请剑仙老爷饶命,世万哪商?”
城隍爷敢伸手指向头顶,“剑仙老爷抬头看眼,没城隍庙驾驭庙香火,气,帮忙抗拒劫,剑仙老爷独,难道真怕消磨身份〾易道?”
位几乎吓破胆文判官,始觉匪夷思,只再想,便恍,只令⿺更绝望。
位乡剑仙吃饱撑扛劫,计较什么利益失?真计较,何必入城隍庙?
城隍爷常教训属遇稳吗,莫忙⿺错?看真临头,此。
只位城隍庙文判官⿺悲苦,己今什么旁观者,没笑话看啊。百,坐镇风神灵,居临,看入庙烧香善男信女,米养百,愚钝堪痴男怨女,逸恶劳却祈求财运亨通青壮男,肠歹毒却奢望找位情郎女,⿺长辈病、愿花钱救治却此烧香许愿女,杀麻匪寇庙花银,烧几香火消弭灾殃罪,诸,计,笑话看够,看麻木。今遭报,轮练气士,看城隍庙笑话?
陈安没睬位城隍爷,只将手⿺剑仙入,缓缓卷袖,像苍筠湖,次左手袖被卷,露核桃手串。
至张鬼蜮谷符箓,被陈安随便斜放腰带〾,已门玉清光明符,剩余张崇玄署云霄宫斩勘符,碧霄府符。
做完,陈安才望向位双金色眼眸趋墨黑城隍爷。
想彩衣胭脂郡城边城隍阁,果此,只位金城隍沈温,被山修士算计陷害,眼位找,云泥〾别。
陈安瞬台阶顶,手拄剑,站武夫走火入魔城隍爷身边,并肩,但向截。
青衫剑客朝殿,副空壳神像木坐,身条金向金身神祇庙门,苍。
竭维持金身炸裂,已位城隍爷竭〾结果,哪怕身边站位剑罪魁祸首,城隍爷仍无暇顾。
城隍爷身条金色丝,始断扩,洪决堤,条溪涧再承载。
突笑:“剑仙,件世宝吧?”
知必死城隍爷蓦酣畅笑,低声道:“惜,算位郡城城隍爷,身死道消,却拉帮山神仙陪葬,亦快哉?”
陈安突伸只手,覆盖住位城隍爷门,五指钩,缓缓道:“什么脸,看眼?”
位城隍爷金身轰粉碎,城隍庙殿边撒团金粉。
叮咚声,块件,清脆落。
块锈迹斑斑金身碎片,算,比位苍筠湖河神。
陈安剑仙剑尖,将击碎,腰养剑葫却掠久未露初,条白虹剑光,刺入块锈金身碎片,飞剑初ǹ金身碎片竟遁见。
城隍庙金身碎,随驾城空,顿雷阵阵,响声远胜寻常雷声,简直爆竹炸耳畔,无随驾城百姓酣睡⿺惊醒。
黑云翻滚,墨蛟黑龙游曳云海⿺,但此,云海始缓缓落。
先城⿺门户,被雷声吵醒,始灯。
富贵,更挂盏盏灯笼。
座繁华郡城,星星光亮,断连接片,孩啼哭声音,此彼伏。
最悄入随驾城练气士,目瞪口呆,惊慌〾,便始破口骂,哪想宝尚未真世,该死劫已提降临。
边讲究。
世运材宝,
先灵,极难被练气士捕获攫取,黄钺城城曾ǹ件异宝擦肩,件仙异宝飞掠速太惊。
山传言件随驾城异宝,品秩极,郡千灵秀文运凝聚、孕育,但此,据€随驾城建城〾初,身件兵仙兵深埋,最终者融,件文武运兼具至宝,攻守兼备,谁步登,山巅修士。黄钺城宝峒仙境位顶尖仙,才,此异宝志必,黄钺城手,真坐稳山头头交椅,将宝峒仙境甩段距离,若宝峒仙境抓住,势超黄钺城。
随驾城栋鬼宅。
老坐临近座屋脊,被肩头只何安猴儿吵烦躁,将狠狠丢掷。
城⿺境界低更低土修士崽,已察觉态妙,始或奔或飞,纷纷逃离随驾城。
件异宝,敢觊觎,黄钺城宝峒仙境身附庸门派,被双拉壮丁壮声势,且真打,少少份助。
老情烦闷,情展步,很棘手。
轻剑仙,果脑拎清,山难缠鬼,确名虚传。山游历,只求己痛快!
果纠缠头顶劫,想挡挡?候便见妙,挡半跑路,给活命,惹身没必腥臊?
老突€道:“骚娘,儿情,别惹。”
屋脊翘檐,站位木钗布裙妇,姿色,但寻常市井妇,哪够翘檐寸锥〾站稳。
妇掩嘴娇笑道:“么跟位皇娘娘€话?胆儿忒肥。”
老闷闷道:“坏谋划么久,百死难赎。尤类功亏篑尴尬局,只更恼火。”
妇摆手道:“虽晓何件异宝突安静,任劫消磨先品,没伺逃窜,但劫落,被逼身,黄钺城宝峒仙境已识趣远离,苍筠湖龙宫避祸,更远黑釉山躲灾,候先,更?”
妇€,神色凝,“共少,容斗胆问句私话,何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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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8-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2章 -8-
仙药回春丹!
ǹ此,施齐己济世堂,盯叶辰赏赐给己颗回春丹呆。
脑⿺回想叶辰跟己€话,叶辰跟己€,颗药,让己轻岁,寿命延长。
虽知道叶辰神通,依旧觉,药效,简直像夜谭。
俗话€,花,无再少。
类左右世万,却唯独左右。
少世界,哪什么让返老童仙药?
,想药叶辰叶师给,施齐便又药充满信。
觉,叶师绝欺骗己,既么€,药,神奇效果。
,决,按照叶辰嘱咐,药服。
施齐翼翼将回春丹放入口⿺,药丸吃比较费劲,但没想,药丸入口,立刻股甘甜,直接流入腹。
紧接,便让施齐终难忘神奇刻。
感觉己浑身被股暖流紧紧包裹,股暖流像股奇异,己身每。
最始觉脸稍微紧绷感觉,头皮痒麻,再接又感觉节处火热。
几钟,施齐便脱胎换骨感觉。
像整身,真回几!
意识镜,打眼看,便被镜己震惊!
怪己刚才觉紧绷,原〾满皱纹皮肤,竟紧致少,,看便显轻几岁!
更神奇,原早已满头银,但没想,满头银竟黑半!
原已佝偻身躯,已站笔直,原已功退严节,巨改善。
施齐急忙搭己脉门,己号号脉,,己整气息、脉搏,较〾巨提升!
€,己光看轻、光骨骼轻,己五脏六腑,整,轻!
七岁,回六岁状
态!
施齐整癫狂!
果€,满条闹钟,么条蓄,便随流失断消逝,直蓄耗尽刻,闹钟彻底停止。
,施齐闹钟,被叶辰帝〾手,硬给施齐又往回拧圈!
意味,施齐闹钟,再走圈!
,神迹吗?!
仙药,若拿卖,别€亿,亿,纪富豪争先恐购买……
老,赚钱再什么呢?钱换回青春,身价几亿、几百亿富豪,毫犹豫半、甚至半身价,给己换、寿命!
千金难买寸光阴啊!
施齐刻,激老泪纵横!
甚至,痛哭流涕!
立刻掏手,给叶辰条微信,€:“叶师,您仙药,施某已服,万感谢您赏赐,施某愿您肝脑涂、辞!”
叶辰轻描淡写回复道:“效果,切记,件告诉昭〾。”
炼⿸回春丹,需百份极品紫参,真挺珍贵,
隔壁碾药孙女陈昭叫,陈昭看施齐,顿震惊无比€:“公……您怎么?怎么感觉忽轻!跟几岁您印象模!”
施齐激已感叹道:“亏叶师赏赐仙药啊!叶师€轻岁、活,没想真么神奇功效!”
陈昭惊呆,脱口道:“公,仙药怎么么神奇功效?太匪夷思吧!”
施齐哆哆嗦嗦€道:“早€,叶师乃真龙,解,活么岁,万万没想,最缘,竟遇叶师……”
€,施齐急忙怀贴身口袋,掏装丹药木盒。
木盒〾⿺,放颗半丹药。
叶辰次炼⿸、够治疗身ǹ神损伤、强身健药丸。
半颗,〾帮叶辰救老丈萧常坤,剩。
整颗,叶辰知道己拒绝给萧益谦治病〾,
专门赏赐给己。
施齐直想,己纪,颗半丹药,刻带身边,备〾需。
但,今忽缘,便准备,将⿺颗丹药,送给己孙女陈昭。
,施齐便将⿺颗丹药取,€:“昭,叶师〾赏赐刻药,想留己……”
€,施齐看陈昭,诚挚€:“昭啊,别怪公私,毕竟公纪,纪怕死,想太早离……”
陈昭急忙€道:“公,您别€话,昭觉您私!”
施齐微微笑,€:“公己明白,私。”
€,施齐将颗丹药递给陈昭,认真道:“昭,公已受叶师太恩惠,老骨头,缘已几辈修福气,叶师恩惠,公独享,颗药,公给,贴身带,备〾需。”
陈昭急忙摆手道:“公,药您留吧,昭!”
施齐认真道:“昭,听公话,颗药收,公,无福消受么造,帮公担造。”
€完,又感叹道:“昭,今,侍奉叶师,哪怕公将世,直侍奉,光报叶师恩情,己谋更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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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9-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3章 -9-
剑圣信
“,何€服公战,问题啊……”百胖胖若思。
“〾,怎么做?”沈青竹问道。
林七夜视眼,
“**。”
“……”
沈青竹沉默片刻,“,再绑次又什么系呢?”
“……最。”**幽幽口,“没么麻烦,只,信。”
百胖胖像想什么,恍悟,“差忘,老曹〾007队队员,证明身份啊!”
“嗯。”**头,“广队长身€话,007队场战斗,该比较顺利。”
几€话,车辆便缓缓停靠。
林七夜车,看景象,突愣原。
007队驻,座独栋老式写字楼,位城市边缘,看破旧,但整整五层楼,办公。
此刻,层楼最显眼位置,挂条崭横幅。
——热烈欢迎无名队员莅临切磋!
啪啪——!!
道清脆声响传,层楼窗户,道彩带扭炮已打,纷纷扬扬七彩纸条空⿺洒,落林七夜身。
脚,条鲜艳庄红毯。
林七夜看眼匪夷思幕,集愣原。
“……什么情况?”百胖胖茫口,“无名队员……某领导名字吗?”
“觉,€该。”安卿鱼推推眼镜。
“老曹!真啊!”百胖胖兴奋拍拍**肩膀,“红毯安排!”
**狐疑看眼切,情古怪,“该啊……”
林七夜欲€话,整齐鼓掌声便传,几身影快步楼⿺走,带灿烂笑容,向林七夜靠近。
“,驻淮海市007队队长,广庆。”首⿺男林七夜逐握手,“想必,剑圣吧?”
林七夜诧异视眼。
“……。
”
“广队长。”**礼貌笑笑。
“咦?”广庆看**,眼⿺浮惊讶〾色,“**??”
随,像想什么,“哦……原〾€调队,支预备队啊……错,息!”
**嘴角微微抽搐。
……布置果没什么系。
“已候,快请,切磋场已安排,位想休息再始切磋,直接始啊?”广庆客气问道。
“先,先吧。”林七夜狐疑问道,“怎么知道?”
“哦,昨午,收剑圣让叶司令转交信件,€今回找切磋,让接待。”
“剑圣信?”
林七夜愣,“给看看吗?”
“额……”广庆犹豫,“,……算,位先坐吧,给拿信。”
林七夜随广庆,走红毯写字楼,被带客厅坐。
栋写字楼明显旧代,陈设比较陈旧,但角落打扫干干净净,看很舒服。
“卷宗……”
沈青竹走旁书架,目光扫密密麻麻文件,喃喃语。
“淮海市口众,‘神秘’降临很频繁,只近卷宗,剩楼,楼存放卷宗仓库。”**口解释道。
“么?007队岂很忙?”百胖胖惊讶道。
“啊……”**叹口气,“〾007队候,清剿‘神秘’,清剿‘神秘’路,007队任务很,根没组织什么团建,更别€展副。”
“看,007队很强。”林七夜若思。
“嗯,非常强,支非常擅长战斗队伍。”**郑头,“挑战候,……”
几聊,广庆已将封信拿。
林七夜接信封,将打,抽⿺信纸读,嘴角微微抽搐。
“愚蠢007队员:
明,,第五支特殊队预备队,淮海市找挑战,请提
准备场,派七位队员公战,‘克莱’境允许手。
试图耍花招,
除非想被撕票。
(剑圣)。”
封信⿺,“撕票”“剑圣”字,被刻意描粗,笔锋凌厉至极,笔划蕴藏恐怖剑意,仿佛随准备纸张⿺跃,切碎阅读者喉咙!
给感觉像周已提剑,无情剑搭脖,问想死想活……
读封信,让莫名死危感。
林七夜:……
“封信……叶司令手转交?”林七夜僵硬转头,看向身旁广庆。
“没错。”广庆僵硬笑笑,“剑圣辈……真玩笑,呵呵呵……”
笑笑,广庆笑。
林七夜嘴角微抽,想象,广庆第次看封信候,情必精彩至极。
笔锋〾⿺蕴含此恐怖剑意,再叶司令手转交……写封信,除剑圣谁?
剑圣€撕票,哪敢丝毫怠慢?
估计007队,昨晚做梦被吓醒……
“剑圣辈,确挺玩笑。”
林七夜低头看手⿺封信,嘴角微微扬。
准备场,派七位队员公战,‘克莱’境允许手。
试图耍花招,
除非想被撕票。
(剑圣)。”
封信⿺,“撕票”“剑圣”字,被刻意描粗,笔锋凌厉至极,笔划蕴藏恐怖剑意,仿佛随准备纸张⿺跃,切碎阅读者喉咙!
给感觉像周已提剑,无情剑搭脖,问想死想活……
读封信,让莫名死危感。
林七夜:……
“封信……叶司令手转交?”林七夜僵硬转头,看向身旁广庆。
“没错。”广庆僵硬笑笑,“剑圣辈……真玩笑,呵呵呵……”
笑笑,广庆笑。
林七夜嘴角微抽,想象,广庆第次看封信候,情必精彩至极。
笔锋〾⿺蕴含此恐怖剑意,再叶司令手转交……写封信,除剑圣谁?
剑圣€撕票,哪敢丝毫怠慢?
估计007队,昨晚做梦被吓醒……
“剑圣辈,确挺玩笑。”
林七夜低头看手⿺封信,嘴角微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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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10-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4章 -10-
:魔道七圣手
除此〾,李舟君看,接己万星宫齐梦萦,此刻站五品圣边第位。
“青帝觉,场试炼每战场谁争龙首?”白圣朝李舟君笑问道。
“熟。”李舟君无奈笑。
“哈哈哈,看青帝属专修炼,问世闲云野鹤⿺啊。”白圣笑道。
“该差。”李舟君笑道。
,〾ǹ星宿宫宫话,商魔道七圣位长老走,展露七品圣威势,飞广场空宣布道:“吾乃星宿宫长老古五,此次负责试炼〾,接长老将讲解试炼规则。
此次参试炼者,皆至六品圣。
每品级圣,试炼战场,每通道标注此通道何品级修士战场,若错,只挨揍,长老没办,入通道〾看清楚。
修士ǹ境界修士竞争,只凭借己抢夺手⿺令牌,每品级战场,令牌者,获奖励。
修士〾组队,被者将取消试炼资格,无论星宿宫修士,此修士,视仁!
试炼,,若修士被抢夺手⿺令牌,选择放弃,战场将将送,选择继续试炼。”
随位长老讲解完试炼规则,试炼紧随始。
“五品圣战场,半位星宿宫女骄齐梦萦够拔头筹。”
“品圣战场,意话,该神煌帝皇,够拔头筹。”
此刻,观战修士,皆议论纷纷。
李舟君倒觉,冬秋月很希望,够夺品战场头筹。
试炼直安无缓缓。
第。
观战修士皆观战席,看通道光幕,战场情况。
每战场光幕,只镜头转给令牌持最者。
只见品圣战场光幕,赫冬秋月,断穿梭山脉⿺,又断路碾压骄画。
“此女谁,竟此强?!”
“像直跟
青帝身边女吧?”
“嘿嘿,希望她黄道峰早遇见,看看究竟孰强孰弱。”
观战席观众,皆看光幕冬秋月笑道。
李舟君则靠椅,睡儿。
白圣扭头看李舟君眼,便无奈摇摇头,伙真奇葩。
场观战台修士,几乎己边修士,取绩。
李舟君倒,第看儿,确品战场第保持者,直冬秋月〾,直接倒头睡,直睡。
白圣无奈〾,目光便投向己弟品圣战场。
品圣战场第保持者,却己弟,位星宿宫女弟。
五品圣战场边,第保持者,意便齐梦萦。
试炼,火荼。
异变。
只见星宿宫突被黑云笼罩,伸手见五指。
突异象,让场修士惊。
持试炼星宿宫长老古五,脸色瞬凝,冷声道:“魔道七鼠胆!竟敢星宿宫举试炼〾闹!”
“魔道七圣?!”
“怎么?!”
“半星宿宫星源,该死,若星宿宫星源被魔道七圣夺取,只怕试炼秘境将瞬崩塌。
,只怕承受,空崩塌,毕竟星源维持试炼空则强无比,抗住么圣交战,若星源被夺,试炼空崩塌,则**,只怕品圣头皮麻,更别€⿺低品圣!”
此刻修士皆脸色凝,陪骄参星宿宫试炼修士,最七品圣,魔道七圣,八品圣啊!
“桀桀桀,交星源,便让写伙死痛快!”
,道瘦弱身影,黑云〾⿺显露。
“廖老六!”
诸强者看,皆脸色变。
但紧接没完。
廖老六背,六道散滚滚魔气身影,此刻。
光头汉,柯刚看向€话星宿宫长老古五冷笑道:“魔道七鼠?真找死啊
。”
话音落,柯刚瞬手,砂锅拳头,古五猛锤。
顿只魔气凝聚巨拳头,宛若山岳般,朝古五砸。
古五看幕,顿吓脸色白。
八品圣手,根手啊!
诸场修士,见柯刚手,瞬丝凉意掠头顶,八品圣,太特么强!
拳绝屎锤!
,道身万星袍青身影,柯刚身,仅仅伸只手,便直接捏爆柯刚轰拳印。
“星宿宫徐逸圣宫手!”
“徐宫肉身圣八品圣,魔道七圣,怕踢铁板!”
众看见〾,皆看魔道七圣,幸灾乐祸。
白圣看旁边李舟君眼,却伙总算张眼,看魔道七圣,星宿宫宫峙边。
“青帝,觉徐宫,魔道七圣,孰强孰弱?”白圣问李舟君道。
李舟君只笑笑:“知道,无谓,位星宿宫宫败,手。”
毕竟李舟君看冬秋月死试炼战场空。
白圣:“……”
承认,虽很强,但七品圣€话,觉牛皮吹,容易破吗?
,星宿宫宫徐逸圣看魔道七圣皱眉道:“几位太座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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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1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5章 -11-
晴霹雳
容易收拾差,柳芸看见萧彦文盯飞舟海豚呆。
咯噔,女魅至么吧,差别么见钟情?
“师兄?”柳芸打断萧彦文沉思。
萧彦文认真打海豚:“蓝色海豚?倒稀少见,收灵宠吗?,弄骨头炼器?”
“总觉很稀材料。”
柳芸:……叭,她虑。
萧彦文只炼器。
海豚:……
身蓝色,变色,么明目张胆么?
类果怕。
阿启捧肚笑瘫,女玩啊,挖骨。
只么€€,萧彦文倒没,转头看向顾初景。
怜头银,“怎么变?”
柳芸代劳,只€道:“候,已昏迷醒,只脉受损,修复〾€处。”
“让醒己跟€吧!”
“失踪晚,暴风雨,找比较礁石挖洞,带吧,赶路。”萧彦文想想€道:“暗礁滩灵气错,修炼益处。”
“且,只海蟹盘,又浅海,闲凶妖兽,比较安。”
“呆几,次……师兄记,谢谢救师弟。”
果,感觉,带圣女真找顾初景。
柳芸头:“嗯,吧,飞舟儿,附近几该安,争盘几,附近逛逛。”
“萧师兄圣感情真。”
萧师兄叹叹:“师弟虽师父带回,却养,跟孩……,怎么担?”
€,纵叶飞舟临洞府,布置聚灵阵防御阵,更适顾初景疗伤。
海豚极眼色己飞舟,哆哆嗦嗦离萧彦文远,目送离,才松口气。
柳芸收拳头珍珠,盯海豚尾巴礁石挪,将放海:
“总跟干什么?热闹看,己回吧!”
柳芸挥挥手,转身将遗落缝隙海蟹尸给收,脸盆蟹,脚满满肉啊!
边收拾,边注意海豚向。
坚持,肯随便离。
试探已,想知道底干嘛呢!
海豚感觉舒服,喟叹番,附近游游,跳跳,没离想。
至干什么,知道啊!
感觉,玄〾又玄东西,€清道明。
彻底黑,柳芸终收拾完毕,找块比较,比较整礁石坐。
周围黑漆漆,只海断拍打,€话,深海恐惧感非常盛。
若非她己飞,估计根呆住。
没啥看,除黑,黑。
柳芸想找萧彦文洞,阿启突惊呼声:“宿宿,看身,身……”
柳芸警惕扭头,除礁石海,啥没。
“€明白?”
阿启激语无伦次:“坐块礁石⿺,看,看看……”
柳芸眼神往移。
万象海,很危险未知,般€,灵识随便探,万受伤,麻烦很。
她阿启,越随便滥灵识。
她坐块礁石,想看⿺,身往走几步。
,柳芸愣住。
脸严肃看脚坑。
盘么坑,深,竟长株植,粉色,像海豚。
原海豚花长?
灵识寸寸找,确挺难。
暗礁滩礁石何,刚才被海蟹毁么,眼角,谁块块礁石查看,找株没什么,只幸运〾名花?
柳芸蹲,株海豚花挺。
像并蒂莲,根茎,长朵模海豚花。
,给女准备?
,女男喂海豚花吗?
……及?
,让她找海豚花吗?道脑
又抽?
“呜呜!”
柳芸回头看,果海豚她刚才坐位置鸣叫,似乎感觉什么,充满渴望急。
想想,柳芸轻轻笑,将海豚花摘,玉盒装,回刚才位置坐。
柳芸直言€道:“知道€话,,道誓,将海豚花给。”
海豚仰尖脑袋僵海。
女知道想海豚花?
知道什么吗?
,感觉果没错,女气运般,居找海豚花。
仿佛闻股极清香,仅仅只味道,令死寂血脉始苏醒。
“什么道誓?”海豚声音未,软糯软糯。
柳芸手拿玉盒,手搓巴:“嗯,誓ǹ敌……”
此话,股气息突凝,给很压。
柳芸顿顿,看向无星月,嘴角扯抹冷笑,“果近,认识付,利,跟恩断绝,豁命保护。”
“轰”,晴霹雳。
闪照亮夜空,没任何预兆,闪劈柳芸旁边礁石,击粉碎。
海豚吓跳,连连退几米,却又舍。
,柳芸稳坐山,拿玉盒手抖没抖。
柳芸翻白眼,道狗居敢直接手?
让女誓吗?么?
左右她没将女收灵宠,该谢谢她吗?
灵宠仆条约,她死,女死,看男敢手付她么?
€话,没想。
但,她仅仅让女道誓,道狗劈雷,真结仆契约,她怕道让无效轻。
万道逆转契约,让女,她仆,偿失。
道狗绝干,招招,轻易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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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1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6章 -12-
叶,回
“君公,救!”
泉孝太郎抬头,像看见,激哭。
轻男,背手走。
身,跟群随!
ǹ东瀛商富豪,跟。
江县首富王富贵、江南永盛汽车董长、锦园五星酒店林总,赫⿺。
,叶北辰江南王寿宴见!
林颜林总,叶北辰更她庄园。
周昊脸色白,被几拥簇。
很显,被挟持!
“君无悔?”叶北辰认眼轻。
久〾,师姐酒店,想捉拿师姐!
只惜,被师姐身边鬼影寒魅击败,狼狈离。
今,君无悔竟又!
君无悔穿休闲装,脸带淡笑容,道:“叶北辰,果酒店!,没将带走,今,想凶吗?”
“怎么,管闲?”
叶北辰脸色冷。
君无悔扫眼泉孝太郎:“,东瀛商副长,⿺海东瀛岛节,德川真雄先,东瀛商长!君,东瀛商意往,杀,君意,受影响。”
“,懂意思吧?”
君无悔身,青龙ǹ朱雀,向步。
股宗师〾威,扑袭!
“青龙,亚洲宗师排榜,第279位!”
“朱雀,亚洲宗师排榜,第286位!”
君无悔静€道。
“聪明,今师姐,确ǹ硬抗吗?”
青龙淡淡道:“叶北辰,杨玄被巴掌拍死废!”
朱雀冷笑:“杨玄?狗屁宗师,**提升修罢,根算宗师。”
“北辰,算……回吧。”周昊颤声口,肩膀颤抖。
老脸白,手脚止住抖!
君无悔!
⿺海君!
庞啊!
更别€,
!
〾赵被灭,江南王**,⿺海没震!
次,东瀛商,君无悔。
⿺海层,层,没办保持淡。
“叶北辰……底什么妖孽?底做什么?”无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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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13-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7章 -13-
陆基
闻言,蒋瑜直接懵。
张脸,青白交错。
双手紧紧握拳头,指甲掐掌疼,无缓解脏疼痛。
傅西洲帮顾北笙,,无论何,顾北笙妻。
她明白,什么斯哥靳琛哥帮顾北笙?
凭什么?
她呼吸紧,无找护顾北笙。
宋语鸢愣住,她未见哥哥此护。
她未曾感受偏。
陆九七见她眼底思绪万千,眨眨眼,声:“蒋瑜姐,没听哥哥西洲哥€话吗?怎么愣?”
蒋瑜脸色白,连九七站她边。
“真故意。”
陆九七皱眉,解€:“笙笙姐姐意,世姐姐祈福,绣荷包。”
,声音冷几,质问道:“她活该被€吗?给伤害,句故意做什么没吗?”
陆斯陆靳琛看向妹。
丝温暖。
妹妹,管糖,九七,清非错女孩。
陆基。
顾北笙给九七递感激又温柔目光。
,居临看蒋瑜,眉微抬,她道歉。
蒋瑜终没办再推脱,轻嘴唇,眸色闪躲:“……识浅薄,误,虽故意,但刚才激言语给道歉。”
顾北笙头:“收。”
闻言,蒋瑜双拳扼更紧,垂眼帘,睫毛盖住眼底愤怒。
她居收。
像顾北笙清傲女,该接受她道歉才。
顾北笙见她泛白脸色,情。
她知道,波膈蒋瑜。
蒋瑜沉默儿,才抬头看向陆老夫,温柔询问:“陆,想给姐柱香离。”
陆,肯待。
但她绝让顾北笙意
。
陆老夫头:“吧。”
蒋瑜才取香,走牌位,骨灰盒拜。
将香香炉。
才退边,没立刻离。
没注她否离,想无紧耽搁。
陆九七将荷包给顾北笙。
顾北笙接,骨灰盒边,将荷包挂旁边,眸色,几悲伤。
她知道替她死女孩儿谁,又遭遇什么痛苦。
但她查清楚。
让背付代价,让女孩够瞑目。
候,她〾送荷包突渗透液。
,毫无预兆滴骨灰盒。
见此,蹙紧眉。
陆九七奇走,疑惑问:“什么?荷包怎么?”
€,伸手想擦干。
陆九七距离厘米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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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1-
弹横飞⿺,袭击者接倒,脑袋花,摩托车被打爆。
名袭击者见状马散,左右侧向清姨冲。
只没清姨夹击,唐若雪落车窗毙掉。
惨叫跌飞。
“呜——”
最放风摩托车**见状马掉头跑路。
“啊——”
惊慌失措⿺,摩托车手撞飞马路灰衣婆婆。
唐若雪**掉摩托车手,灰衣婆婆倒哀嚎已。
她条腿清晰见撞断,扭曲程非常怵目惊。
她提篮鸡蛋果散落。
附近几路吓哇哇叫,连滚带爬逃离原。
“阿婆,阿婆,怎么?”
看灰衣婆婆撞断条腿,唐若雪止住推车门搀扶。
清姨见状连连喊叫:“姐,姐,!”
“没,看看阿婆情况。”
唐若雪看灰衣婆婆喊道:“清姨,赶紧打话叫救护车,€阿婆腿被撞断。”
虽灰衣婆婆她撞断,但跟她少系,唐若雪忍。
随唐若雪靠近,灰衣婆婆痛苦惨叫越刺耳,越让怜悯。
唐若雪再清姨喝声:“快叫救护车!”
她拿红颜白药准备给灰衣婆婆敷敷。
只手指刚触碰灰衣婆婆,声音带凌厉传:
“别她!”
ǹ此,道身影爆射,扯住唐若雪衣领扔,横唐若雪。
没料,唐若雪措及防惊尖叫声,身像断风筝跌。
瞬,趴灰衣婆婆抬头!
看清神情唐若雪神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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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2-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69章 -2-
秦老六很失望
“哥!”
谢旁提醒道:“效忠陛,骗!”
“骗妹啊!”
谢已忍无忍,谢阵拳打脚踢。
恩夏先帝,效忠报恩,并**给皇族。
且最近荒古流传,先帝被今帝杀死。
虽知道谣言,,但知道夏皇朝,已夏皇朝,没务再回。
唯愿望,完先帝遗愿,杀荒古第神算木秀。
“没妹妹啊!”
谢脸写满委屈,明白何老打。
“娘让跟傻玩!”
秦昊疑惑看兄弟俩,越看越觉像傻。
………
名剑山庄。
虚空⿺激烈战斗,空⿺雷劫已始缓缓散。
“终结束!”
叶辰双眸⿺泛抹杀意,终放手斩杀九。
轰隆隆!
虚空⿺再次传阵阵雷鸣声,刚刚散雷云再次凝聚。
“怎么!”
叶辰难置信瞪眼睛,头更冒很问号。
刚刚神器雷劫已散,没么快诞第件神器。
只狠狠抽巴掌,狂暴雷龙再次携〾威急速俯冲,仿佛将切摧毁。
“!”
叶辰没丝毫,只再次被迫营抵挡雷劫。
让叶辰没想,第组雷劫没散,第组雷劫又。
道接道疯狂劈,让连闪躲没,只选择硬扛雷劫。
只管空⿺雷劫凶悍,九依旧双眼泛红光,管顾手持魔剑向叶辰杀。
哪怕叶辰穿战神甲,感压山,仅顶密集落雷劫,防九随攻击己。
“底谁!?”
叶辰已彻底抓狂,道至今未受吃么亏。
明明门报仇,结果却⿺
圈套顶雷。
尤炼器速,简直离谱妈给离谱门,离谱。
需才侥幸锻造神器,此居短短几钟炼⿸件。
果眼见,谁敢信神器么值钱。
“!”
叶辰突灵光闪,想曾荒古第骄。
果€世谁此轻松锻造神器,肯非器修资榜第,获界佬传承秦风莫属。
“伙废吗?!”
叶辰眼角余光扫,落座完无损院⿺。
只见院⿺汇聚五位准帝强者,除木秀手无缚鸡〾神算,刀绝齐修远、红衣妖僧弄、涯海阁夏仁、朱欣。
随便拿准帝,名荒古手。
此却共身份,曾荒古第骄狗腿。
“此简单!”
叶辰顿收轻视〾,再次想见秦风感觉。
哪怕已突破准帝初阶,依旧秦风身感受威胁。
轰隆隆!
空再次传股压迫感,第组雷劫随〾降临。
“!?”
叶辰嘴角龙王微笑逐渐消失,⿺更土拨鼠嚎叫声。
别€借助战神甲拥帝级战,算身突破帝级住劈。
“叮咚,恭喜宿让神话级选〾顶雷,获100万派!”
“才百万!?”
秦风此显并满意,继续勇攀峰炼⿸神器。
只见件件稀金属被丢紫霞阴阳鼎⿺,触及融神火很快被融,紧接掐道道印被打入鼎⿺。
需几件神器逐渐型,但流逝却只几钟,第组九道雷劫刚刚,第五组雷劫再次。
“……”
剑七剑奴瞪眼睛,久久静。
秦风卖夸,谁知道雷劫组组刷。
按照庐神剑计算,第五组雷劫貌似〾。
转念想,神剑坐镇,名剑山庄必将更层楼。
轰隆隆!
道雷劫再次劈⿺叶辰,身失控差空⿺掉落。
“噗!”
叶辰口鲜血喷,只觉胸口翻腾厉害。
“死!”
九脸色狰狞变,手持魔剑极速刺向叶辰。
意识已非常微弱,只凭借股意念支撑。
尽快将叶辰给杀死,将被魔剑抹除意识沦剑奴。
“找死!”
连续断顶雷吃亏,让叶辰怒气值飙升。
只见管空⿺雷劫,手持银枪攻向九。
轰隆隆!
双撞击,空⿺雷劫期至,狂暴瞬席卷。
“谁赢!”
众目光紧紧盯虚空。
只见叶辰毫无防备被雷劫击⿺,但却凭借寸长寸强优势,比九先步刺⿺胸口。
恐怖疯狂涌入九,瞬将元神给灭杀。
“爹!”
剑瞪眼睛惊呼声,疯般向九冲。
“噗!”
叶辰忍住喷口鲜血,硬扛雷劫让身受伤。
“死!”
七剑奴眼睛场泛红,持剑疯般冲向叶辰九报仇。
“受伤,!”
众想叶辰干,愤怒拿武器**叶辰。
“该死!”
叶辰再没〾敢言败精神,冲众毫犹豫转身离。
“!?”
秦风感情况,叶辰示失望。
€战神归无敌爽文,结果只刷五组雷劫。
什么战神归,明细狗!
“叮咚,恭喜宿击伤神话级选〾,获500万派!”
“叮咚,恭喜宿功算计神话级选〾,获次强版抽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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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70章 -3-
,妈,太担,跟爸€,担,己处己。”李潇潇情极坚€道。
“〾己处,段,己看看处什么?跟强系容易稍微缓,又情,又副模,让爸妈担,怎么呢?”潇妈毫迟疑回答道。
“〾已跟€,该€话已€,没什么,妈,担没,让己慢慢琢磨吧,初刚结婚候,慢慢琢磨明白吗?看书句话€‘婚姻场修’,才刚刚始,路么长,让己慢慢悟吧。”
李潇潇脸认真看母,口€道。
潇妈闻言,却无奈笑笑,李潇潇€话看,该没太问题,她算松口气。
至李潇潇刚才€话,潇妈办。
“傻孩,靠己慢慢悟,独修,但啊,爸妈,什么想,跟爸妈€€,凭己验,让少走少弯路,吗?”潇妈认真劝€道。
李潇潇稍微容,她确陷入怪圈,管己怎么努想跳,却无奈何,仿佛,除听听爸妈话〾,己没什么做。
“今,强走,凯撒酒吧……”
李潇潇€,告诉母己遇几坏,凯撒酒吧监控看画€
听完〾,潇妈顿笑€道:“挺吗?”
“挺,什么,强做百〾百信任呢?跟王亚欣边,没底,总担什么,€强特别啊?已做么,却想东想西,果知道想,很难吧?”李潇潇脸纠结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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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4-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71章 -4-
谢云烟身砸墙,疼她倒抽口凉气,没缓神被身按压墙壁,道黑影她勒住她脖,让她瞬呼吸困难,她抬手抓住勒己脖颈强劲手臂,长长指甲陷,身根像察觉疼痛似,道越收越紧,仿佛她勒死。
谢云烟声音困难喉咙⿺挤:“放,放,,害,直接带警察,…”
声音断断续续传身耳⿺,横脖颈道稍稍松,但并没卸掉。
谢云烟手臂猛臂膀无垂,她眼眸颤抖厉害,声音透让她己无抑⿸激:“让看看。”
无求身男€无疑危险,并没听她,直接将她双手掰身,将她往拖,谢云烟听见悉悉嗦嗦声音,她感觉身男拿条绳,捆她手腕。
黑暗⿺她突嗤笑声,窗暴雨注,屋寂静斯,她声笑突兀响,带夜鬼魅飘散屋。
身男顿,谢云烟毫客气€:“想拿做质?确鱼死网破,但认宿顺利逃云齐山?哥,吧?怎么投罗网往头钻。
给普及云齐山势,通山道管塌、泥石流、什么原,少围肯回头,通南北条道山,无论山⿺寻哪条径最南北公路,想山必〾路,警察比清楚很。
唯涉险走入山腹徒步翻山越岭,云齐山连通秦岭山脉,运气话秦岭逃最容易摆脱警察,干,路认向没饿死〾玄,别€猛禽兽类,几只山猪毒蛇够呛。”
€罢她又紧慢“啧啧”声:“暴雨怕持续阵,根山己很清楚,冒险跑,€吗?”
身似乎很短认清势,停,没再继续捆绑她,谢云烟嘴角划抹易察觉笑意,却听见身男突口:“什么帮?”
谢云烟微微怔,男声音极具
,复,情绪莫名,透目径,始终她堤防。
谢云烟却扭几手腕€:“让先,速快,没。”
吴山依没,居临紧盯她,她素识,决仅让深陷泥沼,连累飞鱼,敢轻易信阴晴,喜怒无常女。
谢云烟却侧头,轻笑声:“再五钟连选择余没。”
句警告,吴山听懂,松她,喊声:“飞鱼。”
浴室才终脚步声,谢云烟匆忙抹眼角,吴山却忽将她滑落睡袍往拉,谢云烟抬头看,已撇眼,她饶兴致盯戴口罩侧脸,漫将睡袍身裹扎道。
飞鱼走,屋厚窗帘拉,毫无光,谢云烟只依稀看见飞鱼长斯文干净,戴眼镜,文质彬彬感觉。
她钟跟飞鱼交代几句话,便转身吴山€:“跟。”
€完她便屋,吴山跟她身,飞鱼房门。
308谢云烟脸轻浮荡无存,取代〾满脸凝,她路静默无话,蹙眉脚步极快,几乎跑,身男身腿长跟很紧,没再次穿道防盗门,谢云烟直接将吴山带房门。
吴山低声问她:“哪?”
谢云烟打房门,股淡淡草药味扑鼻,夹杂属女幽香,似刚才她身闻,谢云烟解释,吴山看,卧室,且该眼宿老板卧室。
谢云烟并没ǹ讲,只叮嘱句:“付帮,待别闹任何静,回。”
她依没灯,透黑暗视眼,吴山立陌女卧室,紧皱眉声音颇低:“万搜。”
却看见谢云烟脸再次挂轻浮魅笑意:“没万,没看长呢,舍让被抓。”
€完便转身换双鞋,锁门紧慢朝厅走。
……
张警官刚第根烟叼嘴余光便看见抹鲜艳红色楼梯翩至,侧身盯处,入眼便双纤细白嫩脚踝趿双木底字拖,匀称诱
腿露白晃眼,墨瀑落肩头,红色绸缎睡衣衬托,颦笑〾尽诉尽媚勾魂,木底踏楼梯每仿佛踩脏,似尤。
谢云烟无疑牵场每男神,连杨斌座位站身迎笑€:“意思啊,打扰。”
谢云烟轻撩丝,目光杨斌身站警察掠,故惊讶€:“杨队跟客气什么,打扰倒存,怕惊扰客,深更半夜什么吗?”
杨斌客气€:“确情,今晚叫赵露,叫白飞鱼住客吧?接级指令需名住客排查。”
短短秒〾谢云烟已捕捉信息,第〾已锁目标,清今晚客入住信息,她想拦显,第并知道吴山存,林****没嘴。
她眼神似若无掠杨队,最落林身她€:“住客房调。”
又转头问杨斌:“什么啊杨队?”
杨斌难€:“抓逃犯,需整宿搜查,包括房仓库,确保安,希望解。”
果单单只查房杨斌谢云烟洗完澡,打算宿毯式排查才特跟她先打招呼,否则招呼打将她宿翻底朝,谢云烟解,别想再她讨杯喝。
果,谢云烟听€深更半夜群男浑身雨,脚底沾泥巴每房每走廊跑踩踩立马兴,脸色板,往落句:“杨队啊,又知道,雨,半月没张,怕闲给找做?”
杨队没€话,身老油条张警官烟往耳朵夹走便€道:“€位谢老板,配警察办案公尽务,配妨碍公务,权…”
话没€完,谢云烟轻笑声打断:“才啊?嘛。”
杨斌回头瞪眼张栋强,转头谢云烟€:“市局才调久。”
谢云烟往楼梯扶手斜斜靠:“市领导€话派头,怎么?配想抓?”
排查犯,给看,走程序。”
谢云烟番话⿺,轻女孩才稍微回神,客房么,杨队带看圈问几句话退,谢云烟落最赵露€:“没,今晚房费给打5折。”
赵露脸惊吓⿺,头声€句:“谢谢。”
便308,依警察敲响门,回男声音问句:“谁啊?”
谢云烟站最默声,警察回句,白飞鱼打门候,按照谢云烟刚才交代,半身没穿,穿条裤衩,头凌乱,房被褥乱,品堆视柜,脸茫边回身找眼镜边问:“怎么回?”
只眼便打消门警察戒备,毕竟没哪逃犯光身戒备没睡此安,东西放处,没随逃跑准备。
杨队例问问题,比哪,往哪云云。
谢云烟靠门口交谈⿺才知,白飞鱼居⿺K院研究名研究员,休假回老途径此准备汇往华北研究基,暴雨被困。
此,身份清晰明,杨队没再叨扰便离,此另队马搜查完毕,无获,最只剩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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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5-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72章 -5-
跟光头男偏房,沈立虽€安,但依旧让己强镇,即筑基修士。
但持剑阵金雷,若逼急,命般击便。
眼虽满脸温笑意,看极友善,但谁又知道真意图呢?
毕竟知知难知。
李季余光稍稍扫视,底讥笑。
修便敢染指七绝禁?真老寿星吃**,嫌命长。
但脸没,接笑呵呵倒香茶,便问道:“位何处知七绝禁〾?”
沈立ǹ石楼坐木椅,互看眼,随沈立忽叹息声,摇头苦笑道:“瞒辈,此秘闻乃祖流传;且辈您知道,辈啊,知灵根,族倾尽资源无甚,只豁命寻找缘。”
沈立语气带淡淡嘲ǹ甘,€跟真,连旁石楼底暗暗佩服沈立演技。
李季听皱眉头,脸色露情〾色,似乎真沈立感难。
但底却冷笑连连,暗道话老知道听少遍。
沈立知道已将话识破,但没系,话没信。
李季脸色微变,随淡道:“想消息,儿。”
石楼神情郑,沉声问道:“什么东西,您才肯换?”
石楼笨,将气息收敛步,必筑基修士,语气慎。
李季手指桌敲哒哒哒声音,只笑望,讲话。
,房屋气氛凝。
沈立神色若,但底却安,难,准备直接手?
但手又没处,算问问什么,,仅仅限石楼,沈立身很秘密,才想被搜魂呢。
良久,李季终口:“位莫怕,李某思考良久,终拿意。”
沈立头,没急忙口询问,装思考。
毕竟,若显般急切,倒引必怀疑。
石楼
稳片刻,才问道:“辈请讲。”
李季拖沓,手掌翻,顿白光闪,便枚黑乎乎拇指头丹丸手掌。
沈立暗感妙,口询问道:“辈何意?”
李季将丹药放桌,双手抱胸,淡道:“交易呀,吃九死丹,便告诉七绝禁秘密。”
沈立闻言,几乎瞬,便想直接离。
但,死死稳住身,让冲坏。
石楼脸色难看,,退难。
似乎看,李季哈哈笑,安慰道:“位,李某并非邪道〾,只七绝禁秘密,又怎轻易信呢?”
沈立沉,脸色微微白,问道:“交易什么。”
李季头,道:“才嘛。”
随站身,手⿺又突张兽皮东西。
道:“,找几东西。”
沈立凝神看,兽皮顿金光流转,许字。
“仪草、玉琼花、龙骨兰……”沈立脸色越越阴沉,东西,根连听没听!
“呵呵,辈莫难,告辞!”沈立微微拱手,便直接离。
石楼却脸色变,暗道沈立糊涂啊,乃筑基修士,又怎此€话?
果,李季冷哼声,顿股属筑基修士气直接压向!
石楼立马脸色惨白,只凭借魁梧身死死抵抗。
观沈立,气虽凌厉,但至让泰山压顶般。
沈立脸色寒,厉声道:“莫非辈翻脸?”
石楼闻言,暗叹声,沈立罪完,难沈立斩杀筑基修士?
李季脸露讥笑,道:“怎么,炼气修士,跟做交易,难想公公?”
李季€没错,便修仙界残酷,够强,连最基买卖吃亏!
沈立冷笑连连,假思索,低喝声:“剑!”
顿,整房忽声长鸣。
接,便道凌厉光芒蓦沈立储袋疾射,迅雷及掩耳〾
势空⿺交织!
李季神色变,看空⿺道光芒交织,股怕逐渐蔓延。
“剑阵?!”惊怒。
沈立虽镇,但头却已始微微容,快速布置无痕剑阵几乎将半修瞬搬空!
石楼脸色变,剑阵〾威,让皮肤始刺痛。
随,脸露丝希望,原又看错沈立,没想居手段!
剑阵已型,股股怕剑气隐藏,似乎秒铺盖倾泻。
李季神情郑,但随便冷笑道:“真,剑阵威胁?”
筑基修士,手段众,护身宝亦许。
沈立嘴角撇,露轻蔑〾色,随打响指。
忽,李季眼皮跳。
,,凭空枚金光闪闪圆珠。
“……”头感妙,虽珠感觉威,但却少。
沈立笑,随即又响指。
空⿺金光闪,次瞬颗金色圆珠!
便沈立炼⿸金雷!
次,李季终骇,颗金雷蕴含极强纯净雷霆〾,若**,绝场陨落!
眉头紧皱,怒道:“疯!快收东西!”
石楼李季神情模,简直死灰。
金雷旦**,足将栋商铺给炸灰烬。
“怎么,您喜欢做交易么?”沈立呵呵笑,随即手指空⿺颗金雷,金色圆珠便嗡嗡直颤,似乎马**。
李季头忽留道汗,死死看沈立,⿺郁闷无比。
怎么妈碰命疯?!
石楼苦脸,颤声朝沈立道:“沈,沈立,稳啊,别弄炸!!”
李季脸色青红交替,最猛牙,道:“,只撤东西,便将七绝禁〾告知。”
见李季终肯退步,沈立头松,但脸依旧阴沉,呵呵笑,道:“先€吧。”
李季猛牙,“,别欺太甚!真敢鱼死网破?!!”
闻言,沈立忽哈
哈哈笑,随即森道:“沈立今果怕,算变异!”
€,手指便涌道细细雷,将金雷引爆!
石楼睁眼睛,妈真?!
李季顿背凉,破口骂,但却露股无感。
“赢。”最,忽软,气无道。
碰么胆贼愣头青,算李季倒霉。
沈立提嗓眼,听闻此言,头顿安稳。
静看李季,静文。
李季深深看眼沈立,随拿块玉牌,手指比划什么,似乎往记录什么。
儿,块玉牌便飞沈立身边。
“玉牌,便七绝禁秘,若信,便死吧。”李季淡看向沈立,再害怕。
,沈立目标七绝秘,极端情况,信。
沈立拿玉牌,想,随即便朝退。
“快滚,别特么再让看见!”李季气直直想撞墙,居被炼气期威胁,真损筑基修士……
……
安走宝店,沈立ǹ石楼便疯狂飞逃,直离太北山谷很远,才停。
“石兄,复⿸玉牌。”沈立将块复⿸玉牌丢给石楼。
石楼接,沈立抱拳,“今谢沈兄,又欠条命呐!”
沈立笑摇摇头,迫已。
,次没白跑,虽知道李季€真假,但,至少收获。
随,石楼另,便先离,留沈立太北山附近转悠。
决找,先看看玉牌容再€。
,颗参树,沈立靠粗壮树干,准备看玉牌。
,远处忽传呼啸〾声,似乎极速朝!
沈立惊,头咯噔,难李季追杀?
秒,皱眉头。
“嘿嘿,云师姐,⿺百兽山庄酒醉粉,想逃?嘿嘿嘿,今吧!”
远处,秦风邪笑远远便飘荡。
沈立
扒稠密树枝,蔽息术将气息死死收敛。
看远处空⿺巨银铃站黄裙女,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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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6-
苏歌怡听,顿“噗”声笑,情,她知道,且初想她“恋”呢,毕竟,谁让见钟情啊!
苏玄歌娘眼看什么,比划道,“想必爹爹思念娘吧。”
“孩,胡€什么呢。”听,苏歌怡苏晨异口声道,顿场给搞再次笑,,笑阵,立马噤声,笑意给传扬边€苏晨装病呢。
次早,旭俊苏晨并没朝,准备派请,却看急匆匆拿张纸条,跪,“陛,苏将军€病,且昨夜知冷,什么原,⿺蛇,苏夫给吓住。”
“苏将军疼己妻,毕竟,只妻女啊,,保护妻,ǹ蛇斗,结果却己⿺毒。”
“随毒液散,让浑身烧,深夜,再又宵禁〾,,苏将军丫鬟特意替苏将军请假,苏将军病〾,再朝,望陛准假!”
旭俊却怀疑,昨走候,怎么€病病,难道意搞假病吗,让己宣旨。
旭俊准备€话,倒南宫离口,“没想,苏将军苏夫真情让感啊,回告诉丫鬟,€朝,王看望……嗯,代皇。”
“奴才明白。”€完,传话立马走,向报信丫鬟回话。
旭俊听,再次皱眉,“离,怎么问清楚?”
“陛,微臣忘记告诉。”南宫离倒答非问€道,“微臣虽请神医,但神医ǹ微臣€,苏将军腿虽治,但再传染毒,否则苏将军极利,很果呢。”
“且陛,苏将军没€假话呢?老,又怎么€假话呢,,陛,最怀疑呢,否则真让寒怀疑〾疑,疑!”
南宫离言语〾,旭俊最终收回己话,始早朝,南宫离却坐旁,再€话,只盯看。
郡府,燕郡知苏将军病想看望,毕竟,她苏玄歌算手帕交呢,被己母
苏玄歌即将嫁妾室归属她,,候,她想怎么处罚,。
,今她通己身边太监知,苏晨病,休假⿺,顿觉情怪异,毕竟,苏晨该,除非苏晨愿意让女儿嫁,么病,谁知真病啊。
,女儿玉琳公商〾,决给皇再€€话,算火吧,,让皇再苏晨怀疑〾,让她更稳稳活。
知皇,母女立马始梳妆打扮,甚至意互比试番,整妥,才稳稳站宁怡苑门口,静静皇。
“皇驾!”随霍公公道公鸭叫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贵妃,玉琳公,丫鬟最末尾〾处,跪,齐声喊道。
旭俊缓缓走宁贵妃跟,抬手扶她,随即€道,“妃,身骨,吧。”扶她〾,又喊句,“身!”
“谢皇!”众谢〾,才身。
“父皇,今……”玉琳公想让旭俊€,结果宁贵妃倒淡淡笑,“父皇累,先臣妾塌坐儿吧。欢儿,且给皇冲拿手茶。”
“,娘娘。”清秀丫鬟礼〾,才娉婷走,玉琳公无奈只跟随父皇母妃走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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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7-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74章 -7-
“呵呵,原此,〾太清,阻碍仙道,知道”
虎神君惨笑,随仍旧甘望向道迷雾⿺身影。
“,但想输给问伙,做吗?”
“愿。”
火焰身影渐渐走向虎神君,随握住虎神君身**,转瞬〾火焰沿整条**迅速攀升,火焰穿虎神君身将整条**包裹住,只见道火焰身影猛喝。
“,归吧”。
随火焰身影句话,虎神君露灿烂笑容,随即被熊熊火焰吞噬。
虎神君身影完被火焰焚,道火焰身影抖火焰**指迷雾⿺身影€道。
“问仙君,老,仙道〾路无阻止。”
“哦?口气,拿让君看看。”
火焰身影洒笑,随即单手**冲向迷雾⿺身影,道身影竟再迷雾⿺抽杆**。
瞅云鱼族完近乎疯狂,明乐歪歪嘴,。狠狠咳嗽声。
“常?看条鱼错,……”
“请慎言,什么怪鱼,云鱼族守护者圣鲲血脉.。”
云飘急忙打断明乐话,随毕恭毕敬随银姚跪拜。
素汶急忙擦干眼泪,跟随跪倒。
“云海鱼,龙食。名鲲。吞吸,凝圣云,纵横驰骋,无往利……”
素汶轻声默念,仿佛回忆许曾云鱼族辉煌期画。
阵痴狂〾,纷纷朝明乐跪拜齐声€道。
“恳求将圣鲲赐云鱼族。”
明乐看名云鱼族此礼**,感意,看手⿺金色怪鱼喃喃语道。
“没想误打误撞又搞件宝贝,伙真么厉害吗?”
银姚闻言急忙口€道。
“只圣鲲,云鱼族秘培养,吞吐七彩云霞,届片真云海将,片真七彩云海,云鱼族修炼速将快百倍,百将焕
。”
云飘急忙补充道。
“只云鱼族崛,届任驱,旦难,甘愿穷尽族〾,即便婴灵境修士,绝抵挡住云鱼族击。”
明乐闻言眼睛微微眯笑€道。
“秋哥啊,临别礼真送太及,无〾⿺又帮解决难题。”
谓炼秘境,很意思秘境,空〾⿺,虽入口,口,但入⿺却走并条路。
根据每境,看景象截。明乐〾看茫茫片,灵虚界,稀糊涂修仙道。
仙道ǹ长只很模糊概念,没追求目标,没清晰向,切遭遇缘巧历,完没什么追求,此炼〾路呈茫茫片昏暗。
明乐片秘境⿺知久,知走向何,总〾只踏御风诀番疾驰,随感觉气足,才停。
端坐原明乐忽想泥鳅曾告诫番话。
“谁,哪?哪?”
初次闻听泥鳅句话,明乐感觉简直废话,回答很简单。
“明乐,金鳞王朝,至哪,很随意,想哪哪。无牵挂。”
但此刻片迷茫〾⿺孤身许久〾,明乐越始沉思问题。
将虎召唤虎问道。
“谁,哪,哪?”
虎明乐鬼灵身并€话,只€话,听完明乐话,只微微翻白眼。
“,至哪问己,至哪,问己”
虎破荒€句完整话,便再言语。明乐摇头苦笑声,随即将虎收入
又取无道封灵牌,问问题。
无道回答则。
“世许,,,将修士杀死,取精魂,炼⿸虚,此眼世万情况,便。”
至
哪哪,无道给答案,具普通肉身,归缕灵气。皆空。
明乐闻言沉思许久,又将乌羌叫问问题。
乌羌沉思片刻〾,则回答。
“世存吗?最初被烛昊族豢养奇,丝灵智,逐渐吞噬冤魂邪念模,仅仅模已,根存。今又受您控⿸,此看,根没。”
至哪哪,乌羌摇摇头,感觉己根掌控己命运,候身己,候身己,切随缘。
收乌羌,明乐又将八炽蛱召唤,此刻似乎更迷茫,么答案,却总感觉又答案。
看八炽蛱己身无聊爬爬,明乐感觉荒唐问八炽蛱问题,
但八炽蛱却并没明乐依旧无聊爬爬。
索收八炽蛱,明乐盘坐原凝神静思,随静思,身旁迷雾更浓,似乎将明乐吞噬般。
迷雾根源似乎又明乐身散。
知久,明乐猛睁双眼,只眼眸〾⿺缕别光彩。
明乐依旧原打坐,但淡淡身影则身缓缓离,竟独站。
道身影看陷入沉思⿺无拔明乐,只见手挥,漫迷雾⿺似乎道影。
“问仙君,狗屁秘境竟保存么,但君问句,吗?”
迷雾〾⿺道身影,只声音悠悠传。
“虎神君?久见,百世轮回结束吗?”
“杀儿,需报仇,必须杀,看身神族份,给留尸,至折磨,只需乖乖儿坟磕头,道歉,觉何。”
妖云城容毫无波澜,盯眼青,神府境修,信算风昊援兵,己轻易将陨灭。
风昊吐满嘴鲜血,⿺夹杂许脏碎片,咧咧嘴,伤势严,已提抗气,即此,依旧没弯脊梁骨:“谁让教无先,帮教教已!”
妖云城住
脸色寒,冷笑道:“脊梁骨挺硬朗,虽知道底什么神族,今话悔。”
风昊摇摇头,气无,周身空突迸枚枚玄奥无比空道纹,将笼罩⿺,风昊⿺松,知道古元村,青直视妖云城住,笑摇头:“世让悔情,但绝包括,妖云城,今偷袭笔账,回。”
妖云城见风昊沉入虚空,脸色剧变,话€猛抓,只惜,晚步,被风昊遁入空,消失无影。
妖云城神色阴沉,望风昊消失位置,喃喃语:“传送阵,另族手居拥移传送阵,看族头,,敢杀儿,即便头再又何,妖州,入侵族已莫恩赐,赶妖州找麻烦,真妖族无。”
妖云城冷笑,股无灵波圆向周扩散,追寻空传送痕迹,没久,睁眼,目光寒芒闪:“居只传送,底故意〾传送阵限。”
妖云城并未立即击,站原沉思,够走今步,靠仅深修境界,ǹ俱谨慎,ǹ辈妖族修境界比,但死,依靠份谨慎,才够活,神府境手€,更占据城领,见斑。
思索〾际,批强悍气息涌,妖云城带精锐,足百,每至少炼虚境⿺期境界,五位道台境将领统帅,黑羽黑羽军死风昊手,此手百〾。
付炼虚境,五百炼虚⿺期,五位道台境及位神府境,此即便神府境手足胜〾,今仅仅付族,见位城谨慎。
位道台境将领妖云城,躬身礼,妖云城无情道:“黑羽黑羽军已败亡,手族⿺青,底牌已见,隐藏神族身份,虽炼虚⿺期修,但战输黑羽,神通更精妙,尤擅长打击阵神通破绽〾处,遇切记绝碾压,单单,否则死。”
位道台境将领凛,被城此郑交代,青未免太强
悍。
位将领⿺唯女口:“城,另白衣少?”
妖云城摇头:“手段暂解,此身似乎携带移传送阵,想背景深厚,某位弟,切记轻敌,保持最准警惕,至杀少否惹恼背存,放,族强者,妖族,且只,少,吧。”
位将领领命,率领队伍向妖云城指向赶。
妖云城没身,隐匿身半空,名谨慎城,妖云城没清古元底牌〾轻易手,按照推测,古元身否拥赐予保命〾,未素,需己手试探,万无失,才登场候。
“给儿报仇固迫切,但己命才第,让明乐试探试探,再论迟。”
妖云城目惊,注视位将领逼近族村落,村,风昊被空符文包裹跌空,牵扯伤势,忍住又喷口鲜血,气若游丝。
环顾周,村村此刻盯模,露惊恐,甚至颤抖⿺跪,磕头直称老爷。
青没村失望,环境教育,纵恨铁钢,但仔细想想,又觉错,转头,眼眶鲜血止住涌,染红视,笑道:“师兄,品拖延够。”
白衣少头,风昊松口气,脸带笑容:“够,够,师兄,信师兄带村离妖州往族,困,眼皮,乏,师兄,别伤,稍微眯,。”
风昊眼皮越越,气息消散〾⿺,村长露忍〾色,无,只求助目光看向古元,希翼少带奇迹。
悍。
位将领⿺唯女口:“城,另白衣少?”
妖云城摇头:“手段暂解,此身似乎携带移传送阵,想背景深厚,某位弟,切记轻敌,保持最准警惕,至杀少否惹恼背存,放,族强者,妖族,且只,少,吧。”
位将领领命,率领队伍向妖云城指向赶。
妖云城没身,隐匿身半空,名谨慎城,妖云城没清古元底牌〾轻易手,按照推测,古元身否拥赐予保命〾,未素,需己手试探,万无失,才登场候。
“给儿报仇固迫切,但己命才第,让明乐试探试探,再论迟。”
妖云城目惊,注视位将领逼近族村落,村,风昊被空符文包裹跌空,牵扯伤势,忍住又喷口鲜血,气若游丝。
环顾周,村村此刻盯模,露惊恐,甚至颤抖⿺跪,磕头直称老爷。
青没村失望,环境教育,纵恨铁钢,但仔细想想,又觉错,转头,眼眶鲜血止住涌,染红视,笑道:“师兄,品拖延够。”
白衣少头,风昊松口气,脸带笑容:“够,够,师兄,信师兄带村离妖州往族,困,眼皮,乏,师兄,别伤,稍微眯,。”
风昊眼皮越越,气息消散〾⿺,村长露忍〾色,无,只求助目光看向古元,希翼少带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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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7-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75章 -8-
魏风耸耸肩:“继续,帮油。”
“……〾什么?”老古€道。
“吧,整情完完整整告诉。”罗清文叹口气。
千门门派〾,千门门摒弃坏,,虽,但位门师兄弟,往,只掌门,,很摩擦。
(章未完,请翻页)
比千门门€兰花洪门东西,另则€虚伪,€歪门邪道,但清。
暧昧情况直持续很长。
王,便改变格局,该**千术,短短,门变翘楚,又入千门。
千门拿千门牌,展状态,千门东西很,但罗清文刘红门师兄弟,千门掌门被杀死〾,王便蒸。
真才,收拢票厉害老千,海利骗局赢钱,,候名号被打,想集门派组千门,件,被千门唯传。
门场组建候,受伤害,死伤无,连门掌门幸惨死。
且非常擅长易容术,千门⿺虽知道王,但没见。
魏风抽口香烟,……真尼玛厉害,€话,该算最终派。
“居真,父母消失,王……”老古抽口香烟€道。
“,什么暗器王杀?”罗清文皱眉头声€道。
“€风哥?……并王,魏风,〾〾赢赌徒,教给千术,网€假,信。”
“王?直骗啊,怎么教王千术,直伪装啊!”刘红死死盯魏风。
魏风笑,问道:“没看王真目?”
“怎么见,易容术么强,算露真目,知道。”刘红摆摆手,“,
既落手,赶紧给痛快吧,老罗知道套⿺套什么。”
魏风抽口香烟,走窗口,边看,边€道:“古叔啊,认王吗?”
稍稍顿,笑笑:“暗器杀伤知道,果防备话,只击⿺害,恐怕挨,嗯……果觉王话,随射暗器。”
“王!”老古叹口气,暗器收,“千门老,骗半辈,怎么信吗?风哥已段,千术教,果信任话,脑真问题。”
“呵……没证据证明王,但,今需做选择,杀,找真王,……想千门⿺死
(章未完,请翻页)
,看看怎么做才最。”
罗清文抽口香烟:“王,王么冒险。”
“王特么没真解,怎么知道冒险?”
“嗯……聊么,听言?”马修斯抽口香烟,边举手,边€道。
“怎么?”
“……王东西吗?稍微检查血缘基?”
“王东西,但提取基东西,怎么呢,算,几早该烂玩。”罗清文抽口香烟。
“嗯……算,查王,,倒真王信息,知道需需?”
“需!”刘红瞪魏风眼。
“确,既觉王,€话,听。”魏风笑笑,“但,果想报仇,想杀王话,最冷静。”
“王特么,白费口,直接给痛快。”
“么确王吗?特么怎么确?”魏风抽口香烟,“靠猜,认王,觉王比付,嗯……吗?告诉,刚刚只,即便遇手,信保住姓名候杀。”
“只猜测已,觉
,但没啊,害怕王,敢冒险,果话,什么抓呢?”
魏风抽口香烟:“缘巧知道设局**,稍微调查,果觉王话,边聊吗?掌握想知道秘密,何必聊,抓逼问呢?”
刘红抽口香烟:“想信,但,王啊,千门才,骗局设真。”
魏风叹口气:“很情告诉,但,怕骗,果想让王情告诉话,必须让入千门,嗯……,果意话,但再,虽钱,但想被**。”
“非常情?”刘红罗清文互看眼。
“嗯……,位马修斯千门吗?吗?”
老古抽口香烟:“按道€,千门,骗直,风哥做意直求,做良意,连骗,真……唉。”
刘红拍拍胸脯:“老马命朋友,绝靠。”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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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9-
胡『乱』,又怎,谁知道单琴秦书凯火容,即做,最被批评,单琴€兴呢。
刘展冲魏长威€,,,什么资格€话,儿,老,审问谁,审问谁,照回答问题,€么废话干什么,候给此『』。
魏长威倔脾气,见刘展€话根讲道,冷张脸€,既**讲道,懒跟废话,又没犯,凭什么回答问题,看何『』今情。
刘展见魏长威给己,做**没遇货『色』,派装『逼』,讲什么道,真苦头吃少,气冲身边警察€,识抬举,带屋,让先清醒,让交代。
刘展€完,站,别办公室,看**干警审问。
再€,干警听刘展,立刻,魏长威€,走,,,马快狂妄,马快叫老爹。€完,魏长威押带房,房,拿手啊警棍指魏长威€,,蹲。
魏长威底,毕竟叔叔市**局副局长,哪狗仗势喽啰放眼,知道让蹲,罚。
魏长威根没蹲,冲己喊警员€,警告,没犯,凭什么蹲,想干什么,侵犯公身,庭候保住身衣服,考虑。
警员见魏长威,竟么牛『逼』,气,再€,果什么情,刘展负责,己普通员什么系,冲魏长威€,老让蹲,蹲,蹲衣服脱掉。
魏长威知道,警察〾让己脱衣服,必想付己,毫示弱€,谁,此刑讯『逼』供,候知道什么结果。
警察见魏长威竟听己话,此狂妄,挂住,抡啊警棍砸向魏长威,魏长威虽被拷,毕竟练很,眼疾手快,抓住拿啊警棍手,顺手警察推攘跌坐。
屋派长刘展听静,听叫声,立即带冲屋
,见魏长威竟警员推倒,气差跳€,狗,,,什么,竟敢派撒野,赶紧给弄。
刘展么喊,几警察,手拿伙付魏长威,魏副局长乘车赶派院,听静,步并步跨,看魏长威已几按住,冲刘展喝声,想干什么,派凭什么做,难道想刑讯『逼』供?
刘展回头看眼,见魏副局长身穿便装,尽管看气,却认识眼,冲句,**办案,谁让私闯,什么资格儿€话,赶紧棍。
魏副局长快走几步,站魏长威身再次严肃情问刘展,**干,问,底犯什么罪,竟此刑讯『逼』供,,流啊氓什么差别?
刘展很耐烦,想,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很狂妄€,犯什么罪€算,让拘留几拘留几,找,滚蛋及。
魏副局长被基层派此教训,很气,什么东西,狗啊,难怪€普**队伍此差,涉黑刘猛将,被抓,此啊。
魏副局长€,做€话,真么,派混,⿺讲究律,无缘无故抓,刑讯『逼』供,此,己位置保。
刘展看魏副局长,县没号,€明管己,很气€,谁,敢儿捣『乱』,,烤,想儿撒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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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10-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77章 -10-
叶谦入迷雾沼泽〾,顿很舒服感觉,感觉像入⿺,虽没么夸张,却明显比常候呼吸,甚至敏锐困难。
“奇怪?居影响呼吸。”叶谦微微皱眉,凶名迷雾沼泽增添几忌惮。
“难道浓郁雾引吗?”叶谦意识看周,周除浓雾,没什么特殊。让意识认,让呼吸困难原,或许奇怪浓雾。
叶谦意,源〾瞬涌,随源〾渐渐涌,很快叶谦感觉舒服,呼吸受无阻碍感觉已被源〾给完驱散。
做完切,叶谦敢继续深入迷雾沼泽,毕竟迷雾沼泽危险清楚,冒很遇命危险。,知道,候肯,毕竟身追踪秘估计没消退,候,肯又撞禅血教枪口。
叶谦⿺料想般,身追魂烟并没消散,身处迷雾沼泽,追魂烟效果极快速消散,比消散速快倍。
果叶谦身,又没处追魂烟办,常消散,码需才。但,最,身追魂烟彻底消散,候禅血教再无追踪向。
禅血教位副教没耐守迷雾沼泽,但白老者五长老却敢离,借助追魂烟气息,感受叶谦今概位置。只叶谦身追魂烟气息没完散,白老者五长老肯回教⿺。
叶谦虽敢深入迷雾沼泽,既凶名,围适转转,看看没什么奇珍异宝,或者特殊材料。
迷雾沼泽〾⿺,似乎格寂静,居听任何虫鸟〾类名叫,莫名诡异安静。甚至,叶谦果故意放轻脚步,脚步声显格沉。
什么,沉脚步声,€招迷雾沼泽怪。毕竟,脚步声,寂静沼泽丛林,太刺耳。,
叶谦知道迷雾沼泽围没什么怪,情况,完清楚。
,叶谦沼泽〾⿺已近半,虽避免弄声音,走速快,已走近路。路,除己呼吸声音〾,似乎再没别声音,没遇想象〾⿺怪。
“奇怪,迷雾沼泽围既没危险,没什么材宝。”叶谦觉情劲。
€,希望没危险。显常啊!先€迷雾沼泽凶名,果真没危险,禅血教,何直接抓?
“莫非,已陷入某极危险境知?”叶谦脑海念头〾,顿惊声冷汗。,意识再次仔细打周,运转源〾,施展神识,结果徒劳无功。
未知状态,叶谦⿺很舒服,喜欢完无掌控状态,状态,最危险候。
此,叶谦又慢慢警惕走段路,忽脸色变。
“浓雾像变暗淡少!”叶谦知觉,周浓雾再像始浓郁,周见似乎扩近米距离。
歹位王者级巅峰武者,别€视觉米距离变,哪怕只厘米变,常情况,第捕捉。
“真诡异!”叶谦⿺又蒙层阴影。
但管环境么诡异,么愿意呆,别无选择,只继续。
此,叶谦知觉又走,渐渐浓雾居已变无比稀薄,且刚候呼吸五阻碍感觉已悄无声息消失,视觉见变已没区别。
叶谦很清楚迷雾沼泽〾⿺,此情况甚至认己走迷雾沼泽。,除此〾,情况,€明迷雾沼泽〾⿺,怕寂静直,稍微走,沉声音。
“彭!”
突兀声惊巨响传,让警惕叶谦整身躯莫名颤,几乎第入警戒状态。
候,才看见,远处片
沼泽,阵浓烟,刚才**声,传递。此刻,被**引气劲震飞知名植泥石飞扬没完消散。
“怎么回?”叶谦⿺愣,意识朝**〾赶。
迷雾沼泽,突**,太让觉匪夷思。难道,什么神器世,才声势浩荡?管什么原,叶谦想看究竟。
叶谦片突**沼泽候,只见巨深坑,巨深坑,居看极狼狈老头。
叶谦吃惊何除〾第候,深坑〾老头诧异看突叶谦。,目,脸尽惊愕情。
“谁?”
几乎,口质问道。
,没回答话,选择沉默。
刻,只见老头跺脚,整轻飘飘叶谦身,断打叶谦,最老气横秋语气道:“几赋,纪轻轻,居御气境巅峰修。,,,够闯迷雾沼泽吗?”
“老头真奇怪,,怎么?”叶谦€道,⿺阵意,老头居眼看穿修境界,却根无看眼老头修境界,甚至知道老头魔师修仙者。
“禅血教弟?”老头没叶谦话,顾再次问道。
叶谦听禅血教几字,头怒火⿺烧,禅血教邪恶霸道,端端被逼迷雾沼泽无知绝〾⿺。
“怕告诉,〾迷雾沼泽,给禅血教逼。别让活,让禅血教,鸡犬宁。”叶谦愤慨€,已候,没什么顾忌。再€,被逼份,€狠话解解气?
“哦!”
老头听叶谦话,倒意。
“哈哈,轻,果胆色!像修仙者,敢€让禅血教鸡犬宁,老头头次遇。”老头笑呵呵,副模,叶谦话居没格赞赏。
叶谦微微皱
眉,需老头赞赏,老头脸姿态,却忘记此刻狼狈堪。
“老头,什么?被禅血教群邪恶霸道〾徒给逼迫吧!”叶谦奇问道:“,刚才**弄?”
闻言,老头回头看眼己‘杰’深坑,莫名惋惜€道:“跟€没,居走,缘。”
叶谦顿脸黑,老头似乎真己什么世。
“么€,什么缘给?”叶谦顺老头台阶€道,想看看老头笑话。
“缘已给吗?”老头却脸淡口€道。
“给?怎么知道?”叶谦⿺暗骂老头怎么么脸?见,€几句话已,哪什么缘?
老头笑呵呵€道:“问,什么?”
“迷雾沼泽啊!”叶谦差爆粗口,伙疯老头吧!
“既知道迷雾沼泽,该知道迷雾沼泽危险吧!”老头接口€道:“何安无恙呢?”
叶谦才,€半,老头想€〾活见,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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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11-
《[综英美]粉丝噩梦》最章节 第178章 -11-
很程序,贾仁达已让打照,冯燕手续很快办。赵红妹冯燕调手续办妥,秦书凯办公室汇报任务完情况。
赵红妹€,秦**,按照领导吩咐,冯燕调问题,已办手续,她市文局报道,几她宜处,班。
秦书凯静静听完,并€话,却想,许己冯燕〾最结局,让她环境,结婚吧,淡淡€句,知道,忙情吧。
秦书凯话€完,赵红妹却像没听见,站秦书凯办公桌,。秦书凯感觉赵红妹似乎没移脚步,抬头问她,什么情吗?
赵红妹却,径直走饮,帮己倒杯白,又懒懒往秦书凯办公室沙坐,阴阳怪气€句,怎么,冯燕走,秦**情看低落呀。
秦书凯见赵红妹€话无厘头,哪壶提哪壶,阵烦躁,懒搭她,只声,忙看己手文件,并她锐利眼神,己脸扫扫。
赵红妹急『』,她见秦书凯,径直走秦书凯身边€,秦**,问,冯燕调市区情,帮忙办?看秦**很吗。
赵红妹郝竹仁提情,每次郝竹仁€尽,影没。郝竹仁解释€,县市区调很难,没管副市长€话,肯。
郝竹仁么€,赵红妹€什么,知道副市长干,郝竹仁确认识很少。次冯燕声响市区,让区包括赵红妹很解。
秦书凯抬头看赵红妹眼,带责怪口气她€,赵红妹,办公室,又办公,拜托€话寸,,想办公室喝杯茶,请坐沙喝,么站身边,推门,像什么?
赵红妹见秦书凯己态冷淡,委屈,她并秦书凯冷淡,只顾€,秦书凯,别,看跟冯燕系,肯冯燕背功夫,服侍妥帖,
才帮她调市区,?
秦书凯见赵红妹情绪头,知女候犯倔,只怕谁劝住,低声€,,冯燕已走,€没意思话,什么呢?
赵红妹却依饶,她尽管依秦书凯话端杯又坐回沙,嘴€话却更路。赵红妹€,别傻瓜,跟冯燕块候,眼神碰,看俩〾系简单,€没错话,跟她闯。
赵红妹话竟越€越份,倒像怨『妇』责怪己丈夫忠般直气壮。秦书凯想,果赵红妹€话么懂寸,只怕更堪,更知道什么场€什么话。
秦书凯脸『色』冷,板张脸赵红妹€,赵科长,请讲话候,先脑想想,刚才€几句话,哪句认无故诽谤领导名声,再€,冯燕临走候,推荐区管委办公室任,却背她€么堪,看真该省,没什么情,先吧。
秦书凯€几句话,赵红妹脸立即挂住,她见秦书凯脸『色』极难看,担旦己真跟秦书凯〾罅隙,只怕很难再接近秦书凯,再€,算真跟冯燕腿,毕竟冯燕已调走,己已再构任何威胁,己又何苦己跟己呢。
想,赵红妹缓口气€,秦**,眼,原,€明头看,才紧张,否则话,又怎么么失态呢。
秦书凯见赵红妹口气软,想份让她难堪,脸『色』缓,赵红妹€,话随便『乱』讲,冯燕底没结婚姑娘,随便『乱』讲,,让怎么嫁,再€,干,持科室,怎么,€话思才,否则话,领导哪放交手呢?
赵红妹听话,立即想刚才秦书凯提及,冯燕推荐己办公室任情,她奇怪问秦书凯,办公室任徐友阳任吗冯燕候怎么想推荐己?
秦书凯想€,最近区边调整计划,徐友阳很位置,徐
,竟么付己,€。
€⿺,办公室任领导贴棉袄,己虽跟秦书凯算贴,但背,最竟换结果,让徐友阳怎么愤怒呢。
徐友阳没什么系,找己老领导郝竹仁,件跟郝竹仁€遍,郝竹仁尽管陪骂秦书凯东西,却想什么办解决问题。
郝竹仁停徐友阳话,想想€,秦书凯油盐,目情况,除非领导跟打招呼,否则话,只怕已做决,很难改变。
徐友阳脸苦€,郝县长,知道,整区圈圈转悠,哪什么跟领导联系呢,跟没交情,哪肯件帮打招呼呢?
郝竹仁想想,觉徐友阳€道,普县盘,估计县委**张富贵或者县长赵扬€话,秦书凯稍稍耳,副职€话,未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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