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妖妖》 1. 序章1 六月的西洲市,空气中弥漫着臭鱼烂虾的味道,牛肉火锅的浓郁香气穿插其中。 一群刚结束高考的学子从西洲一中的校门鱼贯而出,他们的表情有的万象皆空,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呜呼哀哉。 叶蓁是这群学子中的一个,容貌的绝对优势,让她在人群中很显眼。 她长着标准的鹅蛋脸,一双水晶石一样的大眼睛,高耸的鼻梁,一对仿若施脂一般的嘴唇,雪白的脖颈,高高扎起的马尾辫,有随意一两缕搭在颈间和肩头。她的皮肤很白,大概是西洲温暖潮湿的环境中长大的姑娘的一个特色。虽然穿着校服,可她的身材优势也是很明显的。她的眉宇间有一股英气,这是长期参加军事化训练的结果,也是她得意骄傲的资本之一。她一米七二的身高,遗传了爷爷和父亲的优秀基因,这个身高在一众学生群里,也算是翘楚。 此时,她的脸上是愁云密布,因为就在她刚从考场出来时,她看到了学校门口站着的汪律师,那是xx航空公司的代理律师,主要负责梧州空难的遇难者家属赔偿事宜。 汪律师拉着叶蓁来到朝天门码头附近的一个茶座。茶座是全玻璃的装饰,外面湿热,屋内却是凉爽的,那是空调的作用。 在这炎热带着沉重水汽的六月的下午,这个茶座,是很多西洲人纳凉谈事儿的好去处。但是像叶蓁这样的普通人,她是去不起这样的地方的,远远地看一眼,眼神里都写满了“我不配”。 他们坐定之后,汪律师点了一壶菊花茶。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汪律师微笑着问眼前这个稚气未脱却不得不背负沉重的女孩。 “好不好就那样。”叶蓁的脸上没有如释重负的喜色,她那双杏子般的眼睛中缺看不到希望的神色,那是一种跟她的年龄不匹配的愁容。 “一个好消息。”汪律师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那笔抚恤金不是说要我满18周岁才可以提取吗?现在六月份,还要等半年,半年后,我爷爷怕就……”叶蓁黯然低头,眼泪滴落在地面上,跟刚下过雨的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自从爷爷病重以来,她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她一度产生过辍学打工的想法,可是爷爷奶奶都劝她,她才继续读完了高三,并参加了高考。 “这就是我来接你的目的,你爸爸和妈妈的那笔空难赔偿金可以破格提取,你家的情况,符合破格提取的条件。” 叶蓁闻言,脸上半信半疑,“真的吗?” 汪律师点头,“是真的,我跟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陈述了你的家庭状况和你现在的处境,他们同意破格提取,这里就是文件。”他敲敲自己手里的公文包。 叶蓁还是小心谨慎,“可我的年龄?” “年龄你可以放心,因为你这个时间节点很特殊,你的情况也特殊,所以才会是‘破格’。另外,你刚参加完高考,升学入学都需要钱,那笔赔偿金如果能顺利申请下来,会节省你很多精力和时间。”他拿出来几份文件给叶蓁看,“小叶,你看这些文件。现在你高考完了,可以回家慢慢看。三天后,你给我答复即可。” 叶蓁认真地点头,“谢谢汪律师,我看好了联系您。”说完,她把文件放进了书包,离开了茶座。 她沿着码头的路向茶座相反的方向走着,轮船的汽笛声和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让她略微心安。她爷爷病重,迫切需要一笔巨款来作为手术费的押金。虽然手术的成功率不高,但是她还是希望能试一试。她已经失去了爸爸妈妈,她不想再失去爷爷。 回家路上,她注意到一个小贼正在偷他前方一位男士的手机,眼看就要得逞了。叶蓁大喝一声,“住手!” 那小贼闻言迅速逃窜。 叶蓁把书包放在一个她经常买杂志的报刊亭里,“徐老师,我一会儿来取!” 和大多数警匪片的片段类似,小偷扒开人群迅速逃窜,叶蓁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在江边,小偷上气不接下气,把偷来的手机举了起来,“妹妹,你是警察吗?咱别追了,行吗?我快要累死了。” 叶蓁把手叉在腰上,夺过来他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 此时,那小偷却想玩阴招,他猛地拽了叶蓁的胳膊,掏出了匕首,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似乎料到了这一招,伸腿猛地下劈,将小偷打翻在地,匕首也哐啷一声被甩出好远。她怕那小偷再起来,顺势翻过来那人的手臂,坐在了他后背上。 这时,两位巡警走了过来,将那个小偷拷了起来。“谢谢你啊,这个惯偷,我们盯了很久了。小姑娘,身手不错。” 叶蓁脸上实在挤不出来笑容,“没事。”她把手机递给紧随起来的失主,“手机还你,下次多长个心眼。” 还没等那人说一句谢谢,叶蓁已经朝着警察鞠了一个躬,扬长而去了。 那人看到叶蓁的背影,她的英姿飒爽和活泼明丽,已经烙印在他心里了,那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她记得那双眼睛,空难的时候,是这双眼睛的主人一直鼓励他,陪伴着他,还送给了她自己随身带着的扫晴娘。自从空难以后,他找了这个女孩很多年,如今偶然得见,还是以这样一种反差的方式,让他顿觉兴味大增。 叶蓁折返到报刊亭,取了书包,回到了财大家属院。她看到了等在她家楼下的陈宇,他是医科大学的医学博士,和她亲如兄妹。 “宇哥哥,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课吗?” 陈宇笑着说,“跟你说个好消息,叶爷爷不需要去北京做手术了。” “什么意思?”叶蓁一头雾水。 “哦,你不要误会,是一家跨国公司牵头了一个中美医疗合作峰会,就在我导师的医院举行。他们已经把你爷爷的手术作为重要研究课题,也就是说,将会由中美专家一起,为你爷爷会诊,我相信一定可以手术成功的。”陈宇拉住叶蓁的手说。 “是吗?那太好了。”叶蓁喜出望外,抱住了陈宇。 陈宇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对了,赔偿金可以取吗?不可以的话,我跟我爸妈说一下,看能不能借给你。” 叶蓁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陈宇,“这是汪律师跟我说的文件,说让我考虑一下破格提取,并准备相关文件。” 陈宇点点头,“嗯,需要帮忙就说话。对了,你考得咋样?” 叶蓁听到这句话,耷拉着脑袋,“不怎么样。” “今晚我们医院有联谊会,你反正考完了,一会儿跟我去玩玩吧,也算放松一下,我晚上送你回来。” 叶蓁想了一下,“这样吧,我去跟我奶奶说一下。”大概是“破格提取保险金”的事情让她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吧,她欣然接受了陈宇的建议。 当晚,叶蓁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跟在陈宇身后,参加了医院的联谊活动。 其实这联谊活动,就是那个跨国公司给医院捐献器材的感谢会,也是他们捐建科研大楼的奠基庆祝会。陈宇看叶蓁一直闷闷不乐,打算等她高考结束带她出来散散心的。 联谊会上,陈宇的导师喊他说话,他不得不跟叶蓁解释。 “没事,宇哥哥,你去忙吧。这里这么多人呢,就算有坏人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再说了,我身上可是有老侦察兵亲自教的功夫,不会吃亏的。” 叶蓁并不喝酒,她只是摇晃着手里的果汁,茫然地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人群。她偷偷跑到医院的病房去看爷爷,可是爷爷依旧状态很差,在护士的劝解下,她悻悻离开了住院部。 回到活动大厅,觉得大厅的气氛有点闷,就来到了医院宴会大厅外的台阶上,坐在那里,抱着膝盖发呆。 “里面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还凉快,你怎么在这儿吹热风?”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的脸在门口的灯光下映着,有点英俊,好像她最喜欢的日剧男星竹野内丰。 对于英俊的男孩子,十八岁的叶蓁没有抵抗力,那个时候的她喜欢日韩男星,喜欢花样美男,她看到那个男孩子,眼前一亮,“你是三院的医生还是医科大学的学生?” 那个男孩子呵呵笑了一声,“那我就不能是美国的专家吗?” “美国的专家?”叶蓁瞪大了眼睛,她脸上刻意掩饰自己天真的“成熟”,此刻显得有点冒傻气,“那我还是007呢。” “好吧,007你好,我是零零发。”他笑着坐在叶蓁身边,他在酒会上就注意到她了,她生得美丽,如出水芙蓉一般,让他有点心旌摇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眼前这个姑娘和下午那个帮他抢手机的姑娘联系到一起的。他此次来西洲,也只是因为父辈的企业在西洲抢滩十多年后,他才“继承皇位”罢了。 看到她,他只觉得惊喜,想要表明身份报恩,却又觉得有些唐突。看到她独自坐在台阶上,他便跟着出来了,只是为了跟她搭讪几句。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叶蓁看清了他那张脸,似乎有点面善,但是她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他笑着问叶蓁,“你这是搭讪吗?” 叶蓁咯咯笑了,“你说是就是吧,不过,你长得真的很帅。” “是吗?有多帅?”他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那笑容显得他更加英俊,让人目眩神迷。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叶蓁高考刚结束,她满肚子诗书,除了写在考试卷子上和复习参考书里,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卖弄几句了。 “肚子里有点墨水,不错啊,妹妹。”他看着她那张脸,开始心跳加速,似乎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其实从她把手机交给自己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就漏掉了几拍。 叶蓁自负地说,“那是自然,我现在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他看着她脸上稚气未脱的样子,便想逗逗她,“我猜你刚高考完,对不对?” 叶蓁努力点头,“是啊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你脸上带着还没完全蒸发的傻气。”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叶蓁似乎跟他自来熟,挥着拳头打了他一下。 2. 序章2 年轻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他们畅快地聊了半个多小时,竟然熟络起来。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也不知道彼此的年龄和背景,但是他们却能天南海北地聊作一起,丝毫没有拘谨的意味。 不是叶蓁不矜持,而是这个人实在太英俊,太幽默,又太会懂得怎么让她开心。这大概是她近六年来,第一次开怀大笑。 她突然屏住笑声,“零零发,你能抱抱007吗?” 他吊着点头,张开了双臂,将她拥入怀里。他感受到了她剧烈的心跳,和她带着少女馨香的身体。 “我可以放肆一回吗?”叶蓁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你想怎么放肆?” “敢不敢陪我去个地方?”叶蓁松开他,一双水珠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乐意奉陪。” 叶蓁拉着他的手,一路狂奔,来到了世纪公园的电视塔下面。她指了指塔顶说,“这是全西洲最高的塔了,你敢陪我上去吗?” “为什么不敢?”他这次主动拉住她的手,上了电视塔的电梯。 电梯迅速上升,几分钟后,就停靠在观景台的位置。他们从电梯下来,看到了观景台的人群,他们或拍照,或排队等待那个旋转餐厅的位子。 “我知道,有个没人的地方,你跟我来。”叶蓁拉着他又往上跑了两级,那里没几个人,只有昏暗的射灯和更加开阔的视野。他们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西洲,此时南山已经灯火辉煌,跨江大桥的灯光也已经点亮,仿佛星河一般灿烂炫目。 “没想到,西洲这么好看,我还是头一次这样看西洲。”他说。 “你现在还敢抱我吗?”叶蓁看着他,她耳边吹过呼呼风声,她都不知道此刻萦绕耳边的是风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似乎知道她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了,他不但抱住了她,还吻住了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一次,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娇嫩的红唇,看着她一双惊魂甫定的眼睛,轻声地在她耳边吹气,“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叶蓁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惊心动魄”,那些偶像剧里的情节在她眼前发生,她的脑子一下子乱成了浆糊,她只感觉到他的嘴唇在自己的耳边逡巡,他魅惑的声音让她有点难以自持。 她抱住他的腰,仿佛他是她天旋地转的世界里唯一的救命稻草,“你,你夺走了我的初吻!” 他心中得意,忍不住笑了,“好了,姑娘,你还小,在这儿看一会儿风景就好,我送你回去吧。” 叶蓁却突然踮起脚尖,把嘴唇送了过去,“不过,接吻的感觉,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他看着她有点肉嘟嘟的红唇,他是想吻上去的。 “好像物理课上,正极和负极相遇时的感觉,有点颤栗,有点心动,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她闭上双眼,等着他。 他说,“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叶蓁轻轻摇头,“就算你是撒旦,我也不怕。此时此刻,你就是我的明王,我就是你的明妃。” 他勾唇一笑,吻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他温柔了很多。他慢慢探究她的唇齿,撬开她的牙关,将自己的舌尖与她的舌尖勾缠在一起。他的手也顺着她的腰身慢慢下移,但是他还是停下了继续的动作,把手放回了她的腰上。 她立刻绷紧了身子,想要说什么却不得,她的嘴唇被他攫取住,她腾不出来气息。她的大脑一下子真空了,她感觉到一种窒息,那是拉尔夫神父的嘴唇划过梅吉身体的感觉。 就在他的手放在自己腰身上时,她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推开他,胡乱拉上自己内衣的肩带,快步下楼去了。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中跳出来,身上那种触电的感觉,还有刚才那瞬间的恐惧感,让她脸红得发烫。她刚走到观景台,正好碰见一趟下行的电梯,她匆匆上去了。 她一溜小跑,跑回家里,她都听不清奶奶说了什么,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然后抱着一个玩具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刚才的情景。她抚摸自己的嘴唇,抚摸自己的身体,她身上还是会有阵阵的颤栗。 “我这是做什么?我怎么胆子这么大?万一他是个坏人,或者好似个人贩子,我此刻怕就被卖到缅甸了。”她听过很多人贩子抓捕未知少女的故事,她心悸着,也不安着,“我没有吃他给我的东西,也没有喝他递给我的水,我算是警惕性很高吧?” 一整夜,她辗转反侧,直到东方翻出鱼肚白,她才缓缓入睡。 接下里的时间里,叶蓁跟着汪律师辗转好几个城市,办理空难保险金的提取,祭拜空难的父母。 保险金提取后,她赶紧去医院交了爷爷的手术费,正好赶在中美医疗专家论坛的最后一天。 此后的一段时间,叶蓁忙着照顾术后恢复的爷爷,忙着填报高考志愿,忙着谢师宴,忙着拒绝那些给她送情书的同学。 3. 失望 十月初的燕山,天空很是晴朗,傍晚的火烧云如梦似幻。 此时,距离毕业季那场心悸的风花雪月,已经过去了七年,叶蓁已经研究生毕业一年。她在一次戏剧节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许岩,此刻的她盛装浓妆来给他庆祝生日。她抱着鲜花和巧克力来到了雅风会所的枫林苑。 她特地化了妆,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孔,曼妙的身材被玲珑有致的旗袍裹挟着,走在雅风的竹影下,宛若一株幽雅的丁香。 雅风会所是位于燕山市西部的一座私人会所,会费极高,而且会籍有限,据说整个燕山,只有三百人有这里的会籍。这里的会员定位是一些富商,少数的文化名人,还有一些科技界的新贵。许岩是青山控股的太子爷,受邀成为这里的会员,叶蓁只是拿着他的副卡而已。 当她到达包间门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包间里的许岩和几个人调笑。 “许岩,那个叶蓁不错,模样好,身材好,什么时候你玩腻了,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呗。”这个声音,叶蓁感觉很陌生,她似乎没见过许岩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的话令人作呕。 “操!朋友妻不可欺,你丫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是许岩的声音,似乎有些醉意。 “哟呵,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护妻狂魔啊?” “她家一摊子破事儿,没爹没娘,爷爷也死了,就剩一个吊着半口气的奶奶。你敢接盘这样的女人吗?你不是跟她一个人谈恋爱,你是要养活她一家子人啊。” “我草,那还是算了吧,就怕被这样的人讹上。” “那你怎么还不跟她分手?圈里都知道你费尽心思追求叶蓁的故事,那可是多少女人羡慕的美谈啊。” 许岩说,“还不都是因为我爷爷,我爷爷和叶蓁的爷爷是战友。当年他们都在西边服役的时候,她爷爷救了我爷爷。你没见我爷爷看见叶蓁那个表情,就跟自己亲孙女似的。我爸呢,又没个主心骨儿,所以,你们懂的……” “你许岩也算是牛逼,身边的小情儿一顶一的好看。你看看唐糖,要啥有啥,还特别风骚。还有白玫,模样也是妖娆,而且他爸是行长。叶蓁呢,肤白貌美,尤其那一双大长腿啊,你丫可真是齐人之福啊,哈哈哈哈哈哈。” 唐糖就是舞蹈学院的女学生,还找叶蓁宣示主权来着,她没在意。白玫是燕山商业银行的行长的女儿,真正的白富美。 “叶蓁啊,总是跟我装矜持,我早就烦了,早想甩了她。不过,她还算识相,从来不干涉我的私生活,就算外面我有十个八个,她也会继续跟我恩恩爱爱的。她那个无底洞的家啊......” “怪不得,原来你吃定了叶蓁啊,哈哈哈哈......” 再后来,人就散了,似乎从后门出去了。 叶蓁在月亮门站了一会儿,准备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人声有些异常,似乎是喘息的声音。她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大喊,“许岩,老公,加油,你太棒了,额......嗯......” 叶蓁知道许岩不堪,可是没想到他会如此不堪。她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她的同学跟她说过许岩约炮,见异思迁,跟很多女人交裹不清的事情,她都半信半疑,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男友是个海王。他那么英俊,那么洁身自好,连摸过人民币的手,都需要清洗好几次。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能是海王? 可就在刚才,她知道了许岩这个人的品质有多么低劣,他不但私生活混乱,而且他从骨子里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家庭。她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的,只是她自欺欺人。她从没想过要朝他借钱,他假装嘘寒问暖缺假装无能为力,反而让她心中愧疚。如今,他在她心里的那些美好,都变成了肥皂泡,遇到这秋风之后,“噗--”地一下破灭了。 她沉默了片刻,她做不到冲进去抓他个现行,她只是忍着,找一个机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然后体面地跟他分手。 就在她神思恍惚时,许岩的好友林公子走了过来,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叶蓁,你,你怎么来了?” 叶蓁装作若无其事,把鲜花和巧克力塞到他手里,“林公子,这是给许岩的,麻烦您转交给他吧。我还要加班,就不进去了。” 此时,秋风乍起,她觉得有一丝凉意。 走出枫林苑,外面是一个人工湖,湖心有假山和阁楼,湖边有长椅和石桌。叶蓁走到湖边,坐了下来,看着湖面上的鸳鸯鸟,她嘴角冷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接到陈宇的电话,她一脸绝望。 自从父母遇到空难,爷爷不久也离世了。如今,奶奶是叶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在她高考结束时,为了给爷爷看病,她找律师帮忙,提前支取了空难赔偿金。她研究生实习时,为了给奶奶看病,她卖掉了老家的宅子,如今也所剩无几。 奶奶患有尿毒症,迫切需要肾脏移植手术,而手术的费用,是压倒叶蓁的稻草。她本来想着跟许岩借一点,可是看到许岩刚才对自己家庭的鄙夷,让她彻底断了念想。如今,奶奶的透析费用、住院费、医药费用又该缴纳了,可是她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宇哥哥,麻烦你帮我垫付一下,过几天发工资我就还你。我这几天,的确是手头很紧。”叶蓁解释着自己的拮据困境。 “没事,蓁蓁,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肾脏移植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宇哥哥,你知道的,我奶奶身体底子很差,如果做这个手术,我怕......” “好吧,那你先考虑着,十一月份就是今年我们医院捐献名单上报的时候,你考虑好了,一定答复我。” 在她从会所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纨绔,大概是把一身旗袍的叶蓁当成了会所的应召女郎。 那人拦住叶蓁,“哟,这是雅风新招来的妹子吗?这么标致?” 叶蓁很淡定地说,“你认错人了。” “这么标致的姑娘,今个哥哥包下你了。”那人开始对叶蓁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你包下我?你有多少钱?”叶蓁自从结束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婚姻后,一直存在仇富心理,对于许岩,她也是敷衍居多。 “你要多少,哥哥我给!” “一次二十万,你有吗?”叶蓁以为自己说了一个天文数字。 “就你?你配吗?”纨绔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她的容貌的确出色,但是花二十万泡一次妞,他还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没钱就别随便搭讪!”叶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开。 纨绔大概是横行惯了,他用力抓住叶蓁的手臂,将她拖进了一间房。 她迅速环视了一下房间,确定这里没有监控,便靠近了纨绔的身体。她猛地拽那个人的胳膊,那个力道可以让他脱臼。趁着松开自己的头发,她一把抱摔,将他摔倒在地。随即,她拿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用力朝那人头上砸去。 她卓越的拳脚功夫得益于爷爷从小对她的军事化训练,一个侦察兵所具有的大部分基本素质,她都具备了。她接受的拳术训练,负重训练,和射击训练,都是按照爷爷所在部队的标准进行的。西洲财大的射击馆和训练场,叶蓁比那些学子们去得还勤。 虽然她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可这锻炼了她的意志,增强了她的体质,她胆量和力量都是惊人的。她曾在大学的时候,参加了武术社,几次切磋之后,她就成了社中功夫响当当的大师姐。但是她这点手段,在许岩面前从未表现出来过,她不想“以德服人”。 趁着那人捂着额头的瞬间松懈,她仓皇跑出房间,却跟一个人撞了满怀。四目对时间,她看清了那人的脸,冷清清的,但是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光,那种光,在她和沈君临恋爱的时候她见过。 她赶紧示弱,一副弱柳扶风的身段,一双含泪的眼睛,一张惊恐无状的粉面,格外惹人怜。她带着哭腔说,“先生,救我。” 这时,那个纨绔从房间跑出来,一手捂着流血的额头,一手拿着烟灰缸,却看到藏在那人身后的叶蓁。 “你个臭婊子,给我滚出来,看我不弄死你。”他用拿着烟灰缸的手指着叶蓁。 叶蓁很是懂得婉转可怜的戏码,她抓住那人的西装,轻声地说,“他,他要非礼我!” 纨绔并不管挡在叶蓁前面的那个人,他直接丢出去手里的烟灰缸,却被那人手下的一个人迅疾接住了。 纨绔愣了一下,“少他妈来这儿英雄救美,你们也不打听一下,老子是谁!” 接住烟灰缸的手下却说,“我管你是谁?” “妈的,老子姓谭!”纨绔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掌掴那人的手下。 那人面无表情地对那纨绔说,“滚!” 这时,那人的几个保镖从假山后面呼啦啦走出来,高大威猛的身影让纨绔心生忌惮,纨绔看着那人冷冷的目光,大概也有点害怕,捂着额头跑开了。 看着纨绔走远,叶蓁才千恩万谢地对那人说,“谢谢您,谢谢您。” “你打算怎么谢我?”那人用带着钩子的目光上下打量叶蓁,她漂亮的鹅蛋脸上,精致的五官均匀地分布,这张脸配上淡淡的妆容,更显得柔美姣冶。她的身材也是不错的,所谓“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说得简直就是她。他看着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姑娘,表情玩味,“我可以出二十万!” “我,我不值那么多钱!”叶蓁吞吞吐吐,想寻个机会跑开。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是纨绔的升级版,是有点油腻的变态大叔。她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些走到假山后面的报表,更觉得这个人不好招惹。 “那我劳师动众救你,你不得表示一下?”那人看了叶蓁一眼,四目对时间,他的眼神让叶蓁感觉到不寒而栗。 叶蓁身无分文,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表示。 “你想要怎么表示?”她看着那人的眼睛,深邃,不可捉摸。虽然他容貌很出挑,可是他不苟言笑,让她有点害怕。 那人读到了叶蓁眼神中的惊恐,她的瞳孔就好像黑夜中的猫眼一样,放得很大,他这才微微一笑,“你说呢?”随即,他笑呵呵地向前走了。 “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叶蓁憋了好久,对着那人的背影说。 那人回过头来,“好,地方你定。”他又走向叶蓁,“你的手机拿过来。” 鬼使神差的,叶蓁真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他迅速存了一个号码,“我也存了你的号码,等我有时间,你请我吃饭。” 叶蓁看那个手机号码,只有一个大写的A,她不禁愣了一下。 “A是第一个字母,为了让你能快速方便找到我。”他微微一笑,转头朝着曲径深处走去。 4. 再遇 叶蓁是华明会计师事务所的助理会计师,目前还处于试用期。 就在枫林苑事件之后的周五晚上,她被她的导师,同时也是她定投上司的事务所合伙人之一~~常远拉去当壮丁,也就是陪客户喝酒,跟进一个单子。 常远是事务所的创始人合伙人,他在财经大学校招时,一眼看中了叶蓁,把她招了进来,跟着自己。他让叶蓁跟着自己学着做报表,做计划书,做一些琐碎的调查工作。 在他看来,叶蓁的颜值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往往高颜值的美女,对于打单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她不但貌美,还遗传了西洲人的一个特性,那就是千杯不醉。 下班之后,她陪着常远来到了薄荷酒吧,她对酒桌文化深恶痛绝,可是眼下,为了转正,为了在事务所站稳脚跟,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她不得不曲意逢迎着。 席间,客户方为经理频频向叶蓁敬酒,酒酣耳热时,还想请叶蓁去舞台上跳一曲。 常远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便默许了。 叶蓁陪跳的时候,方经理几次想摸叶蓁的臀部,都被她用手拨开了。一曲舞毕,她假装去厕所,逃开了包间。她在厕所里吐了很多,白酒红酒洋酒的轮番轰炸,她实在受不了了。吐完出来,她一边洗手,一边整理自己,却不想被一个人盯着看。 “贱人,我终于找到你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叶蓁巡循声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笑得狰狞的面孔,她忽然想起来,这人就是她在雅风遇到的那个纨绔,她还用烟灰缸砸了他的头。他的伤似乎还没好利索,黑色棒球帽沿下还能看到纱布。 她假装镇定,厉声说,“你嘴巴放干净点!” 纨绔抄起洗手台上的皂盒,打算朝叶蓁丢过去,却被她抬手挡了一下。 她不想跟他缠斗,更不想再弄伤他,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逃回包间是不行的,常远和客户还在里面,她这样跑回去,无疑是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眼看着那纨绔穷追不舍,她无奈之下,闯进了就近的一间包房。进屋之后,她看到包房有个人斜倚在沙发里,与闯进来的她四目相对。 那人正是雅风那次遇到的“恩人”,她记得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张酷似竹野内丰的脸。她也记得他那句,“我有二十万!” 她一下子愣在原地,正不知所措时,身后的包房门被推开了。 纨绔看清叶蓁背后的人是当日救下她的那个男人,他忍不住冷笑,“哟呵,冤家路窄,在这里遇到你们两个,我看你们往哪跑!” 叶蓁仓皇之际,跑到那人身边,眼神中是求救信号,脸上写满楚楚可怜的神情。 那人看到她身后拎着酒瓶子的纨绔,淡定地站起身,与此同时,包厢外面闯进来两个保镖。 纨绔并不害怕,“仗着人多,是吧?老子现在就摇人!” 保镖并不理会他,直接架起他,把他从包间里拎了出去。 包间只剩下叶蓁躲在那人身边,她看到纨绔被架出去,赶忙说,“谢谢先生帮忙。” 那人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换上一身职业装的她,显得比旗袍装更干练一些,他轻轻点头,“两次救你,你该怎么报答我?” 叶蓁嘿嘿一笑,借着酒意说,“那我以身相许吧。”她指了指外面,“不过,今天我有事,改天给您电话。” 她满身的酒气,让他不悦,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她刚要走,却听到那人在她身后说 “怎么?就这么轻飘飘一句?” 叶蓁回头嫣然一笑,“我欠您两顿饭、可好?” 那人不屑一笑,“我准备好二十万,等着你。” 叶蓁闻言,脸色骤变,“也好,Mr A,等我得空给您电话。”她看到那人桌上一瓶茴香酒,灵机一动,便端起一杯,“先生,借您的酒一用。” 那人微微皱眉,随即淡然一笑,看着她喝下半杯茴香酒后,从包厢里退了出去。 她一路张望着,回到了包间,此刻,她的酒醒了大半。 “怎么才回来?”常远问了一句。 “哦,大概是喝多了,走错了包间。” 常远看了一下手表,“哎呀,都十点了。” 他对那个客户说,“方经理,您看,这小姑娘已经喝迷糊了,咱们的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还签了备忘录,要不?” 客户仍然色眯眯地盯着叶蓁,“叶小姐,你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害我空等你这么久。” 叶蓁嫣然一笑,“方格要怎么表示啊?来,咱们拍几张大头贴吧。”说完,她直接凑在那人面前,举起了手机,还装作不经意地将高跟鞋踩在他脚上。 方哥被她踩得生疼,但是色心更重,他刚要拉叶蓁的手,却被常远挡住了,“小叶,你干嘛呢?你男朋友不是要接你回去吃饭吗?” 叶蓁知道常远在给自己台阶下,便假装拿出手机打电话,煞有介事地道歉,“哎呀,方哥,我好像酒精过敏,您看,我的胳膊上全是红疹子,”她撸起袖子给客户看,胳膊上的红疹密密麻麻,让人浑身不舒服。 那客户看叶蓁这个样子,也怕她真的喝太多酒出事,便悻悻作罢,“那什么,小叶,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送走客户,常远关切地询问叶蓁,“徒弟,你这怎么回事儿?咱们喝酒几次了,你怎么酒精过敏,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叶蓁勉强笑了笑,“师父,我只是不想让您觉得我比别人弱。我是有点酒精过敏,不知道这个酒里面有什么东西。” “那我送你去医院吧。”常远心中疑惑,他怀疑那个可恶的客户往酒里下了东西。 “不用,师父,我去附近医院挂个急诊看一下就好。” 就在他把叶蓁塞进网约车里,送他离开时,有辆车停在他身边。 “常总!”车里的人摇下车窗,跟他打招呼。 他回头一看,赶紧陪笑,“是荀总啊,您好您好,您也出来消遣?” 荀先生微微一笑,“是啊,我来接梁先生。” 他指了指车后座坐着的那个人。 后座的车窗随即被摇下来,里面的人对他微微一笑。 这是常远第一次看到那个被称为梁先生的人,他赶紧微笑点头,“梁总好。” 车窗摇上,梁先生说,“荀彧,我记得集团的财年审计,就是华明所,好像项目接口人就是这个常总吧?” 荀彧赶紧点头,“梁先生记得不差,就是常总的团队。” 他看到常远把叶蓁塞到车里的,忽然想起来什么,“刚才我又遇到谭衙内了,他似乎对上次雅风的事情耿耿于怀。” 荀彧立刻警觉起来,“先生怎么不早说?他可不是善茬,可着这燕山城,很多人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梁先生想起来叶蓁楚楚可怜的目光,和她娇憨可爱的模样,便笑了一下,“没事,不过你可以去查一查这个孩子,我看他那个嘴唇的颜色,似乎他有些不干净的爱好。” 荀彧马上明白了梁先生的意思,“其实,您不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得罪谭家的,毕竟在燕山地界,谭家还是有点话语权的。他爷爷虽然退休了,可到底……” 他还没说完,梁先生已经闭上了眼睛,“走吧,敏敏新片发布会,她要我过去观礼。”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两次碰面都是他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那个姑娘的样子还颇有些姿色,这几个元素凑起来,想让他不感兴趣,都有点难度的。 荀彧连连点头,“好嘞,七星酒店,这就出发。” “那个姑娘……” “有了常远这个线索,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吧。”其实荀彧并没有查叶蓁的身世,他是觉得没必要,毕竟梁先生和她只是一面之缘。却不想,误打误撞,今个又见面了,还是英雄救美的老把戏,还都是谭衙内这个泼皮惹祸。 “不用查了。”梁先生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荀彧如释重负,“好嘞。” 到了医院急诊,化验了血,开了药,折腾一个遍儿下来,叶蓁出医院门都十一点了。经过路边一个水坑时,她还没来得及躲闪,却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溅了满腿的泥。 她气急败坏,拍下了那车的拍照和身边的水坑,打开了12123。 举报完那无良的司机后,她又拐进了旁边的一家便利店,买了点自热小火锅,准备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她赶紧吞服了医生开的抗过敏药品,静静地躺在沙发里,等着脸上身上的红疹子变得不那么痒。她很庆幸,自己只是茴香过敏,没有呼吸道过敏,身上也只是红疹子,没有其他更危险的症状。 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没有标记名字的号码,她闭着眼睛,摸到了接听键,“您好,哪位?” “是我,缘儿。”这一声“缘儿”,让她睁开了眼睛,她已经两年多不曾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了,这个称呼,也只有这个人知道。 这久违的称呼,就好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埋藏心底的一段尘封回忆。 5. 往昔 那是两年多以前,叶蓁拖着行李箱从上林苑搬出来,炎炎夏日,她不知道何去何从,只得去了附近的一家旅馆。她打开电视,打发时间,却看到了电视上在播放天和矿业总裁沈君和和他的新妇李文玉结婚的场景。 这个沈君和是叶蓁的前夫,他们有过一段两年多的婚姻。 四年前,他们初相识在安徽黄山。那时,财会专业本硕连读的叶蓁正在读大三,彼时的沈君和已经是天和矿业的总裁,他刚经历一场巨大的挫折。 她失去了爷爷,神情忧郁,一人在雨中撑伞独立,好似一朵幽香的花朵,回眸对视间,让沈君和的心被狠狠地戳到了。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想起望舒的诗句,“这是一个像丁香一般的姑娘”。 沈君和垂涎她如花美眷,初次见面就主动搭讪,要了她的微信和电话。 她被吹捧着,甜言蜜语哄着,各种礼物砸着,没多久就失去了自我,她很快就跟沈君和登记结婚了。只是这场婚姻并不盛大,叶蓁用的身份是“隋缘”,参与婚礼的也只是沈君和的几位圈子里的好友。 这场婚姻,叶蓁没有告诉奶奶,她只是撒谎说自己去法国留学了,过年过节也不回西洲。面对她这样“举目无亲”,沈君和并不在意,他早就查清楚了她的身世,她不提她家世,他更懒得虚与委蛇。 婚后不久,在一次体检的时候,叶蓁被查出多囊卵巢综合征。为了进一步查证自己的身体,她又去做了贫地基因检测,结果也是阳性。 她拿着确诊单交给沈君和,并跟他摊牌时,沈君和淡然一笑。他说他不在意叶蓁是不是能生孩子,只要好好在家里被他金屋藏娇就好了。 有一次,他带她去参加慈善晚宴,她的一双水晶鞋被人津津乐道,众人戏称她为“水晶鞋女王”。于是,在舞会环节,沈君和让叶蓁去跟好几个名流共舞。她不记得那些男人说得那些恭维她美貌的话,她只记得从那次回来之后,沈君和就不再带她去参加晚宴了,也不再来上林苑了。 后来,她才知道,沈君和在那场舞会上,与他的旧情人破镜重圆了。就在他们分居的时候,情人又生孩子了,他常常住在那个情妇的家里。她并没有像很多豪门怨妇那样大吵大闹,她也不屑这样做,她也没有收集人家重婚的证据起诉,那种简单的书卷气,让她做不来这些事。 叶蓁也听说了这些,不过激情褪去,她也没那么多感情。换句话说,她还不知道情深入骨,更不会为沈君和这样的人伤心劳神。豪门生活,这样的故事她听的见的不少,小说也看过不少。 沈君和让叶蓁学习了很多豪门阔太的技能,比如插花,品酒,戏剧,骑马,珠宝鉴赏。可她似乎兴趣不大,她似乎更喜欢自己的财会专业。 他也很大方,只要她能考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证书,他愿意让她继续接受教育。他为她请了教授来家里授课,她的学业并没有耽搁,这大概也是豪门的一个好处。 她索性将这好处利用到底,她开始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自父母离世后,她再没跳过舞,此时此刻,她又捡了起来。她还能借着沈太太的名分,让著名京剧演员来家里教她身段,唱功,她还能请来燕山歌舞团的首席来教她舞蹈。因为没有经济压力,她不但学业没有耽搁,业余生活也是丰富多彩。 也是在这两年多的寂寞时光里,她考下了律师资格,为她修法律二学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她没有利用自己的法律知识来保护自己,像个聪明的糊涂蛋。 婚姻存续了两年多,叶蓁被通知“离婚”。 整个离婚过程,沈君和都没露面,一直是他的律师老万在跟她联系。 到底是她不谙世事,有点清高,她得知沈君和名下并无资产之后,放弃了所有的财产,孤身离开了上林苑。在旅馆里,她努力克制,却还是泪眼婆娑,她不是为沈君和哭的,她哭的是自己,稀里糊涂地开始一段婚姻,然后莫名其妙地被离婚。 两年多的婚姻生活,她得到了十几万的分手费和上林苑的一套房子,那还是老万“极力帮忙争取的”。那笔分手费,她用来支付了后两年的学费,以及她刚刚参加工作的生活费。那套房子,叶蓁拒绝了,她委托老万帮她办理过户,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沈君和及其相关的人有过交集。 或许是学业的忙碌,让她很快忘记了这个人、这段生活的存在。她没有纠结不孕的症结,全身心地学习,考证,实习,工作。 “什么事?”叶蓁的情绪毫无波澜,尽管她曾经和这个人有过两年多的爱情婚姻经历。 “我刚才看到你了。”他的语气很平静。 叶蓁冷笑一声,“燕山就这么大,看见就看见呗。”她有些不耐烦,她不想继续跟他说话了,仿佛每一句说出的话都是一个钉子,将她钉在那段让她不愿再想起的婚姻生活里。 “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穿得单薄,刚给你订了几件衣服。你给我个地址,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叶蓁忍不住冷笑,尽管身上奇痒,她还是克制住自己不去抓挠,她用指甲掐着手背,“那就多谢沈总了,咱们都分开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假惺惺的了。” “你怎么理解都无所谓,你是不是住在爱家公寓?我看你从便利店出来,就进去了。我不会跟踪你,也不会骚扰你,衣服我让他们送到公寓店长那里了,你得空去取了吧。” “沈君和,你少来这一套,我不接受你的恩惠!”叶蓁的情绪有点激动,音调也变高了,“你要是想送给店长姐姐,你就送吧,我是不会去取的。” 说完,她愤愤地挂了电话。 铃声再次响起,她看都没看,接了就开始吼,“别给我打电话了!” “是我,叶蓁,你到家了没?”是常远的声音。 “哦,师父,我到家了,刚吃了药。” “哦,那你好好休息,我不知道你酒精过敏成那个样子。” 叶蓁没有解释,她要让她的上司觉得愧疚,以后都不敢带她去酒桌应酬了。 周末,叶蓁收拾好心情,去参加了CPA考试的考前培训班,她做财会,这个证书是必须的敲门砖,她必须尽快拿下。之前是因为她要努力完成学业,还修了二学位。所以,在大多数同学都考下CPA的时候,她还差了两门。 她上课之前,许岩给叶蓁发微信,“蓁蓁,忙什么呢?” 叶蓁瞥了那条信息一眼,没有回复。她没有拉黑或者删除,她认为不理不睬比这些幼稚的小手段更能表达鄙夷和冷漠。 没多久,许岩又发了一条微信,“我在枫林苑等你,来帮我补个生日呗,周末了,你总不加班了吧?” 在他连续发了十多条消息之后,叶蓁发了一条她录制的许岩在枫林苑的音频,“我们分手吧!” 许岩很快就打过来电话,“叶蓁,你说分手就分手,别跟我装大半儿蒜。” “白玫,唐糖,雅风的Lucy,我都知道了。” “蓁蓁,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用不着了。” “想跟我好的女人,排队都到西直门了,你算老几啊?说分手就分手,谁他妈后悔谁是狗!” “你是鸭子吗?那么多人上赶着找你?想追老娘的男人也多得是!”叶蓁气狠狠地挂断电话,她还是很幼稚地把许岩拉黑了,顺嘴麻了一句西洲特色的脏话,“麻了个麻皮!” 这时,一辆车停在她身边,“缘儿,你怎么了?” 随着话音落地,沈君和从车里出来,修长挺拔的身姿,三十几岁就是矿业龙头企业的董事长,这是多少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他也不辜负这个高度,他从东南亚的地下金矿走来,一路跟随父亲披荆斩棘,把天和矿业做大做强,还被收编了一部分股权。 叶蓁看着沈君和,恍如隔世,他们之前的种种悲欢离合瞬间在她的眼前和脑海中翩然翻过。隔着话筒,她可以恶语相向,可是见面却不一样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两年多不曾唤起的名字,还是被她唤了出来,“君和。” 沈君和微微一笑,那笑容比秋日的暖阳还要温暖,“缘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衣服都收到了吧?” 叶蓁的眼神只是闪过一瞬间的酸涩,眼中的光在她理清楚他们俩已经是离婚两年之后,就黯淡了下来,她跟他两年八个月的婚姻,她在婚内后两年很少见到他。 “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叶蓁恢复了装出来的冷漠状态,“你送的衣服,我不敢穿,怕过敏。” “看你抱着电脑,是要去加班吗?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聊聊?”沈君和邀请她上车。 叶蓁冷冷地哼了一声,“抱歉,我没有时间。” “我跟李文玉离婚了。”沈君和的声音压得很低,瞬间就被马路上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给淹没了。 叶蓁还是听到了,她并不惊讶,“恭喜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找情人了。” “我想重新追求你。”沈君和试图拉住叶蓁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了。 叶蓁不屑一笑,“沈总,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麻烦你让一让,我得回家了。” “我是认真的!”沈君和想要拉住叶蓁,“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和她离婚好几个月了。” “你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生不出来孩子!” “缘儿,我真的不介意你是不是能生孩子。” “因为你已经好几个孩子了,对吧?” 沈君和沉默片刻,“我们复婚吧。” 叶蓁用力甩开他,“你没人要,我可是有人要的。”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名字为A的电话,当着沈君和的面,她各种撒娇,“老公,我还没吃早饭呢,你能陪我吃吗?” 那人的嗓音很有磁性,隔着听筒,声音的厚度有所增加,“长城饭店顶层3608套房,你来!” 叶蓁都没有犹豫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了,“那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到,mua。” 沈君和愣了一下,“你喊谁老公?” 叶蓁冷冷一笑,“管得着吗你?想娶我的男人,排队到西直门了!”说完,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沈君和看着那辆远去的出租车,也没什么别的表情,他跟着那出租车走了一段,却发现她朝着人民大学的方向去了,他释然一笑,帮她定了一份她曾经最爱吃的宫保鸡丁饭。 叶蓁到了人大,就开始了一整天的培训课程,她把打电话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她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却把这件事情当真了。 这个人就是酒吧门口的梁先生,学名梁斯珩。 傍晚时分,他回长城饭店休息,却没看到叶蓁的身影,难免皱眉,便对手下的人说,“她这是放我鸽子吗?” 他的助理荀彧愣住片刻,“谁?” 他瞥了荀彧一眼,“雅风。” 荀彧还是不明白,“您不是对她不感兴趣吗?” 梁斯珩冷冷地瞥了一眼荀彧,“我不是大善人,你去带她过来!” 荀彧感到有些为难,还好他做了功课,知道叶蓁大致的行踪轨迹。 6. 媚骨 叶蓁下课回家,她刚到公寓附近,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向,那人正是许岩。 “蓁蓁,刚下课吧,是不是还没吃饭?一起去吃点?”许岩贱兮兮的脸上,是讨好的笑容。 叶蓁并不打算理睬他,“你刚才电话里说了那么多狠话,为什么现在又来找我?”她不想说难听的话给许岩听,不是她性格软弱,而是她觉得没必要,都不打算再有瓜葛了,何苦还要恶语相向。 “我一时猪油蒙心了,你就消消气吧,你想吃什么?今个我带你去吃红房子,好不好?” 叶蓁摇摇头,“不用了,我定了外卖。”她仍然自顾自朝着公寓门口走。 许岩拉住她的手臂,“蓁蓁,走吧,我从北边跑那么大老远来这里看你,你就赏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这时,沈君和的电话打过来,“缘儿,你往前走,我的车在路口梧桐树下面。你快跑几步,摆脱那个孙子。” 叶蓁看了许岩一眼,比起眼前这个纨绔,她更不愿意招惹沈君和,于是,她佯装笑着,对着话筒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接我吃饭了。” 其实,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事务所的方向去了。为了摆脱纷乱的思绪,她逼迫自己手写刚学到的数据模型,好让自己心静下来。事实证明,学习是镇静剂,她看了一会儿脑图,对于沈君和和许岩的那些滋扰,她就抛诸脑后了。 九点多,她觉得实在饥饿,便打了一个哈欠,拎着电脑下楼了。她打开手机看微信,看到了陈宇发来的一张图片,那是□□申请名单,“蓁儿,你看一下,现在申请名单上只有三个。” 叶蓁看着那图片,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长叹一声,“要不,我去抢银行吧。” 她刚出园区,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自己左手边的马路上,车窗摇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叶小姐。” “您是?”叶蓁在自己的脑子里迅速翻阅,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雅风会所救你的人。”他提醒她。 叶蓁转了一下眼睛,想起来他是自己那个“恩人”的手下,便紧张起来。她看过很多女性被拐卖,被□□的新闻,面对这样一个人,不,是好几个人,她感到后背发凉,“你来这儿做什么?” “来接你去见他!”他毫无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温度。 叶蓁惊了一下,心中暗自惧怕他们通天的本事,自己不过就露脸两次,他们就查到了自己单位,还来这里堵截自己。她又开始怪自己,为了逞能不理会沈君和,打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抱歉,今天已经很晚了,哪天时间合适,我再给他打电话,可以吗?”叶蓁的笑脸是假装的,更多的是心虚和害怕。 他看出来她的局促,但是嘴上却毫无温度,“叶小姐,是你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您已经爽约了,我劝您不要再让局面更僵了。” “我,我打错了。”叶蓁吞吞吐吐的,一双脚却好像被钉在地上。 “叶小姐不会是想知恩不报吧?” “他想要我怎么报答?”叶蓁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地软下来。 “你亲自跟他说吧。”他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手势。 “我要二十万!”叶蓁的声音带着恐惧和坚定,恐惧的是,未知的命运,坚定地是,求财的渴望。 “那就看叶小姐的本事了。” 叶蓁想起来那人的面目和他身边的壮汉保镖,忍不住心惊,他能轻松找到自己的单位所在,如果毁了自己,是不是也在方寸之间?她不敢想下去了,只要他能为这一次见面付钱,她也算不虚此行。 到了长城酒店的顶层套房,她看到了那人正在沙发里休憩。那人的容貌的确是英俊,虽然闭着眼睛,可是那眉目,那鼻子,那脸庞,还有薄唇,如果出现在电视上,会让人陡然心动。可此时此刻,在她的面前,她看着那张脸,却心悸不已。 她站在门板后面,不敢往套房里面走,却听到一声,“你来了?” 叶蓁停下脚步,“我来了。” 那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叶蓁,“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次,你先休息吧。” 叶蓁懵懂不已,“哦,好。” 她是不敢逃跑的,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她想过报警,可是为了钱,她选择了隐忍。洗澡出来,她裹着浴袍,从衣柜里拿了一件他的衬衫套上,然后躺在床上随手翻看桌上的一本书,继而忘了时间,昏昏睡去。 不知何时,他回来了,浴室的水声惊醒了她,她有点害怕,抓紧了被子。 那人披了浴袍出来,直接钻进了被子,从身后抱住了她,“是不是等不及要报恩了,老公都喊上了?”她的身子实在柔软,虽然隔着衣服,可他还是感觉到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暖暖的,让人想靠近。 叶蓁不是第一次跟男人亲密接触了,但是这样的境遇里,他身上淡淡的冷松香气,让她有点眩晕,也有点害怕,她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他一眼。她感觉到他的手攀到了自己的衣服里,开始抚摸自己。 她假装醒来,转过头,“你回来了。” 他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喷香水了?这个味儿太冲了,不好。” 她侧过身子,躺在了他的臂弯里,一脸谄媚,“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就不用这个香水了。” “你还想有下次?”他挑了一下眉毛,英俊的脸那么好看,那么迷人,又有点生人勿进。他看着她身上穿的自己的衬衫,好像在思量什么。 叶蓁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她想找补回来,“我的意思是......” 他盯着她的衬衫,只是看着,她的身材的确不错,即便穿着他宽大的衬衫,仍然可以在衬衫后面,看到她的玲珑曲线。 叶蓁以为他有洁癖,怪自己穿了他的衬衫,便赶紧解释说,“哦,那个谁去接我,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 那人冷清清地说,“是你自己解开呢,还是我帮忙?” 叶蓁很冷静地说,“我自己来吧。”她在那人的瞩目下,脱掉了衬衫,她已经不在乎什么自尊了。从她来到酒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了,而此刻,她也不打算捡起来。 “美人骨不错,转过来吧。”他饶有兴致欣赏她的身子,二十五岁的她,青春饱满,看上去瘦骨嶙峋,可是身子却凹凸有致。 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辗转让自己的脸上媚态尽显。她伸出一对素白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嘴唇上的颜色格外吸睛。 一只小河蟹飘过 “你等一下。”叶蓁轻轻地推他。 他有点不耐烦,兴头上容不得别人打断,他咕哝了一句,“怎么了?” “我怕你有病,能不能xxx?”叶蓁怯生生地说。 他冷笑一声,“废话挺多!我没病!”他扳过来她的身子,xxx。 xxxx 事毕,他满脸餍足,沉沉睡去。 她裹了浴巾去浴室冲洗了一下,身上的痕迹太多,她有点沮丧。 手机响个不停,是许岩打来的,她趁着他熟睡,蹑手捏脚去了卫生间打电话。 “蓁蓁,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今晚请你吃饭,我在你单位楼下。” “分手了,就不要再联系了,我没吃回头草的贱毛病。” 许岩换了个口气,声音温柔起来,“我在雅风等你,我只想和你一起补过个生日。” 叶蓁冷冷地说,“我今天很累,不想吵架,我们分手了,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当她回头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人正站在门口,不着一缕。她赶紧红着脸说,“您要用卫生间是吧,抱歉,我这就出去。” “在给谁打电话?男朋友吗?”那人勾唇笑着,欣赏着自己的猎物,她的胸口还有自己□□过的痕迹。 叶蓁笑着说,“跟你没关系。”说着,她侧身退出了卫生间。 那人也跟着出来,“这么晚了,就在这儿睡吧。” 叶蓁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了,是不早了,原来她被折腾了这么久。“好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重要,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就挺好。” 叶蓁叹了一口气,“你们连我的单位都知道了,还在这儿装蒜。”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这算是劈腿了吗?许岩劈腿,我也劈腿,这才公平吧?” 男人从身后环住她的身子,“宝贝,真是块好地啊。” 叶蓁假寐,却不知不觉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八点多。她醒来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只有床上有几件新衣服,一只奢侈品包包,一张银行卡,还有一片避孕药。 她看了手机,里面有一条信息。“我很满意!卡里是二十万,密码是六个8。”她没有服那枚避孕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怀孕,还没人有本事,能让她怀孕。如果真有了身孕,她会欢天喜地的。 她把避孕药丢进马桶,换上自己的衣服,只带了银行卡,穿着自己的衣服出门了。 出门后,她才知道,这个地方离她上班的地方,只隔着几栋楼。她生怕被人看出来自己,赶紧戴好了口罩,捂上了帽子。 她假装从地铁出来,首先去了一趟自助银行,果然是二十万,她泪中带笑,“二十万,我的卖身钱。”她清高不起来,那是她给奶奶续命的钱,她轻叹了一口气,把钱取出来,用无卡存款的方式,转了十万了陈宇。 她甚至有点庆幸,他很慷慨,他给的那些钱,比她跟沈君和离婚时分到的所有补偿还多。 “宇哥哥,我从同事和同学那里凑了十万,算是奶奶的住院费,我给你打过去了,请查收一下。”打完款,她给陈宇发了一条语音。 “好的好的,我查一下,没问题的话,给你回个消息。” 她到了公司后,听同事们在茶水间叽叽喳喳地议论双十一要买什么。她取了一杯咖啡,没加入她们的谈话。 许岩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食堂吃饭。 “别吃了,我在你们单位楼下,带你吃好吃的去?” “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不去了。” “蓁蓁,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那些女的,我以后再也不联系了,咱们和好吧,好吗?” “许岩,你要我把你跟别人约炮的视频播出来吗?我拜托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听到你的声音我都觉得恶心。”叶蓁想起昨晚的事情,她也有一丝愧疚,说话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她这一次,算是背叛了他,她不想再和自己背叛过的人继续维持男女朋友关系。 许岩闷哼一声,“好,分就分,我他妈再找你,我就不姓许!” 偏巧不巧,许岩惊呼了一声,随即电话就挂断了。 叶蓁不想去追究他为何突然惊呼,她仍旧低头吃饭。她无意中翻了一下朋友圈,许岩的富二代朋友孙凯出卖了他,许岩出现在一张泳池趴的角落,一个美女坐在他身上。 她看着照片,觉得很恶心,直接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