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矮人强大的世界真是够了[进巨]》 1. 蜜糖之章//01 1. 846年。 玛利亚之壁。 混在人群里的花梨迷茫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她不明白几分钟前还在横滨和自己的异能力殊死搏斗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看上去非常落后的地方。 这是哪里？玛利亚夺还战又是什么？这放眼望去不都是老弱病残吗？就这样的怎么上战场？ “你……” “嗯？”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和自己搭腔，花梨偏头：“找我吗？” 老人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你这个年纪怎么会在这里？你快去找士兵，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什么跟什么？花梨茫然。 “回去哪里？” 她这一问，老人更震惊了：“回罗塞之壁里啊。” “罗塞之壁？”她大脑飞速转动，迅速顺着对话给自己捏了一个人设：“对不起，我病好后忘记了很多事情。” 从好心的老人口中她得到了不少情报。 例如这场名义上的玛利亚之壁夺还战实际上是为了削减罗塞之壁内的生存人口。这些人都是被赶出来送死的。 人类生存在三道墙壁之内，看来她想找回去的路只能去壁外。 花梨打定了主意，不打算跟老人去找士兵了。 她好奇：“巨人很可怕吗？” “最小的巨人都有三米高。” “那比两个我矮一点～” ……少女这无知无畏的乐观让老人哽住了：“那只是最矮的。” “高的有多高呢？” “高的……” 没等老人回答，花梨就亲眼看到了。几层楼高的裸/体巨人目不斜视地向他们走来，人群中顿时爆发惊叫和哭喊，四散奔逃。 实际看到的感觉比预想的要有震慑力的多。 至少花梨真的有点腿软了。 晶子姐，救救—— 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身边的老人并没有要跑的意思，反而一直推搡她让她快跑。 花梨狠掐了自己一把清醒过来，拉着老人躲进了一栋房子。 “没用的。巨人能察觉到。”老人家腿脚不好，这么几步就喘着粗气。 看到少女在房间里低头寻找着什么的样子，他问：“你在找什么？” “这种落后的地方，不挖地窖存储食物的吗？啊找到了！”花梨向老人招手：“快，老爷爷你躲进去，这么小的地方巨人就进不来了吧？” 等老人进了地下室，花梨捡起兵团发给老人的两把钢刀。 “你不进来吗？” “你不是说巨人能察觉到吗？”花梨找到通往阁楼的楼梯：“我去把那个不穿衣服就裸/奔伤风化的家伙解决掉。” “老爷爷在这里等我回来哦，作为告诉我这些事的谢礼，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到罗塞之壁的。” 她通过阁楼爬上房顶，刚站稳就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士兵用钩锁钩住了巨人，身上的某个装置喷着气体，就这样飞了上去。 “哇哦。”她感叹：“那是什么，好酷，比中也的异能力还有意思。” 士兵用双手的钢刀砍下了巨人后脖子的一块肉，巨人轰然倒下，士兵的钩锁钩住了她所在的房顶落了下来。 花梨刚想夸赞两句，落地的士兵就冲她吼：“在这里发什么呆，快逃啊！” ？？？ 花梨夸奖的话被吼回去了。 怎么逃？巨人走一步够她走十步的了。但她知道士兵是好心，所以没呛声：“我是来杀巨人的。” 士兵一脸“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表情：“没有装备立体机动装置你拿什么杀巨人，连后颈肉都够不到啊！” 立体机动装置？ 花梨的目光落到士兵身上装备的机械上。这个就是让人飞起来的东西吗？ “我说你啊，别发呆了，快逃吧，能跑一米是一米，这样的话至少还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我不走。”花梨想清楚了。 如果墙壁外全是这样的巨人，那她一个人寸步难行。为了能去壁外找到回侦探社的方法她必须学会这个立体机动装置。 她注意到士兵手上有擦伤，向他伸手：“我们做个交易吧。” 她们谈话间又有一只三米级的巨人向他们走过来，士兵背对着没发现，花梨拉开他，用力将手中的钢刀刺进巨人眼睛。 士兵骂了一声，反应极快地绕到巨人身后将其砍死。 重新落回房顶换刀片的瞬间，他愣住了。 手背上之前被碎石擦伤的伤口消失不见，甚至连长出新肉的色差都没有。 他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站在房顶的少女。 少女笑意盈盈，沾血的食指竖着抵在唇上。 嘘。 2. 因为花梨的要求，老人最终也被带回了罗塞之壁。 只不过老人并不被允许回归他本来的生活。 这场玛利亚之壁夺还战原本就是为了让只会消耗粮食的老弱病残死在墙外，如果让上面知道人是士兵带回来的肯定会怪罪。 而花梨，她被带去见调查兵团的团长和士兵长了。 她有预想过团长和士兵长长什么样子。 团长嘛，脑力劳动，应该是太宰先生和乱步那样纤细的智慧担当。 至于士兵长，一定是和独步哥一样充满力量的人。 因此当花梨看到高大的金发男子和目测跟中也等高的黑发男人的时候她迅速地进入了思维定式。 少女恭恭敬敬地向黑发鞠了一躬：“团长好！” “埃尔文，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傻子？” “利威尔，报告上说她失忆了。” “失忆？”黑发的小矮子走到花梨面前。 是的，从他骂她是傻子这一刻开始他就是小矮子了。矮子，直视我！花梨抬头恶狠狠地瞪了黑发小矮子一眼。 “哦？”小矮子眼神闪动了一下，伸手过来。 “利威尔。”被称作埃尔文的金发男人出声：“别对她太粗鲁了。” 看来这位才是团长。 小矮子利威尔“啧”了一声，退了回去。 花梨得意地向他抛去一个媚眼：“利威尔兵长？” 厚。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女孩。 为了防止她挑衅太过，埃尔文把话题扯回正轨：“士兵上报你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为我们演示一下吗？” 花梨爽快地点头：“你们有人受伤吗？” 小矮子利威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眼睛也不眨一下划伤了自己的手指。 “……虽然我不是什么看到这种场面就会尖叫的小女孩，但你下次动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花梨拧眉。 无论多少次她都适应不了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 利威尔对她的指责嗤之以鼻，伸手过来：“快点吧。” 花梨去接他的手，和她不同，男人手上满是常年握刀的茧子。 她催动异能力，男人手上的伤口就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愈合。 看到两个人惊异震动的眼神，花梨有点小得意。虽然她这点治疗效果和晶子姐相比不值一提，不过比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可强多了。 “什么伤口都能治愈吗？” “当然不能。”少女实诚地回答：“断手断脚之类的就没办法了。” 她的异能力本质是控制指定区域的时间流速，所以治愈实际上是把受伤部位的时间推进到伤口自愈的时间。 太宰先生推断时间能推进应该也能倒退，但她一直都没掌握到方法。 埃尔文早在听到士兵上报的时候就知道她的价值，所以他勒令士兵对此三缄其口。 现在知道少女价值的只有三个人，他和利威尔对视了一眼。 必须把她留在调查兵团。 花梨对此也是没有异议的。 她对龟缩在墙内的宪兵团和驻屯兵团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要调查壁外的调查兵团正合她意。 “加入调查兵团的话我也可以用立体机动装置吗？”花梨对这个能飞来飞去的装置非常感兴趣：“我想学那个！” 埃尔文没想到女孩子答应得这么轻易，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露出了笑脸：“当然，你还需要去训练兵团学习和巨人战斗的方法。” “什么时候可以去？” “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 “我要去！” 3. 送花梨去训练兵团的任务被埃尔文指派给利威尔了。 “我们要怎么去？”花梨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忘记了被骂傻子的仇：“坐车去吗？” 利威尔面无表情：“你有钱吗？” 花梨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很遗憾，身无分文。” 利威尔抬了一下眼皮，毫不意外：“骑马去。” “啊？可是我不会骑马。” “那就走去。” “不会吧！你们就这么对待宝贵的人才吗？” “啧。”牵出自己的马匹，利威尔翻身上马，训得乖巧听话的小马踱步停到少女身前：“爬的上来吗？” 花梨一时没反应过来。 利威尔深深地叹气。他弯腰俯身，手臂一伸就将发愣的少女拦腰捞起。 “呜哇啊！？” “别鬼叫。” “是你太突然了！！” “再不坐好就扔你下去。” 花梨对此人的冷酷无情信以为真，毕竟他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于是搂紧了他的腰：“你休想！” “勒那么紧是想把我勒死吗，松手。” 花梨搂得更紧了：“是防止你突然把我扔下去。” 利威尔青筋跳了跳，强忍着把少女踹下马的冲动甩动缰绳。 “哇啊啊！” “又鬼叫什么。” “你又没提前打声招呼！！” 2. 蜜糖之章//02 4. 埃尔文当然不是看利威尔闲的没事干才给他分配护送花梨的任务。 有一些话需要告诫花梨，而利威尔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训练兵团藏好你的能力。” 花梨挣扎着从马背上跳下去：“为什么？你要我对眼前的伤者视而不见吗？” “如果你想为希娜之墙里的贵族做专属医生，你请自便。” 其中利害花梨秒懂，她感叹：“原来这种事情在哪里都存在啊。” 利威尔在马背上俯视她：“还不算太蠢。” “我警告你哦不准再骂我笨。” “那就麻烦你少做点蠢事。”他掉了个头，离开前又嘱咐：“埃尔文对你寄予厚望，大概有空就会问教官你的学习进度，你加油吧。” 最好是能早点毕业，省的人不在眼皮子底下夜长梦多。 要不学点基础就把人带回来他亲自交吧？ “利威尔。”听闻了他这个想法的埃尔文觉得有必要保护一下调查兵团珍贵的未来治愈师：“你的战斗风格太独特，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 “啧。” 5. 远在训练兵团的花梨还不知道她逃过了一劫。 比起战斗，她更迫切学习的是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她的体术再怎么差也是跟着中也学的，对战斗非常的适应。而且因为中也以前就经常会用异能力带她飞，所以立体机动装置对她毫无难度。 “很轻松嘛～”少女得意洋洋地挂在适应装置上。 别人一动都不敢动，她还能悠然自得地晃两下荡秋千。 基斯·夏迪斯把少女的表现看在眼里。 原本这一期的训练兵征兵已经结束了，这名少女是埃尔文找上门来加塞的。听说她是玛利亚夺还战的生存者，无论是心态还是天赋都是一流的水准。 就这么一眼他就知道，她也是和埃尔文他们一样，特别的人。 “可恶，我总感觉夏迪斯教官在针对我，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 “小花梨你太嘚瑟啦。” “可是我第一名做完了项目！”花梨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过着水嚼了下去，水杯“啪”的一下敲在桌子上：“做完了不就是只能看你们了吗！为什么说我无所事事！” 被她质问的队友眼睛瞄向了天花板：“那个啊……” 他们才不会告诉小花梨是她每次完成项目之后在那里大呼小叫给他们加油或者嘲笑他们太慢的样子太张扬了。 毕竟小花梨那样真的很可爱啊！反正加训罚的是小花梨又不是他们╮(╯▽╰)╭ 花梨在训练兵团里混的风生水起，调查兵团则是刚刚结束又一次壁外调查。 利威尔加入后壁外调查的死伤率已经大幅下降，但仍然会有不可避免的伤亡。其实绝大多数的重伤成员很难从墙外活着带回来，不过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不行，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医疗手段，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了。” “辛苦你了。”埃尔文点头，视线越过屋内和一直在窗外等待消息的利威尔对上。他轻轻朝门外一撇头。 利威尔了然地敛眸。 “兵长，您要出去吗？” “稍微有点事。” 从调查兵团的驻地到训练兵团其实不太远，利威尔快马赶到的时候花梨正在被罚钢刀使用的加训。 这是她唯一不太擅长的东西。毕竟在原来的世界她根本用不着这么大两把美工刀啊！ 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左右手砍出来的伤口是同一深度的，她的左手实战中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你又在做什么蠢事？”看到花梨在用左手钢刀砍树，利威尔策马停在她面前：“送你来训练兵团不是让你来当伐木工的吧？” “……”利威尔逆着光来，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下落，但余晖依然刺眼。 花梨抬手平放在眼睛上遮光：“利威尔兵长，我发现你总是在俯视我。” “别说蠢话。”利威尔伸手：“时间紧迫，稍后再跟你解释。” 这次花梨有了预见性，很配合地扒着他的手臂被拎上马。 她一向都是这种宗旨。既然做不到反抗，那就躺平顺从。 而且她大概能猜到利威尔这样急匆匆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她坐稳之后顺手就想把钢刀插到利威尔的钢刀储存箱里：“我没有穿立体机动装置，放你那。” “啧，手别乱摸。”利威尔从墙外回来后就没有补给，储存箱里的确是只剩一对已经有磨损的钢刀。 他反手接过钢刀插好。 花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借着搂腰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摸了一把：“哇哦有腹肌~” “不如现在就把你这双没用的手砍下来吧？” “好可怕好可怕。” 离开训练兵团驻地，利威尔解下了斗篷任由斗篷被风吹到花梨手中：“披上，把帽子戴好。” “要保密到这种程度啊。”花梨抓着斗篷嗅了嗅：“呜哇，好臭，好重的血腥气，你杀了多少巨人？” “那种东西，谁有空去数。” “哦哦，很有强者的风范嘛，假装对荣誉不屑一顾的样子。” “……” “生气了？”花梨把下巴搭上了前者的肩膀笑眯眯地放软态度说好话：“不要和我计较嘛，我其实是在夸你哦？训练兵中超有人气的人类最强~” 这是花梨在训练兵团的实感。 这个男人个子矮矮，在训练兵中的人气却很高。有不少训练兵都声称要追随兵长的脚步志愿加入调查兵团。 利威尔面无表情，在路过一处石块障碍时故意纵马跳过。 全无准备的花梨的下巴狠狠地在他肩膀上磕了一下：“好痛——你的肩膀是钢铁做的吗？” “呵。” 6. 利威尔和花梨趁着夜色回到了调查兵团，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利威尔把马拴在了兵团外和花梨一起步行。 重伤的调查兵是韩吉班的成员，因为伤口发炎而正饱受折磨。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撑不到天亮就会死去。 花梨没有去碰，只是把手虚放在伤者身体上方的几十公分：“治疗到不会死的程度就可以了吧？” 利威尔在门口望风，抽空瞥了她一眼：“啊，痊愈的话会暴露。” 救好了这名重伤调查兵，花梨重新戴上兜帽：“来都来了，还有其他受伤的士兵吗？每个都治一点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跟我来。” 在调查兵团的驻地里走了一圈，花梨擦了擦累出来的汗：“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当然，你以为壁外调查是过家家吗？如果抱着这种心态出墙你也会很快变成巨人膀胱里的一坨屎。”利威尔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送你回去。” “巨人拉屎是不是也很大一坨？” “……这是我的房间，敢弄脏你就死定了。我去给你找床被单，你只能睡地上。” “不是吧？”花梨指着自己据理力争：“我努力了一晚上，你就让我睡地板？” “如果你没有努力过，那么你现在应该睡在马厩里。” 花梨看着男人冷酷无情的背影骂道：“小肚鸡肠的男人。” 利威尔这一去花了很长时间，大概是去把马也牵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花梨已经缩在墙边睡着了，看来今天的确是消耗了太多体力。 月光打在女孩子脸上，她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前。 啧。 脏死了。 7. 花梨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倒是被摆在桌子上了。 她嘀咕着这人还挺细心的，捧着衣服和洗漱用品就进了卫生间。 等她洗漱完毕穿上利威尔新准备的调查兵团的披风出门，牵着马的利威尔已经等在外面了。 这次她没等利威尔动手，自己利落地跟在利威尔之后翻身上了马。 利威尔停顿了一下：“哦，学会了啊。” “哼哼，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努力啊。” “所以呢，现在可以解释了吗？昨天到底拿着钢刀发什么疯。” “我那是在练习挥砍力度！”为防止自己继续被看成没事砍树的傻子，花梨辩解：“其他人砍后颈肉的时候左右手砍出的深浅都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但是我的左手总是使不上劲，砍太浅了就会没办法整块剜下来。” “左手受过伤？” “没有。” 到了训练兵团，利威尔没有直接送她回去训练，而是调整了方向往宿舍去。 花梨似有所感：“你要教我吗？” “等你自己慢慢学要等到什么时候，调查兵团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好耶！兵长最棒！” “先去拿你的立体机动装置，我看看你的动作。” 这还是利威尔第一次看花梨的立体机动装置实操。每个人在对立体机动装置的使用上都有自己的一点小习惯，就比如他喜欢利用旋转进行快速大面积的连切，而力量足够又身高臂长的人喜欢平砍一样。 花梨的立体机动姿态非常轻盈。 体型娇小的士兵在这方面非常有优势，她们机动所需的力和瓦斯相对常人来说要少许多，只要稍微加大瓦斯的喷气量就能体现出高机动性。 而花梨比之更甚。她甚至比很多参加过壁外调查的调查兵都要熟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动作。 立体机动装置姑且倒是用的不错，接下来就是挥砍了。 利威尔将目光落到固定不动的假靶子上。 女孩子从高处往下，应该是想用重力加重挥砍的力道。 还不算太笨。 他用立体机动装置飞到树上：“过来看着，我只演示一次。” 花梨迅速飞到他身边。 “你的问题就是左手力量不足，这只能练，不过这并不代表现在这样就不能砍下巨人的后颈肉了。”利威尔刻意放缓了瓦斯喷气，用慢速演示：“左手砍不进去右手就多用点力，一边挖一边撬，同样可以把后颈肉砍下来。” “不是吧……”花梨拿着刀比划了一下，在脑中想象：“好像有点难，同时往不同方向用力，感觉会一不小心弄反。” “那就给我练成肌肉记忆为止。” 花梨泄气：“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也有别的方法。” “嗯嗯？那你不教我！？你藏私！” “……闭嘴。” 利威尔想起埃尔文说过他的方法不是谁都能适应的，但是如果是对立体机动装置的使用驾轻就熟的她的话，说不定可以学会旋转姿态。 “呜啊啊！！绳索碰到一起了！！” “旋转之前就要先松开旋转方向那边的绳索啊你这个白痴。” “重要的事情要说在最前面吧！”被利威尔拽住后衣领子挂在树上的花梨劫后余生地大喘气：“好危险。” 利威尔对少女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皱眉：“刚才那么慢动作的演示没看清楚吗？你的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吧。” “兵长……” “干什么？” 花梨扒着自己因为后衣领子被扯住而紧紧勒着前脖颈的衣领挣扎：“你再不松手的话……被屎糊住眼睛之前……” “我就要先被你勒死了。” 利威尔面无表情地松手。 3. 蜜糖之章//03 8. 利威尔教的旋转姿态练习起来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有人在一旁看着时刻准备捞人。花梨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一种练习。 “花梨，你在对晚饭的面包干什么？” 女孩子一脸认真：“我在练习砍肉。” “可那只是个面包……？” “我知道啊！”花梨握着刀的手猛的一捶桌子：“谁让这里根本没有肉嘛！” 她进训练兵团这么久连一口肉都没吃过，就只有一点肉汤，她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同寝室的艾丽妮安慰她：“这也没办法吧？谁让我们这里是训练兵团呢。花梨你的成绩那么好将来一定能进宪兵团。到时候就可以吃很多肉了。” “我才不去宪兵团。”花梨看着自己又一次左右手切反了而导致没能完整挖出中间一块的面包撇撇嘴：“我要去调查兵团！” “哎？？”艾丽妮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热啊。” 花梨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艾丽妮的手背：“好失礼啊艾丽妮，调查兵团怎么了？我觉得调查兵团很好啊。” 艾丽妮的手顺着放下的轨迹轻轻捏了一把花梨的侧脸：“我没有说调查兵团不好，但是正常人都会想要去宪兵团的吧？去了就能过上很优越的生活。” “我不需要。”花梨说这话的时候很干脆。 她对成为服从命令的一方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她想的话她早就被异能特务科供起来了。是她自己选择的武装侦探社。 更何况，她加入调查兵团是为了去壁外找回横滨的方法，怎么可能背道而驰。 她们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因此有不少人听到。 后面的几天花梨反复被问到“真的吗？你真的要去调查兵团吗？”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到最后她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所以她决定搞波大的。 其他的绝大多数训练大家都不会聚在一起，所以花梨选在了格斗技训练。 她拿着自己用报纸卷成的扩音筒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深呼吸，举起扩音筒：“都给我听好了——” “我！花梨！从这里毕业后要加入调查兵团！消息货真价实，不准再来问我了！！” “不是吧这么大胆，夏迪斯教官要过来了。” “好样的花梨！就是要选调查兵团才有士兵的样子啊！” “为什么啊！” 花梨原本已经想掉头逃跑了，毕竟夏迪斯教官顶着一张很可怕的脸在往这里走。但她听到了这个同样被问过很多次的问题，于是又举起扩音筒。 “因为我要为利威尔兵长献出心脏！” 不准再问了，再问自杀。 “她这么说哦，利威尔。” 阿勒？ 是不是有人在叫利威尔？ 花梨眨了眨眼睛，和她面对面的训练兵们都在疯狂地给她使眼色，艾丽妮捂着脸，指了指她的身后。 不是吧？ 那么凑巧？ 她顾不上往这里走的夏迪斯教官，僵硬着身体回头。 几天前刚刚见过的小矮子又双叒叕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 “嗨。”花梨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笑着向小矮子敬礼：“献上我的心脏。”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训练兵中渐渐响起了掌声，久久都没有停歇。 “连你也跟着起哄吗，韩吉。”利威尔敛眉下马，给了韩吉一个眼刀。 “哈哈哈，可是这孩子真的很有意思啊。”韩吉也跟着把马匹栓到一边，兴奋地跑回去握起说出大胆宣言的女孩子的手：“你好啊小花梨，我是韩吉。” 韩吉？ 花梨歪头，看向韩吉身后缓步走过来的利威尔。 这不就是她前几天去救的那个士兵的上级吗？现在来找她，是也知道她的事情了吗？ 尽管花梨认为自己的眼神和表情都在传达着这份疑惑，但显然接收信息的人并没有get到她的意思。 某人的嘴只会说出十分扫兴的话：“为什么露出一副便秘两天的表情。” 花梨决定无视他，转而跟友好的韩吉对话：“你们怎么来了？” “来做临时指导~”韩吉向走过来的夏迪斯教官招手：“好久不见了，夏迪斯教官。” 9. 名义上是临时指导，其实就是专门来指导花梨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活动，不过从来没来过利威尔这种级别的士兵。当然他这次也只是来给花梨开小灶的。 “所以韩吉是来帮你教其他训练兵的吗？” “也是一部分。”利威尔站在树上看着花梨展示动作：“重伤员的治愈被那家伙看出端倪，埃尔文经过考虑把真相告知给了韩吉，这样也方便以后替你的治愈打掩护。” “这家伙吵着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花梨听在耳朵里，在一个轻快地旋转后挂在利威尔身边的树干上：“所以呢？看到之后对我有什么评价吗？是不是夸我长得很可爱？” “你知道那家伙对什么最感兴趣吗？” “嗯嗯？洗耳恭听。” “巨人。”利威尔嘴角罕见的上扬弧度：“你在韩吉眼里就和那些只会流着口水进食的东西是一样的。” “……骗人！！” 利威尔无所谓她信不信：“继续练习，你以为我很闲吗？抓紧时间。” “是是是。” 有利威尔盯着，花梨两次失误都被对方及时挽救。到太阳落山，她已经能不失误的从树林最南面飞到最北面了。 “怎么样！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吧！” “真羡慕你掉下来这么多次还能这么乐观。” 花梨对不好听的话充耳不闻：“你们是不是想我早点离开这里？” “当然。”利威尔并不避讳这个话题。 真正见识到了她治好濒死的士兵他们才意识到如果可以把她带出墙，这对调查兵团来说是多大的助力。 其实砍杀巨人对于精锐来说并不算很难。 老手讨伐助攻数达到20以上，应对巨人的临战实力就会有质的变化成为精锐。而一个新兵只需要在壁外调查活着回来3次就会成为老手。 偏偏就是这3次，葬送了数也数不清的士兵。 但现在不一样了。 只要有花梨，调查兵团的存活率就会大幅提高。活下来的士兵越多，调查兵团的综合实力就越强。 战场上的死伤率也就会相应的降低。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现在就把花梨带走的。 “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花梨晃晃悠悠地跟在利威尔身后落地：“所以要对我好一点知不知道？像睡地板这种事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啧。” “也不准不耐烦！！” 10. “呀。没想到拥有那种堪称神迹力量的人竟然是这样可爱的孩子。”回调查兵团的路上，韩吉用揶揄的表情打趣没什么表情的某人：“作为被她献出心脏的对象，你没有任何想法吗，利威尔？” “那么轻浮说出口的话你也会当真吗。” “嘛，至少不会像你这么冷漠。” 利威尔没有给韩吉一个眼神，默默牵绳提速。 韩吉耸了耸肩，觉得这个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一起吐槽利威尔真是太遗憾了。 11. 在调查兵团对花梨不遗余力的小灶教学下，花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训练兵团毕业。 因为她的特殊性，她一进入调查兵团就被指名进入利威尔班。这不仅是认可她的能力，也是为了保护她。 利威尔班的小伙伴们还没见过人就被下过命令，无论墙内墙外，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以花梨的安全为最优先。 “切，明明还是个新人，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的空降。” “奥路欧，对女孩子客气一点。马上就是同事了，你可不要去挑衅人家。” “不过这个花梨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就给我们下保护命令。埃尔德，你知道吗？” “听说是从玛利亚夺还战活着回来的，还是挺少见的吧？” “什么？”被答案惊讶到，衮达坐直了身体：“不是个女孩子吗？不符合玛利亚夺还战的选人标准吧？” “是挺奇怪的，不过偶尔也会有那种纰漏吧？”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未来即将共事的战友开茶话会的花梨正在领属于她的调查兵团制服。 因为不是在正常的征兵季加入，她的东西都要单独做一份，耗费了一定的时间。拿到新衣服的花梨迫不及待地穿上斗篷到处去显摆：“韩吉——快看！我也有自由之翼的斗篷了！” 她从以前看利威尔穿着斗篷飞来飞去潇洒飘逸的样子就羡慕很久了。 利威尔背上的自由之翼好像真的会展开飞翔一样。 “恭喜你啊，你来得正好，让我抽一管血吧？” “……啊我想起来利威尔找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女孩子一溜烟地就跑了，韩吉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 “韩吉分队长。”副手马布里特不解：“你没打算抽血吧？为什么要吓唬她？” “万一她同意了呢？” “……您可真是……”出于对上司的尊敬，马布里特最终还是没把那个词说出口。 从韩吉那里逃走的花梨满调查兵团的找也没找见利威尔，她正想去问问埃尔文知不知道利威尔去哪了就见到利威尔正和埃尔文在一起谈话。 那两人也同时发现了她，埃尔文向她招了招手。 花梨立刻跑了上去：“找我吗？” “调查兵团下周就有一次壁外调查，我们希望你能参与。”埃尔文用着有商有量的口吻：“为了你的安全，我已经分配你进利威尔班。” “咦。”花梨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一直杵在边上当背景的某人：“厚？” 背景板动了：“你有什么不满吗？” 花梨灿烂地笑了：“没有哦，只是看到利威尔兵长你‘露出一副便秘两天的表情’关心一下你的身体而已。” 4. 蜜糖之章//04 12. 花梨和利威尔班的成员第一次见面是在她来调查兵团的第二天。 她前脚刚跨进训练场地就看到只有利威尔站在那里双臂抱胸看着她。 ……嗯？ 花梨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总感觉有诈。 “欢迎！”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漫天的树叶劈头盖脸的落下。花梨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用茫然的眼神去看利威尔。 利威尔扭头朝树上喊：“还不下来？” 利威尔班的成员的立体机动装置钩在地上一一落了下来。 暖棕色短发的女孩子走到花梨面前：“你好花梨，我是佩特拉。欢迎你加入调查兵团。” 花梨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一眼已然飘落在地的树叶。 莫非……这是在模仿礼花？ 看到她不说话，奥路欧眯起眼睛：“喂，我警告你啊，这可是佩特拉的好心，是新人的话就识相一点。” “奥路欧！”佩特拉给了多嘴的一个人一个肘击。她向花梨解释：“因为找不到那么多花，所以只有这个了。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她从斗篷里拿出了一朵被保护的很好的三色堇：“这个送给你。” 小小的一朵三色堇，风一吹就摇摇曳曳。 花梨伸手接过，举起来在阳光下呆呆地端详了几秒。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送花。 “你叫……佩特拉？” “啊？嗯！” “谢谢你佩特拉！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这朵花的！” 刚才还沉默了半晌的少女眼睛里突然缀满了星星，握起佩特拉的手不住地上下摇晃。 佩特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笑起来。 花梨她……反应有点迟钝呀？ “闹够了就给我去训练。” “兵长。”花梨小心翼翼地把三色堇收好：“一定没有人给你送过花吧？” 佩特拉：“……” 其他利威尔班的小伙伴：“……她刚刚说了什么？” 然而不知死活的新兵还没停下：“不过没关系，我有哦！” 奥路欧的声音有点颤抖：“这家伙，是笨蛋吧？” “绝对是。”衮达咽了一口唾沫，脚步后退。 被他们齐齐注视着的利威尔只给他们留了一个背影。 花梨一蹦一跳地跟上去，半点没害怕的样子。 利威尔班面面相觑。 13. 几天后的壁外调查。 因为花梨和佩特拉是利威尔班唯二的女孩子，花梨的宿舍也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到了一起。 “花梨？你还没好吗？” “马上好啦！” “迟到的话会被兵长骂的哦？你……你在干什么？”佩特拉从洗漱间出来就看到花梨趴在桌子上往窗台上挂什么东西。 “我在挂佩特拉送我的小花，这样子挂几天，天气好的话就会风干。”花梨挂好三色堇从桌子上跳下来，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如果能成功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再保存很久！” 女孩子睡出来的一根呆毛还凌乱地翘着，随着她上下点头的动作一起晃动。 “噗。” “嗯嗯？佩特拉你在笑什么？” “花梨你太可爱了。” 虽然不明白佩特拉为什么突然夸她，但花梨接受夸奖一向很丝滑：“我们走吧，壁外调查，出发！！” 第一次参加壁外调查，花梨兴奋的不得了。 尽管这次只是去玛利亚之壁，但她非常自信，只要有她在，收复失地什么的一定会很容易。到时候就可以去调查玛利亚之壁外面的世界了！ “别东张西望的，跟好队伍。” 玛利亚之壁和壁外不同，因为原本就是人类生存过的地方，所以非常利好立体机动装置。在这一片活动，调查兵团对上巨人的损伤率很低。 “信号弹。”看到右侧的绿色烟雾，花梨跃跃欲试：“让我来让我来，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实战！” 奥路欧怼她：“本来也就是新兵该干的活。”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中央靠左，如果按照预定计划行进，他们很快就会赶到上一次壁外调查的临时据点。到时候再往前就是还未探查过的地方了。 中途有奇行种闯进来，大概是因为速度太快，左翼的索敌班没拦住。 花梨举手：“我们去吗？” 利威尔降下马速和她并驱，伸手从她下巴往上抓住花梨的两侧脸颊强制她转头：“你给我老实一点待着。” “……厚。”花梨在他掌心点头。 奇行种一路向着他们这边袭来，花梨听到了身后有抽刀的声音。她想回头看一眼，于是眨巴着眼睛向利威尔发射可怜视线。 “啧。”利威尔收手回到队伍的最前面。 抽刀的是佩特拉和衮达，奇行种冲进立体机动装置范围的瞬间，两人一左一右地从马背上飞离。 奇行种最先被砍断的是双脚，然后奥路欧抽刀，钢索绷直的声音夹杂着他得意的计数：“巨人讨伐数25头！” 他看到花梨望向他们，忍不住嘴贱：“看你这望眼欲穿的小眼神，讨伐数和讨伐助攻数为0的人还是有点新兵蛋子的软弱样咬着手指瑟瑟发抖吧哈哈哈！” “奥路欧！”晚一步回来的佩特拉唤回自己的马匹追了上来：“不要这么说花梨，她已经很……” “我完全不羡慕哦。”在佩特拉眼中需要保护的女孩子笑眼弯弯着喷洒毒液：“我那是对佩特拉和衮达崇拜的眼神，你这个抢人头的不算在内。” “什么！这是团队协作好不好！你这个新兵懂什么！谁都有助攻的时候！” 花梨正想回他，视线里突然闯进了黄色的烟雾弹。 那是在呼唤她的信号。 “兵长。” 骑马在最前面的男人下令：“你们继续按计划行动，我带她去执行别的任务。” 14. 重伤员出现在右翼后方。 据说是因为战斗的时候钢索连接的位置太低，三米级的巨人拉扯钢索使其失去了平衡，咬住他半个身体。 万幸的是调查兵团内利威尔之下最强的米克就在边上，及时砍杀了巨人没让调查兵被咬成两半。 但伤口也已经很深了，隐约还能看见肠子。 花梨赶到时人已经昏死过去。 他原本的调查兵团斗篷披在腹部的伤口上，倒是方便了花梨，姑且是先将这个人的内脏修复好了。 外部的伤口不能治愈的太明显，但马车颠簸很容易让未痊愈的伤口开裂。 “有巨人接近！一头13米级的！” “米克，你守着她。”利威尔策马往巨人的方向去。 米克点了点头。 刚刚一见面他就闻到了少女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那是一种无法用具体形容词描绘的气味。如果一定要形容，有点像光，但说不好是日光还是月光。 这次的治愈花梨花费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如果要完全治愈是一瞬间的事，只治愈到保命的程度也只需要稍微控制一下异能力。偏偏这种不上不下的治愈程度需要她对时间推进的精准控制。 等她完成了治愈抬头，一眼就看见和利威尔相反的方向有三头巨人接近。 在那边和巨人战斗的调查兵团成员正落于下风。 她愣住，转头问：“你怎么不去帮忙？” “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 “可是我这里现在不需要人，你没看见他们那边已经出现负伤者了吗？” “作为士兵，在战场上最优先的是相信上级的判断并遵守命令。” “我不能理解！”花梨抽出钢刀：“送我去训练兵团的时候，利威尔跟我说过的事我理解。但现在在眼前的是并肩作战的伙伴，难道要对战友的生命也视而不见吗？” 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是侦探社绝对不会这样的。 她抿唇，自己冲了出去。 有立体机动装置，米克第一时间没能拦住她：“利威尔！” “啧。那个小鬼。” 15. 在学会立体机动装置之后亲身对阵巨人对花梨来说是一种很新的体验。 和巨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没了之前那种浑身跃跃欲试的兴奋感，也没有刚来到这个奇怪世界时第一次见到巨人的恐惧。 有的是一种轻快感，像风像水穿身而过。 尽管自身在进行高速的移动，眼中的一切却是如此的清晰。 钩索刺进巨人的右侧肩膀，从马上起身，喷出瓦斯，被绷直的钢索拉动飞上高空。 感觉能行。 可以砍下来。 她循着身体的记忆旋转起来，钢刀割破巨人的皮肉，血液飞溅着闯进视线。 被巨人另一只完好的手抓住的瞬间，她听到同伴怒吼：“可恶，太浅了！救人！” 花梨的视线里出现了利威尔的身影。 巨人握着她的手被横刀砍成五截，失重落下前，墨绿色披风上的自由之翼旋转着向她靠近，然后有人捞起她。 像她数次在训练中失误一样。 “等回去之后让韩吉解剖一下你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屎。” “……兵长。” 利威尔本来想再刺她两句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长长记性，但他怀里的人抖得厉害，显然是吓得不轻。 “啧。” 他把人放回了马背上：“还能动吗？” “……可以。” 回利威尔班方向的路上花梨一直都很沉默。 她盯着利威尔背上的自由之翼，姗姗来迟地意识到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拿侦探社和调查兵团比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落后，调查兵团的资源也不丰富。不客气的说，她在原本世界不算稀奇的异能力对他们而言犹如神迹。 因此带上她参加壁外调查是必要的，因为很多伤员根本没办法撑到回墙内再找她治疗。 而米克放弃救援同伴也要守着她的理由就和侦探社永远会最先保护晶子姐是一样的。 只要治疗师还在，团队就永远不会灭亡。 都说生命没有轻重之分，但有时候不得不认清现实。做不到两全，就只能取舍。 如果是她的生命和其他调查兵的生命被摆在了同一个天平上，那被选择的人只会是她。 她的任何冲动都是对想要保护她、希望被她守护的这个团队的不负责。 花梨攥紧了缰绳，铺天盖地的愧疚感突然压上心头。 刚刚她的冲动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反而还因为支援及时救下了两名调查兵。可那是因为利威尔和米克在。 利威尔救下了她，米克斩杀了两头巨人。 “兵长。” “啊？” “在战场上违抗命令的士兵……会有什么惩罚啊？” “打一顿，关三天禁闭。” “……要是认错态度良好的话，那顿打可以免了吗？” “我说你啊。” 花梨听到利威尔无可奈何般地深深叹了口气。 男人放缓了速度再一次和她并驱，只是这次没掐她，只把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往下压：“我没有说你做错了。” “……事实上我就是不该去添乱的吧？” “如果你没有去，我和米克都不会去，你救下来的那两名士兵就会那样被放弃。这是事实，你想的没有错，所以尽管给人填了很多麻烦，但，是你救了他们。” 怎么回事啊。 花梨闷着头，夺眶而出的眼泪直接低落在马鞍上。 这种又残酷又温柔的感觉。 “永远都要做这种选择题吗？” “对于埃尔文来说，是的。但如果你不想，那就变得再强大一点，等什么时候你能独自面对巨人了才有资格挺起胸膛说要保护同伴。” “现在的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5. 蜜糖之章//05 16. 和兵长一起回来的花梨眼眶红红的一圈，明显哭过。 原本想继续嘴贱扳回一城的奥路欧哑火了。 他只是喜欢嘴贱，不是真的缺心眼。没有神经大条到对着刚在战场上吓哭的女孩子开嘴炮。 不过花梨倒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后半程她老老实实地骑马跟在利威尔后面一个马身。 能闯进他们这个位置的巨人不多，大多都是为了安全起见放进来的奇行种。都不需要利威尔出手，利威尔班就能无伤的全部解决掉。 等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村落，最前面也升起了黄色的信号烟雾。 这就是这次壁外调查的目的地。 比上一次要远半天多的路程，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清扫这附近的巨人，在这里存放携带来的一部分物资，将这里设为玛利亚之壁内的第二个补给点。 休息补给的时间，没怎么消耗过气体和刀片的花梨最先空下来。她捧着玛利亚之壁的地图研究：“下一次是不是就会到以前在玛利亚之壁里的训练兵团旧址了？” “是哦。”佩特拉坐在她身边补充瓦斯：“我们都是在那里训练毕业的，悄悄告诉你，利威尔兵长也是哦，虽然待的时间不长。” “想看！我想去看！” “下次就可以去了。到时候带你去看看我们以前的训练场吧？” “说好了！” 补给完瓦斯和刀片，利威尔班都出去开始进行巨人的清扫任务。花梨没事做，就在找地图上玛利亚之壁里调查兵团曾经的旧址。 听说玛利亚之壁被攻破那天调查兵团也刚刚结束壁外调查回来，本就损失惨重的调查兵团加入到了玛利亚之壁掩护居民撤退的任务里。本该是三大兵团里对付巨人最有经验的，却因为时机不对没能在那场战斗中大展身手。 调查兵团好像总是缺了点运气。 “别发呆了，装备调整好了吗？” “哎？”花梨懵了一下，顺着眼前的刀光抬头：“兵长？” “不去实战的话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独立？站起来，走了。”利威尔披风上的自由之翼曳曳摇动。 “兵长。” “啊？” 花梨嘴角不住地上扬，小跑着追了上去：“我发现你其实是个超级温柔的大好人！” 利威尔脚步一顿：“你刚刚补给是在大脑里补充了小便吗？” “你在害羞我知道。”花梨笑嘻嘻的，先一步用立体机动装置飞上屋顶：“谢谢你，利威尔兵长！” 女孩子突如其来的道谢在利威尔看来十分不可理喻。 那么轻浮的招呼之后，怎么就能无缝衔接认真的道谢？她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吧？ 有利威尔盯着，花梨一个人斩杀了两头7米级巨人，辅助追着13米级奇行种闯进这一片的队友斩杀了13米级的巨人。 “这样的话我就是巨人讨伐数2头，助攻讨伐数2头！”清理完了自己的片区，花梨兴奋地回到利威尔身边邀功：“作为新人这个战绩是不是很厉害？” “是吧。”利威尔敷衍。 “兵长第一次壁外调查的时候呢？” “不记得了。” “哎？”花梨替换了刀片，遗憾地摇头：“兵长一点也没有仪式感，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应该是特殊的呀。” 她正处于运动后的极度兴奋中，肾上腺素导致她比平时话更多。 利威尔很清楚这种状态，所以他只是抓着花梨的兜帽把人拖着走。 “哎哎？我自己会走！” 17. 清理完村落周边的巨人，调查兵团开始分批行动。一部分人去寻找适合囤放物资补给的点，一部分负责巡逻警戒，剩下的则都是在清点补给和救治伤员。 花梨假借帮忙包扎之名悄咪咪地替每个人都治疗一部分伤。 实际被巨人抓在手里的时候她才迟钝地感觉到对巨人切实的恐惧，这种恐惧和以往遇到生死危机时单纯的濒死威压不同。 被巨人握在手里，她是食物，就好像有人要把她架上绞肉机一样。 正因为她明白这样有多可怕，所以才对那些压着恐惧迎头赶上的调查兵感到不可思议和敬佩。 为什么呢？ 她现在包扎的这名士兵，原本是在中翼左侧。 中途冲到她们面前的奇行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那只奇行种的脚底全是不会蒸发的血迹，隐约可见一些血沫，显然在进来之前已经杀了不少调查兵。 那么多同伴都没斩杀成功的巨人，这名士兵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而他冲上去的唯一理由竟然是—— “不能再让他继续扰乱阵型了。” 花梨愣住。 这名士兵的钢索被奇行种转弯时绷扯，飞行中摔了下去，幸好是低空，性命无虞但手臂骨折地很严重，需要接受矫正手术后她的异能力才能对此起效。 可恶。 要是晶子姐在这里就好了。 她真的很想为这名士兵赌上性命的勇气送上应有的奖章。可是她现在除了包扎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突然觉得，好不甘心。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因为自己的异能力而引以为傲，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她救不了失去生命的同伴，也治不好士兵们身体上的残缺。 好不甘心。 “你……哭了？哇啊啊！怎么了？你是新兵吧？害怕吗？别害怕别害怕，这里的巨人都已经被我们杀完了，你看，你也好好地在这里是不是？” 骨折的调查兵发现为他包扎固定手臂的少女垂着头，而他搁置在木板上垫底的披风被几滴水珠打湿，泪渍渐渐浸染墨绿演化成了更甚的墨色。 花梨摇了摇头，替他将手臂固定好：“我没事。” 她将剩余的绷带卷好，用手背抹掉了眼泪：“我不害怕。” 18. 花梨在伤员中到处走动的时候，埃尔文和利威尔就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着她。 “相处下来怎么样？” “你指哪方面？” 埃尔文笑了一下：“能力、品性和作为士兵的资质。” 利威尔垂眸，看到女孩子主动承接了替骨折士兵固定的工作：“就这样吧，天赋不错，不过服从性有待提高。” “那就把她交给你了。” “本来不就是甩给我在负责吗？”女孩子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包扎的速度慢了下来。 “我觉得她很适合进入你的班。”不是作为保护对象，而是作为利威尔班真正的一员。 “如果是命令的话你直接下令就好了。” “不，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会分她去米克那边。” 花梨包扎的动作彻底不动了，随之而来的是士兵惊慌无措的安慰：“你……哭了？哇啊啊！怎么了？你是新兵吧？害怕吗？别害怕别害怕，这里的巨人都已经被我们杀完了，你看，你也好好地在这里是不是？” 啧。 怎么这么爱哭。 埃尔文也听到了：“过度的同理心作为士兵来说很棘手，不过作为治疗师，我们很幸运。怎么样？” “就如你所想吧。” 钢索钩住对面的墙体，埃尔文看着利威尔顺着滑下去，微微笑了一下。 利威尔的位置刚空出来米克就用立体机动装置登了上来，看到米克的表情，埃尔文就知道花梨的事也没瞒住他的鼻子。 “想问什么？” “原本有很多想问的。”米克耸肩：“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想知道的事情也都有了答案。” “不问问清楚吗？” “我只需要知道她很重要，重要到你让利威尔来保护她就足够了。” 他们这么多年并肩作战的默契不仅仅是在战场上，任何时候都是。 19. 这次壁外调查的任务完成地很顺利，行进的距离不远，回到罗塞之壁时刚开始日落。 花梨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骑了一天的马好累，我们现在回去的话是不是还能赶上晚饭？” 最前面的利威尔回头：“没有你的份。” “哎！？凭什么！？” “在战场上违抗命令的人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凭什么’的？教教我吧，你的厚脸皮真是让我惊叹。” “……原来那个还算数吗？” “不然你觉得该免除吗？” “至少我之后还努力过了……”花梨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她想起了惩罚的具体内容，惊慌失色：“难道还要挨一顿打吗！？” 听到她要挨打，利威尔班的小伙伴顿时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纷纷给花梨投来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会吧……”花梨不可置信：“兵长打过你们吗？” 佩特拉摇头：“这倒是没有。” “那他打过其他士兵？” “倒好像也没见过。”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利威尔突然回头：“荣幸吧，值得纪念的第一次。需要为了仪式感等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吗？这么点时间的话我还是可以留给你的。” “……” 恶魔。 这个男人是恶魔 不仅是恶魔，还小肚鸡肠。 花梨很想回击什么，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还要挨一顿不能还手的毒打，她就咬牙忍住了。 冷静。 这个时候回嘴得不偿失，等她挨完打再说呜呜。 6. 蜜糖之章//06 20. 回到调查兵团的总部，花梨被利威尔单独带去了地下室。 虽然利威尔一开始就说过了，但真的走进禁闭室里的时候花梨还是有点怵的。这种这么古老的地牢，总给人不太好的联想。 她不死心地问：“兵长，真的要关吗？英明神武的利威尔兵长！” 利威尔不为所动。 花梨顿时垂头丧气，迈着极其不情愿的大跨步走进了牢房：“好吧，那就关吧。是我先犯错了，关禁闭也是我应得的，我没关系的，真的。一点也不害怕这个破旧又阴森森的地下牢房，真的。” “慢着。”利威尔出声。 花梨欣喜地回头：“我就知道伟大的利威尔兵长你一定舍不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还记得啊？” 利威尔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她的愚蠢：“过来站好。” “呜呜呜呜。” “别让我再说一遍。” 花梨一小步一小步地龟速挪到利威尔面前：“冷酷无情。” “抬头。” 花梨做出可怜眼。 利威尔伸手，吓得花梨连伪装出来的可怜狗狗眼都瞪圆了：“打人不打脸啊啊啊！！” 在她惊恐的眼神里，利威尔伸手，食指和中指屈指，指骨敲门般地在她脑门上重重地扣了一下。 “嗷！！” 利威尔没有管她的痛呼，敲完就摊平手掌用手背抵着人的额头把她推进了牢房：“三天后放你出来，老老实实反省吧。” 花梨捂着额头眼含痛出来的热泪，知道那一顿打是这样就算了：“兵长……莫非你很擅长CPU？” “啊？”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的利威尔皱眉。 花梨摇了摇头：“没什么，兵长慢走。” 晚饭花梨真的没吃上，她半夜饿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静不下心，突然抬手捂住了额头上发红的位置。 真的很痛啊。 “花梨。” 咦？ 花梨顺着声音抬头。 她从玛利亚夺还战里救下来的老人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小衷汤进来：“听利威尔兵长说你被关禁闭了没吃晚饭，饿了吧？” “切洛特爷爷——”花梨可怜兮兮地趴到栏杆边上：“超级饿，我都睡不着。” “在战场上没有听话吗？” “一时冲动了嘛。”从专门递饭的小窗口接过烫，花梨打开盖子嗅了嗅：“好香！哇！泡软的面包！” 花梨一直不喜欢吃这里干巴巴的硬面包，切洛特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来之前先把面包切块泡进汤里。这样端过来的时间就刚刚好，不会让面包被泡得太烂。 花梨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突然觉得很美味了。”饿过了吃什么都美味了。她把空碗还了回去：“这次回来之后应该会有段休息时间，切洛特爷爷之前说过自己在罗塞之壁里还有个孙子吧？等我被放出来了我就去帮你找找！” “他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说到孙子，切洛特长叹一口气：“他应该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那等他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他叫什么名字？” “阿尔敏。” “阿尔敏·阿莱尔特。” 21. 花梨的禁闭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除却第一天被罚了晚饭，后面都还是有正常的三餐。佩特拉也来偷偷看过她，还帮她带来了已经晒干的小花。 利威尔倒是一次都没再来过。 除了最后一天晚上放她出来的时候。 花梨现在每天晚上饭后的习惯就是扒着栏杆看看今天是哪个小伙伴又溜进来看她。 当利威尔穿着便服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你这几天过得很滋润啊。”利威尔居高临下地俯视毫无形象趴在栏杆上的花梨：“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急着出来了。” “不不不不！”花梨一下子精神了，闪着星星眼仰视他：“我敬爱的兵长大人，我是多么渴求外面新鲜的空气和新鲜的阳光。” 她敬了个完美的礼：“你！是！我的神！” “……”有那么一刻，利威尔很想掉头就走。 当然花梨最后还是被放出来了。 她本人就像小鸟被放归山林，出来那天跑遍了整个调查兵团，逢人就是：“我出来啦！” 少部分知道她被关禁闭的人都是恭喜恭喜，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看着少女风一样的来，小鸟一样的去。 “哈？” “刚刚那是谁？” “新兵……吧？被罚禁闭了？” “好像是花梨，壁外调查的时候帮你包扎的那个。” 花梨首先去了拓荒区。 切洛特和那些被赶出去进行所谓的“玛利亚夺还战”的难民最初都是在拓荒区生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阿尔敏和他的朋友应该还在这里。 花梨是穿着她来到这里那天的衣服骑着马踏进拓荒区的。 这个地方都是从玛利亚之壁里来的难民，很少有穿着这么富贵的少女踏足这里，所以进来的时候驻屯兵团的人都好奇她是来做什么的。 花梨深知这种地方的水不浅，唬人道：“家里缺几个帮佣的，我来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原来是哪家的大小姐。 驻屯兵团立刻放行。 根据切洛特的描述，那三个孩子应该还挺好找的。 阿尔敏是金发蓝眼，名叫三笠的女孩子是个黑发黑眸的东洋人，还有黑发绿眼睛的艾伦。 可惜花梨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一个符合标准的小团体。 她沉思。 难道是被拐卖了？这可是个坏消息，没办法告诉切洛特啊。 找不到人，花梨无功而返。 她绕去镇上买了点吃的准备去训练兵团看看艾丽妮。这是她从原来世界带来的习惯，去看望别人总要带点什么东西。不过鉴于她现在是个穷光蛋，只能简单买点。 她是插班进的艾丽妮那一期，艾丽妮她们正常要明年才会毕业。花梨到的时候她们正在进行立体机动装置的训练。 花梨骑着马绕道终点，施施然地等着。 “呜哇！弗利佳你小子可以啊！我走了之后万年第二就回到第一名啦！不错不错，恭喜你！” “莎娜——再慢吞吞地飞会被教官用黑洞眼瞪的哦？” “看不下去了，史特拉，飞这么低会被巨人抓住的哇——” “艾丽妮！加油加油！超他们！” 飞在最前面的弗利佳手一抖，钢索没射出去，慢了一步被第二名超了过去。 靠！这个吵死人的怎么又回来了。 超都被超了，弗利佳索性也不追了，提气回怼：“怎么？在调查兵团的表现太差了被退回来了吗！” “怎么可能！我现在可是利威尔班的成员！” “骗人！” “哼哼，想不到吧。” 陆陆续续有人飞到终点，花梨被人团团围起来。她看到艾丽妮也落地向她走来，高兴地跳下去楼她：“艾丽妮！我来看你了！” 艾丽妮接住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小假期！我又没地方去，所以我来看看你。”说完她还没忘了周围的同学，非常没有诚意的补充道：“哦，顺便还有大家。” 人群中顿时响起嘘声一片。 她们凑在一起聊天，回去的路上都是花梨在讲壁外调查里她的英明神武。尽管众人一致认为这其中有夸大的成分，但花梨一毕业就能进利威尔班的含金量不容置疑。 只有花梨本人知道她进利威尔班的含水量。 弗利佳看不惯她这么得意，恐吓她：“你该庆幸今天夏迪斯教官不在，不然你就准备好接受教官的死亡凝视吧。” “嗯？他居然不在？”花梨震惊：“他不是最喜欢训人的吗？他去干什么了？” “今天新招募的104期训练兵报道，夏迪斯教官负责他们去，我们的副教官提正了。” “新兵？” “以前是每三年一次，不过玛利亚之壁沦陷后士兵紧缺，所以从今年开始一年一次了。听说报名的人超级多，也是，毕竟来训练兵团至少还能吃饱饭嘛。” 对哦！ 花梨茅塞顿开。 说不定阿尔敏和他的小伙伴来这里了呢？ “我去看看！” 花梨又风一样地走掉了。 艾丽妮捧着花梨买给她的慰问品笑着摇头。 花梨骑马往104期训练兵宿舍赶的路上碰上了被遣返回拓荒地的淘汰马车。她扒着帐篷看了好几眼，确认没有黑金黑的毛色组合才放人家走。 负责运送的训练兵团长官还记得她，笑骂道：“又做什么？” “找人嘛。”花梨卖了个萌就混过去了：“看来这里没有，我再进去看看，长官再见！” “小心别让夏迪斯撞见了！” “谢谢——绝对不会的！” 22. 虽然历经波折，但花梨最终还是不负切洛特所望的找到了阿尔敏和他的小伙伴。 她没急着找上去和三个人相认，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准备先回去了。 “阿尼，等会儿有空吗？” “饭后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梨下意识地回头：“晶子姐！？” 扎起金发的少女错愕地看着她，她身边的两个男性训练兵表情也很疑惑。 “抱歉，我认错人了。”花梨失落了一下，很快又笑着摆摆手：“你的声音和我认识的人很像，刚刚以为你是她。” 少女垂下眼皮点了点头：“是吗。” “你叫什么名字？” “阿尼·雷恩哈特。” “阿尼是吗？”花梨笑了起来：“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找你玩的！再见~” 她说完就骑马走了，只留下原地一头雾水的三个人互相对视。 不过花梨对他们的想法没有丝毫兴趣。 其实她之前就觉得利威尔的声音和乱步挺像的，但他们两个日常说话完全不是一个声调，利威尔又经常说她很讨厌的话，所以一直没有过这种想法。 “兵长！”她风风火火地跑回去，在茶水间找到了正在烧水等着泡茶的利威尔。 看到她这样精力旺盛地出现，利威尔眉头一跳，总有种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 但女孩子扒着门没进来，只是眼神里缀满了星星：“晚安，利威尔兵长！” 他一愣。 水烧开的尖锐声响充满了整个空间。 他没说话，星星还是很闪。 他拿起烧开的水壶，低声回了一句。 “晚安。” 7. 蜜糖之章//07 23. 花梨再去训练兵团的时候用的是临时指导的身份。 她先是去自己的同期那里耍了一通威风，然后被大家嫌弃地赶出来了。 “肯定是嫉妒我。”她如是想。 切洛特爷爷不希望花梨现在就告诉阿尔敏他在调查兵团里工作。如果那样的话，阿尔敏一定会为了他而选择调查兵团。 但切洛特爷爷希望阿尔敏做出他自己真正想要的选择：“也不差这三年了。” 花梨表示理解，拍拍胸脯：“我一定会和他们交上朋友的，到时候切洛特爷爷给他们做小点心我就能顺理成章地给他们了。” “那就拜托你咯？”切洛特笑看着她。 “包在我身上！” 承接了如此厚重希望的使命，花梨作为临时指导来到了104期训练兵团。 她穿着调查兵团的披风，看到那个叫艾伦的男生用非常崇拜的目光看着她。少女瞬间膨胀起来，展示立体机动装置砍巨人的时候用上了利威尔教给她的旋转姿态。 “好厉害！！不愧是调查兵团的人！” 哼哼，识趣的小子。 花梨对艾伦非常满意。 她们以难以让人相信的速度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速度之快，恐怕切洛特都想象不到。 到了分别的时候，相见恨晚的两个人惺惺相惜。 “前辈——” “艾伦——” “前辈——” “艾伦——” 阿尔敏没眼看地捂脸，只能安慰自己别人都是在看花梨和艾伦，跟他没关系、跟他没关系。他身边的三笠咬牙切齿，隐约还能听见一些不太妙的碎碎念。 直到花梨离开前将一袋小饼干放到她面前。 女孩子笑容灿烂好看，淡金色的双马尾卷发像阳光一样：“这个是送给你们的，要省着点吃哦，交给看起来最稳重的三笠保管！” 嗯……三笠是最溺爱艾伦的。阿尔敏这话放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圆满完成了切洛特爷爷拜托给她的任务，花梨回去的路上绕去了商业街想买点东西。她没什么存钱的概念，调查兵团的工资发下来就忍不住去购物。 这里的衣服裙子她看不上，不过也需要换洗，所以花梨随便买了两件。 她更感兴趣地是食材和调料。 以前在武装侦探社有楼下咖啡店的店长，花梨一日三餐都能享受美食。到这里之后她真的对调查兵团的伙食忍到头了。 她甚至有想过溜到希娜之墙去给有钱人治伤让有钱人投资调查兵团，不过这种想法被利威尔掐死在了苗头阶段。 “提出想法之前，能不能先用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儿多想一想？” “兵长，你现在骂人好高级哦。” “……” 既然不能改变调查兵团，那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花梨从来没有做过饭，自然一点经验也没有。年轻漂亮拎着钱袋子的少女，这不妥妥的冤大头吗？ 每家店的老板都明里暗里的看着这头肥羊磨刀霍霍。 花梨最终停在了一家肉店前。 其他的都好说，没有荤腥的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 牛肉店的老板喜笑颜开。 少女果然一点物价的常识都没有，他怎么报价就怎么给钱，他切的时候刀口往内里倾斜，还少切了一块给她。 赚钱嘛，有良心还怎么赚？ 花梨是没感觉一点不对，她拎着肉高高兴兴地走了，路过一家瓷器店的时候倒退了几步，捏着下巴开始沉思。 要不要给利威尔兵长买一套茶具呢？好像她还从来没正式感谢过他帮了她这么多。 嘴巴是讨厌了点，但人还挺好的。 她正这么想着，脑海里想的人就从瓷器店里走了出来。 少女在人群中一直很显眼。她出落的好看，有着和周围人不一样的明媚。阳光落在她身上的光感都和其他人不同。 因此利威尔一眼就看到她了。 也顺便看到她手里提的肉了。 他一扬眉，大概猜到了些东西：“在哪里买的？” “利威尔兵长！？”女孩子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条，漂亮的晶蓝色眼睛闪过流光：“我刚刚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 利威尔顿了一下。 花梨举起手上的肉展示给利威尔看：“你问这个吗？就在前面的肉店买的！等我晚上回去亲自给你们露一手！” 利威尔对她会做饭这件事表示很怀疑，但他比较关心另外一件事，领着花梨回到了牛肉店。 牛肉店老板看到他和他身后的花梨就笑不出来了。 “给我一份牛肉。”利威尔偏头，眼神指向花梨手里的那份：“就要和这家伙手里一样的分量。” ……就这么一瞬间，牛肉店老板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埋在那里。 最后花梨拎着牛肉店老板补给她的两块肉跟在利威尔身后回了调查兵团，嘴巴里是对牛肉店老板喋喋不休的谴责和对利威尔的彩虹屁。 “实在是太坏了！怎么可以看我年轻就这么宰我！” “是你长了一张一看就很好骗的蠢脸。” “哎！？好过分！就算兵长你帮我讨回了损失也不能这样羞辱我！” “我陈述事实也有错吗。” “……”花梨现在想穿回去把刚刚打算买高级茶具感谢他的自己掐死。幸好还没买！省钱了！ 24. 花梨兴高采烈地拎着肉冲进了厨房。 沉浸在快要有肉吃的喜悦中，花梨忘了至关重要的事情——如果她还身处侦探社，那么电磁炉也好天然气灶也好，她总能把东西煮熟。 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 用的都还是她见也没见过的灶台。 …… 花梨盯着灶台陷入了沉思。 “你再盯下去它也不会自己生火。” 花梨回头，看到利威尔拎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利威尔兵长？你也来偷吃夜宵吗？” “是怕你糟蹋东西。”利威尔有理由怀疑如果他不来的话这三块珍贵的肉都会被她霍霍完。 “你竟然会做饭！？” “别一惊一乍的。”利威尔面无表情地从袋子里拿出围裙：“叫得我头疼。” “还穿围裙！？” “你再说一个字砧板上躺着的肉就换成你。” “……”花梨在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保证自己不会再说话。 为了口吃的，她安安分分地给利威尔打下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无怨言。 利威尔对此很满意：“给我盐。” 分不清瓶瓶罐罐的花梨确定自己每个都尝一下。 因此利威尔在等不到盐而回头看看那个蠢货又在干什么的时候看见了闷头对着调味瓶挨个偷吃的花梨。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手里握着刀突然反光：“你在干什么？” 花梨被刀的反光震慑住，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惦记着刚刚利威尔不让她说话：“唔唔唔！唔唔！” “……说话。” “报告兵长，我不知道哪个是盐！” “……你出去。” “报告兵长，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利威尔一菜刀剁在砧板上。 ……看着菜刀凛冽的寒光，花梨非常识相：“报告兵长，我滚了。” 她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这锅被利威尔拯救下来的炖肉最终被他们两个人分食殆尽。调查兵团的绝大多数人都趁着假期回家探亲，留在兵团的人是少数。 吃人嘴短，花梨对大厨报以崇高的敬意，决定以后绑架一个搭伙做饭的人：“利威尔兵长，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讲。” “那就别讲。”利威尔面无表情，丝毫不感到好奇。 反正肯定又是什么屎主意。 “我还没说！” “不想听。” “兵长，你这么冷酷无情，一定不会有女孩子追你的。” 25. 调查兵团里最近人很少，花梨找不到人玩，就决定跑去希娜之墙看看这里所谓的富人区。 听佩特拉说利威尔兵长在加入调查兵团以前就生活在王都的地下街，稍微去打卡一下好了~ 没心没肺的少女就这样背着个小包走了，埃尔文看着她潇洒的背影不禁有些无奈：“有时候真希望她能有点危机意识啊。” 相信调查兵团的时候这么快的确省下了不少功夫，但也没必要这样相信全世界人的善意吧？希娜之墙里可不是那么美好的地方啊。 他的这些操心花梨一概不知，她递交了身份信息通过了驻守希娜之墙的驻屯兵团的检查，成功进入了希娜之墙。 这里面果然比罗塞之墙和玛利亚之墙里繁华很多，建筑都不是一个档次，但在花梨眼里还是差了点劲。 不过这里的服装店用料倒是比外面的好多了。 当然，价格也是好多倍。 囊中羞涩的花梨只好隔窗看两眼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个月领到薪水就来买！至于活着，反正还可以在调查兵团里蹭饭，总会有办法的~ “要进来试试吗？ ” 花梨转头刚要走，服装店的店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穿着正腰宫装长裙的店员小姐姐弯眼笑成新月：“有非常适合你的裙子哦。” “可以试吗？”花梨眼睛亮了起来。她还以为这样落后的地方服装店是不让试衣服的，原来可以啊！ “当然。”店员小姐姐侧身为她让出进店的路：“我们的衣服也需要年轻漂亮的小姐为我们做宣传。” 花梨高高兴兴地跟着进去了。 店里大多数的裙装都是大裙摆的华丽款，看上去客户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专供贵妇人大小姐的高级服装店。 这种衣服通常是需要多人协助穿戴，花梨脱下自己的衣服穿上内衬后就拉开换衣间的门帘求助店员姐姐。 花梨本来就骨架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和中也一起在擂钵街生活营养不良的关系，中也停在了160，她还比中也差一点。 一点点。 小女孩被华丽的大裙摆层层叠叠簇拥，看上去像是从花蕊里钻出来的。 一朵足够美丽的花如果开在温室里会被人精心照育、供人观赏，但如果不凑巧开在路边。那就会引人采撷。 花梨从服装店出来已经是日落时分。 如果不是还惦记着要去利威尔曾经生活的地下街打卡，她可能还在服装店里乐不思蜀。 “不知道地下街是不是擂钵街差不多。”她有些期待：“不过擂钵街在地上，至少还能晒到太阳，所以应该是低配版的擂钵街？” 事实是地下街比花梨想象的要好一点。 擂钵街虽然是贫民街，但到底是在地上的大城市里，生活所必须的各种店横滨都有，因此从来没人想过要在擂钵街开店。 擂钵街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型居住地，没有任何除此之外的设施。 但地下街几乎与世隔绝，所以自成一个完整的体系，比擂钵街更像城镇。尽管那些生活必需品的店都被地上的商人把控着。 26. “真是帮大忙了，居然自己跑进那种地方。” “看来这次的工作比以往都要轻松了。” “快点抓了人去交差吧，我可不想在地下街多待，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是臭的。你也能闻到吧？下等人的味道。” “哈哈，你还是这么损。不过这里待久了确实不舒服，走吧。” 27. 花梨自己其实并不是全无感觉。 在地上还不明显，但到了和擂钵街氛围相似的地下街，有人在盯着她这个事实她还是认知到了。 因为她的外表，以前这样的情况在擂钵街不是没有过。但结果是她现在依然好好地站在这里。 送上门来的就别怪她动手不客气。 最开始接近她的是两个地下街的小混混。 碰瓷的演技非常拙劣，花梨灵活地避开，并从他们手中抢了一把匕首：“以貌取人，小心自己死得太快哦。”少女笑眯眯的，匕首的刀面拍在人脸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划破他的脖子。 知道自己惹错人了，小混混认怂的速度非常快：“有人给我钱让我做的，对不起！” 在地下街这种地方混，识时务者为俊杰。 “谁？” “我也不知道！人是坐在马车里的，他们地上的人看不起我们，从来不会真面目示人。” 这话倒是不假。花梨也能理解。 她收起匕首站起来，轻轻踢了小混混一脚：“走吧，这个我就没收了。” 女孩子的表现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也让一直跟着她伺机下手的人换了策略。 花梨在地下街逛了一圈，发现地下街的物价高的离谱也就没了兴趣。她稍微打听了一下，找到了据说曾经是利威尔居住的家。 大概是离开这里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整个房子灰扑扑的。窗台和门口的台阶上全是灰。 “居然没有被人鸠占鹊巢。” “也是。”她想到“羊”在擂钵街的旧址至今也是无人敢接近：“大概利威尔兵长在这里的地位和中也那时候差不多吧。” 在门口看了两眼，花梨转身要回去，没走出两步就遇到两个穿着驻屯兵团制服的士兵。 她还在奇怪为什么驻屯兵团的人会出现在地下街，但看他们没有装备立体机动装置，制服也穿的松松垮垮，大概是和她一样闲得无聊。 错身而过的瞬间，她眼角余光瞥到离她近的那个人抬手。 危机意识让她下意识回击，但已经晚了。 匕首被挥落的同时，一支针剂扎进了她颈间。 冰凉的液体被注入进身体，意识以极快的速度被抽离。 WTF！ 几乎是遇袭的那一秒花梨就已经想明白了，她动了动手指，绑着头发的发带被抽离，跌落在地。 绑成双马尾的一边马尾瀑布落下般散开。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可恶，最好别让她缓过来，不然一定把他们千刀万剐。 8. 蜜糖之章//08 28. 花梨是被颠醒的。 不知道她被注射了什么药，身体四肢沉重地像被压了重物，连眼皮也很难抬起来。 她现在是在哪里？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缰绳和鬃毛，花梨迷迷蒙蒙地闭眼又睁眼。 马？ 她在骑马吗？ “醒了？” 谁？ 花梨努力撑起身体想转头去看，但没成功，被人箍着手臂按回怀里。 “别乱动。” 声音离她很近，而且很耳熟。 大脑的迟缓的从记忆库里翻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蓦然出现，惊讶一点一点爬上少女的眼瞳：“利威尔……兵长？” “情绪了？” “稍微有点。”冷风扑扑地往脸上灌，花梨逐渐找回清醒的神志。她身上披着调查兵团的披风，兜帽也带着，遮住了显眼的头发和大半张脸。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利威尔的。 她把头缩进脖子里，牵扯到了此前被注射时的伤口：“嘶——” “自己不能治疗？” “可以。”花梨龇牙咧嘴地治好了脖子上的伤口：“兵长怎么在这里？” “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希娜之墙里不安全，你早就知道吗？” “你失忆的还真彻底啊。”已经远远把希娜之墙甩在身后，利威尔放慢了马速。 他从一开始就跟着花梨，因此那两个驻屯兵的谈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到。原本还只是宪兵团，现在驻屯兵团里也出现这样的杂碎他也挺意外的。 利威尔敛眸，眼里的光压着一条线。 他原本就在考虑带花梨走的契机。 埃尔文和他都不希望让花梨变得太显眼，如果他直接出现亮了身份带走花梨，盯上花梨的人难免会盯上调查兵团。 能驱使驻屯兵团的人至少也是贵族，调查兵团本就不受中央待见，惹上了只会让情况更糟。 所以当花梨被小混混碰瓷的时候他没有出手，甚至乐见其成。 从小混混上掳人可简单太多了。他虽然离开这里很久，不过面子还是在的。 少女的反击倒是让他有点意外了。 还不算太无药可救，但是……谁教她那样用匕首的？全是花架势。 结果也确实是被人白白扎了一针都没能反手讨回一点。 啧。 回头需要教育一下。 几乎是在驻屯兵对花梨出手的同时，他也跟着动手。 在希娜之墙里杀.人会引来很大的麻烦，他有注意留手，只是把两个人打晕后就带着花梨换了一条通往地上的楼梯从南面的瓮城离开。 虽然这样路绕的远了一点，但至少可以切实地甩开麻烦的追兵。 “……其实我不是失忆。”花梨小声嗫嚅。 利威尔轻嗤一声：“终于愿意坦白了吗？” “你听到了？不……比起这个，你知道？” “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吗？”从生活习性和天真程度上来看完全是贵族家的大小姐，但希娜之墙内的贵族又是绝对养不出她这样义无反顾加入调查兵团的笨蛋。 他和埃尔文早就达成了共识。 在她自己愿意说之前，谁也不逼迫她。 花梨沮丧地垂头，毫不客气地把身后的利威尔当成靠垫挑了个舒服的角度窝进去：“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和我生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所以才加入调查兵团。” “嗯。”花梨并不否认：“我想找到回去的路。” “在你之前，人类在墙壁内生活了近百年。尽管调查兵团的壁外调查进行过近五十次，人类对墙外世界的认知还是近乎于零。” “你懂这个意思吗？” “我知道。” “即使这样也还要留在调查兵团？” “我要是说不的话，你就会放我走吗？” 利威尔没说话。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花梨的能力很强，几乎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堪比神明。但拥有这种逆天能力的同时却没有与之相衬的自保能力。 这是她致命性的弱点。 如果花梨不愿意配合，那么最差的情况，他和埃尔文即使伤害花梨也会需要她的能力。 花梨也清楚这一点，她抱怨：“真是的，兵长，这种时候要说点好听的话哄我才能骗我继续为你们效力啊。” “被骗会让你舒服点？” “……你这样说的我好奇怪。” “你本来就很奇怪。” “我生气了。” “哦。” 29. 因为绕了远路，他们没法在入夜前赶回调查兵团。 担心后面还会有追兵，利威尔带花梨绕进了更远的森林里打算先在森林里过夜。 “那两个人是为了留在内地吧？” 利威尔捡柴回来，披着他斗篷的少女突然开口。 他目不斜视地堆柴火：“啊。” “就算是驻屯兵团，也觉得驻守希娜之墙更好更安全，是这个意思吗？” “猪猡的眼里只能看到内外，罗塞之墙曾经也是内地。” “兵长你会看不起宪兵团和驻屯兵团的人吗？” “这是什么问题？” “我很看不起。”女孩从兜帽里探出头来，侧脸被火光映照：“成绩好的人不是更应该去和巨人战斗吗？为什么反而是排名前十的可以加入宪兵团？为什么明明拿着最好的成绩做了胆小鬼还沾沾自喜？” “前十名的人就应该强制加入调查兵团啊！” 女孩子口出暴言，利威尔反而有点想笑了：“那还有谁去争前十？” 花梨被他问住，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瞳孔里映着的火光倒是和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十分相称：“我。” “一期训练兵里能有几个你？” “……”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赶路。” “气死我了。” 利威尔一怔，已经转走的目光又转了回去。 女孩盯着他又重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种心情根本没有办法睡觉，兵长你不生气吗？我现在超火大的！” “你到底在气什么？” “全部！” “被人盯上、被信任的同是士兵的人暗算、被所有选择驻屯兵团和宪兵团的人！” 她这是迁怒。 利威尔突然明白了过来。 “还有……” 她把头低下去了。 兜帽从脑后滑落，不偏不倚地盖住她的头，又将她整个人埋了起来：“又被你救了。” 枯枝被火灼烧发出了崩弹的声音，今晚没有太大的风，火舌微微摇曳晃动，斑驳的光影打在她身上。 利威尔动了动手指，手心轻轻放到少女发顶。 花梨微微一颤。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摸头。在侦探社的时候晶子姐、太宰先生和乱步都经常会摸摸她的头夸奖她。花梨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在她眼里这是亲昵的象征，是被怜爱着的证明。 下一秒，利威尔重重地摁了她一向，拎起兜帽把她往后扯：“既然睡不着就来修树枝。” 花梨：？？？ 把她的感动还给她啊混蛋小矮子！！ 利威尔把匕首扔了过来，花梨下意识接住。 她怒目圆睁地盯了他几秒才愤愤地捡起地上的树枝学着利威尔的样子将树枝修砍成合适当柴火的样子。 “啧。训练兵团里没教你怎么用匕首吗？” “啊？”花梨懵住：“教了……吧？”只不过她本来就会，压根没听。 调查兵团让她提前毕业的时候也没强求她的格斗术啊！ 如果再给花梨一次机会，她绝对会一拳把几分钟前那个说生气到睡不着的自己打晕。 就因为她这么说了，利威尔硬生生地拉着她学匕首的实战用法学到太阳都升起来了！！ “利威尔……兵长，你都……不需要睡眠的吗？”天亮的时候花梨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 利威尔扑灭了火堆无情道：“起来，准备赶路了。” “你饶了我吧！！” 如果她有罪请让埃尔文团长来制裁她！！ 30. 假期还没结束，利威尔班的成员都还没回来，利威尔的恶行花梨也就无处倾诉。 于是她又跑去训练兵团。 很巧的是今天104期就在上格斗术的课，花梨看到那些木质匕首就回想起那个不眠夜。 痛苦的回忆增加了。 “阿尼！”她找到了人群中同样摸鱼不想训练的阿尼：“一起偷懒？” 阿尼非常爽快地走过来了。 最初这个女孩子对她非常热情的时候她是有些警惕的，相处次数多了才发现对方只是单纯的喜欢她的声音。 因为可以理解花梨思念姐姐的心情，她基本上也只对花梨有好脸色。 在训练兵团里泡了几天，调查兵团的小假期也结束了。 利威尔班的成员陆陆续续回来，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欢迎，花梨把全部的肉都贡献给了厨房。 虽然不能每个人都分到一块肉，但肉末还是有的。 “花梨，你是神吗？” 花梨笑眯眯地接受大家的热泪盈眶：“欢迎回来！” “呜呜我的花梨宝贝，真是太可爱了。” “想和花梨结婚——” “你在口吐什么暴言！香香软软的小花梨是属于大家的！” “你说的东西明明更糟糕好吗！” 因为这顿肉，第二天投入训练的调查兵团状态空前火热。感觉各家的分队长训人都更有劲了呢！ 花梨进入调查兵团两年多的时间，调查兵团的死伤率连年下跌。不管是新兵、老兵还是精锐的数量都成几何倍数增长。 也因为精锐的数量越来越多，实战中能更好地保护新兵，起到了良性循环。 调查兵团的人数头一次突破了800大关朝着千人直奔。 与这辉煌的成绩所相应的，花梨的秘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花梨很清楚她所必须隐瞒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很果决的舍弃生命。至少花梨不是。 她有着这样的能力，见死不救与杀.人无异。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第一次明确的暴露是在她的同期毕业那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原因，这一年加入调查兵团的成员格外的多。不仅有和她最亲密的艾丽妮，排名前十的弗利佳和莎娜也在其中，总计42人。 “花梨——” “艾丽妮——”花梨感动得热泪盈眶：“你居然来调查兵团了，我以为你绝对会去驻屯兵团的。” 艾丽妮摸了摸撒娇少女的脑袋：“花梨这几年在调查兵团很活跃啊，大家都有在关注你哦。巨人讨伐数已经突破30了吧？” “哎？我有这么受到关注吗？” “当然啦。花梨很厉害呀。” 听到她们对话的调查兵团成员们非常自豪，炫耀起自家的小孩：“我们花梨可是超级天才，第一次壁外调查就能成功讨伐巨人的调查兵！” 听到自己周围吹捧花梨的声音此起彼伏，弗利佳深深地感觉到前一天晚上选择调查兵团的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不然他怎么会从一个花梨厨团跑到另一个花梨厨团？ 变革之章//01 31. 花梨的同期被打散分入了各个班。 其中她最关心的艾丽妮进入了韩吉班，在同期的第一次壁外调查中离她最近。 随着花梨壁外调查次数的增加，埃尔文已经很少再把利威尔班排到中央位置。大部分时间都会作为殿后或者先锋跑在队伍首尾。 这一次的壁外调查，花梨所在的利威尔班被分配到了右翼的内侧，属于负责传令外侧索敌信息的位置。 而艾丽妮所在的韩吉班就是她们右侧最外围的索敌班。 “连韩吉都到这么外面来了，这次壁外调查是要捕获巨人吗？”花梨有些好奇地看着韩吉班的方向。 奥路欧摇头：“韩吉分队长还真是不死心。” “上次的实验体死了吗？” “做砍头实验的时候不小心砍死了吧。” “呜哇，还真是不小心。”花梨望了望：“艾丽妮不要紧吧。” 利威尔降低马速和她并驱，按住女孩子的头强行把她掰正：“你先关心你自己吧。” 花梨被掰正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百米外的大树。刚才她要是继续往艾丽妮的方向张望一定会撞上去的。 “……好险。” 利威尔轻嗤一声。 期间左翼传递过来了一次蓝色的信号弹，利威尔带着花梨脱队。 利威尔班的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利威尔和花梨被埃尔文团长额外任命了特别机动组，蓝色信号弹就是在呼叫他们。 为了让其他人不起疑，埃尔文每次安排阵型都会把米克班、韩吉班分到左右两翼，由米克和韩吉判断是否需要叫花梨到场。 左翼这边受伤的是一名新兵，在辅助前辈战斗的时候被巨人倒下的余波撞下马。 “振作一点啊新兵。”花梨一边帮他包扎，一边碎碎念：“没被巨人打倒反而被这种意外打倒可怎么行。” 她扎好漂亮的蝴蝶结，拍了拍新兵示意他看边上：“看吧，我们的利威尔兵长，很厉害吧？” 让他们陷入苦战的两头13米级的奇行种在人类最强面前也不过是活靶子。 新兵被男人炫技般的强大震慑住，眼神直勾勾的。 花梨扬眉。 好了，她就知道，利威尔的迷弟又要+1了。 回去的路上她颇为嫉妒：“兵长，两头13米级的而已，有必要砍得那么华丽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 “故意表演的这么帅，其实兵长你也很享受被大家崇拜着的感觉吧？” “……再说话就扔下你了。” “我很嫉妒啊！”花梨忿忿不平：“明明是我救的人，结果转头就对兵长点头哈腰了。” 利威尔睨了她一眼：“你是为了得到感谢才救人的吗？” “怎么会？”花梨嘟嘴：“但是救了人还是希望得到感谢。” 女孩子的小表情把她的心思暴露无遗，利威尔清楚这不过是小鬼的求爱意识过剩，想要成为世界的中心被周围人簇拥宠爱着。 在他看来这是相当不成熟的表现，完全是六七岁的小鬼才会有的幼稚心态。 偏偏花梨这个人，你讥讽她只有六岁吗她就会嬉皮笑脸理直气壮地回你：“我只有三岁！” …… 还是不搭理她了。 利威尔移开目光。 他们还没回到利威尔班，右翼的方向也升起了蓝色的信号弹。 利威尔下意识地去看花梨的表情，对方果然很惊慌。 “冷静点。” “……是。” 他们直奔右翼，到近郊才发现这里巨人数量很多。还没接近右翼就又巨人冲着他们过来。 利威尔皱眉：“韩吉在干什么。” 他和花梨同时抽刀，从马上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量力而行，你死了的话，右翼受伤的家伙谁去救？” “我知道。”花梨深吸一口气，等到手彻底不抖了才从马上起身。 她的目标没有放在巨人后颈，而是连着砍了三个巨人的跟腱替利威尔助攻，自己则是安全落下后上马，一刻也不停地往右翼方向去。 花梨赶到时韩吉班这边的战斗还没结束。 她搜寻了一圈没找到艾丽妮的身影，心脏一阵一阵，不祥的预感直冲大脑。 看到花梨过来，韩吉刚刚攀上巨人后脖颈的高度，花梨顺着看过去，在巨人的嘴里隐约看到了人影。 花梨瞳孔紧缩，扑过去：“艾丽妮！” 32. 死……是种什么感觉？ 艾丽妮出身希娜之墙的瓮城。和绝大多数人相比是内地中的内地，在他们那里很少会有人去训练兵团，即使有也是为了成为宪兵或是驻屯兵团回到希娜之墙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原本也是其中的一员。 成为驻屯兵的话，工作很稳定，薪水也比一般人多一点，爸爸妈妈就可以少辛苦一点，弟弟妹妹也能多吃点快快长大。 她最开始是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景进入训练兵团的。 直到她遇到了突然横插进她们这一期的花梨。 小太阳一样的花梨。 女孩子很娇气，撒娇也是信手拈来。一看就是被泡在糖罐里长大的。 这样的人也会加入训练兵团，真是不可思议。 “我会加入训练兵团的。” “哎？” 为什么呢？ 成为第一，去到内地过上更优越的生活不好吗？ “可是墙外有很多巨人啊，万一，我是说万一，一不小心就会受伤或者被巨人吃掉。” “我知道啊。”对她说的这些，花梨满不在乎，反而笑了起来：“那我就努力不被巨人吃掉好了！不过我这么厉害，说不定以后就可以和利威尔齐名了。等我实战经验多一点能超过他也说不定！” “……不那还是不太可……” “有一天绝对要狠狠俯视他！！”女孩子握拳，眼神坚定地闪闪发亮。 她被那种光吸引，把没说完的话改口了：“你一定可以的。” “真的吗？艾丽妮真的这么觉得吗？” “嗯。”她也学着花梨的样子握拳：“人类最强花梨！” 花梨来得突然，走得也不平淡。她的成绩优异，调查兵团很早就看中了她。等不到正常的毕业时间就把人带走了。 因为花梨在训练兵团里很受欢迎，不止是他们同期的士兵，就连长官都很喜欢她，时不时就能从长官嘴里听到花梨的消息。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她这么厉害，会越来越强的。 也会离她越来越远的。 每次她穿着调查兵团的披风骑马离开训练兵团，背上的羽翼好似要乘风飞走一样。 她追了上去。 被巨人抓在手上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她看了一眼花梨的方向，脑海里闪过她的笑容。 不要哭啊，花梨。 “艾丽妮！” 很多人在叫她的名字。 “坚持住，艾丽妮！” 她还能活下来吗？ “花梨和利威尔他们还没到？” 花梨……仅余的一点神思开始转动。花梨…… 对不起。 即使这幅样子可能会吓到你，可能会让你哭泣，但……还是好想再见你一面。 她要撑住。 花梨马上就会来的。 “艾丽妮！” 意识昏昏沉沉间，她听到了唯一清晰的声音。是花梨的声音，大脑本能地想应和，手指却只能无力地抽动一下。 连触摸她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吗？ 巨人轰然倒地，有人接住了她落在地上。 “会没事的艾丽妮，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我现在就——兵长！” “头脑冷静下来了吗？” 花梨？ 听到花梨被拽开摔在地上的声音，她拼尽全力睁开眼睛。 女孩子被利威尔兵长单膝抵着背压着地上，脸上全是一塌糊涂的泪水奋力挣扎着：“你放开我！让我救——唔唔唔！！！” 利威尔兵长“切”了一声，皱着眉用手捂住了花梨的嘴。 花梨挣扎地更厉害了，一口咬上利威尔兵长的手指。 “你这家伙，疯成狗了吗？看得清楚周围吗？”利威尔兵长厉声道。 花梨怎么挣扎都被利威尔压得纹丝不动，她哭得更凶了，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开始抽动。 “冷静下来了？好，现在我带你过去，注意分寸。”利威尔松开了捂住花梨嘴的手起身，大概是怕女孩子又不管不顾地乱来，他的手虚放在花梨的后脖颈，像大猫叼小猫后颈皮一样地带着花梨走到她身边。 花梨一抽一抽的握住她的手。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她手心传递过来。 身上流失的温度的回笼，一直往外渗血的伤口也似乎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 涣散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哎？ “花梨！”利威尔兵长抓着花梨想把她扯开，花梨仍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白色的透明壁障在她周围升起，随着温柔的光芒，艾丽妮感觉到腰腹的伤口完全没了痛感。 这是……什么？ 她撑着土地爬起来，茫然地看着被利威尔兵长重新摁住的花梨。 巨人已经全都被韩吉和迟一步到的利威尔清理掉。 其他的调查兵团成员也目睹了犹如神迹的这一幕，全都呆在原地没动。 还是韩吉最先反应过来：“利威尔，农场里面还有一个伤员！” 利威尔兵长狠狠蹙眉，拎起花梨带她上马。 33. 这一片应当是以前玛利亚之墙里的一个农场。房屋普遍低矮，还有年久失修的篱笆。 他们在一座废弃的草屋里找到了伤员。他身上全是血，左胳膊空空荡荡。 大概是刚刚的情绪还没缓过劲，花梨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利威尔看了一眼，别开目光：“治好他吧。” 女孩子惊讶地看他。 “已经惹了麻烦，不差这一次。快点治好，要归队了。” 治好伤员，花梨知道自己今天错得离谱，闷头缩进兜帽里跟着利威尔出去。韩吉班的成员都在农场外等他们。 花梨看到艾丽妮已经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 “等一下，利威尔、花梨。”韩吉叫住他们，侧身给身边的成员让开位置：“他们有话要说。” 花梨低头。 “好厉害啊花梨！刚刚那是什么？魔法？”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别害怕，花梨。” “所以这几年都是你在保护我们吧？谢谢你。我们也会，不管是贵族还是别的什么，我们也会保护你的！” 花梨抬头，哭腔藏都藏不住：“干嘛说这么煽情的话。” 大家笑她，笑过之后双腿与肩齐宽的站立，握拳捶在胸膛，神情庄严一如他们加入调查兵团那天做过最虔诚的敬礼。 “向你宣誓。” “这是到死都会带进巨人肚子里的秘密。” 变革之章//02 34. 那次壁外调查回来，严重违纪的花梨毫不意外地又被利威尔罚了。 并且这次除了没人能再偷偷溜进来看她的禁闭以外，还有恢复训练以后每天和利威尔的一小时格斗术实战训练。 “这是暴力吧？这绝对是想对我使用暴力才编出来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吧！！” 深知利威尔兵长的近身战水平，奥路欧难得地没有怼花梨，而是一脸悲天悯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花梨哭丧着脸抱着佩特拉不愿意松手：“佩特拉——” “花梨，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迟到继续惹怒兵长比较好。”佩特拉拍了怕花梨的头，非常有良心的建议道：“说不定这样还可以活下来？” “QAQ” 当她第七次被利威尔掀翻在地上，花梨彻底放弃了再爬起来。就算利威尔再骂她趴在地上像死狗她也不会起来了！！ “切。”利威尔似是不满地咋舌，鞋尖轻轻踢了她一脚：“起来。” “兵长，就算你现在抽刀把我的头砍了我都不可能再起来了。” 花梨闷头进土里试图逃避这个残酷的世界，利威尔没说话，她突然听到了让她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 …… ？？？ 她连滚带爬地远离利威尔：“兵长！你不会真的那么绝情吧！！” “啧，别在地上滚，脏死了。” “起来！我马上就起来！”花梨屈服了。她一脸视死如归地爬起来，漂亮的水晶般的紫色瞳仁闪着绝望的泪光。 她真是太可怜了呜呜呜。 到最后花梨都已经没力气抬手了，她半阖着眼，累到极致的时候连耳边的声音都像蚊子嗡嗡嗡的飞。 她听不清利威尔在说什么，但这次是真的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看到花梨的呼吸渐渐平缓下去，利威尔收起了用来吓唬她的钢刀弯腰把人拎了起来。 女孩娇气地皱眉。他顿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 35. “小花梨最近好像很高兴啊，艾丽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嗯？”刚从韩吉分队长那里拿走需要整理的实验资料，艾丽妮被突然的搭话打断了思路，她略微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啊，那是因为104期训练兵快要毕业了。” “104期？” “里面有她的朋友。”艾丽妮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挺要好的。” “艾丽妮，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吃醋了。” 艾丽妮对此充耳不闻，转身就走。 虽然花梨很想去参加104期的训练兵毕业式，不过很不凑巧，调查兵团的第56次壁外调查也在这段时间。孰轻孰重花梨还是分得清的。 毕竟她也不想再被利威尔教训了呜呜。 出墙那天艾伦他们也来了，站在人群前面拼命和她招手。花梨也挨个回以飞吻，状态好得不得了，不如说是兴奋过头了。 女孩子本来就长得漂亮，又这么活泼，沿街来夹道欢送的居民都被她吸引了目光。 利威尔伸手把整个人都扭过去了的花梨掰正：“坐好。” “兵长你吃醋了吗？”花梨笑眯眯的贴近他的脸：“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我带走了哦，连同人类最强的光环~” “嗤。”利威尔冷笑一声：“那你赢了。” 花梨瘪了瘪嘴：“兵长，你真无聊。” “嘛嘛花梨，原谅利威尔吧，单身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韩吉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利威尔扬眉：“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韩吉耸了耸肩，骑着马溜开了。 倒是花梨一直还在打量着利威尔，好像要考究出什么答案来。 佩特拉问：“花梨，你在看什么？” “老实说，我觉得我们兵长还是长得很不错的。”女孩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可以用‘绮丽’来形容了吧？结果三十多岁了竟然还是单身。”她做掩面垂泪状：“果然是因为脾气太差了吗？” ……佩特拉默默走开了。 花梨作死她可不想跟着死。 不过花梨仔细想了想，好像中也的女人缘也不是很好。以前就她和他走得近一点，去港口Mafia之后和中也接触最多的女性是红叶姐。 唔。 这算什么，最强小矮子之间的共通性吗？ 噗——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花梨眼睛弯成了月牙。 啧。 利威尔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总感觉这家伙在想些什么让人非常火大的事情。 36. 埃尔文猜测罗塞之壁内很有可能出事了，所以不到前进的极限就宣布撤退。 调查兵团如今的实力和三年前相比是天壤之别，不说别的，就光是可以搭档无伤砍杀普通巨人的老兵就有两三百人，能单独对付普通巨人的精锐也能凑出六七十。 有花梨在，这一趟壁外调查的损耗极小。罗塞之壁出事的可能性埃尔文只跟几个分队长说了，返程时大家都还兴致高昂。 花梨担心艾伦他们，回程的路上都在预想几个人有可能的各种情况。 三笠很强所以她觉得三笠不会有事的，至于其他的大家……她脑海里闪过一些血肉模糊的画面，自己把自己吓到打了一个冷颤。 拜托了！大家！菠萝菠萝哒也可以，千万不要咽气啊！等她回来！ 花梨没有经历过当年玛利亚之壁被破，夺还战的时候为了保护切洛特爷爷大多数时间也都躲在地下，所以从没有那么直观的见过这么惨烈的景象。 “别发呆，快点支援驻屯兵团把巨人都清理掉。” “是……”花梨用钩索攀上城墙，跟上调查兵团的大家一起去清理瓮城里的巨人。 等到战斗结束已经是夕阳西沉，花梨参与战斗的时间不长，更多的时候戴着兜帽藏起自己的样子在到处救人。 驻屯兵团的战力和调查兵团实在差太多了，哪怕是对付普通巨人也需要几个班合作，效率低不说还容易折损士兵。 但是。 花梨注意到有很多驻屯兵团的士兵死在了门前没有建筑物的空地上。 “那是为了吸引巨人。”利威尔和她一起站在城墙上，眼睑低垂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巨人被那个叫艾伦的吸引，对人类的兴趣都消减。为了能把巨人切实的引开，他们选择落到地面上用自己的双腿。” 花梨怔住：“人怎么跑得过巨人？” “所以他们死了。”利威尔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瞧不上的人，也有这样的。” 在花梨过去的认知里，驻屯兵团都是些不敢面对巨人的胆小鬼，缩在墙里浑浑噩噩的度日，明明学了一身砍杀巨人的本领却天天维修墙壁。 这样的人也会有赴死的决心和勇气吗？ 为了什么？ “人类的首次胜利。”一直在负责指挥大局的埃尔文走了过来，他同样看着地下，血迹斑斑的大地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好沉重的胜利。”花梨敛眸：“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没有下地的勇气。” 埃尔文笑：“你是不一样的。” 不仅因为花梨的能力会受到保护，还因为花梨根本不在这个世界成长，不曾有对外面世界的强烈好奇心和对巨人的自尊心。 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为此也会绝对珍稀自己的生命。 从城墙上下去后花梨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艾丽妮和佩特拉连番上阵都没哄好。 利威尔看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觉得麻烦。 啧。 “我和埃尔文等下要去见那个叫艾伦的小鬼。” 女孩子耳朵动了一下，抬起头看他：“我能一起去吗？” “不行。你以为我们废了多大的功夫才得到见面的许可？” “那你告诉我干什么。”花梨兴致缺缺地趴回桌子上，敷衍地连提高声调都不愿意：“一路走好，早去早回。” 啧。 利威尔蹙眉。他就不该指望这个榆木脑袋能懂点事：“你没有东西要带给他？” “可以带东西吗？” 利威尔扬眉。 厚。 显然是不可以的。花梨瞬间领悟了。但是利威尔这个表情，就是愿意帮她偷渡了？呜呜，感动了。 “兵长，你真好。”她很诚恳。 “只有给你好处了你才会这么说。”利威尔眼皮都没动一下。 “哎？兵长你说得我好像很势力，明明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哦？那你说说看。” “……说，说什么啊。” “想不出就算了，我先走了。” “等等！！”花梨扑上去抓住利威尔的衣角：“我想想！我现在就想！” 利威尔好整以暇。 “嗯……关我禁闭的时候会放大家偷偷溜进来看我？” 利威尔没做声。 “啊……偷吃宵夜的时候会给我做饭？” 男人还是面无表情。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花梨灵机一动：“去年休假的时候帮大家洗了制服——嗷！好痛！” “胡说什么？” “明明就是嘛！洗得超级干净，而且笔挺笔挺！奥路欧都感动得痛哭流涕了，他说要把制服供起来再也不穿了！” 难怪去年奥路欧莫名其妙的说制服丢了一套要申领新的。终于明白真相的利威尔扯着花梨腮帮子的手又用力了一点。 “唔唔唔！！”花梨奋起反抗：“变/态的是奥路欧，你欺负我做什么！” 37. 花梨再见到艾伦是在审判法庭上。 这是花梨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审判法庭，她还觉得挺新奇的，一直在左顾右盼。 她们调查兵团的对面是宪兵团、商会和壁教团，因为是对立面，花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小声地向嘀嘀咕咕锐评敌对势力。 “宪兵团不是去内地享福的吗？他怎么发际线就秃了？是年纪大了？” 利威尔眼皮没抬一下：“他和埃尔文是同期。” “哇哦！”花梨看了看埃尔文又看了看奈尔，充满遗憾的“啧啧” 两声：“那可真是太活该了。” 嘲笑完宪兵团，花梨又把目光放到商会身上：“我每个月可是给他们交了不少钱。” “控制不住购物欲的人怎么有脸怪别人的。”利威尔怼她。 “兵长？你到底站哪边！” “你请继续。” “哼。”没等花梨继续锐评壁教团，艾伦就被人带了上来。他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就是有点懵逼。 她悄悄向他招了招手，因为轻举妄动被利威尔一巴掌拍下来。 宪兵团主张解剖研究艾伦，声称要榨取完他最后的价值再将其处死。为此还调查了艾伦和三笠的过往只为了佐证他们的偏见。 花梨非常理解艾伦的处境。 被众人指责百口莫辩，所有说出口的话都被曲解和无视，就算再怎么努力的发出声音也只是喉咙里嘶哑的悲鸣。 他们关心的不是真相，而是如何将罪名扣下。 花梨抱紧双臂。 “拥有力量的人不去和巨人战斗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你们觉得为了生存而战斗很恐怖的话，那你们就把力量借给我们啊！” “你们这群胆小鬼。” “通通闭嘴，全部投资在我身上就对了！” 偌大的审判庭里，安静地悄无声息。 花梨看着艾伦，视线里却突然闯进了自由之翼。 哎？ 她转头看向自己原本的左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等她再回头去看艾伦，可怜的艾伦已经被利威尔踹的鼻青脸肿。 ……三笠要杀/人了哦，兵长。 她突然有点想笑。 当年她的处境和艾伦如出一辙，也是暴躁的矮子和他最讨厌的太宰先生联手才把她从那里救了出来。 只不过和艾伦比起来，她被救的时候待遇要稍微好上那么些许。 “艾伦·耶格尔的看管工作吗？” “你能够胜任吗，利威尔？” 利威尔站在艾伦身前，单脚踩着台阶回头：“如果您是指杀掉他，那完全没有问题，问题是有没有这种的选项。” 明明在说很帅的台词，说完后的眼神却往一旁撇开。 “花梨，你在笑什么？”身后的衮达很好奇。 “你不觉得利威尔兵长特别可爱吗？” 衮达：？？？ 变革之章//03 38. 花梨的兵长可爱论给了利威尔班一点小小的震撼。 审判后被利威尔班带走的艾伦一度怀疑花梨是生病了，但是摸她前额又是正常体温：“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他还没来得及多质问花梨“1+1等于几”就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刮过。 “带上东西，一个小时后出发去调查兵团旧址。”被他们议论着的利威尔兵长牵着马走过来，那双灰蓝色的死鱼眼压迫感十足。 “……” 艾伦：“他听见了吗？” 花梨：“应该没有吧……不然他肯定揍你了。” 艾伦：“哎？难道花梨前辈就可以独善其身了吗？” 花梨：“我是无辜的吧？我可是在赞美他哎！” 两只小动物抱团叽叽喳喳，利威尔瞥了一眼，轻敛眼睑。 对于调查兵团的旧址在罗塞之墙里这点，花梨其实是没想通的。 “明明以前玛利亚之壁没沦陷的时候都要到玛利亚之壁外去调查不是吗？为什么不设在玛利亚之壁里？” 奥路欧撇嘴：“所以才废弃了啊。” “废弃……所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吧？”花梨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是当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梨想到了某人的洁癖，顿时打起了退堂鼓：“那个……我听说韩吉今天要对巨人做实验，不然我去给她帮忙吧？她那边还挺缺人手的吧哈哈哈……” 她刚掉转马头想跑路，一转头就撞上了利威尔的面无表情的样子。 “……” “相信韩吉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她迅速认怂。 利威尔轻嗤一声。 30天后大型的壁外调查，这期新加入的新兵也会被要求参加，花梨却收到了埃尔文一反常态的指令。 “在利威尔班待机不动？”花梨刚听说的时候很惊讶：“你的意思是让我无视任何人的负伤和有可能的死亡吗？” 埃尔文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花梨的同理心对他们而言是把双刃剑。她有救人的执念，所以没想过私藏自己的能力而是对调查兵团慷慨解囊。但同样因为这个执念，她无法舍弃最根本的人性，狠不下心，就做不成事。 “是的。”他这么回答：“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我需要你对眼前的死亡视而不见。” “如果我拒绝呢？” “最坏的情况，我会将你排除在第57次壁外调查之外。” “要做到这种程度？” “是的。”埃尔文态度很坚定，他垂眸：“花梨，一个人的生命和十个人的生命放在一起，你会怎么选？” 花梨抿唇：“你正在做的就是这样的选择吗？” “你只想拯救眼前的生命，是吗？”埃尔文一直在观察花梨的表情，他的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少女的某种关键词，她瞳孔紧缩，眼神下意识躲闪。显然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可是花梨，你只有一个人，你能拯救的人非常有限。”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抱紧自己的双臂，花梨喃喃：“但是……我做得到吗？” 听到女孩动摇，埃尔文眼神放松了下来：“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利威尔会帮助你的。” 39. 花梨这几天特别的焦躁不安。 这是利威尔班的共识。 衮达：“她遇到什么事了吗？佩特拉，你跟她住一起，你知道吗？” 被点到名的佩特拉摇了摇头：“不，问她了也只会用很难看的脸色说没事。我去问了艾丽妮，艾丽妮也是一样的说法。” 奥路欧灵光一闪：“难道是——” 埃尔德好奇：“是什么？” 奥路欧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吸引到了众人好奇的视线，他卡壳咋舌：“……少女的思春期？” 众人异口同声：“哈！？” 艾伦拼命摇头：“不不不，思春什么的，花梨前辈要去喜欢谁啊？完全没有发现这样的人存在啊！” 奥路欧老神在在：“那就只能是那个了吧？” “啊，这么说的话，也只能是那个了。”埃尔德反应过来附和。 佩特拉跟着迟疑：“啊，如果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的有点苗头。” “你们在说什么？”衮达和艾伦面面相觑。 “当然是利威尔兵长啊！” “哈！？” “最近花梨总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兵长啊，而且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话到嘴边又不说，然后唉声叹气地走开。是在苦恼怎么告白吧？” “告白！？”艾伦联想了一下他尊敬崇拜的阳光开朗的花梨前辈和那个利威尔兵长，突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她这几天越来越躁动了。” 利威尔班的小会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外传的，渐渐的整个调查兵团都知道花梨要向利威尔告白了。 除了她本人。 “今天告白了吗？” “据说还没有！” “再探再报！” “今天呢今天呢？” “好像还没有。” “啊啊！可恶啊！我好急！小花梨大胆一点啊！” “话说你们觉得兵长会答应吗？” “嗯……” 深陷流言风波中，利威尔本人在人前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当然全调查兵团除了花梨大概也没有人敢去采访他的感情问题，但花梨现在才是那个感情问题的中心。 哦不，还是有的。 例如埃尔文和韩吉。 埃尔文对此事呈乐观态度。他非常赞成利威尔和花梨在一起，如果能生下继承两人能力的孩子那就是人类的曙光。 所以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倒是韩吉。 被底下的士兵怂恿了几下，真的去了。 “利威尔！”承载着无数团员的希望，韩吉推开了旧址城堡的大门。 城堡一楼是聚在一起聊天的利威尔班成员，一脸惊异地看着韩吉走进来：“又找艾伦去实验吗？” “不，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韩吉笑眯眯道：“利威尔在哪？” “在他自己房间里吧。” 韩吉来的动静不小，利威尔早就听到了他的大呼小叫。 他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本开始考虑要不要避一避。 总感觉很麻烦。 但是韩吉远比他想的要有干劲，没两步就冲了上来：“利威尔！” “……什么事。” “别装傻啦，你明明知道的吧？花梨的事。” “然后呢？”利威尔随手把书本放到桌子上，发出的声响隔断了他的话：“要说什么的话就让她自己来，难道还要我自己先预想好还没发生的事情的结果吗？” 韩吉咋舌：“还真是严厉啊。” “是你们太纵容她了。” “不……只有这点你没有资格说吧，利威尔。”韩吉推了推眼镜，表情显得很奇怪：“最宠她的不就是你吗？” 利威尔偏头看韩吉：“哈？” “啊？你自己没有这个自觉吗？她每个月月光都是你在私下贴补她吧？之前暴露了也是，完全违抗命令了吧？你都没罚她。哦——你可别说那个紧闭算罚啊。从训练兵团毕业这么久了还锻炼她的体术，是怕她被人欺负了吧？我可是听说了哦，她用匕首都是你手把手教的。除了她你还教过别人？” “那是有其他的原因。” “嘛，我也只是被艾丽妮委托来探一探你的态度，现在我算是可以向她交差了。至于你是怎么想的——”韩吉拖长了音，留下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只有你自己知道。” 40. 结果到了壁外调查那天，全调查兵团也没能追到花梨和利威尔兵长的恋爱故事结局。众人对此非常遗憾，纷纷表示这次调查回来之后一定要开导开导花梨。 倒是全程都没有任何动静的利威尔接到了埃尔文的命令—— “无论发生什么，花梨都必须在你身边待机。” “任何情况？” “是的，任何情况。”埃尔文予以肯定。 利威尔终于想通了花梨这些天的反常，他看向在人群和佩特拉说着什么的少女不自觉地皱眉：“你早就跟她说过了？” “经过她的同意了。” “啧。” “利威尔。” “她就交给你了。” “啊。” 回到队列里，利威尔听到佩特拉问花梨：“哎？这次把干花也带上了吗？”他顺着话看了一眼正把拿出来展示的花放回口袋的花梨。 那朵花他也认识，是佩特拉第一次见花梨时送给她的礼物。 “嗯。”花梨珍稀地摸了摸放着干花的口袋：“带着它，我能稍稍安心一点。” 在动摇。 利威尔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在剧烈地动摇着。 “花梨。”临出墙前，利威尔下令：“你骑到我边上来。” “哎？” “服从命令。” “喔。”花梨乖乖上前。 “伸手。” “哎？”花梨呆呆地看着利威尔的侧脸，一下子没想明白出城在即，他是突然间要做什么，迟了好几秒才迟疑着把右手伸过去。 一枚徽章轻轻地落在她手心。 花梨眨了眨眼睛：“……自由之翼？”她想去看利威尔的制服，但调查兵团的披风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走了。” 随着沉重的开门声和钟声，埃尔文的声音也传递过来。 “第57次壁外调查，开始！” “前进！” 变革之章//04 41. 这一次壁外调查，利威尔班的位置位于阵型的中央后方，是比运输班还要安全的位置。 在这里同样也意味着无法知道阵型的外部发生了什么，只能根据信号弹的颜色判断大致的情况。 “报告，口头传令！右翼索敌班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失去部分索敌能力，请将此消息依次向左传达！” “佩特拉，你去。” “是！” 看到佩特拉和右翼传讯的士兵向两边散开，利威尔把视线落回并驱在他左边的花梨身上。 从刚才开始她就已经戴上了兜帽，所以他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利威尔收回视线：“还好吗？” “……嗯。”花梨的声音在马蹄声和风声里显得很孱弱。 队列进入巨树之森，静谧的森林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充满肃杀气息。 被什么追赶着、随时有什么东西会从某个阴暗幽深的小道窜出来，更令人恐惧的是，她甚至不知道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花梨打心底里害怕这种被追逐的感觉。 她曾无数次做过这样的噩梦。 在阴冷昏暗的某个地下建筑里，墙壁和地板都是金属，哪里都是一样的。她慌不择路地逃跑，清晰又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始终如影随形。 是谁？ 花梨无数次鼓起勇气回头，但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女型巨人！！” “跑起来！”利威尔头也没回地下令。 花梨紧紧地攥住缰绳。 她脑中嗡嗡轰鸣，耳边各种声音都模糊一片，连艾伦和大家的争吵都听不清了。恍惚间夹杂着不知道是谁的悲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花梨的状态不对，利威尔叫了她两声都没得到回应，皱着眉摸出了音爆弹。 “全员，把耳朵捂起来。” 音爆弹震耳的嗡鸣声镇住了躁动的利威尔班，也把花梨从情绪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她一怔，如梦初醒般看向利威尔。 “清醒了？” “……嗯。” 思绪回归正轨，那些增援来掩护他们的其他调查兵团士兵也终于第一次进入花梨的视线。 在到达这里之前，女型巨人已经杀掉她们很多同伴了。 那么多同伴都无法阻止的女型巨人，明知道来了是九死一生，增援却没有断过。 花梨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身后的艾伦声嘶力竭：“难道你要叫我背对战斗视而不见吗！？” 是的。 一模一样的问题。 一模一样的答案。 等待艾伦做出决断的时间格外漫长，花梨也不知道自己在祈盼着什么样的选择。 经过极为短暂又漫长的沉默，她听见了答案。 “继续前进！” 又是一模一样的选择。 而后不到30秒，女型巨人踩中了陷阱。 “再前进一段距离把马拴好，然后改用立体机动装置，我暂时要去执行其他任务，指挥先交给埃尔德负责。” “保持适当的距离，藏好艾伦别被那个巨人发现，马就交给你们了。” “花梨，跟我走。” 42. 把女型巨人的本体从后颈挖出来是利威尔和米克的任务。 这两个调查兵团的最强战力同时发动攻击，女型巨人捂在后颈上的手在刹那间结晶化，利威尔和米克的钢刀应声而断。 花梨看向埃尔文。 虽然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刚才听到利威尔向他汇报牺牲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 狠下心来放弃那么多人……花梨看向女型巨人。 为了真相而被牺牲的人们，就是为了这一刻。 然而她们所掌握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就像她们不知道女型巨人可以硬化皮肤一样，她们也不知道女型巨人可以召唤普通巨人吃掉自己。 巨人的数量太多，她们不得不放弃。 大量巨人被砍杀后产生的蒸汽云雾般缭绕，花梨站在树干下俯视女型巨人残破的尸/体。 她现在的心情，大概是悲凉。 那些她所放弃的生命，那些前仆后继以命相填的勇气，最后连一个真相都没能换到。可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定下这个作战计划的埃尔文没有错，咬牙背对战斗的利威尔没有错。 如果她感到后悔的话，是在侮辱他们背上的自由之翼。 可是…… 花梨闭上了眼睛。 和利威尔补充完刀刃和气体，花梨和利威尔一起往先前艾伦他们离开的方向飞去。 经过刚才的战斗，两个人的情绪都不是太好，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大约是艾伦他们也在移动，她们一直没能和利威尔班汇合，直到森林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这吼声和刚才女型巨人的吼声不同，花梨和利威尔对视了一眼，调转方向。 衮达的尸/身倒挂在树上，刀伤贯穿全身，从伤口的深度来看是一击毙命的。 视线里模糊一片，满世界都是血色。花梨头痛欲裂。无数的数字和线条在排列组合。几乎是本能支撑着她在向前飞行。 埃尔德的身体从中间被对半咬开，佩特拉仰面朝天，神情恍然地趴伏在树干上，这个躯体不正常的弯折。奥路欧也是…… “啊。” 不应该是这样的。 “花梨，不要停下来。” “啊啊。”女孩子失神地跪在佩特拉身边，淡紫色的眼睛里黯然无光。她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佩特拉的脸颊，在触碰到的瞬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和呻/吟。 她抱紧佩特拉的身体：“兵长……” 利威尔明白的。 他都明白。 “佩特拉……”花梨控制不住自己。 巨大的滴答声贯彻她的世界，视线里只剩下黑与白。一分一秒，一轻一缓。陌生的力量从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现，花梨看到她身下浮现巨大的表盘。 啊。 这一点都不陌生。她想起来了。她是会的。向后逆转时间。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每一滴血液都和钟表共鸣，她能感受到她身上充沛的生命力正在与时间同频共振。 这一瞬间，她感觉世界的一切都如此轻盈。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得到的。 地上的落叶回到它曾经生长的枝头，满地的血迹像被擦除般消失，断裂的刀片零零碎碎又变回崭新的钢刀，血肉在重组。 枯骨复生、血尽复元。 在这个时间里她是绝对的存在。 女孩的身上变得越来越透明，利威尔拼命想去留住她但动弹不了分毫。他曾经见过的那种未知的白色屏障从花梨身边起一直向外扩散，最后大到几乎涵盖半个森林。 看到佩特拉的胸膛重新有呼吸的起伏他就知道她在做什么。 妄动生死、妄动时间。 全然违背世界的自然法则。 花梨。 花梨。 黑白的表盘完整倒回一圈，滴答声戛然而止。 佩特拉被温柔地缓缓倚靠在树干上，跟着是一颗种子掉落在她手边。她动不了，只有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花梨。 时间重新开始向前走。 只有那名少女，像是从未来过一般消失了。 43. 死而复生这样离奇的事情，在发生以前调查兵团的成员从来没想过。然而事实是记忆里他们的确被女型巨人用各种手段杀害，但现在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我在做梦吗？这里是天国？”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陆陆续续有明明死在眼前的同伴从森林中冒头，大家脸上都是一片茫然。 实在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发射了代表紧急事态的紫色烟雾弹，本以为不会有人有办法理解他们这边的情况，但森林中的另一边很快就升起了几束代表撤退的蓝色烟雾弹。 发射完蓝色烟雾弹，利威尔班马不停蹄地往巨树之森的出口赶。 死而复生的事情太过荒谬，但好在知道那些死者的人只有一直被女型巨人追逐的他们，只要在他们出去之前向他们阐明情况，相信他们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 “佩特拉，你应该清楚全程，解释的事情由你带头。我先去向埃尔文汇报。” “是，兵长！”佩特拉握紧了胸口装有那颗种子的口袋。 利威尔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敛眸回身。 整顿队形的大部队很容易就追上了，他向埃尔文使了个眼色，两人脱开人群。 “……是吗？”听完事情的始末，埃尔文也不免有些惊异：“情况我知道了，没想到她的力量竟然连生死都能篡改。她消失了？”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利威尔，这是谁都不愿意的。” 明白埃尔文的意思，利威尔压抑住心中那股无名躁动的郁火闭了闭眼：“她消失了，立体机动装置、制服还有披风都掉在原地，什么都没……” 话到一半，他被自己想起来的东西惊愕住了。 埃尔文不明所以：“你想到什么了？” “少了一个徽章。”利威尔都难得地迟疑了，他下意识回望巨树之森的方向。 “什么徽章？” “她身上应该有一枚自由之翼的徽章。”利威尔撩起自己的披风给埃尔文看他里面制服被绞下徽章的痕迹：“我给她的，我这里还是没有，但地上也没有。” “利威尔，我相信不管是你还是利威尔班的其他人都不会漏掉她的遗物。你要清楚，现在你不可能再回去了，那里也不会有那枚徽章。” 埃尔文斩钉截铁：“她带走了。” 道理上利威尔也很认同埃尔文的前半句。 花梨留下的东西是利威尔班一起回收的，连那颗干花回退的种子都没漏下，怎么可能会漏掉自由之翼的徽章。 他放下披风，很轻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调查兵团的第57次壁外调查，他们依然没能离真相更进一步。 即使有花梨起死回生，牺牲者的数量依旧触目惊心。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 他们失去了花梨。 往复之章//01 44. 异能力的名字是每个人的本能，即便是没能完全了解自己异能力的人，名字也是刻在DNA里的存在。 花梨的异能力「圣域」，原本她还不理解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了。 能被她掌握的空间里，她就是绝对的存在，是不可侵犯的领域。 八年前实验室发生的那场爆炸，除了中也就只有她活了下来。 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发动圣域。 感觉……不太好。 花梨倚靠在墙边喘着气，感觉到身上不正常的高热。和那个时候一样，动用了这个力量，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了。 她现在……是在哪里？ 视线很模糊。 高热烧得她眼眶通红，噙着几滴泪要掉不掉。耳边有来来往往的声音，她听得不是太清晰。 突然有熟悉的破空声和钢索绷紧牵拉的声音，她一怔，下意识抬头，视线里闯过一个身影。 熟悉的飞行姿态。 利威尔……兵长？ 花梨挣扎着爬起来想往利威尔那边走，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手臂：“哇？看我抓到了什么？” 她没什么力气，被人拽着展示。她也由此看清了抓住她的这人的样子。 扮相流里流气的，腰上挂着一把匕首。一看就是无所事事的那种混混。 “哦，仔细一看你超级漂亮啊。”这人又拽着她的手臂像展示娃娃一样展示给周围的人看：“这皮相能卖个好价钱吧？” 晃动中，花梨看到利威尔也向她投来了目光。 很陌生的眼神。 她咬牙，突然觉得很委屈，反手抽出了混混的匕首一刀扎向他手背。 但没成功。 在她刺下去之前，一把匕首破空撞飞了她手中的匕首。金属反射的光打在她眼前，刺目到让她闭眼流泪。 然后是匕首哐当落地的声音。 受够了。 这是什么破地方，她要回家。 有人踱步到她面前：“那个技巧，你是在哪里学的？” 是利威尔的声音。 花梨睁眼。眼前的利威尔和她熟悉的那个人很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幅没什么表情的冷淡神色。 她垂眸。 抓着她的人恶劣地摁着她的头摇晃几下：“喂，利威尔老大在问你问题。” “尤里，不要那么粗鲁。”站在利威尔身后的人也走了过来，他很高，低下头凑近了观察花梨：“嗯……状态不是很好呢，好像生病了？”他伸手贴在花梨的额头上。 “呜哇好烫，你发烧了啊。”他回头去看利威尔：“怎么办？” 全部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利威尔身上，只有被抓住的女孩子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利威尔皱眉，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刃面抬起女孩的下巴：“我再问一遍，刚才那个技巧你是从哪里学的？” 你啊！你教的啊！什么啊用这种眼神看她，还有这个态度。 花梨又气又急，感觉气血翻涌、脑子更烫了。 生病的人是不能有大起大落情绪的。 就好比花梨。 她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看到女孩子晕了过去，法兰有些苦恼的扶额，他低头问利威尔：“怎么办？” “带回去。” “真的假的？”法兰一脸新奇：“她匕首是玩得不错吧，不过至于吗？你在意的那个技巧是谁的标志吗？仇人？” 利威尔轻描淡写地回答：“是肯尼的。” “肯尼……那不是你的……你怀疑她是肯尼的人？呜哇……这不行吧？她看上去很小哎，这是犯罪吧？等一下，那她岂不是你——啊哈哈，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法兰举手投降：“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先问清楚。” “伊莎贝尔应该会吓一跳吧，突然带了个人回去。对了，她住哪儿？我们那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地上。” “啊？她还在发烧哎？睡地上会死的吧？” “啧。” 看到利威尔嫌麻烦的样子，法兰觉得有点好笑。他刚想说要不让这个女孩子睡到客厅就听到背上的女孩嘤咛了几下，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他没听见，下意识停住脚步：“什么？” 利威尔也停下来看他。 这时候他们终于听清了。 女孩子在喊：“……利威尔。” “她在喊你哎？” 等花梨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多少是给她盖了张被子，额头上也有湿毛巾。只不过已经被她的体温烘热了。 这是……？ 花梨吃力地支起身体环顾一圈。 “终于醒了吗？” 利威尔？ 花梨顺着声音望去，烛火下坐在桌边看书的人向她走过来。她张了张嘴，喉咙哑到只能发出一点点气音。 利威尔皱眉，递了杯水过来。 花梨现在感觉稍微好一些了。身上出了很多汗，反而感觉有些冷了。她裹紧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张嘴试了几次，终于能发出一点微弱似猫的声音：“这是哪里？”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那是我的判断。” 还是这么不讨喜的性格。花梨幽幽地盯着利威尔。 其实她已经大致猜出来这是哪里了。刚遇到的时候脑子烧得稀里糊涂不是很清醒，但现在回想起来，这里分明就是她曾经来过的地下街。 仔细看的话利威尔也确实年轻很多，虽然个性方面是一模一样的就是了。 她有气无力道：“是你教我的。” 对面的人立刻扬眉：“哈？”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花梨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是你教我的。” 利威尔表情变得很冷，他大概是想动手。 “你不信吗？”花梨向他伸手：“我可以演示给你看，你教我的全部。” 事实如少女说的那样，她所展现的独有技巧无一例外，全都是他会的，也全都是肯尼教他的。 利威尔不打算再和她打哑谜了：“你和肯尼什么关系？” “肯尼？”女孩子一脸茫然：“那是谁？” “别装傻。” “我真的不认识。”女孩子原本猫似的蜷缩着，被他这句话激怒，一副大无畏的样子闭眼梗着脖子：“不然你就把我杀掉好了！” 虚张声势。 利威尔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原本想起身就走，刚站起来就发现女孩子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房间里只有不够明亮的烛火光，他看不清楚，伸手想去抓：“这是什么？” 以他有限的认知来看，这是一条尾巴。 有点像猫的、毛茸茸的，但从中间一截开始分叉成两条，不符合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动物。 被他抓住尾巴的少女浑身都紧绷住，一动都不敢动，声音都在颤抖：“你……松手。” “你不解释一下吗？”利威尔轻轻拽了一下。 “嗷！别拽！”女孩子被逼出眼泪蓄在眼眶里：“这是……” 利威尔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一点意外……” 这是不愿意老实交待啊。利威尔面无表情地松手：“既然醒了，那就不留你了。门在那边，走好。” 女孩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赶我出去？” “有什么理由要留着来历不明还不讲实话的人？” “我说了你又不信！”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了什么？” “我也是没办法的嘛！”花梨蹭的一下在沙发上跪起来拉近了和他说话的距离：“我也不想来这里的啊！你又比不上他！又凶又不讲道理，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能找谁？佩特拉她们现在说不定都还是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我要是有地方去我才不在你这里！” 一激动起来又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从出墙调查开始就积攒的大量情绪终于在她到了安全的地方爆发出来。说话颠三倒四的，也不管她面前的利威尔能不能听懂。 “再说，明明是你说过会保护我，年轻几岁就不认了吗！” 她气得发抖，尾巴炸毛。嘴巴里说的话利威尔是一句没能理解。 他顿了一下，转身又接了杯水。 女孩子下意识接过去，非常礼貌又情绪缓和地说了一声谢谢。 利威尔扬眉，看着她喝完才重新接上话题：“冷静了？那就一句一句来说，第一，你认识我？” “不然呢。”花梨呛声，尾巴在身后一下一下地打在沙发上。她闷了一会儿，利威尔也不继续说话，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仔细想想这个利威尔什么也不知道，态度差点也正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好吧。看在捡她回来的份上她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好了：“你是利威尔。” “年轻几岁是什么意思？” “我认识的是几年后的你。”花梨撇嘴，知道他肯定又不信，所以先发制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就不要再问我问题！” 利威尔挑眉。他倒是没打算再质疑，不过看到女孩子炸毛成这样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我比不上的人是指几年后的我？” “不然还有谁？他才不会赶我出去。”女孩子嘀嘀咕咕。 “那尾巴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花梨迟疑了一下：“力量不受控制的时候好像就会这样，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是类似于本体一样的东西？中也也有这个姿态，他的叫荒霸吐，我的是……” 她努力回想：“時之结？” “什么东西？”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她对那个时候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我们是实验体，为了避免我们掌握的太多反噬到他们，从来不会告诉我们和自身有关的事情。” “那你说的力量又是指什么？” 花梨露出真诚脸：“你介意我划你一刀吗？” “你觉得呢？” “小气。他第一次见我都没犹豫。”花梨重新拿起匕首，盯着自己的手指有点发憷。 真的要划吗？她是不是牺牲太大了？利威尔这把匕首看起来好锋利划伤了会很痛吧QAQ呜呜，长痛不如短痛，拼了！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视死如归般壮烈地划了一刀。 “啧。” 渗出的血珠渐渐连成一线，而后顺着手背滑落，最后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花梨呆呆地看着利威尔被她划出一大道口子的手背：“你……” “所以到底是要干嘛？”利威尔面色不善。 花梨有理由相信他是因为血弄脏了地板才黑脸的。她伸过去抓利威尔的手：“我的能力就是可以像这样往前推进或向后逆转时间，你看，这样你的伤就好了。” 狭长的伤口一点一点复原，直到手背上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女孩子就维持着抓住他四指的姿势抬起他的手邀功：“是不是很厉害？” 利威尔的确被这种超自然现象惊愕，但比起这个，有更显眼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眼前的人好像还不自知。 他伸手捏了一下。 嗯……软的。 “咦！！” 又炸毛了，飞机耳。 花梨顺着利威尔捏过的地方摸索上去，果然摸到了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她绝望了：“刚刚还没有的！” “刚长出来的。” “不是吧……”女孩子捂着耳朵欲哭无泪：“难道以后用能力就会一点一点兽化吗？太宰先生又不在这里，我会不会再也变不回去了？” 利威尔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这个样子出去太招摇了，得遮起来。” 不用他说花梨也知道，她自欺欺人地把被子蒙头盖下，只露出巴掌大的脸：“你得对我负责。” “尾巴还在外面。” “啊啊，还不习惯控制！” 晃悠晃悠的尾巴被慌忙收进被子里。 利威尔唇角微弯，转身走前还不忘熄掉蜡烛。 “掉毛就自己打扫干净，要是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往复之章//02 47. 花梨一直觉得自己加入这个家的身份应该是个贵人。 就像加入调查兵团那样。 “嗯……”听闻此言的法兰捏着下巴思考了两秒钟：“从功能定位上来说，是宠物吧？” 伊莎贝尔举手：“外形不是吗？” 两人齐齐看了一眼被他们的对话所激怒炸毛的花梨，相互交换了一个忍笑的表情。 法兰清了清嗓子：“那么这位可爱的宠物小姐，请问你的名字是？” “注意你的措词！” 法兰从善如流：“好的我去掉那个词。” 这还差不多。花梨满意了：“花梨。” “小花梨，真乖真乖。” 花梨恶狠狠对法兰做了一个张嘴要咬他的动作，法兰躲了一下，露出了身后路过的利威尔。花梨眼睛一亮：“利威尔！” “嗯？”拎着水壶，利威尔回头就看到女孩子那一双狐狸似的耳朵朝天抖了两下，眼睛里亮晶晶的：“什么事？” “我睡哪里？” 利威尔闻言扬眉：“你不正坐着？” 花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后的尾巴都笔直笔直：“你让我睡客厅！？” “不然呢？这里可没有多的空房间给你。” “那我和伊莎贝尔睡！” “不行。”利威尔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往茶杯里倒水：“她的床睡她一个就够挤了。” “那我跟你睡！” “……”利威尔手一抖，茶水差点满出来。 “咳咳咳！”一旁的伊莎贝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她一边缓气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大哥的脸色。 这一刻她对花梨的敬意油然而生。 “你脑子不清醒吗？”利威尔放下茶壶。 “我不是宠物吗？宠物上床睡觉怎么了！”能屈能伸的花梨理直气壮：“我不管，反正我要睡床！” 利威尔嗤笑一声：“你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是灵活。” 花梨的叫嚣无人在意，利威尔出门前用一个弹指把宠物打倒，拍了拍手轻快地走了。 原本昨天已经抢到了这一段时间的生活物资，今天他们出门的主要目的是给花梨去弄一件带帽子的长袍。虽说花梨自己也不怎么想出门的样子，但还是备一件以防万一比较好。 “说起来……”法兰突然想到了什么：“裙子是不是也给她重新买一件比较好？” “啊？” “你想啊，她有尾巴哎？现在穿的是短裙尾巴还能从裙子下面伸出来，但是尾巴一翘起来就会走光的吧？” 利威尔沉默了。 伊莎贝尔被点醒：“所以我们要买一件有尾巴洞的裙子！” “不……没有那样的裙子吧。”法兰无奈：“买回去需要比照着位置自己裁一下。” 有了明确的目标，他们去了地下街的商会。地上的商会把持着地下街95%的生活物资，不止是衣服，就连买匹布自己回家手工，布也得去商会高价买。这种单方面的经济不合理到极致，但从来没人能改变。 商会能容忍利威尔至今一个是因为宪兵团和商会的关系原本也不怎么样，每次只会在利威尔他们作案的时候来做做样子。偏偏宪兵团的士兵都是一群软脚虾，根本拿利威尔他们没办法。 另一个则是因为利威尔在其他时候意外地守规矩。 被利威尔他们抢一次的损失也没到不能接受的程度，因此商会、宪兵团和利威尔三方就一直维持着这样诡异的平衡。 48. 被独自留在家里的花梨也没闲着。 她现在正向推进时间和反向逆转时间都会了，但一用能力就会更偏向兽化一点，完全是不正常的状态。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岂不是相当于被封印异能力了吗？ 她试着逆转时间让身体回到还没长出耳朵和尾巴时的状态，成功是成功了，但没过一会又会长出来。 …… QAQ太宰先生—— 做了一上午的无用功，花梨猫进厨房准备觅食。地下街的条件比调查兵团还差，利威尔他们出门前留了面包给她。 她真是太难了。花梨哽咽。怎么伙食越来越差了。 “花梨！我们回来了！快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走在最前面的伊莎贝尔捧着裙子献宝。 裙子是他们一眼相中的，大体纯白裙边绣花的连衣裙。裙长差不多到膝盖以上，不影响行动也至于太露。 事实证明他们的眼光相当不错，或者少女本身的底子就太过优越。裙子上身的效果比商会店里人模穿的还好看。 法兰看女孩子左转转右转转，显然对新裙子也很满意，笑着提醒：“你可以在后面给尾巴开个洞，这样就不用担心裙子被掀起来走光了。” “啊但是我自己没办法找准位置——”花梨背手摸了一下尾巴的高度：“脱下来就不准了吧？” 伊莎贝尔自告奋勇：“我来我来！”她眼睛锃亮锃亮。 她可是一早就开始肖想这条毛茸茸的尾巴了：“是这里吗？” “咦！！”骤然被生人摸到敏/感的尾巴，花梨刺激地尾巴猫都炸起来，两只耳朵应激地竖起。 “抱歉抱歉，我太用力了吗！” “不……”少女脸红到了耳朵尖，扭捏地抓紧裙摆：“稍微轻一点。” 法兰默默地背身朝利威尔说悄悄话：“这是不是有点糟糕？” 这场景实在是有点…… 他和利威尔先后回了自己房间把客厅留给了捣腾衣服的两个女孩子，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或许更糟糕。 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没了画面反而更引人遐想。 “那里……不能摸。” “抱歉抱歉！啊……是不是小了一点，很难出来吧？” “嗯……稍微有一点挤。” “那就再往下两公分。” “有点凉……” 利威尔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试图将声音隔绝在门板之外。 49. 花梨整个下午都没有再提关于房间的事情，原本利威尔以为她已经放弃了。 直到晚上洗完澡出来，他看见自己床上拱起的弧度。 …… 他有点手痒，不知道某人是不是皮痒：“滚出来。” 拱形生物蠕动了一下。 “别等我动手。” 拱形生物翻身，动一下停一下，先是慢悠悠地冒出一对耳朵尖。耳朵抖动了几下，拱形生物又开始蠕动，探出了一颗头。 利威尔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解释一下。” “喵喵喵。” 花梨试图萌混过关。 “少来，你是猫吗？” “汪汪！” 利威尔：“……” 花梨：KiraKira 三秒钟后，在各自房间里的法兰和伊莎贝尔听到尖锐的女高音：“不要！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你床上！” 法兰手一抖，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他打开门想看看热闹，一开门就看见伊莎贝尔也推门往外探头。他们对视一眼，互相做了个“好巧”的眼神，然后齐齐向利威尔的房间投去目光。 利威尔单手抓着花梨的衣领把她往门外拎，而花梨死死抱住利威尔的手臂耍赖。力气小的犹如蚍蜉撼树，看着怪可怜的。 啊，被扔地上了。 “利威尔，你就让她……” “哈？”利威尔转过来看他，就这么一秒的时间，花梨又抓住机会想窜进房间里被利威尔用腿拦住：“你知道这家伙刚刚做了什么吗？” 法兰摇头。 利威尔忍无可忍，一把拎起挣扎着要往房间里钻的花梨：“你自己说。” “嗯？”花梨被举起来和法兰、伊莎贝尔面对面，她半点不觉得尴尬，耳朵抖动了一下，尾巴愉快地从左摇到右，弯眼向两人打招呼：“晚上好~” 伊莎贝尔好奇：“花梨，你做了什么？” “想知道？” 花梨笑眯眯地朝她招手：“你过来。” 伊莎贝尔走到花梨面前，还没等她站定，被利威尔拎着的花梨就伸手过来一副要抱抱的样子。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左手的手腕被毛茸茸的尾巴绕住一圈轻轻摩挲，紧接着女孩子洗过澡后香香软软的身体贴了上来。 她紧张地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但是花梨一点都不介意，像猫或者像蛇一样的整个缠绕着她，脑袋轻轻枕在她耳边：“呼~” 那一瞬间酥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对整个世界的感知只剩手腕上轻而痒的触感。伊莎贝尔彻底傻在了原地。 法兰默默地捂着鼻子关门。 对不起了利威尔、伊莎贝尔，这种程度的杀伤力，这个家不能再有第三个人沦陷了。 “伊莎贝尔，我跟你睡好不好~” “好……好。” “好什么好。”利威尔黑脸：“你忘了你那床有多小了？” “我不介意嘛！我不占地方的哦？我会猫在伊莎贝尔怀里的~” 利威尔看伊莎贝尔已经神志不清，他拎着花梨就往客厅去，把人扔在沙发上干净利落地用被子把人缠死在里面，看着被裹成蝉蛹的花梨在沙发上蛄蛹，心情很好地弯起唇角。 他拍灰似的拍了拍手，心情舒畅：“晚安。” “大哥。”伊莎贝尔还在原地等他：“不是已经要给花梨做新的床了吗？我和她挤两天也不要紧。” 利威尔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惯着她，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好吧。” 看着伊莎贝尔回了房间，利威尔又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 花梨身上的谜团太多，说的话他也不能全信。睡眠是一个人最没防备的时间，他不能让任何人冒这个险。 回到房间的利威尔掀开被子刚打算躺下，过于出色的眼力让他看见了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黑色的被单上，一小撮浅金色的毛赫然横躺在那里。 “……” 果然还是赶出去吧。 往复之章//03 50. 因为在利威尔的床上留下了毛毛，花梨在这个家的地位再一次下降。 这次连宠物都做不成了，最新的工作是拎着小水桶拿着小抹布打扫干净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用利威尔的话说，这是惩罚。 法兰和伊莎贝尔对花梨的撒娇攻势没什么抵抗力，每每受不住要去帮忙的时候就会被利威尔打发走。 “……小气鬼。”花梨怨念地盯着端坐在桌前擦匕首的某人。 利威尔抬眼看她，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这个是你的吧？” 花梨疑惑，走过去看了才发现是那枚出墙前利威尔给她的自由之翼徽章。她伸手摸了一下，然后慢慢收拢进掌心。 “这个……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洗衣服之前先把口袋掏干净，笨蛋。” “居然带过来了……”花梨微微怔楞。她离开的时候明明穿着制服和立体机动装置，到了地下街又变回了刚来这个世界时的衣服，她一直以为什么都没能带回来。 不知道大家现在怎么样了。佩特拉和奥路欧应该还是每天都会拌嘴吧，埃尔德的妻子好像怀孕了，衮达之前还说下次要回去看祖父祖母。 她没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艾丽妮应该会很担心吧，希望韩吉会照顾好她。还有…… 她看向面前的利威尔。 兵长……她又不听命令擅自行动，希望兵长不要太生气了。 “这个是他给我的。”女孩子突然开口。 莫名其妙的，利威尔领悟到了她话里的那个“他”就是花梨口中的几年后的他。 他皱眉，并不喜欢花梨这种透过他在看某个人的眼神：“没睡醒所以糊涂到分不清人了吗？” “才没有。”花梨反驳，攥紧自由之翼的徽章向利威尔吐舌：“他比你好多了。” “啊是吗。”利威尔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出门：“回来之前把客厅打扫干净，我会检查。” “哎——” 花梨抱怨的声音被关在门后。 利威尔没有走远，不如说他本来就不是要离开的。出门之后拐了个弯，半成品的床还被盖在黑布下面。 以现在的这个进度，再有两天应该就能完成了。 啧，真是麻烦。应该让她滚出来自己动手吧？说到底也不是他没地方睡，为什么是他在这里？ 木屑真脏。 51. 其实话说出口花梨就后悔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拿现在的利威尔与未来的利威尔作比较，穿越时间这种事如果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了，换成她也是不会相信的。相比之下现在的利威尔能容忍她与常人有异的外形和来历不明已经足够好了。 只是…… 一天前的利威尔还会把制服上的徽章绞下来就为了安抚她的情绪，隔一天就完全是生人脸，初见面的时候她被人欺负也冷眼旁观，而且还提防着不让她和法兰、伊莎贝尔亲近。 她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明明之前都很纵容她的。 “不过……还是要道歉的吧。”她将掌心的自由之翼妥帖的收好，认认真真地开始打扫。 这天晚上利威尔家的饭桌上花梨格外的安静。这很不正常，引的法兰和伊莎贝尔频频侧目。 花梨不说话、利威尔也不说话，餐桌上的氛围诡异到让人窒息。 法兰和伊莎贝尔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 法兰：发生了什么？ 伊莎贝尔：不知道……吵架了？ 法兰：利威尔吗？不像哎……他会和人吵架？ 伊莎贝尔：那就是花梨又惹大哥生气了？ 法兰：嗯…… “你们两个，眼睛不舒服？”利威尔突然开口。 法兰和伊莎贝尔齐齐噤声摇头，加快了扒饭的速度纷纷躲进房间里。 开什么玩笑，在外面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利威尔。”今天轮到花梨洗碗，她在洗碗的时候小声地喊了一句。 “啊？” “……你听到了啊。” “我的耳朵没聋。” 要说吗？花梨看着利威尔面无表情的脸，捏着盘子做心理建设。不行不行不行，她再想想怎么说比较合适。 “没什么。” 女孩子欲言又止，一副便秘的表情。利威尔收回目光，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向浅眠，因此深更半夜有人在他门前徘徊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还没死心吗？ 他现在真是很好奇几年后的他难道就这么纵容她吗？是怎么把人惯的完全不怕他的？ “利威尔？”女孩子奶猫似的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但这次利威尔不是很想回应了。如果再得到一句“没什么”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把人打包扔出去。 然而他的沉默似乎给了花梨勇气，在她喊完的三五秒后，他听到了推门声。然后是女生蹑手蹑脚猫进来的声音。门又被轻轻阖上。 利威尔仍然没动。 他察觉到花梨在他床边矮下/身体，或许是跪坐了下来。 “对不起。” 利威尔一愣。 “利威尔也很好的。”她说话的时候尾巴也不老实，不知道是她自己控制的还是尾巴又有了自主想法，在他床沿一下一下的打着：“早上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利威尔的处境和心情。强迫对我还不熟悉的利威尔像认识我的利威尔一样对我本身就是很不公平的事。” “对不起。” 所以是被宠坏的小鬼在撒娇。利威尔有点想叹气。他刚想伸手，耳边就听到了女孩子压抑着的啜泣声。 她……哭了？ “但是我也很害怕嘛。莫名其妙地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还有会吃人的巨人到处跑。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点又被扔到了陌生的时间里，熟悉的人还用那种眼神看我。” “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弄不好的话可能就要永远恢复不了意识做野兽了。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耳朵和尾巴。看起来很可爱吗？但是这样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吧？会害怕我也是正常的。” “我自己也是……很怕的。” “所以……对不起。虽然你听不到，但是我说过了就是道过歉了哦？明天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这么道歉谁会知道啊，臭小鬼。 他听着花梨爬起来时衣服布料的摩擦声，然后床边塌陷下去一个角。 ？ 空余的位置有人躺了下来，拖行着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过利威尔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把自己的棉被也带上了。 …… 算了。 仅此一次。 明天绝对让她把被子和床单都洗了。 可喜可贺。 花梨终于如愿睡到了床。 52. 没人能知道第二天一早看见花梨从利威尔房间里走出来时法兰内心那种天崩地裂的震惊。 法兰自己也不知道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前一天利威尔对伊莎贝尔说的那句——“别太惯着她”在他脑海里振聋发聩。 到底谁别太惯着谁啊？ 他纠结了一早上，以至于出门一起去做给花梨的床时利威尔问他：“干嘛，一早上都是这幅便秘的表情。” 法兰眼神复杂地看了利威尔一眼：“这床，我们还用做吗？” “哈？”利威尔意义不明地抬眼。 “不……没什么。” 利威尔皱眉。他现在最讨厌的词大概就是“没什么”。 床架今天就能搭好，等完全搭好后再搬进去就会比较麻烦了。他挽起袖子，示意法兰去抬另外一边：“等下先把伊莎贝尔旧的那张床搬出来。” 新床做得很大，睡两个小女孩绰绰有余。 花梨看到他们两个搬着床架子进来眼睛都亮了一个度，尾巴在身后摇个不停，看他们的眼神像小狗听到开饭：“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利威尔弯唇：“伊莎贝尔的新床。” 啊。 小狗的尾巴不摇了。眼睛也不亮了。 “你和她睡一起。”利威尔接上了后半句。 “呜呜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心狠的——”小狗汪汪唧唧地扑过来摇尾巴：“我来帮忙！” “挡路。” “利威尔老大！”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利威尔向花梨使了个眼神，看到花梨进去了缓缓回声：“啊？” 手下的人推开门大喘气：“有消息了，商会下一批物资里会有贵重的药品。” 法兰挑眉：“哦？那戒备应该会很森严吧？毕竟前不久才被我们抢了一次。” “这次有宪兵团护送。”手下带着期许的目光看向利威尔：“老大，我们干吗？” 宪兵团从一开始就跟着商人的话，他们用立体机动装置的成功率姑且不提，负责抢物资的人是否能得手才是最大的问题。如果最关键的物资无法得手一切都是妄谈。 利威尔垂眸：“具体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知道利威尔是需要再斟酌，法兰开口：“嘛，这次宪兵团跟的这么紧，你们那边会比较难得手吧？你先回去等消息，最迟明天答复你们。” “我们不在乎！大不了就是被宪兵团抓了，但是再没有药的话……” 利威尔和法兰都很清楚。 地下街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远离巨人的地方，明明同样在希娜之墙的庇佑下，却经历着和巨人截然不同的苦难。 扒在地下街的人们身上剥皮喝血，以金钱换取他们廉价的劳力，再以高昂的物价夺走金钱，商人和巨人的区别也就只是不会真的吃人肉而已。 “你们要去吗？”花梨一直都蹲在墙角听他们说话，听到人走了，她探出一个头来：“三天后。” 法兰看着利威尔没说话。 “我刚刚听到他说需要药，生病了吗？还是受伤了？”花梨举起右手手背向利威尔晃了晃：“风险很大吧？需要我去看看吗？” “你还想比现在更麻烦吗？”利威尔想也没想就回绝了她的提议：“老实待在家里。” 花梨耸了耸肩，看这里没她的事了就欢天喜地跑进伊莎贝尔的卧室里去和她一起铺床。 “要做吗？”法兰看着利威尔走向洗手池。 “既然那群猪猡请了宪兵团护送，那这次我们像之前一样打翻货物就跑宪兵团也不会轻易来追。” “是啊。”法兰感叹：“如果他们坚持守着货物就没办法了。” “所以我们要在那里停留。” “你的意思是……当诱饵吗？也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宪兵团引开了，不过这样有一定的危险性。” “我一个人去，你和伊莎贝尔在家里。” “你觉得我们会同意吗？” 执行计划那天利威尔他们早早地就出门去做准备。 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没落单过，等大家都走了才发现在地下街的生活真的很无聊。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她还不能出门。 ……好闲，再这样下去要长蘑菇了。 她到处翻找能解闷的东西，结果整个屋子翻遍了也只有利威尔房间里搁着几本书。 太无聊了。 倒着躺在沙发上，花梨看着完全颠倒过来的房间眼皮逐渐沉重。 就是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是那种木质独有的细长的腐朽声音。 门或者是窗偶尔被风吹开时就会有这样的声音。 哎？今天风很大吗？ 花梨转头去看，正对上了一双惊愕的眼睛。 往复之章//04 53. 850年。 罗塞之墙。 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没能取得任何明面上的进展，调查兵团在回墙后的不久就收到了有关于移交艾伦的调令。 但是比起自己即将被交付出去的命运，艾伦现在对明明死在他眼前却又完好无损回来的利威尔班更震惊。 “我……难道是在做梦？”他用茫然的眼神看向利威尔。 利威尔避开了他的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一言未发。 “艾伦。”在坐的人里只有埃尔德回应了他的疑问：“那个时候我们的确是……已经死了，是花梨救了我们。” 艾伦感觉自己在听天书：“啊？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具体的能力我们也不清楚，但这就是摆在眼前的现实。艾伦，这件事要绝对保密。” “那……花梨前辈呢？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没看到她，她也去埃尔文团长那里了吗？还是保护起来了？”随着他的提问，这个空间里陷入了更为死寂的沉默。 没有人给出答案，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衮达掩面回避他的目光：“别问了，艾伦。” “……花梨前辈死了吗？不可能吧？” “没有。”一直沉默的佩特拉斩钉截铁：“花梨她一定还活着！” 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是整个人直接消失了。花梨她一定是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对，花梨一定是回家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花梨留下的那颗种子，佩特拉回来之后就把它种了起来，就种在花梨以前训练时最爱躲太阳的树荫不远。 她从来没和任何人明说过这是什么，但知道内情的大家心照不宣。 被移交押送的前夜，艾伦辗转反侧也没能入睡。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种子那里。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是难得的明亮。他还没走近就看到有人已经坐在那附近，边上还放着一个酒壶。 利威尔……兵长？ “不过来吗？” “兵长……”他走到利威尔身边，在对方的示意下一起席地而坐：“兵长也是来看花梨前辈的吗？” 利威尔没有回答他，眼神落在种有种子的那一小块土地上。 明明利威尔什么都没说，但艾伦就是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着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也许是今夜不同寻常的月光：“兵长也相信花梨前辈还活着吗？” 利威尔收回了视线：“她大概回家了吧。” “回家？”艾伦不知道花梨的事，对利威尔的话很茫然，但兵长也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那她还会回来吗？” “净给人添麻烦，情绪上来了就从来不听命令，一训练就想方设法偷懒，每个月都把薪水全部拿去喂猪猡，闲着没事就吵吵嚷嚷要全世界陪她玩的人。” 艾伦汗颜：“兵长……你这是在抱怨吗？” 她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利威尔也不知道。 54. 远在过去的花梨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数落了一通，因为她正面临着更糟糕的情况。 和试图翻窗进来的人对视上，花梨反应过来的瞬间连瞌睡都惊醒了。 这个人明明知道利威尔他们今天都会去抢商会却出现在这里，怎么想都是不正常。 可是尽管她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想把人抓住，但那人一开始是推开窗想爬窗进来，逃跑的时候一跳就脱身了。 花梨下意识要追出去，所幸理智还记得要折返回去拿长斗篷。 这一片原本就都是利威尔手下的住处，今天有大动作，附近都是空楼。 花梨追着反转时间看到的痕迹总算是没有跟丢，但那人对地下街更熟悉，花梨怎么也拉不进距离。 这样下去是不可能追上的。她果断调转方向。 昨天利威尔他们商量逃跑路线的时候她在旁边有听过两耳朵，况且立体机动装置使用的动静也不小，花梨很快找到了已经脱身在等法兰和伊莎贝尔会合的利威尔。 “利威尔！”她跑了一路，停下来是止不住的大喘气：“三天前来家里的那个人，刚刚又来了，他爬窗的时候被我看见就跑了，我没追上。” “你被看见了？” “嗯……” “啧。”利威尔皱眉，调整了一下立体机动装置：“哪个方向？” “通往地上的楼梯。” “你先回去……等等。”利威尔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一下：“你就在这，等法兰和伊莎贝尔来了让他们带你去平时练习立体机动装置的地方。” 家里现在未必安全。 利威尔考虑到了那人可能有同伙，却没考虑到更糟糕的情况。 花梨跟着法兰和伊莎贝尔去了利威尔说的地方，还没靠近她就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耳朵尖在斗篷里簌簌抖动几下，拉住伊莎贝尔的手和法兰的衣角：“等一下。” “怎么了？”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斗篷下的尾巴晃动的速度逐渐变缓到停下来，尾巴毛都炸开：“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听了她的话，法兰和伊莎贝尔下意识背对背把她挡在中间：“说起来，从刚才开始这里就一个人影都看不——”他话音还没落完，钩爪破空的声音先抵达耳边。 花梨反应极快地推了他们一把：“你们被抓到就完了，先走！” 时间紧迫的来不及让人多考虑，看到法兰和伊莎贝尔顺利摆脱宪兵团的追击花梨才放下心来。她对着眼前拿枪对准她的宪兵团成员露出笑脸，举手投降：“宪兵大人，我是无辜的。” 她面前的宪兵没有理她：“绑起来，带回去。” 花梨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她明明没有装备立体机动装置，却只有两个宪兵团去追法兰和伊莎贝尔，剩下的人全都拿枪对着她。利威尔大概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人一定是已经把他看到的告诉宪兵团了。 她没有反抗，乖乖地被拷住双手带走。 宪兵团押着她到了地上，花梨本以为会被关起来，但迎接她的却是一辆豪华马车。 她顿住脚步：“呀，地上用来押送犯人的马车都这么豪华了吗？” “用这样粗鲁的方式请您来这还请多谅解。”一位西装革履的管家从马车前端走出来，他虽然嘴上说着敬语，看她的眼神却透露不出半点尊敬：“我们老爷需要您帮一点小忙，还请您去府上做客几天。” 花梨讥讽：“那这真是我见过最新颖的邀请函。” “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管家俯视她，手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如果您不愿意配合的话，或许会有一点粗鲁。” 55. “说吧，怎么回事。” 利威尔抓回来的人被压跪在台阶前，听到利威尔的问话身体抖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三个人。利威尔站在左侧，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法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神情遗憾地叹气：“为了什么？” “我妹妹……尤菲她的病需要很多钱，我本来只是想偷一点，我没想到家里还会有……” 利威尔打断了他的话直切主题：“宪兵团是你找来的吧？” “……是。” “说了多少。” “……” 看到尤里闪躲的眼神利威尔就知道了答案。他皱眉。 这几乎就是最坏的情况。 花梨八成是已经被宪兵团带到地上去了，如果只是单纯把她关起来还能再想办法，要是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贵族那就麻烦了。 他抓着尤里的头发迫使对方和自己对视：“能配合吗？能的吧？你不是还要救你妹妹吗？” “老大，尤菲她是无辜的！” 利威尔冷眼看着他：“真意外你还有无辜这个概念。我们彼此就好好祈祷她没事吧，你妹妹离了你也活不了不是吗？” 看到利威尔的眼神尤里就知道他别无选择。他在地下街生存，只有跟着利威尔混之后手头才渐渐宽裕起来。如果不是尤菲这次需要的钱实在太多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被追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不能被抓到，被利威尔知道他就完了所以一时昏头求助了宪兵团。 “对不起。” 56. “喂喂！开什么玩笑。我没有分成吗？那女孩卖了不少钱吧！没有我的消息你们怎么能抓住她？至少要分我一半吧！” 通往地上的十一号楼梯前，尤里蹲守几天终于蹲到了他报信的宪兵团。 被他拦住的宪兵团士兵一把挥开他的拉扯掏了掏耳朵，用夸张的口吻问身边同事：“哈？这家伙在说什么？” “谁知道呢哈哈哈。” 潜伏在暗处的法兰皱眉：“被封口了吗？看来真的是贵族，这下可不好办了。” 伊莎贝尔在一旁摩拳擦掌：“把他们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吧？” “不行。”利威尔立刻否决她的提议。 他们平时抢商人对宪兵来说都只是小打小闹，如果真的绑架宪兵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在这个狭小的地下街里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那怎么办！尤里那家伙明显一点用都没有吧！宪兵团那些人把他当傻子在耍啊！” 利威尔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开始卸身上的装备：“去地上。” 他们刚走过回家的转口，西装革履的陌生老人站在楼梯口向他们投来视线。 利威尔只停了一步，目不斜视地跨过老人。 “你们在找那个叫花梨的孩子吗？”老人在他们身后开口：“看你们的眼神有点怀疑，不过你们应该认识这个。” 利威尔转身，老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盒子，里面放着一撮浅金色的毛发。 灰蓝色的眼眸瞬间紧缩：“你是谁？” “别紧张，这只是她自然脱落的毛发。”老人将盒子递到他眼前：“只是想委托你们一份工作。” 往复之章//05 57. “虽然我现在这个状态这么做会有点风险，不过可以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吗？” 地牢里，花梨微笑着抓住来给她送饭的女仆威胁到：“如你所见，我是个怪物，没有主人在身边把握着缰绳可是会随时发疯乱咬人的哦。” 女仆被她吓得手上的东西洒落一地，颤颤巍巍地重复：“只要你的同伴完成老爷的任务你就能出去了。” 她是看女孩子被关在这里几天，乖巧可爱又配合她的工作所以才会一时心软宽慰她。 “姐姐，别这么害怕。”女孩子抓着她衣领的手松开，狎昵地牵起她：“帮我一个小忙，好吗？” 这孩子……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看到女孩紫色的眼眸露出野兽般的竖瞳特征，隐隐还能看见淡淡一圈光晕。女仆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要……做什么？” “本来我也不想继续动用力量，不过竟然拿我威胁他们。连贵族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想让看不起的下等人为你们效劳吗？别太引人发笑了。”花梨押着女仆姐姐往外走，期间惊动的守卫都受制于她手中的人质跟着往外退。 不过管家很快就带着人赶了过来。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花梨也非常从容：“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来得这么快真是太省事了。” “如果您有话要说的话可以让女仆传话，不必这样大动干戈。” “那样传递出来的话一定会被你们像打扫灰尘一样轻飘飘地扔在脑后吧？现在，告诉我，你们让他们去做什么了？” “去偷一份文件。”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是不能回答，管家没有丝毫犹豫就松口了：“杀一个人。” “谁？” “调查兵团的分队长，埃尔文·史密斯。” 花梨怔住：“调查兵团，埃尔文……？” 她幻听了？利威尔去杀埃尔文？？救命，这是什么展开？难道是本来不该在这里的她被抓导致过去的事发生变化了吗？ 不行，她得阻止利威尔。 “我也要去。”她向管家提要求：“我要去帮他们。” “这恐怕有点……” 花梨松手轻轻将女仆推向管家，勾唇笑起来：“你可以试试你们手上的破铜烂铁对我有没有用。想成功的话我劝你们还是让我去，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后悔的人是谁。” “快点做决定吧，我的耐心有限。” 眼前长着兽耳和兽尾的少女瞳中散发着诡异的光，和她眼眸的颜色相辉映。 她的外表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兽耳和尾巴毛茸茸软乎乎，甚至没有尖利的爪牙。但在场的人毫不怀疑她的威胁。 花梨最终如愿离开了希娜之墙前往调查兵团。 对贵族而言没有她也还有地上的居住权，她只是开个头，他们根本不怕已经动身前往调查兵团的利威尔会反悔。毕竟比起去喂巨人的调查兵团，哪有人会不想回到安全的内地定居？ 只要见过巨人就不会这么想的。 58. 花梨紧赶慢赶，花了三天多的时间从希娜之墙赶到了调查兵团在玛利亚之墙的总部。 她身上的斗篷和衣服都是贵族重新提供给她的，质量上好了不少。 来之前她问管家打劫了一点小钱，在去调查兵团前绕去了集市买东西。 “你是来看望恋人的？” “嗯！他们很久没有回家了，我太想他们了所以偷偷跑出来……”披着斗篷的少女抓着兜帽左右看了两眼，似乎是怕被什么人发现。 她塞了一把钱过来：“拜托拜托，再晚我就要被抓回去了，我只想看他一眼。” “啊……好吧，我帮你去喊人。”门卫无奈地挠了挠头，把钱还给了她：“是离家出走的吧？钱我不收哦，看完了记得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 花梨看着被推回来的钱笑了。不管是什么时候，调查兵团永远都是好人啊。 “谢谢！” “你的恋人叫什么名字？” “利威尔。” “那不是……” “你认识吗？” “啊……他还挺有名的。” “那我能跟您一起进去吗？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花梨惯会撒娇卖萌：“拜托拜托！” 59. 来到调查兵团后的日子和原本在地下街也没什么区别。 利威尔调试了一下立体机动装置，准备开始进行今天的训练。他看了一眼已经早一步飞进树林的法兰和伊莎贝尔的方向，准备扣动扳机。 “利威尔——” 啊？ 这个声音。 他的动作停住，一回头就被人整个扑上来抱住。 女孩子扑上来的时候用了不小的力，要不是他下盘够稳就要连带着她一起摔在地上了。 他下意识护住她的兜帽。 “我好想你——” 她抱住他，侧脸在他颈间一顿乱蹭。隔着兜帽的布料都能感受到里面毛茸茸的耳朵。 “啊！”少女想起了什么，回头招手：“谢谢您！晚点他会送我的，再见。” 给她带路的人同样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利威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的？” “你怎么好意思问的？”花梨回身过来和他对视，紫色的眸子已经是野兽般的竖瞳：“哪有人会把宠物单独扔在家里这么久！？会饿死的好不好！” “你的眼睛？” “啊呀，还是变了吗？”花梨下意识地用手去挡：“没办法嘛，我一听说他们用我威胁你来暗/杀埃尔文就害怕你们出事，稍微用了一点能力就这样了吗？呜呜，看来真的不能再用了。” 利威尔拨开她挡着眼睛的手：“你是笨蛋吗？真的想变成不会说话的野兽吗？” “我也有必须要来的理由啊！” “是什么？” “埃……”花梨刚想把未来脱口而出，却在那个瞬间看到了利威尔身上调查兵团的制服。和他胸口的自由之翼。 不对。 她突然反应过来。 她给利威尔看过自由之翼的徽章，也明确告诉过他这是未来的他给她的。按理说他应该知道啊，他未来会加入调查兵团的事。 果然是因为她的介入导致未来要发生改变吗？ 不行。 利威尔等着她的回答。 “我也有想要保护你们的时候啊！”女孩子大声地回答他：“你们又没有见过巨人，知道墙壁外面有多危险吗？” 被宪兵团抓走的人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他。 “你笑什么？”花梨鼓起腮帮子瞪着她。那双兽瞳让她的表情不再柔软，但是他知道这双眼睛曾经有多清澈美丽。 他隔着兜帽摸了摸那双耳朵：“没有。” 女孩子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他松手把人好好地抱开放到地上：“怎么了？” 兜帽的遮掩下他隐约能看见白皙的脸颊上有染开一点红。而后兜帽里的耳朵抖了抖，低头在他面前：“……好像有点舒服。” “再摸摸。” 60. 因为现在的这幅样子，花梨不打算重新在调查兵团暴露自己。她被利威尔送出调查兵团后和给她带路的士兵道了别。 然后绕了一大圈被利威尔从树林里偷偷带进了调查兵团。 伊莎贝尔和法兰对她的到来都超级惊喜，远比木头人一样接住她就不动了的利威尔更让她有送出惊喜的满足感。 “花梨！你自己跑出来了！？” “是哦！是不是很厉害？” “超级厉害！怎么做到的？” “我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 花梨和伊莎贝尔一个敢说一个敢听，法兰笑着看她们乐在其中，转头看到同样目不转睛盯着她们的利威尔。他又笑：“花梨能自己跑出来真是太好了。” “啊。”利威尔敛眸。 “接下来就是地上的居住权了。工作结束后回去就可以过每天都有太阳晒的生活了吧？” 四个人一起。远离地下街也远离巨人，去过二十几年来都在期盼着的新生活。 利威尔也被这样美好的未来牵动唇角的一点弧度：“嗯。” 等临睡前分开，花梨迎来了最严肃的问题。 她睡哪里。 伊莎贝尔住在女生宿舍，宿舍里有其他的士兵，是最优先pass掉的选项。 利威尔和法兰他们的宿舍倒是空着，但被单被套什么的，如果凭空多出来一套也会惹人怀疑。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女孩子向他们露出了纯良无害的笑容。 当天晚上，花梨再一次爬上了利威尔的床，并且这次连被子都不用她自带了。 女孩子丝毫没有要害羞的迹象，反而非常主动：“幸好我瘦不占地方，不然这么小的床要怎么睡两个人？” 利威尔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俯视她。 这家伙，摸耳朵的时候才会脸红是什么奇怪的心理状态？真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你再看也没有用哦。”花梨掀起被子的一角笑眯眯道：“你注定要和我这坨脏兮兮的毛绒绒睡一张床了，还是不要挣扎快点睡觉吧。明天你们还要早起的吧？” 对床的法兰早就把头闷进被子里非礼勿视了。 利威尔伸手，狠狠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哈咦！？”被突然袭击的花梨捂住耳朵，尾巴都受惊地绷直，声音尖细：“你！” “虽然我已经假装睡着了但不是死了，两位，调情的时候多少顾忌一下还在这里的第三个人吧！” 法兰如是说。 花梨捂着耳朵小声辩驳：“明明是他欺负我。” 房间里最后一盏烛火也被熄灭。床沿塌陷下去，然后有人躺了进来。 望着漆黑的屋顶，利威尔不得不承认花梨刚才的那句话。 这床真的很小。 小到即使刻意保持着距离还是会有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 他闭上眼睛。 黑暗中身边的人轻轻猫进他，本就有接触的肌肤面积扩大到存在感十足。 他回扣住她的手。 这个动作像是一种未说出口的指令，而她读懂了，乖乖地安静下来窝在他身侧。 然后是均匀绵长的呼吸。 欢迎回来，花梨。 往复之章//06 61. 作为被饲养在宿舍里的宠物，花梨的活动空间比在地下街的时候更小了。 不过这次她倒是有事情要做了。 下一次的壁外调查利威尔他们都要参加，她也要跟去。 “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出她所料，利威尔没有同意。 法兰也在旁边附和：“就是啊，而且花梨你不想被人发现吧？那要怎么跟出去？” “给我弄一套制服和立体机动装置就可以了！”花梨早就盘算好了：“我会悄悄跟在队伍最末落下一截的。” 她抓着利威尔和他对视：“你知道的，城墙拦不住我，就算你不帮我弄这些我也会自己跟出去。你别想再丢下我一个人。” “……”利威尔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与其让她一个人瞎折腾再出什么事，还不如跟着出墙，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他也能顾得到。 制服和立体机动装置都好说，制服伊莎贝尔再申领一套就行，立体机动装置他们以前在地下街用的还在，只需要给花梨配点刀片就行。 花梨跟着出墙的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每天利威尔他们出去训练的时候她也会偷偷跑出去到更远一些的森林里复健。她毕竟也很久没有用立体机动装置了，需要重新熟悉一下。 唯一的问题是洗澡。为了给花梨打掩护，伊莎贝尔每天都会拖到没人了才去洗漱，然后花梨就会钻窗爬进来一起。 “我真是太可怜了。”花梨一边往尾巴上打泡沫一边哭诉：“就算是宠物也不至于每天爬窗洗澡吧？” “嘛——”伊莎贝尔拍了拍她的背十分同情：“没办法，不过等我们拿到地上居住权回去之后就好了！花梨再坚持坚持！” “呜呜。”花梨哽咽地更厉害了。 她没在几年后见过伊莎贝尔和法兰，也没听利威尔提起过。她不知道她们原本的时间里在哪，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和利威尔分开。 难道是拿到了地上居住权回到希娜之墙生活了吗？可是埃尔文又没死…… 她不知道要怎样劝说利威尔他们放弃暗/杀埃尔文。她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地上的居住权有多重要，如果她是他们接下暗/杀埃尔文的因，那么她只身来到这里就足以让他们放弃。 可她只是个开头，没有喊停的权利和立场。只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们身边走一步算一步。 她真是承受了太多。花梨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等她回去的时候利威尔和法兰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他们就要潜入埃尔文的办公室去偷那份证明贵族渎职的文件。花梨的耳朵很好使，也被带着去当望风的。 但她知道埃尔文是很谨慎的人，如果是对调查兵团有益处的决定性证据绝对不会随意放置在谁都能看到的地方。 结果利威尔他们也确实没有找到。 最坏的结果，他们还是得跟着调查兵团去壁外伺机下手。 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他们约好了一起爬到了调查兵团的顶层去看月亮。 结果这天晚上乌云密布。 花梨不舒服地抖了抖耳朵：“明天是雨天啊。” “哎？这也可以知道吗？” 花梨被伊莎贝尔问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哦，地下街从来都不会下雨的。”她解释道：“也是经验之谈啦，一般如果夜空很明亮星星月亮都能看见的话第二天就会是大晴天，反过来像今天这样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的话就有可能会下雨。” “学到了！” 伊莎贝尔和法兰指着天上零星能看见的几颗星星比较明暗，利威尔不说话，但透过厚厚的云层依稀可见月亮的光辉。 那一点清辉披撒在乌云之上，缱绻又温柔的绕过丝丝缕缕渗透下来。 即使是这样一点微弱的月光也是地下街看不到的景色。 忽然一颗脑袋砸到他肩上。他没低头就知道是谁。 招摇的大耳朵蹭在他侧脸，毛茸茸的触感轻飘飘的，有一点点痒。 “睡着了吗？” 他抬眼，法兰和伊莎贝尔都面含笑意地看着他肩上睡过去的花梨。 利威尔唇角微弯，重新看向夜空。 “是猪啊，这样都能睡着。” 回宿舍的时候花梨是被利威尔背回去的。 身体相贴的部分捂出了温度，以至于花梨被他塞进冰凉的床铺时舍不得那一点热源追了过来扒住他不放。 利威尔时常怀疑花梨有时候是在装傻。 等他准备好一切趟进被窝里，花梨立刻就猫了过来。他习以为常地环住，轻轻摸了一下少女的脑袋闭上了眼睛。 明天。 等拿到了地上的居住权，花梨就不用再这样做贼似的生活了。不用偷偷摸摸的等人都走光了才能翻窗去洗澡，不用晒太阳都要躲着人群跑到百八十里外，不用梳毛还要垫着薄毯以防毛发被发现。 他们可以不住城镇里，住到远离人烟的山林。让她自由地生活。 明天。 62. 玛利亚之壁边，调查兵团的队伍从城门排着一路到街道里。 利威尔他们在靠中间的位置，而花梨换上了调查兵团的制服和披风，骑着马混在队伍最后，藏匿在转角口的阴影中。 披风原本是让伊莎贝尔帮她申领的，但是考虑到长度需要遮住尾巴，她现在身上这件是利威尔原来的那件。 隐约还能闻到一点红茶的香气。 一出墙她就放慢了马速落出调查兵团的队尾。埃尔文的长距离搜索阵型会把成员分成五六人一组，凭空多出一个她就更容易让人发现了。 利威尔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回头抓紧了缰绳。 花梨落尾在阵型的中央最后方，一般来说是非常安全的位置。现在他需要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任务上。 刚出墙的一段路程是没有巨人的。 广阔一望无际的平原、璀璨明媚的太阳、万里绵延无边无遮的蓝天，一切地下街没有的全新世界在眼前铺开。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明亮的、广阔的，和昏暗肮脏的地下街截然相反。 行进到午后，天空如花梨猜测的那样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约莫行进了十几分钟，雨势渐渐变大，水雾四起。 花梨拉低帽檐。 长出尾巴和耳朵之后她就很讨厌阴湿的环境，尤其是耳朵和尾巴被打湿会让她有非常不适应的沉重感。 这样大的雨和水雾，她可以趁机接近利威尔他们了。 花梨从几年后来，可以说是比现在的埃尔文本人都要熟悉这个长距离搜索阵型，即便是这样能见度极低的雨天也可以推算出利威尔他们的大概方位。 不知道是气压太低影响到她的兽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感觉今天特别的焦躁不安。她不禁握住放在口袋里自由之翼徽章。 她和在阵型靠前的利威尔他们差了一大截距离，没追多远天空渐渐开始放晴。花梨本想退回队伍，沿途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了一地尸骸。 出事了。 这里明明是阵型中央，死这么多人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她心下一紧，更加快速地往前追去。 “我要……杀了你。” “我就是为此来的！” 花梨一路快马冲到了尸横遍野的最中心，被打倒的巨人蒸发的只剩骨架，三三两两的调查兵围着，而他们的最中心，利威尔正对着埃尔文拔刀相向。 埃尔文随手扔出一份文件：“证明罗伯夫渎职的文件，这是赝品。真品现在已经送到德雷斯·扎克雷总/统手中了吧。罗伯夫已经完了。” “你这混账，你全都知道吗？知道我们要暗/杀你还让我们——” 花梨被利威尔的话惊动，她的视野往更远处落点，满地的尸骸里她看见了昨夜还在数着天生能见到几颗星星的伊莎贝尔和法兰。 她瞳孔紧缩。 对啊。她怎么没想过几年后法兰和伊莎贝尔不在利威尔身边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了。时间没有改变，即使她出现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利威尔被米克拉开，无力地跪在地上。 从身后，花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体会到。因为她也是一样的。她们总是一样的。 他总在失去，无论是几年后的利威尔班还是现在的法兰和伊莎贝尔。而她总重复见证，什么也没能改变。 花梨翻身下马，在身边人惊异的喊声和目光中摘下兜帽。她同样跪到利威尔身前，轻轻地双手捧起他的脸。 她第一次看他哭。 “利威尔。” 满目疮痍里，她笑了。 利威尔看着她的面庞，心底无端弥漫上了巨大的恐慌。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们的。”她慢慢靠近，轻而缓的、弥足珍重地在他眼角落下一吻。 这是即便他们同床共枕多日都没有过的，越过同伴与家人这条界限的亲密之举。这个吻非常短暂，一触即分，温柔地想让人落泪。 “所以，不要哭。” 她站起来，顶着众人或戒备或惊奇的目光走到伊莎贝尔的头颅边慢慢抱起，而后走到法兰的尸骨旁：“怎么分开了一会儿就这样了啊。” “利威尔他嘴硬心软，你们丢下他走了，他一个人会哭得很伤心的啊。绝对会在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 现在她完全掌控她的力量。 巨大的钟表浮现在她身后，和上次一样，秒针、分针、时针开始向后拨动。世界的一切都在倒退。随风飘行的白云、散落满地的血肉尸骨、蒸发了的巨人，在这个逆行的世界里，花梨看见了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景色。 那像是一种阶梯，又像是树木分叉，这景象恢弘盛大。 “花梨！” 没关系。 被利威尔喊回现实，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展露笑颜。 变成不会说话的野兽也没关系，她只是再也不想看见他失魂落魄强装无碍的样子。她只是，不想让他什么都留不住。 时间没有发生改变没关系。 她来改变就好。 她才不管什么时间悖论，这个能力是她，既然神明给了她这种能力，如何使用是她的自由。什么命运什么历史，都给她见鬼去吧。 她只要挽回现在。 绘心之章//01 63. 花梨再醒来时，高大树木遮天蔽日的阴影将她笼罩。她眨了眨眼睛，终于从一片昏暗的意识里醒来。 她努力起身，刚走一步就踉跄着失去平衡跌倒。 哎？ 她低头去看。入目的除了土地还有一双爪子。 嗷？ 她抬起左手，淡金色偏白的毛绒绒爪子也跟着抬起来了。她抬了一下右脚，后腿翘起来了。 …… 哇哦。 小动物摇了摇尾巴。 她就像个刚蹒跚学步的小婴儿，跌跌撞撞地在森林里走着。 变成小动物之后这些树大的不像话，她抬头一眼都望不到被遮蔽的蓝天，也没办法判断她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她走了许久总算是走到了一条像是路的地方。 她这么小一只，利威尔不可能会扔下她不管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又穿越时间了。等等…… 小动物看了看地板，又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树木，尾巴在空中打了个圈。 这里……有点像巨树之森啊？ 难道她回来了？ 花梨蹲坐在地上，身躯逐渐等比放大，最后到了和敦的老虎形态差不多的大小。 这样赶路应该会快很多。 她沿着石板路一路跑出森林，周围依然是荒芜的平原。她跟着记忆里的方向，日落前到了罗塞之壁。 大概因为她现在是兽型，一路上的巨人都对她不感兴趣。 花梨在靠近罗塞之壁前就将体型变成了猫崽大小，费力地叼着来的路上扒来的一套立体机动装置。 她得趁晚上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翻墙进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花梨在入夜前找了棵大树，爬到了树上准备今天就先这样休息。 明天就先去调查兵团的总部看看~不知道利威尔还能不能认出她，认不出的话绝对会挠他的！ 64. 利威尔原本和埃尔文在希娜之壁，听闻有士兵从罗塞之壁传来急报，他被埃尔文叫去一起听。 他走到一半，脑海里突然闯进大片大片的记忆和画面。 是被尤里突然拽出来的少女，被他带回家，睡在沙发上吵着闹着要睡床。还会发脾气说他不如自己。长出了兽耳和尾巴，喜欢被摸头，尾巴很敏/感。 半夜借着道歉的名义爬他床，是个掉毛怪。因为担心他被威胁了明知道不能再用能力也跑出来找他们。为此眼睛都变成了兽瞳。 在天台吹风都能睡着，背回去也不会醒，睡得像猪一样沉。 还有…… 捧着他的脸轻轻落下的一吻。 消失前的笑容。 和他又一次什么都没能抓住的手。 这份记忆不知从何而来，等他从中缓过劲来，他推开埃尔文的门和他对上目光，心下有了答案。 埃尔文也看到了。 “利威尔。”埃尔文示意他来窗边。 从窗户向下看，穿着调查兵团制服的法兰和伊莎贝尔正在楼下，他们的面孔比记忆里长大很多，但鲜活地让人心脏发酸。 “你也看到了，是吗？”利威尔问。 埃尔文并不避讳：“是的，她出现在他们的尸骨前，用神奇的力量将一切回转。” 利威尔扶着窗台：“法兰、伊莎贝尔。” “利威尔大哥！”伊莎贝尔向他招手，双手举在头顶做出了耳朵的样子朝他歪头。 虽然不怎么像，但是利威尔猜到她是在问花梨去哪了。 他朝伊莎贝尔摇了摇头。 埃尔文也看到了不远处负责警戒的其他调查兵，其中不乏在那次壁外调查中死去却又被花梨救活的人。 他们互相对视，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他喟叹：“我们又被她拯救了。” 利威尔看着窗外，眼睛里的光晦暗不明。他对埃尔文的话未置一词，只轻垂眼睑回身。 来急报的士兵到了门口，在士兵进来之前，埃尔文关上了窗户：“如果真的存在神明的话，她或许就是化身吧。” 65. 花梨原本是在朝着调查兵团总部前进的。 为了不被人发觉，她用立体机动装置翻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走正门，所以落下来的地方也是一片无人的平原。 她没跑多远就看到了一处被破坏的村庄，村庄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转了一圈，只看到了一个仰躺在房屋里无法动弹的巨人。 哎？ 等等等等…… 这里不是罗塞之壁里面吗？为什么会有巨人？难道罗塞之壁被突破了？？ 花梨临时改变了路线，沿着巨人留下的脚印一路追踪，大约三五分钟后就追上了一片巨人群。 她没有贸然靠近，在这片巨人群后她看见了一个很怪异的奇行种。这个奇行种浑身都被厚厚的毛发包裹，长得像猴子一样。 太奇怪了。 她缩小了身形一路跟踪巨人群，看到那只猴子巨人扔石头她才意识到这是个有智慧的巨人。搞不好和艾伦一样是人类变的。 花梨向前跑了一点，只看到了米克一个人在和普通的巨人战斗。只不过马已经被猴子巨人扔的石头砸死了。 现在出去帮忙吗？ 花梨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形式。 周围没有调查兵团的援兵，她也没有立体机动装置，仅凭她和米克两人想打倒那个拥有智慧的巨人很困难。 还是先静观其变，伺机救出米克就跑比较稳妥。 “你们发明出来的这个东西真有意思。” “拿回去研究一下应该就知道了。” 看到猴子巨人拿走立体机动装置就离开，花梨终于没再忍。她变大了身形冲上去暂停了米克周围的时间，所有在撕咬他的巨人都停住不动了。 米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 “嗷！”花梨叼起他的衣领就跑。 米克没搞清楚状况，茫然地被带着离开了巨人堆，他的鼻子也终于能嗅到其他的气味了。 这只突然窜出来的动物身上的气味他曾经也闻到过。 像日光月光，像花梨。 他迟疑：“……花梨？” “呜呜。”小动物忘了自己还叼着他，上下点头，颠的他被巨人咬伤的腿一阵剧痛。 小动物也意识到了她的问题，立刻不动了，喉咙里挤出几声细弱的呜咽。 柔和的白光闪烁几下，腿上的伤口已然痊愈。在这同时，一段记忆突兀地穿进他意识。 狐耳兽尾的花梨救活了满地尸/骸，然后在钟表倒退回原点时消失了。 “走这边！”他给花梨指路。 他们在入夜前和米克班的其他成员与104期训练生汇合。 一行人被突然出现的花梨吓了一跳，看到米克被她叼着都已经拔刀准备救人了，是米克及时出声制止。 他原本在犹豫要怎么介绍花梨，但看到花梨一点都不避讳地去和104期生的金发女孩子贴贴，他才介绍道：“这是花梨。” “哎！？？” 一群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乖巧蹲坐在克丽丝塔身边的毛绒绒。看到他们的目光，毛绒绒甩了甩尾巴：“嗷！” “骗人的吧……这是花梨？” “她现在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这是什么动物？怎么从来没见过？” “能摸摸吗？” 他们一边往城堡遗址去，一边止不住好奇心地打量变小后被克丽丝塔抱在怀里的花梨。 变小后的花梨更可爱了，有点像猫像狗或者是像狐狸，反正就是小小只的毛绒绒四脚兽。被摸了脑袋和下巴还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吉尔伽已经接受了这只小动物是花梨的事实，他摸着下巴和纳拿巴说悄悄话：“花梨本来就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更……” 兽化后听力好的不得了的花梨听见了。 花梨飞踢！ “喂——好痛！”被踹歪脸的吉尔伽捂住受伤的腮帮子。 “嗷嗷！”花梨站在他头顶：“嗷！” “她在说什么？” “大概是……‘不准说我坏话！’之类的？” “……” 到了高塔歇脚，花梨依旧挑了香香软软的克丽丝塔抱自己。 其他人都散开去找物资，米克把关于野兽巨人的情报分享给了他们后就安排起守夜。 前半夜花梨被克丽丝塔摸得舒舒服服，睡得毫无心理负担。 后半夜却出了大事。 成堆的巨人包围了高塔，消失的野兽巨人再度出现并且故技重施，砸死了他们的马。 万幸的是野兽巨人并不恋战，砸死马后就扬长而去。 “嗷！”看到纳拿巴的瓦斯不多了，花梨朝她喊了几声：“嗷呜呜！” 纳拿巴疑惑了一下，选择飞上去：“找我吗？” “嗷！”花梨的爪子放到立体机动装置上，白光在她爪子尖尖一闪而过，然后她又在钢刀的存储箱里重复动作。 几秒的时间，补给完成了。 纳拿巴都没反应过来。 康尼喜极而泣：“这样我们是不是都可以得救了？只要把立体机动装置拆下来轮流战斗就可以坚持住了吧？我们也可以战斗的！” “嗷呜！”小动物骄矜地抬头，一副等待赞扬的样子。 纳拿巴笑了，轻轻拍了拍小动物的脑袋：“帮大忙了，谢谢你，花梨。” “嗷呜呜！” 有米克在，普通巨人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唯一的问题是数量太多，到了临近日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 “我不行了……手都抬不起来了。” “我也……” 他们挂在高塔上，每个人都体力不支地大喘气。 就在丽娜险些滑落的时候，大量的马蹄声从太阳升起的方向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大片大片墨绿色的身影。 援军到了。 除了米克班，花梨也是辛苦了一整夜，援军一到她就扑到艾伦头上趴着，打了个哈欠安心睡了。 “哎？？”艾伦一脸懵逼。 “这是花梨，别紧张。” “……哈？” 从昨天开始大脑CPU就一直过载，艾伦懵懵懂懂地接受了头顶上的小动物是花梨的这个奇怪事实。 偏偏这个时候莱纳还要跟他说些很奇怪的话。 什么我铠他超他踢我撞你跟我走啥事没有的……啊，好痒，脖子上要长脑袋了。 “艾伦！快逃！” 绘心之章//02 66. 花梨是故意被莱纳抓走的。 战局里她虽然有在帮忙，但前一晚上的消耗太大，超大巨的体积又不小。她的领域想要全覆盖实在有些困难。 所以当花梨看到艾伦和尤弥尔被抓走的时候她也没躲铠之巨人来抓她的手。 这份情报被传递到了尚且在内线等待消息的埃尔文和利威尔那里。 “被抓走的有两个人和……一只宠物？”负责报告的驻屯兵不认识花梨，有些迟疑道：“分别是调查兵艾伦·耶格尔和调查兵尤弥尔。” 但这不需要他报告利威尔也能从他们的神色里猜到，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宠物长什么样？” 驻屯兵被问倒了：“这……我没有看清，只知道调查兵叫她‘花梨’。” 利威尔抬眼，扶着马车边缘就要站起来。 “利威尔。”埃尔文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的伤还没好吧。” “啊，我有分寸。” 有分寸，但即使不加入作战，他也一定要到罗塞之壁去。 利威尔一起身法兰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让人牵了一匹马来。等他们跟着大部队赶到罗塞之壁时已经是艾伦他们被抓的五个小时后。 伤员躺了一地，其他没受伤的士兵都已经整装待发。 利威尔没有装备立体机动装置，他站在城墙上远望花梨所在的方向，那段记忆的细节这时候才有时间慢慢拿出来回忆。 听驻屯兵带来的情报，花梨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他当然知道花梨是为了谁才会变成那样。 花梨。 他握紧双手，心里泛起一阵无力。 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无法去她身边。 “利威尔大哥。”伊莎贝尔和法兰走到他身边，他们同样拥有那段记忆，伊莎贝尔郑重其事地握拳捶在胸前：“花梨就交给我们吧，我绝对会把她带回来的！我向你保证。” 法兰没说话，但他们的默契一个眼神足以。 利威尔垂眸：“拜托你们了。” 67. 艾伦醒来时天边已经是夕阳西下。他迷蒙地睁眼，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一只软乎乎的爪子踩住额头。 啊？ 他顺着爪子仰头，猫崽大小的花梨蹲坐在他脑袋后面。看见他醒了，花梨很开心地又踩了几脚。 “花梨？”他努力想坐起来：“这是……？” “醒了吗？”更高一截的树枝上，莱纳和贝特霍尔德正看着他们。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姗姗来迟的回笼。几个小时前他变成巨人和莱纳战斗，输给了莱纳和贝特霍尔德，然后他和花梨被抓走。 “还有我啊。”尤弥尔在一旁举手示意。 艾伦震惊了：“尤弥尔！？怎么连你也？” “不知道啊。”尤弥尔耸了耸肩，转而去看莱纳和贝特霍尔德：“这就要问他们了。” “尤弥尔。”现下这个时间他们要停留在这里恢复体力等待日落，正好能让莱纳继续了昨天晚上被巨人突袭所打断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文字？不该认识的吧？” 那是马莱的文字，生活在帕拉迪岛的尤弥尔怎么会认识。 花梨疑惑地歪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尤弥尔对莱纳的那个问题保持了沉默，不再插入艾伦和他们的谈话。但离了她，艾伦和莱纳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无非是艾伦不断的质问，而莱纳坦白了一切，承受艾伦的怒火。他对自己做的一切感到愧疚，但仍然不打算改变。 最可悲的是没能完全成为好人，也没能完全成为坏人。 不过这些和花梨都没有关系。她只知道是莱纳和贝特霍尔德打破了玛利亚之壁，害的数以万计的人失去家人和生命。而巨人无数次夺走她的同伴，更甚者，阿尼。 明明和晶子姐拥有着相似的声音，却是截然相反的恶魔。是虐/杀了调查兵团那么多成员、杀害了佩特拉她们的凶手。 利威尔班当时的死状，她现在还没能忘记。 这笔账绝对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仗着自己现在是小动物，花梨对莱纳和贝特霍尔德的所有问话都装傻充愣，别问，问就是嗷呜。 她心安理得地趴在艾伦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尾巴。 调查兵团没让她们等太久。在艾伦醒来后的几分钟后，调查兵团的绿色信号弹已经进入她们的视线。 “嗷呜呜！”花梨兴奋了起来。她挥着短爪子，激动地敲打艾伦的头。 等利威尔来了就把他们全杀了！ 看到调查兵团的信号弹越逼越近，莱纳和贝特霍尔德将尤弥尔和艾伦分别绑在他们身上准备逃跑。 花梨因为只有很小一只，背对着被绑在了艾伦胸口。 “嗷？” 为了防止逃跑过程中艾伦吵闹，莱纳把艾伦弄晕了。花梨先是缩小了自己的体型转了个身又变回去，固定好身体后就开始敲艾伦的脑门。 快醒醒快醒醒！再睡就回不去啦！ 等她好不容易把艾伦拍醒了，莱纳和贝特霍尔德已经快飞出森林了。 花梨果断变小钻出背带咬断了绑着艾伦的背带变大，叼起艾伦就跳开到树枝上。虽然有点不熟练，不过这样就可以逃跑了。艾伦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她把艾伦带走了他们肯定会来追，等调查兵团追上来汇合就能去救尤弥尔了。 花梨对兽型的掌握不深，在树枝间跳跃也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她很快就被莱纳和贝特霍尔德用立体机动装置追上。 “唔。”她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低呵，一甩头就把艾伦扔到了她背上。艾伦很上道地抱紧了她。 花梨喊了起来：“嗷——” “花梨！” 动物的喊声让森林里找不到方向的调查兵团聚集了过来，伊莎贝尔和三笠是飞得最快的，紧接着就是其他调查兵。 “呜哇这就是花梨吗？虽然听说了但是乍一眼看到还是不敢相信。” “哪有时间再给你感叹了，掩护花梨和艾伦离开！” “花梨，你带着艾伦往后走！埃尔文团长就在后面！” 花梨摇了摇头，用头拱了拱伊莎贝尔，尾巴指着艾伦：“嗷呜呜，呜。” 伊莎贝尔和动物的沟通一向很灵性：“是要我先带他走吗？” 花梨肯定地点头。 “我答应过利威尔大哥，一定要把你带回去的。”伊莎贝尔抿唇。 花梨在她眼前变小了身形，轻巧地跳到她肩上。 见艾伦被调查兵团接走，莱纳不再犹豫，直接在森林里变成了铠之巨人。 在森林里面还是拥有立体机动装置的调查兵团速度更快，他们在铠之巨人追上来之前就飞出了森林。 花梨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始终没看到利威尔的身影：“嗷？” 她跳到埃尔文肩上，焦躁地转了几个圈：“嗷呜呜？” “花梨？”埃尔文有些意外，但立刻理解了她意图：“利威尔有脚伤，没有来。” 受伤了？ 花梨呆在他肩膀上。 利威尔怎么会受伤？他一向最厉害了怎么会受伤？ 埃尔文没有过多的精力和花梨交流，毕竟现在还有铠之巨人和大量的普通巨人追在他们身后。当务之急是要拜托现在的困境尽快返回罗塞之壁。 他们原本就是顶着巨人的包围圈冲进森林去营救的，因为花梨现在用不了多少异能力，这一场逃亡格外的艰辛。 战局发生改变是在某个时刻，所有的巨人突然都冲向铠之巨人，104期生趁这个时机抢回了尤弥尔。 调查兵团全体顺利撤离。 等他们回到罗塞之壁，太阳已经半个落到了地平线下面。世界即将陷入昏沉，仅余天边的一线光在照亮他们回程的路。 回程时花梨一直窝在伊莎贝尔胸口，连续两天接连不断的奔波让她已经筋疲力尽。以至于伊莎贝尔带着她登上了罗塞之壁她都没感觉。 “利威尔大哥！”伊莎贝尔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花梨迷迷糊糊地听着。 紧接着她被伊莎贝尔小心捧起，然后轻柔地移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这个人的手冰冰凉凉的，却让她很安心。 利威尔？ 花梨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利威尔正低头看她。不过大概是她太困了以至于现在眼花的厉害。 不然利威尔怎么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她？ 她本来想挣扎着起来进行一个久别重逢的飞扑，让这个跨越数年的重逢变得更值得纪念一些，但利威尔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舒服得她几乎是立刻就控制不住地陷入了睡眠。 “嗷……呜……” 利威尔笑了。 他珍重地捧着手心这么小小一团生物，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自己的手够不够稳，会不会让她睡不安生。 他在城墙上吹了几个小时的风，皮肤表面温度不高。花梨在他手里就像是一个暖炉，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花梨或许是神明降世。但于他而言，她是地下街不会升起的太阳，是即使被乌云遮蔽也会努力渗透下来的月光，是全新世界里的一朵花、一只蝴蝶、一束涓涓细流。 她是来颠覆他人生的恩惠。 花梨。 谢谢你，回到他身边。 绘心之章//03 68. “花梨！不能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弄脏了利威尔兵长会生气的！” “嗷呜？” “不要闯祸了就歪头装可爱啊！”眼见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小动物肆意践踏，艾伦慌慌张张地把花梨抱起来：“利威尔兵长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嗷——” 这她当然知道啦！花梨不在意地甩了甩尾巴，但是利威尔最近对她超级好哎！在他床上抖了满床的浮毛也没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这种纵容让花梨越发大胆。 她正这么想着，有人从背后拎起了她的后颈皮把她抱走：“在干什么？” 利威尔！ 花梨开心地双爪抱住利威尔的手臂往上爬。 男人深色的西装上立刻就被蹭上了不少浅金色的毛，但洁癖成性的人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去摸了桌子内檐。 …… 看到利威尔兵长的脸色，艾伦深感大事不妙。 这可不关他的事啊！他都提醒过了，是这些家伙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 “嗷呜嗷呜！”你们完啦！ 花梨幸灾乐祸。 艾伦跟着韩吉去做实验的时候花梨就趴在利威尔肩上，她最近新学会了一个姿势，能像围脖一样围在利威尔颈间。 “嗷呜。”利威尔随手给花梨投喂了奶油小饼干，小动物幸福地眯起眼，亲昵地用脑袋蹭了一下他的脸。 利威尔挠了挠她的下巴，安抚地轻拍了她脑袋。 花梨老老实实地趴回去了。 变成小动物之后她就没什么事可做，每天除了当利威尔的挂件就是让艾伦他们陪她玩。她现在最挂心的一件事是那枚不见了的自由之翼徽章。 明明去到地下街的时候还带走的，这次回来反而没有了。 那个徽章，没有的话总觉得很不安。 花梨一直想问利威尔再要一个，但利威尔最近很少穿调查兵团的制服，都是穿西装多一些。 虽然利威尔穿西装的样子特别特别帅—— 她第一次见利威尔穿完整一套西装的时候惊为天人，没忍住悄悄舔了一口。 就是在他脖子偷偷舔了一小口！ 她做得特别隐秘，利威尔都没发现。 等等……跑远了。 花梨甩了甩头。 现在的重点是她要重新要一枚自由之翼的徽章！可是她现在不会说话，利威尔又不穿制服，她要怎么表达呢？ 用爪子沾墨水倒不是不能写字，但是会弄得爪子又脏又湿……哎？等等等等！她想到了！ “嗷呜。” 听到花梨的声音，利威尔低头看到花梨已经爬到他胸前：“怎么了？” 花梨伸出一只前爪。 利威尔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看他不懂，花梨急了，她想让利威尔摊开掌心，但她兽型的爪爪是没有手指的，就是一只小圆爪，玩剪刀石头布都只有石头的那种。 于是她去叼利威尔的拇指。 利威尔顺着她的力道抬手，刚摊平掌心向上，花梨就扒在他手臂上伸出一只前爪在他掌心写字。 有点痒。 “自由……之翼，想要？”他跟着复述花梨写的内容：“要自由之翼的徽章？” 小动物用力地点头，又抬爪写道：之前的那枚在回到这里的时候不见了，没有那个会有点不安，想再要一个。 这不是什么大事。利威尔立刻应了下来：“回去给你。” 结果回去就是韩吉带来了坏消息。 尼克神父在兵营里被杀害，中央下令封锁调查兵团的壁外调查活动并要求他们交出艾伦和克丽丝塔，埃尔文团长被宪兵团监管。 三重坏消息打击，他们顾不上收拾行李，所有人匆匆穿上立体机动装置带上枪就转移了。 在墙内利好立体机动装置的地方花梨非常的不方便，为了能让花梨在他们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时候也不被甩下，克丽丝塔替花梨做了一个简易的宠物系带。 这个东西和现代的装猫卫衣有点异曲同工，就是用布料将花梨绑在利威尔胸前。 为了方便她行动，克丽丝塔还帮她在四只爪子的位置掏了四个小圆洞让她可以把JIOJIO都放出来。 花梨对此非常满意，在克丽丝塔怀里亲昵地打滚以示喜欢。 尤弥尔：盯—— 花梨：╮(╯▽╰)╭ 69. 肯尼出现的时候第一个察觉到的人是花梨。 兽型的听觉很灵敏，她听到身后有异动，用爪子挠利威尔的下巴警醒他。 多亏了她的提前预警，妮法和利威尔躲过了肯尼背后致命的偷袭。但妮法的动作大概还是慢了一步，花梨眼角余光看到有血花迸溅。 没关系，只要没死就行。 深知这一点，利威尔没有丝毫犹豫。 肯尼带的人都装备了对人用的立体机动装置，数量不少，但有花梨在，人对他的威胁性不大。 兽型的花梨对能力的运用似乎比人型高明很多，子弹只要靠近他就会被停住，等他离开原本所在的位置那些子弹才会重新动起来。 “嗷。”嗅到了有人接近，花梨出声提醒。 利威尔回头才发现是104期生，立刻命令：“去追马车，必要的时候不要犹豫。” “了解。”三笠和尤弥尔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对方占了人多的优势，最终还是抢走了艾伦和克丽丝塔。利威尔和抓到的利布斯商会会长达成合作，抓住了两名宪兵。 审讯环节花梨没有跟着，她现在五感灵敏，血腥气太重的密闭空间呛得她头晕。 利威尔和韩吉在下面审讯的时候她就卧在桌子上舔毛。 阿尔敏他们的情绪不是很好，从来都是和巨人战斗的人突然就要动手杀人的这个转变给了他们很大的冲击。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烛火的光摇摇晃晃，花梨舔不到背上的毛急得翘脚，被看到的莎夏及时摁住：“花梨！！你是女孩子啊！！” “嗷呜呜！”浮毛在身上不梳掉好难受。 原本利威尔每天都会帮她梳毛的，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也没有这样闲暇的时间。 大致能猜到花梨的意图，阿尔敏找出了一把梳子帮花梨梳毛。 花梨舒服地甩甩耳朵，安心趴下来享受阿尔敏的spa服务。 有她这样打岔，气氛轻松了不少。 “花梨。”阿尔敏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你。” 70. 原本利威尔这边和埃尔文的联系一直是由韩吉在维持，他们动身前往雷伊斯领地之后就断了联络。 与此同时，外部的局势越发糟糕。 大街小巷到处在散发通缉令，其他的调查兵团成员都被抓了起来。唯一值得算得上是好事的就只有韩吉、莫布里特、伊莎贝尔和法兰也在通缉令之列。 这说明她们察觉到了危机在被抓之前藏了起来，也和他们一样在潜逃中。 花梨看利威尔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高兴。 小动物得意地摇了摇尾巴。这可都是她的功劳。 为了摆脱宪兵的追捕，他们一行都躲进了山里。这倒是和花梨曾经在调查兵团偷摸做贼的时候挺像的。 区别是现在利威尔也在做贼。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看到自己的长尾巴从眼前飘过，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 扑空了。 花梨沉重地看着逃过一劫又飘回眼前嘚瑟的尾巴尖。 蓄力—— 出击！ 小动物扑到了自己的尾巴，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才撞上某人的小腿停了下来。 利威尔捞起犯蠢的小动物放到胸前：“准备走了。” “嗷？”小动物还叼着自己的尾巴不放。 利威尔把她的尾巴解救出来，点了点小动物的脑袋。 他们抓住了两个来搜山的宪兵，根据宪兵提供的情报，他们摸到了一座松散的检查点突袭，成功抓住了一个中央宪兵。 利威尔在逼供的时候花梨就在旁边上蹦下跳的助威，和一旁心有戚戚的其他104期训练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识过太宰先生审讯逼供犯人的花梨觉得利威尔还是太温柔了一点。 “趁你还能好好地说话，赶紧用一下你的嘴吧。” “艾伦和克丽丝塔在哪里？” 哦，不过真的好帅气。 毛茸茸花梨仰望着利威尔的身影，欣赏对方A到爆的气场和脸。 “花梨……”阿尔敏小声地提醒她：“口水，口水。” 小动物淡定地抬爪擦了擦。 “没用的！”中央宪兵嘴巴还挺硬：“你们能做的就只有在这墙壁里沾满泥臭四处逃窜而已！你们要是不露面的话，被囚禁的调查兵全员都会被处刑！最先被处刑的就是调查兵团最高负责人埃尔文！” 嗷！！听到其他的调查兵全员会被处刑，花梨愤怒地扑上去想打人。 利威尔一把捞起她扔到肩上：“别动，多脏。”紧接着抓住中央宪兵的手臂，干脆利落地背折了他的胳膊：“这是你刚才没有回答问题的份。” “调查兵团成员的命是有优先顺序的，我们就是一伙明知道还聚集在一起的傻子。” “艾伦和克丽丝塔在哪里？” 花梨扒在利威尔肩上，兽瞳发出幽幽一点寒光死死地盯着中央宪兵。 等利威尔打断他身上全部的骨头还不愿意招供，她可以治好他的伤再来一遍。再不行，她的能力比一般的审讯手段都有效。 和利威尔他们不同，花梨对人类的命运啊前途啊或者是真相都没有什么执念。值得她尊重的生命只有需要人保护的一般民众和被她认定的同伴。 当初她不赞同埃尔文为了探寻真相放那么多调查兵团的成员牺牲是因为不想放弃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且当时她对这个世界也了解不深，在她印象里大家都是好人，共同对抗着巨人这个敌人。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调查兵团成员的命是有优先顺序的。 为了那些真相与情报，调查兵团成员接受自己的生命被分为三六九等中的最下等。 现在你告诉她，真相是被上等人隐瞒的。 开什么狗屁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