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重生后的十代目夫人》 1. 001 …… 『不对劲。』 『这个世界有问题。』 『重生?』 『平行世界?』 『到底哪里出错了?』 『难道,一切是场梦……』 『就算是梦,也要离婚!』 …… “茜(あかね「akane」)——” “!!!” 因被人拍了下肩膀,原本趴在课桌上涂涂写写的东云茜一个激灵坐直了。 她怕身后的人看到她写在课本上的字,说话之前就把面前的书本合上了。 “怎、怎么了?” “该我问你怎么了吧?一惊一乍的。” 东云茜的好友佐仓千代上下打量着她,瞧着东云茜那四处游离的眼瞳,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是这么回事呀——” 佐仓千代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狡黠。 “哪回事?你这什么表情呀。” 佐仓千代的笑容看得东云茜心里瘆得慌。 她年少时的好友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早上送你来的那个人,”佐仓千代凑到了东云茜的耳边,“就是你说过的,你的暗恋对象吧?你们在一起了?” “早上?!”东云茜一下没控制好自己的声音,左右张往后急忙拉下了佐仓千代的肩膀,“你看到了?” “早上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我正好望着窗外发呆,看到有个男人把你送到校门口。”佐仓千代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他褐色头发,穿着西装,应该已经工作了,和你描述的一样。还有,我看到他亲你脑袋了……” “!!!” 在听到这句话后,东云茜的脸蛋就像是刚烧开的水壶,腾的一下变得通红还冒出了烫手的热气。 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忘掉这事了,怎么还有人专门跑来提醒她! 在东云茜害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之前,不忘用手捂住了佐仓千代的嘴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这反应……难道是真在一起了?”佐仓千代的眼睛变得晶晶亮,脑袋也开始摇晃起来,看得出是在为好友高兴,“什么时候?春假里?” 在一起了吗? 这得看怎么理解「在一起」这件事了。 如果登记结婚也算「在一起」的话,东云茜的确已经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至少在法律上,那个人已经成了东云茜的「第一监护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茜从春假前就怪怪的,美术社也退了,假期里我给你发信息也没回。今天的开学典礼你也没来,有传闻说你要退学了……” 因陷入沉思的东云茜没有回应,佐仓千代的表情有些委屈。 东云茜看着好友那落寞且小心翼翼的眼神,猛然意识到千代会看到她出现在校门口不是偶然。 她在千代的视角里失联了近半个月,千代在担心她,才会一直向外张望。 “抱歉,家里有些事情,近期没办法兼顾社团活动,所以退社了。我的手机在假期里泡了水,还没买新的。今天早上是我睡过头,又迷路才迟到的……” 东云茜拥住了专门从隔壁班跑来找她的千代,说着晚了十年的致歉,并诚恳地对自己的种种行为做出了解释。 ◇ 没错,这是东云茜人生中第二次十八岁。 上一次的十八岁,她因为身为东云组组长的父亲重病,为了家族在父亲的安排下与同为家族首领的那个男人结婚。 为了守护好父亲最看重的东云组,东云茜在婚后就退了学,跟着若头学习经营组内事务,连高中学业都未完成,也不再与高中的朋友接触。 可那个从未为自己考虑过的东云茜,死在了二十八岁。 她被丈夫的仇人用水泥封住双腿,在烈阳高照的午后,丢进了东京湾…… 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被绑在甲板等待水泥干透的时间里,东云茜还被晒伤了,全身多处红肿,连嘴唇都起皮了。 在被沉入海底前,已经中暑昏迷的东云茜还被用装着死鱼和冰块,散发着刺鼻腥臭味道的冰水浇醒。 那些人要让她在清醒的状态下迎接死亡。 东云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怪就怪夫人不得丈夫喜欢,抛弃你的不是我们,是彭格列首领。』,见到的最后场景是折射进蔚蓝海水中的七彩光亮。 东云茜是会游泳的,知道憋气技巧的她在海里挣扎了许久。 最终,在不甘、恐惧、痛苦中死去的她连眼睛都没闭上…… ◇ 等那原本浑浊黑暗的世界再度清晰,东云茜再次看到刺目的光亮,并能挣扎着大口呼吸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早就过世的父亲。 在父亲的身边,是害她惨死的丈夫。 重生后的东云茜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生日这天,回到了和刚登记过的丈夫一同陪父亲吃饭的晚上。 这是她悲惨人生的起点。 上一世的她在这个晚上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间接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这一次,东云茜决定了,她必不能重复那令人绝望的惨烈人生,她要做出改变,要为这奇迹的新生绘上全新的色彩。 在东云茜的记忆里,她的丈夫没吃完晚饭就离开了,应该是对于她父亲频繁询问婚礼时间和地点的事情感到厌烦。 东云茜也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意识到,她与丈夫之间的婚姻只是单纯的家族联姻。 他们之间只存在『利益』,不存在『感情』。 因东云茜还没想好要怎么能面对丈夫,所以她准备在他和上一世一样离开之后,再和自己的父亲细谈。 然而…… “爸,你还是出国治疗吧。” 她那本该没吃两口就离开并消失半个月的丈夫,突然说了一句他上辈子从未说过的话。 “你叫我……什么?” 不仅是东云茜,就连她的父亲东云诚都惊呆了! “我和茜已经结婚了,您自然也是我的父亲。还是说我必须等到结婚典礼后才能这么称呼您?” 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谁? 东云茜从未听过自己的丈夫这样说话! 在上一次的人生里,直到东云茜的父亲离世,他都没用过这样的称呼!哪怕在父亲的坟前,在众人都盯着他们的时候,他叫的也是『东云叔』。 “我没有想你做这么多……我只是……只是……” 这一声『父亲』、一声『爸』的,喊得东云诚热泪盈眶,感动到要哭出来了。 “爸,心脏的问题不是小事。若是去本地的医院检查又有不好的流言传出,那我们出国。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你就在国外安心治疗,你的身体好了我和茜也能更放心。” “可是……” “您就当外出度假好了,组里的事情我会帮衬,不会让人惹事的,也会照顾好茜的。” 东云茜之前也说过很多次,让父亲注意身体的话,但东云诚都不当回事,没想到她丈夫简单几句话,就把父亲成功说服。 虽说父亲愿意看病是件好事,但其他事情的发展却在东云茜料想之外。 明明是同样的十八岁,在东云茜自己做出改变之前,她的生活已经脱离了轨道。 当然,这些全是因为她的丈夫和她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那本该在婚后对她冷漠疏远的男人,在这个世界里异常温柔。 这让东云茜每天都很苦恼: 他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为什么这个世界和她经历过的不一样? 难道她不是重生回到过去,而是来到了相似的平行世界? 兴许是在溺亡前在太阳下暴晒了太久,所以死亡之前东云茜的脑子就晕晕乎乎的,以至于重生后她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稍微努力回想,脑袋就像要炸开了一样痛。 但那些令她绝望、痛苦、难堪的瞬间,东云茜倒是能轻松回忆起来。 在那些记忆里,她的丈夫不是不在她的身边,就是阴沉着脸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这让东云茜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丈夫。 2. 002 ◇ “迷路了?” 被东云茜抱住的佐仓千代并没多感动,还思考起自己到底和东云茜疏远到了何种地步,她居然找这样的借口敷衍她。 她又不是新生!还能不熟悉学校的位置? 前两年一次没迟到过的东云茜,第一回迟到的借口居然是自己迷路了! “好久没坐车了,没留神线路坐反了,到了陌生的车站。” 东云茜可没说谎。 为了隐藏自己极道大小姐的身份,她专门跑到单程坐车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地方上学。 算起来,这条线她都十年没坐过了,要在哪儿下车、在哪儿换乘,东云茜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 若不是她在反方向的站点遇到了自己的丈夫,被误以为她要逃学的丈夫亲自开车送到学校来,东云茜都不一定能在中午前赶到学校。 说起来,对于要上学的事情,她的丈夫比她还要执着。 其实重生后的东云茜没有辍学的打算。 东云组她带了八年,有把握在完成学业的同时兼顾家族内的事物。 只是『不想上学』这件事情,她在结婚之前就和父亲提了好多次了,甚至在父亲病重的时候哭着哀求过。 东云茜原本是想在结婚那天晚上,在丈夫离开后和父亲说说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和打算。 谁知她的丈夫当晚没走,还说了好些让他父亲感动的话语,以至于她的父亲把她说要辍学的事情捅出来了。 她的丈夫在得知这件事后有些生气。 他那橙褐色的眼瞳一下暗淡了,随后郑重承诺会盯着她好好学习,保证让她考上心仪的大学,还说她一定能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在较为轻松快乐的氛围中完成学业。 这像老父亲一般的话,听得东云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预见了另一种属于自己的悲惨未来。 要是能和丈夫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好了…… “我之前就想说了,这么远的距离,茜要不要考虑和野崎君一样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佐仓千代随口的一句话,让东云茜的眼睛发亮:“你说什么?” “就是野崎君啊,去年你们不是在一个班……” “谁问你野崎君啦!房子!” “就……你要不在附近租个房子?野崎君住的公寓价格好像不是特别高……” “就是这个!在外面租房子!” 激动的东云茜一把握住了佐仓千代的手。 东云茜的父亲下周就要出国了,她没法想象自己和丈夫两个人住在老宅的情景,加上这个世界的丈夫本身就有点奇怪,东云茜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温柔。 那么…… 她何不借着自己要好好读书从家里搬出来呢? 反正是他们说她要以学业为重,让她好好学习不用操心其他事情的! 再有就是,在东云茜的记忆里,在夏天之前东云组内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她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关系,等暑假她也有空回去坐镇了。 “我要到外面租房子!” 东云茜下定了决心。 “那茜要去看看野崎君住的公寓吗?我昨天去的时候,听说野崎君隔壁的房间就空着,在找租户呢!” “我住野崎君隔壁干啥?”东云茜有些弄不清好友的脑回路,但很快发现新的「华点」,“不对,你去野崎君的公寓干什么?原来你们……这个时候就勾搭在一起了!”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佐仓千代的脸也一下通红,她慌张地摆手,试图进行一些合理的解释。 然而,在教室的后门口,身高一米九的野崎梅太郎已经来找她了。 “佐仓,我有些来不及就先回去了,你有事的话晚点来也没关系。” 面无表情的野崎梅太郎告知着千代。 他本来都要转身离开了,却突然回头对着千代伸出了大拇指:“对了,今晚我会准备你上次说很喜欢的咖喱饭,有特别摆盘,你可以期待一下。” 东云茜没再开口提问,可那缓缓扬起的嘴角,和那微微上挑的眉毛,已经把她心里的想法全部表达出来了。 “野崎君你等等!我们和你一起走——” 似是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拷问地狱,佐仓千代拉起了书包都没收拾的东云茜,想要追上野崎梅太郎的脚步。 “茜要去你那看看房子——” ◇ “……所以,野崎君是少女漫画家,千代去野崎君的家是当助手帮忙的?”出校门的路上,东云茜总结着两人给自己的解释,随后又问了一句,“可这不是该保密的事情?告诉我没关系吗?” “东云不是要租下我隔壁的房间吗?那早晚会发现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野崎梅太郎义正词严,“而且你住过来的话,就算麻烦佐仓工作到很晚,她也能在东云家留宿。” 这家伙,他想到的居然是这一层吗? 这敬业的漫画家还真是一切为漫画服务啊…… “我的确要租房子,但没确定租你隔壁,你这秘密话说得有些早了……” 东云茜的笑容讪讪的。 “茜,要是觉得合适的话,你就住野崎君的隔壁吧!” 佐仓千代的表情认真,双手示意着身侧高大的野崎梅太郎,看着就像是商场的推销员,卖力地介绍最得意的商品。 “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多危险啊!也不知道附近都住些什么人!可住野崎君隔壁就不会了!你看,野崎君这样高大!多有安全感!你要是被坏人缠上,他一个眼神就能帮你把人吓跑了!” “佐仓说得对,东云你很容易被欺负,真要租房子住外面,周边环境还是很重要的。” 野崎梅太郎也赞成佐仓千代的说法。 东云茜没想到自己在他们的心里是这样的形象。 她承认,年少的她性子是软了点,胆子也小了些,但也不至于给人留下好欺负的印象吧? 不知道如何回应的东云茜低头思忖着,直到一个黑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才缓缓抬头。 “沢、沢田哥,你怎么在这?” 在看清挡住前路的人是谁后,东云茜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租房子?住外面?”站在东云茜面前的人没有回答,只用着低沉且不带感情的声音发出询问,“是因为我住进来了,你才想住到外面去的吗?” 3. 003 你猜得真准啊!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在东云茜模糊的记忆里,她这丈夫几乎就没在东云家留宿过。 哪怕偶尔回来看看他这名义上的妻子是不是还活着,也会在天黑之前离开的。 现在倒好,他不仅堂而皇之地住进来,还住到了东云茜对面的房间! 东云家那么大的地方!还剩二三十间空屋子呢! 他住哪里不好?偏偏住她对面! 再说她房间对面也不是空房间啊!原本是有人住的呀! 那里住着东云诚在东云茜七岁时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名为『上杉翔太』,大她两岁。 因为东云茜的父亲待他像儿子一样,东云茜便以为翔太是父亲流落在外的亲儿子,从小把他当亲哥哥。 可上杉翔太并非东云诚的私生子,而是东云诚年少时好友的儿子,因上杉翔太的其他家人都死于仇杀,东云诚领养了他。 这个误会直到东云茜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才解开。 上杉翔太感激东云诚的救命和养育之恩,从来到东云家后就在做着保护东云茜的工作。 在东云茜上高中之前,他也跟着一起去学校读书。 若不是东云茜国中的时候极道大小姐的身份意外暴露,学校的氛围令她不快,她要求去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上高中,上杉翔太应该也能完成学业,而不是在高二就辍学。 东云茜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上杉翔太的。 他明明和她一样,是该享受青春的年纪,在学校的时候也因开朗外向的性格颇有人气,却在成年前就参加组内的活动,经常遍体鳞伤地回来。 为了不让她担心,上杉翔太一年四季都穿着黑色的外套,不是东云茜硬把他衣服扒下来,亲眼看到伤口,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受伤。 上一世,也是他一直支撑着东云茜,帮衬她管理逐渐不受控制的东云组。 可因东云茜的手段稚嫩、又过于善良,道上的人只把她当小丫头片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些满脑子刻板印象的老家伙们认为东云组能撑到现在全是上杉翔太的功劳,所以翔太在东云茜二十五岁的时候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疑似被秘密仇家灭口。 上杉翔太的死亡之谜,东云茜到死都没查清。 翔太是她从上一世就百分百信任的『青梅竹马』,这一世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帮助。 现在的上杉翔太已经在组内从事重要的工作,那些父亲不愿让东云茜知道的重要事务,她可以借着每晚给翔太换药的时间询问。 反正温柔的翔太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还一直把她当作需要献上生命去保护的存在。 可东云茜的计划在她的丈夫鸠占鹊巢,霸占了翔太的房间后落空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四天了,东云茜依旧记得她在那天晚上十点半以『三促一顿』的方式敲响翔太的屋门,随后把他从不上锁的门拉开一道缝,抱着药箱偷偷摸摸进去,却意外瞧见正要换睡衣脱到只剩裤衩的丈夫……是何种心情。 这样的事情,她和翔太面对面住了十一年都没发生过! 她丈夫住进来第一晚就撞上了,还不能说明他们犯冲吗! 虽说她的丈夫当时也不是什么都没穿,而东云茜在那长达十年的婚姻中应该见过更加劲爆的画面,可当时的场景还是让她烧红了脸,急忙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因太过慌张,东云茜离开的时候忘记把药箱拿走,小脚趾还踢到了门框,在回自己房间抱着脚痛呼的时候,脑袋又磕到了柜门…… 因她回房一路叮呤咣啷,她的丈夫在换好衣服后也来到了她的门前,告知从今天起他会住在这里,并询问她是否有事。 东云茜哪敢有事? 就算痛到在榻榻米上打滚,她都不会吱一声的! 东云茜本以为丈夫会询问她夜闯他人房间的原因,他却什么都没问,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声晚安,并让她记得就算在家睡觉也要锁上房门。 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东云茜的心脏就已经受不了,若是继续和丈夫面对面住着,她一定会折寿的! 换作以前,无论内心怎样恐惧,东云茜都会直白讲明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她就是因为丈夫住进来,才想要住到外面去的! 可现在,多了十年阅历的她知道什么是世故圆滑,也知道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既然实话会惹得丈夫不开心,那么拿出更合理的说辞就行了。 “不是的,我是突然意识到每天在上学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兴许是重生后第一回当着丈夫的面说谎,东云茜撇开了视线,没敢对上那双橙褐色的眼瞳。 而她一开始还无比坚定的声音,多说了两句后也开始发颤。 “既然答应会好好完成学业了,就想着把路上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真是奇怪。 她明明多活了十年,有长达二十八年的人生经历,为啥面对年仅二十六岁的丈夫,还会如此心虚害怕呢? 光被他用那双眼睛盯着,东云茜就有种会被他看透的感觉。 明明小时候的她还觉得: 沢田哥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睛,沢田哥的眼神,也是这世界上最能治愈人心的眼神…… “只是这样?” “哪能……还有别的理由。” 就算有,也不能说。 “我不能住到外面吗?这可是我唯一一次的高中生活……” 东云茜试图「萌」混过关,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开始撒娇。 她得到的回答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我尊重你的想法。” 没料到这么容易的东云茜诧异地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晶晶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防止自己听错了,也想要确定一下得到的答案,压抑着喜悦心情的东云茜小心询问:“沢田哥,你是说……你同意我到外面租房子?” 可这样的喜悦哪里是能压制住的,东云茜这一句尾音明显上扬,声音里也带着笑意。 “嗯。但你能不能住到外面,还是要等回去和父亲商量后再说。” 瞧着东云茜喜难自持的模样,她的丈夫也气不起来,只笑着给出了承诺。 “我会尽力帮你说服父亲的。反正我跟着一起,他老人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嗯嗯,”不等自己的丈夫说完,东云茜就激动地连连点头,“那就谢谢沢田哥……” 可这感谢的话还没说完,东云茜又愣在了原地。 等等! 她丈夫刚刚说啥了? 他…… 跟着一起? 这是说就算她跑到外面租房子,他也会一起住进来的意思吗? 啊? 4. 004 “茜,这位先生是?” 东云茜光顾着应付自己的丈夫,倒是忘记了被晾到一旁的好友。 大概是她的丈夫换了一身较为休闲的衣服,加上东云茜用『哥』去称呼他,佐仓千代把他和早上送东云茜来学校的男人分开看待了。 更主要的是:面对这个男人,东云茜看着很害怕的样子。 担心好友被恶人缠上的千代偷偷扯了扯野崎梅太郎的衣袖,示意他可以准备起来,在必要的时候帮东云茜摆脱困难。 至少在身高上,一米九的野崎君还是能占点优势的! “你们是茜的朋友吧?抱歉,打断了你们的谈话。”在东云茜给出回答之前,她的丈夫已经转向了用戒备视线看着他的两人,拿出了成年人的稳重,并诚实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茜的丈夫,沢田纲吉。” “丈、丈、丈夫?”佐仓千代一下瞪大了眼睛,“是、是那种丈夫吗?” “那种?”沢田纲吉像是有些不明白千代想询问的内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多解释了一句,“我们是法律认可的合法夫妻……” “!!!” 纲吉的话还没说完,回过神的东云茜终于依照本能行动了起来。 她惊恐地伸手捂住了丈夫的嘴巴。 可因站在他的身侧不是那么好用力,丈夫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的手掌像是蹭过他的脸颊,把那张在乱说话的嘴放跑了。 东云茜一着急,只能踮起脚,两只手齐齐上阵。 虽然她的双手是好好重叠在丈夫的嘴巴上了,她自己的重心却有些不稳,向着侧面倾倒。 最终还是纲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这才避免东云茜在三人的中间表演一个华丽侧摔。 待东云茜重新站好后,纲吉也没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瞧着红了耳根的东云茜试图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也只是拉住了她的手。 “最近怎么毛毛躁躁的?好像一刻不看着都不行。”纲吉低语了一句,“过来,在我身边站好。” “……” “所以……是真的?”在目睹两人的互动后,佐仓千代试图用有些宕机的大脑做一道简单的计算题,“茜的生日和我是同一天啊,是3月27日,所以……十八岁的生日也就过了一周而已……” “东云,你原来是早婚派的呀。” 那边的野崎梅太郎也一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件事能帮我保密吗?”东云茜把食指竖在了唇前,“我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 东云茜知道现在多解释多错,加上沢田纲吉还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反驳她,便没再说其他。 好在他们周围没有其他人,只要她能控制好眼前的两人,这件事就还是秘密。 “没有问题!我绝不会让第四个进出这所学校的人知道这件事!” 佐仓千代信誓旦旦。 野崎梅太郎也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询问纲吉是不是要一起去看房子。 因截稿日临近,他的时间有些紧张,希望众人加快行程。 若是沢田纲吉没出现的话,东云茜是打算去的。 但现在…… 还是不要让他和自己的朋友过多接触了。 “沢田哥来接我放学的话,我就下次再去吧。正好先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等确定了再去看。” 东云茜拿出了合理的借口。 ◇ 东云茜拽着沢田纲吉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虽然他的唇角是上扬的状态,但那样的笑容是他不开心的意思。 在走到没人的地方后,东云茜就准备松开沢田纲吉的手,可对方却握得很紧,她都找不到抽出来的机会。 “车不在这个方向,我停到附近的商场去了。” 沢田纲吉带着东云茜往另一个方向走。 东云茜还是不习惯和眼前的沢田纲吉独处,他的思维和行动都在她的意料之外,是她没法掌控的事情。 她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就像现在,东云茜明显能感觉他在生气。 而生气的原因是她不愿在他人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 可在她重生之前,明明是沢田纲吉自己不愿提起这段婚姻的。 她还偷听到纲吉让自己的下属兼好友不要乱说话,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件事,也不要把她当『夫人』一样对待,和以前一样叫她的名字就可以了。 东云茜第一次听到别人称呼她为『十代目夫人』是什么时候来着? 二十四岁? 还是二十五岁? 东云茜已经记不清了,反正这个称呼,不过是另一段苦难的开始。 这个『十代目夫人』谁爱当谁当,她这辈子是不想再扯上一点关系了。 只要她能向父亲证明,就算没有彭格列家族的庇佑,她也能当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组长,能把东云组上下都照顾妥当,就能摆脱这段双方都不满意的婚姻了! “不让学校的人知道你已经结婚的话,我要以什么身份来接你上下学?男朋友吗?还说……哥哥?” 就在东云茜以为沢田纲吉会一路沉默到底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沢田哥没有必要接送我,这么远,多浪费时间。”东云茜愣了一下很快给出回答,“我之前自己上学也没问题,而且……我也成年了。” 那句『而且我不是打算到外面租房子住吗?』在喉口被东云茜咽了下去。 如果住到外面是和沢田纲吉一起的话,她还不如回家呢…… “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沢田纲吉的声音压低了。 “啊?” 东云茜看着比自己快上一步的背影,思考着那浓密的褐发下,大脑的回路是怎样长的。 他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从小喜欢的人在这所学校,才会跑这么远来上学。若不是被迫和我结婚,你准备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告白,连告白的礼物也在几个月之前就买好了。” 沢田纲吉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东云茜。 听着这半真半假的话语,东云茜眨了好几下眼睛,半天才想起怎么用喉咙发声。 “这些,你……从哪听来的?” “上杉翔太告诉我的。”沢田纲吉表情有些落寞,“因为你们像亲兄妹一样无话不谈,所以这件事连父亲都不知道。就连要送的礼物,你也藏在他那里,避免十八岁之前就忍不住送出去了。看你的反应,他说的是真的……” 在告诉他这些事情的时候,上杉翔太还把那件东云茜已经不会送出去的礼物丢给了他,佐证自己口中的话。 “想出轨的话,可以试试。”沢田纲吉用力握住了东云茜的手,“我不会再让别人找到机会的。” “!!!” 【你这样滥交的女人根本配不上阿纲!好歹顶着「十代目夫人」的头衔,你不要脸,阿纲还要!拜托你,就算出轨也别这么光明正大!】 沢田纲吉的这句话刺激到了东云茜的神经,让她想起了某个酒会上被蓝波迎面泼了一杯香槟的时刻。 那留在她耳边的低语,像是爬虫一样钻进大脑,它们在她的脑中蠕动,令她从头到脚都觉得不适,并犯起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 当时没能发作的羞愧和愤怒在此刻涌上东云茜了心头,明明时隔多年,她当时都忍了下来,眼下却委屈到要哭出声来。 “没有!我没有!”东云茜用力甩开沢田纲吉的手,眼泪含在眼眶,声音里也带着哭腔,“学校里没有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听别人怎么说?” “……茜?” 纲吉被东云茜的反应吓到了,可伸向她的手却被打开。 原本在东云茜眼眶打转的泪水也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东云茜不愿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她背过身,用手胡乱地抹了起来。 这是纲吉第一次看到十八岁的东云茜哭。 和他记忆里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可不巧,他只知道一种安慰方式。 “……” “!!!” 纲吉不顾东云茜的挣扎和捶打,把背对着自己的东云茜搂进怀中。 “抱歉,我没有任何要斥责或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作为你的丈夫,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有些酸。” “……” 东云茜因这些轻语,变得安静。 “我一直没问过你,你是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婚姻的。也曾觉得你还小,可以晚几年再和你讨论这件事,就连自己的想法也没告诉你。但……”纲吉双臂用力,把东云茜抱得更紧了,“我的妻子只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茜,你是我的妻子。” “!!!” 5. 005 沢田纲吉不知道东云茜为什么哭成这样。 但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一定说了她难以忍受,甚至伤到她自尊的话语。 “因抱着这样的心思,我才会说出那些话。对不起,茜,我没想让你难受。对不起,我轻信了别人的话,以后不会了。” 东云茜的抽泣声越来越小,纲吉却还是觉得愧疚。 他转到了她的面前,掏出了手帕细细帮她擦掉泪水。 “虽然说过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尽情地享受校园生活,可我不是能包容一切的圣人,只是个污秽不堪的大人,总有些没法忍受的事情。” 在擦掉了东云茜脸上的泪水后,他又端起了她的手,一点一点拭去指上的水珠。 “我刚说的都是真的,所以随便你怎么想我,龌龊、恶心都行。若是你要试着忘记我刚刚的告白,或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立马再告诉你一次。” 擦完这双小小的手后,纲吉贴上了她的手掌,并紧紧扣住了这双手。 “茜,我不想再当你的「大哥哥」了。” “……” “你不用想着给我回答,我也没想现在就从你这得到什么答案,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瞧着东云茜又惊又懵的表情,纲吉总算像平日一样笑了起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思考,慢慢习惯。” 这样,你就没法思考其他同龄人的事情了,也能多注意到我一点。 这就是糟糕大人的做法。 “好了,我们回家吧。” 确定自己把小家伙安抚好了,纲吉才重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 在这个重头来过的世界里,他是这样看待她的吗? 他们之间本一场充满利益的婚姻交易。 是从开始就迫不得已的选择,本能像兄妹一样相处的两人,因各自家族内部的权利纠缠,最终相看两厌,并在日后的每一次见面中都爆发不可调解的冲突。 可现在,她的丈夫居然告诉她: 就算是这样的婚姻,他对她是『真心』。 他口中的『爱』是真的吗? 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若他说的是真的,这份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不是一直把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吗? 就像蓝波和一平一样。 “……” 东云茜的大脑有些混乱,重生前丈夫看向她时的冷漠表情就算此时想起也会刺痛她,他现在却说爱她? 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 可得到他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她并不是需要保护的弱小角色,也没想得到丈夫的支持。 她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丈夫』这个角色登场的机会,而且被冠上『彭格列十代目夫人』的空头衔只会让她一再被人小看。 但…… 要是她在第一次十八岁的时候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开心地飞扑并抱住他吧? 谁让这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 是她的初恋。 他是她第一次使用极道大小姐的身份罩过的人,也是第二次见面就喊着要娶回家的大哥哥。 为了那个热烈爱过他的自己,她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他些什么? 说完了,她也能不再留恋。 “……那是,我买给你的礼物。” 东云茜看着打开副驾门的纲吉,在坐进去之前低语了一句。 “什么?” 因两人一路沉默,突然听到了声音,纲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要告白的事情是假的,那只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已经成年了的礼物。”东云茜勾住了门把手,准备关起车门,“我藏在翔太那里,是怕父亲误以为我要送给他。毕竟……我没有给其他成年男人买礼物的经验,是按照给父亲送礼的习惯买的。” 这份礼物清光了她的小金库,她还找父亲预支今年的压岁钱,动静有些大了,父亲一直想知道她买了什么。 她准备的是一只patek philippe的黑金腕表。 黑色的表盘绘制星空的图样,奢华但不张扬。 上一世,这只表一直存放在上杉翔太那里。 直到某次外出,翔太为了保护她,自己手表被摔碎,东云茜才想起有这么个东西,便把它送给了翔太,当作奖励和赔偿。 在东云茜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纲吉用手扳住了车门。 东云茜拉不动,带着诧异的表情看向他。 “如果你愿意收下的话,我会去翔太那拿过来的。” 东云茜误会了沢田纲吉的意思,瞧着他那带着期待的眼神,只表明自己不会忘了这件事。 毕竟当年的她是真的很想他能收下这份礼物,也希望他能正视已经成年的自己。 可在东云茜突然被告知要与他结婚后,见到的只有他冷漠厌恶的表情。 加上结婚后的一年他几乎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东云茜从找不到机会变到心如死灰。 在把车门彻底拉开后,沢田纲吉左手抓着门框,弯下腰,把头探进了车内。 “所以,除去『告白』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什么?” 因丈夫突然的举动,东云茜一下坐得笔直,身体紧贴着靠背,有些想和座椅融为一体。 那双橙褐色的眼睛近在咫尺,东云茜甚至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孔逐渐变大…… “从小喜欢的人,是真的。学校里没有那样的人,是因为他早就不在学校了……” “!!!” 太近了! 他靠得太近了! 东云茜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燥热、沉重。 车内的空气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呢?”纲吉的声音低哑,“在你的眼前吗?” “……”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在听到这句话后,东云茜立马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纲吉笑了起来。 东云茜第一次察觉到他压低了嗓音,声音是这样的蛊。 “茜,你不睁开眼睛的话,我就要……” “!!!” 东云茜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住,鼻尖似乎还蹭到了什么。 “狱寺,那是阿纲吗?” 就在东云茜想着要不要推开纲吉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下睁大。 “十、十代目,你、你在做什么呀!” 之后一个惊恐的声音传了来,似是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东云茜在这个空档用力推开了纲吉,并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 她看到了那两个人。 还好好活着,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两人。 在理智控制大脑前,东云茜已经奔向了他们。 她一手搂住一人的胳膊,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笑了起来。 “山本哥,狱寺哥,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眼眶还是红红的,加上之前挣扎的时候,凌乱的衣服一直没整理,模样有些狼狈,引起了两人的联想。 山本武几乎立马把东云茜拉到了身后,而狱寺隼人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还在坍塌。 “十、十代目,这附近有个把高中生拖到车里猥亵的跟踪狂,你知道吗?” “嗯?”沢田纲吉有些懵。 这不是他中午的时候告诉狱寺,并让他调查的事情吗? 狱寺怎么反过来问他了? “十代目,你这样做是会被抓走的!” 狱寺隼人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悲痛。 6. 006 “那个跟踪狂挺能藏的,你们这样是找不到他的。”纲吉像是听不懂狱寺隼人的话,只继续吩咐着他们,“在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前,得把事情解决掉。” “……” “……” 看着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纲吉,狱寺和山本都没有出声,只是那看向纲吉的眼神,多少有一种『你说的这个跟踪狂是不是你自己』的味道在里面。 “茜,他们还有事情要忙,”纲吉望着躲在山本武身后的东云茜,对她招了招手,“我们先回家吧。” 东云茜没出声,只拉住了山本武的衣角,她把自己藏在了他的身后,连脑袋都不愿露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沢田纲吉都太奇怪,她招架不来,暂时不想与他独处。 “阿纲,茜的情绪不太稳定,好像有点怕你。”山本武直言不讳,“我和狱寺送她回去吧。” 山本武的声音爽朗,他没问原因,只说着看到的结果,并找了解决方法。 这样纲吉既不会感觉被冒犯,还能以和平的方式暂时把两人分开。 本该是这样的…… “可我想自己送妻子回去。”在他们纲吉没有退让,“不然我不安心。” “……” “……”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的表情再次凝固凝在了脸上。 看似从刚刚就完全呆在原地的狱寺隼人更是在心中大喊—— 十代目,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呀! ◇ 纲吉结婚的事,他们这些守护者是知道的。 彭格列家族和东云组有一些陈年的利益纠缠。 彭格列的确欠他们一些,加上他们因某些原因需要东云家除去现住老宅外全部的地皮,和东云诚手上部分权限。 这些本都可以用金钱解决,他们甚至愿意看在东云诚救过彭格列九代目的份上,给出远超市场价的金额。 然而,六十五岁的东云诚拒绝了。 他开出了另一个条件。 只要沢田纲吉答应,他要的都能直接赠与。 毕竟东云组发展至今,不是只在黑灰地带游走,已经有了数条完整的产业链。 东云诚并不缺钱,他缺的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继承人。 东云诚早年是有三个儿子的,但那些孩子都因各种原因死在了成年之前。 最后一个儿子死掉的时候,东云诚都四十五了,接连的打击险些让他没法撑下去。 直到,东云茜的诞生—— 虽是个女孩,东云诚还是决定让她继承自己的一切。 明明是这样考虑的,东云诚在东云茜成年之前,未让她参与过一次组内的事物,而是宠着她长大的。 他本是想在东云茜成年后,再一点一点指导她,教她如何坐稳组长的位置。 毕竟东云组已经没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也不再从事那些危险的行当,东云诚留了一个较为稳定且相对安全的东云组给自己的女儿。 可事与愿违,东云诚的身体没他想象中硬朗,去年年末到现在他已经昏迷过两次,家庭医生的检查结果也不如人意。 他可能没有时间一点一点教会女儿如何在这条道上立足了。 可东云组不能倒,更不能瓦解。 若是东云组不在了,或是不像现在这般强大了,那些跟着东云组荣辱与共的人、那些支撑着东云组的人、那些被庇佑在东云组羽翼下的人…… 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那将是一场持续数年的血雨腥风。 之所以现在看不出端倪,是因为东云组的二把手(即『若头』)也姓东云,他出生于东云家的旁支,在东云诚的儿子们死后,他一直跟在东云诚的身侧,被当作了继承人。 这三十多岁的若头手段不比东云老爷子差,就算被质疑出生,东云诚不是还有个亲女儿吗? 只要若头和组长的女儿结婚,一切名正言顺。 这是组内的人几乎默认的事情。 甚至于外界也觉得这是没有儿子的东云诚唯一的选择了。 东云茜可是东云诚的老来子,他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宝贝女儿做这样的生意? 更何况那冷冰冰的若头根本不适合自己的女儿,他只会解决道上的事情,察觉不到女孩子细腻的情感和各种需求。 在得知自己可能时日无多的情况下,东云诚和对东云家有所求的彭格列首领谈起了条件: 1.在东云茜成年后两人立马结婚。 2.在他死后,成为东云茜的后盾,帮她在东云组立住脚。 3.除非东云茜主动提起,并有能力独自应对一切,沢田纲吉不许提起或是要解除这场婚姻关系,更不能使用任何方式诱导东云茜离婚。 4.若是东云组最终的命运还是灭亡,沢田纲吉得护住东云茜的性命。 5.不得向东云茜提起他们之间的交易。 对于东云诚来说,这是一场赌博。 他知道就算彭格列首领有事需要他的帮忙,但他不必接受这荒唐且无理的条件。 无论是东云家百分之三十的产业还是东云家的地皮,沢田纲吉也不是非要不可,他是可以拒绝的,或者说,这位彭格列的首领一定会拒绝的。 那样的话,东云诚会表明自己会再找其他人商议这件事。 反正他认识不少和他地位相等的人,还有几位未婚的Mafia首领候选,总有人会接受他的提议。 就算东云组最终被他们吃进去了,也算用另一种方式守护住了东云组。 在得知东云诚有这样的想法后,沢田纲吉被迫同意了这场荒唐的交易。 东云诚兵行险招,一招以退为进,拿下这城。 他赌赢了,沢田纲吉不会对看着长大的东云茜不管不顾。 在接受了交易后,沢田纲吉就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守护者们。 他没有隐瞒交易内容,并表明在正式举行结婚仪式之前,此事需要保密。 反正东云组对外业务不多,本部那里也先瞒着。 对于东云茜,以前如何同她相处,现在就如何相处,一样当小妹妹照顾着就行,不用特别对待,不要让她有什么负担。 只是刚成年的东云茜应该不喜欢这身份上的变化,看到他兴许会不自在,或是因为父亲的吩咐黏着纲吉,而忽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东云茜还小,沢田纲吉也没想打扰她的正常生活,所以纲吉会暂时避开她,尽可能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沢田纲吉明明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那他们刚刚看到的是什么呀? 听到的又是什么? 他们的十代目不仅准备强吻未成年……是刚成年一周的少女。 还当着他们的面称呼她为『妻子』! 他这都直接带入『丈夫』的身份了! 哪里有要隐瞒、回避、照顾对方想法的意思! ◇ “山本哥,我想跟你们一起。你们带着我,好不好?” 在几人僵持在停车场的时候,东云茜仗着自己年纪小,也没和纲吉的这些守护者闹僵,便轻轻扯了扯山本武的衣服,小声撒起了娇。 东云茜的声音不大,可这小小的停车场也没其他人说话,这三人的耳朵都算尖的,哪能听不到这娇滴滴的声音呢。 山本武先是一个激灵,觉得心脏都要被融了。 可下一秒,他在这暖春感受到了严冬的寒风。 恍惚间他好像还看到一个穿着斗篷拿着镰刀的家伙在朝他靠近。 只要他答应这『小小的请求』,这镰刀就会朝着他的脑袋挥下吧…… 7. 007 就算真被死神威胁了,山本武也不会拒绝女士的合理请求。 更何况是陷入困境的女孩子发出的呼救。 在空气像是被冻住的这一秒里,山本武突然半蹲了下来,同时低语了一句:“上来——” “!!!” 东云茜会找山本武就是确定他会帮自己,哪怕面对的人是他的首领。 所以,东云茜没有任何犹豫地扑向了山本武。 山本武知道光是这样跑是没胜算的,所以在东云茜跳上来的那一刻、在自己起身之前,点燃了指环,放出了『雨燕』。 在纲吉为中心突然下起的滂沱大雨中,狱寺隼人本能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东云茜的头上。 “……” 沢田纲吉的视线只被遮住了三秒,等他确定了山本武的方向,他已经背着东云茜跑远了。 狱寺隼人的表情则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选择跟着山本武他们一起逃了。 纲吉没有去追。 这场暴雨倒是把他浇清醒了一些,让他反思起自己先前的举动。 他们明明在很正常地进行对话和沟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山本还说茜在怕他。 那哪里是怕,不是小姑娘在害羞吗! “难道,是我太心急了?” 可他突然听到了那样的消息,得知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在嫉妒的人是自己,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又怎么可能压制住内心的狂喜,不心动呢? 在自己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给喜欢的人买礼物,只为让他正视自己。 要多可爱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呀! “礼物!” 纲吉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打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 在得知这是东云茜要送给别人的礼物时,他记得自己随手往后一抛,也不知道一路过来滚到了哪里,有没有颠坏。 最后,纲吉在后备箱找到了那个三十公分宽的礼盒。 他丢的时候太用力了,竟飞到了这里。 回到驾驶座的纲吉郑重地拆开了礼物,在拆到包装纸打开木质礼盒的时候,瞧见了有些眼熟的黑金腕表。 “嗯?” 不知为何,他那满是欣喜的眼瞳里多了一处灰影,表情也带上了一丝危险。 “这原来,是要送给我的……” ◇ 在确定纲吉没有追上他们后,原先还一脸紧张的东云茜开心笑起来。 “心情好了?”山本武见纲吉没追上便没继续奔跑,他放缓了步子,“要下来吗?” “不要!” 东云茜的回答很干脆。 她的双手搭在了山本武的肩膀上,脑袋搁在手背上,脸颊则贴着山本武总是背在身后的武士|刀的刀柄上,那架在山本武臂弯的小腿也轻轻晃动了起来。 看着是真的挺开心的。 “把我送到车站!就在前面。”东云茜指挥道,“山本哥和狱寺哥继续忙你们的事情吧,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不行!”拒绝她的是才跟上来的狱寺隼人,“你刚才没听我说吗?这附近有奇怪的人,不安全。” “所以我说把我送去车站,你们可以看着我上车呀!离开这里就安全了!”东云茜据理力争。 东云茜只是想从纲吉的身边逃离,没想着真妨碍两人的工作。 “你不是说想跟着我们吗?”山本武倒是不在意,只用轻松的语调说着接下去的安排,“我们准备去东云家一趟,正好可以送你回家。” “……” 很好,时隔多年,东云茜再一次体验到被山本武的发言哽住的感觉。 这要求可是她自己提的,人家照做了,东云茜还能反驳啥! 这都两辈子了,东云茜还是看不透山本武。 这家伙到底是假天然还是真腹黑? ◇ 和纲吉相处时不同,东云茜和山本武、狱寺隼人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很放松。 因他们和善的态度,这才让东云茜真真有了回到了十八岁的实感。 坐在后座的东云茜一路上都挤在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中间,以至于狱寺隼人根本不敢把车开快,加上中间还去吃了顿点心,等他们回到东云家老宅,天都黑了好一会了。 而东云茜这一路的好心情,也停在了瞄见了沢田纲吉车的那一瞬。 沢田纲吉比他们早回来,东云茜现在回房一定会遇到他的吧? 毕竟纲吉的房间就在她对面…… 山本武注意到了东云茜的表情,下车之后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茜不用事事听阿纲的,不喜欢就像今天一样拒绝或是找人帮忙。他是受益方,该是他凑着你才对。” 山本武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以何种方式相处,东云茜看着又相当困扰,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劝慰她。 大概是考虑到了她的年龄,未把那些利益关系说得直白,只让她有些东云家女儿的底气。 “嗯,会的!” 东云茜重重点头。 “要是阿纲欺负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山本武补充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十代目怎么会……” 狱寺隼人出于本能想要帮纲吉辩解,声音却戛然而止。 狱寺隼人重新打量起了眼前娇小的少女。 大概是身高差太多了,以至于东云茜一直给他一种没长大,还是个孩子的错觉…… “有需要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虽然我不会立马出现在你的眼前,但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十代目支走……” 挣扎了数十秒后,狱寺隼人决定和山本武站在同一阵线。 ◇ “阿嚏——” “淋了雨回来就感冒了吗?”东云诚抬眸看着坐在棋墩对面和自己对弈的沢田纲吉,“你这年轻人的身体怎么还没我好。” “听说毫无预兆地打喷嚏,是有人在想你。” 短暂思索后,纲吉落下了决胜的白子。 “不知道是谁如此想念彭格列的首领,这喷嚏几乎没停。” 东云诚从棋盒里夹住一枚黑子,思索着放置的位置,口中的话语有些漫不经心。 “希望是我家的小姑娘。” “呦,这就你家的了。我没让茜改姓,婚后依旧姓『东云』,你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她是东云家的,永远……” 东云诚望着这刚到中盘的棋局,蹙起了眉头,因找不到落子的位置,连口中的话都没说完。 东云诚沉默了许久,投子认输。 “你们出去住吧。”东云诚答应了开局前说好的事情,“周末记得回来,让茜在组内露露脸。” 纲吉点头。 “你什么时候学的围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东云诚看着有些懊恼,“这开盘的布局看着和茜的棋路有些像……” 可茜国中三年级后就没再下棋了,连段位赛都不去了,也没再去过棋院。 “茜应该回来了,”纲吉轻抬衣袖,垂眸看了一眼左手的腕表,“我还有话想和她说,下次再陪爸下棋吧。” “这表是送给你的呀。”东云诚瞄了一眼,看着有些不高兴,“的确是年轻人的款式。” “差点忘了,这是我们送给爸的礼物。”直到此刻,沢田纲吉才把身侧盒子双手递上,“希望您能喜欢。” 纲吉送上的是在他回程路上刚买的,极道钟爱的Rolex。 虽价格上差自己手上的一截,已是纲吉眼下能买到最好的,它的价格也已不菲,无论何种场合都不会让东云诚的身份掉价。 东云诚的手腕都空了大半个月,突然得知成年就要结婚的茜自己都烦不过来,哪能注意到这些。 更何况为了他,夫人的小金库都空了,这份孝顺只能由他来补上了。 “东云家不缺继承人,七十岁之前我不想做祖父。” “嗯?” 还双手端着表盒的纲吉不知道东云诚为什么冒出这样的话。 “我也是这两天才确定的。”东云诚微抬下巴打量着纲吉,“阿纲,你像是一头饿了很久,失去了耐心,极度危险的野兽。我可能要重新考虑让你们住外面的事情了。” “……” 明明说好赢一局就同意的,这老父亲怎么在最后关头耍赖了…… 8. 008 ◇ 人都到东云家的地盘了,山本武和狱寺隼人自然得拜访一下东云诚再走。 东云茜本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可若头正巧这时候回来,也要去找他父亲。 东云茜觉得应该是组里有事情要父亲定夺,她就不去凑热闹了,让若头领着两人去了。 “大小姐——” 正当东云茜要回房的时候,听到了上杉翔太的声音。 她扭头,这才看到坐在前院侧屋缘侧上的翔太。 因那的屋子没开灯,东云茜刚才没看到他。 说起来,从他和纲吉换过房间之后,东云茜已经几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被赶到哪间屋子去了。 “大小姐说过的季节限定蛋糕。今天是最后一天,这是最后一个。” 在东云茜坐到他身旁后,上杉翔太才从身后拿出了给她准备的东西。 随后翔太侧过了身,以跪坐着。 他低着脑袋,把手中的礼物高举过了头,双手递到了东云茜的面前,姿势有些夸张。 “对不起、对不起!还请大小姐原谅我——” “我还没开始怪你呢。”东云茜嗔娇了一句,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你为什么要和沢田哥说那些?他问我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尴尬……” “换房间的时候礼物被发现了。发|票也在里面,这可不是我能买得起的东西。”上杉翔太开始解释,一字一句都带着歉意,“大小姐交代过不能让组长知道,那在事情闹大,礼物被送到组长面前,我只能实话实说了。我想着沢田先生对小姐一直很好,这样的事情应该也能理解,也没想到他会生气……” “沢田哥生气了?” “嗯,听完之后脸就黑了。”上杉翔太点头,在注意到东云茜的表情后,语气一下严肃,手也不自觉地移到了腰上,一副要掏武器的姿势,“他拿这件事为难大小姐了?大小姐受欺负了?” “就有些误会,已经解开了,没事了。”讪笑的东云茜没有说得太详细。 纲吉从翔太那知道的,就是翔太知道的全部了。 只是东云茜并未告诉翔太自己暗恋的人是谁,那个人在学校这点应该是翔太自己乱猜的。 “对了,把礼物给我吧,我这两天要送出去。” 听到这话的上杉翔太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不满。 她要把礼物送出去? 她是准备现在跨出那一步了吗? 他还以为这样的时刻永远不会来…… 尤其是在沢田纲吉接受了这场婚姻交易后,她多年的矜持和努力都被践踏了,连自尊都被丢在了地上。 骨子里高傲的东云茜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这是我说第二个「对不起」的原因。”上杉翔太望向东云茜的时候,其他情绪已被好好藏了起来,只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大小姐让我保管的礼物,被沢田先生……拿走了。” 上杉翔太在说『拿』字之前顿了一下,似是特意换上了一个较为温和的字词,以掩盖一些『真实』的情况。 可东云茜没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在其他事情上。 “在沢田哥那?” “嗯,沢田先生没告诉你吗?” 东云茜摇头。 “要是被丢了的话,我会赔给大小姐的。” “刚刚还说自己买不起呢。”东云茜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在他那就在他那吧。” 反正那本就是要送给他的,怎么处理都是他的自由。 “大小姐是准备放弃了吗?还是说在忌惮沢田先生?”上杉翔太回到了最开始的坐姿,试探地问出口,“其实大小姐根本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东云家的独女,任何人都欺负不得。”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了。”东云茜笑了起来,“放心吧,对于我是东云家女儿这件事,我很骄傲,也会一直骄傲下去的。” “第二次……”翔太像是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着回应,“说起来大小姐回来的时候,挺开心的。” “嗯,我的确放弃了,过去的那些事就不要说了。东云家的女儿是不需要恋爱的!”东云茜撑着脑袋看向了翔太,“对了,你说我现在重学剑道,或是练个空手道之类的还来得及吗?” “大小姐不是说有我们保护你就够了吗?怎么,现在是不相信我们了?” “那你不要食言。”东云茜表情突然认真起来,那真挚的眼睛似在求一个承诺,“翔太,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不要突然消失不见。” “我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呢?” 在听到这话后,翔太伸出了手。 他本想揉一揉东云茜的脑袋,却在碰到她的头顶心之前就缩了回来。 “我会一直在大小姐身边的,哪怕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也不会离开的……” 因东云茜突然转向了他,为了避免尴尬,他急忙转移了话题:“大小姐学点什么也好,剑道好歹学过两年,重拾起来应该轻松一点。” “那就从剑道开始吧……” 东云茜暗暗下了决心。 会武和不会武的气场终是不一样的,东云茜想多要一些底气,想真正意义上的无论见到谁都不虚,而不是在场面上强装镇定。 “大小姐,蛋糕。”上杉翔太重新拿起盒子,放到了东云茜的手心,“放心,我排队去买的,没让人恐吓店家。” “我回来的时候吃了甜点的。”虽这么说着,东云茜还是打开了盒子。 “那……”上杉翔太的眼睛瞟向了东云茜的后方,嘴角跟着提起,“像以前一样分我一半?” “我吃两口都给你吧,我就是有点馋……”东云茜用小叉子切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眼睛一下亮了,“嗯!好吃!” “我尝尝?” “嗯。” 又塞了一口的东云茜把叉子插在蛋糕上整个递了过去。 “给我尝一口就好,大小姐喜欢吃就多吃点。同样的口味你再想吃要明年了。” 上杉翔太没有接过叉子,只把脑袋凑了过去,像是要东云茜喂他。 “不,我还想吃晚饭呢。”东云茜拒绝了,她戳起一大块,“就是有点太甜了,你不一定喜欢……” “……” 东云茜抬起了手刚要往翔太嘴边送,她拿着叉子的手就被人从后方抓住。 在她回头望的时候,她的手被举起,叉子上的蛋糕也被那人一口吞下。 虽是夜晚,抬头的东云茜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人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而坐在她身侧的上杉翔太,看到的却是一双注视着自己,泛着幽幽寒光的眼睛。 在这双阴沉的橘褐色眼瞳里,有着仅对上杉翔太一人的警告。 9. 009 “沢田哥!” 东云茜再一次被沢田纲吉的举动吓到。 坐着的她慌忙起身,想要和纲吉拉开距离,却因手腕被对方抓着,猛然起身也只是往他怀里撞。 东云茜没法站稳,又怕蛋糕弄脏了纲吉的衣服,只能把手往另一边歪。 剩下的半块蛋糕就这样砸在了木板上,已经有些融化的奶油泼溅了开,上杉翔太的黑裤子上多了一块白色的污迹。 “啊——蛋糕……” 看着被浪费的蛋糕东云茜有些惋惜。 “是挺甜的,我很喜欢。” 左手抓着东云茜的手腕,右手放她腰上的沢田纲吉给出了评价。 东云茜有些无语。 她又没问沢田纲吉的感想。 还有,哪有像他这样总是冷不丁冒出来的! 她要是也心脏不好,他这神出鬼没的,东云茜早晚要被吓死! “沢田先生——” 瞧着东云茜像是没缓过来,暗中捏拳的上杉翔太急忙起身低头打招呼。 “你松开。” 东云茜这里也被翔太的声音惊醒,忙着和他拉开距离。 “脚下脏,别踩到了。” 沢田纲吉倒是不慌。 他直接单手环住东云茜的腰,把她提了起来,转了半圈后纲吉把东云茜放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全程没再看翔太一眼。 “去吃晚饭?” 沢田纲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东云茜还是跑为上策。 这一回沢田纲吉也没拦着,他瞧见缘侧上被东云茜忘记的书包,伸手要去拿。 可他的动作稍慢了一步,上杉翔太已经把书包拿了起来。 可看着那伸到面前的手,上杉翔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包递了过去。 “沢田先生,在东云家,大小姐是身份最尊贵的人,和组长齐平。” 就在沢田纲吉转身要走的时候,上杉翔太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其实以他在组内的身份是没资格和沢田纲吉主动搭话的,可他是为了大小姐,没什么说不得的。 虽然没直白说明,但上杉翔太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作为东云家的女儿,东云茜身份是相当尊贵的,哪怕她才刚成年,也是被全组敬重的存在,所以沢田纲吉刚刚的举动有些不妥。 就算他是东云茜名义上的丈夫,也只是个联姻对象,他不该做出那样像是小看了东云茜的行为。 “你还知道?” 听懂这弦外之音的沢田纲吉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还带着训斥。 不过一句话,上杉翔太就冷汗直冒。 的确,如果他要说沢田纲吉刚刚的行为不妥,那他自己呢? 比起沢田纲吉,他的那些举动才是真正犯了大忌! 只是作为东云茜的青梅竹马,又被东云诚特殊照顾,上杉翔太便习以为常,加上东云家也没人说过他,他哪能发现自己的问题? “上杉翔太,要么收起你的心思,要么离开东云组。”沢田纲吉留下了最后的警告,“就像你说的,时刻记着茜的身份,我不希望再在茜的身边看到你到处晃悠。” “!!!” ◇ “……他到底要怎样!” 回到房间的东云茜迎面趴在地上,陷入深深的苦恼中。 她这形式上的丈夫就不能和上辈子一样,登记后立马从她眼前消失吗? 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干什么! 要是她没记错,彭格列家族本部不是在这段时间出大事了吗? 好像是有高层在赌桌上输了几辈子都偿还不了的巨款,在赌场的威逼利诱下用彭格列内部的情报抵债,以至于彭格列本部被袭,出现了较为严重的伤亡。 这件事足够沢田纲吉忙很久了! 沢田纲吉不去处理自己家族的事情,天天赖在他们东云家算什么? 他又不是什么上门女婿……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只有利益的婚姻交易,他完全没必要表现出有多爱护她。 搞得好像他们不是因为利益结婚,而是他真心喜欢她一样。 “……” 东云茜再一次想起放学路上沢田纲吉的告白。 那话语里的意思,都表明他对她是真心的…… “啪——啪——” 一个鲤鱼打挺爬坐起来的东云茜用力打了自己两下。 她乱想什么呢! 是忘了上辈子死的时候自己有多痛恨沢田纲吉了吗? 那些人要的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所以东云茜刚被绑走的时候是带着期待的。 她相信就算他们常年不睦,沢田纲吉也不至于为了守住那么一丁点的利益对她见死不救。 然而…… 那一定是他对她的报复吧? 是沢田纲吉能想到的,彻底处理掉他们那些无解恩怨最好的解决方式。 “呼——” 每次回忆到死亡的时刻,东云茜都会全身发抖,要做好几个深呼吸才能冷静下来。 也亏得这几个深呼吸,东云茜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需要沢田纲吉。 就算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有些不一样,她也不需要。 东云家的女儿是不需要爱情滋养的! 比起那些甜腻的关系,利益交易就该是利益交易的样子,无需掺杂无用的情感在里面! 这样等她什么时候需要利用或者踩着沢田纲吉往上爬,也能心安理得! “茜,你好了吗?” 东云茜这里刚调整好情绪,门外就传来沢田纲吉的声音。 “马上——” 既然想通了,此刻的东云茜也不慌了。 “走吧,沢田哥。” 随便换了一件衣服后,拉开门的东云茜非常淡定。 哪怕她和平常一样笑着,全身上下却透着要与他疏离的气息。 “你把书包忘了,” 纲吉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却只把书包递了过去。 “最近还真是毛毛躁躁的……”东云茜低语着,“谢谢沢田哥。” “房门,记得锁起来。” 因东云茜开门的时候,纲吉没听到开保险的声音,去餐厅的路上又提醒了一遍。 “知道了,下次不会忘了。” 她对面住着沢田纲吉,的确不安全。 “对了沢田哥,我以前是喜欢你的,但现在不喜欢了。” 在沢田纲吉找到机会开启这个话题前,东云茜快刀斩乱麻,先下口为强。 “就像沢田哥说的那样,我还小,对这些并不了解。就,我以为的喜欢和真正的喜欢其实不是一回事,我也是最近才想通的。” “……” 沢田纲吉整个人定住,不仅身上的颜色肉眼可见的浅了几度,还出现了裂纹。 “沢田哥不用因为我喜欢你产生什么负担。更不用因为这场婚姻交易,觉得自己也要喜欢或是爱护我啥的。”东云茜笑容甜甜的,“沢田哥也算看着我长大的,还能不知道我有多善变吗?可能昨天还在练剑道,今天就喜欢围棋,明天还想去画画呢,都坚持不了多久的。我的『喜欢』,是最不值钱的……” 也许东云茜自己没注意到,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的落寞。 东云茜可不是什么会贬低自己的人,她这样说是真这样觉得。 至少上辈子,她的『喜欢』是真真不值钱的。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确定这番说辞不会有问题,甚至让沢田纲吉陷入自我怀疑,再次露出灿烂笑容的东云茜喜滋滋地打开了餐厅的拉门。 “!!!” “……” 可她刚把门开了条缝,手便被沢田纲吉握住。 和她冰冷的手指相比,这手掌如火一般烫人。 纲吉把这刚透出光的缝隙合上了,他的左手拍在了墙上,把东云茜困在了门和他身体的中间。 “真的……不喜欢了吗?” 响在东云茜右耳的声音有些发颤,嗓音喑哑。 10. 010 “是,不喜欢了。” 东云茜没有太多的犹豫,甚至用先前那种轻巧的语气进行回应。 如果不能在这里说清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哪怕东云茜明知曾经经历的一切苦难,都与她身后的沢田纲吉无关,她也只能狠心一次。 ——绝不能心软! “但沢田哥还是沢田哥,这点不会有什么变化。” 东云茜侧过了脑袋,微仰着头,毫不畏惧与沢田纲吉近距离对视。 哪怕她手脚有些发软,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些,脸上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 “未来如果有需要沢田哥帮助的地方,我会提出来的!有沢田哥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沢田纲吉没有回应,只静静看着她。 因距离太近了,只看着那双敛起了情绪的眼瞳,东云茜读不出他的想法。 “这应该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了?不会让任何人觉得不自在。” 因沢田纲吉在问过那个问题之后就一直没说话,东云茜的笑容有些撑不下去了。 沢田纲吉不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 哪怕早早当上了Mafia的首领,存于他骨子里的温柔是不会变的。 在她直白表明自己的想法后,他会尊重她的意见的。 至少现在的他们关系还较为单纯,没牵扯进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利益中,沢田纲吉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沢田哥,你觉得呢?” 东云茜的声音依旧清脆,但这一声问句真是她的极限了! 你倒是快回答呀! 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三岁小孩都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别装傻了,沢田纲吉,快给准信吧! “……你的「喜欢」没有不值钱。” “……” 嗯?沢田纲吉用的是出了故障的IE处理器吗?问题怎么又跳到前面去了? 他有没有把她后面说的话听进去啊! “哪怕只有一天,几个小时、几分钟、几秒钟,你喜欢过我,就是令我欣喜若狂的消息。”沢田纲吉咬重了后半句话,“茜,你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喜欢」的意思。那就算你真弄错了好了,可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沢田纲吉的条理清晰,未因东云茜的那些话陷入混乱。 甚至连那份特有的温柔也消失不见了。他并未在得知东云茜的想法后退让,只纠正着被她或曲解或误会的意思。 “……沢田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东云茜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一些。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期,而她找不到能逃的路。 “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沢田纲吉的声音没有特别失落,反而带着一丝的笑意,“没关系,我追你。” “!!!” 东云诚之前说他失去了耐心。 恰恰相反,现在的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没有耐心的野兽是捕获不到美味猎物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东云诚倒是说对了。 沢田纲吉瞧着那双仰望着自己,再次慌张的红色眼瞳,那未沾脂粉又纯又欲的脸孔,那微微张开只显出原色的淡红薄唇…… 这在记忆里几乎寻不见的美好,近在咫尺。 可他只捏起了贴在墙上的手,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炼狱? 要是就这样吻上这唇,东云茜会很久不理他吧? 说不定还会像傍晚的时候一样,躲到旁人的身边去,弄得所有人戒备他。 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发生。 “啾——” “!!!” 但在这里放过东云茜他也做不到,权衡之下,纲吉只低头吻上了她的眼角。 “就算我追你,你也不用急着喜欢我。” 你单恋多久,卑微了多久,我还你。 绝不再让你觉得委屈。 就像他傍晚说的那样,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东云茜可以慢慢思考、慢慢习惯。 “东云组长!我觉得跟你一起出国的人还是要重新考虑一下比较好!” 沢田纲吉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了狱寺隼人的声音。 他像是刚吃了几个喇叭,开口就让东云茜抖了一下。 沢田纲吉侧过头,瞧见走廊的一端,狱寺隼人突然站到了东云诚的正对面,还是一边倒退一边走,似是在帮忙遮着什么不能让这位组长看到的画面。 “爸爸——” 东云茜也瞧见了这一幕,看到救星的她,大叫了一声,急忙朝着父亲的方向跑了去。 东云茜勾住了东云诚的胳膊,有了靠山,她整个人一下有了底气。 在山本武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有事的时候,她也偷偷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两人这小小的互动,被一旁的若头看了去。 再次看向站在餐厅门口的沢田纲吉时,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是被东云诚留下一起吃饭的。 在长桌上,东云诚坐在主位,东云茜跟着一起的时候,会坐在他的右手边,而若头会退到东云诚的左手边。 按这样的安排,沢田纲吉一定会坐到东云茜旁边的位置。 可若头已经注意到两人之间有些别扭的关系,加上东云茜今天是坐狱寺隼人的车回来,所以在落座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坐到了东云茜的身侧。 还美其名曰:东云诚的左手边该是新姑爷的位置。 “听闻小姐今天迟到了,学校附近也不安定。在事情解决之前,我建议小姐接受组内人员护送,小姐有顾虑的话,就让他们以寻常的着装行动,不会让他人看出端倪。这样马上要出国的组长也能安心一些。” 因刚落座后若头就说起了这些,坐在宽宽宽宽宽长桌对面的沢田纲吉根本没时间反应。 他想要插话,说会负责接送东云茜,东云诚那里却不紧不慢地和他搭话。因为说的是重要的事情,他没法不去听,更没法打断。 “对呀!这样就好了。”被若头提醒的东云茜眼睛明亮,立马拍案,“那明天起就麻烦你们了。” “这本就是我们的责任,是小姐一直在拒绝。”若头回应,补充了一句,“前两年收的新人都历练得差不多了,我选了一批各方面能力都出众的。小姐也该培养几个自己的手下了,可以先选几个当护卫,相信有他们在,小姐是绝不会遇上「任何」危险的。” 若头全程没有看沢田纲吉,这些话倒是刺到了纲吉的耳朵。 东云茜这里看向若头的眼睛已经满是崇拜了。 这就是34岁大人和26岁大人的区别,是年纪和阅历的碾压! 若头明明对事情不了解,只从得到的片段信息中拼凑了可能的原因,却发现了她的困扰,还兵不血刃地解决了问题! 若头还是她记忆里一样冷静可靠的存在,是真正的智囊啊! “听你的。”东云茜放在膝盖的双手已经比出了两个大拇指,内心更是热泪盈眶,“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家族二把手!” “咳——” 这一回,在宽宽宽宽宽长桌的对面,纲吉左手边的狱寺隼人内心受到了重创,险些把刚喝进嘴的茶都咳出来。 11. 011 ◇ …… “去那里了!快——追上去!” “机会只有今天这一次!千万别让那娘儿们跑了!” “她真是东云组长的女儿吗,抓了她真的不会有事吗?” “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东云组那老东西死了几个儿子都没怎样,他前几天才去国外!现在谁还管她!”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和好友佐仓千代躲在纸箱中的东云茜只把食指竖在了自己的唇前。 她一边示意对方不要出声,一边狂按着手机不知在给谁发送消息。 “可这附近都找过了,哪有人啊?” “我亲眼见她进来的,这是死路,没地方跑的!” 东云茜听到了障碍物被扫去的声音,心知继续躲在这里是就真死路一条了。 『你待这,别乱跑,一会有人来救你。』 『一会听到有人叫我名字再出去。』 东云茜重新打了一行字给佐仓千代看,见她用双手捂住嘴巴并重重点头,伸手捏了捏好友的脸蛋,笑了一下。 看来,这一世的她也没法把这份友谊延续下去了。 等事情结束,千代一定会疏远她的……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在确定佐仓千代会乖乖躲着之后,东云茜从纸壳堆钻出。 她迅速远离了纸箱,把这些冲她而来的人带去了别处。 ◇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要从东云茜的父亲上周去国外疗养说起—— 在东云茜的记忆里,婚后的前四个月是非常和平的,无论组内还是道上都没有大事发生,甚至一场流血事件都不曾有。 正因如此,东云茜也觉得让父亲在这个时候出国治疗是最好的时机。 东云诚是因明年一场帮派乱动受了重伤,挺了一个多月,最终因伤口感染而亡的。 但东云茜已经想好无数种救下父亲的方法,她的父亲一定还能活很久很久,那么养好身体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可不知是这个世界和东云茜经历过的本就不是同一个,还是她父亲出国疗养改变了原有轨迹。 部分事情的发展和东云茜记忆里不同了。 在东云诚离开之后,东云组的地盘已经连着好几日出现了来找麻烦的人。 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事件太过频繁,又是在东云诚离开日本后发生的,难免让人多想。 昨夜他们组的若头还被人偷袭了,左肩受了穿透伤。 虽立马抓到了犯人,调查出了幕后主使,若头还是不放心,特意在东云茜早上出门的时候叮嘱了几句,安排给她的人手也增加了。 东云茜也是在接受了组内人员保护才知道,在过去的两年里,他的父亲一直有暗中安排人手保护她。 这也是若头知道她上学迟到和学校附近不安定的原因。 就在这天放学之后,东云茜和佐仓千代一起去商场买美术用品,在采购完毕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她接到了若头的电话。 若头告诉她: 他收到了警报,是护送东云茜的人出事了,那边已经联系不上了。 他让东云茜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自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这件事还有一点离奇的地方。 沢田纲吉之前都会和护送她的人一起出现,同她一起回家,偏偏今天不在。 沢田纲吉是昨天晚上离开东云家的,离开前还告诉东云茜: 他有事要离开两三天,东云茜有事的话一定要立马联系他。 这些事情一起发生,定不是什么巧合。 更何况那些来抓她的人,刚还念叨了一句『机会就今天这一次!』。 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她,他们筹谋部署好了一切,就是为了把她这落单的棋子围起吃掉吗? 可父亲想让她继承东云组的消息还没放出,谁会在这个时候盯上她呢? 又是谁如此清楚她的动态,并把这些事情透露给了外面的人? 不管怎么说,东云组出现了叛徒是毋庸置疑的。 ◇ …… “快!把那臭娘儿们给我抓住!” “车呢!把车开过来追呀——” “……” 虽说天还没黑,可天空从中午起一直阴沉沉的,还有阵阵闷雷作响。 东云茜从地下停车场跑出来的时候,路上便下起了大雨,能见度和夜晚没什么区别。 东云茜是凭着灵巧身姿一路踩着停车场的车顶跑出来,最终还是跨上了行驶中的汽车才跑到外面来的。 她此举不是要人帮忙,周围也没人敢帮她。 追着她的这些人没有要杀了她的意思,明显是要把她送到什么需要开车才能到达的地方。 她这才想着先远离车。 这些人不仅没在第一时间抓到东云茜,还让只拿到了扫帚杆的她找到了逃跑的机会,这才慌张了起来。 他们的行动像是没做什么计划,又没料到东云茜这么能折腾,这才几次让她钻到空子。 东云茜手上这扫帚杆顶端还带着血迹。 她用这在角落捡到的东西,捅碎了一人的鼻梁骨,捅伤了一人的关键部位,这些人现在指不定有多恨她呢。 在这时候被抓到,她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小姐?” 就在东云茜寻找着安全躲藏点的时候,手腕被从小巷出来的人抓住了。 “翔太?你怎么在这里?”东云茜一脸惊讶。 “若头召的人,我正好在附近。”翔太回应的同时把东云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不能停在这里,对我们不利……” 东云茜本想说些什么,在后面的人已经追上了他们。 “就是他们吧?竟敢欺负大小姐,这命应该是不准备要了。” 虽要以一敌多,上杉翔太却不虚。 在叮嘱东云茜乖乖躲好后,他戴上了指虎,似是准备开启一场个人秀。 空手对空手的话,上杉翔太的战力的确不用担心,可要把护送东云茜的那些人摆平,这些人绝不可能是空手。 他们一定带着武器。 在上杉翔太出现后,惨叫声不断从东云茜耳畔响起,他很快收拾掉了这追上来的几人。 可那被揍趴下的人,却趁着翔太背对着他的时候,抽出了匕首朝着东云茜冲了去。 “去死吧——” “大小姐,小心——” 东云茜一直在注意这些人,所以一早就发现这人的小心思。 她的右手也伸进外套口袋,握住了先前从书包里拿出来,早就上了膛的手|枪。 东云茜没有配枪的习惯,这把枪也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若头交给她以防万一的。 可东云茜没怎么用过这东西,枪法也不好,只有近距离射击命中率才高一些。 加上东云茜没摸清他们的目的,突然拿出有杀伤性的武器,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 东云茜此刻是想开枪解决的,可双臂被上杉翔太抱住,没法进行瞄准。 那把匕首最终还是刺到了上杉翔太的背上。 翔太忍着痛,用胳膊肘撞开了那人,转身又是一脚,虽把那人踢飞了,匕首却还扎在背上。 因刀身全部扎了进去,贸然拔出只会有危险,便先放着没动。 翔太不敢再离东云茜太远,可这刀扎得太深了,还被往下拉了一点,血水不停从伤口渗出,加上大雨滂沱,他的呼吸变重了,状态比起刚刚差了好多。 可他们面前还有两个敌人,他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那两人都拿出武器,受伤的翔太勉强干掉了其中一个,剩下那个转着蝴蝶|刀,朝着两人直直冲来。 “蹲下——” 上杉翔太本准备继续用自己的身体帮东云茜阻挡,东云茜却用手压着他的肩膀,大声命令。 “砰——” 这一回东云茜没有犹豫,掏出手|枪瞄准了眼前的男人,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见对方还有力气动,东云茜这第二枪也很果决。 可在眼前的人迎面缓缓倒地后,东云茜注意到小巷的入口又来了一个人。 在她看清来人是谁之前,身体的本能让她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砰——” “茜?” “!!!” 几乎是在子弹射出去的同时,东云茜听到了沢田纲吉的声音。 她想要大呼让眼前的人躲开已然来不及。 看着眼前巷子口的人影侧向了墙壁时,东云茜跨过上杉翔太,飞奔了过去。 “你还好吗?我打到你哪儿了?子弹打到哪了——” 沢田纲吉靠着墙,没有回应,任由那双手胡乱掀着他衣服,到处摸索着。 “纲吉!你说话呀!”那双手胡乱摸了一圈,最终捧住了他的脸,红色的眼瞳满是焦急,“到底是哪里中枪了呀!” 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东云茜从称呼沢田纲吉姓氏直接变到喊他的名字,那用来拉开两人关系的称呼『哥』,也被她抛下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沢田纲吉的左手贴在了东云茜的手背上,脑袋也微微侧歪,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笑意,“没打中,我躲开了,就擦到了一点耳朵。” “对不起……”听对方这么说,东云茜立马垫脚,想看看是否真的只擦到一点,“我不知道站在这里的是你。” “我不是被这个吓到了。”沢田纲吉笑出了声,直接用右手揽住了主动靠近的东云茜,“我刚刚是在想……我的夫人,真厉害呀!自己就把事情解决了,连个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给我。” 12. 012 ◇ 医院,地下停车场—— “忍先生!我听说十代目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狱寺隼人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刚下电梯的东云组若头东云忍。 “沢田先生受伤了?”东云忍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我听说伤到了耳朵!”狱寺隼人一脸担忧,“是不是很严重?茜都急哭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东云忍的表情才有了些变化。 总是面无表情的他不仅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连那还没来得及换药的左肩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如果沢田纲吉的伤叫很严重的话,那他这样的是不是可以直接入土了? “我不是很清楚。”东云忍摇了摇头,“沢田先生和小姐都不在医院,我也想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我只知道沢田先生救下小姐后,直接把小姐带去沢田先生的公寓了。狱寺先生知道公寓在哪儿吗?” 在这家医院里的,都是东云组在今天的事件中挂彩的人员。 东云忍来这里也不是探病的,而是来质问负责保护东云茜的这些人: 到底是出了多么了不得的状况,让他们全军覆灭,竟没一个能在东云茜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还让一个「外人」保护了他们的小姐!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们东云组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东云忍本可以再早些离开的,可东云茜担心上杉翔太的情况。 偏偏翔太又是今天伤得最重的,还进了手术室。 为了不让小姐失望,东云忍只能勉强待到医生说他情况稳定,在确定了他没有危险,又顺便问几句他知道的情报后,这才离开了医院。 可在东云忍想把这件事通过电话告知东云茜的时候,手机那头的人却是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告诉他:因之前淋了雨,东云茜正在洗澡,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害怕,他们今晚就不回去了,在公寓休息一晚。 他会负责照顾好东云茜的。 两人要在学校附近租房的事情,东云忍听组长提过一次,但这件事并未拍板。 加上这段时间东云茜接受了组内护送,上学的时间减少了那么一些,也没提过,东云忍还以为这件事已经作罢了,没想到沢田纲吉居然背着他们偷偷搞定了房子。 因组长的交代,东云忍可不敢让东云茜外宿。 偏偏接了电话的沢田纲吉没有要告诉他公寓地点的意思,更没把电话给东云茜的想法。 等东云忍再打过去的时候,他还直接把东云茜的手机给关了…… 东云忍这里正愁着要怎么办,也不知道找人从现在开始调查这附近公寓最近的出租情况还来不来得及,就在电梯间遇见了狱寺隼人。 这下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他堂堂东云组的若头,搞不定沢田纲吉,还搞不定同为二把手的狱寺隼人吗! “我知道。”狱寺隼人点头,“十代目他们在那里的话,我现在就过去。” “我也准备去看看小姐。”东云忍接上了他的话,表情看着严肃,“沢田先生是为了救小姐受伤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想帮点忙。” “那我带着忍先生一起。” “好,我们快走吧。” 虽只有东云忍一人跟上了狱寺隼人,但东云忍迈开步子之前给身后人使了一下眼色,示意他们一会要跟上狱寺隼人的车。 “忍先生不用担心茜,十代目说她没受伤。” 看着脚步快比自己快的东云忍,狱寺隼人在加快步伐的同时说了一句。 “我们还是快点比较好,我是在担心沢田先生的伤。” 毕竟他们再晚一些…… 沢田纲吉那伤口指不定就痊愈了。 而他们东云家的小姐,说不准就要陷入新一轮的危险中了。 ◇ 黑森高级公寓—— “沢田哥,刚是若头的电话吗?他和你说什么了?翔太的情况怎么样了?” 东云茜在洗澡的时候就听到沢田纲吉讲电话的声音,因他提到了若头的名字,她也没心情慢慢洗了,甚至刚打开浴室的门就迫不及待地进行提问。 东云茜急着出来,身上的水迹都没完全擦干。 水滴顺着她脖颈流到锁骨、再流到被衣领挡住的胸口,还有从裤管内流到小腿上,又顺着脚踝流到脚底…… 东云茜的身上全是清晰的水痕。 她那黑色的长发也只是胡乱地擦了几下,发丝随意披散着,看着有些乱糟糟的。 东云茜身上那件浅蓝色的大T恤上很快就被发丝上的水浸湿了,加上她没穿内衣,那湿掉的布料紧贴着东云茜的肌肤,试图用水迹描绘令人遐想的美好。 沢田纲吉才找出来的干衣服,感觉又要湿掉了,以至于东云茜现在的模样看着和刚到家时没什么区别。 最多从一身沾血的校服,变到了穿着沢田纲吉的睡衣裤。 而这对东云茜来说不合身的大衣服,倒是衬得她更加娇小,加上她刚洗过澡的,沢田纲吉在她的身上闻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原来,他惯用的沐浴露,留在东云茜的身上,会散发出如此香甜的味道。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吞掉。 这间公寓是沢田纲吉上周才买下的,距离东云茜上的浪漫学园有十分钟的车程。 沢田纲吉找人收拾了一周,也备齐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已经能住人了。 只是负责采购和整理的人是狱寺隼人,他不知道在沢田纲吉的规划中,东云茜也要住这,只准备了沢田纲吉需要的东西,东云茜这才迫不得已穿上了沢田纲吉的衣服。 总之,沢田纲吉眼前的场景相当的赏心悦目。 只有他一人欣赏到了这样的场景,他该整个晚上都有个好心情。 只要东云茜没有在洗完澡后,开口第一句就和他提起其他男人…… 她问东云忍就算了,怎么还带了一个亲昵到只喊名字的家伙? 她喊别的男人名字沢田纲吉也可以暂时算了,怎么到他这又变成了满满距离感的「沢田哥」! 之前…… 她不是还喊了他的名字吗? 喊得多好听、多顺口啊。 怎么就不能一直喊下去呢…… “沢田哥?”因沢田纲吉没有回应,东云茜又唤了一声,“若头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吗?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应该到了吧?” “怎么没擦干就出来了?你这样不是更容易感冒?我们是为什么才来这里的呀——” 沢田纲吉没在第一时间回答东云茜的问题,反而把已经走出浴室的门的东云茜堵回了浴室。 东云茜非常确定沢田纲吉听到她的询问,却不知他为何当做没听到。 她本想着沢田纲吉不告诉她,自己去客厅拿手机打电话问也行,偏偏被沢田纲吉挡住去路。 沢田纲吉从架子上取下了大浴巾,把东云茜整个包裹了起来。 随后一个弯腰,把她横抱在了怀里。 “!!!” 因双手都被裹在浴巾里,变成了「白色毛毛虫」的东云茜根本没法反抗,连挣扎都做不到。 “沢、沢田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见沢田纲吉抱着她就要离开浴室,东云茜的声音有些抖。 东云茜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自己被雨淋透了,全身上下冷冰冰的,状态不是很好,沢田纲吉又怕她失温,这才直接把她「绑架」来的。 那个时候除去上杉翔太之外,在附近其他的东云组成员也赶来了。 沢田纲吉让新到的东云组成员把伤者送去医院,并看好那些试图真绑架了东云茜的人。等东云忍来了,在把这些事情交给东云忍处理。 因事态暂时得到了控制,就连佐仓千代也被安全送回了家,东云茜也没有拒绝沢田纲吉的理由,跟着他进了这间公寓。 谁让那时的东云茜不仅穿着校服,身上还有大量血迹呢? 她要是以那样的造型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医院,还不知道明天学校里会传出什么奇怪故事呢…… 东云茜虽担心翔太,但翔太被扶走的时候,还处于清醒的状态,那把扎在它背后的匕首也没刺中要害。 那等东云茜收拾好了再去看看也来得及。 本该是这样的……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 可沢田纲吉的想法似乎和她不一样。 就这样把她抱出浴室的沢田纲吉,好像…… 不准备让她离开这这里。 13. 013 ◇ “轰轰轰——” 脑后的吹风机烘得东云茜晕乎乎的,她整个人又窝在沙发上不用动,迷迷糊糊地都要睡着了。 十五分钟之前,东云茜被沢田纲吉从浴室里抱了出来。 就算东云茜心里知道沢田纲吉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却还是慌得不行。 若不是双手被浴巾裹住了,她的手指不定就扒住哪里,不让沢田纲吉继续往前走了。 好在沢田纲吉没抱着她去卧室,而是把她轻放到沙发上。 沢田纲吉用自己刚擦头发的毛巾裹住了她湿漉漉的头发,又拿来毯子盖住了她的脚。 在东云茜思考着沢田纲吉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站在了沙发的后方,用半干毛巾压掉头发里多余的水,又拿出吹风机耐心地帮她吹干。 “你在春天很容易生病,一遇寒就会感冒发烧,发热的话要烧好几天。有什么事,等头发吹干了再说,不急这一会儿。” 这是东云茜开口询问之前,沢田纲吉对自己行为的解释。 “这些事……是父亲告诉我的。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好你,要是他听说你遇袭后又生病了,会担心的。” 因沢田纲吉搬出了东云诚,东云茜也觉得一切合理,便没拒绝。 虽然在东云茜记忆里自己好像没生过什么病,也没留意过自己都是什么时候病的。 她的父亲也不是每次都能有空来看她的,没想到他连这些都和沢田纲吉交代了。 看来,父亲是真的很信任纲吉啊。 “当然,我也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可因机器发出轰轰声,东云茜又在想事情,她并未听到沢田纲吉后半句的话语。 沢田纲吉的手指穿过三千青丝,缓缓抖动着,动作娴熟且温柔,看着似是并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阿嚏——” 也不知道是不是窝着太舒服,已经合上了眼睛昏昏欲睡的东云茜先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随后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本就把东云茜打清醒了,沢田纲吉的手还突然伸到了她的脸旁。 他用指背贴上她的脸颊,轻轻滑动,探着她脸颊的温度。 因沢田纲吉的动作有些突然,东云茜一个激灵,本能仰头望着站在后方的沢田纲吉。 四目相对后,沢田纲吉的眼里倒是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他弯下了腰,凑近了她。 “!!!” “……” 沢田纲吉撩起了自己的刘海,与东云茜额头相抵。 公寓里有两间浴室,所以在东云茜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沢田纲吉也冲了澡。 他的头发只用毛巾擦到半干,所以在此刻低头的时候,那沾着水的发梢扫到了东云茜滚烫的脸颊。 沢田纲吉轻轻摇晃脑袋,闭着眼感知着东云茜额头的温度。 “已经有点发热了。” 数秒后,他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在沢田纲吉起身后,东云茜立马坐直了。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那天在餐厅外,沢田纲吉同她说过自己会追她。 可在那之后两人几乎没有独处过,沢田纲吉的言行举止也同往常一样,未再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或是说些暧昧的话语。 这让东云茜稍稍放下了心,并渐渐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直到此刻,沢田纲吉这个可能并未包含其他含义的探额动作,让东云茜猛地想起了他曾说过的那些话。 她那缓了大半个月才平复下的心,又开始悸动了…… “沢田哥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在沢田纲吉关掉了吹风机的开关后,东云茜急忙抛出了一个话题,像是担心他在这个时刻说些让她无法接上的话语。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呢。” 收起了吹风机的沢田纲吉看着心情不错。 在他送东云茜来这里的路上,她不是在给若头打电话,就是询问医院里的人上杉翔太的情况,再然后就是确认佐仓千代的安全,根本就没想起他来。 沢田纲吉的心里一点不别扭是不可能的。 东云茜的举动看着就像是毫不在意他的意思…… 可就在刚刚,他看到了东云茜眼里闪过的紧张,还慌慌张张地同他拉开距离。 这不侧面说明,东云茜还是把他当非亲属的男性看待的。 会紧张、会害羞,是好事呀。 就怕她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是若头联系我的。”沢田纲吉走进了厨房,不知在冲泡什么,“他知道我也派人在查这附近跟踪狂的事情,想看看我这有没有人能赶去。” “那、沢田哥怎么自己来了?你不是有急事要处理吗?” “交给狱寺和山本了。我到地方听说若头受伤就往回赶了。敢对东云组的若头动手,那你可能也是目标。”沢田纲吉说着把手中的马克杯递给了东云茜,“葛根汤。” 这是感冒初期的常用药,不少家庭会备着。 可这公寓还没住人,不少更重要的东西没有添置,沢田纲吉却能迅速找到它,看起来就像是特意准备的,难免令人在意。 东云茜没去询问,她接过马克杯道了声谢,便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沢田哥的预感还真准!是调查到了什么吗?” “等若头来了再整合情报吧。”沢田纲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起这件事他的心里有些不痛快,“茜,我不是说了有事立马联系我吗?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那样我还能早些找到你。” “我以为沢田哥在很远的地方,而且若头已经联系我了,他都赶来了,那就不用麻烦沢田哥了……”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东云茜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把话说完之前,她的唇已经凑近了杯口,喝起这温度适宜,哪怕是猫舌头的她都不觉得烫口的葛根汤。 沢田纲吉也没继续询问,他伸手把滑到东云茜侧脸还沾到她嘴角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他像是在克制什么,做完这个动作后就移开了注视着东云茜的目光。 “只要和你有关,就不是麻烦!茜,我不想再从别人那听到你怎么怎么样了。只要你联系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的。就像这次,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比你想象中近?” 沢田纲吉调节着此刻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发颤或有其他异常。 “所以,拜托了,茜!别让我找不到你……” 你不知道,最令我害怕的事情就是—— 我找不到你了。 14. 014 在若头联系过沢田纲吉后,他便一直在给东云茜打电话。 可东云茜的手机放在校裙的口袋里,她一路只顾着逃跑,哪能注意到那轻微的震动? 她是坐到了沢田纲吉的车上,想着和若头联系的时候才注意到那数十通未接电话。 从来电时间来看,直到沢田纲吉找到那个小巷子之前,他一直在尝试和她联系。 “今天的情况特殊。我当时光顾着跑,没察觉到手机在震。” 东云茜把马克杯往沢田纲吉手中一塞,没喝完的葛根汤在他的衣服上溅起了一块水渍,她却急着松手瞥头。 “我也不是故意不接沢田哥的电话。之后会接的,消息……也会回的。” 除去今天的电话之外,沢田纲吉也会在空闲的时候给她发消息。 信息什么的东云茜每次都看到了,却从没回复过。 那些简单的信息,不是在问东云茜在做什么,就是报备自己的行程,东云茜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不过在美术用品店内的时候,沢田纲吉发信息问过她『回家了吗?』,东云茜只是看了一眼就放进了口袋。 如果那时就说一声,事情的结果说不准会比现在好,至少沢田纲吉再早到一些,翔太就不会受伤了。 “好。”得到了保证的沢田纲吉也没再多说什么,“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就到了,等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 沢田纲吉这话又在东云茜的意料之外了。 她本以为沢田纲吉会找借口让她今晚住在这里呢! 她都想了好几种推脱的借口了,他居然准备把她送回去的吗? “茜,别把我想成什么穷凶极恶的野兽,我知道循序渐进。”因东云茜的表情展露在了脸上,沢田纲吉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都没追到手呢,你怎么可能愿意住在这里?” “……” 的确,东云茜知道的沢田纲吉不会强人所难。 若不是他之前突然的表白,东云茜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防着他。 “抱歉,有个电话。” 沢田纲吉的手机响了,那头似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他起身借着去厨房洗杯子,离东云茜稍远了一些。 东云茜也在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手机。 她记得自己随手放在餐桌上了,裹着浴巾蹦跶了过去。 “怎么没电了?又进水坏了?” 东云茜按了好几下,手机都没反应,恰巧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 东云茜往厨房张望,见沢田纲吉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想着门外应该是沢田纲吉提过的外卖,就自己去开门了。 因东云茜的动作慢了一点,那按门铃的声音越来越急躁,最后还锤了起来。 东云茜还想着哪个送外卖的如此嚣张,一扭头,她在门口的监视器上看到了若头的脸。 “若头,你怎么来了!”打开门的东云茜有些惊讶,“沢田哥让你来的吗?” “小姐!你没……” 东云忍见来开门的是东云茜有些吃惊,本想询问她有没有事,注意到她全身上下只披裹着浴巾,看起来一件衣服都没穿,脸色一下拉了下来。 东云茜看着好像没事,可她的脸颊太红了,看到他出现还有些紧张。 这样的情况以前可没发生过。 她是和沢田纲吉……发生了什么吗? “你怎么就这么跑来开门了,好歹把拖鞋穿上。”就在东云忍想着如何开口询问的时候,沢田纲吉出现了,“我不是说等我换件衣服,我来开门吗?” “我……没听到。” 东云茜回头看沢田纲吉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不是…… 他不就去接个电话吗?怎么接着接着上衣接没了?还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睡裤就跑门口来了! 沢田纲吉就不觉得……这影响不好,容易让人产生遐想吗! 就在沢田纲吉蹲下帮她穿鞋的时候,东云茜感觉到身侧有一股低压袭来,迎面来的寒风让她觉得自己就要上冻了。 沢田纲吉就没看到若头这好像要削了他的眼神吗? 还装作没看见他一样,拿着拖鞋走过来都没和若头打个招呼…… “沢、田……先生,你能解释一下吗?” 这咬牙切齿的声音,东云茜有些担心若头会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 “若头,事情不是你想的……” “小姐请不要说话!”若头打断东云茜,狠狠盯着沢田纲吉,“沢田先生应该记得在组长去往国外之前答应过什么吧?” “有事进来说,茜有些感冒了,不能吹风。”沢田纲吉倒是一点不紧张,只推着东云茜往屋子里走,“你自己换鞋。” 若头的眼睛已经有要杀人的味道了。 “沢田哥,若头明显误会了,你应该……” “狱寺马上到了,我让他给你买了衣服,你先去房间里待一会,等把衣服换了再出来。”沢田纲吉没给东云茜说话的机会,“都是男人,你也不好这样坐在外面,那才更容易让人想歪。” 沢田纲吉这话也没错。 东云茜光穿着沢田纲吉的睡衣裤坐在外面的确不妥。因身材的原因,这宽松的衣服也有明显的凸点,她就是想到这点才披着大浴巾去开门的。 “忍先生,你怎么还不进去啊。” 那边东云茜才被推进卧室,这边门口拎着一堆购物袋的狱寺隼人出现在了东云忍的身后。 从袋子的品牌看,都是女士专柜衣服,从内到外都有。 只是数量太多,狱寺隼人不好拿。 “这就是你让我先上来,自己要拿的东西?”因刚刚的事情,东云忍对狱寺隼人的态度也冷了几分,“这么多,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十代目让我准备的,我就是为了送这些才来的。” 狱寺隼人回避了东云忍的提问。 他总不至于说这些是在去医院之前就准备好的吧? 更不可能告诉东云忍,他去医院就是专门接他过来的吧? 两人虽同是家族二把手,但需要效力的人是不同的。 东云忍能一个眼神明白东云诚的意思,他狱寺隼人也能从首领的一个不相干的要求,知晓自己该做的事情。 谁让他们东云组的人把东云茜保护得那么好,让十代目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这让答应会帮着东云茜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这么严防死守,最后救下东云茜的还不是十代目! 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十代目接手呢! 反正……十代目好像是真的喜欢东云茜,东云茜也不是一点意思没有,那以他的立场也该偏袒十代目一点。 等东云茜有需要联系他的时候,他再帮忙也是一样的! 15. 015 ◇ 等东云茜换完衣服出来,沢田纲吉先前点的四人份外卖也到了。 那三人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若头的脸色还是相当难看。 他们只留下沢田纲吉身侧的位置,没有选择的东云茜只能坐下。 因她瞄见了放在一边的手机和手|枪,也就问起了若头事情处理的情况。 “被我打中的人死了吗?” 东云茜发出这一声询问时,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这好像不是高中生餐中会聊的话题呀。难道东云茜第一次用枪打人受到刺激了?可这平和的声音听着不像啊…… “还有半口气,等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会处理掉的。” 若头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是川和会的人吗?”拆开了一次性筷子的东云茜继续询问。 “他们和小姐透露身份了?”听到这话的若头有些吃惊,“一个个咬死不肯说,逼供也交代得乱七八糟,没人提到川和会。” 川和会是近年新起的极道组织,招新相当随意,人员众多,但会内的管理混乱,除去高层之外,没有一处是能看的。 也因如此,打着川和会名义到处作恶的混混比比皆是。若没有实际证据,无论造成了什么混乱,川和会会长都不会认。 “我猜的,他们看不起女人,道上也只有川和会的人不把首领的女儿放在眼里,敢当着我的面出言不逊了。”东云茜叹息了一声,随后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这也不是东云茜瞎猜的,川和会会长在上一世就针对她。第一极道组织的首领是个女人,对他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以他的行事风格,就算只听到些风吹草动,也会先下手为强,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哐——” 东云茜刚准备吃饭,那边的狱寺隼人已经愤怒地拍桌站了起来,“那些家伙敢对你出言不逊!我这就去撕碎他们的嘴巴!” 狱寺隼人这一锤,险些把东云茜的餐盒震翻,原本精美的摆盘胡成了一团,看着不是那么有食欲了。 “彭格列和川和会没有交集,也没有恩怨,这件事必须由东云组自己处理。”东云茜叫停了想给她出头的狱寺隼人,“说到底东云组内部也有问题,不可能让外人插手。” 这些话,若头本想告知狱寺隼人的,见东云茜开口了,便没再多言,心里还甚是欣慰。 虽说东云茜先前从未直接接触过组内的事务,但她到底是东云诚的女儿,常年耳濡目染,也知晓东云组的风格。 虽她人刚成年,也才开始跟着他旁观学习,却已能做出正确的决策了。 “派人跟踪、骚扰,并试图绑架我的妻子,这叫和彭格列没有恩怨?” 沢田纲吉不同意东云茜的说法,语气颇为不满,且在说话的同时用自己未打开的餐盒换掉东云茜面前的。 “道上的人只知道你接受了我父亲的条件,你我之间有了婚约,并不清楚我们已婚的事实。”东云茜也清楚告知沢田纲吉,“若是举行了公开的结婚仪式,沢田哥可以用这样的说法。现在,不行。” “就算是婚约……” “是婚姻交易。” 东云茜纠正着沢田纲吉的说法,她的声音清脆,眼睛明亮。 “彭格列的外敌比东云组多多了,且遍布世界。也许在你们彭格列家族看来没什么,可现在的我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也没在组内站稳脚跟,若是沢田哥在外表现出对我的关心,还在这种未对我造成什么实际伤害的场合下出手,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要是引出了其他骚乱,最终需要承担和面对危险的人还是我。” “再有,对面是川和会。他们本就看不起女人,哪怕首领的情人女儿也不过是可以赠送的玩物。面对他们,若我需要找援手,让其他人帮忙,被看轻的就不仅仅是我,还有要把组长之位传给我的父亲,和整个东云组了。” “沢田先生,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些事,必须由东云组内部解决。” 因东云茜说完这些话后,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都陷入了沉默,若头便接上了她的话,希望沢田纲吉能束手旁观。 “那我得知道你准备怎么解决才行。”沢田纲吉看向了东云茜,像是退让了一步,“父亲出国之前我答应过会照顾你,也答应帮衬东云组组内的事物。” 东云茜原本是不准备当着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的面说起这事的,毕竟是他们东云组自己的事情,可见沢田纲吉的眼神,怕是不给出回答他也不会罢休。 东云茜想着自己在沢田纲吉的心里可能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和真正的极道大小姐搭不上边。 若是让沢田纲吉认清她的真面目,他就不会想着要追她,或是想把她当真正的妻子看待了! “既然我现在没事,道上规矩,断指警告。非小指节,一整根。” 这话东云茜是对着若头说的。 “没人供出川和会,那么说自己是哪儿的,剩口气,丢谁的地盘去。切下的小指,涂上指甲油,纹上川和会的标志,以东云组的名义送给川和会会长。” 他们不是看不起女人,没有证据不认事吗? 那东云茜也学着他们陷害一下好了。 “这些事,让最近贴身保护我的那些人去做,谁没完成,或是想着逃跑,一样按照规矩处罚。” 因东云茜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稳,表情淡定,若头和狱寺隼人都有些被惊到,只有沢田纲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不嫌事大,把其他势力拖下水,是准备公开说你不好惹吗?” “我本来就不好惹……” 听到这话的东云茜侧过了头,因沢田纲吉的反应又再她意料之外,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把事情公开,除去让那些被连累的势力知道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也是告知他们川和会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手下的喽啰做了错事,也敢嫁祸给他们。 谁让在这之前,从未有人真正惹到她这被东云组组长溺爱的女儿。 那要警告就一起警告得了!她可不想在正式亮相之前,被这些家伙当做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或是必须依附彭格列才能生长的菟丝花。 “那就听你的,彭格列不插手。” 沢田纲吉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当作小孩子一样在安抚。 “不只是彭格列,”东云茜听出沢田纲吉话里的陷阱,扭头郑重道,“是沢田哥和彭格列家族相关的人都不要插手。” 16. 016 东云茜的话让沢田纲吉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再次换了一种说法。 “在事情顺利解决之前我绝不插手。” “那,我们拉钩。” 兴许是沢田纲吉答应太爽快,东云茜不信,对他伸出了小指。 其实沢田纲吉听东云茜说解决方法的时候,有种小姑娘一下长大了的感觉。 她选择的方法果断有效,虽狠辣不够,也值得夸赞一番了。 也因如此,他才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这「警告」描得亮一些。 小狮子凶猛归凶猛,在长大之前挨着成狮,被百兽畏惧,有何不可呢? 谁知这才两句话,东云茜又来讨这小孩子的保证。 感觉……很奇妙。 且不赖。 果然,他的小姑娘还是那个需要好好保护的小姑娘。 “好,拉钩——” ◇ “十代目,我们真的不插手吗?我们得到的情报也指向川和会,那些突然出现只针对女子高中生的跟踪狂,应该是他们为了事后撇清关系准备的。川和会可能想把前几年发生的事情重演,那样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狱寺隼人放慢了步子,低声询问沢田纲吉。 兴许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太过不堪,他都没法直接说出口。 “我答应的只有「在茜以她的方法把事情解决之前不插手」。” 沢田纲吉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我知道了。”狱寺隼人也目露寒光,“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会在之后给出真正的「警告」。” 两人前方—— “……川和会刚冒头的时候,与另一个同时期的帮会的组长因一条沿海街的归属发生了多次冲突。那位组长的儿子婚期也在那段时间,可未婚妻却在新婚前夜失踪,等找到的时候,一|丝|不|挂地被丢在了婚礼现场,不仅被糟蹋的全身是伤,还失去了生育能力。” “因没有证据指向川和会,两帮人又闹了好久。后来组长的儿子收到匿名录像带,没看完就一人冲去了川和会的地盘,被砍到重伤,现在还是植物人。那卷录像带在事后失踪,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那位组长也因无法继续管理帮会退位,那帮会没多久后就被川和会吞下了,至于组长儿子的未婚妻,现在还是川和会会长的众多情人之一,还是那种可以随意赏给手下玩乐的……” “这件事,常被川和会会长当谈资来讲,说是为了一个女人把帮会搞得乌烟瘴气没有必要。不过是玩物而已,哪用大动干戈。” “组长也是因为这点看不惯川和会,对于他们多年的讨好也不理会。可能是组长两次晕倒,川和会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盯上了小姐。” 东云忍说话的声音不响,微侧的脑袋也在注意着和后方两人的距离。 这些是他们极道上的事情,无法用常理判断对错,事情解决的方式可能会引起沢田先生不满,所以他没在餐桌上的时候就说出口。 更主要的是:沢田先生已经答应让小姐自己解决这些事情,若他知道这些,定不可能松口。 可这些事让外人插手,东云组的面子是真挂不住。 所以,东云忍决定把事情告诉东云茜,要不要告诉沢田纲吉交给她自己判断。 其实在东云忍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川和会手笔的时候,心中是一阵恶寒和后怕。 今天的事情若是东云茜哪里处理得不好,也不知会经历什么…… 要是川和会得逞话,别说让东云茜坐稳女组长的位置了,连是否愿意活着都不一定了。 “听你这么说,我给的回礼还是轻了些。” 东云茜的眉头皱起,她并未露出什么害怕的情绪,眼中满是厌恶。 “小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东云忍道,“既然知道对面是他们,有了防范也不怕他们再做什么,就是组内的叛徒得尽快找出来。” “父亲没有选择若头做女婿,而是选择和彭格列家族联姻,组内应该有很多人不满吧?情绪应该都不小,不要误伤了谁,还没到大清洗的时候。” “我知道的,组长还没公布让小姐继承冬云组的事情,那找叛徒也会低调行事,不会让组内因为这些引发骚乱……” “什么?东云组内之前都以为忍先生要娶茜的吗?” 后面的话两人没收住声音,被急着来开车的狱寺隼人听到了。 拿着车钥匙的他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可忍先生的年纪,明明……明明……” 明明年纪都要能做茜的爹了。 东云忍可是比东云茜大了整整十六岁。 “在道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的哥哥们都死掉了,父亲没有继承人。”东云茜轻描淡写地给了解释,“若头的能力组内上下也知晓,只要找个合适的名头,由他担任下一任组长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忍先生,你不……反驳一下吗?” 狱寺隼人试图消化信息。 狱寺隼人知道的内容,只有东云诚想把女儿嫁给熟识的Mafia首领。 他以为东云诚想给女儿找一个有能力的依附对象。如果东云诚选择的对象有东云忍存在的话,那就是单纯以女儿去换取东云组的安定了。 东云茜对此也没有任何的不满,似是不管他的父亲要把她嫁给谁,她都会点头,只是眼下这个人刚好是沢田纲吉而已。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而是知道自己反抗没用,这才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狱寺隼人原以为东云茜是被东云诚捧在手上的明珠,还曾觉得东云诚人不错,是个少有的还存有人性的极道首领。 结果,那老头还不是把谁都碰不得的宝贝女儿当一枚棋子。 还是一枚需要养育十八年才能用上的棋子! “组长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既然组长选择了沢田先生,那就是认同了沢田先生的能力。我能做的只有辅佐好小姐。” 东云忍没有直接回答狱寺隼人的问题,却也告知了他自己的答案。 若是东云诚真要求他那么做,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哪怕从没有这样的意图也会答应下来。 “忍先生居然觉得十代目危险,不让他靠近自己的合法妻子,我看危险的明明是你呀!”听到这样的回答狱寺隼人扶住了东云茜的肩膀,随后把她往后一推,挡在了她的面前,“茜……不是,我们彭格列的首领夫人还是跟在十代目的身边最安全!” 狱寺隼人这一推没控制好力道,有些重,加上东云茜因身体不舒服,步伐不稳,倒退着一个趔趄,直直地往后倒去。 好在沢田纲吉就在后方,他急忙往前走了两步,让东云茜撞在他的怀里。 他一手抱住了东云茜的腰,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稳稳扶住了她。 “!!!” “发热了?你身体有些烫。” 就在东云茜觉得尴尬,挣扎着想要自己站稳的时候,那放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了一些,沢田纲吉也低头凑到了她的耳边询问。 17. 017 ◇ 回程车内—— “唔……” 侧卧在沢田纲吉大腿上的东云茜似乎不是很舒服,在对面的车灯扫过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哼。 沢田纲吉垂眸。 他把右手遮在了东云茜的眼前,顺便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就像他先前预料的那样,东云茜已经烧起来了。 一到春天,东云茜的体质就会变弱。 只要天气不好,她一受寒就会生病,医生怎么都查不出原因。 所以,东云茜几乎每年都要病一次。 一次要持续数天到半月。 因挂水吃药都没什么用,生病期间她做什么都很吃力,看着可怜,令人心疼。 可东云茜不愿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总是强撑着做事,那憔悴的模样他现在想起还会揪心。 “这些混蛋,这路上开什么远光灯!都瞎吗!”在开车的狱寺隼人啐了一句,随后压低了声音带着歉意轻声询问,“夫人被照醒了吗?” 沢田纲吉说过让狱寺他们不要改变对东云茜的称呼。 除去照顾东云茜的想法之外,也考虑了他们的感受。 东云茜算是大家一起看着长大的,想起也是邻家小女儿的形象,对着这样的她用上尊称,双方都会别扭。 可狱寺这人,无论私下还是对外,对他的称呼都是「十代目」。 在狱寺察觉到他愿意接受这段婚姻并非告知他们的那样,是自身对东云茜就抱有难以言喻的感情存在,狱寺会主动改变对东云茜的称呼也不奇怪。 换作以前,沢田纲吉可能会再提醒一下。 但现在,倒也没这个必要,能有人自愿这么喊,让她提前习惯也挺好的。 反正狱寺认定的事情,就算东云茜整天揪着他说破了天,狱寺也不会改口的。 “还睡着。”沢田纲吉轻声回应。 东云茜睡是睡着了,就是睡得不舒服,呼吸有些快,身体发冷。 就算车里打了暖空调,沢田纲吉也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还是瑟缩成一团。 “沢田先生,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副驾驶的东云忍也回头小声说道,“若不是沢田先生,我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姐生病的事情……” “有区别吗?我们夫人都烧成这样了,忍先生不还是要带她回东云组吗?”东云忍的话还没说完,狱寺隼人先阴阳怪气了起来,“忍先生要是真关心我们夫人,不是该立马送她去医院吗?你怕是只觉得我们夫人病得不是时候!小小的感冒发烧也不用担心……” 为了不吵醒东云茜,狱寺隼人的声音很克制,也忍着没发脾气,或是直接和东云忍吵起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小姐自己走回组内,并让众人看到,才算告一段落。” “忍先生,我不知道要是今天坐在这里的是东云组长,他是否也会和你说出一样的话。”狱寺隼人的字句明显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让一个可能因为被吓到生病的小姑娘,一定要在这样的雨夜回家,就是为了向手下证明她勇敢无畏,遇事不惊,有当家做主的能力?你是不是还想让外界知道,就算遇到了那样糟糕的情况,她也能一人处理一切?” “狱寺先生明明知道要这么做的原因。” “……” 东云忍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狱寺隼人却扭头「切」了一声。 当时在停车场,东云忍没有做任何解释,只说今天一定要回去。 最后还是东云茜也执意要回去,狱寺才在沢田纲吉点头后开的车。 这「一定」的理由想来也就这么一些,狱寺隼人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对东云茜太过苛刻。 “若是组长在这里,他也会这么要求的。”东云忍认真回答起狱寺隼人的问题,“让外人知道小姐惧怕这些,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甚至可能更加频繁。东云家的继承人对外不能有弱点。组长在小少爷遇害的那晚,也是自己回到了东云组,未让任何人看到他崩溃哭泣的模样。” 末了,东云忍还回头看向了沢田纲吉,提醒了一声:“沢田先生,私下里你想怎么宠着小姐都行。可在东云组,小姐是下一任组长,她还没把这个身份坐稳……” “若头,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爱护自己的妻子。”一直没有出声的沢田纲吉声音冷冷的,“我没有给你摆脸色或是生气,只因为回来是茜自己的要求,并非我认同你的辩驳。” 沢田纲吉一直没端过架子,东云忍也未见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还有,茜是东云组的下一任组长,和她是我的妻子,是彭格列家族的首领夫人,这两件事没有冲突。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旁人发表意见。” “……我知道了。” 在巨大的无形压力下,东云忍只能谦卑低头。 ◇ 东云茜被沢田纲吉唤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东云老宅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她在下车之前猛拍了两下脸颊,又随手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 因外面还下着大雨,车停在院子里后,给她开门撑伞的是早就等候在这里的若头补佐。 虽起身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东云茜还是走到了正屋门前,在听完走在她后方的若头说会按她的要求妥善处理今天的事情,才转身说要回房休息。 沢田纲吉也是等到了此刻,才把一直拿在手中的外套重新披在了东云茜的肩头,支撑着快到极限的她往房间的方向走。 在从套廊离开后,沢田纲吉一弯腰,直接横抱起了东云茜。 “沢田哥?不是说好……” 本就强撑着精神的东云茜被他的举动一惊。 “没人。”沢田纲吉回了一句,“你睡吧,一切有我。” 生病的东云茜本就嗜睡,刚才也是被硬叫醒强撑到现在的。 只要她放松下来,不是太恶劣的环境都能睡着。 所以在她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心安,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就在沢田纲吉的怀里睡了过去。 ◇ 这一夜,沢田纲吉都守在东云茜身侧。 他在天要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直到清晨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了。 沢田纲吉瞄了一眼腕表,此刻是早上六点四十七,是正常情况下东云茜起床上学的时间。 而敲门的声音不是从长廊传来的,而是在靠近小院的缘侧那响起的。 敲门的声音还带着节奏,三促一顿,像是什么暗号一样。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频率,要是沢田纲吉在自己的房间里肯定听不见。 “咔咔——” 似是因为没听到回应,门外的人试着拉动障子门。 可靠近缘侧的门本就不常开,之前又被东云茜锁起,外面的人未能拉开。 因这一举动,沢田纲吉像是猜出了在门外的人是谁,心情跟着不爽到了极点。 “上杉翔太,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在茜的身边晃悠吧?” 在打开障子门之前,沢田纲吉已经压低声音开了口。 话音落下的那刻,站着开门的沢田纲吉刚好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坐在屋外的人。 他虽穿着黑色的衣服,从伤口渗出的鲜血却滴落在木板上。 这片鲜红在清晨的光照中相当刺目。 沢田纲吉瞧见这一幕,并不觉得他可怜,眼中只有厌恶。 “你这是在干什么?博同情?还是提醒茜你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 18. 018 ◇ “茜,该起床了。” “唔……再让我眯一会。” …… “茜?” “一会,再一会儿……” …… “……茜。” “我会起来的啦……” …… 朦胧中东云茜听见有谁在叫她起床,她每次都含糊回应了,却不愿真的起来。 或者说,她是真起不来…… 她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那不知道抱着什么的双臂跟着收紧,额头也紧贴过去蹭了蹭。 “茜……” 呼喊她的声音不像先前那么冷静了,听着有些颤,像在隐忍着什么。 “知道了……最后一会,真的就最后一会,就……再让我睡一会儿嘛……” “呼——” 那个声音没有再催她,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的呼气声。 随着这声呼吸,东云茜才察觉自己抱着的东西在动。 她迷糊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有半个身子不在榻上,而她伸出的手…… 环住的是坐在旁边的沢田纲吉的腰。 她刚用脑袋蹭的是沢田纲吉的侧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动的,对方的衬衫快全被从裤腰中蹭出来了。 “!!!” 眼前的一幕把东云茜吓到了。 她睡觉很规矩的呀!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身体僵住的她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因过于尴尬,她还把被褥盖过脑袋,躲在了里面。 “不、不是……沢田哥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在东云茜心里,这句话几乎是大声嚎叫问出的。 可沢田纲吉听到的却是隔着被子,满是慌张和娇羞的提问。 “对不起,你发烧了没人照顾,我不太放心,所以没经你允许就在这里待了一晚。” 虽然沢田纲吉爽快地道歉了,可从他的语气听来,好像没有什么要悔过的意思。 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沢田纲吉也没再赖着,起身走向了房门后,他又想起来提醒了一句:“一会父亲检查报告出来会有视讯,你要一起听的话,现在得起床了。” “报告不是下午才出吗?”听到这话的东云茜总算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已经快下午一点了。”沢田纲吉瞄了一眼腕表,“今天气温很低,你还有点烧,记得穿暖和点。” “!!!” 下午…… 一点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也就十点多钟吧? 回来的路上她也在睡,她这到底……睡了多久呀! 更要紧的是,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沢田纲吉一直在她的房间里吗?那不是什么奇怪的表情都被看去了! “哈……这都什么事啊!” 双手捂住脸的东云茜仰面躺回床上。 ◇ 门外—— 刚拉上东云茜的房门,沢田纲吉的右手就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并做了一个深呼吸。 “还以为要死了……” 他刚只是侧卧着小憩了一会,醒来就发现有人黏了过来。 她抱得很牢,就算他坐起也没松手。那含糊的声音字字都像是在撒娇,从未遇上这种事的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是环住他的手臂白净,没有那浓艳的文身图案,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幸好,他没完全睡迷糊。 还是说…… 睡迷糊了反而更好呢? …… “沢田先生?你怎么在这,小姐醒了吗?” 就在沢田纲吉准备回自己房间收拾一下的时候,东云忍出现在了长廊上。 “醒了,应该在洗漱。”沢田纲吉一下恢复了冷静,“视讯不是还有四十分钟吗?你这么早过来是有其他事要和茜说?” “不,我是来找沢田先生的。”东云忍压低了声音,“是关于……上杉翔太的事。” 沢田纲吉看了一眼东云茜的房门:“去其他地方说。” “今天组内人挺多,沢田先生要不回房收拾一下吧。这块全翘起来了。”东云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侧腰,“还有衣服……” 才往前迈了两步的沢田纲吉一下僵住,只能用假咳掩饰尴尬:“等我两分钟。” ◇ “上杉翔太是组长亲自带回来的,我无权逐他离开,他还是小姐的青梅竹马,小姐也不会同意的。但他的确冒犯到了沢田先生,我会在请示过组长后,让组长亲自处罚的。” 茶室中,东云忍一边给沢田纲吉沏茶,一边告知。 “他冒犯的,只有我吗?” 沢田纲吉对这番话并不满意,语气冷冷的。 “我知道,上杉翔太污蔑昨天的事情是沢田先生自导自演,这不仅侮辱了沢田先生,连带着选中沢田先生的组长也被看轻,可他对小姐也是关心则乱。有一点我可以确认,他的心是向着小姐的。” 因沢田纲吉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昨夜上杉翔太在得知东云茜被沢田纲吉带走后,就在医院肆无忌惮地散播着这些言论,说是一定要有东云组的人在大小姐的身边才算安全。 就算是东云忍过去看了,麻|醉|剂刚过的上杉翔太最先和他说的也是这件事。 比起相信东云组内有叛徒,有外人泄露东云茜的信息更让人信服。 而沢田纲吉刚好可以当这个「外人」。 当时在医院的那些人,也觉得上杉翔太说得有道理,反正沢田纲吉本就是因为利益接近东云茜的,那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兴许此举就是为了来出英雄救美,得到小姐的信任呢? 好在东云忍去得及时,未让这些事在组内传开,加上事情的矛头已经指向了川和会,也就无人在谈论这些无稽之谈。 “早上的时候,他说什么了?” “他说,今天去小姐的房间,也是为了告知小姐小心沢田先生。” “呵。” 兴许是这个贼喊捉贼的答案太过好笑,沢田纲吉冷哼了一声。 “沢田先生不用担心,小姐不是那种轻易被他人言语左右的人,小姐还是很信任沢田先生的。” “……” 那也只是现在而已。 没有纠纷、没有不和、没有离心、没有背负那些逝去的生命…… 她自然愿意信任他。 “组长已经选了沢田先生成为小姐的丈夫,沢田先生就不必忧心其他……” “你是想说,我不必去吃上杉翔太的醋,因为他和茜的关系,就处处针对他?”沢田纲吉目露寒芒。 “沢田先生,我并非这个意思……” “若头,这件事我没有直接自己处理,而是把他交给了你,是看在了和东云组的情分上。这次,我也不管你们要怎么处置他,可若他再惹得我不快,或是再让我看到他图谋不轨地靠近茜,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彻底处理干净。” 19. 019 ◇ 东云诚的检查结果并不乐观,他心脏的问题比预想得严重一些,还有不少其他小毛病。 值得庆幸的是: 发现的时间早,只要及时手术都能改善,且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后遗症。 术前检查加术后恢复至少需要三个月,所以东云诚最早也要七月底才能回日本。 东云茜原本不担心东云组这段时间的状况,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不曾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这让她隐隐不安。 她可能需要重新整理一下自己能记得的情报了。 因留存的记忆不完整,东云茜总担心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件。 要是她能多想起一些,就能有更多的方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就像这次的事件—— 东云茜知道川和会会长对她的轻视和不满,但记忆中川和会第一次对她出手,是在今年夏天,从其他组长那得知她被选定成为东云组继承人后。 那次也不是绑架案,川和会的人甚至没有伪装,直接围了她的车,准备先干掉她再伪装成交通事故。 当时是上杉翔太负责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也亏得翔太的奋不顾身,东云茜才没在十八岁就死去。 就是那时的翔太伤得比现在重多了,险些就没挺过来,全身上下缝了两百多针。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东云茜看到翔太身上的疤痕都会内疚。 以翔太在东云组的资历做她的保镖过于屈才了,东云茜也是想找个熟悉点的人在身边,才看到名单中有他,就立马选了的。 若不是她的任性,翔太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翔太也发现了东云茜别扭的眼神。 他让东云茜不用在意,还说自己很喜欢这些伤,它们是连通自己和东云茜的纽带。 虽这么说着,翔太在某天回组的时候多了满背的文身,他用那些图案盖住了嚇人的伤疤。 翔太带着那爬上侧颈、缠到胳膊的文身跟着东云茜外出,有了不小的威慑力,周围的人也开始对东云茜毕恭毕敬了。 这让东云茜也有了改变自己的想法。 她要让自己看着也不好惹! 她身上的文身就是从那时起一点一点刺上去的。 等东云茜反应过来,身上文身已经相当瞩目,寻常的衣物已经很难遮盖住。 东云茜虽不喜欢,但这真的是不错的伪装,给她带去了些许便利。 总之,在那次的暗杀失败后,因东云组当家还是东云诚,川和会会长以袭击错目标进行了诚挚的道歉,并伏蛰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东云诚死后,他立马转变态度,接手东云组的东云茜就此和他开启了长达数年的对抗。 最终因现任若头东云忍的死亡,东云茜也狠下了心,先是对东云组上下进行清洗,抹杀一半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们,用恐惧和服从把东云组重新凝在了一起。 她也不再按照道上规矩办事,直接绑走了川和会的会长,在无数的拷问私刑后,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处理掉了,再从各方面打压了川和会残存势力,开始一一清扫。 那是站在尸山血海上的胜利。 却依旧未让她坐稳第一极道女组长的位置,反而得到了更多的指责和质疑。 川和会会长并不是东云茜记忆里最难缠的对手,确是花了最多时间的一个。 三四年的周旋,在川和会会长被吊在铁水池的正上方,一点一点送下去之前,东云茜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虽他在触到铁水之前已经死亡了,东云茜还是下令融了他大半的尸体,只留下了胸口以上的部分让人辨认。 现在想来,不过一个川和会而已,居然花了她四年的时间,还使得东云组的规模小了三分之一,她是真的不适合做什么极道组长,硬赶鸭子上架也改变不了什么。 根据东云茜前世的经验,川和会会长是绝不容许她坐上东云组组长的位置,这想法根深蒂固,无法纠正,只有他死了才会被迫闭嘴。 那么,在造成更多的骚乱之前,还是尽快「处理掉」比较好。 要……怎么做呢? “嗡嗡——” 东云茜趴在房间思考这些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新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佐仓千代发来的信息。 [千代:茜,听你们班的同学说你请了一周假,你没事吧?] 东云茜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佐仓千代不会再联系她了。 毕竟她们被追着跑的时候,那些人的嘴巴肆无忌惮,「东云组」、「极道」、「大小姐」之类的词没少说,佐仓千代不可能没听到,更不可能猜不出她的身份。 所以瞧见消息的时候东云茜愣了两秒。 [千代:是受伤了吗?严重吗?] 因消息显示已读,东云茜却未回复,佐仓千代连忙又发来了一条。 [茜:没事。] [茜:对不起,连累到你了。] [千代:应该是我说抱歉,昨天一点忙没帮上!] [千代:要是我表现得没那么害怕,茜也不用一个人去引开他们!] “……” [茜:千代……] [茜:你不怕我吗?] [千代:为什么要怕?] [茜:当然是因为,我的身份……] [千代:可茜超酷的!] “嗯?” 瞧着这句话,东云茜又不知道要怎么回了。 [茜:千代,我不是个好人啊。] 许久,东云茜才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千代:可茜保护了我!] [千代:而且!而且……] [千代:茜担心我今天也会害怕,还找了人来保护我!我是第一次体会被四个人护送的感觉!] “呼……” 真是单纯的小姑娘。 千代明明是因为她才有了那样不愉快的体验,居然还帮她说话。 所谓的护送,也不过是东云组的人在学校附近巡查,顺便关照了千代一下。 [千代:茜还会回学校的吧?] [茜:我会回去的。] 不过一个川和会,不至于把她第二次人生搅乱。 [千代:那我明天把茜买的画具给说要送我上学的人,让他给你送去。] [千代:心情烦躁的时候,画画可以转换心情!] “……” 这话,好像是东云茜自己和千代说的。 她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千代还记得。 [茜:好,谢谢。] 虽这么回复了,可东云茜已经数年没拿起画笔了。 在她的画室意外被烧毁后,她也就丢下了这一转换心情的爱好。 倒是围棋又被她重拾起来,在那无声的拼杀和无止境的演算中,她也能找到了一丝安宁。 说起来,她的画室是什么时候被烧毁的? 东云组发生过火灾吗?什么时候的事?她之前怎么没想起来? “……好疼。” 在东云茜试图回忆的时候,脑袋突然疼了起来。 那剧烈的疼痛使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连眼前的视线也跟着模糊。 『……我还在这里,茜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还有我!我在这里……』 “……” 朦胧中,东云茜看到了那夜漫天的火光。 她像是跪在了画室前的小院里,眼睁睁望着二楼的画室被火舌吞没,哭到险些喘不过气。 那里存放着她全部的作品,有她为父亲绘制的未完成的肖像画,还有她描绘的全部美好回忆。 可她一张都救不回来…… 在她哭喊着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刻,有人从后方拥住了她。 那人一遍一遍重复相同的话语,不让她把自己封闭在幽暗的内心,硬生生敲碎了她高筑的心墙,让一束温暖的光透了进来…… 『我还有……沢田哥?』 『是的,茜还有我。』 『那沢田哥会再抛下我吗?』 『我没有抛弃过茜。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回响在脑中的声音,让东云茜猛揪起了自己的头发,还把额头一遍一遍砸向榻榻米,似是这样就能缓解疼痛。 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消化着像是把脑子一劈两半,硬生生塞进来的记忆。 上一世,他们有过如此亲密的时刻吗? 原来…… 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沢田纲吉是会出现在她身边的吗? 20. 020 ◇ “浪漫学园附近的警力加强了,学校那里也让学生尽早回家,结伴而行。现在除去小姐好友身边的若众,其他全撤回来了。” “千代那再跟一段时间吧,不要让她发现了。” “是。” 花园里,拿着剪刀的东云茜剪下了几枝红色的郁金香。 她本是要把花递给跟在身后的若头补佐的,就在抱着可爱纸袋的若头补佐要接手的时候,她改变了想法,把手中锋利的尖头剪刀递了过去,尖端对着他。 若头补佐愣了一下还是乖乖接过了手。 当然,以手指握住了剪刀头的姿势。 “还是带一支橙色的吧。” 眼看就要离开花园,东云茜突然转身,冷不丁地从若头补佐的手上抽出了剪刀。 她的动作很快,剪刀划破了若头补佐的手心。 鲜血也沾在剪刀口上。 “啊,脏了呢,没法剪花枝了。” 东云茜没看若头补佐的伤口,只望着手中的剪刀。 “我去给小姐换一把。” 听到这话,若头补佐捏起了拳头,手心向上,避免|流出的鲜血滴落在这片花园里。 “嗯,换掉吧。”东云茜把剪刀丢了过去,声音依旧清脆响亮,“千代的身边,换一批更听话的人。” “!!!” 再次接住了剪刀的若头补佐没有回话。 在本能要握住剪刀把手位置的时候,他还是忍痛拿住了打开的剪刀口,哪怕刀尖在刺进伤口,也没把尖端指向东云茜。 无论有意无意,用利器对准她都是不敬的,这是小姐对他试探也是示威。 “我知道了,会按小姐说的做。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了。” 再次捏住剪刀尖头后,若头补佐回应。 东云茜一开始就说过不要让佐仓千代发现,可千代却在每天和他们打招呼。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上头命令传达下去没到位,就是底下的人不听话。 因眼下东云组的重心一半在川和会上,一半在收拾近期给他们捣乱的小帮会上,其他的事情没多少人上心,所以两方都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东云茜也是知道如此,才找了些若众在学校附近巡查,引起了警方注意,借着他们的手安定周围街区,避免其他的帮派借机搞事。 这些若众似乎以为是去找线索的,动作挺大,东云茜的目标很快就达成了。 而在千代那里,却没有半点要隐藏的意思,千代把她买的画具送去给他们,他们还真接手了,并一路从下面送到了最近跟着她的若头补佐的手上。 可见他们根本没把命令当回事。 说是为了帮她讨说法,却连她的命令都不好好传达和听从,这不是本末倒置了? “用干净的手把画具给我送到画室。”转身前东云茜还是瞄了一眼他的伤口。 “是。” “!!!” 就在东云茜准备往画室走的时候,迎面吹来了一阵风,把远处的樱花瓣吹到了这里。 风吹掉了东云茜戴着的遮阳帽,那未束起的黑色长发也被风扬起。 这风迷住东云茜的眼睛,她用手背遮挡,却在指缝透出的光里看到了一个在太阳光照下发光的身影。 “沢田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东云老宅较偏僻的角落,除去大片的花园外,就是一栋在东云茜出生后才建的两层小楼。 一楼是宽阔的广间,东云诚想和女儿下棋的时候,会选在这里。 二楼是东云茜的画室,窗口正对着楼下的大片花园,坐在窗口画画,还能看到老宅外的静谧景色,是绝佳的放松地点。 那边的沢田纲吉在打电话,见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转来,东云茜急忙背过身,抱着满怀的红色郁金香往小楼的疾走。 在前几天想起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后,东云茜不太清楚要怎么面对沢田纲吉了。 好在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东云组,最近的事情又多,两人没什么打照面的机会。 可现在已经快上午十点了,以往这个时候他都外出了,今天怎么还在? 东云茜那加快的心跳在回到画室才安静下来。 因长时间没人来,画室里的味道有些重,东云茜打开了窗户通风,此时已经见不到沢田纲吉了。 她稍稍松了口气,把枯死的一品红从窗台搬下,又找来花瓶插上了刚采摘的红色郁金香。 东云茜在画室里转了一圈,发现画室里好像有老鼠,不仅散落的颜料都被啃坏了,连捆扎画纸的绑带也咬断了。 这得想办法处理一下了,这楼可没怎么维护过,要是老鼠咬断电线就危险了。 “小姐。” 处理好了伤口的若头补佐抱着佐仓千代转交的画具站到了门口。 因这里是仅属于东云茜一人的地方,其他人都不能进入,他安分地站在门口等着东云茜开门。 这边的东云茜为了避免画稿被老鼠啃光,正在把它们一摞一摞地搬到桌上,听到若头补佐的声音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刚要走过去,发现那肥大的老鼠踩过她的鞋面要逃。 “哇啊——” 老鼠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东云茜,她抬脚就踢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了!” 在门口的若头补佐听到叫声也立马打开了门,看到的却是一只迎面朝着自己飞来的肥鼠。 “别把门开这么大——” 东云茜看着完全被打开的门,急忙喊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走廊上窗户之前就忘记关了,加上画室为了通风窗户也全部打开,一阵猛烈的穿堂风吹过,扬起了那些才被搬到桌上的陈旧画稿。 因绑带都被老鼠咬坏了,那些泛黄的画稿像是雪花一样全被吹到了窗外—— ◇ “那群混蛋是冲着十代目来的,为的就是破坏掉彭格列和东云组的联姻!” 经过了数天的调查,狱寺隼人从彭格列情报组了解到了真实的情况,无比气愤地给沢田纲吉打电话汇报。 “他们以为这只是一场利益联姻,要是夫人被……无论十代目要不要继续联姻,彭格列和东云组的关系都会出现裂痕,东云组内部也会因此事混乱一阵。” “如果目标真的是茜,他们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方法,而是直接下杀手。” “十代目!这件事还是不能交给东云组处理……” “……” 因看到了东云茜,沢田纲吉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电话上。 他这几天在东云组的时间不多,几乎见不到东云茜,所以就算隐约察觉她又在躲着自己,也安慰自己是多想了。 可看着她连帽子都不捡,见到他转身就跑,沢田纲吉倒是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了。 “我答应过了。”沢田纲吉轻叹了口气,“先让茜自己解决。” “川和会明明是冲我们来的!怎么能让夫人和东云组挡在前面呢……” 狱寺隼人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沢田纲吉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他径直走到了橙色郁金花花圃,捡起了掉在花海中的帽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别把门开这么大——” 直到一声从高处传来的呼喊,他才回过了神。 在沢田纲吉抬头的时候,又是一阵强风吹来,裹在风里的除去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樱花瓣,还有从高处飘落的纸张。 在纸张哗哗的声响中,正好站在窗下的沢田纲吉被这些吹落的画稿包围了,他的表情也从疑惑转为震惊。 “这到底……” 在他目光所及的纸张上,每一张都画着他。 不同年纪的他。 021 * * * * * * * …… 『请你让开。我没有在胡闹,若是救不下这场火,让它烧掉了画室,那我也该待在里面,一起被烧成灰。』 …… 『彭格列的十代目能在这若无其事地安慰我,是根本不知道那间画室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里是我仅剩的所有了!』 …… 『我和你不一样,除去那些我亲手画下的作品,我无法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要是连那些回忆都没有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 『我再说一次,请你让开!』 『我知道我要走的这条路前方没有光,所以,拜托了,别让我身后的微光也消失了……』 …… * …… 『没有人知道东云组组长的画室里放了什么,她一向禁止他人踏入。』 『我询问之前负责照顾东云组组长的佣人,应该就是普通的画作,毕竟在她展现出绘画天赋的时候,前东云组组长就给她准备了那间画室。』 『那里存放着她全部的作品,对于艺术家来说会想跟着一起毁灭也不奇怪。但前提是:她得是个艺术家。』 …… 『对不起,我僭越了。』 …… 『至于生病的事情,十代目也知道东云家父女都讳疾忌医,没有记录。倒是忍先生的遗物中有见心理医生的日程,应该是帮东云组组长约的。』 『我去问过了,东云组组长就去过一次,没说两句就走了,医生无法给出准确判断,但怀疑心因性抑郁症或是罕见的反向强迫性失忆症。』 …… 『东云组的新任若头是上杉翔太,他是不会和彭格列沟通的。』 『但他也提到画室里存放着的是东云组组长最珍视的东西,说是没有任何人能比过被东云组组长无数次画在画纸上的男人。』 …… 『这点我也很奇怪,火星飘不了那么远。画室着火的时候,上杉翔太看到了,明知道画室对东云组组长有多重要,却没在火势蔓延到二楼之前救火,而是只会若众先扑灭无关紧要的地方。』 『我在想,画室的火会不会就是他放的……』 …… 『可能,他不喜欢东云组组长总是去画室,才想毁了干净吧。』 『他对自家组长的心思,东云组上下都知道。连他都忌惮,可见画室里放着的,真的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 『在被迫坐上这个位置前,东云组组长可能真有个满心喜欢的人吧。』 『至少现在还被她当作珍宝。』 …… * * * * * * * ◇ 在飘落的纸张中,那些记忆的片段从沢田纲吉的脑海闪过。 原本会从胸口涌出的酸涩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间画室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困扰了他很多年。 就算这一次有无数个可以打开它的机会,沢田纲吉都不敢踏进这片区域。 他担心听到的那些猜测是真的,更担心里面什么都没有。 要是让东云茜感到宁静的画室是一间空屋子,那她说要和这屋子一起烧毁的话语就更令人刺心。 然而现在,他终于知道这间画室里的珍宝是什么了,也知晓那些美好的回忆是什么了。 那被潦草线条勾勒出的画面足够生动,就算是他看着也能想起东云茜描绘的是何时的场景。 站在橙色郁金香中央的沢田纲吉用手按住了心脏的位置,很艰难地抬起了嘴角。 可能,他此生难再有像此刻这样欣喜的时刻了…… “真奇怪啊……” 明明满心雀跃、心花怒放,为什么会觉得心痛? 还有点……想哭呢? 这样的事情,他为什么直到此刻才知晓? 要是早点知道! 要是早点知道的话…… “!!!” 因纸片停止飘落,沢田纲吉重新抬头,刚好看到了探出头向外张望的东云茜。 画稿散落是意外,所以她有些慌张,目光也是先望向了更远的地方,像是担心画稿直接被风吹走了。 在她的目光落到楼下花圃的时候,东云茜明显僵住了。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慌了,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还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存在。 在目光接触到后,她关上了窗户,并拉上了窗帘。 但也……只关了一扇窗户。 ◇ 额头抵在窗帘上的东云茜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偏偏是这一摞画稿的绑带被老鼠咬断了…… 沢田纲吉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楼下? 他看到了吧? 他一定看到了…… 她需要怎么解释那些速写呢? 练习人体吗? 可她从没找沢田纲吉当过模特啊,哪能画的都是他呢…… 刚才那只老鼠把洞打哪儿了? 她想钻进去…… “小姐,需要我把那些画捡上来吗?” 被勒令关门并重新站到门外的若头补佐,在等候了一段时间后发出了询问。 “不用!”东云茜高声制止了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其实只要她命令下去,若头补佐就会帮她把画全部捡回来,也会因她的命令对此事缄口不言,除非她父亲询问,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 可东云茜不愿那些画再被其他人看到了,就算要捡,也只能自己去。 就是得等沢田纲吉不在那里的时候……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 就在东云茜准备透过窗帘缝看看下面的情况,沢田纲吉的声音就从一旁传了过来。 因画室的窗户有一长排,东云茜只关了其中的一扇,捡起了散落画稿的沢田纲吉是从相邻的窗户爬进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脚踩在了窗框上,人也跃进了画室。 “那我可以带走吧,反正……「不重要」?” 说话的时候沢田纲吉轻轻挥了挥手中厚厚的画稿,还特意咬重某些字,像是在闹别扭。 “不行!” 听到这话的东云茜本能想去抢回来。 可在她冲过去的时候,沢田纲吉突然高举抓着画稿的右手,这让东云茜只能踮脚去够。 “不能给我吗?反正画的都是我。” “那也不是你的。” 就在东云茜诧异沢田纲吉会做出这样举动,并把目光转向他时,沢田纲吉的左手从她右耳后穿进她的发中,扶住了那纤细的脖颈。 “那就,用这个来交换吧……”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沢田纲吉低头吻上了她因紧张在发颤的双唇。 022 ◇ “组长的意思是等你把伤养好了,就调去东城会,组长已经和桐生会长打过招呼了……” 东云老宅内,东云忍亲自去「黑屋」放出了受罚的上杉翔太,说是要和他一起散个步,却在半路说起了对他的最终惩罚。 东城会不是东云组下属的组织,是亦敌亦友、可以平起平坐的大帮会。 让上杉翔太去东城会,就是要把他和东云组彻底分开的意思。 就是说,他被东云诚舍弃了。 东云忍在这样的情况下邀请他散步,倒像是让他最后再看看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东云老宅。 “……大小姐知道吗?” “知道。” “那大小姐……”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告知小姐了,既然是你有错,小姐自然认同组长的判罚。” “……” “是小姐开口你才能在伤养好后再离开的。”兴许是看上杉翔太的表情太过低落,东云忍轻咳了一声,补充了一句,“小姐还说,你能跟着桐生会长历练是好事。她希望你能多学一点,等到回来的时候……” “……” “上杉?你在听我说话吗?” “……” “上杉?你到底在看什么?” 因没听到上杉翔太的回应,他的脚步也停下来了,东云忍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他望着远处出神,眼里还闪着错愕。 东云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是东云茜的画室。 画室里似是有人在,窗户都被打开通风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两扇窗户的窗帘被拉上了。 “不要特意去找小姐,除非小姐来找你。”东云忍提醒了一句,“沢田先生不喜欢你出现在小姐身边。” 没有人约束过上杉翔太的行为。 哪怕东云诚从未有把上杉翔太收作义子的想法,但他总和东云茜一起出现,东云组内自然把他们当成东云诚的一双儿女。 那么哥哥对妹妹照顾一些、亲密一些,倒也无妨。 直到沢田纲吉指出,东云忍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能用哥哥照顾妹妹解释的年纪了。 “可他才是对大小姐图谋不轨的那个!”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上杉翔太的声音有些收不住,“若头也知道的吧!他之前总是以亲切哥哥的姿态出现,却从不过问大小姐的事。最近却表现的好像有多在意大小姐一样!他一点不了解大小姐!只因为能得到利益才和大小姐亲近!” “注意你的言行。沢田先生是小姐的丈夫,会在意小姐的事情很正常。” “现在还不是!” 东云茜和沢田纲吉已经是合法夫妻的事情,东云组内也就东云诚信赖的几位干部知晓。 对外,他们还只是因利益订下了婚约而已。 “早晚会是的。”东云忍说的直白,像是在给上杉翔太警告,“沢田先生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组长千挑万选下最合适的人选。” 上杉翔太低头咬牙,脸色阴沉,声音轻若蚊吟:“也就赢在了身份上。要是我也有个像样的身份,小茜她就……” ◇ 画室—— “!!!” 沢田纲吉的双唇覆上来的时候,东云茜有种触电的感觉。 她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惊恐睁大的眼睛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沢田纲吉在吻下来的这一刻,还把画稿还给了来抢夺的东云茜,这让接到了画稿并高举着的东云茜更在意手上的东西,没法立马推开他。 他们就站在窗口,要是她没抓牢的话,这些画稿一定又会被撒到窗外去的。 在东云茜思想打岔的这数秒里,沢田纲吉的吻更深了。 这不是一个蜻蜓点水的温柔亲吻,而是不讲道理的缠绵热吻。 “唔——” “……” 在东云茜试着挣扎的时候,因画稿空出了一只手的沢田纲吉揽住了她的腰,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紧紧贴着她。 这一刻东云茜被沢田纲吉的气息包裹住了,唇齿间皆是他的味道。 他搅乱了她的呼吸,一寸一寸地侵占她的领地,看似激烈,却不粗暴。 只是这个吻让东云茜的脚发软,身体也有些站不住,加上在练「举重」的手,整个人微微发颤。 “手,不酸吗?” “呼——” 就在东云茜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沢田纲吉总算给了她大口呼吸的时间,也让她想起放下从拿到画稿开始就一直高举着的手。 可这叠纸太厚了,她的手指有些脱力,垂下手的时候,画稿还是散在了地上。 这让东云茜一个激灵,想弯腰去捡,却因挣脱不开抱着她的沢田纲吉,变成靠到了他的胸前。 看上去就像是…… 她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我会再捡起来的,你……” “不!不用——” 沢田纲吉的话还没说完,东云茜反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那如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瞳慌张躲闪着,脸颊也早已红透,水润的唇看着也比平日更加艳丽。 让人想要……再咬一口。 “你松开我,我可以自己来……” 东云茜虽在同沢田纲吉说话,却不愿和他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还有些发颤,似在顾虑着什么。 “不用交换,”沢田纲吉抓住了东云茜的手腕,给自己争取到了发言的机会,“是我自愿帮你捡。” “……” 这话让东云茜的脸更红了。 因挣脱不开这个怀抱,她只能再次回避视线。 东云茜不慎瞟到了窗外,意外瞧见远处的长廊居然有人,似乎还看着这边,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能自由在东云老宅出入的,都是组内有些身份的人。 要是有谁看到她大白天和沢田纲吉跑到这种无人的地方抱在一起,也不知道会怎么看她。 东云茜在本能反应下再次拉上了窗帘。 “哗——” 沢田纲吉早就察觉到窗外的视线了,他也不准备理会,没承想,把东云茜吓到了,她的呼吸居然比刚刚还要急促。 其实被那两人看到没什么。 不过,窗帘都拉上了,就是说他还可以再抱一会吧? “沢、沢田哥?!” 刺眼的阳光刚被遮住了一些,东云茜也没来得及松口气,她便再次被沢田纲吉拥在了怀里。 这一次他还用有些别扭的姿势把脑袋磕在她的肩膀上。 “茜,我后悔了。” “……嗯?” 因沢田纲吉的声音有些沉,东云茜并未听清。 “我后悔和你说「你不用急着喜欢我」这句话了。我想把它收回来。” 沢田纲吉侧过了头,凑到了东云茜的耳边。 说话时的气息吹在了她的耳垂上,酥酥麻麻的。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一只有魔法的手,穿过了厚厚的心墙,轻轻拨响了本已断掉的心弦。 “所以,茜,你能不能……现在就喜欢我?” 023 ◇ 德国,柏林—— “你是说,阿纲在和你的联络中试探提早举办婚礼的可能性?” 听闻旧友来了欧洲,里包恩就抽空来了一趟东云诚所在的医院。 他本是来探病的,却意外听闻了有趣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可表情完全出卖了他。”病床上的东云诚道,“若是单纯通话的话,我可能就发现不了了。” “我以为他会主动躲着茜呢。”里包恩勾起了唇角,“直到茜提出离婚,他也不会公开两人的夫妻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 “明知道如此你还要促成这桩婚事吗?彭格列虽欠你一些,但也不是让你这么利用的吧。” 里包恩瞄了东云诚一眼,眼中是无法解读的情绪。 但,他应该是不大高兴的。 “茜是我最后一个孩子了,当然希望她能活得平安一点。就算只维持五六年地下夫妻的关系,离婚后阿纲也会关照茜。我想尽可能多的给她找一些保护。” “你拜托阿纲不就行了,不用如此他也会照做。” “那不一样,主动关注和被迫关注用心程度就不一样!再说了,我的宝贝女儿不是喜欢阿纲那小子吗?无论最终的结果怎样,她都算曾嫁过喜欢的人了……” 话没说完,东云诚原本扬起的笑容突然收住了。 “怎么了?刚说的不是挺开心的吗?” “茜好像……没那么喜欢阿纲了。小忍给我的汇报,是茜在躲着阿纲。”东云诚叹息了一声,“她也没再去偷看阿纲那小子了,事情和我想象中反过来了。” 毕竟东云诚是知道沢田纲吉对自己的女儿没有非分之想,才如此果断安排了这一切,现在有一种…… 亲手把长好的大白菜送给猪拱的感觉。 ——相当不爽。 “茜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本就善变。发现阿纲不适合成为恋爱对象,当然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 “我该庆幸女儿的眼光正常了?” “不,这可是我的失误。” “嗯?” “我未给阿纲真正的恋爱指导。要是他一味跟着茜,因突然的兴起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举动,茜会恐慌、会躲着走也是正常。”里包恩托着下巴沉思起来,后半句话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语,“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茜呢?” 明明在之前的相处中,阿纲只把她当妹妹,私生活上的事情都未过问一句。 在里包恩的记忆里,阿纲对东云茜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应该是『又长高了呀』,第二多的是『要好好吃饭,乖乖长大呦』。 这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乖乖长大』,就魔法咒语一般,让小时候刁蛮任性,大小姐脾气一个不落的东云茜,突然掉头,朝着可爱乖巧的分支一路狂奔。 从年幼时谁敢欺负我,我■■你全家,变成了现在好像路过的狗都能欺负一下的纯良模样,全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极道中人的气质。 “哈哈——”东云诚倒是大笑了起来,“怎么?他都二十过半的人了,你还要重新去教他吗?教他谈恋爱?” “说起来你倒是没拜托我去教茜什么。拜托我的话,让茜坐稳东云组组长的位置……” “你也知道茜的身体没那么好。”东云诚摊手,“我没想过让她坐稳这个位置,她未来要怎样,又想把东云组怎样,她自己决定。” “我还是去趟日本吧……” “去吧去吧,你在我也放心些。”东云诚没有阻拦,只笑着提醒了一句,“但不许教阿纲怎么追茜,最近唯一能让我心情愉快的就是听说阿纲吃瘪的故事了。你也知道,我得在术前保持好心情吧?” ◇ 病房门外—— 他们在说什么? 他都听到什么了! 耳朵贴着门缝的蓝波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纲居然喜欢上了茜! 阿纲不是说这是一场因某些不可抗力因素的进行联姻吗,怎么就变成喜欢茜了? 那可是茜啊! 是小阿纲八岁的茜啊! 是从小和他睡一个被窝,是他最好的玩伴之一呀! 这消息对于蓝波来说,就像是听闻云雀恭弥对一平抱有男女感情一样震惊! 然后阿纲还因为不会追人把茜吓跑了? 这事连茜的父亲和里包恩都知道,还不准备管,都等着看阿纲的笑话? 他也没离开日本多久啊,那边到底发生了多少离奇的事情啊? 还说说因为十年前的自己操作失误,导致十年火箭炮出问题,他被传送到了奇怪的平行世界来了? 说起来,之前守护者日常会议的时候,他进虚拟会议室早,听到了山本和狱寺在说帮阿纲还是帮茜的事情。 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他们说的也是这件事吧! 而且茜和阿纲结婚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他了,看来茜真的在为这件事苦恼啊…… 蓝波闭目沉思了三秒,随后拿出了手机—— ◇ 东云老宅—— 因再度发热的东云茜躺回到了被褥中。 她脑袋上是失去功效的退热贴,脑袋里则还在循环播放上午听到的那句『你能不能……现在就喜欢我?』 她本以为脸红体热、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是因为沢田纲吉的吻。 结果这些体感全是因为她再次发烧了! 所以接吻的十分钟后,她就被沢田纲吉送回到了房间…… 值得庆幸的是: 因为她再度发热,之前的话题也不了了之。 还有,本要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她的沢田纲吉,被狱寺隼人的电话给叫走了,让她能真正休息一会,避免在这时候和沢田纲吉待在一个空间里,要承受内心和身体的双重煎熬。 “嗡嗡——” 就在东云茜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蓝波:我明天就回日本了,来接我吗?] [蓝波:要是有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我会考虑站你这边的呦!] 东云茜看到是蓝波的信息愣了一下。 说起来,在这个时间段,因年纪相仿,她和蓝波的关系是最好的。 要是不回消息,对方一定会觉得奇怪的吧? 虽有些别扭,东云茜还是根据之前聊天记录上的习惯,先回了一个表示疑惑的可爱表情。 [茜:什么站我这边?] [蓝波:你和阿纲啊。] [蓝波:要是出什么事,我铁定站在你这边。] 轰—— 在看到蓝波回复的内容后,东云茜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咬着嘴唇,表情完全凝在了脸上。 024 东云茜想不起和蓝波和好的场景。 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样的片段。 可她和蓝波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契机又是什么? “想不起来……” 兴许是头脑还在发热,昏沉沉的东云茜很快连自己在思考什么都忘记了。 对了,蓝波说要回日本了。 她要去接他吗? 好像以前都会去的…… 不过他上一次没这么早回日本啊。 蓝波不是该在秋天的时候,听说她遇袭才回来的吗? “呼——呼——” 因发热,东云茜的呼吸都变沉了。 那要炸开的脑袋似乎还在膨胀,她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要被吞噬掉了…… * * * * * …… 『……』 这是哪里? 睁开眼睛的东云茜相当迷茫。 她的脑袋好痛,全身上下也像散架了一样难受。 腰腹以下更是酸涩不已,连起身都困难。 『……』 这里似乎是她的房间。 严格来说,是多年后的房间。 至少她对面的等身试衣镜是后来才搬进来的。 原本的半身镜在她某次发脾气的时候被打碎了,这才又买了一面。 不过…… 镜子不是在角落里放着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床铺的正对面? 仔细看,镜面上有数个手印交叠在一起,也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姿势才能按在那些位置。 镜前的软垫上还有大滩可疑的水渍。 『好痛。』 刺痛的脑袋让东云茜猛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痉挛的胃部也让她泛起一阵恶心。 这样从清晨就开始的不适,她非常熟悉。 是宿醉呢。 在用力晃了晃脑袋后,东云茜想去给自己倒杯水,却找不着水壶,连水杯都是空的。 与此同时,脑中闪过了昨夜有人用嘴给只会喘|息的她喂水的画面。 『哈——』 东云茜回头,看着镜中一|丝|不|挂的自己,再看看散落了一地的衣服,总算想起昨夜发生什么了。 她以为那些极道组织的头目邀她去混汤商议要事,已经是一种侮辱她的方式了,没想到还有下药的混账东西。 虽说察觉不对后,她立马让上杉翔太把她带回来了。 并在对方把她带回房间去找医生的时候,直接跳进了屋前的观赏池。 那池塘不深,水位都不到东云茜的腰,但早秋的夜里水已经很冷了,整个人泡进去是真能清醒一些。 本该是这样的,东云茜却缺失被上杉翔太硬拉起来后的一段记忆。 她再能想起来的,是她看到了沢田纲吉。 在反复确认他是真实存在,并是真的沢田纲吉后,是她主动抱上去,让他帮忙的。 『……』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翔太不是都去叫医生了吗?她怎么能在那种状态下,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呢。 不幸中的万幸:地上的外套,丢在枕头上方的手机,都是他的。 可沢田纲吉不是说这段时间不在日本,有需要的话让她找蓝波的吗? 他是根本没有离开,还是回来了没有告诉她? 毕竟她从不听他的,所有的事情硬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解决,惹了不少麻烦,脾气再好的人也该不耐烦了。 『!!!』 因盯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东云茜有些被吓到。 沢田纲吉的手机亮起,虽信息内容在待机界面是隐藏的,东云茜却看到了标大的今日日期。 她的目光再次在房间环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她的房间根本不会有那种东西,沢田纲吉更不会随身携带,她怎么还抱着侥幸心理呢。 但对生理期无比准时的她来说,这两天是非常危险的日子。 『……』 关于离婚的事情,沢田纲吉总算开始松口,怎么会在这时候发生这种意外…… 按沢田纲吉的性格,离婚的事情更难推进了,可不能再发生其他的变故。 所以为了防止那个万一,她需要紧急避孕药。 这事不能让沢田纲吉知道。 可现在组内的医生是彭格列家族派来的,有关她的身体情况和用药都会直接和沢田纲吉汇报。 只要外出,她的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人保护,她也没法自己去买,只能找会帮她保守秘密的人帮忙了。 偏偏组内没多少她可以完全信任的,能提起这事的更是少之又少。 为了不解释多余的东西,她只能找翔太帮忙了。 …… * …… 『对不起大小姐,是我的失职。』 『药。』 『在这,还有水。』 『……』 直到把药吞下后,东云茜才放松一些。 『没被人看到吧?』 『没有,我亲自去的。』 『嗯?你的脸怎么了?』 在东云茜嘱咐他把药盒妥善处理掉,不能让第三人发现的时候,注意到上杉翔太的脸颊肿起来了。 这一拳很重,他的嘴角现在还有血丝渗出来。 要是往常东云茜一定会问上两句,可她今天实在没心情,只让他受伤了就去包扎。 就在东云茜往回走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人影闪过。 她跟着走进了树丛,什么也没发现,便觉得是自己宿醉未醒,疑神疑鬼,根本没察觉到那个避开了她的身影跟着的是上杉翔太。 * …… 夜里回房的时候,东云茜看到蓝波坐在她屋前的缘侧上。 她笑着去打招呼,对方却未像往常一样对她展露笑容。 蓝波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东云茜说,并早早在这里等候了。 『茜,纲吉和我说,我可以不把有关你的事情告诉他。他让我自己判断说哪些,隐藏哪些。』 『……』 『所以,我一直在帮茜隐瞒。无论是深夜有人进你的房间,还是你总在固定的日子去酒店私会同一个男人。』 『你跟踪我?』东云茜有些愣住,随后想帮自己辩解一句,『我不是去私会,我去见的人你知道的,他是塔矢家的儿子,我是去找他下棋的。可深夜有人进我房间又是什么……』 『茜,其实我都无所谓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觉得能得到慰藉或是快乐就行了。』 『……』 东云茜的眉头已经拧在一起了。 她已经无法描绘自己在蓝波心中的形象了。 『但,你没必要故意当着纲吉的面,惹他伤心吧?因为你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在意你,所以,在引诱了他之后,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回来吗?』 『……你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了?』 东云茜觉得自己听不懂蓝波的话。 她什么时候引诱沢田纲吉了?又什么时候报复过他了? 『在山本先生死后,我就没见纲吉露出那样的表情,所以该我问你做了什么才对!』 为什么要突然提到这件事? 因为他俩是间接导致山本死亡的罪人?所以山本的死成了她报复的手段的吗? 『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和纲吉离婚呢?』 『……』 她一直有说啊! 不同意的明明是纲吉。 『我不想当茜的帮凶,所以在你和纲吉离婚,或是你停止伤害他之前,我没法继续和你做朋友了。』 『……』 『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来的。』蓝波起身,伸手揉乱了东云茜披散的头发,『那么,东云,下次见面称呼我为彭格列的雷之守护者吧。』 …… * * * * * ◇ “呼——哈——” 从梦中醒来的东云茜猛地坐起。 她的衣服因出汗湿透了,脸上的汗珠也开始往下流。 她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和蓝波疏远的呀。 为什么之前想不起来呢? 因为蓝波没把绝交的话语说得很重吗? 她没法去指责蓝波,是她自己决定不解释的。 那时的她甚至觉得和蓝波都决裂的话,就能脱离彭格列家族、能从沢田纲吉的手中彻底独立出去了。 那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呀…… 025 ◇ 东云茜没有去接蓝波。 倒不是说不想去,她烧了一晚上,天快亮温度才退了一点,就算此刻人也一直处于低烧状态。 医生不建议她出门。 因一直查不出病因,退烧药的效果又微乎其微,医生倒是紧张起来了,却又不敢建议东云茜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现在外面还在「寻找」那场绑架案背后的主谋。东云茜生病的事情传出去,无论真正的原因如何,都会变成「东云家的女儿被一场未遂的绑架案吓到生病了,至今未好」。 「胆小」、「软弱」、「没有主见」、「彭格列眷养的菟丝花」…… 那些曾经粘在她身上的标签,这次一个别想靠近她! 不然她也不会把这次的事情闹大,还要尽可能多的拉其他帮派一起下水,做出刁蛮任性深受宠爱的组长女儿才敢做出的事情,只为告诉道上的人—— 她,东云组的东云茜,受不得半点委屈。 谁都别想欺负她。 要是在这时候让外界知道她病了,表达出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她这场病,病得真不是时候。 虽医生说查不出病因,东云茜却意外发现自己在发烧的状态下,更容易想起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难道说这查不出原因的高热,就是因为她想起上一世的记忆导致的,是她恢复记忆的契机? ◇ “小姐,川和会那里给回复了,说是希望和小姐当面解开这次的误会,并愿意道歉。” 东云茜正坐在房间前的缘侧上发着呆,东云忍找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不算太好。 不过想想就知道,川和会的人怎么会和女人道歉呢? 还说要当面解释误会,怕是找个人当面羞辱她才对。 “他们准备让谁来和我道歉?是早被会长遗忘的情妇?他未成年的私生女?还是地位低下的看门狗?” 想着这样的画面,东云茜就忍不住冷笑出声。 川和会会长的做法东云茜不是没有见识过: 女人家的事情,就让女人们去解决,不要晃到有正事要做的男人面前。 这可不是要道歉,或是商议如何解决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哄女人」而已。 因她东云茜这个女人在「胡闹」,动静还有点大,他们才来哄一哄。 “是川和会会长的儿子。他有三个儿子……” “哪一个?” 在东云忍的视角里,东云茜应该不知道川和会会长儿子的事情,他想先解释一下他三个儿子的地位和身份,可见东云茜的表情却是已经了然。 “老二。” “不算重视,但也没想轻视?” 因为川和会会长一直没决定继承人,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在会内都有着自己的势力,就二儿子的势力弱一些。 小儿子的情况和东云茜差不多,从没插手过组内的事物,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时间地点呢?” “说让小姐定。”东云忍稍顿了一下,“「让我选的话,小姑娘觉得太危险不敢来怎么办?我会一个人去的,小姑娘害怕就让她多找几个伴。」他是这么说的。” “……” 这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来给她添堵的。 “对方肯定不是来道歉的。如此不真诚,小姐也不必出面。我只是来告诉小姐有这么一件事。”东云忍说着自己的看法,“但完全不理也不行,我会找人去一趟的。” “不,我自己去。”抬起头的东云茜表情不悦,“不然我不真成了害怕危险,有人跟着也不敢出门的「小姑娘」了?” “那我陪着小姐去吧。” “若头去的话就太正式了,这人明显是想逗我玩。” 东云茜摇头拒绝,也思考着这个能陪同她的对象。 若是翔太还在组里的话,东云茜一定会带上他的。 可他冒犯了彭格列的首领是事实,又是父亲亲自下的处罚,现在的东云茜是保不住他的。 好在父亲把他调去了东城会,在那里翔太能学到的东西比在她身边多多了。 等她掌权有能力再邀他回来的时候,翔太一定能变成比过去更可靠的人。 “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看到这里乌烟瘴气的!空气质量都变差了。” 就在东云茜思考的时候,听到了蓝波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东云茜觉得诧异,蓝波乘坐的航班应该才落地没多久吧? 蓝波是为了给沢田纲吉送东西才回来的,他怎么不去沢田纲吉那儿,先跑她这来了? “探病。” 蓝波也不管站在东云茜对面的东云忍,把手中的塑料袋随手一放,也盘腿坐到了缘侧上。 还是面向东云茜坐着。 “你生病还得按时打卡是吗?这两年到点就病。”蓝波的语气有些不满,“总感觉是在故意放我鸽子。” “是吗?” “去年说好春假一起去滑雪,也不知是谁出发前一晚发烧,前年也是,说好去赏樱……” “小姐好像真是一到春天就容易生病。” 被蓝波这么一提醒,东云忍似是也想起了什么。 “我给你买了布丁,吃完就好起来吧!” 蓝波把袋子里的东西递到了东云茜的手上,因他的打岔,东云茜没注意到东云忍在低语什么。 “哪有这么神奇?”东云茜讪讪笑着。 而且不是让她吃吗? 就买了两个,蓝波怎么还自己吃起了剩下一个。 不过东云茜之前还担心见到蓝波会有微妙的隔阂感。 可真见到他,还是开心的成分占得较多,并未觉得哪里别扭。 “小姐有客人我就回去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讨论……” “不用,我找到人陪我去了。”东云茜指了指身侧的人,“他陪我就好了。” “嗯?”蓝波有些茫然,“去干嘛?” 东云忍有些犹豫:“这件事我未告诉沢田先生,小姐之前也说希望东云组自己解决。” “他不是让我带个伴?玩伴也是伴。”东云茜笑着转向了蓝波,“所以蓝波不是以彭格列家族的雷之守护者身份去的,是以我普通玩伴的身份去的。” “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去掉「普通」我考虑一下。” 蓝波倒是没拒绝,只希望得到一个更好的身份。 “可是……” 东云忍还是有些犹豫。 “放心,蓝波是不会告诉沢田哥的,他会帮我保密的,”东云茜笑眯眯地转向了蓝波,“对吧,我最好的玩伴?” 蓝波比了一个「OK」的手势,把最后小半块布丁塞进了嘴里。 “阿纲不知道我是今天的飞机,他以为我要下周和里包恩一起回来呢。可谁会和那个家伙一起……”碎碎念的蓝波重新拉高声音,“所以,我们要去哪儿,又要去干什么?” “我想想,咱们……去夜店,然后,见个男人。” “噗——” 听完这话,蓝波扭头把未吞下去的布丁喷了出来。 026 ◇ “也不知道茜怎么样了。” 从堆成山的文件中抽身的时候,沢田纲吉喃喃自语着。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思考着要是她烧退了,自己眯一会正好带她出去吃饭。 运气好的话,他兴许能听到三天前就该听到的回答。 他这几天没露面,就算每天两通电话,也只询问东云茜的身体情况,再随便聊上两句。 也不知陷入混乱的小姑娘是否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愿意去正视他的心了。 要是有想他就好了…… 这么想着的沢田纲吉拨通了东云茜的电话。 “茜。” “……沢田哥?” 电话接通的那刻,处于安静空间的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炸了。 也不知道东云茜在哪里,背景特别吵。 “小姐,这一身特别适合你!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样!” “你等一下,我在打电话。” “你在外面?”为了让东云茜能听清,沢田纲吉稍稍提高了声音。 “啊?在和朋友逛街,听得不是很清楚。” “小伙子你觉得呢,是不是比之前的好多了。” “好什么呀,这漏的也太多了吧!” “多性感呀!” “不不不,我们不是要找这种风格的……” “沢田哥,我这里很吵,完全听不到你说什么。”东云茜扯着嗓子在说话,“我们发消息可以吗?” “行。” 虽然东云茜听不到他这里的声音,但她那的声音沢田纲吉倒是听得很清楚。 而且在挂电话之前,他还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东云茜:我和朋友在外面逛街。] [东云茜:店里的音乐太吵了,我听不到沢田哥说的话。] [纲吉:我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东云茜:抱歉,我和朋友约好了一起。] [东云茜:下次吧。] [纲吉:好。] [纲吉:等你结束了我去接你。] [东云茜:就不麻烦沢田哥了。] [纲吉:我不放心。] [东云茜:有组里的人跟着我的,沢田哥不用担心!] [纲吉:那作为交换,给我看看店员说为你量身定制的衣服穿起来什么样?] 在回复信息的时候,沢田纲吉叫来了狱寺隼人询问蓝波的情况,又顺手修改东云茜的备注。 [夫人(かみさん):[照片.jpg]] 沢田纲吉盯着隔了至少五分钟才发来的照片,有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 新宿商业街—— [沢田哥:梳马尾了?] [沢田哥:挺好看的。] 在看到回复的那一刻,背靠着白墙、面对着试衣镜的东云茜松了口气。 应该算是蒙混过关了吧? “阿纲说什么了?” 为了不入镜,躲到一旁的蓝波问道。 “挺……好看的?” 东云茜声音很犹豫,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镜中的自己。 原来沢田纲吉喜欢这种……成熟的风格呀。 他们来这是买晚上去夜店要穿的衣服,所在的这家店没几件在沢田纲吉眼里正常的衣服。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东云茜找了一件布料较多,但相当复古的深蓝色连衣裙掏在身上。 东云茜自己看着都想皱眉,想问问镜子里的人是哪个年代剧里跑出来的中年女性角色,沢田纲吉居然说「挺好看的」。 “哈——里包恩和东云叔说的是真的呀……”听到这话的蓝波一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他对追女孩子的事情是真一窍不通啊——” 在蓝波的理解中,纲吉想说的一定是东云茜挺好看的,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可东云茜拍照的时候他是看着的,为了不被发现化了有些浓的妆,她是用手机遮住脸拍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说什么「挺好看的」! “我觉得之前那件一字肩黑色小礼服挺不错。”这边已经无视了纲吉评价的东云茜询问蓝波。 “黑白渐变裙摆的这件?”蓝波提起了之前就拿着的衣服,“我也想说这件不错。” “那就它吧,别挑了。”东云茜接过了手进到了更衣室,“一会儿还要去横滨呢。” “你为什么要约到那儿,横滨现在不是很乱吗?” 蓝波熟练地从东云茜的包里拿钱付账。 毕竟从出门起,东云茜就把包递给他了,因里面装满了化妆品和不能出门就戴上的配饰,还是有些重量的。 “不是要找个不属于川和会和东云组,或是其他极道组织的地盘?那就只有横滨了。” “港口Mafia的首领不是快疯了吗?我听说下面乱到不行,多少人想在这时候抢地盘。”蓝波还是很担心,“茜又是准备去闹事的……” “也疯不了几天了,”更衣室的东云茜喃喃自语,“马上就要换代了,港口Mafia。” “因在其他人的地盘,茜才只带了几个人出门啊,”外面的蓝波突然想通了什么,“要是对面带了很多人来,那就成了川和会和港口Mafia之间的问题。” “行了,走吧。”已经换了衣服的东云茜对着镜子稍微理了理,“我有点饿了。” “我也饿了,要不吃好了再去?” 蓝波脱下了外套披在了东云茜的肩头,又顺手把夹在里面的马尾拉了出来。 因站到了镜子面前,蓝波也看了一眼:“我怎么觉得有些像情侣装。” “只是配色相近而已。”东云茜白了他一眼,“黑白配色原本就是经典来着,马路上到处都是。” “一会别离我太近,不然那些漂亮的小姐姐可不敢上前搭讪。” “是是是……”东云茜的白眼翻得更厉害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搭讪成功一次,不被打的那种。” ◇ 东云茜选择的是一家在港口Mafia管辖内的CLUB。 没有警察敢查到这里,治安很差不说,没有人查身份,酒水售卖也没有禁令。 所以两人是从大门走进去的,根本不像当年蓝波带她去酒吧,翻墙之后从后厨混入。 “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进到内场后,蓝波看着坦然自若的东云茜有些懵,“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常来吗?” “我再怎么说也比你大一岁呢!”东云茜拍了拍蓝波的肩膀,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调侃了一句,“别怕,有事姐姐我罩你。” “呦,东云家的大小姐原来喜欢年下呀。”东云茜的声音刚落,一个听着就令人不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可你这年纪,喜欢强壮有力的大哥哥不好吗?所以,能罩小弟弟的话,就顺便罩一罩大哥哥我呗。” 027 站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穿着花西装的男人。 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梳着大背头,留着山羊胡,露出的额头有道几乎滑到耳朵的疤。 他目光凶狠,抬起的嘴角也满是嘲讽。 虽是笑着和东云茜在说话,却不是轻蔑或是戏谑的语气,硬是要说的话,更像是在恐吓。 “森川次郎先生?” 东云茜拉住了准备出头的蓝波,挂上了笑容冷声询问。 她眼前这人,就是川和会会长的二儿子。 就算前世,东云茜也未同他有过交谈,最多见过几次。 她听闻他是个野心有余,能力不足的家伙,并且性格相当暴躁,冲动易怒。 在东云茜清扫川和会残存势力之前,他就因伤害罪入狱了。 “嗯。”森川次郎说话的时候上下打量着东云茜,咧开嘴道,“我还在想东云家的小姐怎么会把我约到这种地方,看来调查资料也有不实的时候,你这哪里像普通人家的乖乖小姐了?” “森川先生这话真好笑,我怎么会是普通人家的乖乖小姐,我的父亲可是东云诚呀。”东云茜的目光凌厉,“有谁敢评判或是指点我?无论好坏,那样的言语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冒犯。” “……所以,我也冒犯你了?”森川次郎的表情有些难看。 “森川先生不是来道歉的吗?”东云茜没有理会他,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跑到横滨来了,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卡座谈吧。” 东云茜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既然是他来道歉的,那冒犯的事情一会一起道歉就好。因这样的话题可能会让森川次郎没有面子,所以她愿意体谅对方,才找了这么一个偏僻人少的地方商谈。 “等下——” “……” 因东云茜已经转身,心生不满的森川次郎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可在触碰到东云茜之前,她身侧的男人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 蓝波抓得不是很用力,却也小小惩戒了一下,所以森川次郎一下就抽回了无比刺痛的手臂。 虽不知如何形容,他只觉得自己在刚刚那一刻被雷击中了,手臂直到此刻还在颤抖。 “对了,森川先生应该能很快说完吧,我是和朋友出来玩,顺便见你一下的。”明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东云茜却装作无辜地回头,给出自己的警告,“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玩乐的时间。” 这个傲慢无礼的臭丫头。 森川次郎捏着还在发颤的手腕,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明明是这臭丫头在浪费他的时间! 居然还倒过来教训他! ◇ 如同东云茜先前猜测的那样,森川次郎没有要正经道歉的意思。 虽在坐下之后,他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再恐吓或是威胁东云茜,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东云茜不舒服。 在他的口中,东云茜是个不知道审时度势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任性的行为造成了怎样的影响,既然她没有真的受伤,何必揪着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放。 更何况,她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四处咬人,这是疯狗的行为。 再说东云茜已经按道上的规矩处罚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就不该继续追查下去了。 不然,不止他们川和会,其他的组织一定也心生不满。 就算她是东云组组长的独女,也不该四处给东云组树敌。 他能理解小姑娘受到了惊吓,这才想着把她约出来,当面解释清楚的。 他也愿意陪着小姑娘出去玩,就当做赔礼,可以交个朋友,顺便消除她恐惧的心理。 在川和次郎说这些话的时候,蓝波一直在掏耳朵,东云茜则看着手机刷资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嗯?你说完了?”东云茜茫然抬头,“可你一句道歉的话没说啊。” “这件事与川和会没有关系,我们为什么要道歉。”川和次郎的嘴角抽了抽,“一开始我就说了是来解释误会的,东云小姐根本没有认真听啊。” “真奇怪,其他组怎么没想找我亲自解释?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那些家伙攀扯的也不止川和会,我们当然知道有被冤枉的组织在里面。” “……” “我当时在气头上,做出什么都不奇怪,怎么就川和会如此上心呢?难道……”东云茜装作吃惊的表情,“真是你们做的,所以心虚了?” “……” “当时未真发生什么,所以早早地真诚道歉我是可以接受。”东云茜装作大度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却阴阳怪气,“虽然我只是个小女生,但会认真聆听川和会因对手下管束不当,对我造成了心灵上伤害的事情致歉。毕竟,川和会专门派森川先生来了不是吗?让你来和我这样爱无理取闹的小女生道歉。” “……” “所以,现在就道歉吧,我会好好听着的。” “妈的,臭娘们真给你脸了是吗!知道自己无理取闹还让老子给你道歉呀!” 因东云茜一直在言语上刺激着川和次郎,他自然无法忍受被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羞辱。 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他的右手已经用力掐住了东云茜的脖颈。 “!!!” “……” 那边的蓝波正要行动,却被东云茜抬手制止了。 她目光如炬,无畏地盯着川和次郎。 “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想让老子道歉是吧,等我真做出了需要道歉的事情再说吧!” “所以……你准备用这只手杀了我?”虽说话有些艰难,东云茜依旧清楚地吐字,并用着遗憾的语气说道,“我现在知道川和会是抱着何种心态解决这件事情的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东云茜的目光却让森川次郎感到了一丝畏惧。 下一秒,他的全身像是被强电流击中,刺痛的感觉让他立马松开了东云茜,整个人倒在地上翻滚抽搐。 “哈——要知道你准备这么解决,我一定不会同意跟来的。” 在森川次郎痛苦地嚎叫中,蓝波叹息了一声。 蓝波用手指触碰着东云茜的脖颈,眼神中虽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的担忧。 现在的他有些生无可恋。 “让阿纲看到我一定会死的。要不现在就跑吧,就当我还没回日本……” 先前川和会想要伤害东云茜的事情没有任何证据,可现在不同了。 东云茜脖颈上的掐痕相当于一份战书,这还是川和会会长亲儿子留下的。 从这刻起,他们虚假的和平彻底被打破,成了势不两立的组织。 东云茜亲手了结过川和会一次,清楚知道全盛时期的东云组无需畏惧川和会,越早解决掉川和会,今后的日子也能更加顺遂。 可东云茜无法直接和父亲说明这件事。 虽然东云诚也不喜欢这个组织,但他们在各方面还算规矩,没有必须铲除的理由。 这个理由,现在有了。 “呜啊——” 在离开的时候,穿着细高跟鞋的东云茜一脚踩在川和次郎的手背上。 随着他刺耳的痛呼,东云茜也能感觉到有什么被自己踩断了。 虽然放着森川次郎不管,引起了「战争」的他回到川和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这只手刚刚用力掐住了她的脖颈,那触感是真让她恶心,她不愿什么都不做就离开。 只是这一声痛呼引起他人的注意,那些跟着森川次郎来的川和会成员,开始朝着他们靠了过来。 “蓝波,我们好像要跑了。” 在把鞋跟从穿透的手掌心拔出来的时候,东云茜低语了一句。 “所以说,茜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蓝波见川和次郎想要去抓东云茜的脚踝,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目光则扫视着周围,“不过见个女孩子而已,有必要带这么多人来吗?” 028 ◇ 从CLUB逃出来后,东云茜和蓝波又跑了好一会,停在了较为安全的河岸边。 “不去招惹里包恩后,我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出了一身汗的蓝波已经脱掉了外套,他抖动着衬衫散热,坐在他身侧的东云茜则在看着自己的脚底。 因穿着高跟鞋不好逃跑,东云茜半路就把鞋丢了。 被追着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脚底,现在倒是觉得有些疼,似是有不少细碎的伤口。 蓝波见东云茜看不清,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 在瞧清她脚底的情况后,蓝波先是一个激灵,随后立马用手机搜索起最近飞往国外的航班。 当然,他用手机归用手机,灯还是好好照在东云茜的脚底。 “司机被盯上了,川和会的车一直在后面追,他暂时没法来接我们了。”这边东云茜的手机也响了,她看着收到的信息告知蓝波,“我们得自己想办法回去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 蓝波叹息了一声,仰面倒在了河岸的斜坡上。 “嗯?”东云茜没理解他的意思。 “川和会啊。”蓝波仰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直接交给阿纲,让彭格列处理不就好了?” “可他们是冲着我和东云组来的。” “所以呢?” “要是不自己解决的话,会被看不起的。” 要是最开始就被轻视,以后就很难在道上立足了。 “那他们现在就看得起你了?”蓝波扭头看向了东云茜,“或者,他们会因为刚刚的事情对你刮目相看?” “……”东云茜没料到蓝波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语塞。 他们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看得起她。 东云茜今天出来也只是想点燃导火索,以便日后可以从正面直接开展攻击。 顺便留下她不好惹且难缠的形象。 “如果陪茜来的是阿纲,就不必故意留下伤口了……”蓝波的目光再度移到了东云茜的脖颈,“动静也能更大一些。” “那就上升到彭格列家族和川和会的冲突了,事情闹太大了不说,还像是利用了沢田哥。” “诶?”听到这话的蓝波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那我就可以随便利用了吗?” “我怎么利用蓝波了?我只是找你帮忙……” 她以为就她和蓝波的关系,属于好友互帮互助的范畴。 “那怎么找我是帮忙,找阿纲就是利用了?” 蓝波重新坐了起来。 “我找你,你一定会很乐意帮忙……” “阿纲也会啊。” 蓝波见东云茜没有回应,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长长叹息了一声:“没有结婚的时候,茜找阿纲帮忙他有推脱或是拒绝过吗?” “……” 东云茜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但那时候也没发生过什么需要沢田纲吉出面的事情吧? 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的父亲早早就会解决掉了。 “那不就行了!真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蓝波嚷了一声,表情认真,“茜,你要学会像利用我一样利用阿纲啊!” 根据蓝波偷听来的内容,这才是东云叔想要阿纲娶茜的理由! 所以阿纲就该被茜呼来喝去到处使唤才对!那样他作为茜最好的朋友,说不定也能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我没有想利用蓝波,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的话……” “哈——” 见东云茜在认真解释,蓝波倒是有些抓狂了,他伸出双手抓住了东云茜的肩膀,凑到了他的面前。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利用」啦!该是友谊或是信赖之类的吧!茜这么信任我是很开心!所以,你也去依赖一下阿纲吧!就算你觉得是利用了他,他一样会很开心的!还能把事情解决得更好……” “……” 说实话,东云茜的脑子有些懵。 蓝波思考问题的角度是她从没考虑过的方向。 其实硬说的话,她今天的确「利用」了蓝波。 因为蓝波的力量一切才能按计划进行,也是因为蓝波他们才能顺利出逃。 就是说:她并非单凭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件事。 这样的话,利用蓝波和利用沢田纲吉好像没多大的区别。最多是找上蓝波,她自己心里舒服一点,甚至于自己都未察觉到这也是一种利用。 毕竟蓝波是因为两人的交情才愿意帮她的,她「利用」的是这份交情。 “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不愿意帮茜,你会先想到我并找我,我是真的挺开心的。今后也是,你找我,无论是找我玩还是其他事情,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就是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刚刚的情况……要是……要是茜死了怎么办呀!” “嗯?” 原先还在一本正经劝说她的蓝波没有任何预兆地哭了起来,他突然哀嚎的模样把东云茜吓了一跳。 虽然东云茜见这爱哭鬼哭都快和吃饭一样寻常了。 可从蓝波的身高超过她之后,已经成功管控泪腺了,大部分时候都能咬住嘴唇忍下来,更何况东云茜还带着部分上一世的记忆,所以她是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蓝波哭了。 蓝波这次哭泣的理由还是—— 怕她死了? “他要是掐断了茜的脖子怎么办啊!”蓝波像是后知后觉惊恐了起来,连扶住东云茜的手都在颤抖,“我应该当时就拦着的!也不是非要留下什么证据!我就是人证了呀,我……” “……” 看着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蓝波,东云茜伸出了双臂从他的腋下穿过,环抱住了他,脑袋搁在他的肩头,像是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东云茜的动作让蓝波一愣,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也搂住了东云茜的肩膀。 “冷静下来了吗?”东云茜笑着问了一句。 “嗯。”蓝波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 “对不起呀,这对蓝波来说的确是危险的事情,我应该找别人来的。我是为了让对比更强烈一些,才找蓝波的。” 她只带了一个同龄人的玩伴,对方却带着一堆手下,还先动粗,谁有理一目了然。 蓝波吸了一下鼻子没有回应。 他并不觉得这是危险的事情,那种更危险,需要性命相搏的场景他也经历过。 他原本是想告诉茜,也许会发生计划外的事情,她该更谨慎一些,或者寻找更厉害的人帮忙。 可在思考可能发生的事情时,发现其中包含「茜会死」,蓝波一下就绷不住了。 像是触到了一个隐藏开关一样,虚假的恐惧变成了真实的。 他甚至以「茜会死」为既定事实,开始情绪崩坏。 “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隔了好久,蓝波把眼泪擦在了自己的袖子上,喃喃道,“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万一我真来不及呢?” “……” 这一回,轮到东云茜没有回应了。 对于经历过「死亡」的她来说,这可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记得过来的时候有家便利店,去帮我买双拖鞋吧,不然也没法走回去。” 因提到了不适宜的话题,东云茜觉得自己和蓝波都需要暂时冷静一下,便给他指派了新任务。 “行。还有其他需要的吗?”蓝波已经站起了身。 “我有点渴了。” “那你等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蓝波说得很快是真的很快,在他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东云茜的情绪还没调节好。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东云茜看着蓝波提着的袋子,有些汗颜。 “便利店关门了,我从别人手上买的。”蓝波坐了下来。 “嗯?那拖鞋呢?”东云茜看着蓝波递到她手上的一次性拖鞋。 “附送的,谁让我把饮料都买下来了。” 蓝波说着就帮东云茜开了罐饮料,可在打开之后他又一下愣住了。 “这怎么……是酒啊!啊?怎么全是酒呀!” “……” 东云茜看着在袋中翻找的蓝波有些无语。 所以这家伙根本没看袋子里有什么,就全买下来了? “茜!你干什么呀!这是酒啊!”因打开的一罐啤酒被东云茜抢走,蓝波急忙嚷了一句。 “我真渴了。而且你都开了,不能浪费吧?”东云茜喝了一大口,未太在意。 只是酒而已,她之前又不是没喝过。 就一罐啤酒又不会喝醉,在这开阔的地方酒气也能很快消散,等回去还有一会呢,不会被察觉到的。 至少在第一口啤酒下肚的时候,东云茜是这么想的…… 029 ◇ …… “所以说,茜的想法就是错误的!为什么不能利用喜欢的人呢!” “对了,你刚刚说没那么喜欢了。既然不喜欢了,那利用起来更没负担了呀!” “这婚都结了!不管以后离不离,要物尽其用啊!对吧!不然这婚结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 蓝波喝醉了呢。 还是很彻底的那种…… 说起来,东云茜并不知道蓝波的酒量如何,就算是上一世也没和他一起喝过酒。 她只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可以喝,那蓝波应该也没事吧? 反正,也就几罐啤酒而已…… 谁知道蓝波不胜酒力,第一罐啤酒下去就开始说胡话,第三罐没喝完人就睡了过去。 东云茜见他蜷在草坪上,把原本盖着她腿的外套盖到了蓝波身上,又拿过了他手上还剩下半罐的啤酒喝了起来。 “喜欢的人也可以利用吗?” 东云茜望着倒映在河中的凸月,拧起了眉头。 虽说蓝波口中的话是不知道当下时局胡乱说的。 偏偏是这样一些话,戳到了东云茜,让她愿意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蓝波说得没错,她完全可以利用沢田纲吉、利用彭格列家族,这就是他父亲的目的。 可她却从上一世排斥到了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独立出去。 她到底是想在谁的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道上那些永远不可能看得起女性领导者的家伙?还是被她喜欢着的沢田纲吉? 上一世的她是因为一直被沢田纲吉冷落着,在东云组有需要的时候都是狱寺隼人出面帮忙,这才到死都在争着那一口气,拼命地逞能。 沢田纲吉是因为东云组的能力接受了联姻,而她东云茜就要证明仅有自己也能经营好东云组。 她有着可以和沢田纲吉平等对话的能力! 不必听令于他,当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呵,还真是……不仅能利用,我还想成为能被利用的那一个。” 东云茜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捏瘪了手中的易拉罐。 要是她父亲选中的联姻对象不是沢田纲吉,她一定不会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吧? 作为利益被绑在一起的组织,她一定会拼命榨取对方的价值,就像对待后来的港口Mafia一样。 现在的她无需再向沢田纲吉证明什么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坦然面对他呢? 因为…… 沢田纲吉说喜欢她吗? 还不止说了一次,而是在她试图忽略这件事的时候不停提醒她。 沢田纲吉为什么就愿意喜欢她了呢? 要是像以前一样把她当孩子,东云茜还能觉得轻松一些,也能更加冷静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见到就想躲。 “!!!” 就在东云茜陷入沉思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她一个紧张,手没拿稳,让手机掉了下去。 因这里是斜坡,她追着像是被丢除去的手机向下跑,小脚趾不慎撞到了石头上,疼得她眼泪一下飙了出来。 啊,真是的! 她应该在拿到拖鞋的时候就穿起来的! ——是真的疼啊! 在要冲进河里的时候,东云茜总算捡回了手机,接起了电话:“喂?” “茜,你一直没回我消息。” “抱歉沢田哥,我没注意。” “嗯?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当然怪了,她可是忍着脚趾的疼痛,咬着牙夹着声音在说话,这眼泪根本止不住。 也不知道她可怜的小脚趾有没有骨折…… “没、没事。”虽这么说着,东云茜还是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别哭了。”电话那头的沢田纲吉叹息了一声,“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明显吗? 她可是已经拼命忍着了! “真没事,沢田哥没必要过来,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虽说这话听着东云茜挺感动的,但她和蓝波在的地方,沢田纲吉根本不可能「马上」赶过来。 等他的话,还不如叫出租车呢。 “我在横滨。” “沢田哥怎么会在横滨?” 东云茜记得沢田纲吉在这里没「业务」啊。 “我收到情报,川和会会在今天亲自和你解释误会,有提到你选择的地点。不只是我,卷到这件事的组织应该都知道。”沢田纲吉解释道,“虽然我答应你不插手,但不太放心,就自己过来了。” “……” “事情应该处理好了吧?为什么在哭?” “……” 东云茜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过沢田纲吉,没承想他一开始就知道了。 沢田纲吉还因记着与她的约定,尊重她的想法,相信她的能力,没有直接出手处理。 这是东云茜上一世最想从沢田纲吉那得到的东西。 她努力了那么久都没得到的肯定,这次居然如此轻易地到手了? 与其说是到手,更像是一直存在的东西。 这样的沢田纲吉,她去依赖一下,或者说「利用」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这绝不是因为还喜欢着他,也不是因为突然的心动,更不是想听他哄自己! 她只是像「利用」蓝波一样去「利用」他。 就像蓝波说的那样,她有着更轻松、更安全的解决方式。 现在,她只是选择了这一方法而已。 “疼——” 东云茜按住了悸动的心,因没再忍着,声音里的哭腔更重了。 “你受伤了?”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慌,“发生什么了?蓝波不是跟着你的吗?” “沢田哥,有人欺负我……” 虽然东云茜心里并不觉得委屈,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没在怕。 可在告知沢田纲吉的时候,有许多奇怪的情绪被包含了进去。 她这发颤的声音可怜又委屈,无论谁听到了都会动容。 ◇ 「YOK CLUB」内—— 狱寺隼人注意到在远处打电话的十代目周身的气场变了。 十代目不是在和茜打电话吗? 他想装作自己也在横滨,可以顺路和茜一起回去,可狱寺隼人怎么觉得……他心情很差呢? 这家CLUB还在正常营业,进店后也没听说发生了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件,茜在这里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啊。 可十代目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难道说他又被茜拒绝了? “狱寺哥,这是当时的监控。” 在狱寺隼人想着要如何才能帮到自家首领的时候,手下找到了东云茜来店内后的监控录像,他的注意力也就转到了视频上。 因只有画面听不到声音,狱寺隼人开启倍速播放。 在瞧见东云茜和蓝波进店时的穿着打扮后,他还特意往沢田纲吉的方向瞄了一眼。 茜是穿成这样来的呀,怪不得不肯答应十代目送她回去的请求呢。 加上蓝波也在,这俩小家伙现在肯定有多远跑多远,不会让十代目抓到他们的把柄的。 看来十代目又挑了个错误的时间约茜呢。 自以为得到了真相的狱寺隼人一下轻松了不少,又加快了播放倍速,放松的表情却在下一刻凝了住。 “!!!”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因画面一闪而过,他把视频退回去,又调回正常倍速。 “这该死的家伙,蓝波又在干什么呀……” 瞧着东云茜被掐住脖颈的画面,狱寺隼人恨不能冲进屏幕把人抓出来。 “狱寺哥,我问完了,那个森川次郎经常来这儿的。还是隔壁酒店的黑卡会员,说是每次都能带喝醉的女孩子过去。” 去调查其他事情的人也在此时从后厨出来了。 他一手拖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服务生,一手拿着装着两个药丸的密封袋。 “他还和这里的服务生交好。就这人,只要森川次郎给他使个眼色,他就会在他们点的饮品中下药。” “下什么药?他今天也准备下药?” 在狱寺隼人回复之前,一个阴森的声音从他的后方响起。 直到回头望去,狱寺隼人才发现这嚇人的声音出自沢田纲吉之口。 此时的沢田纲吉看不出半点平日的模样,他眼中的寒光狱寺隼人只是瞄见就觉得心中一惊,冷汗直冒。 没有人敢回应沢田纲吉,汇报的小弟更是惊恐到连话都说不出,只能踹了一脚服务生让他去回答BOSS的问题。 “是……是的。”因才被揍了一顿,服务生说话有些艰难,“就是那种药,他还让我……多、多放一粒,说、说想看看小姑娘发|骚的样子……” 服务生的话没能说完。 在狱寺隼人意识到该让他闭嘴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一拳揍了上去。 随后沢田纲吉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CLUB。 狱寺隼人本是想跟着一起的,可在被沢田纲吉瞄了一眼后,他的双腿竟有些发软。 事情好像不太妙啊。 他从未见过十代目如此生气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030 ◇ 虽然沢田纲吉很想去「教训」已经躲起来的森川次郎,但他担心茜的情况,必须马上赶到她的身边。 等他找到了茜,安抚好了茜,才能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然而东云茜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能模糊报出一个方向。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在河岸边,沢田纲吉只能顺着河道一路寻找了。 沢田纲吉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因愤怒在颤抖着,因在压抑着随时都会爆发的情绪,嘴角都被咬破出血了。 “砰——” 再一次因行人停下车的时候,沢田纲吉一拳捶在了中控台上。 那因车速过慢,显示车身周身情况的显示屏应声碎裂。 沢田纲吉流出的鲜血沾在了显示屏的缝隙间,那细小的玻璃碎片也嵌进了他掌指关节附近的皮肤里。 沢田纲吉不是通过暴力发泄情绪的人,此刻却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明明决定不再让茜陷到类似的危险中,为什么还是险些发生这种事! 难道他又做错了吗? 还是说根本不存在能顺着茜的心意,又完美解决所有事情的方法? 茜的心情和她的安全,他只能顾及一个? 可这样的话,一切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只因想到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险些再发生一次,他的身体便再次发颤。 哪怕此刻,沢田纲吉也清楚记得在那个他们第一次拥有彼此的夜晚,茜入睡前说的话——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如果抱我的人不是你的话,在我清醒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死。』 所以,他对茜的「放纵」不仅仅是险些害她陷入危险,而是差点永远失去她…… * * * * * * * …… [东云茜与沢田纲吉结婚的第六年——] 意大利,彭格列本部。 因拨出的电话无人接听,沢田纲吉放下了手机。 『十代目要是担心东云组组长的话可以尽早启程回日本,剩下的事情我和入江会处理好的。』 因沢田纲吉一整天都不在状态,狱寺隼人小声建议道。 『可这些事情没法在谈判桌上解决,有上升到武斗的可能。』沢田纲吉摇了摇头,『我还是等处理完了再回去。』 『巴吉尔和云雀都在意大利,笹川也能很快赶回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不用担心。』被狱寺隼人点到名的入江正一也劝说道,『日本那的情况,只留蓝波在东云的身边不是明智的决定。』 在入江正一说这些的时候,狱寺隼人脸色不太好,他的视线也落到了自己空荡荡的右袖管上。 他看起来很想保证什么,像是就算需要武力镇压也不用担心。 可这样的话他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就像入江说的,就算真发生武斗事件,有他们在十代目也不用担心。』咬牙之后,狱寺隼人向现实妥协,『日本那的「地盘战」东云组组长不可能退出,加上蓝波每日的汇报都有大量隐瞒,继续留在意大利,十代目是无法得到确切情报的。』 * 狱寺隼人说的「地盘战」,确切说应该是「地盘争夺战」。 在与横滨相连的东京大田区有一块「无主之地」。 它不属于任何帮派,又因地理位置极佳,两边的警察经常会忽略这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都会选在这里进行,它也是与情报商人和中立组织见面的最佳场所。 可就是这一块「无主之地」,在月初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所有首领都惊心的事情。 此地最大的情报商人死在了这里,和他尸体放在一起的还有他四处搜集黑暗世界首领们的犯罪证据。 虽说尸体和情报都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被彻底销毁了,但之后还是因其他的事故死了人,引来了警察调查,那些已经销毁的情报也隔三差五地再度冒出来。 因这件事,各方势力都不安定了。 大家都想调查出真相,可不沾染「无主之地」是规矩。 因各自不服他人的举动,他们决定选出两个组织暂时接管这里,直到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在散落的情报中,有许多关于东云诚的秘密情报,不愿父亲的过往被人发现的东云茜也加入到了这场争夺战。 因这件事是在沢田纲吉离开日本之后发生的,他根本没法阻止东云茜。 只通过电话沟通的话,东云茜也听不进「不要在意那些无用过期情报」的劝告,甚至可以选择挂掉电话拒绝听到他的声音。 关东地区的黑暗势力几乎全牵扯进其中,会谈的时候只有首领们一起,连随行下属都不会带。 那么在事情彻底解决之前,东云茜几乎每日都要和极其危险的角色打交道。 她一个没什么力气又执拗的女人混在其中,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冲突,怎么能不令沢田纲吉担心呢。 * [蓝波:最后一次会谈在明天晚上,不参加的话就是默认放弃。] [蓝波:他们应该是想排除茜,所以选在了一个偏僻的混汤温泉。] [蓝波:茜确定参加。] 沢田纲吉本想拒绝狱寺隼人的提议,想把本部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国,可这突然收到的消息让他更改了日程。 事情这样发展的话,他必须回去看看了—— * 「地盘争夺战」是沢田纲吉离开日本之后发生的,因意大利这里事件发生得很突然,他一直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直到这两天,稍微清闲一些的沢田纲吉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件事会不会是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在给东云茜下套。 在山本武死后,东云茜因被触碰到底线,单方面与太宰治决裂。 可太宰治还有不少需要利用到东云组的地方,以他的性格,为了修补两个组织破裂的关系,专门设计了这么一出戏,让他有和东云茜有表面和好的机会,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东云茜并非对「无主之地」的所有权感兴趣,她只是希望彻底销毁有关父亲过往的情报而已,那么有值得信赖的人去做这件事就足够了。 既然沢田纲吉没法代替她出席,那么东云茜可以考虑她曾经的盟友,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 这件事东云茜应该也察觉到了。 可一身反骨的她怎么可能往里跳? 东云茜宁愿亲自去接受侮辱和嘲讽,也不愿对失望的人低头松口,换取用最轻松的方式解决这些事。 就像东云茜对待他一样…… 不过这么想来,现在的太宰治在东云茜的心里,地位可能还不如他了。 毕竟东云茜可以完全与太宰治绝交,而他们之间还有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东云茜无法单方面摆脱他。 * 沢田纲吉不喜欢围在东云茜身边的那些男人们。 他们的目的性都太明显,就算当着他的面也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相当扎眼。 然而沢田纲吉没有资格驱散他们。 是他自己承诺: 只要东云茜有了喜欢并愿意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会让出「丈夫」的位置。 这样的事情哪怕现在想来沢田纲吉也懊悔不已。 他和东云茜说这话的那天,脑子一定坏掉了吧? 不然怎么会给出如此愚蠢的承诺呢…… *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东云和好?』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从未询问过沢田纲吉感情生活的入江正一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们没吵架。』 沢田纲吉有些诧异。 『不是在冷战吗?』 『没有。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 大概是这段时间每次和东云茜通话的时候,没有一次是好好结束的,那种情绪上来却戛然而止的对话,在他人看来很奇怪吧。 但他们真没吵架,大部分的沟通也是有效的。 就是看上去针锋相对而已…… 『那你准备一辈子都这么相处?』 『什么?』 『对东云,你根本没打算放手不是吗?』 『……』 沢田纲吉没法反驳。 他们的命运早已彻底纠缠在了一起,就算剥皮拆骨也没法彻底分开。 『我之前听狱寺说起了小时候的东云。说她和现在完全不同,是个活泼可爱、有些调皮、爱耍赖、爱逞强,笑容特别灿烂的小姑娘。』 『……她现在也爱逞强。』 但那明媚如夏花的东云茜的确不见了。 因他没有拉住,她一个人在这条他们本该一起走完的路上走丢了。 『所以,你后悔了吗?』 『哈——』沢田纲吉叹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你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 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她,沢田纲吉何必在结婚的前三年尽可能地远离呢。 那明明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因他当时不在,所以以后也不必在了。 他再没机会成为被东云茜全身心信任的人了。 『大家都知道「禽兽」后悔了,自然也就不去揭你伤疤了。但我还不能确定,自然要再问问。』 『……』 应该是沢田纲吉刚结婚那一年。 在某次彭格列高层内部的聚会上,有人询问『首领和东云家女儿的孩子是姓「沢田」?还是姓「东云」?是准备继承彭格列?还是继承东云组呢?』 虽是开玩笑的话,沢田纲吉生气了。 他不仅少见的在聚会上训斥下属,还当众表示自己对东云茜没有那样的心思。 他可是看着东云茜长大的,不会做出如此禽兽的事! 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东云茜是在他14岁的时候。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沢田纲吉对东云茜的记忆就停在那个时刻——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沢田纲吉以为,东云茜「永远不会长大」,以为他们的年龄差不会随着岁数的增加而减少。 可14岁和6岁的他们,与32岁和24岁的他们是不一样的。 『是的,我后悔了。』短暂的沉默后,沢田纲吉大方承认,『如果我说,我想回到茜最喜欢我的时候,是不是恬不知耻?』 『比起想这些,不如去和好。这次说不定是个机会,你好好说,东云一定会信你的。』 没错,沢田纲吉不是没说过。 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意不久后便直白地告诉东云茜了。 也许是时机选得不对,又或是东云茜早已不在意他…… 东云茜不相信他的告白,无论是正经准备的,还是随口告知的,她通通不信。东云茜不是说自己不需要同情,就是告诫他喜欢不是用来交易的情感。 沢田纲吉明明才是年长的那个人,却被东云茜当成不知「爱」是何物的纯真之人。 关于这件事,山本武曾劝说过他: 『茜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说不信一定有她的理由。茜可是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在感情这件事上她的确是你的大前辈。』 『她知道自己满心喜欢你时是何种模样,大概能看出你和她说「爱她」的时候有何不同。也许等「你对她的爱」超过「她对你的爱」,她就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了。』 可万一东云茜对「爱」的定义是用年限来衡量的呢? 他要如何超越这几乎贯彻东云茜生命的爱? 所以现在的沢田纲吉也释然了。 无论东云茜信不信,他对她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就像当年别人告诉他东云茜喜欢他的时候,沢田纲吉也觉得那不是爱。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确认、却相信。 现在,只是倒过来了而已。 既然东云茜觉得站在尸山血海之上、被各种利益纠缠在一起的他们无法相恋,那么仅依靠在一起他也满足了。 所以,从某一日起沢田纲吉不再告知东云茜那些一定会惹怒她的爱意了。 『久违的告白吗?』沢田纲吉像是被入江正一的话打动了,认真思考起来,『那我回去之后该买束花吗?』 031 * 计划是美好的,所以跟不上计划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沢田纲吉先前乘坐的飞机因极端恶劣天气迫降异国机场,改签的航班又严重晚点,险些就直接取消了。 颠簸了许久在羽田机场落地的他别说去买束花了,连那场他想代替东云茜参加的混汤温泉谈判会都没赶上。 就在沢田纲吉想要给蓝波打去电话的时候,刚开机的手机就连着收到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是围着浴巾坐在泳池边上的东云茜。 照片是从东云茜的侧后方拍的,能看清她那从肩膀蔓延到手臂的艳丽文身。 一般的汤泉是不允许穿着衣物下水的,就算泳衣也不行,但那样的地方也谢绝文身者入内。愿意让极道入内的地方,都是百无禁忌的,就算东云茜穿着衣服也无妨。 但那样的话,东云茜肯定会被嘲笑一番,像是既然畏惧这样的地方,那么一开始就不要出现。 其实不管东云茜如何选择,去或不去、穿或不穿,她都是这场会谈中被打压的那个。 所以当她挽好头发,只围着浴巾出现的时候,反倒让人没法立马说些什么。这就是要下水的造型,至于她什么时候下水、要不要下水,就没人管得了。 只是这样的装扮出现在那样的场合真的很危险……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男人往酒杯中丢进一粒药丸,透明酒杯内的液体迅速起了反应的画面。 这张照片应该是偷拍的,因为镜头晃动照片有些糊,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只知道他戴着价值不菲的黑金腕表。 第三张照片则是坐在休息区的东云茜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浴衣,脸颊到耳根都红了,看得出喝了不少酒,最主要的是她手中的杯子和上一张照片被下药的杯子是一样。 沢田纲吉才看完照片,手机便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来电」。 『听说你回日本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好了。』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头的人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开口直奔主题。 虽说从听筒传来的声音有些陌生,但这已经腌入骨子的轻浮和欠揍感,沢田纲吉还是一下认出来了。 那头是一向和他不对付的太宰治。 『你又想干什么?』 沢田纲吉发出质问。 港口Mafia也参加了这次谈判会,那么沢田纲吉刚刚收到的照片应该都是太宰治拍的了。 『我什么都没干,别把火气撒到我头上。』电话那头的声音相当无辜,『茜小姐刚被带走了,你得加快速度了。』 『太!宰!治!』 『你吼我也没用,药不是我下的,人也不是我带走的。茜小姐不愿和我交谈,无视了我的存在,我没法制止她。就算我把照片给她看,她也不会相信的,大概还会觉得是我P的。』 毕竟在东云茜的心里,太宰治是半点信誉都没有了。 在东云茜气消之前,就算太宰治用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东云茜也只会把他当世界出BUG卡出的空气墙。 『什么药?茜被带到哪里去了?』 『还能是什么药?当然是那种药了。是东云组的若头把她带走的,离开的时候茜小姐还算清醒。至于那家伙把茜小姐带去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偏僻的野外?最近的酒店?或者随便找个地方停车都行。具体在哪,得看茜小姐还能清醒多久。』 太宰治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种药是什么药,东云茜现在的处境又如何。 『彭格列的首领,或者说茜小姐名义上的丈夫,这件事请你尽快解决一下,我可不想见到茜小姐死在我之前。』 在沢田纲吉连行李都顾不上,直接往接机口跑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太宰治突然严肃了起来,连口中的话语听着都比以往真诚许多。 『对了,请不要忘了,这算是你欠我的人情。既然我已经被茜小姐讨厌了,那在我想到和好的方法之前,我希望能和彭格列家族打好关系。』 『……』 * 曾不止一人建议沢田纲吉,不该让东云茜和太宰治频繁接触。 就连里包恩都说两人身上有一种相似的气质。 东云茜像是沾染到了太宰治的色彩,或者说,他们是因为色彩相近才会互相吸引、靠近的。 可那样的色彩仅代表着危险。 每当东云茜和太宰治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其他人很难接近他们。 只是远远看着他们,便觉得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随时可能一起消失。 东云茜被太宰治蛊惑了。 这是沢田纲吉听到最多的汇报。 可亲眼见过东云茜和太宰治相处的沢田纲吉知道,东云茜不过是从这个年轻首领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这才忍不住想要关照他。 就算太宰治的能力无需东云茜的帮衬,东云茜还是做了许多曾经的她希望得到的照顾。 可太宰治是个狡猾的人。 太宰治明知道东云茜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又是以怎样的心态与她相处,却毫不在意。 太宰治甚至会为了哄东云茜开心,把她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美化成自己破局的关键,营造出他是靠东云茜的帮助才渡过眼下的难关的假象。 沢田纲吉不是没拆穿过太宰治的那些谎话。 可就算事情的真相伤透了东云茜的心,让她的自信心再次被打击到,也未能疏离她和太宰治的关系。甚至于最后抹去东云茜泪眼、安抚好她的心的人都是太宰治。 因太宰治被东云茜当作了某种精神寄托,也是东云茜为数不多可以交心的朋友,沢田纲吉没法对他下手。 当然,除去这些原因之外,也因为太宰治对待东云茜并非一点真心没有。 至少,太宰治不会主动去伤害东云茜,也会拦住那些可能会让东云茜受伤的事情。 沢田纲吉收到的照片和电话,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连太宰治这样的人都如此直白地提醒他,可见东云茜此刻的情况是真的非常危险了。 【本章未完,下次更新会再加一段剧情。】 032 “大小姐,我不是说了这样是没用的,你还是先……” “!!!” 就在上杉翔太伸出左手,试图把几乎要平躺到观赏池中的东云茜拉上来的时候,他的左前臂被上前的沢田纲吉拽住了。 “沢、沢田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原本打算发火的上杉翔太在看到沢田纲吉的面孔后,十分诧异,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小姐她……” 上杉翔太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因沢田纲吉拽住他前臂的手太过用力,像是要把他的胳膊徒手捏断一般,因实在忍不下去,他只能停下口中的话,并用力甩手,挣脱了束缚。 “你这是要做什么?” 察觉到沢田纲吉的状态和自己平日见到的不不同,上杉翔太连忙后退了两步。 沢田纲吉没有理会上杉翔太,因躺进观赏池的东云茜举止有些奇怪,他直接跨进了池塘,把仰面倒进水中的东云茜扶了起来。 “茜,你现在清醒吗?能认出我吗?” “……嗯?” 此时的东云茜几乎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稳,被扶起来的时候又是背靠着沢田纲吉的,在绵软的身体瘫下去的时候,仰起的脑袋滑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茜!” “我说了,你松开,让我清醒一下。”显然东云茜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挣扎着想要重新回到冰冷的水中,“我在这里等医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跟在沢田纲吉身后蓝波也诧异眼前的情况,这才几分钟的工夫,东云茜不至于醉成这样呀…… “蓝波,你去把医生叫来。”沢田纲吉的双臂从东云茜的腋下穿过,避免她继续下滑的同时命令起蓝波,“快去!” “知、知道了……” 虽不明白东云茜为什么突然醉成了这样,但蓝波只犹豫了两秒,立马狂奔了起来。 “沢田先生,你还是带着大小姐一起上来吧。”在蓝波离开后,上杉翔太又像没事人一样对沢田纲吉伸出了手,似是准备把两人都拉上来,“大小姐本来就醉酒了,泡在冷水里很容易生病的。” “只是喝醉了吗?”沢田纲吉没有理会上杉翔太伸出的手,只冷冷抬眸看他。 “是,等大小姐清醒过来,也会这么告诉你。”挂在上杉翔太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不是你这只手,在茜的酒杯中放了什么吗?”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质问。 沢田纲吉刚才制止上杉翔太触碰东云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戴在左手的腕表。 这只patek philippe的黑金腕表和沢田纲吉收到的照片中的一模一样,就连表带上的划痕都一致。 “是港口Mafia的首领和沢田先生说了什么吗?”虽然伸出的手微僵了一下,上杉翔太未露出慌张的神色,依旧从容不迫递地给出回应,“沢田先生一向能明辨是非,居然也被那狡黠的家伙骗到了吗?” “……” 想来这就是太宰治才说东云茜不会相信他的原因。 就算拿出照片的人是他,东云茜也不会立马相信的,本能的反应一定是照片中的人是戴了同款手表的其他人,或者放进酒杯的药有着其他的作用。 总之,上杉翔太不肯害她。 毕竟从东云茜接手东云组到现在,上杉翔太不知道救过她多少回,有好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在东云组内没有人会怀疑他对东云茜的忠心。 上杉翔太是东云茜愿意托付性命的二把手,也是东云茜明说自己有什么好歹,任命为下一任组长的人。 只是上杉翔太效忠的从不是东云组,而是东云茜这个人。 因沢田纲吉的身边也有着从少年时期就陪伴他的下属兼好友,所以他很早就知道上杉翔太看向东云茜的眼神不纯粹。 那觊觎的眼神在东云茜看不到的地方相当露骨,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 可除此之外,在上杉翔太的身上挑不出明显的错处。 他像是一条狡黠的蛇,并未一开始就露出带毒的獠牙,只紧紧缠绕着农夫,因名为「欲望」的身体逐渐变大,不知何时会将「农夫」一口吞下。 对于上杉翔太的所做沢田纲吉一直只是怀疑,没有丁点证据。 直到今天才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虽然这辫子也是他人送到他手上的,却还是无法给出致命一击。 “那么,沢田先生,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呢?”因沢田纲吉没有说话,迎着月光的上杉翔太露出了怪异的笑容询问,“大小姐需要人「照顾」,是我来还是你来呢?不过,沢田先生应该不擅长这种事吧?哪怕是为了大小姐好,也请交给我处理吧。” 沢田纲吉从初次见到上杉翔太开始就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可之前的他一直都是隐忍的,未把任何情绪展露在脸上。 可上杉翔太此刻看向他的表情,有着奸计得逞的笑容,相当的病态。 因东云茜一边呻|吟,一边挣扎着,瘫软的身体像是连坐着都做不到,根本没法丢下不管,沢田纲吉只能压抑着心底的不满,用降到冰点的眼神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给他。 “滚——” “沢田先生……” “……” 上杉翔太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在注意到沢田纲吉的眼神后,识趣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在道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知道真动了杀心的眼神是怎样的。 能包容一切的温柔大空? 不知道他的大小姐在看到沢田纲吉此刻的表情后,是否还会这样形容沢田纲吉。 “不把欲|望完全发泄的话,对身体有还。不要想着用其他方法解决这件事……”在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后,上杉翔太还是提醒了一句,“沢田先生,你最好听听我的建议,我是认真的。” “……” “沢、沢田?”眼神已经迷离的东云茜像听到了这两个字,喃喃复述着,人也变得更加不安分了,“沢田!是、是沢田哥吗?” 这许久未听见的称呼让沢田纲吉愣了一下,并在内心轻叹了一声。 他本以为东云茜有些清醒意识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你感觉怎么样?” “我……难受……好难受……” 只是嚷了两句,东云茜便抓住了沢田纲吉悬在半空的胳膊,想把它们压下去,毕竟这样她就不会被沢田纲吉的臂弯困住。 因力气不够,东云茜竟凑近了那碍事的胳膊,用力一口咬了上去。 “茜!” 毫无准备的沢田纲吉一瑟缩,本能抬高了手臂,不让她触碰自己。 “放开我,我热……很难受……” 东云茜的身体因沢田纲吉的抬手的动作,站直了不少,两人的身体也在此刻贴在了一起。 可后背贴上那温暖的胸膛后,却只惹得东云茜更加躁动,挣扎得也更厉害了。 兴许是沢田纲吉双臂抬得抬高了,已经超过了东云茜肩膀的高度,让她发现了其他的脱困的方法。 在沢田纲吉因手机响起,抽出了一只手去拿手机的时候,东云茜也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从沢田纲吉的双臂间滑了下来。 “噗通——” 沢田纲吉为了扶住东云茜,不让她迎面扑进水中,只能急忙扶住她的肩膀,却因重中心不稳,双双跌进了水中。 这观赏池不算深,站着水中的时候也只到沢田纲吉小腹的位置,可跌坐进去,还是让两人完全湿透了。 虽这水冷得有些刺骨,倒是瞬间让人清醒不少,也难怪东云茜执着于想要扎进去呢。 可这并非什么好方法,再一次从水中捞起来后,东云茜的身体发颤得更厉害了。 “你再忍耐一下,蓝波去找医生了,很快就回来了。” “阿纲?” 这一回,东云茜像是认出沢田纲吉,用发颤的声音询问着。 沢田纲吉应了一声,东云茜却像是没听到了一般又问了一声。 “阿纲。” “是。” “阿纲,真的是阿纲?” “嗯,你是清醒了吗?” 因沢田纲吉是从背后揽住东云茜的,看不到她的脸,他不清楚现在的东云茜到底处于何种状态,加上裤袋的手机还在震个不停,只能维持着单手揽着东云茜肩膀,让她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一边回应她,一边掏出了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听你的,阿纲,我该听你的……” “茜?”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沢田纲吉不知所措。 “对不起,阿纲。” “……” 东云茜的情况看起来比刚刚还糟糕,加上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是蓝波的,沢田纲吉也就先接起了电话。 “医生昏迷了。” “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体没有外伤,呼吸也正常,但怎么都叫不醒。” “……” “茜的情况很糟糕的话,要去医院吗?”因沢田纲吉没出声,蓝波想着其他方法。 “……茜会生气的。” “那是一定的,但不是没其他办法吗?”蓝波嘀咕着,“最近的医院有些远啊,我去开车,我们在门口……” “有。” 蓝波的话还没说完,沢田纲吉低语了一句。 “嗯?” 有?有什么?其他办法? 蓝波想问出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了茜的声音,可他听不清茜说了什么,沢田纲吉的手机也像是掉进了水中一般,在一段时间内,蓝波能听到的全是杂音。 光从声音和刚才的对话,蓝波根本猜不出那头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准备跑回去的时候,通话恢复了。 “我会照顾茜的。”大概是手机进水了缘故,沢田纲吉的声音很闷,听着不真切。 “可是……” “你去调查一下医生到底为什么昏迷不醒,有需要的话,把她送去医院吧。” 交代了两句后,不能等蓝波给出回应,电话就被沢田纲吉挂断了。 “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沢田纲吉询问着在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就转身拥住了他的东云茜。 “我说,帮我。” 在说话的同时,东云茜那环住了沢田纲吉腰的手下滑,不仅撩起衬衫,右手的小指还塞进了他的腰带内…… 033 * 一轮望月悬于夜空,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给静谧的院落披上了银色的薄纱。 院中的观赏池也已归于平静,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只有小小的红白锦鲤从暗处游出荡起的水波。 从观赏池到远处的屋子之间,有一条发光的银线。 这是在月光下发亮的水迹,从观赏池连到屋子并逐渐变细,又在缘侧上变成一大团的光亮。 而这一路延伸到房间内的水痕被障子门切断,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 * 和外面清寒的夜不同,屋内温香氤氲…… * 在沢田纲吉把东云茜放下,准备开灯的时候,他被突然起身的东云茜推倒了。 因房间黑漆漆的,他只能模糊看到东云茜的身影。 『……是阿纲,是阿纲对吗?』 此时的东云茜跨坐在沢田纲吉的腰上。 她拽起他的衣领,继续询问着已经问了一路的问题。 因东云茜倾下了身子,沢田纲吉能感觉到有什么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是从东云茜头发上滑下的水珠,还是从她眼中滑落的泪珠,连她表情都看不清的沢田纲吉无法分辨。 其实此刻的东云茜并不清醒,沢田纲吉已经尝试和她沟通过了,他们像是只能各说各的,东云茜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哪怕是眼下的行动和语言都遵从本能。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一直在克制、在忍耐,试图在药物的影响下保持自己的理智。 所以在本能地轻轻扭腰后,她便立马用发颤的手拽住了他的衣领。 『是。』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了,沢田纲吉又一次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东云茜在一遍遍地确认他的身份。 哪怕刚在水池中的时候,她已经主动抱住他、亲吻他,还解开了他衬衫领口的扣子,发颤的唇依旧在询问这句话。 『我要怎么证明你才信呢?』 这对东云茜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沢田纲吉也想在东云茜确认了这件事后再抱她。 所以从先前开始就被挑逗的他一直在隐忍着,哪怕此刻也只是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柔声询问着。 这样小心翼翼的接触让东云茜微愣了一下,她松开了拽住对方衣领的手,用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又用脸颊蹭了蹭温热的手掌。 东云茜不仅重新坐下,还把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唇前,随后微微张嘴…… 小巧的舌就这样舔舐着他的手心,随后咬住了他的大拇指。 『只有阿纲会无动于衷……』 『!!!』 东云茜轻语了一句,不等沢田纲吉对这句话有所反应,她已经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嘴里有血的味道。 东云茜似是把自己的唇角咬破了,甜腥的味道因这激烈的吻在两人的口腔迅速扩散。 东云茜的身子也逐渐瘫软,完全趴伏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呼吸声也逐渐加重,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想停下,甚至不给沢田纲吉说话的机会,她不安地扭动身体,只为把这个吻进行得更深。 虽想就此沉沦,沢田纲吉还是在意他刚听到的耳语。 只有他会无动于衷是什么意思? 在东云茜的心里,他绝不会对她产生兴趣吗?所以事后也能无动于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东云茜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才想找他帮忙,让他抱他的吗? 明知现在的东云茜不清醒,进行再多解释也没用,沢田纲吉还是为了停下这个吻,一个翻身把东云茜压在身下。 他单手束住那不安分的双手,压在了她的脑袋上方。 『我没有……无动于衷。』 这低沉的声音有些发哑。 面对东云茜,他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呢? 『阿纲从不是主动的那一个,我知道的……』在说这话的同时,东云茜弯起了自己的膝盖,微微侧头,虽在喘|息,说话的声音却无比娇媚,『没关系,是我要求的,所以我主动就够了……唔——』 『……』 为了阻止这张嘴继续说下去,这一回是沢田纲吉先吻住了她。 既然她说自己不可能主动,那他就用行动证明好了。 和刚刚在诧异中给出温柔回应的吻不同,因东云茜的话语生气的他变得蛮横,连吻都变得粗暴起来。 太想拥有对方却笨拙的两人,甚至因这个吻嗑到了牙齿。 * …… 『对不起……』 『……』 在湿漉漉的衣服从身上褪去后,东云茜的手指穿插进那贴近胸口的柔软褐发中。 虽然她口中的话没说完就被轻哼代替了,但沢田纲吉的心中已经了然。 那些从开始就在她口中念叨的「对不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怕她的理智已经崩断,却还在为了要请他帮忙的事情道歉,全然忘了,帮了这个忙的他才是乘人之危的那个。 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他呀…… * …… 『……茜!』 在把东云茜抱坐起来后,像是受不住的她猛地一口咬在了沢田纲吉的肩膀上。 她没有收着力气,这样的痛感…… 他的肩膀上一定留下了清晰的牙印。 虽然是真有些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 …… 屋外突然下起了暴雨。 爽朗的夜被雨水完全打湿,高悬的月亮也不见了踪迹。 夜在这嘈杂的声响中更黑了。 滂沱的大雨落下,胡乱砸在才恢复平静没多久的水池中。 因这场不在天气预报中的雨,水中的鱼儿倒是游得更欢了,它们甚至跃出了水面,溅出了更大的水花。 雨声盖去了许多声响,也将今宵拉得很长…… * …… 『要停下来吗?』 这贴着他的娇软身体从刚刚起就在震颤,这让他松开环抱住她腰的手,凑到她的耳畔问了一句。 『不要……』 『……』 * …… 屋外的雨几乎到清晨才停下。 被雨水冲刷过的院落焕然一新,竟看不出秋日的萧瑟,站到枝头的鸟儿也发出了宛转悠扬的啼鸣。 相较之下,水中鱼儿们静悄悄的,它们躲在了假山的石洞中,紧紧依偎在一起,只有鱼尾偶尔轻晃一下,这细小的动作甚至荡不出波纹。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可太阳还没升起,似是躲在尽头的白色微光中犯懒。 看来,今晨,也没那么早到来…… * …… 沢田纲吉低估了那药的危险程度,他早早把东云茜抱去了浴室,可直到这浴缸的水前后换了三回,他才用温热的水给东云茜洗好澡。 因东云茜已经睡着了,他只能用厚厚的浴巾帮她包裹住,让她躺靠在浴缸里,自己坐在浴缸外帮她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 东云茜的头发很厚,发梢部分自然卷曲。 因头发披散着感受不到威严,她留了一段时间短发,后又把头发盘起,虽有的发型都恨不能在自己现有的年龄上加上二十岁。 其实沢田纲吉好久没见到她披散头发的模样了,摸着这柔软的长发,他的心里倒是有一丝的温暖。 这头长发想要全部吹干需要很长时间,加上吹风机的声音挺吵的,沢田纲吉一直担心会影响到正在睡觉的东云茜。 不知道是不是累惨了,此刻的东云茜睡得很香,未被耳边的噪音打扰到。 也幸好她累到睡着了,不然在这能看清彼此的光亮中,脸颊依旧红到耳根的沢田纲吉不知道要和东云茜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 明明两人先前那般亲昵,可此刻的沢田纲吉会因手不慎碰到东云茜脖颈的皮肤紧张缩回。 在做出那种事后还表现得如此青涩,他可能真是「禽兽」呢…… 这自嘲的叹息声混在了吹风机的声响中。 其实他并不急,浴室里很温暖,东云茜不会被冻到,他希望这温馨的时刻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 …… 沢田纲吉抱着东云茜回到她房间的时候,东云茜还是没醒,侧依在他的怀中睡得香甜。 那过于厚重的妆容被他洗去,干净的面容倒是瞧出了几分他记忆中东云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怀念过去。 说起来,东云茜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见到他的第一个表情不再是露出烂漫的笑容,而是在唇抿成一条线后就撇开目光,连和他对视都不愿。 从前的举动是因为「喜欢他」的话,那现在的举动是「厌恶他」的意思吗? 说起来他是回来告白的,可现在还能把那些话说出口吗? 东云茜之前就不太相信他说「喜欢她」这类的话,要是等她睡醒后就告白,怕是又要引起一场不必要的争吵和风波。 沢田纲吉不是很想在今天和东云茜发生冲突。 仅在今天,无论东云茜有什么要求他都想满足。 当然,除去和他离婚之外。 说起来,从东云茜成年当天,两人从区役所出来后,他们之间一切的顺序便是错的。 是否也因如此,他们之间才一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局呢? 他们两人不适合先结婚后恋爱,更不适合先上床后告白。 然而……这些都已经发生了。 * …… 『对不起,茜。』 在把东云茜放进被褥后,沢田纲吉的手轻轻覆在了她的额头上,低语了一句。 『你要回去了吗?』 『!!!』 在沢田纲吉把手抽离的时候,睡着的东云茜突然迷糊开口,半睁开眼睛望着他。 『我……可以留下吗?』 沢田纲吉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他做了如此抱歉的事情,现在的东云茜不一定想见他。 再有就是现在东云茜需要休息,他也有在意的事情需要调查。 无论东云茜是否愿意,他都必须解决掉潜伏在她身边的危险,如果这会惹得东云茜伤心,那就隐瞒她真相好了,谁让他再次被触到底线了呢? 『……』 东云茜没有回应,只伸手抓住他撑在被褥上的手腕。 『……谢谢。』沢田纲吉原先还僵硬的身体在此刻变得柔软,可在发现东云茜已经睁开眼睛,还看向他后,沢田纲吉的目光未敢在她的脸上多停留,只撇开了视线小声道,『还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虽声音不再颤抖,东云茜抓住沢田纲吉的手却稍稍用力,『如果抱我的人不是你的话,在我清醒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死。』 『……』 这并不是玩笑话,东云茜那坚定的声音里带着决断。 沢田纲吉想起了昨夜欢愉前,东云茜反复确认他身份的事情。 那些不停重复的问话也是因为这个吧? 可听到这话的沢田纲吉没有一丁点的高兴,甚至把未被东云茜抓住的手紧紧捏成了拳。 如果他没有听狱寺他们的早日回来,如果他因为厌恶太宰治没有接起他的电话,如果他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东云茜…… 等他处理完本部的事务再回日本,是不是就见不到她了? 还是说这些话是东云茜不愿让他有心理负担,又想划清界限不愿他多想才说的?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想从东云茜的口中听到「她想去死」的话语。 『彭格列的首领,或者说茜小姐名义上的丈夫,这件事请你尽快解决一下,我可不想见到茜小姐死在我之前。』 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偏偏在这时候想起了太宰治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他的心情一下跌倒谷底。 太宰治那家伙到底要对东云茜有多了解,才能在一切事情发生前,就预测到了可能发生的结果? 他大概也是为了规避这样的结局,才找上他的吧…… 无论怎么想都令人不爽啊,太宰治。 * …… 「嗡嗡——」 在屋外的阳光从门缝透进房间的时候,还没眯一会的沢田纲吉被自己的手机吵醒了。 是蓝波发来的信息。 [蓝波:家庭医生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只记得上杉翔太来找过她。] [蓝波:她说上杉翔太当时很着急的样子,叫了她就离开了,她收拾了药箱准备跟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蓝波:家庭医生身上没有被殴打的痕迹,体内也没查出药物,可能是迅速生效但不会留下证据的东西。] [蓝波:具体原因还在继续调查。] [蓝波:还有……] [蓝波:昨天的极道会议出了问题,有人对温泉馆的孙女下了媚药,甚至在会议期间就进行侵犯,动静闹得很大。] [蓝波:好像是东城会那边的人做的。东城会会长桐生一马很生气,但因手下犯错在先,他同意放弃到手的管理权,那块「无主之地」暂时由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一人接管。] [蓝波:剩下一人会重新讨论。] 『……』 看着信息的沢田纲吉不满蹙眉,他难道被太宰治耍了一手? 太宰治的确关心东云茜,但昨天太宰治告诉他的那些,可能只有有关东云茜的部分是真的。 至少现在看来,无论昨天给东云茜下药的是上杉翔太还是其他人,最受益的只有他太宰治。 若是太宰治把他和上杉翔太两人都视作眼中钉,这次的事情太宰治不亲自出手也至少能除去一人。 『茜,怎么了?』 因躺在身侧的东云茜反复翻身,又从被褥中伸出手像是在摸索着什么,沢田纲吉问了一句。 『……渴,我有点渴。』 迷糊回应的东云茜连眼睛都没睁开。 房间的水壶已经没有水了,沢田纲吉也就让东云茜等一会,自己拎起水壶离开了房间。 而这一路,他在思考的依旧是有关太宰治昨晚告诉他的那些话。 试图分析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太宰治这家伙和上杉翔太一样令人讨厌,还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巨大威胁,…… * * * * * * * ◇ 沢田纲吉没有花太长时间就找到了东云茜所在的河岸。 他下车后就看到了站在河岸边的两人,他喊了一声“茜”,便快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跑去。 可专注于前方沢田纲吉未注意到斜坡上有个蜷起来睡觉的人,想要尽快去东云茜身边的他,没注意一脚踢到了那人的后背。 沢田纲吉向前立马倾倒,摔个跟头后,竟奇迹般地又站了起来,并有些刹不住车的继续向下奔跑。 而被他踢了一脚的人没有多少反应,只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在沢田纲吉整个人翻过来的那一刻,他闻到了很重的酒气,也看到了躺在斜坡上睡觉的人。 虽只有短短一眼,可这人长得好像蓝波。 可真是蓝波的话,和东云茜一起站在河岸的男人又是谁? 带着疑问的沢田纲吉刚停住了脚步,东云茜便急忙上前,她像是担心他摔倒一样,扶住了他的手臂。 “沢田哥你没事吧?” “……” 沢田纲吉刚想让东云茜不要担心,便注意到抓住自己的手湿漉漉的。 站在他面前的东云茜像是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全身都湿透了,他触到的胳臂也凉得像是冰块一样。 “怎么搞成这样?” 沢田纲吉立马脱下外套披到了东云茜的身上,包住她裸|露的肩头,语气里满是心疼。 也是这时,沢田纲吉注意到了站在东云茜后方,那个之前被他当作蓝波的家伙什么模样。 那是一个眼睛和脑袋都绑着绷带的黑发少年。 他和东云茜的情况差不多,全身上下也湿透了,可能他泡在水中的时间比东云茜久一些,所以他的唇色发白。 注意到沢田纲吉在瞄他,少年也不带感情的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他应该是不喜欢沢田纲吉的举动,鸢色的眼瞳里满是冷漠。 这让沢田纲吉在意的少年不是旁人,是他不久之前还在想着的那个「巨大威胁」—— 太宰治。 034 ◇ 想知道在这河岸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把时间倒回去十分钟之前,东云茜刚结束了沢田纲吉通话的时刻。 当时的东云茜虽挂了电话,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毕竟踢到了石头的小脚趾是真的疼。 当然,还有其他的情绪混在了顺着脸庞流下的眼泪中,但东云茜不想去深究那在心底发酵的微妙情感,一股脑归于疼痛。 东云茜没想等沢田纲吉到了自己还在哭,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毕竟沢田纲吉告诉她会立马赶来,那在他找到自己之前,东云茜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 像是…… 收拾掉蓝波带来的那些啤酒罐,再带着蓝波洗把脸清醒一下。 不然一会被沢田纲吉看到蓝波酗酒还醉酒,也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惩罚呢,说不定要连着她一起教育。 东云茜可不想听沢田纲吉念叨。 要是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再用上像是命令的口吻,东云茜说不定会忍不住和他吵起来的。 谁让这种想反抗的精神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里,就算回到了过去,也不一定改得了…… “扑通——” 就在东云茜转身准备去把蓝波拉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什么落水的声音。 东云茜下意识回头,只瞧见了最后落下的星点水花。 今夜月光明亮,借着光亮,东云茜能明显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浮沉。 “……” 东云茜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 那团漂在河中心的身影…… 好像是个人? ……真是人吗? 是人! 在花了十几秒钟确认这件事后,东云茜站不住了。 她先是四处打量,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这落水的人坠河点又在哪里。可在扫了一眼后,东云茜站定在了河岸。 她怎么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眼熟呢? 她之前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可她来横滨的次数不多,若不是今天情况特殊,也不会跑到这种无人的地方来,怎么会有印象了呢? 哪怕是上一世,她来横滨也是直接去港|黑大楼…… “!!!” 想到这里,东云茜愣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轻叹了一声。 “哈……不会这么巧吧?” 在确定自己曾来过这个地方后,东云茜的表情也不像先前那般紧张,在看向河内漂浮物的时候,眼神里竟带了些嫌弃。 河中这脸朝下,后背却浮在水面上的人,不会真是太宰治吧? ◇ 在东云茜的记忆,自己第一次和太宰治见面应该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因东云组从海上进的一批货被港口Mafia当时的首领森鸥外给截了,还不准备给任何的说明,东云茜的直接找上森鸥外谈判。 当时在会客室接见她的人就是太宰治。 虽是第一次见面,太宰治便明确表示她没法在森鸥外的手上得到任何好处,过于纠缠只会让真正的敌人发现她的弱点。 东云茜被劫走的是一批武器。 因东云组和川和会的冲突不断,因对方的手段越来越狠辣,为了一定程度上避免己方的伤亡,东云茜决定武装组员。 若是她纠缠森鸥外,让川和会发现东云组弹尽粮绝,怕是袭击也会更加频繁。 这本该是秘密来着,没想到被眼前的少年一下拆穿,东云茜的脸色不可能不难看。 紧接着,太宰治就询问东云茜要不要一起合作。 虽然眼下的情况会很难,但等他坐上了港口Mafia首领的位置,一定能给他对等的报酬。 当时东云茜听着只觉得可笑,并未理会,直接转身走人。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东云组的组长,亲自来见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自己不来就算了,可个干部都不肯派,找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接待,足以见得对她多轻视。 直到太宰治在十八岁的时候成了新的港口Mafia首领,东云茜又因相同的时间在同样的会客室和太宰治相见时,她才察觉到自己小看了这个少年。 那时的太宰治并未像森鸥外一样扣押了东云组的货物,不仅直接送回,还附送了一份,当作感谢和补偿。 太宰治给她的理由是:『若不是茜小姐帮我保密,我在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之前,就会因反派罪被处死了。』 所以东云茜和太宰治熟络起来,也是在他成为给港口Mafia的首领之后。 虽然一开始的接触只是因为「业务往来」,可之后东云茜是把太宰治当朋友一样对待的。 对,太宰治是少有可以和她交心的友人。 可这位友人却在说要和她和解的那一天,跳楼自|杀了。 太宰治之前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东云茜也习以为常,哪怕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也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消化。 因那天的太宰治在和东云茜进行解释之前就死亡了,上一世的他们并没有和解。 东云茜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对太宰治有些误会。 其实太宰治的死困扰了上一世的东云茜很久。 看似对一切都不上心,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为什么会对港口Mafia的事务那般上心呢?他所有的争强好胜好像都用在了这上面。 他像是为了港口Mafia而活,却在自|杀那天告诉东云茜:『要是我们能在我不是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下成为朋友就好了。』 虽一直尽心尽力,他却并不想要这个港口Mafia。 仿佛成为这个港口Mafia的首领,也是他达成自己目标的一个手段而已。 然而这个「目的」是什么,东云茜已经无法知晓了。 她从太宰治口中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愿望,重活了一世的东云茜觉得自己不是不能实现她。 只要这一次,在太宰治十六岁与他初相见的时候,她留在那间会客室就可以了。 东云茜本是这么想的。 直到此刻看到了面朝下,背部却浮出水面的家伙…… ◇ 若他真是太宰治的话,就算自己不去救他也不会死的吧? 光脚站在岸边的东云茜望着河中心的「浮尸」在心里暗暗想着。 然后,在东云茜的记忆里有这家伙成功自|杀的内容,虽然只有一次,依旧让她忌惮。 毕竟在这一世事件发展已经与上一世不同了。 她扇动了蝴蝶的翅膀,不能那些自己还没插手的事情还能按照原本的发展继续。 “算了……” 短暂的犹豫后,东云茜把手机随手丢在了地上,把碍事的裙摆打了个结,直接跳下了河。 “!!!” 东云茜是会用游泳的,水性也不差,可在身体泡在水中的这一刻,整个人被无名的恐惧包裹住了,导致手脚变得僵硬,像是忘记了要如何游泳。 “!!!” “噗通——噗通——” “咕噜噜——” 不过数十秒的时间,东云茜便在水中挣扎了起来。 就像什么东西拉住了脚一般,她整个人开始往下沉,连口鼻都被灌进了河水。 直到脑袋还被河水淹没这一刻,东云茜才猛地想起,自己上一世就是被沉进水中淹死的。 当时的恐惧并未消散,成了心中的阴影,她怎么敢就这样跳下水!还想着要救别人? “咕噜噜——” 因完全没法控制手脚,东云茜有些绝望。 在水中的她仰头,那点点的星光根本无法看清,唯一能瞧见的是那因水波荡漾的并不圆满的凸月。 难道这一世就要这么结束了? 为了救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的家伙? 就在东云茜这么想着的时候,水中有什么缠上她的手臂,是从落水人所在的方向漂来的。 这是一条散开的绷带。 “……” 很好,那家伙真是太宰治! 虽然可能是有受伤的人不慎坠到了河中,但此刻的东云茜却因这条绷带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她突然想起,在她和太宰治关系最糟糕的时候,太宰治每次见到她都会询问要不要一起殉情的事情。 她没给出回答,却用眼神和行动告诉他:别做梦了,永远不可能。 若她今天真死在这里,不就成了帮太宰治完成了一个离谱的愿望吗?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也不知是不是逆反心理在作祟,明明先前的心中被恐惧占满,全身也像是石化了一样无法动弹,可在这绷带漂来,并被东云茜抓在手心的之后,她的身体便能再次活动了。 虽有些僵硬,甚至于浮出水面都花了不少的力气,但至少不是什么都不干就沉下去了。 “……” “!!!” 东云茜朝着太宰治的方向游去,也不管他现在什么情况,一把拽住了他露出在水面上的衣领,拖他往岸边游。 “你不是也要投河吗?我的目的一样,不用救我。” 东云茜的行动像是惹得太宰治不满,整张脸埋在水中的他突然抬头,望着不知道为何要来救他的人。 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东云茜听到声音和记忆中不同。 她原以为自己当年的认识的太宰治已经够消极的了,没想到身后这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更加的颓废厌世,连用稍微大一些的声音说话都不肯。 东云茜回头看了一眼。 那鸢色的眼瞳里是真的一点光都没有。 “谁说我要投河了,我是去救你的。”东云茜扭头,继续朝着岸边游。 “可我是要投河。”太宰治的声音想让冷漠。 他刚刚有听到女人在岸边哭泣的声音,应该就是她。 为了不打扰别人,他特意等哭声停止才跳下来的,谁知这女人根本没走,还在他跳下河后好一会才跃进水中。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这个女人是来救她,而是她挣扎之后也选择放弃生命。 可就算这件事是个乌龙,他的目的依旧明确。 ——就要单纯要投河。 “可你妨碍到我了!”因太宰治的声音很小,东云茜稍微大点声说话就能盖住他的声音,“我不想看着有人在我的眼前死去。” 在说这话的时候,东云茜拉住太宰治衣领的手突然用力,让本就别扭的太宰治有种脖颈被人掐住的感觉。 他抬头看着东云茜的后脑勺,因刚刚没清的模样,只被她的马尾扫到了脸,那沾了水的发梢拍得他脸生疼,所以他此刻的注意力也在这上面。 虽说可能不太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想拽一下,这个马尾。 “我会去其他地方。”因不肯做这样的事情,太宰治回应起对方之前的话。 “知道旁人要寻死,我也不会无动于衷。”东云茜继续制止,“你要不别告诉我,不然就别想死!”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在被东云茜拉上岸后,这是太宰治对她的第一印象。 “阿嚏——阿嚏——” 在上岸之后,东云茜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她伸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望着面前像是在罚站一样的少年太宰治,眉头拧到了一起。 没道理啊! 他泡在水中的时间明明比自己久,她游过去的时候还以为太宰治已经溺水昏迷了,结果回岸的路上还能和她说话。 甚至于泡在这冰冷的水中那么长时间,上岸竟然抖都不抖一下! 难道……他其实是会水的? 所以上辈子投河那么多次都没成功? “等等,你要去哪里?” 就在东云茜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了,少年太宰治转身就要走,这让东云茜急忙上前拉住了他。 太宰治没有回答东云茜的问题,只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已经救下我了,不是该满足了吗?” “哈?” 东云茜缓了一下才明白太宰治的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救她是为了自我满足? 所以现在的她已经成功救下了寻短见的少年,这件事就能结束了? 东云茜认识的太宰治从不会对她说不好听的话,可眼下这位少年,倒是哪句不中听说哪句呀? “你不是准备去其他地方寻死吗?”东云茜双手叉腰望着太宰治,难得不用抬头仰视他,心中底气跟着多了不少,“我刚也说了,我要是知道的话,不会无动于衷!” “今天不会了。”太宰治回应道,“这样可以了吗?” “……” “如果你想说今天不会不代表明天不会,不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吗?你只是救了我一命,还要为我负责吗?还是觉得自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就能干预我了?” 太宰治的话语让东云茜呆了。 他说的没错,虽她刚刚险些为救太宰治死了,但她的确没要求太宰治什么,更不可能以为他是自救救上来的就要对他负责。 可十四岁的太宰治有地方可以去吗? 现在的横滨已经混乱到了一定程度,现在的港口Mafia首领很快就会死去,之后便是森鸥外即位。 东云茜记不清是谁告诉他的人,但太宰治好像是港口Mafia说领交替的见证人,也因为被「监视」在森鸥外能看到的地方,直到十五岁加入港口Mafia成为其中一员。 那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太宰治还没有和港口Mafia纠缠太深,想要离开的话,应该能很轻松吧? “你想成为首领吗?” 在太宰治再次准备了离开的时候,东云茜突然开口。 “啊?”回过头的太宰治感觉莫名其妙,连看向东云茜的表情都变了,“你到底是谁呀?我们又不认识。还是脑子泡了水,开始说胡话了?” “我叫东云茜,东云组组长独女。”东云茜大大方方地做了自我介绍,“如果你没有地方去,要不要跟我走?我不是不可以为你负责。” “东云组的人?怎么会跑横滨来?”太宰治看着半信半疑。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东云茜讪笑着。 “……” 听到这话的太宰治并未立马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东云茜等了一会,见他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便主动对他伸手,笑着开口:“想好了吗?你要去我家吗?” “你刚才问我「想成为首领」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并未立马握住那只手,问了一个从刚刚起就在意的问题,可不等东云茜给出回答,远远地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喊声。 “茜——” 那是来寻东云茜的沢田纲吉。 他看着很焦急的样子,从斜坡上跑下来的时候,还被睡在中间的蓝波绊了一跤,整个人在草坪上打了个一周半的滚,随后以勉强及格的姿势又站了起来,并安全到达东云茜的面前。 东云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本以为他只会滚下来,急忙上前想拦住他,毕竟沢田纲吉就这么滚到河里去,她可没勇气再往里面跳一次。 在发现东云茜的全身都湿透后,沢田纲吉立马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兴许的她现在样子看着可怜,他一句训斥或是责备的话语都没有,只在用手指轻触她脖颈的淤青时,眸色冷了下来。 刚在监控里看到的不是很清楚,没想到留下了这样显眼的痕迹。 可见,那个森川次郎当时是真想杀了茜啊。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用一直瞄我。” 就在沢田纲吉想着尽快把东云茜带回去的时候,那刻意无视却偷偷在意的模样让少年太宰治受不了,直接询问沢田纲吉。 眼下的情况没什么好问。 想来是太宰治刚好在附近搞他的那些「小爱好」,又被东云茜看见了,便跳下河救下了他,所以两人才湿漉漉的。 虽然两人的见面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按照太宰治的性格,和东云茜又不互相了解,就被救上来了,也该直接走掉才对,为什么会乖乖站在这里? 所以他的那些眼神,并非关切,更多的是: 这家伙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 “对了沢田哥,他是我刚救上来的。” 听到太宰治的声音,东云茜这才想起,她刚顾着避开沢田纲吉滚进河里的结局,忘记和他介绍了太宰治了,连忙站到了过去。 “哦。”沢田纲吉应了一声,“你身体不好,估计又要发烧了。下次尽可能找别人帮忙。” 沢田纲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瞄向了正在斜坡睡觉的蓝波。 这先前被踢了一脚还能睡得香甜的牛牛,这一刻浑身打了个冷颤,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的他,只把盖在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了。 “那个,他没地方去,又是我救上来,我想把他带回东云组。” “哈?”沢田纲吉瞧着东云茜那已经自然熟拍上太宰治肩膀的手,一下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你把他带回去干什么?” “负责啊。”东云茜义正词严,“都说了是我救上来的。” “……” 怎么说呢,好歹东云茜没为了把他带回去,说是太宰治救了要投河的她? 而是诚实地告诉了他理由。 东云组内像这样被「捡」回来的人有不少,沢田纲吉好像也没权力阻止。 但那都是东云诚「捡」的,这还是东云茜在这一世第一次「捡」人回家。 “不过要你同意才行。”因太宰治再一次撇开了视线,东云茜发现该先问当事人的意愿,“那个,你要跟我回家吗?” 听到问话的沢田纲吉表情稍微缓和一些。 如果要遵从当事人意愿的话,太宰治这家伙绝对不会…… “我愿意。” 沢田纲吉的笑容还没从脸上荡漾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盯着他看的太宰治便开口答应了东云茜,甚至拉住了东云茜手腕,露出了一个连东云茜都被吓到的笑容。 “我愿意和姐姐回家。” “!!!” “!!!” 这一声「姐姐」让沢田纲吉和东云茜都呆在了原地。 为您提供大神 御猫狸花 的《致重生后的十代目夫人》最快更新 034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035 ◇ 眼下事情的发展和沢田纲吉想象中不太一样…… 在得知东云茜和蓝波偷偷外出后,沢田纲吉便知猜到东云茜准备自己解决和川和会有关的事情。 他想着东云茜特意带上了蓝波,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加上川和会约她道歉的事情已经在道上传开了,就算为了脸面川和会的人也不会在这时候做什么,便没在开始的时候就制止。 他跟来横滨,不过是想看看东云茜准备做什么,在暗中推波助澜,帮她早日达到目的。 沢田纲吉没猜到的是:东云茜的计划便是让川和会的人在这次会面伤到她…… 而且从监控上看,蓝波应该也知道东云茜的计划,这才没有在东云茜遇到危险后第一时间保护她。 若沢田纲吉知道东云茜打的这主意,才不会装作不知道,更不会答应不插手。 其实之前给东云茜打电话的时候,他多多少少是有些生气的。 可在电话接通后,她听到东云茜抽泣的声音,他那些组织了好久,稍带些严厉,表达了对她故意让自己受伤的不满,又满载担忧与关心的话语未能说出口。 东云茜那委屈的哭诉让他很慌,沢田纲吉只想尽快找到东云茜,并告诉她,有自己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然而…… 在他真找到了东云茜,想着可以好好安抚她的时候,东云茜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抛在脑后了。 明明东云茜这一整天都在为了川和会的事情奔波,在意外救下太宰治后,心思倒是全扑在他身上了。 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怎么就这么投缘呢?一个说要把他带回家,另一个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除去和这少年有关的事情,其他的事务东云茜一股脑交给了东云忍,让他和彭格列一起商议要如何对付川和会。 而对付川和会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沢田纲吉也不愿东云茜再卷到相关的危险中,自然得优先处理。 其实东云茜愿意让他插手这件事,沢田纲吉本该是开心的,至少东云茜开始依赖他,并主动寻求他的帮助。 可此刻的沢田纲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会谈室也是心不在焉的。 他还是在意东云茜和太宰治的事情,想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会突然愿意跟着东云茜回东云组。 可唯一从头到尾在现场的蓝波,全程睡了过去,哪怕此刻也因醉酒在呼呼大睡,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 东云忍因常年跟着东云诚,已经习惯像这样被捡进组内的人。 太宰治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无处可去的孩子,没什么需要防备的。 再有就是,像这样被捡回来的孩子,大部分时候都更加忠诚,东云诚之前就建议过小姐培养自己的势力,兴许小姐就是听进了这番话才做出这种举动的。 狱寺隼人这里则不清楚前因后果,只看到这个少年从沢田纲吉车上下来的。 少年既然是被他们救回来,便下意识地认为把他带回来说不定是沢田纲吉的意思。 毕竟他们的十代目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怎么可能丢下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不管不顾呢! 对这两位家族的二把手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川和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他们知道东云茜不是能随意招惹的人! 那边的太宰治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落河少年而已,哪有需要防备的地方。 可连他们都不在意的话,其他人更不会留心这些小事。 所以,在这偌大的东云老宅内,对太宰治的存在感到不安的只有沢田纲吉一人。 偏偏沢田纲吉找不到机会说出自己的担忧,而且堂堂彭格列家族的第十代首领,戒备一个一心寻死、浑身是伤的瘦弱少年,这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又有谁会信呢…… ◇ 虽说从前的东云茜酒量不差,可那也是她上一世一点一点练起来的。现在是回到了十年前,还是用这身体第一次饮酒,所以在交代了东云忍又安置了太宰治后,舒舒服服泡了澡,便回到房间睡到了天亮。 等到睡饱的她打开了靠近缘侧的门,注意到了太宰治盘腿坐在缘侧边上,背对着她。 “你怎么跑这来了?他们没给你安排房间吗?” 人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东云茜也没想着要避开太宰治,便就问了这么一句。 “东云小姐是因为喜欢年下才把我带回来的吗?” 太宰治没有回头,只小声问了一句。 “哈?” 这无稽之谈让本就才睡醒,脑子还不清醒的东云茜一懵。 他在胡说什么呀!他不会以为自己把他带回来是有什么其他心思吧? “这种胡话你从哪听来的?倒是不知道家里有这种乱嚼舌根的人。” 东云茜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不管怎么说,她希望自己能给太宰治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是东云小姐自己说吗?”太宰治仰起了头,望着站到了自己身后的东云茜。 “我自己说的?”东云茜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没这种嗜好啊! 而且昨天也没喝醉啊,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总不至于是在回东云老宅的路上,她眯着的时候说的梦话吧? 这么说起来,昨天下车之后沢田纲吉的脸色就不太好,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些欲言又止的,难道他也听到了? “嗯。”太宰治回应,“因为年长,所以「有事姐姐我罩你」。” “……”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好像的确是她说的…… 等等!这不是刚进横滨CLUB的时候,她和蓝波说的话吗?太宰治怎么会知道! “东云小姐的契约丈夫已经从你好友那得知了昨天发生的全部事情。”因东云茜把疑问都写在了脸上,太宰治便给出了完整的解答,“我来找东云小姐的时候,正好路过,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 东云茜的眉头挑了两下,嘴角也抽了抽。 太宰治口中的这些话,可不是光听墙角就能听到的。 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却透露了不少消息。 像是他用的是「契约丈夫」,并非「未婚夫」、「婚约者」之类的词汇,也知晓了蓝波是她的好友,还知晓了昨夜在CLUB内发生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只用了一晚就弄清楚了全部事情,还像是未被其他人察觉到。 如果不是东云老宅的人太过松散,便是太宰治的行动力和推理能力远在她的想象之上。 但,让东云茜更加忌惮不是太宰治知晓了这些,而是他不过待了一夜就弄清楚了她和沢田纲吉的关系。 那些藏在东云老宅的卧底们,又察觉到了多少? “东云小姐会罩着我吗?”就在东云茜思考这些的时候,太宰治突然问了一声,“我不是也比你小吗?” 虽没有明说,东云茜知道太宰治话里的意思。 他一下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还在大清早就找她坦白,听着像是在威胁东云茜,实则是试探东云茜想留下他的目的。 “就算你没比我小,我也会罩着你的,我不是说了救上来就会负责的吗?”东云茜回应道,“太宰,我把你带回来,没有一定要你成为东云组一员的意思,你可以随意自在一点。” “东云小姐觉得这样就能改变我的「想法」?” 太宰治指的是他想自|杀的事情。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东云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真心劝了一句,“不过投河还是算了吧,在水中窒息而亡,远比你想象中痛苦,在痛苦中的等待死亡的时间也相当漫长。” “……” 听到这番话的太宰治没给出回应,只望着东云茜那如红宝石般的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靠近走廊一侧的房门被人敲响了,站在门外的人轻轻唤着东云茜。 这是沢田纲吉的声音。 太宰治见状也告知东云茜自己要回去睡觉了,还让东云茜去开门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太宰治说之前看到沢田纲吉的时候,他的脸要多臭有多臭,这么早来找她,肯定是来找「算账」的。 东云茜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听到太宰治的话后,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呀!现在的沢田纲吉什么都知道了,在CLUB发生的事情蓝波又全招了,他一定是来训自己的! 在父亲离开日本的时候,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沢田纲吉照顾好她,不能让人欺负去,更不能受伤,不然唯他是问。 结果她只想着尽快扳倒川和会,为了让自己的父亲因愤怒出手,故意出言激怒森川次郎,使得自己受伤。 这事沢田纲吉怎么可能饶过她? 怕是撒娇或是装哭都没用了…… “沢、沢田哥。”因心虚,东云茜给沢田纲吉开门的时候,脚步是漂浮的,声音是发颤的,却还要在脸上挤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和太宰治说的一样,门外沢田纲吉的脸色相当难看。 可这阴森森的模样多半是因为他一夜未眠,又同时想着几件烦心事,眼下青黑严重,看起来吓人而已。 “我一会要出去,这两天不一定能回来,又不太放心你,过来看看。”沢田纲吉回应道,“你身体怎么样?没发烧吧?” “……嗯。” 东云茜的声音有些僵硬。 他怎么一上来说这个?是铺垫吗? 接下来应该到正题了吗?会怎么训她呢?要怎么开口骂她吗?她又要怎么回应呢? 因这一世还未和沢田纲吉发生过争执,他也未对自己说过狠话,所以对这「第一次」有些紧张。 “真没事吗?你脸色看着不太好。”沢田纲吉本想抬手去探东云茜的额头,却在这时注意到了靠近缘侧的障子门也开着,声音一下低沉,“刚有其他人来过?” 上杉翔太还没离开东云老宅留在这里养伤呢,之前东云忍都找人好好盯着他,可昨晚东云组的大部分的人都在商议如何对付川和会的事情,是不是让他钻到空子又偷偷跑来见东云茜了? 上杉翔太和东云茜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谊,要是打起感情牌,东云茜指不定就去求自己的父亲让上杉翔太继续留在东云组了。 想着上杉翔太那司马昭之心,沢田纲吉可是一点不愿他出现在东云茜的生活范围内。 “对了,有件事我忘记和姐姐说了。”在东云茜开口解释之前,刚还说要回去睡觉的太宰治出现在缘侧上,在看到站在门口的沢田纲吉一点不虚,不仅没要打招呼的意思,反而笑着对东云茜挥了挥手,“谢谢姐姐收留我,我会乖乖留在这里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太宰治也不管那边两人的反应,一下又跑得没影了。 东云茜:“???” 沢田纲吉:“……” 在互通了姓名之后,太宰治对东云茜的称呼一直是「东云小姐」,刚才对话的时候人也好好的,怎么一到沢田纲吉的面前,就有些不正常了呢? 不仅又露出了那种令她浑身发毛的灿烂笑容,连对她的称呼也变成了甜到发腻的「姐姐」。 太宰治这明显是在膈应沢田纲吉啊! 这两人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因太宰治跑得太快,拦不住,沢田纲吉只能幽幽询问东云茜:“你刚才在和他说话?虽然他是你救上来的……” “我也刚起,没和他说什么。”因沢田纲吉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差了,东云茜急忙岔开了话题,打断了沢田纲吉的接下来的劝说,“沢田哥这么早来找我,是担心我又生病了吗?我没事,真没事!” 因沢田纲吉抬起的手还举在半空没放下,东云茜便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腕,并把自己的额头凑了上去,贴上他的掌心。 “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 东云茜的举动让沢田纲吉愣了一下,眸色还是很快温柔了下来:“你没事就好。” 东云茜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来找你,还有件事想问你。” “!!!” 东云茜这心还没安下一秒,就又被提了起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茜,你想让川和会怎么样?”沢田纲吉并未像东云茜想象中那样训斥她昨日的行为,反而表情认真地问了这个问题,“既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应该知道这是很难和解的事情吧?” “我想……让川和会消失。” 既然沢田纲吉直白地问出了口,东云茜抿嘴思考后也没再隐瞒。 只是正常来说是不可能做到如此了。 哪怕她的父亲,也不可能单因眼下的事情就川和会斗到不死不休。 毕竟犯错的只是川和会会长的某个儿子,进行了惩戒和警告后,若对方安分,这件事便会暂时翻篇。 想要抹除川和会的存在,还需要其他的契机。 昨晚的事情只是把东云组和川和会的嫌隙摆到了桌面上,也是东云茜为今后和川和会正面开战做铺垫而已。 所以,东云茜口中「想让川和会消失」,听起来更像是气话,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就像是邻居的小孩把你推倒,你拒绝了对方父母的赔礼道歉,反而吵着让他们从自己的房子里滚出去,嚷嚷着不能让他们继续住在你的隔壁。 东云茜没想沢田纲吉会帮自己,说出那句话不过是氛围使然。 她见沢田纲吉没立马回应,因为是自己的话把他吓到了,刚想打马虎眼说自己不过开个玩笑,沢田纲吉便认真点头。 “我知道了。”沢田纲吉的声音不响,去让每一个字都落在了东云茜的心上,“川和会很快就会消失的。” 为您提供大神 御猫狸花 的《致重生后的十代目夫人》最快更新 035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036 ◇ 从沢田纲吉承诺会让川和会消失已经过去三天了,在这段时间里东云茜未曾见到他。 听东云忍说,沢田纲吉还有其他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人已经不在东京了。他猜测是彭格列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沢田纲吉才走得这么急,连亲自和她说一声都做不到。 东云茜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发生在彭格列家族的内乱,猜测沢田纲吉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因这个世界多少和东云茜经历过的有些许不同,不仅婚后沢田纲吉对她的态度大相径庭,川和会袭击她的方式和时间也与过去不一样,东云茜还以为这件事不会发生了。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就是时间稍微后延了一些。 那是彭格列家族高层成员的背叛,他提供给敌对家族的每一条情报都会对彭格列家族造成极大的威胁,沢田纲吉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的。 在东云茜的记忆里,彭格列家族因这件事受到了重创。 甚少去本部的沢田纲吉因这件事被绊在西西里岛近乎一年的时间,直到彭格列家族彻底摆脱了危机才再次回日本。 东云茜本想听蓝波试着去「利用」沢田纲吉和他身后的彭格列家族,现在看来有关川和会的恩怨还是得她亲自解决。 要是有余力的话,她还得帮沢田纲吉寻找那个还潜伏在家族内的叛徒。 只是关于这次的事件她知道的不多,连在赌桌上输掉巨款的干部姓名都忘记了,只能在今后和沢田纲吉的聊天中,尝试着把话题往这上面引,让他去调查经常出入赌场或是被债务缠身的人。 东云茜本以为自己的计划无懈可击,却忘了她父亲对她的关爱程度。 在东云诚听到东云茜再次因川和会的人陷入危机的时候,他除去像东云茜想象中那样,誓要他们付出应该的代价,并让东云忍作为与其全面为敌的准备,还险些放弃治疗,要回日本亲自为女儿主持大局。 为了安抚怒不可遏的父亲,让他安心待在德国准备进行手术,花了东云茜不少的时间。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东云组继承人的姿态,表明自己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她可是东云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被这些小事影响到呢? 所以在遇袭后的第三天,东云茜就回学校上课了。 一来是为了告诉父亲她真的没事,二来也是不愿被其他关注这件事的帮派当作胆小懦弱的大小姐。 虽说是回学校了,可学校内的氛围多少有些奇怪。 哪怕东云茜在学校里很少主动和人打交道,可在踏进学校后,还是能感觉那些频繁落到她身上的视线。 无论是好奇,是惧怕,或是其他的视线,所有人都在偷偷注意她。 这感觉东云茜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看来,她没来上学的这段日子,学校里也有事发生啊…… ◇ 这天午休,东云茜坐在通到天台小屋的门顶上,阳面倒下望着不算晴朗的天空。 她身下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来人看到了她晃在门框上的小腿,一下认出了她。 “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跑这来了。” 东云茜本不想理会,可这声音有些耳熟,便坐了起来。 “蓝波?”东云茜看着醉酒后就没再见过的好友,疑惑歪着脑袋,“你混进我学校干什么?” 东云茜会这么说,全因站在下面的蓝波穿着浪漫学园的校服。 因他们学校未严格规定着装,怎么穿的都有,可像蓝波这样直接把校服的西装外套套在了私服的外面,看着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怕是他为了混进来,扒了别人的衣服就套到了身上。 “混什么混。”蓝波抓住门顶,一下跃了上来,坐到了东云茜的旁边,“我光明正大进来的!我现在是你学弟!” “嗯?” 瞧着突然嘚瑟起来的蓝波,还不清楚确切情况的东云茜只能露出敷衍的笑容。 “我昨天不是说了有特别惊喜要给你吗!”蓝波看着东云茜的反应装作受伤的表情,“你明明说好会期待的!怎么这么淡定!” “你上一次给我的惊喜是狱寺先生在年会上的颜艺照片,上上次是用被里包恩遗落的卡刷的半盒巧克力,上上上次是……” 所以,东云茜以为这次的惊喜也是类似事情。 一些在蓝波的视角中不愿一人偷偷乐呵,特意分享给她的事情。 当然,因蓝波在醉酒后就被沢田纲吉带走了,虽在聊天软件上告诉她不用担心,却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想来他可能被沢田纲吉限制行动了,那么这个「惊喜」很可能就是他重获自由,可以再次和她见面了。 既然猜到了这个可能性,无论蓝波何时何地冒出来,东云茜都不会吃惊。 “我都说了这次的惊喜是「特别」的!你就不能多一点期待吗!”蓝波制止东云茜继续说下去,随手拿起了东云茜放在身侧的饮料瓶喝了一口,随后立马皱起了眉头,在艰难咽下去后他拿起手中的瓶子看了看,“你喝的什么呀,怎么这么苦。” 东云茜以往会买的饮品不是果汁就是碳酸饮料,因知道东云茜的口味,蓝波才见瓶口开着,直接拿起来就喝的。 “无糖黑咖啡。”东云茜把一旁未拆开的菠萝包递了过去,“吃饭了吗?” 蓝波也不客气,直接拆开包装咬了起来,试图用甜味盖掉舌苔上的苦味:“没,入学手续办好我就在找你。学校都跑一圈了,也没人知道你在哪儿。” “你真要来这里上学?”东云茜有些吃惊,“你不是准备回意大利上高中吗?” 因一平准备回中国考试,和她同校的蓝波也想回意大利,至少不用被人盯着学习,能多些自由。 “……再待一年。”因吃着东西蓝波的话有些模糊不清,“我高三再回去。” “那也不用来我这啊。” “阿纲提议的。”蓝波解释道,“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就答应了。” 东云茜:“沢田哥提议的?” 转学手续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完的。 蓝波能在今天入学,说明在他回到日本之前就已经有人开始帮他办手续了,那沢田纲吉给出提议的时间就更早了。 沢田纲吉是在她放学遇袭后就向蓝波提议的吗? 还是在发现她不是很乐意他天天接送她上学的时候? “嗯。”蓝波点头,表情也稍稍严肃了起来,“我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茜不乐意学校里有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在。可现在……我挺庆幸自己答应了。” 东云茜:“……” 看蓝波的表情,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浪漫学园里的异常。 兴许是蓝波在寻她的过程中看到他人脸上或畏惧或惊恐的神情吧。 既然蓝波察觉到了,东云茜也不再隐瞒。 “学校有人知道我是极道上的人了。”东云茜解释了一句,“虽消息传开了,但知道的不准确,还有各种各样有意思的猜测,就是好多都和极道没关系了,还有说我是「扶她」的呢。” 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东云茜没多伤心,脸上的表情除去无奈更多是好笑。 “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怎么还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蓝波可不像东云茜一样还能笑出来,立马骂骂咧咧的,“全是川和会那些家伙!要不是他们闹出了事情,茜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暴露的!” “和极道上的人交朋友是件危险的事情,我的身份暴露了不全是坏事。” 东云茜对此事倒是不太在意。 她不希望自己的同学因她卷到不必要的危险中,有些传闻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正好能让他们主动远离自己。 毕竟远离她就是远离危险。 “不会有危险的。”蓝波依旧一副未东云茜不平的模样,“和茜做朋友怎么会是危险的事情呢!因为你的身份就疏远你,不再和你做朋友的人,本就不是真心的!他们离开就离开了!茜不要为了那种人难过伤心!你又不是没有其他朋友了!你看我就……” “好了好了,我都没在意,你怎么气起来了,”东云茜伸手拍了拍蓝波的后背,“而且,我在这里交的朋友和国中不一样,就算事情传开了,和我相熟的人态度都没太大的变化。” “茜!茜!我刚知道了一个大新闻——”像是为了证明她口中的话,东云茜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佐仓千代便嚷着她的名字跑上天台,并四处张望寻找她,“一个绝密大新闻!” 只是原本还一脸兴奋的佐仓千代,在抬头看到和东云茜并肩而坐的蓝波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了。 她满眼戒备不说,还捏起了双拳,做出了拳击手准备的姿势。 “你、你、你!”在见到佐仓千代后,蓝波也激动到一下站了起来,并伸出了食指指向了她,“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东云茜的吗!连三年级的教室都给我瞎指!害我到处乱转!白绕着学校跑了一圈!”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虽然声音有些发颤,佐仓千代却努力大喊着,气势上一点不愿输给蓝波,“你别以为溜到我们学校里就能伤害到茜,我们学校已经加强了安保!你是逃不出去的!” 东云茜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荡着,试图从刚听到的对话中分析两人剑拔弩张的原因。 却在看着他们都在努力装狠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时,忍不住笑出声。 “你别吓到我朋友了。”东云茜拉了拉蓝波校服的衣摆,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佐仓千代,也是先前差点和我一起被绑走的人。千代,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蓝波,也是我的朋友,他刚转到我们学校,不是坏人。” “我也是你的「好」朋友,还是「最好」的那一位!” 因不满东云茜介绍时称呼上的细小差异,蓝波开口纠正。 “这样啊,”那边佐仓千代恍然大悟,随后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并坦诚道歉,“蓝波,刚刚的事情对不起,我以前没见过你,以为你是混进学校打听茜消息的坏人,才故意指错路的。” 蓝波这里原本还打算生气,可佐仓千代如此真诚,所有的行动又是为了东云茜着想,他怎能再摆脸色给她看? “要道歉的话,我也该说句「对不起」。我刚刚的态度也有问题。”蓝波有些别扭地扭过头,“我要是好声好气地问,你也不会误会……” 其实在遇到佐仓千代之前,蓝波已经问了好几个人了。 可那些人不是在听到「东云茜」的名字后,立马跑得远远的,就是劝蓝波不要瞎打听,还有说些杂七杂八的闲言碎语给他听的,惹得蓝波心中烦躁。 若不是他答应了沢田纲吉绝不在学校内惹事,可能转学第一天就要因打架被叫监护人了。 “你之前问路的那些人,也是故意和你那么说的。”佐仓千代握成拳的手上下摆动着,“我们都没见过你,你又在到处打听茜的事情,我们便想在拖住你的时候把老师叫来。” “对了老师!”说起这个佐仓千代再次激动起来,“野崎君真去找老师和保安了!我得赶紧把真相告诉他,要是报警就不好了!” “你都和谁问路了?” 在佐仓千代联系野崎梅太郎的间隙,东云茜好奇地问蓝波。 “还能问谁,逮到人就问啊。除去你这朋友,就问了几个男生。” 蓝波回忆着,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不仅双手抱胸,还用手掌猛搓自己的胳膊。 “对了,其中有个说你是他的「公主殿下」,”蓝波露出嫌恶的表情,“我问他你在哪里,他说「我的公主殿下能去哪里?当然住在我的心里」,一下给我恶心到不行。” 这样的土味情话,那家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呵呵……”东云茜听着蓝波的描述,讪讪笑着,“你是和鹿岛王子问路了?就蓝色头发的?” “你也叫他「王子」?他身边的那群女生这么叫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叫啊!”听到这话的蓝波有些不淡定,“我承认,他是好看,是有一点点小帅,但你也不能被外表蒙蔽双眼呀!那左拥右抱的,对你肯定不是真心的!” “鹿岛是女生。”东云茜抬手制止蓝波继续说下去,解释了一句,“她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千代的好朋友。” “女……女生?”蓝波愣住了,“那么帅的家伙是女生?我还以为她是……” 因蓝波话说了一半就没声了,好奇的东云茜问道:“是什么?” “没、没什么……” 蓝波有些心虚回应,按住了口袋里在同一时刻震动起来的手机。 蓝波还以为鹿岛是阿纲的情敌呢! 所以遇见她后,蓝波立马给阿纲发去了消息,告知他学校里有个很帅很帅但超级花心的家伙在追求茜,手段比他高明太多。 那家伙不仅当着他的面说东云茜是她的女人,簇拥在她身侧的女生们还对此没有反应,可见这件事已经被大众承认了! 蓝波哪里知道这个被称作鹿岛王子的人是女生呀! 所以发给沢田纲吉的信息不仅用词过激,还夸大了事件,只希望沢田纲吉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能再慢吞吞行事了。 从这不停震动的手机看来,沢田纲吉应该是看到了他的信息,并因内容紧急选择直接和他电话沟通。 你说,若他在这时候告知阿纲他刚得到的是错误情报,阿纲会不会因松了口气,暂时忘记这次未经确认的错误情报是他给的呢? 蓝波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受罚呀…… 为您提供大神 御猫狸花 的《致重生后的十代目夫人》最快更新 03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037 ◇ 蓝波说要去接个电话,人却直接接到没影了。 佐仓千代则因没联系到野崎梅太郎,想着对方可能没把手机带身上,避免误会加深,也就下楼找人去了。 这么一来,留在天台上的只剩下东云茜一人。 东云茜其实挺好奇佐仓千代口中的「大新闻」是什么,然而午休已经快结束了,按照千代的性格应该不会折回来了,她只能晚点打听了。 东云茜又在天台等了一会,预备铃都响了,也没见蓝波回来,只能先回教室了。 只是天台开放的这栋楼,并非东云茜教室所在的那栋教学楼,想从这回到她所在的「3-E」班,要花些时间。 为了在任课老师进教室前回到教室,想要节约时间的东云茜直接从楼梯扶手往下翻。 谁知道一楼的楼梯口放着一辆平板小推车,它还正好横在最后一节楼梯下方,东云茜一开始没注意到它,在她以为自己稳稳落地地面上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双脚踏在了小推车的平板上。 更要紧的是,因东云茜向下冲的速度,给了这平板小推车一点点的推动力。 载着她的小推车开始往前方移动。 好在速度不快,就在回过神的东云茜想把推车停下来,推回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后方传来一阵肆意的笑声,混杂在其中的还有老师的愤怒呼喊「濑尾!」、「你给我停下!」、「今天你别想跑掉!」的声音。 因这声音正在飞速靠近,东云茜的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如风一样朝她所在方向跑来的女生,叫「濑尾结月」。 虽是大大咧咧、见谁都自然熟的性格,东云茜却没和她说上几句话,只知道她在一二年级的时候和千代是同班同学,也是千代的好友之一。 毕竟东云茜见到她的时候,她都这般风风火火的,不是在球场横冲直撞,就是被老师追着满校乱窜,东云茜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而且东云茜想低调完成学业,自然不会和太过瞩目的人成为朋友。 而此刻,濑尾结月分明看到了这已经移动到走廊中央的小推车,和站在上面的她,却丝毫没有要减速或是拐弯的意图,依旧直直往前冲。 瞧着濑尾结月脸上越来越张狂的笑容,东云茜倒是有些慌,不知道她是准备直接往前把她撞翻了,还是想来一个大跳,从她脑袋上跃过去? “茜!你怎么没在天台等我呀!” 眼看濑尾结月越来越近,呼哧带喘的蓝波突然出现在楼梯上,看他的模样,像是找了东云茜很久。 可不等东云茜和他说话,也注意到他的濑尾结月突然握住了推车的把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东云茜一起往前冲。 “!!!” “哈哈哈、哈哈哈——” 东云茜预料不急,这强力的冲劲让她险些侧歪倒在了推车上,好不容易站稳,却只惊恐又迷茫地看向在大笑的濑尾结月。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濑尾结月的举动,追在他们后方的就不止老师了,意识到东云茜被劫走的蓝波也紧随其后。 被他们追着的濑尾结月却一点不慌,带着东云茜转弯也加速度不说,还直接从两层高的楼梯冲下来了。 东云茜的感觉则像是乘坐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过山车,因随时可能掉下来,安全没有任何保障,她的眼瞳越瞪越大,心脏也快跳出胸腔了。 “那个……” “东云是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抓到的!” 东云茜想询问濑尾结月带着她一起跑的原因,对方却和她同时开口。 在做出保证的同时,她还对着东云茜露出了一抹超级自信笑容,像是在说:信她准没错! 东云茜:“……” 虽然对方没有由来就要帮她,是挺让人感动的,可……这里没人在追她吧?被老师追着到处跑的只有她濑尾结月一个! 她东云茜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或是救助呀! “哦呀,有人——” “!!!” 就在濑尾结月轻飘飘地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在拐弯口的她猛地停了下来,这突然的刹车让还在推车上东云茜因惯性向前冲,人都直接飞出去了—— 就在东云茜认命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大地母亲的拥抱,却意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师父?东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惊慌未定的东云茜半睁眼,瞧见的是鹿岛游那几乎完美的侧脸。 “鹿岛呀,正好!我把东云交给你了,你可别让她被坏人抓到了!” 濑尾结月没有多余的解释,嚷嚷了这一句话后,直接九十度拐弯,一边继续大笑,一边推着空车朝操场的方向跑了去,还不忘嘲笑跟在后面的人追不上她。 而抱着东云茜的鹿岛游在瞄见追在后方的人,像是也明白了什么,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身,抱起东云茜也狂奔了起来。 因被对方公主抱在怀中,和刚刚在推车上的感觉完全不同,加上鹿岛游抱住她的双臂比想象中有力量,没那么容易挣脱开,东云茜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里刚想通濑尾结月为什么要带着她跑,这边被鹿岛游接手了。 鹿岛游还像是从濑尾结月那一句话中领悟到了自己的使命,为了完成濑尾结月的任务在努力。 “鹿、鹿岛同学?!” 就在东云茜抓住了鹿岛游的衣领,希望她别被刚刚气氛带进去,赶紧把自己放下来的时候,身为戏剧部万年男主的鹿岛游突然戏精上身。 “放心吧我的公主殿下,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鹿岛游不仅垂眸望着她,还深情款款对她低语:“绝不会让这世界最珍贵的红宝石被坏人抓走的。公主殿下只要相信我,并抱好我就行了。” 东云茜:“!!!” 虽明知鹿岛游是女生,可又有几个女生能承受住如此深情的告白? 在鹿岛游话音落下之后,东云茜也伸出手臂环住了对方的脖颈。 当然,东云茜做出这样的举动并非真被感动到了,只是抱着她的鹿岛游已经冲到了教学楼,还奔跑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为了不被其他学生,尤其是「鹿岛王子后援会」的女生们认出来,东云茜才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肩膀。 她已经因为极道的身份被大家疏远了,可不想再因为鹿岛游成为女生公敌…… 如东云茜预料的那般,她们所经过的教室都传来尖叫声,甚至有人不顾下午第一节课已经开始,凑到窗边想看看是哪个女生这么幸运得到了鹿岛王子公主抱。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东云茜是连脑袋都不敢抬。 她甚至听到了快门的声音,似是有谁专门拍照记录下这一刻。 虽被发丝遮住了眼睛,东云茜还是隐约看到,在某间教室的后门口,野崎梅太郎拿着手机对着她们,末了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像是在感谢她们为了他的漫画事业做出的小小贡献。 “公主殿下是害羞了吗?这可爱模样真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能把公主殿下藏起来吗?” 因两人的后方已经没了在追赶的人,原先还在奔跑的鹿岛游也放慢了脚步。 她横抱着东云茜缓缓走在教室前的长廊上,丝毫不介意那些从教室里投来的目光。 “鹿岛同学……你差不多就行了。”东云茜抓住了鹿岛游的毛衣领,“我们不是在舞台上,得回去上课了。” 虽这么说不好,但从东云茜的角度来看,她像是点了夜店的头牌「鹿岛王子」,这才听到了那些可以坦然说出的撩拨话语。 当然,鹿岛游比那些油腻的男公关自然得多,一点不油腻,口中的情话既清澈又真诚,干净清爽的外貌也更胜一筹,让人很难把持住。 这大概也是她在学校极具人气的原因吧…… “那就听公主殿下的。” “……” 鹿岛游猛地停下了步子,看了一眼身侧的班级牌,抱着东云茜往他们所在的班级走去。 东云茜本以为事情可以到此结束,结果鹿岛游没有半路把她放下来的意思,直接把她抱进了教室不说,还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把她放到了座位上,再慢悠悠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了鹿岛游平日夸张的举动,班里的同学并未太惊讶,就连任课老师也当之前一直请病假的东云茜不舒服,是刚被鹿岛游从医务室带回来,让她不要勉强,不舒服及时说。 此时的东云茜还真有些不舒服。 但这主要归功于濑尾结月小推车车技太烂,她还没缓过神又被鹿岛游横抱颠着到处跑,胃里有些翻涌,加上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有些枯燥的世界史,东云茜也还没习惯学生的作息,便在午后慵懒阳光的照耀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东云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节课结束。 不过两个课间的时间,周围同学对她的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在她迷糊坐起的时候,前排的人就询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她去医务室,还拿出了未拆封的水递给她。 就在东云茜迷茫这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还在做梦? 鹿岛游也走到了她的身边,并告知来找她麻烦的人已经被赶走了,今后班级里的同学会一起保护她的,让她不要担心安心上课。 这摸不着北的一句话,让东云茜脑袋上的问号变得更大了。 保护她? 为什么保护她? 他们口中来找她麻烦的人又是谁? 总不至于川和会的人把手伸到学校来了吧? 不等午睡刚结束的东云茜成功启动大脑,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已经到了晚班会的时间,大家也都回到位置上坐好了。 “同学们,今天有件事要宣布,我因个人原因需要请一个长假,暂时无法担任3-E班班主任一职了。” “欸——” 班主任进门第一句话,就引起了同学们唏嘘声。 因学校三年级要重新分班,他们班的班主任也就带了他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时间短,但大家相处得不错,自然不舍。 “行了,在我请假的这段时间,会有新老师带你们。这位老师也是刚来,你们可要乖乖听话啊。”讲台上的老师说着,目光转向了教室门口的方向,“里包恩老师,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 东云茜原本还在考虑之前的事情,班主任口中的话听得漫不经心。 毕竟开学到现在她也没来几天,对班主任没多少的感情,可在听到他说继任老师名字的时候,一下愣在了原地。 他刚刚说要接替他的老师……叫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御猫狸花 的《致重生后的十代目夫人》最快更新 03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