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直播,目标是蒸汽大明·赛博大唐》 1. 一 1793年，清，乾隆五十八年。 紫禁城。 乾隆帝正在圆明园绮春园里赏花逗鸟。 逗弄着那娇小可爱的黄莺时，乾隆突然想起童年时收获的西洋钟。那钟煞是有趣，到了固定时候会弹出做工精巧的黄铜鸟儿来，并“咕咕—咕咕—”地报时，让曾经的他爱不释手。 西洋红毛番的人儿别的本事没有，做的手工艺倒真是别致，也不知今年他们来为朕贺岁时又会献上什么新奇玩意儿。乾隆心想。 想起这茬，乾隆不禁问道：“那红毛番来的使臣何日抵达？” “回陛下，”他身后的太监总管，李玉道，“听闻那群红毛人已至天津卫大沽口，已有两位大人前去接应，他们不日便可抵京。” 这次来的是英吉利国的使团，为首者马戛尔尼。 这不是清朝第一次接触西方国家，却是最后一次有机会踏上工业革命的列车。 当清朝正处于鼎盛时期时，当乾隆正沉浸在自己是十全老人、千古一帝的自豪感中时，时代的列车已裹挟浓烈蒸汽滚滚向前，大清将成为历史的弃儿……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幻影，那幻影大到覆盖天际，且无根无源，好似海市蜃楼。 李玉震恐，话都说不利索，“皇皇上，快快看……” 乾隆正处于长廊檐下，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因此他对于李玉的哆嗦只觉得烦闷，“何事大惊小怪？”说着便转身，随即他也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他目瞪口呆，“朕可是在做梦？” “启禀陛下，”李玉回过神来，却并没有恢复镇定，他语调带了几分惶恐哭腔，“您并不是在做梦，奴才也能看见啊！” 天空不再云卷云舒，而是风云变幻。幻影呈现的是一片黑夜之景，乌泱泱的似乎是夜色中的圆明园。 圆明园竣工已有四十九年，其中有好些景致是乾隆爷亲自安排添建的，仿的是江南风格，乾隆又常来逛，是以闭着眼睛也能认出来。 乾隆也听说过海市蜃景之说，这意味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饶是如此作想，接下来的画面依旧叫乾隆目瞪口呆。 一群穿着红衣，戴着白色盔帽的洋人一拥而入，潮水般涌入圆明园，而后直接就是放火烧林。 烈火熊熊，大好的皇家园林被付之一炬。 这还没完，那些高鼻深目蓝眼珠子的强盗看到好东西就抢，精美的瓷器、精致的铜像、尊贵的玉印、无尽的黄金……都被哄抢一空。 然后画面一转，是这些西洋强盗闯入京畿民间，烧杀抢掠的场景。 虽然这场景同样惨烈，但乾隆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不由呼天大喊：“朕的圆明园！朕的圆明园！” 最终画面终结在夕阳下，颓然的断壁残垣。 那就是仅剩的圆明园遗迹。 * 天幕上的画面，不仅乾隆能看见，大清的子民也能看见。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跪而呼天神饶命，后面发现天上的变化并不能直接影响地上的人，便稍加镇定，仰而望之，心中依旧敬畏不已，直觉这是上天降下来的神旨。 看到画面尽处时，人们无不倍感苍凉，又疑是未来之景，惶惶不可终日。 * 平行时空的其他明人和清人也能看见。 明太i祖朱元璋：“这圆明园是何处？怎会有这般多的奇珍异宝？” 不久前刚割地赔款的慈禧掩面，自觉无颜面对，“这是神罚么？要宣读哀家的罪状？” * 天幕上，圆明园的景象被拉远，首先出现的是巨大且血红的字幕： 《追溯圆明园惨剧之源（上）》 随后字幕逐渐淡化消失，紧接着天幕上出现了身着旗袍的少女和身着明袍的少年。 少女杏眼无尘，典雅秀致。少年眼如桃花，天真无邪。 天幕之下的人们见之，皆惊为天人，认为他们是天庭派来传道的神子神女，纷纷跪拜，高呼参见上神。 少年少女对此视若无睹，并不做出反应。 少年侧头问少女：“姐，你怎么又播放《火烧圆明园》？上次你讲清末民初播，那我倒是能理解，毕竟是那时发生的事情，但我们这期不是主讲明清盛世么？” “小傻子，你不懂。”少女的声音清澈悦耳，宛若山涧溪流，“有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被烧的圆明园背后是明清两代的发展脉络。圆明园大火是果，果之上自然有大量的因。” “《火烧圆明园》的悲剧源远流长。非要算的话，这悲剧能从明代洪武，也就是朱元璋的禁海策略算起。”少女叹惋，其眸光如水，哀哀戚戚，却似能刺透古今，“这冰冻三尺啊，绝非一日之寒。” * 洪武年间。 朱元璋震怒：“朕禁海是为家国着想！是为防止走私和倭寇！朕可不想要大明的银钱宝器外流，这怎可以怪罪于朕？此天道所言不公也！” 周遭太监婢女跪了一地，“请陛下息怒！” 太子朱标安抚道：“父皇，仙人说咱们大明有机会威加海外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大明的疆土可以远不止于此？” 成化年间。 原本引之为妖异的西厂提督，汪直笑道：“陛下，这是在夸咱们大明呢。” 明宪宗朱见深摆了摆手，“朕的大明不已经制霸海内外了么，什么叫做‘许是有机会’？” * 少女接着说：“不过明太i祖海禁政策的影响并没有立马起负面作用，只能说为以后的悲剧做了铺垫。毕竟明太i祖禁海，禁的只是民间海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闭关锁国，与周遭海上国家往来密切，实行朝贡制度，一时间不可不谓‘万国来朝，四夷皆服’，当真是威风啊。” “对，我记得我们老师说过，明朝曾经是海上霸主，发迹的可比英国早得多。”少年道，“可若只是朝贡的话，也就是只有东西进口，没有出口，应该达不到‘海上霸主’的地位吧？” 少女微笑：“既然是海上霸主，自然是有出口的，具体原因后头会表。当时出口的主要是瓷器和丝绸，闻名远洋，以至于那时候西方人想象中的中国遍地是黄金、香料，宛若《圣经》中所描述的迦南。” 少年：“迦南，就是传说中流淌着牛奶和蜜汁的国度，又称作‘应许之地’，古以色列人就是被这根胡萝卜吊着，一路出埃及的。” * 朱元璋终于顺气了，笑了起来，“朕的大明自然是威风凛凛、震慑四方。” 太子朱标：“可听着神意对海上贸易十分看重并且赞赏有加啊，父皇，咱们是否要……” 朱元璋向来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出主意，就算是太子也有些不敢直抒胸臆，不过朱元璋对自己亲点的太子十分宽容，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朱标终于鼓起了勇气：“是否要改策，加大对海运海贸的扶持？” “姑且先听着，神子神女不是没有否定朝贡制度吗？”朱元璋也以为那少年少女是神，“一旦海贸彻底打开，大明的瓷器丝绸不都流到国外去了吗？那些蛮夷懂什么瓷器之美、丝绸之贵，给了也是浪费。” 在朱元璋看来，周围的海上国家都是一群未开化的野民，根本不配拥有大明朝的贵器。 而且这些南洋国家普遍贫穷，真打开海运，他们也未必能给大明带来利润。为了显示我明朝的大国气派，指不定还得赠与那些蛮子以利益。 * “想不到你还知道的挺多。”少女夸赞道。 “这不是跟姐姐学的么？”少年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了，外国人生出那样的东方梦跟郑和脱不了关系吧？” “是的，”少女笑道，“虽然明朝官方禁止民众出海，但是海上丝绸之路遍地黄金，充斥着商机，民间海商依旧络绎不绝，甚至在永乐年间，连官方都派出人马出使西洋，这就是著名的‘郑和下西洋’。” “我听说这是因为明成祖想震慑据说逃亡海外的废帝。”少年以扇击打掌心，“这是真的么？” “这就不好说了，”少女摇头晃脑，“历史上也没有定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郑和主要的任务并不是贸易，而是将大明朝的赫赫威名宣扬出去，让周围‘蛮夷’都成为明朝藩国。为此，非但没有进行有效贸易，反倒是送出去不少东西，或者收廉赠贵，以显大国威风。后面朝臣进谏，公开表示不支持郑和继续下西洋，有一条重要的理由就是伤财。” * 朱元璋很郁闷。 虽然他对海运的担忧都说中了，他本该自我称赞一声神机妙算，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那神女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就是海运原本是能给大明带来好处的，但大明为了向周围蛮夷显威风，反而错失良机，没捞到好处，反而伤了国库元气。 朱元璋何许人也，当然听得出神女是暗示他进行真正的贸易，将大明常见的东西以高价卖给那些蛮夷，从而充实国库。 可在任何皇帝眼里，都没有“买卖”一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既如此，天下的东西也就是皇帝的东西，如果皇帝需要自当征用。就算是蛮夷国的物品，皇帝说喜欢，他们的国君使臣也当双手奉上，此为朝贡。既然东西来的如此方便，又何须进行商贸？ 朱元璋就是这样想的，他不理解为何天人对贸易如此推崇。 他能想到的策略，也只是让后世的大明使臣诸如郑和不要过分慷慨。 至于彻底开放海运，让民间商户也能自由航海，进行远洋贸易——这样的事朱元璋想都不愿意去想。 农户出身的朱元璋，比起商业，自是更重视农耕。他认为世间最贱之籍乃商也，商人只会哄抬物价、搅弄风云，故而商业完全不值得扶持。事实上，绝大数多数的华夏古代君主都是这般认为的。 比起海运、商贸，朱元璋更关心的词是“废帝”。废帝是谁，谁是废帝？ 朱元璋不信有谁能将自己推下王座，那肯定是后世子孙有谁被废了。那到底是哪一位，逆贼又是谁？朕要砍了他！！ * 乾隆更郁闷，毕竟烧的是他家的园林，又不是老朱家的园林。 虽然朱元璋也看到了开头火烧圆明园的画面，但是却没有很肉痛的感觉，他都不知道那地方是哪儿，自然不会痛惜。 乾隆就不一样，他很清楚这座辉煌璀璨的园林所耗费的巨资，也清楚这里面灌注了历代工匠多少心血，别说工匠了，他这个做皇帝都费了些心思进去。 圆明园还没有建成的时候，他每年都在盼望，每看到它多建成一点，心里头的喜悦就多一份。 这园林历经三代皇帝才建成，已经成了他们爱新觉罗家祖传的宝藏之一。 红毛鬼烧圆明园的那一把火，就好像烧在乾隆帝的心里，变成疼痛，变成震怒，“那些红毛蛮子！朕必除之！” 乾隆甚至想要将英吉利来的那群使臣全部杀光，但理智告诉他，他得再看看。 既然大清未来的命运如此的坎坷，那么自然是得多加谨慎。而且乾隆总觉得天幕上的女子话里有话，一味的夸赞大明，也不知对大清是何评价，他得听完了再做打算。 2. 二 少年瞪圆眼睛，“如此看来，郑和下西洋非但没有给明朝带来利益，反倒是形成了损耗？那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同一时期的西方可是科技飞速发展，日新月异，很快就要制造出洋坚利炮了。对了，你方才说大明有机会统治海内外，这种背景下，怎么可能呢？” “在十六世纪，明朝的战斗力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落后，与之相反，明朝那时候已经有了所谓的‘洋坚利炮’，并且在武器的研究上走在世界的前沿，堪称当时的天下第一。”少女侃侃而谈，脸上是明显的骄傲之色，似是与有荣焉。 “啊？”少年则是一脸懵逼，饶了饶头，“中国古代武器不是很落后的么？不是都是用刀枪棍棒，所以才打不过洋人吗？” “其实那都是影视剧给你制造的错觉，让你误以为古人打仗全靠‘武功’，是实际上明朝已经在使用并研究火器了，包括不限于火铳和火炮，还有手i雷，叫‘万人敌’。另外，中国未解之谜——王恭厂爆炸也极有可能是因为研制炸i弹之类的武器而导致的意外，造成的伤亡达两万人。”少女道。 少年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少女继续说：“如果这个猜测为真，那么明朝可能拥有当时最先进破坏力最强的武器，只是因为造成的影响太过于可怕，该项目被叫停。且即便是衰弱的清末，对上英法联军时，清军用的也并非传统武器如长刀长枪，同样是火铳大炮，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清军用的都是上百年历史的旧货，有的甚至用的还是明朝货，你说怎么可能不败？不思进取，自然是会落后还打。”女声感叹，“这么跟你说吧，咱种花家在清代以前武备实力远超西方，毕竟后者还处于蒙昧中世纪，尤其是明代初期，连生产力都是优于当时欧洲国家的； “明代中期，武备依旧是大明更为优越，但生产力水平被极少部分西方国家超越。明代末期，武备五五开，生产力已相对落后了一些，不过差距并非不可弥补。到了清朝，军事力量急转直下，武备研究两百年内毫无进展，与西方的扶摇直上形成鲜明对比。由于军备、经济等方面实力落后太多，八国联军侵华后，清政府无力反抗，最终国破山河在，恨别鸟惊心。” 少女吟诵杜甫的诗篇，眼角已然是有了泪意。显然，不管过去多久，这国恨家仇依旧叫人耿耿于怀。 “哎，以前的皇帝能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好了，”神子般的少年感慨，“这样曾经的巨龙也不至于被困于浅滩，任由群虫啃噬了。” “是啊。”神女般的少女点头认同，“如果明代明君知道了，说不定能制霸海洋，顶掉英吉利人在海上的地位；清朝中兴之主看了，说不定也还能力挽狂澜，不至于叫家国被洋人那般欺辱。” “那现代人呢？”少年问。 “那自然是以史为鉴，以此为戒，大力发展，科技兴国了。下一期，我们将为大家带来圆明园溯源的续集，讲述咱们英明神武的乾隆帝如何踢开所有机遇，完美错过工业革命的末班车。”少女笑着说，“关注我【温香软玉谈古今】，更多历史真相、深挖浅谈说与你听。喜欢的观众老爷们请一键三连，多多投币，爱你——” 少年紧接：“么么哒~” * 少年少女评论完之后，天幕就消失了，变回了蓝天白云，徒留底下的人们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这是天人降下预言，给与了帝王逆转时运的启示；也有人认为这是民间妖术，妖道做法，想要蛊惑人心，不过这种反而是少数。 “咿，这是什么？”一个小孩看着身前成排灰色的图标，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些图标分别是：朝上的大拇指、朝下的大拇指、写着“币”字的圆圈、五角星、指向右边的箭头。 他周围的其他人也已经意识到怪事完全没有结束，他们也都看见了那些图标，但是没有人敢去触碰。 只有这小孩好奇心重，忍不住戳了戳那五角星，立马灰色的五角星就变成了粉红色，他耳边还响起了机械的女音：【已收藏】 小孩觉得好玩，又戳了戳圆圈，硬币掉落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感谢投币】的女音；戳朝上大拇指，【点赞爆棚，感谢推荐】。 图标上面还有一行字，左边为【温香软玉谈古今】右边为【+关注】，小孩戳了戳左边的字，没有反应，戳了戳右边的字，【+关注】就变成了【已关注】，颜色从桃粉色变成灰色。 其他人见小孩这么做了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大着胆子照猫画虎，也给了三连和关注。 虽然民众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给天人点赞这点他们还是懂的。 他们有的被开头的火烧圆明园给吓到了，但后面天人都是在说话，想来天人是在给天子传道。 类似的情节他们在话本里看到过，且话本总是写，天人来就能改变世界，世界就有救了。 唯有那清宫内的慈禧太后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清楚大清已经快要败在她手里了，就算天人来授业解惑，她也无力挽回。慈禧听天幕的话，宛如听判词，字字句句都扎心，叫她头痛欲裂。 * 御花园里的乾隆脸色十分难看。 他最初觉得这肯定是西洋人的阴谋，毕竟他们极善于奇淫巧技，能人为的制造幻影也未可而知；可随后又想，如果是西洋人的话，肯定不会将他们攻击我大清的画面放出来，那显得也太过于残忍不义。 而且那少女说的句句在理，他们的武器确实是有至少二百年没有进行研发提升了，他以为他们的武器威力无边，但万一这二百年里已经有了技术突破呢，就像方才那天幕播放的画面里的一样。 乾隆帝明明已经想到了这些，却有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的，朕的大清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如何会变得那般软弱可欺？一定是妖术！是西洋人用来吓唬朕的！可恶的红毛鬼！ 最叫乾隆受不了的是神女最后的阴阳怪气——他本来就英明神武！ 愤怒的乾隆按下按朝下的大拇指图标，【感谢反馈】 乾隆生完气，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起了一个问题：什么是工业革命？ * 雍正年间。 雍正和几位皇子一起观看完天幕后，已经沉默了许久，周围人上至皇子下至太监都大气不敢出，生怕龙颜大怒，殃及池鱼。 雍正早就接触过西洋文化，甚至对于那些洋玩意儿很着迷，现在宫里还藏着他穿西装的画像，因此他从未想过自己统治的大清会跟不上世界的步伐。 在雍正的影响下，皇子也知道西洋文化的存在，甚至手头上都有不少舶来货，知识远比民众要渊博，并非对外部世界两眼一抹黑。 雍正不知道神女口中的“乾隆帝”是自己的哪位子孙，但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干了蠢事，与其等后人幡然醒悟，不如他这个做祖宗的直接做部署。 雍正思来想去，沉声道：“传令下去，让工部尽全力研究火器，务必将那些明代武器完全革新！” 清代不是没有制造火器的地方，只是那里头的人就跟吃干饭似的，从来不做革新。 雍正皇帝忍受不了自己统治的朝代被这般批判，且这般落后于明，决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 明朝末年，煤山。 原本打算从容赴死的崇祯皇帝痛哭，“他们抢走了朕的江山之后就是这般治理的？这本不思进取，任人宰割？李自成你个废物！” 他还不知道天幕所说的大清朝并不是李自成建立的，将他逼到如此境地的李自成也不过当了42天的皇帝。 * 朱元璋想了想，按了转发键，随后弹出了一个列表，上面是历代皇帝的尊号。他浏览了一遍，发给了【清太i祖】。 收到朱元璋准发视频的努尔哈赤黑了脸，“他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本汗么？”虽然他这个时代还没有大清之说，只有大金，但视频里那些子民的穿着打扮已经说明了一切。 * 现代。 刚剪辑并发布完视频的温玉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肩膀，舒活舒活自己酸涩的手指。 为了完成这个不过十来分钟的视频，她查阅了不少资料，并且通宵剪辑才做出来的，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有回报。 温玉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毕业后却没有找到饭碗。 那些hr看她简历上写着的“播音主持”和附带的一寸照，疯狂推荐她去做主播，说是前途无量。 可惜，温玉一不擅长唱跳，二不擅长卖货，唯一擅长的就是侃大山，且喜谈的还是历史。 这一切导致她最终将视线投在了某字母站的知识区，感觉那里才是自己唯一能去的地方。 于是她试着做了一个账号，名叫【温香软玉谈古今】 为了节目效果，她还找了表弟阮言搭戏。 阮言跟她一样是播音专业的，不过才大一，初出茅庐，不会写文案，不会搞策划，甚至对于历史也是一知半解，唯二出彩的就是一口清润好听的少年音，以及一张招桃花的小白脸。 温玉将阮言找来，一是她觉得这样更有意思，二是她讨厌一个人尬聊，尤其是在以后要开直播的前提下，到时候万一弹幕观众不活跃，她自问自答，岂不是得尬得抠出一座紫禁城？ 她找阮言合作，后者立马答应，并撒娇卖萌要分红。 由于文案、策划和视频剪辑大都是温玉做的，阮言历史小白还可能说错词，因此温玉只答应给阮言15%。（另外平台会自取50%的抽成，所以温玉个人也只占35%） 自称只求一口饭钱的阮言欣然接受。 温玉虽然很是忧心数据，但一个晚上没睡，她实在撑不住，靠着书桌昏然睡去…… 这之后她是被摇醒的，只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喊道：“姐，姐，咱们的视频爆了！” 温玉迷迷糊糊，眼睛也不睁开，“我肯定还在做梦，不，应该是你小子大惊小怪，收获几十粉丝就说爆了。” “谁说是几十个？”阮言大声，“是几十万个！” 温玉顿时清醒了，睁开了眼睛，拿过手机一看，顿时惊呆。账号【温香软玉谈古今】，边上粉丝数：521253 温玉不可置信，“我是不是在做梦？” “姐，你不是做梦！”阮言也很激动，“后台我已经帮你查了，收到投币跟粉丝数差不多，好几十万呢，咱们要火了！” “姐，这可是赚大钱的机会啊！咱们今晚赶紧开直播吧！”少年激动不已。 温玉定了定神，冷静地道：“不着急，圆明园的溯源还没说完呢。而且新人开直播得提前预告。咱们可以先把圆明园（下）个赶出来，然后挂预告，再直播。” 虽然乾隆毫无疑问是个中兴之主，是明君，但是她真的好想吐槽他啊，吐槽他在历史车轮前孩童般的反应。 3. 三 1793年，农历八月十三日，乾隆帝八十岁大寿的当天。 英国使团已经来到北京十数日，却一直没有见到大清国君，今日终于得以召见，地点是热河避暑山庄，时间是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 距离上一次天幕的出现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乾隆这些天一直反复思量，思考天幕的各种可能性。虽然他一度怀疑是西洋人或者欲反清复明者搞的把戏，但是骨子里的迷信，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更愿意相信那是神迹。 因为天幕的暗示，他这些日子里寝食难安，生怕出什么岔子，让自己从一代明君变成成为历史罪人，致九泉之下无颜面见祖宗。 乾隆有些不想见那些红毛番来的使臣，在现在的乾隆看来，那群红毛就是未来的强盗。 不过乾隆为了验证天幕所言真伪，他决定见一见那些红毛鬼。如果天幕能说种皇家别院里发生的一切，就说明那天幕上的少年少女确实有神通，所言绝非空穴来风。 乾隆并一众大臣在万树园中静候。此时天才还没亮，四下只有煌煌灯火在黑暗中焕发着威严又森冷的光。 以乔治·马戛尔尼为首的使团终于抵达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的国礼。 在天幕出现之前，乾隆对这些礼物充斥着孩童般的好奇心，他期望在里面见到新奇又好玩的东西，就像是过去那些年从广州那运过来的西洋钟、自行狮子（发条玩具）、大提琴、小提琴、钢琴、吉他…… 乾隆本应怀揣着后世人拆快递般的快乐，可如今他虎着一张脸，心里沉甸甸。虽然天幕没有明说，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切可能都跟今天的使团脱不了关系。 天幕没有辜负他，当马戛尔尼到达万树园的那一刻，漆黑的天空再度浮现了巨大的幻影…… 马戛尔尼面色如常，似乎根本看不见那天幕。如此看来，天幕并没有开通海外版本。 马戛尔尼前来谒见大清国君，只见他单手按胸，身子微微前倾，行了一个绅士礼。其他使臣亦复如是。 皇帝身前近臣和珅咳了咳，暗示翻译官。懂得翻译的官员立马用英文表示：“谒见我天i朝上国的皇帝，当形三拜九叩之礼。” 马戛尔尼都懵了，跟身后的使官面面相觑。 他们议论了一会儿，妥协似地单膝下跪。 这已经是他们英吉利人最高的礼节了，即便是面见大英的王，也只需要这般行礼，可皇帝脸色依旧不虞。 和珅又咳了咳，这次他不用翻译官了，直接自己用已经算流利的英语说：“见了皇帝是要磕头的。” 和珅此人聪慧无比，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会多国语言，尤其精通满蒙藏语。在得知英国人要来之后，和珅还特地找懂的人学了点简单的英语，学习速度很快，基础交流已经没有问题。 外国使团听了一片哗然。 诚然两国之间的差异和矛盾很多，而“是否向别国君主磕头”这件事是他们第一个最明显也最直接的差异和矛盾。 使团中没人跪，乾隆见他们如此，明显是不高兴了。昏聩的光线里，暗藏怒火的皇帝就是山中猛虎。 乾隆觉得，如果这时候不迫着他们磕头，岂不是失了大国威严？这般软弱，岂不是更容易叫人欺负了去？即便是天幕有预告在先，他也觉得此刻得见那些红毛番的人吧头给磕下去，他才能放心。 和珅深怕乾隆大怒，急忙道：“这是我们天i朝的礼节，你们不应当入乡随俗吗？” 两边彻底僵持住了。 而天幕里终于出现了“神子神女”的影像。 神女端庄大方：“大家好，我们又见面了。这里是【温香软玉谈古今】，我是温玉。” 神子笑容灿烂，“我是阮言。” “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马戛尔尼访华中，乾隆不经意间的错漏，导致大清国彻底跟工业革命失之交臂的事情，也是圆明园悲剧可以追溯的原由之一。” “姐，你这追溯的可有够远。”神子似乎有些不认同，“乾隆帝再怎么说也是缔造了康乾盛世的明君，就算有错漏，也是功大于过，不至于算是晚晴悲剧的元凶吧？” 自封十全老人的乾隆：朕怎么可能有错漏？ 神女道：“他确实是明君，也确实功大于过，但是他缔造了盛世的同时，也来开了大清走向灭亡的序幕。清朝的下坡路，要算，就得从他这位盛世明君算起了。” “为什么不是康熙雍正，是因为姐姐也是他们的小迷妹吗？”神子打趣儿。 “那倒也不是。”神女笑道，“只是雍正勤勉又敏锐，至于康熙……其实他早已经意识到了西洋人的威胁。康熙在接触过古典几何学和近代天文学之后，就忧心忡忡地说过类似于西洋诸国未来必成天i朝之患的话，不可不谓高瞻远瞩。”[注1] 神子瞳孔地震：“古典几何，近代天文，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的，就是欧几里得和哥白尼的理论，可能还有更多。”神女道，“但是他的孙儿乾隆就不一样了，那位明君心宽的很，并且骄傲自大，完全没有祖父的深谋远虑，觉得西方国家都是蛮夷，不值一提。对于‘夷人之技’嗤之以鼻，殊不知就是他所不屑的东西最后攻开了大清的国门。” 听着这番话的乾隆目瞪口呆：‘朕骄傲自大？虽然朕不及圣祖之高伟，但也没有差太远吧？’ 乾隆心中又想：‘西方国家本来就都是愚蠢蒙昧的野蛮人，他们的技术有什么好看的？’他想是这么想，眼睛却不住往使团身后的礼品堆望去。 使团本来还在就磕不磕头的问题和和珅死磕，忽然他们发现大清的帝王在关注自己带来的礼物，眼睛立马就亮了。 马戛尔尼喜上眉梢：“你们的国王是不是对我们带来的礼物很感兴趣？” 为了打开东方贸易之门，这一次马戛尔尼他们带来了很多东西，即有先进科技，也有先进武器，无非就是炫耀他们的国力与武力，算是威慑的一种。 他们渴望乾隆在看到这些礼物之后，意识到英国是多么强大的国家，然后彻底开放与西方的贸易，提升西洋商人在大清的地位。 和珅见他们急于表现，便扭头问乾隆的意思，“陛下……” 乾隆这会儿没心思纠结礼节的问题，点了点头，“让他们把东西呈上来。” 过于笨重的东西如火炮他们没有办法带来，带来的都是相对轻便的，他们最先呈上的科研成品，包括不限于望远镜、地球仪、蒸汽机、棉纺机等等。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乾隆见过但已经更新迭代的东西，比如望远镜。 而乾隆没见过的东西，也因为翻译的问题，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堂堂天子又不能承认自己不懂，就只好佯装不感兴趣，频繁地喊：“下一个。” 天幕中，神女道：“访问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考，而且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种是说，访华团去了皇帝行宫，发现那里已经有很多西洋玩意儿了，而觉得很失望，因为那样他们的礼物就没有了光彩；另一种说法是，访华团带去了很多耀眼的东西，乾隆不识货，全部没有在意。” “那姐姐倾向于哪一种可能呢？” “我觉得乾隆未必全部西洋货都不试的，就说那天体运动仪吧，在中国应该叫‘浑天仪’，早在西汉就有，发明者耿寿昌，后来者也一直有继续进行相关研究，对浑天仪进行迭代。虽然对于星辰的命名不同，但是如果乾隆见到西方的浑天仪，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神女道。 “当然，要说完全识货也是不可能的，他连至关重要的蒸汽机都不认可，还讥笑这个发明，认为它的出现只会让百姓变得懒惰。”神女语气逐渐激动，“蒸汽机事小，但他失去的可是整个‘蒸汽大清’！” “看来姐姐很喜欢蒸汽朋克文化啊。”神子眉眼弯弯。 “当然喜欢，因为很酷嘛。”神女理所当然地道，“如果穿着明代或者清代的衣服的人，背着火i枪，坐着蒸汽火车，那画面多有奇幻美感。说不定以中国匠人的钻研精神，能进一步研发出新的蒸汽作品，从而让这棵科技树更上一层楼。” “是呢，西欧那边的发展日新月异，蒸汽时代的发明也很快就被电气替代掉，那些蒸汽战马、蒸汽机甲都只能是科幻艺术作品里的幻想了呢。”神子叹然。 乾隆心里烦躁，扬声：“哪个是蒸汽机？” 很快蒸汽机就被呈上来了，乾隆看着这黄铜做的车轱辘似的东西，拧起眉头。 和珅还以为他对这个东西不满意，示意太监赶紧将东西拿走。 乾隆却用手势打住了，“去问问，”他终于不耻下问，“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 马戛尔尼眼睛更亮了，他还以为这个东方皇帝会完全不识货呢，没想到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玩意儿。 蒸汽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根源。 马戛尔尼一通输出，乾隆通过翻译听完之后，问道：“那蒸汽火车又在哪里？” 马戛尔尼懵了：“什么蒸汽火车？”（此物要在1814年被发明出来） 乾隆抚须，他虽然好大喜功，却并不是真的愚蠢，立马回过味来，“没什么。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呈现给朕看？” “当然有！”马戛尔尼听明白后道，然后招招手让一个小伙子上前，“这位是热气球的驾驶员，如果国王愿意，可以乘坐这热气球，一览天下。” 古老的热气球被呈了出来，其动力源是明火。 和珅见了立马道：“这使不得啊陛下！” 乾隆虽然想要以身试险，但毕竟还是性命要紧，看了又看，犹豫再三，还是让和珅代劳。 和珅乘坐热气球，飞了起来。他前所未有的高兴，毕竟对于古人来说，登高望远已是极限，像这样乘风而飞，简直是仙人般的享受。 乾隆看着心生羡慕，在确认热气球不会供他带来生命危险之后，他试飞了。 这腐朽沉重如巨龙般的帝国，其皇帝安于享乐，从不屑于看周遭世界一眼。如今，当他乘坐热气球，俯瞰紫禁城，俯瞰自己所统辖疆土的首都，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坐井观天了。 乾隆因此成为了东半球第二个乘坐热气球的人。（载人热气球被发明才10年） 英国使团还带来了先进的大炮，原本乾隆不屑于去看的，一是嫌麻烦，二是大清有火炮（部分是明朝货），他自认为大清武器已经足够先进，却不知道火炮、火i枪都已经迭代。 在听完神女的结束语：“关注我，为你带来更多历史故事、深剖浅析。”之后，乾隆决定当天就去炮台看看。 乾隆去了炮台后，原本是想要用自己的炮手来演示火炮的，但想到神女的种种话，心生不安，毕竟连他都摸不清西洋物件的底子，他手底下的士兵又如何能懂？ 乾隆倨傲地命令：“让你们的人来。” 马戛尔尼整有此意，他原本就特地带来自己国家的炮手在边上等着的，生怕乾隆不让他的炮手碰。毕竟这个版本火炮的使用方式，跟古老的明朝火炮在细节上是不一样的。 在看完英吉利士兵的火炮演示，乾隆终于意识到那炮弹的威力确实比大清的要厉害，但差距还没有到不可追的地步，只要他下令好好研发武器…… 乾隆面上波澜不兴，叫人看不清楚想法，展露出帝王心思深沉的一面。 随后他一时好奇，问那英国士兵：“你肩上扛着的火器可否演示一下？” 大清有火i绳i枪（是明朝时期流入的西班牙产物），乾隆原本是不应该有兴趣的，但是他现在有天人点播，敏锐了不少。 很快乾隆就发现，这些英吉利人的火i枪不需要填上硝土，也不需要点火，直接就能击发，而且是连发。 这可真的把乾隆惊到了，用脚指头想象也知道，这种火i枪在战场上能占据多大的优势，虽然争取来的也就半分钟，可战场瞬息万变，几秒就能定生死！ 结束了这一次演戏围观之后，乾隆立即下令，“让工部的人赶紧去研究红毛番的枪i炮，并且加以复制，这之后让火器营加紧练习新武器的使用方法。哦，对了，让工部去研究那什么蒸汽机！” 乾隆心里火急火燎，生怕神女所言变成现实，那到时候……他的圆明园，他的大清！！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乾隆心焦，那就是神女最后留下的预告，她说今晚八点她要开直播答疑解惑。 乾隆虽然不知道“直播”是什么，但是答疑解惑他知道啊！他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神女呢！ 他大清绝不能输！蒸汽大清，肯定会来！！ 4. 四 在看过天幕的第二次“传道”之后，不同的时空有不同的结果。 天启六年。 魏忠贤：“陛下，那天幕所说的王恭厂爆炸……” “朕心中有数。”明熹宗，朱由校摆了摆手，随即继续雕刻手中的人形木雕，那雕的是一位衣带翩翩的仙女，面容似那天幕中的神女，杏眼樱唇，姿容端庄，典雅秀气。朱由校做雕刻手法可称大师，技艺精湛至极，雕刻的栩栩如生。 王恭厂是明朝时期制作铅丸、火药的地方，里面的火药存储量惊人，若一旦全部引爆，整个京城将片瓦不留。 此时爆炸还没有发生，可天幕所言宛如神之预言，叫人胆战心惊。 若此次灾难真的发生，将危及到2万人的性命安全，且还是发生在大明王都，势必引发内外的动荡，就连皇帝本人也会因此而感到剧烈不安，下令停止对火器的研发。 但由于天幕的讲解，朱由校意识到，或许比起手中的木头工艺，更重要的是火器。 可惜朱由校生来唯好木艺，且极其擅长，对于火器的制造却一窍不通，并且觉得有辱斯文，一点都不好奇。 朱由校一方面决定加紧对于王恭厂的管理，一方面决定社坛祭天，以求上天庇佑。 他此刻手中的木雕就是将来祈神之用的，他希望神明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从而垂怜如今已经日薄西山的大明。 朱由校告诉自己，只要王恭厂不爆炸，就不下令停止对火器的研究。 至于把王恭厂的东西挪到更安全的地方……这样的想法，朱由校也不是没有。但他担心在运输的过程中火药发生摩擦从而引爆，那样一来京城就又不安全了，所以即便他知道了，也不能够立刻转移王恭厂。 假如万一问题就出在王恭厂内部成员身上，那就防不胜防了。是以，朱由校随即就派专人去查。 事到如今，只能看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的办事效率了…… 跟子孙颇为麻木胆怯的做法不同，朱元璋和朱棣（在不同的时空）都选择第一时间下令，加紧对火器的研发，并且将研发地点改为远离京畿，人迹罕至之地。 朱允炆问自己的爷爷朱元璋，“您这是意欲何为？” “朕笑那清人皇族不思进取，叹那后世百姓备受欺凌，决心做一件大事。”朱元璋。 “什么大事？” “天幕不是说那清朝的武器落后了他国二三百年么，那我就要提前制造出他过没有的武器，令我神州先进他国千百年！到时候，外敌何以辱之？！”朱元璋掷地有声，豪气干云。 两个朝代都开始争先恐后地研究武器，但是瓶颈总是存在的。 比如乾隆无法理解，为什么外国人的火i枪不需要填硝土，为什么可以连发。 就算外国人的武器就摆在手边，他研究了半天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和珅，把这东西给切了。”乾隆命令道。 和珅慌张地道：“这使不得呀，陛下！这东西好歹是武器，一不小心就会引爆，恐伤着陛下呀。”其实他是怕自己弄伤自己。 乾隆笑了笑，知他狡猾，就将子弹扔了过去，“拿去，让工部去研究。” 和珅生怕这是什么触地爆炸的东西，连忙接住。 “皇上，天色已晚了，您不休憩吗？”和珅道，“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其实和珅已经猜到乾隆是要等那天幕的所谓直播，但是关心还是得表达的。 乾隆坐在万树园的庭院里，仰望着远方，等待着天幕的出现，“你明知道朕今晚是不可能放下这件事去睡觉的，别说那些无聊的寒暄了，陪朕一起看下去吧。” 因为他们不知道晚上8点是几点，所以已经等了一整天了，现在夜色已深，也不知道究竟要等到几时。 终于，戌时到了，天空终于出现了变化。 不过跟之前的天幕不同，这一次的题目是竖向的，并没有占据全部的天空。 与之前相比，该天幕的宽度缩减了2/3，但画面里依旧是两个人。神子神女挤在同一个长方形里，略显拥挤。 另外他们的神色似乎没有了之前的严肃端庄，纷纷举手晃了晃，跟他们打招呼，用的是英语“hi”，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灿烂，显得无比的阳光活泼，一点也没有神人的价值。 随后，提示音响了起来： 【明太i祖进入直播间】 【明成祖进入直播间】 【明惠宗进入直播间】 乾隆帝当然知道这些人是谁，他气地手都抖了，指着天幕上的一行行字幕，怒道：“这些人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比郑先进去？”他可是等了整整一天呢！！ 似乎是因为遥指天幕的这个动作，他的名字才终于出现：【清高宗进入直播间】 这时候陆陆续续出现新的名字，都是明清两朝的皇帝及部分宗亲，当然也有类似于【王铁柱】【李二丫】之类的民间百姓名。 宗亲和一般百姓都不太敢说话，估计这会儿都大气不敢出。 性子顽劣、好奇心强的正德皇帝朱厚照首先发起互动：【明武宗为主播点赞】【明武宗赠送了主播一朵小红花】 同样顽劣的朱祁镇不甘示弱：“怎么送小红花啊？给朕赏她，赏她一座花海！！”可惜他的呼喊声并没有直接带去馈赠。 其他皇帝也都在想：‘赠送？怎么个赠送法？''随即研究了起来。 温玉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妆发，一抬头发现满屏的皇帝庙号，顿时傻眼了。 她侧头看了看阮言，眼神示意：这什么情况？ 阮言压低声音：“估计是戏精上身的cosplay爱好者吧。”而且扎堆了，仿佛捅了戏精窝。 “那接下来怎么办？” “让他们演！跟随他们的思路！” 在阮言看来，这些人就是潜在的精神病人，而且是妄想型精神分裂（或者单纯的乐子人），要想跟精神病人愉快交流，就只有进入他们的频道，顺着他们的思路去讲。 两个人队内加密通讯结束，笑着对屏幕拱了拱手，“诸位皇帝老爷们晚上好——” 5. 五 谁都可以在弹幕留言，因此天幕右下方文字不断变动，叫人眼花缭乱。 不少顶着庙号的皇帝，或是顶着徽号的实际统治者都留言了： 【清朝是谁建立的】by明太.祖，潜台词：朕先宰了他 【什么是工业革命？】by明成祖，潜台词：朕也要开创 【开放海运很重要吗？】by明仁宗，潜台词：不可能，朕祖上说要海禁 【天神为何要如此】by慈禧，潜台词：为什么要公开处刑哀家 【乾隆的全名是什么】by清圣祖，潜台词：朕要料理了那个愚蠢的不肖子孙 …… 貌似还不止是明清两朝的皇帝在线。 【那个能载人上天之物是如何制造的？】by武则天，潜台词：朕也想要一个 【蒸汽火车是何物？】by李世民，潜台词：朕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还有民众的发言： 【天神在上，请受草民一拜】 【天地有眼，反清复明！】 【来人啊，捉拿天地会！】 【阿弥陀佛才是唯一真神，哪儿来的邪魔外道！】 【楼上佛教还是白莲教？】 【我佛宽宏，不排他神。】 【王二丫，你在吗】 【我在我在，铁柱哥哥我好想你】 …… 乾隆吃鲸，他不知道如何发送弹幕，于是咳了咳，对着天幕念道：“朕想要问……” 弹幕立马出现了对应的字。 乾隆继续：“那蒸汽机到底有什么用？” 弹幕如实呈现他的问题。 那个天幕说非常关键非常有用的蒸汽机，乾隆已经叫人拿去研究了，他自己也观察了一番，那就是个动力装置，但并不是永动机，需要烧煤炭。 煤炭哪儿那么好取，还不是得派人去挖矿，还不如现今清朝用的砍柴烧木。 比起这什么蒸汽机，乾隆倒是更骄傲那起源于东汉的水车，毕竟只要水流不止，水车不休，还不需要烧额外的东西来充能。 乾隆想破头都想不通。 历史上他也是这般回应马戛尔尼的，嘲笑他英吉利的发明多余又落后。 天幕上的人没有回应他，反而回应了陈铁柱和王二丫：“这对情侣，请不要在直播间聊无关的话题哦，今天我们的话题是【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变革与兴衰】，可以问关于明清两朝的历史问题，也可以问关于工业革命本身的问题。” 乾隆等了又等，都不见回应，有些急了，喊道：“你竟宁可回应平民，也不愿回应朕？！”是不是弄虚作假？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知怎么回事，乾隆只在心里想想的话，也如实出现在了弹幕上。 乾隆惊呆了，问身旁的和珅：“朕刚才可是怒从口出，忘乎所以了？” 和珅斟酌：“方才您确实怨怪天人不回应您，但您质疑天幕本事的话，并未出口。” 这意味着，其实跟天幕交流，并不需要宣之于口，只需要用意念输入即可。 乾隆和和珅宣之于口的对话，反而没有被录入。 “不愧是天人之术。”乾隆感慨，“当真是神乎其技啊！” 温玉被顶着【清高宗】id的观众质疑了，心里不悦。 且她身为主播，不能任由对方质疑，不然场面容易失控，于是故作骄蛮：“谁说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知道，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发问，我一个一个回答，肯定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今天的直播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你还有大家想要我回答的话，就刷一点小礼物吧。” 如果礼物都没有，她开什么直播，直接回床睡大觉去了。 不过礼物价格的高低都有个计较，太高了，他们刚开播，没有铁粉，他们肯定不乐意；太低了，可能要回答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可能还要被一些奇怪的人调戏，划不来。 温玉和阮言对视一眼，后者心神领会，十分机灵地道：“直播第一天，开业大酬宾！只需刷个‘爱神之箭’，表达你们对主播的爱，biu~biu~”阮言不亏是播音第一招桃花，末了还做了个“枪击你心”的动作，“即可收获主播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爱神之箭需要520个“电池”，等于RMB52。 这个钱不多不少，需要解答的人自然会给，不需要解答、纯粹看热闹的人也不会愿意给。 他们以为很快就会有人刷“爱神”，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只有人在刷签到就送的小红花。不过签到送的小红花也不多，那些人刷完也就没了。 场面有些尴尬，温玉踩了阮言一脚，意思是：你抬这么高的价钱干嘛？！ 阮言皱着脸，苦不能言：价格太低掉价啊，还累人。 其实不是弹幕观众抠，也不是都没有钱，而是他们还在摸索到底怎么刷礼物。 唐太宗、武则天、朱元璋、朱棣都在努力思考和尝试，效果却不佳。 他们让自己宫里的宦官将贵重的东西都摆出来了，可天幕毫无反应；将亿万黄金摆出来了，一时间满室辉煌，天幕依旧没有回应。 乾隆也是如此，他让人将承德的宝贝都摆出来，琳琅满目，可惜没用；他又叫人去圆明园和紫禁城取其他宝物，不过这需要时间，他只能郁闷地望着天幕。 这些君主都在想：‘这礼物到底怎么刷啊？’ 之前点赞、收藏时出现过的机械音给与了他们答案：【礼物需要用贪官污吏的脏款，或者其他不义之财来兑换。兑换后，原物会被时空复制，一式两份，一份流入主播账户，一份流入民间，以养诸朝百姓。另，严禁为刷礼物而行恶，否则将会直接受到惩罚。】 这声音，只要试过刷礼物的人都可以听见，不限于君主。 百姓们听了拍手称快，“好哇好哇，皇帝提问，百姓获福，不亏是天人！”“那天上之人绝对是神仙，神仙来救世了！”…… 有问题想问的普通人，比如富甲天下却有抄家灭门之危的沈万三，则在思考，这些年自己是否也收取了不算仁义的财物。 至于乾隆…… 乾隆听完之后，更愁苦了！他拍着大腿道：“朕可是盛世明君啊，身边如何有贪官污吏！” 他身旁的清朝巨贪，和珅神色不自然起来。 乾隆过去一直认为自己治理下的大清政i治清明，官吏都两袖清风，各个是好官。 和珅祸水东引，“要不要抓几个官员问问？” “也行。”乾隆挥手示意他去做，心里却不抱期望。最近这些年他对待官员很是严苛，有问题的早就砍头或者贬谪了。 这边乾隆束手无策，那边的朱元璋却已经成功刷出“爱神之箭”了。 朱元璋问的第一个问题，仍旧是：【谁建的清朝？】 虽然朱元璋给努尔哈赤转发过视频，但是他只知道努尔哈赤庙号【清太i祖】，不知道其姓谁名谁。 另外，朱元璋也看过《火烧圆明园》，通过里面人的穿着打扮，大致猜到清朝是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 毕竟中原人都爱惜发肤，以一头秀发如云、鬓若刀裁为荣，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脑壳剃得锃亮。 可游牧民族有很多支，有蒙古，有女真，有契丹……朱元璋算不准是哪一拨。 一直在默默围观的汉武帝，终于发话了，估计是DNA动了：【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乾隆当然知道汉武帝、朱元璋是谁，顿时额头淌汗。 乾隆不知道弹幕这些皇帝是人是鬼，是否会对他统治的大清造成影响，只觉得脑袋上悬着大刃。 他明明是皇帝，却忽然体会到了那些文武百官伴君如伴虎、随时掉脑袋的感受。 现在外有英吉利，内有上古英灵，乾隆不由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发展军武科技，一是防御外辱，二是平息英灵之怒。 6. 六 朱元璋的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熟读历史的温玉对此基本上倒霉如流，她对着手机屏幕侃侃而谈：“1616年，女真族首领努尔哈赤建立后金，这是清朝的起源。因此努尔哈赤虽然不是清朝第一个皇帝，却被追封为‘清太i祖’。” 同样追尊了自己父亲的隋文帝，杨坚点了点头，【此为尊重先人也。】 正要第二次吊白绫自尽的崇祯：“努尔哈赤、女真？不是李自成吗？那家伙？？？” 崇祯气死了，栽倒一旁，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了。 陪伴崇祯到最后的太监，王承恩连忙去服，“陛下小心！” 崇祯皇帝的发言被弹幕录入，还多句已经心声：【李自成你个废物！】 正一边看天幕一边攻陷京城的李自成怒答：【你说谁废物呢？崇祯你才是废物，给老子出来！你躲哪里去了？还想苟活于世，逆天改命不成？】 崇祯被气吐血，说他什么都不要紧，但绝不能把他想象成一个懦弱猥琐之辈！ 崇祯想回复一句“休要含血喷人”，但不知怎么的，心中有异动，出现在弹幕上的就是：【朕偏要苟一苟！】 李自成哑口无言，【你？你你你】 听着这段对话，崇祯的父亲，明光宗朱常洛终于冒泡了：【吾儿你这是怎么了？】 崇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能跟过世的父亲对上话，顿时惊呆，脑海里只有一句：【父皇，莫要吃红丸！】 这边弹幕刷的飞起，温玉却并未因此就停止解说，毕竟朱元璋是付了钱的，算是vip用户。 温玉：“这之后，后金与大明陷入拉锯战。1635年，努尔哈赤的第八个儿子，皇太极上位，承父业，该国号为‘清’，但此时清朝尚在。直到李自成攻占京师，大明最后一位皇帝崇祯自缢，自此明朝破灭，再无大明。” 崇祯羞愧不已，低下头去，以发覆面，但内心的想法冒了出来：【那不应该是李自成当皇帝吗？】 同样发问的还有弹幕的其他人。 温玉瞄了一眼弹幕，觉得有些奇怪。不了解历史的人很多，但不了解历史不等于不看电视剧，电视喜欢讲“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逆闯王降清军”，此虽非正史，真伪难辨，却流传甚广，很多人会记住这个故事。然而弹幕观众还想丝毫不知道吴三桂、李自成、清军这三者的关系一样。 温玉心说这是第一次回答，还是回答的全乎一点，便继续道：“李自成早已自立为王，又占据京城，自然也算是皇帝，其国号为‘大顺’，不过相比很多人对‘大顺’印象不深，甚至可能毫无印象。因为‘大顺’并未存在多久，李自成的皇帝也只当了42天。” 刚坐上龙椅的李自成觉得屁股烫：【为什么啊？谁要谋逆？】 温玉：“1644年，山海关总兵头吴三桂以‘清君侧’为明，引清兵入关。此后，‘大顺’流亡，中原失落，其虽持续与清军抗争了十多年，但并未能收服，于1645年被彻底剿灭。” 这段历史之血腥，罄竹难书，短短数语背后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温玉知道这段若是展开说说，必会引得弹幕炸裂，只能忍下喉头酸涩，不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即便温玉只讲述了历史的冰山一角，弹幕还是炸了。 崇祯再次吐血，声嘶力竭：【吴三桂，你个汉贼！！！】 李自成：【好个吴三桂！！本王要砍了你！】 朱元璋顾不上看天幕，“传令下去，朕命燕王，出兵女真！” 努尔哈赤气喘不过来：“快，快，举族北迁！” 不知谁开头重复了那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其他观众紧随，弹幕刷了一排又一排。 这其中不仅有顶着庙号的皇帝，还有id文雅的文人，id土气的民众，id强气的士兵。 清朝的皇帝有的试图辩解，但他们的话语很快就被淹没。 这些清皇只能祈祷英灵不要发怒，暗下决心，以后必善待汉民，顺便要偷偷地社坛作法，告慰古时英灵。 在清皇帝们看来，顶着【明思宗】【明太i祖】这人id的人都是已经死去的鬼魂，只不过鬼魂并未消弭或者转世，反而受到天幕感召，重临世间。 温玉见弹幕有些失控，跟阮言面面相觑。 温玉知道大多数观众并不喜欢清朝，毕竟清朝是游牧民族建立的，而且还没有什么建树，反而带来了灾祸。 但她开直播并不是为了引起纷争，吵来吵去没有意义，吵得再多也不可能改变历史，而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好在现代社会不是封建王朝，民众不至于那般苦。 她现在只想讲述一下工业革命所带来的科技与生活上的变革，这才是这次直播的主题和标题。 如果有人问她蒸汽机的发明和影响，她会很高兴。之前那个id乾隆的家伙到是问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刷礼物，看来可能只是来凑热闹的。 最终解决了温玉烦恼的是明成祖。 朱棣冷静地刷了个“爱神之箭”，问道：【何为工业革命？】 温玉喜上眉梢，内心泪流满面，终于可以切入主题了。 “自十八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世界科技不断进步，日新月异。每一次大的变动及技术突破，就被称为‘工业革命’。从那时起，至今已经出现了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分别缔造了：蒸汽时代、电气时代、新科学技术时代、智能化信息时代。” 朱棣更纳闷了：【何为蒸汽？何为电气？】 东汉天文学家，张衡：【新科学技术指的又是哪些？】 活字印刷术发明者，北宋人毕昇：【智能化？听起来甚是有趣。】 人类本质是复读机。 对于这些问题，温玉并没有给与回答，而是道：“你们这些事第二三四个问题了。” 阮言配合：“需要‘爱神之箭’biubiubiu才能解锁哦！” 温玉越发觉得奇怪，这些问题过分浅显，基本都是对名词的疑问。 她原还以为观众一上来就会为难她，让她画蒸汽机结构图、子弹结构图呢，她都准备好示意图和解说台词了。 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冒上来，‘难道这些人会是……’ 7. 七 温玉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变得清晰，就听边上的阮言用极小的声音说：“姐，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 温玉闻言，觉得也对，这些人可能是懂装不懂，目的可能是为了跟主播搭话，也可能是小看主播的同时想要考验她。 朱棣又打赏“爱神之箭”，【何为蒸汽时代？】 温玉回答他前头的提问：“蒸汽时代指的是以蒸汽机为主要动力。这个时间段里，传统手工业逐渐被轻重工业所取代，交通运输大力发展，科技的火车伴随着蒸汽隆隆地驶向远方。” 温玉说的简单，古人听完只知道那个时代很先进，却不知道为什么。 陈铁柱：【火车是什么？】 陈铁柱是个明朝放牛娃，照理说，这天人给君主布道，他不应该关注才对。但放牛的生活很枯燥无聊，他就养成了一边看天幕一边放牛的习惯。 他看不懂弹幕，却听得懂温玉的话。 尽管温玉的话有奇特的口音，根本不像是明朝官话，用词也很奇怪，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能听懂，只除了个别词汇，比如火车。 温玉顿感有些鸡同鸭讲，心累地道：“科技的火车是一种比喻。”她并未意识到，对方根本不知道火车是什么。在新中国，没有人会不知道火车。 其他人包括皇帝在内其实也听不懂，只不过陈铁柱比较坦白而已，弹幕顿时稀疏了些。 她为了让大家理解蒸汽技术的重要性，举例道：“蒸汽机的发明不仅提升了冶铁的质量和速度，还提升了解决了当时西方木料短缺带来的能源危机。” 有人不服：【那破蒸汽机有什么用，朕的天i朝不缺木材，何必借助蒸汽机？】 其实乾隆听到“冶铁”已经明白过来了，但是他还是非要杠。 铁器坚硬，易用于兵。自古以来，铁矿丰富的地区，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有传，燕云十六州之所以被争来争去，就是因为那里有丰富的优质铁矿。而冶铁是将铁石变成铁器的重要方法，其效率决定了军事。 矿石铁含量低，或者冶炼方法效率低，会导致兵器的大量缺失。 钢铁在建筑和工业方面的用处，主播没有明说，但即便如此，它在军事方面的用处也能被古人洞悉。 乾隆不承认蒸汽机的用途，单纯只是因为他不想承认。他不想要承认自己的愚昧无知，他是十全老人，怎么可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因为上面讲到了清军入关的历史，所以大多数观众（非清朝人）对盯着“清”字开头的id都不太友善。 【清？】【清人还敢发言】【狗皇帝闭嘴】…… 乾隆大怒，【喊谁狗皇帝？朕可是难得的明君！】 温玉不懂这个id乾隆的家伙为什么这么支持古代的东西，难道是复古生活支持者？ 不过id乾隆有此疑问也可以理解。神州地大物博，尤其是南方与兴安岭，森林遍步，面积极广。身处其中的人很难想象，有地方会因为木料缺乏而陷入能源危机。 温玉继续解说：“砍柴烧木转化为能源的效率，远远无法跟烧煤相比。能源是一代更比一代强的，比如后面的石油、电能、核能……就又远强于煤炭。当然，现当代比起效率，更追求的是能源的清洁性。保护蓝星环境，人人有责。” 弹幕观众一阵眩晕，【石油是什么？】【核能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温玉也眩晕了，怎么这多文盲？他们都避世而居，生活在桃源世外吗？ 为了让这些“文盲”更了解蒸汽技术，温玉又举例子：“该时代以蒸汽火车、轮船为主要交通工具，极大地提升了交通与运输能力。过去是‘一骑红尘妃子笑’，需要举倾国之力，才能从岭南的荔枝运往长安，前后至少得七天七夜，慢的话要十四天左右；而到了蒸汽技术能在古神州普及的话，两日就可以送达，且普通百姓也能乘坐火车，也可以吃上荔枝了。” 没有比“杨贵妃与荔枝”更好的例子了，过去封建王朝的贵妃皇族才能吃上的东西，后世百姓却人人都可以吃到。 封建王朝的皇族震惊，百姓开始流哈喇子，弹幕都是【斯哈斯哈】 王二丫：【若是能吃上一颗荔枝，便是死也值了。】 温玉震惊：‘不至于吧，为了一颗荔枝？这是什么特困县的人吗？’ 杨玉环手中的荔枝顿时不香了，唐玄宗跟着也沉默了。 各朝各代的人都心动了、羡慕了，尤其是距离蒸汽革命最近的明清两代人，那叫一个蠢蠢欲动。 朱棣幻想了一下，蒸汽弥漫的车子以极快的速度飞驰向远方，携着各地的物资，驶过神州大地，不由露出神往之色。 他大明海运天下无敌，轮船已经能驶向南洋很远的国度，但听天人这么说，光是有海运还不够，陆地上运输也得跟上。 时至今日，不管是马车还是单纯的起码，速度都很慢，很多官员在被贬谪或者出使别地时，都会因为舟车劳顿而病倒，甚至死去。 朱棣抚掌：【妙哉妙哉，朕必要命人发明出这‘蒸汽火车’。】 与此同时，乾隆终于收到了贪官的赃款，那是万两黄金。 被和珅“请”过来的贪官瑟瑟发抖跪在皇帝面前，这些官员沆瀣一气，对彼此间贪污的事情心知肚明。 “皇上，臣这些金子都是正当所得啊。” “呵呵，正当所得？”乾隆冷笑，“你一年的俸禄有这么多？朕给你发的是黄金？” 俸禄发的是银子，任何官员家里有黄金，都不可能是朝廷发的。 而且就算是一品大官，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八十两白银子，怎么可能兑换出这么多黄金。 大臣狡辩：“这些是百姓见臣辛苦，孝敬给臣的。” 乾隆脑袋都疼了，“百姓手里头都是黄金？你觉得朕会信？” 大臣连忙跪拜祈求：“皇上开恩啊！皇上开恩啊！这些年臣勤勤恳恳为皇上办事，没有功劳也……” 乾隆懒得听他说下去，“拖下去，先收押大牢。和珅，你赶紧命人去将他家抄了，看看还有多少赃款。” “是，陛下。” 该大臣见自己已经完了，指着和珅，“陛下，您要查处贪官，先查处了这厮吧！” 和珅：“休要胡言！！”他转而对皇帝作揖，“陛下英明，定不会听信尔等小人之言。你明知自己将死，就要拉我下马，其心可诛！” 乾隆没有说话，看向和珅的目光……变了。 8. 八 既然古代人已经了解到了蒸汽火车的妙处，自然得会有人对火车和蒸汽机的原理产生好奇心。 不过温玉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觉得也差不多了，就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了，为了提高咱们问答的效率，我将抽取一个有效问题作为奖励，参与抽奖的前置条件是刷一个‘为你摘星’。” 为你摘星的价格是5200电池，即520RMB。 温玉提高价格是想要劝退像id【清高宗】那样的观众，‘没有钱’话又多还是杠精。 她以为520这样的“巨款”应该没有观众会愿意打赏给一个新晋小主播，结果弹幕很快就被“为你摘星”给吞没了，屏幕上的特效一个接着一个，十分绚烂。 温玉和阮言傻眼。 温玉回过神来，连忙说：“大家别刷了，先别刷了，我只抽取一个问题啊，没抽到的刷了也没用的哦。”她担心粉丝得不到回应起逆反心理。 弹幕还是陆陆续续在刷“为你摘星”，温玉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将价格定太低了，没想到历史圈这么多阔佬。 温玉往回看弹幕，搜寻着有效问题。 她发现愿意刷“为你摘星”的观众大多顶着皇帝庙号，看来十有八九都是历史学资深爱好者，所以入戏比较深，都代入了自己喜欢的皇帝的身份中去了。 温玉其实就只想要回复关于蒸汽机的问题，因为她提前准备了资料，而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反而很适合作为结尾，给这次直播画下完美的句号。当然燧发式□□和子弹的构造及原理也是很好的问题。 因为这些打赏者的问题重合度很高，所以她选择了跟蒸汽机有关的问题之余，特地艾特了打赏数量最高的观众： “感谢各位观众老爷，感谢给up主打赏了个100个‘为你摘星’的大哥——id【明太i祖】的观众。接下来，主播将为您解答关于蒸汽机的问题。” 朱元璋提的问题，其实是两个问题，【蒸汽机要怎么做，如何能通过它制造出蒸汽火车】 但既然对方打赏了5200块，且还打算继续打打赏，温玉当然不惮回答全乎： “蒸汽机的基本原理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让机械循环做活塞运动[注1]。只要燃料不断，机械就会持续运动。 “如此机械就可以代替人，进行体力劳动，解放生产力。不管是对于工业还是运输业都大有裨益，解决了人力冶铁和人力拉扯低效率的问题。 “以下就是该活塞运动的示意图。” 温玉拿出了一个素描本，上面有绘制好的蒸汽机简易原理图。 “燃料在锅炉中燃烧，产生的气经由导管被引入气缸左侧。气缸左侧的活塞杆子被推动，带动其前方车轮；与杆子相联的‘连杆’则会推动气缸上方的换向阀，使其向左[注2]。 “换向后，蒸汽进入气缸右侧，再度推动活塞杆子向右侧移动。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如此，车轮便会滚滚向前……” 简而言之，有了蒸汽机作为动力装置，不管是车辆还是轮船，都有了自动前行的力量。 温玉担心观众还是不能理解，想了想，便道：“这之后我会做一期动画视频，专门用来诠释这方面的知识与理论。还有所不明了，并且想要一探究竟的观众佬爷们可以点个收藏，关注我，更多知识等你来。爱你哟~”她左手比心。 一直没有表现机会的阮言连忙用右手比心，顺带露出甜甜的笑容。 朱元璋问画师：“刚才天人所画的图画绘制下来了吗？” 明朝画师：“回陛下，臣已将之原模原样地绘制下来了。” 朱元璋问史官：“天人的话都记下来了么？” 史官：“回陛下，一字不差。” 朱元璋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就一口气，他很快意识到光是记下来还远远不够，“传朕指令，令工部集全部精力于此役——制造蒸汽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