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之马文才是我家的小公举》 第1章 初见 阳光之下,一个身着粉色裙衫,腰系蝴蝶结衣带,手拿团扇的妙龄女子正面带愁意的看着看着眼前垂柳。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碧蓝色天空中镶着朵朵白云,湖边杨柳抽出嫩芽,岸边的杨柳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犹如一位身姿窈窕的淑女对着水面自赏,空中还不时的飘来片片桃花花瓣,唯美如画。 袁锦阳在这般画一样的美丽的场景却没有丝毫观赏的意思,只见她秀眉微微蹙起,粉嫩的小脸被太阳照的微微发红,在假石上坐着唉声叹气,一个人碎碎念: “怎么办啊,尼山书院就要开学了,爹娘一定不会同意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的,我要怎么出去啊?!哎呀——烦死了烦死了,根本出不去嘛!” 袁锦初身穿一身绣着竹叶的锦袍,眼睛中含着三分柔意,一身的书卷气。 见妹妹袁锦阳坐在石头上一个人碎碎念,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他眉心微皱,温柔的眼睛中含上几分担忧,如玉般温润的声音响起,“锦阳?坐在石头上做什么,仔细寒气入体,伤了身子。” “哥?” 听到袁锦初的声音,袁锦阳立马收了声坐直了身子,要知道她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柔乖巧,行为举止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形象,根本不会做出刚刚那样不雅的动作,尽管在自己亲哥哥面前也是如此伪装。 “我知道了,这就回房。” 说罢袁锦阳便提着衣裙迈着淑女步往房间的方向走,绣花鞋踩在软软的草地上,步子迈的又急又快,没有看见袁锦初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一直在隐瞒自己的真实性格,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袁锦阳,真正的袁锦阳去哪了她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看完《梁山伯与祝英台》这部剧后,一觉醒来便来到了这里,初时这具身体非常虚弱,自她来以后才慢慢好了起来。 一开始她也是惶恐不安颇为不能接受现实,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见到亲爱的爸爸妈妈了,终日郁郁寡欢,茶不饮饭不思,但是见袁府一家上下都围着自己打转,因为她情绪低落的缘故他们的面上也全都缠着愁云,终日不得展眉。 她心中不忍,慢慢恢复振作起来。 但是她终究不是真正的袁锦阳,只能每日做戏,模仿着袁锦阳的性子行为来取悦他们,她微微透漏出自己真实的性格,他们眼底便立马席卷上浓浓的担忧,一副深深担心她生病了的样子,这让她很是无奈。 在得知自己处在梁祝朝代的世界时,她激动了好些天,而后慢慢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激动的是什么,心中生出了强烈的要去尼山书院读书的念头。 不仅仅是因为终日的伪装很累,想要暂时逃离这里松上一口气,更是因为一个人——马文才。 就是马文才,那个让她看了电影电视剧哭成悲伤蛙的男人。都来到了这里,她怎么能不去见见呢! 正愁的眉头不展不知道怎么出去之时,袁锦初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房门外。 “锦阳,为兄可以进来吗?”袁锦初一身锦袍,身姿挺拔,一幅世家公子的温润贵气,立于袁锦阳门外,如天神一般的降临了!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帖子,如玉般的手指动作优雅的把它展与桌面之上。 这不就是尼山书院的入学通知书嘛! 袁锦阳眼睛一亮,开心的要蹦起来,好在勉强忍住,“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尼山书院读书的?“ 袁锦初见妹妹脸上终于不再是郁色萦绕的样子,好看的眼睛笑得弯起,只要妹妹开心就值!“妹妹的心思,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会不知。” “定是小雨那个丫头告得密!”她脸上虽然佯装着怒,心里却乐开了花,上学啦上学啦上学去喽!文才小宝儿,她来喽! 在袁锦初的帮助下,袁锦阳轻而易举的女扮男装瞒着爹娘离开家门,身后跟随着一群侍卫护送她去杭州的尼山书院。 一路上舟车劳顿,整整走了半个月才进入杭州。 “小呀嘛小呀嘛小二郎,背着个书包上学堂~” 袁锦阳开心的哼着歌,没有了家人在旁边,她彻底放飞自我。但她不是个人来疯,人稍稍一多便立马把嘴巴闭上安静的走路,典型的“窝里横“。 她旁边跟着一身书童打扮的小雨,身后还有一行人的护卫,路上的人见这架势纷纷侧目,同时不由自主的给他们让道。 书院依山傍水,院门前非常的宽敞,尼山书院四个大字就在前方,路边停着许多轿子,门柱下陆陆续续有书生打扮的学子往里走,甚是热闹。 袁锦阳深吸了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脸上挂着笑容看了看那四个大字,手拿扇子轻轻扇着向那个方向走去。 一个蓝衣男子挡住了门口,他身系着黑宽腰带,干瘦干瘦的,扶着喉咙清了清嗓子,啪的一下收起他手中的扇子,然后一脸凶神恶煞的指着众人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们的老大,要想进书院,就要先过来拜过我,给我磕头!” 看着那人眨着小狗眼装腔作势,袁锦阳笑,真有意思,当这是过家家呢,还当老大,她幼儿园的时候这么玩过。 果然,这种小孩儿把戏并不服众,有人与他冲突上,门口的人不久便围成一团。 袁锦阳在后大方看戏,使劲踮着脚往里头瞅,人群之中那个身材娇小,面容白净,眼睛水灵灵的,樱桃小嘴粉嫩嫩的,便是祝英台吧,若是不把她往女子的方向上去想,倒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她旁边那个一看就一脸好人相的人一定是梁山伯!面容俊朗,满面的和气,看着就很有亲切感。 门口示威的那个,就是王蓝田了。 果然男女主有着吸引人群注意力的特点,不一会儿他们就便成了王蓝田针对的对象。 王蓝田指着梁山伯的鼻子骂道,“瞧你那穷酸样,告诉你,只有拜我为老大,以后才能在书院中过上好日子!“ “当老大,你配吗?”一道清朗紧劲,霸道十足的声音响起。 一时之间众人都循着声音向后望去,只见一个极其俊朗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卷起阵阵尘埃,在人群前停下,黑马扬蹄,喉间发出阵阵嘶鸣,少年身手矫健的停稳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王蓝田,目光傲气十足。 王蓝田见到这么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刚刚趾高气昂的样子全然不见,怯懦的问道,“你,你是谁啊?” 少年冷哼一声,高傲的抬了抬下巴,“杭州马文才。” 袁锦阳在一旁看的激动,马文才啊,这就是马文才,她心心念念的马文才!好可爱啊,不是不屑的不得了嘛,怎么别人问什么答什么啊,真是个傲娇小子。 少年感官十分敏锐,当即感觉到她在一旁炯炯的目光注视,眼看着就视线就要往她这边扫过来,她十分怂的把头底下,没敢与他注视。 王蓝田哆哆嗦嗦的报起自己的族谱,“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太原王家的马……王蓝田……” 马文才嘴角尽是嘲意,眼中闪过不耐之意,潇洒的拿起马鞍旁挂着的弓箭,从剑篓中抽出一枝白羽箭,拉满弓来便朝着王蓝田射去。 箭在弦上,嘭的一声弹出去,看着对方面容上煞是充满惊骇之意,马文才眼中划过一丝不屑。 袁锦阳惊得瞪大眼,心脏惊得砰砰砰直跳,虽然知道马文才的性格,心高气傲煞是看不起人,一言不合便动手教训人。 但是如今亲眼目睹他对别人动手,上来还是这么惊险的动作,她还是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的,就算是滤镜再厚,她也不会尖叫的夸赞他刚刚射箭的姿势有多帅气,而是担心会不会真的有人被他伤到。 好在,箭并没有射伤人,而是被梁山伯拿着扁担挡下了,而王蓝田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马文才见状不悦的皱眉,剩下一群人大气不敢出,只有祝英台在一旁担忧的问着梁山伯有没有事。 马文才骑着马从他们身旁走过去,高高在上的看了祝英台一眼,随即趾高气昂的离开。 祝英台怒视着马文才的背影,大声指责道,“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伤到人就这么走了吗!?” 马文才勒马停下,眯了眯那双凌厉的眼睛,“你是什么人,竟敢指责本公子?” 祝英台挑衅般指着马文才,眸子中还蕴含着浓浓的怒气,心中颇为愤懑,“你管我是什么人,你伤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赶紧道歉!带他们去看大夫!” 马文才似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嘴角上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空一切道,“我不会送人去看大夫,只会送人去见阎王。” 这句话一出口,刚刚还骚动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仿佛马上这个孤傲不羁的少年便是活体阎罗王,他们心中都生出惧意,低着脑袋不敢直视马上的人。 马文才环顾四周,见状眼中划过满意的神色,神情更加的不可一世。 祝英台却是不怕他,甚至还指着鼻子骂道,“呸!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仗势欺人,算什么男人!” 闻此,袁锦阳觉得不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马文才不是男人,以小马瑕疵必报的性格,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过她的心中却也感叹,祝英台胆子也太大了些,一点不屈于淫威,真是个勇士,不愧是敢女扮男装来读书的人。 果然,马文才的俊美的面容一沉,当即黑了脸,拉着马绳的手收紧,忍着怒气看着祝英台。 第2章 住在一起 就在袁锦阳以为事情不好收场的时候,山长的女儿王兰出现,上来便自报身份,见有人受伤,三言两语便把学子们团结到一起把伤者送到医舍去。 祝英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马文才,忙搀扶着梁山伯跟着王兰离开,一时之间书院门口的人散了七八。 袁锦阳向着马文才望去,只见他还坐在高马上,背部挺得笔直,目光不善的盯着离去的祝英台,见人走远才扬鞭离去。 她心中叹气,两人这就有过节了?这跟她看的电视剧不是很一样啊。 袁锦阳身边的小雨有些担忧的拉了拉她,也看着马文才的方向,有些害怕的悄声道,“公子,刚刚那个人真可怕,我们以后可要离他远着点。” 袁锦阳不在意的一笑,迈步向前走去,“他不欺负我就行。” 小雨皱着眉头,“可公子也看到了,那个人根本就不讲理嘛,公子怎会知道他不会欺负我们。” “人不可貌相嘛,怎么仅一面就给人下了定义呢。”袁锦阳不喜欢有人这么说马文才。 “小雨,你不喜欢刚刚那个人?”她问道。 小雨撅了撅嘴,皱眉摇头道,“那么凶的男子,谁会喜欢啊。” 袁锦阳见状没有再问,只轻笑不语,心中暗暗道,她会喜欢啊。 学子们来到书院之中,排队等着交束脩。 那夫子坐在高台之上,八字眉,老鼠眼,两撇胡子,下巴脖子分不清,一一登记格外学生的束脩。 马文才财大气粗的把排在他身后的学生的束脩全都交上,在众人感激夸赞的话语中下巴抬的高高的。 被被人夸两句,小马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袁锦阳在后边看的直叹气,两百金换来两句彩虹屁,这买卖有些亏吧! 看着他后脑勺都透着一副老子不在乎那点小钱的样子,她笑了笑,跟着众人一同进去。 …… 换了院服,祭孔大典之上,梁山伯因为陈夫子的为难,要他多交二两的束脩而迟迟未到。 祝英台怕梁山伯来不及参加大典而错过此次的入学,中途叫停典例,当着众人的面戳破夫子私自多收梁山伯束脩的事情,公然为梁山伯鸣不平,说尼山书院与圣人教化背道而驰。 袁锦阳在一旁暗暗吃惊,心中又是赞道祝英台果然是一个非常有勇气和胆量的女子,单纯美好,眼中容不得一丝污秽。 只不过,太理想主义。 为了梁山伯而当着众人的面让夫子下不来台,就算是夫子不敢拿她怎么样,日后肯定也会拿着梁山伯开涮,毕竟梁山伯没有她那么好的家世。 这个时候梁山伯姗姗来迟,大典被打断,草草结束,山长带着夫子和梁祝二人离去,其他人也全都散开。 袁锦阳自是不担心梁祝二人被赶下山去,不然梁祝的故事还怎么展开。 她虽然不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还有马文才三人之间故事的细节,但是大体的走向她还是清楚的。 果然,最后梁山伯还是留了下来,只不过因为交的束脩不够,这三年要在书院课读之余充当书院的杂役,以抵那二两束脩,还因此得到了山长的赏识。 大典之后,便是调配住房的时间,两人一间屋子,众人围着山长夫人,伸着脑袋往她身后的住房分配名单看去。 袁锦阳围在后边,死命的垫着脚尖往里边看,最后只看到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名字在一起,她的名字在下边,被人头遮挡住,任她怎么垫脚都看不到。 梁山伯与祝英台站在人群前边,轻而易举的看到了他们的名字。 祝英台秀丽的面上闪过一丝忧虑,“山伯,两个人一个房间,那房间里有几张床啊?” 梁山伯想了会儿道,“听说就一张床吧。两人同房,自然就睡一张床了。” 祝英台顿时变了神色,忙举手道,“师母,我要自己一个房间。“ 这句话吸引了马文才的注意力,他站在队伍前方,扭头往祝英台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山长夫人有些不解,却笑着耐心安抚的道,“你跟梁山伯这般要好,两人住一起岂不更好?” 祝英台摇头,神色有些为难,她是女扮男装,自然不能随便与男子同床而睡,依旧坚持道,“与山伯没有关系,是我想一个人住一间房。” 这时,旁边的马文才举起手示意,然后说话,“师母,我也要一人一房。” 山长夫人更为不解,“你也要一人一房?为什么呢?” 袁锦阳在身后竖起耳朵听着,心中暗道,小马的炫富时间到! 果然,马文才先是点头,然后解释,“第一,我交钱最多;第二,这里的房间比我家的卧房小那么多,怎么住的下两个人。” 周围的学生经过他们俩这么一带头,骚动起来,纷纷起哄,不满意现在的舍友。 山长夫人为难,耐不住这么多人的起哄,劝解不下。 袁锦阳趁乱往扒拉到队伍前方,这才自己在与谁同住,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天哪!” 马文才!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她很想多与马文才有交集,但是住在一个房间很容易暴露身份,要知道马文才那么聪明,当初就是他最先发现的祝英台的身份,然后才慢慢喜欢上她的。 袁锦阳不敢暴露,她自知不是祝英台,万一他发现她的身份,她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向对祝英台一样,帮着给她保守秘密。 袁锦阳也跟着起哄,换房间换房间……不不不,是一人一房,一人一房! 毕竟他们交了这么多钱,这点生活保障总要有吧。 天色渐渐晚了,最后还是山长来解决了事情,把带头提出一人一房的祝英台教训了一顿,坚持一开始山长夫人的分房。 袁锦阳同情的看了祝英台一眼,跟着众人散去。 她回去让小雨收拾行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有些激动,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看着屋子内通明,她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 马文才身穿雪白里衣,正坐在堂屋的四角方桌前擦拭着自己的弓箭,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剑眉星眸,鼻子高挺,五官精致,在烛光之下没有一点瑕疵,凌厉的凤目在烛光之下熠熠发光,真真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袁锦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笑容,招财猫似的招手,“嗨,马兄。” 马文才手上的动作停下,抬眸朝着她看去。 她心中一紧,看那如墨潭般漆黑的眸子,凌厉发亮,再不敢背地里叫他什么文才宝儿,文才好大儿,这股子亲近不敢再套! 只见他微嗤了一下,还以为他不会理自己,没想到他还是嗯了一下给她回应。 她又添了添干燥的嘴唇,心中安慰着自己,别怕别怕,别怂别怂,这就是傲娇,面上一副什么都不屑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意着呢。 她镇定拱手,“在下陈郡袁家,袁锦阳是也。” 他起身,把擦拭好的弓箭挂在墙壁上,习武之人,感官敏锐,自是感觉到了对方面对自己时呼吸不稳,心中紧张。 他眼中划过一丝自得,看来今天在山前的那一箭给他树立了很好的威严,于是心情好的回道,“杭州马文才。” 她带着友好的笑,“马兄,幸会幸会。” 他这回却没有再理她,转身来到床榻之前,自顾自的铺起了床。 她看的眼睛发亮,像个铁公鸡见到了稀世珍宝一样希翼,心中惊叹,小马这么自理,还会自己铺床啊! 可是一会儿她就笑不起来了,只见他把那足两米多宽的大床全给占去,没有给她留位置的意思。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本来就没想过与他同榻而眠,自顾自的在地上铺上了褥子,心中想着,梁山伯可是把床留给祝英台的,等什么时候他才能把床留给她呀。 带着美好的期望,她闭眼准备入睡,但因为初到此地环境不适,再加上遇到梁祝二人和马文才心情激动,精神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愣是一直熬到后半夜才睡去。 到了第二天,袁锦阳盯着一双黑眼圈去上课,路上遇到了同样盯着一双黑眼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心中忍不住想要发笑,他们之中,就马文才那小子睡的最好了。 她来到教室,屋中的人还没有来齐,夫子也还没有到,倒是还有很多的空位置,可她就挑着马文才身旁的位置坐下。 马文才见身旁有人坐过来,侧面去看,映入眼帘一个灿烂的笑脸。 “早呀,马兄。”袁锦阳热情的打招呼。 马文才见状,出于礼貌的微微点头。 她还想再搭两句话,想多听听小马清朗的声音,却被他冷冰冰的态度给打击回去了,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 不一会儿人来齐,夫子来上课,讲的都是她初中便会背的文章,她听得无趣,一时卸了精神,慢慢便抵不住困意,脑袋小鸡啄米般的一点一点,睡了过去。 这课上不仅袁锦阳一人睡觉,还有与她有同款熊猫眼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在课上也是昏昏欲睡。 夫子本来就与他们有过节,这回抓到他们在课堂上睡觉这种不尊师重道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当即便给了两人惩罚。 罚祝英台中午去食堂给学子们打饭,罚梁山伯去吧水缸里的水都挑完。 在夫子对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训斥之中,王蓝田被吵醒。 他揉了揉自己睡得迷迷瞪瞪的小狗眼,听着梁祝二人受罚,顿时变得清醒。 看着跟自己隔了条过道的袁锦阳还在那小鸡啄米,心中恶意划过,打报告道,“夫子,我举报!袁锦阳也在这里睡觉,他应该跟梁山伯跟祝英台他们一起接受惩罚!“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袁锦阳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王蓝田后边的话迷迷糊糊全进了耳朵,当即反应过来,王蓝田这小子高她的黑状! 第3章 狗腿子 陈夫子本不欲管袁锦阳,他是朝廷派下来的,很清楚袁锦阳的身份。 陈郡袁姓,贵族之后,自是得罪不起。 可是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太过偏袒啊,于是为难,瞪了一眼王蓝田,心中暗骂,多什么嘴,许你睡觉就不许别人睡觉了! 袁锦阳脑子转到飞快,忙为自己解释道,“夫子,我没有睡觉,我刚刚闭着眼是在背文章呢!” 陈夫子听有了台阶,心中一喜,鼠眼一亮,不仅没有训斥她,还装模作样的夸奖了两句,却没有敢让她背诵,生怕不小心让她的谎言漏了馅。 祝英台不乐意了,她明明看到袁锦阳比她和山伯在课上睡得还早,那就是睡觉,哪是背什么文章。 陈夫子这赤裸裸的偏袒她很是看不惯,同时也觉得袁锦阳仗着家中有权有势便为所欲为,煞是可恶。 于是她直接挑破道,“夫子,我刚刚看到袁锦阳就是在睡觉,被王蓝田一叫才惊醒的。既要挨罚,理应他同我们一起挨罚才对!” 王蓝田一听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向来不对付的两人站到了同一战线,“就是就是!” 袁锦阳心中囧,她可是低调的很,这两人她谁都没得罪,怎么都揪着她不放呢。 梁山伯当起和事佬,劝道,“英台,算了,课上睡觉是我们的不对,夫子罚我们也是应该的。” 祝英台却是皱眉,以为梁山伯觉得她故意跟夫子作对,心中不满,更是坚持的道,“什么算了啊,凭什么都是睡觉,夫子只罚我们不罚他呢?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书院之风才被破坏的,今天一定要夫子给个公正的结果才行!” 陈夫子听了这话八字眉皱的要打结,“袁锦阳睡没睡觉本夫子比你看的清楚,还用你质疑本夫子的决定?” 祝英台见陈夫子这般不讲道理,心中恼怒。 她头脑聪慧,知道像袁锦阳这样的纨绔子弟,向来不学无术,满脑子的稻草,她眼睛一亮,想到主意道, “他说他在背文章,夫子现在把他叫起来检查检查,如果他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今日学到这篇文章背下来,我便相信他没有睡觉,心甘情愿接受夫子的惩罚!” 陈夫子为难的眨巴着自己的小鼠眼,正要佯怒打混,掀过这件事情去。 袁锦阳站起身,看着祝英台秀丽的脸,轻哼了一声道,“背就背!你可拿书仔细的看好了,要不然都不知道我背的对不对。” 祝英台听了袁锦阳的话,知道他是内涵自己上课睡觉没有熟读课文的事情,不禁气恼。 她也是有苦衷的,要不是同住一房怕自己的女儿身被山伯发现,她昨夜会这么难以安寝吗? 祝英台心中一委屈,当即眼眶中便蓄起泪花,怕被人发现,忙把书本拿起来挡住了脸,故意粗声道,“背吧!” 袁锦阳清了清嗓子,长吸了口气,“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她摇头晃脑,流畅的把《宰予昼寝》一文背诵下来。 陈夫子很是惊喜,刚刚怕自己被打脸下不来台的顾虑全消,连连赞道,甚是夸张,带着点拍马屁的意思,“好好好!妙妙妙!一字不差,好极!妙极!” 见袁锦阳真的把文章背了下来,祝英台急的脸红,明明就是睡觉了却死不承认,她又没有好法子证明,真是气煞人。 她女儿家的性子使出来,跺了下脚否认道,“不算,刚刚的背诵不算!这篇文章这么短,读个两三遍便能背诵下来了,根本就不足以证明刚刚他没有睡觉。” 众人见祝英台耍赖,哄然大笑。 梁山伯面露忧色,见祝英台这么下不来台,心中不忍,忙维护道,“可能,刚刚是我们看错了也不一定,我们甘愿接受夫子的惩罚。” 陈夫子占了上风,没有理会梁山伯,而是板着脸道,“祝英台,你是不是存心找事?说检查背诵的是你,说不算数的又是你,你当书院是你家开的,全都围着你打转!” 见祝英台不服气,袁锦阳又一口气把文章的解释全都背了出来,一副自信的样子对着她挑了挑眉。 祝英台再无话可说,觉得袁锦阳的动作轻浮不已,气得挥袖,不再看他,任梁山伯在一旁怎么安慰都不理。 陈夫子见无事便安排下课,袁锦阳坐下之后笑嘻嘻的看着马文才,“马兄,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马文才轻哼,“那要看跟谁比了。” 她笑,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想象着他插着腰一脸傲气的说:你确实聪明,但是跟我比却差得远呢!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 出了教室,袁锦阳去找王蓝田算账,见他正大摇大摆摇着扇子向饭堂走去,她大步跟上去,一把从后边拽住他的后脖领。 知道他最是欺软怕硬,马文才那一箭射的他现在见了他都哆嗦,她也故作凶狠道,“好小子,敢跟大爷我作对,还想不想在书院好好混了?” 王蓝田见袁锦阳比起寻常男子力气小上许多,且身材瘦弱,一看就不是什么练家子,他刚开始还想反抗,转念一想袁锦阳跟马文才是室友,今天又坐在一起上课,自是被马文才护着。 他果然胆怯,眼神中露出求饶的神色,讨好的笑着,“嘿嘿嘿,袁兄袁兄,误会误会,这不是兄弟之间开的一场玩笑嘛,别放在心上。” 袁锦阳见他服软,松开他的后脖领,来到他面前站定,挥着拳头威胁道,“再有下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是是是。“王蓝田忙不迭的点头,之后一溜烟的跑开了。 袁锦阳甩了甩衣袖,也跟着去了饭堂。 “看不出来,你也有有出息的一面啊。”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马文才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袁锦阳不理解他的话,感觉像是在夸她,又感觉是在讽刺她,她心中拿不准,笑眯眯的问道,“马兄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啊?锦阳愚钝,有些听不懂。” 马文才嘴角往上勾了勾,肯定道,“有些自知之明,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袁锦阳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自然,依旧当着彩虹屁输出者,“跟马兄比,锦阳自是显得愚钝了。” 这回,马文才面上却没有了被人夸奖的得意,而是不解和不屑,微微皱眉道,“真想不通,淮安候英明远扬,怎会养出你这般没有出息的儿子!” 袁锦阳惊,见他神情带着些嫌弃,她有些受伤。 她在夸他啊,他为什么说她没有出息? 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马兄……” 见袁锦阳露出受伤的神色,马文才神色变得不自然,随即狠道,“怎么,我说错了不成?” 袁锦阳心中无限委屈,她看着他的眼睛,狠狠的点着头,“嗯!” 马文才神色变得难看,语带威胁的问道,“你说什么?” 她见他真的变得不高兴了,低下头去,不想跟他发生矛盾,于是顺着他道,“我说马兄说得对,我就是没有出息。” 谁知马文才听了更怒,指着她,“你——” 她低头自暴自弃的等着他的训斥。 “哼!”他语噎,生气的挥袖,大步离去。 袁锦阳神色不解的看着马文才气呼呼远去的背影,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讨好他,夸他,他却说她没出息。那好吧,她顺着他,她承认,她就是没有出息,结果他还是生气。 这人可真难哄,难不成就是喜欢祝英台那种非要跟他对着干的? 等等! 跟他对着干? 袁锦阳眼睛一亮,或许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不想让她对他这么谄媚讨好。他想交朋友,他想交那种势均力敌的朋友,而不是处处讨好他的小狗腿。 明明知道他最不缺的就是狗腿子啊,她还非要上赶着去当,这条路走错了! 她不能再这么上赶着去“宠”他,她要站的高高的,让他看到她,这样他才会觉得她配做他马文才的朋友! 袁锦阳心中大亮,被马文才说生气的那些低落情绪消散不少。 要不是她脑子能转弯,小马的心思可就被她误会了! 唉……傲娇可真难懂,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嘛,非要七拐八拐的让别人去猜。 …… 第4章 无法交流 晚上睡不好,白天一天都没有精神,在书院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便那么浑浑噩噩的过去。 袁锦阳晚上积了食,独自在书院中散步,心中纠结着要不要跟马文才解释一下,她并非是他想象的那种没有出息没有风骨的狗腿子,她只是比较注重他内心的感受所以才这么顺着他。 可他要问她,“为什么这么注重我内心的感受? 她可以回答,“因为想和文才兄做朋友啊。” 嗯……貌似有些不妥,这话里话外的不还是讨好嘛。 那她就实话实说,“这不是文才兄脾气不好嘛,我怕被收拾。” 还是不妥啊,这句话更显得她没出息,说了可能真的就被收拾了。 或者是,“因为我一直懂得换位思考,这样做更加尊重文才兄。” 好,这个好,又夸了自己又套了近乎。 袁锦阳心中设想着种种情景,想着如果一会马文才这么问她,她便那么给他解释。 她走到舍房大门口,遇到了一脸幸灾乐祸的王蓝田从外边回来。 真是冤家路窄,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肯定是给梁祝两人添麻烦成功了。 袁锦阳拦着他的路,问道,“又去找梁山伯的麻烦了?” 王蓝田笑得格外招揍,“袁兄,小弟冤枉啊,是那祝英台给梁山伯招了麻烦,梁山伯好不容易挑满的水,你猜怎么着,嘿嘿!让祝英台给弄脏了!她不小心跌了一大跤,在地上哭唧唧后悔啊,什么‘我给山伯做的烧饼’,哈哈,现在烧饼没了,水也要重挑,这个祝英台可够蠢的!” 看着王蓝田眉飞色舞一脸兴奋的样子,袁锦阳心中吐槽,王蓝田这人脑子怕不是有大病,她摇着头走开,心中颇为不耐。 她大概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祝英台怕梁山伯饿着,亲手给他做了烧饼,本来兴冲冲的去找他的,不小心跌跤把烧饼扔到地上,烧饼脏了,水也弄脏了。 祝英台好心办了坏事,心中肯定自责。 毕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姐,遇到事情哭哭啼啼也没什么,但是她现在却不考虑自己身处的环境,遇事就哭难免会被人怀疑身份。 她是不是该离着祝英台远着点,免得到时候祝英台的身份被怀疑的时候牵连到她的身上。 袁锦阳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祝英台这个朋友她要不要交。 她知道祝英台和梁山伯他们心地善良,待人真诚,要是成为朋友的话一定是很好的朋友,而且她自问也挺善良的,做不出什么坏事,他们应该是一路人。 可是,一想到马文才以后会深深的爱上祝英台,她的心中就不舒服,可能是羡慕,或者是嫉妒,只这一点就让她对祝英台的好感消散不少。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跟马文才一伙的。 要是跟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个人成为朋友,如果马文才以后刁难起他们,她夹在中间肯定难办。 而且,马文才先前跟祝英台结下了梁子,报复是迟早的事情,她要是跟梁祝二人走的近了,马文才一定会不高兴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祝英台今天还因为她睡觉的事情针对她呢,不,不是针对,是祝英台的正直触犯到了她的利益。 这样一想,她们就更当不成一路人了! 她之前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学生,毕竟上课睡觉偷吃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请原谅她对课堂和老师的不尊重。 就这么想着到了房间,马文才正在屋内读书,预习着明天上课的内容。 美男灯下读书,颇为赏心悦目,她因着王蓝田说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事情而生出的烦躁之意全然消散。 这回她学聪明了,夸奖的时候用点评的语气道,“马兄都这么厉害了,还这么用心读书,真是让小弟自愧不如。” 马文才嘴角果然扬起,忘却了白日里自己生的气,笑得好看,但说出的话却不好听,“回来这么晚,一会儿收拾东西可要轻着点儿,不要扰了我。” 言下有威胁一意,袁锦阳只当没听出来,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她心中滤镜作用,忘了对他傲娇的吐槽,又是感叹,有什么介意的事情都直接说出来,不虚情假意伪装和善,小马可真是个好舍友! 见马文才似是忘了白日里的不快,袁锦阳犹豫再三,也没主动提起,只心中决定一定要争气,好好读书,让马文才打心眼里认同她。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她什么时候才能睡到床啊!不管是地上还是长椅上都难受死了,文才兄什么时候才会把床给她分一分啊? 爬床的日子道阻且长,她要努力!当然了,仅仅是为了睡床,床上的人她目前还不敢多想。 …… 王蓝田和秦京生二人总爱找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麻烦,又刻意的讨好马文才,典型的欺软怕硬。 这边袁锦阳还没跟马文才混熟,另外两个没皮没脸的人便插足到他们两个中间,他们成了四人行。 四个人走一块,两个人贱里贱气的,一个人傲里傲气的,还有一个虽面善,对谁都一团和气,但跟这三个不甚好惹的人在一起,这副面善被定义成笑面虎。 四人被看成书院的四个恶霸,无人招惹,众人处处恭维。 袁锦阳总是看着那两个贱里贱气的人翻白眼,他们这么一凑上来,她不就相当于跟他们一起站在了“反派”的一方? 她不喜欢,偏马文才喜欢。对此她只有两手一摊,没办法,孩子从小被肯定的少,就想要捧着来。好吧,他高兴就好。 这一天,四人一起随着众人去迎接被山长邀请来讲学的谢道韫。 众人叽叽喳喳的在路边等着闲聊着,袁锦阳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马文才,搭话道,“文才兄,你可知道谢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文才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又如何,到底是个女子,就不该这样抛头露面。” 一旁的秦京生连忙接上马文才的话头,顺着道,“就是啊,文才兄说的对极了!仗着一句诗句声名远扬,还真把自己当成先生了。” 旁边的王蓝田唯恐落后的夹声道,“听说她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出阁,大概是生的太丑没人要吧。” 马文才笑,指着蓝田玉摇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挺欢,袁锦阳插不上话,心中着急,这两个可恶的人,真是把马文才往阴沟里带。 她情绪不高的站在一旁,对马文才的话不赞同,同时心中有些担忧,万一她暴露,他会怎么看她? 正想着,马文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下回过神来,“怎么了文才兄?“ 马文才哼笑,“该走了,傻愣着干什么?” 她往四周观察,果然见人群散去,谢道韫已经进了书院了,王蓝田张着嘴巴一脸痴汉的样子望着前方,刚刚还猜着谢道韫丑,现在倒转不开目光了,一个劲的往前瞅着,愣是没敢一个人先走。 袁锦阳走在马文才身侧,偷偷扭脸看了一下他,心中想着,长得真好看,但是祝英台为什么没有选择你呢。哼,不还是因为你的大男子主义,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文才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马文才步子不停,视线不变,“说。” 她突然犹豫了,见他一脸不解的往过来,她连忙打哈哈,“你饿不饿啊,我们中午吃什么?” 马文才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是觉得她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讨论个吃食还这么正经,虽然嫌弃,但并没有因此把她的话晾在那里,“不饿,中午自然是饭堂做什么便吃什么。” 袁锦阳颇为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干笑着,“哦哦,文才兄不挑食,这个习惯可真好。” 其实她想问的是,如果他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他会带着她去她喜欢去的地方吗? 但是她最后想了想,她现在作为一个男人的身份,问马文才这样的问题,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这才改口。 但马文才说的女子就该在家待着让她心中不适,她纾解心情的道,“我以后要有了娘子,她想去哪儿,我便带她去哪儿!只要她开心就好,才不会把她当作鸟雀一般困在家中那么小小的一块天地。” 王蓝田好像听了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圆圆的狗眼笑得弯弯的,“锦阳兄弟呀,你莫不会是个惧内的吧?” 一旁的秦京生也附和着大笑,指着她嘲笑道,“妻管严哈哈。” “你们!”袁锦阳有些羞恼,说她妻管严没什么,反正她也不娶媳妇,她恼的是自己这般发自肺腑的话被当成笑柄耻笑,爱妻子为妻子着想怎么能被说成妻管严呢! 她看马文才,发现马文才目中也带着笑意。 “真是,可恶!” 她恶狠狠的咒骂着,却惹的那两个人笑得更欢,马文才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更深。 “……” 她无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 第5章 课堂乱套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绿水青山,学堂位于楼阁之上,四边通风,抬目即是美丽的风景,朗朗的读书声从课堂里传来。 谢道韫手拿书卷,站在一众学子中,气质出众,“这是北魏流行的一首民间歌谣,讲的是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这首诗歌有什么看法。” 坐在下边的祝英台和梁山伯齐齐举手,两人相视一笑,极其有默契,祝英台把手放下,让梁山伯先发言。 梁山伯站起身,恭谨的对着谢道韫行了一礼,“学生梁山伯。学生觉得这首木兰诗一定是个男人所做,它写出了花木兰的忠和孝,却未能写出女子的自主意气。” 谢道韫微笑着点头,鼓励道,“愿闻其详。” 梁山伯向身旁的祝英台看去,两人默契的对视,他对她道,“英台,你讲。” 祝英台笑着点点头,接着梁山伯的话,“先生,故事里的木兰之所以从军,并非出于本意,而是因为‘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长儿,木兰无长兄’,木兰出于忠孝,不得不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其聪明勇敢,忠孝德行,令人敬佩,但遗憾的是,木兰最后还是回到了‘对镜帖花黄’的闺阁之中,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挥洒自己的天地,而男人总要把女人关在房里,不让其自主自由呢?” 谢道韫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震惊的看着祝英台。 祝英台不解的问道,“先生,我说错了吗?” 谢道韫轻轻一笑,她只是对祝英台说的话很有共鸣,于是赞道,“你说的没错,这首名歌,意在通过聪明勇敢的花木兰宣扬忠孝思想,这是中原文化的传统。难得你们二位身为男子能有如此见解,将来,两位的夫人必让花木兰羡慕不已。” 袁锦阳在一旁听的默默点头,对祝英台这么开放大胆的思想很是敬佩。 同时她对梁山伯的看法也改变不少,怪不得祝英台会喜欢他,尊重女性这一特点就为他在祝英台心中加了很多分。 想到这里,她向身旁坐着的马文才看去。 他似有察觉般,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视线,奇怪她上着课为什么总是看他。 她怂的立马转过头去,唯恐被他发觉她的想法,她刚刚可是不自觉的把梁山伯和马文才作比较了!他一向瞧不起梁山伯,若是让他发现她用他与梁山伯作比较,铁定生气。 她转过面去,便看到鼻孔朝天的王蓝田举手道,“我有问题请教!” 王蓝田趾高气昂,优越感十足的道,“自古以来便是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 袁锦阳听了这不尊重的挑衅之语,又耐不住的转过头去观察着马文才,发现他正微微点头赞同,她心中不悦,情绪低落的低着头。 谢道韫面对为难从容答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书院讲堂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以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 谢道韫的话说完,祝英台和梁山伯带头给她鼓掌。 马文才见状皱眉,手中的书卷微微抬起,鼓掌声顿时都停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袁锦阳抬起头,看着马文才,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马文才站起身,没有恭谨,带着分轻视,“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不过学生尝闻女子三从四德——” 袁锦阳突然拉住了马文才的手,他的声音顿住,像是受惊似的甩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袁锦阳只是不想马文才跟着谢道韫对着干,他最是重视品状排名,而谢道韫便是考评他们的那个人。 她不想让他日后难堪,跟男女主对着干,他从来不会赢,最后低头的那个人,肯定是心高气傲的他。 马文才把她的手甩开,她又捞上了他的袖子,紧紧的握着手中,另一只手捂着肚子,面色痛苦的仰头道,“文才兄,帮帮我……可以把我送去医舍吗?” 这句话说完,她便满面痛色假装晕了过去。 他似是不喜别人碰他,想要再把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甩下去。但是她却抓得格外的牢,他甩了两下没有甩掉,顿时失了平静,有些恼怒的对着一旁的人命令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送到医舍啊!” 王蓝田见状上前帮忙,缩手缩脚的不敢去碰马文才,只敢在袁锦阳的那一边去拽她的胳膊,但是拽了半天没把人拽开。 马文才见王蓝田这没用的样子,怒火中烧,“让你送人去医舍,你拽他干嘛?!” 他一脚把前边的桌子踹开,也不再找人帮忙,直接把袁锦阳撂起来,抗在肩头上,大步离开。 课堂上慢慢混乱起来,谢道韫维持秩序,“安静!” “文才兄,文才兄!”王蓝田去追马文才,走到楼梯口处已经不见了人的踪影,他见状又折回来,听到谢道韫的话,骂骂咧咧道,“安静什么安静,这课没法上了!没看有人都不堪重辱气晕过去了嘛!” 他拿起书桌上的课本,大声煽动道,“我们怎么能与女子同堂上课,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咱们可不能受这种侮辱!” 众人都是墙头草,前一刻还啪啪啪的为谢道韫鼓掌,后一刻便乌泱泱的跟着王蓝田一起出去。 祝英台见状生气的道,“你们回来啊,这成何体统啊!” 谢道韫皱眉看着失控的课堂,一时没有办法。 一时之间,偌大的课堂变得空荡荡,只剩下梁山伯和祝英台、荀巨伯三个学子。 梁山伯看谢道韫面上难堪,对着她赔礼道,“是学生们的不对,害先生受辱了。” 谢道韫释然一笑,“你们坐吧,哪怕只剩下一人愿意听本席讲学,本席也愿意倾心相授。” 几人坐下,认认真真的听讲。 …… 正扛着袁锦阳的马文才在医舍的路上走着,面上被气的微微发红,心中埋怨着袁锦阳让他丢脸,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拉着自己不放,看他醒后他要怎么教训他。 他的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没一会儿就来到医舍,在台阶之下便冲里边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接诊!” 一身粉白衣裙的王兰出来,见马文才黑着脸便往里冲,她忙给他引路,把他肩上扛着的人放在医舍临时的床位之上。 “快看看他怎么了。”马文才催促道。 “马公子不要着急。”王兰口中安慰着,手上便要撩起袁锦阳的衣袖去把脉。 袁锦阳本来就是装的,自然不敢让大夫看,她适时的睁开眼睛,把王兰拿去把脉的手抬起,面色痛苦的搭在额头上,“我这是在哪儿啊?” 王兰柔声道,“公子这是已经在医舍中了,我是王兰,医舍中的大夫,公子把手拿过来,我来替公子把把脉。” 袁锦阳难受的坐起来,被头朝下扛了一路,她的面色自然不好看,被马文才坚硬的肩膀膈着胃颠了一路,她的胃里难受极了,“我……” 她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捂着胃,觉得胃中翻腾,恶心感泛上来,急忙下床,刚出了屋子,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马文才紧跟了出来,见状又面带嫌弃的回到了屋子里,口中吐槽道,“丢人!” 王兰帮她顺着背,等她把还没消化完的早餐都吐出来,扶着她进了屋子,“公子快躺下休息休息。” 说着便又要给她把脉,她知道大夫可以通过脉象判断性别,自然不敢把手递给王兰,于是两只手一起捂着胃坐在床上,“我这是老毛病了,吃的多了消化不良,就胃疼,喝点水就好。” 王兰见状不怀疑,山上的学子有胡吃海喝或者是嘴巴挑食的,把胃给吃坏不是什么稀奇事,她站起身道,“胃疾不是小事,公子自应好好调养才是,我给公子配上一副养胃的汤药吧。” 袁锦阳点头致谢,“多谢兰姑娘了。” 王兰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马文才。 袁锦阳顿时感到屋子里的气压都压抑了不少,不敢抬头看马文才,生怕被他发觉自己装病的事。 马文才心中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一路上的折腾,心中的恼意早就消散个七七八八。 只是袁锦阳柔弱的样子他很是看不上眼,见他连看都不敢看他,他皱着眉头问,“你在怕什么?” 袁锦阳被吓得一个激灵,没想到他看出自己在害怕,她更加的心虚,“我怕,我怕文才兄送我去见阎王爷……” 马文才一愣,不解的看着袁锦阳,随后想起自己刚来学院时说的一句话,他不会送人去见大夫,只会送人去见阎王。 他突然发笑,骂道,“没出息。” 见他被她糊弄了过去,她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谢谢文才兄送我来医舍。” 他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嗯。” 她不管是低头还是抬头,总是感觉马文才在看着她,她的心中又紧张起来,“文才兄,我的脸上可是有脏东西。” 马文才见袁锦阳在床上的身影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皱着眉头,想起抗着她在肩头的感觉,身子轻的不像话,他一开始把人往肩上抛的时候,差点把人给扔飞。腰身上的肉也软趴趴的,一点都不结实。 他脸上嫌弃道,“跟个女子一样弱不禁风,真丢人。” 袁锦阳听得心惊头跳,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忙抬头查看,见他只是嫌弃,并没有其他意思。她打着哈哈道,“是啊文才兄,我从小就体弱多病,自然少了那些锻炼的机会,这才这么瘦小。” 他不欲陪她,“你在这待着吧,我先回去。” 她估计就算没有他在王蓝田也会带头闹事,课堂估计已经闹开了,他们现在回去也不关他们的事,于是叫住他道,“文才兄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第6章 赔礼 屋子外领头的王蓝田带着大家来到蹴鞠场,没有马文才在身后撑腰,他心里也没底,于是干脆把众人撂下,去医舍马文才来撑场子。 王蓝田走到半道与往回走的袁锦阳和马文才碰面,他忙带着笑迎上去,“文才兄,你没事吧?” 袁锦阳看王蓝田谄媚的样子,觉得被膈应到,她的心情变得糟糕,“你问错人了吧,是我晕倒了又不是文才兄晕倒了,你问文才兄干嘛?还是说,你巴不得文才兄有点事才好啊?” 王蓝田变了脸色,有些慌乱的道,“你别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才没有那么想呢,文才兄,文才兄你别听他瞎说——” 马文才不耐的打断王蓝田,“上课时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王蓝田指着袁锦阳道,“这不是因为锦阳兄嘛,不堪受辱气晕了过去,我们为锦阳兄鸣不平,所以都跑了出来,才不要继续听一个女子讲课!” 袁锦阳被气笑,“往我一个病人身上扔锅,蓝田兄可真是好意思!” 王蓝田撇嘴,“只能你挑拨离间,不能我甩锅啊?” 马文才在旁边听得只叹气,他摇了摇头,实在不想与他们一起,迈开步子先离开。 袁锦阳见状忙跟了上去,“文才兄,等等我。” 王蓝田也跟上去,”文才兄,大家都在蹴鞠场等着你呢。” 见马文才走的方向就是蹴鞠场的方向,袁锦阳急了,一下子拉住他的胳膊阻止道,“文才兄,王蓝田就是个软骨头,他惹出来的事,我们不跟着掺和,要不然肯定是我们背锅。” 马文才皱着眉看着她着他的手,她一惊,忙把手松开。 他有些嫌弃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语带警示,“以后手脚老实点。”说罢抬脚离开。 王蓝田紧着着马文才的脚步,那幅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的袁锦阳牙根痒痒。 马文才见袁锦阳没有跟上去,顿住脚步,回头问道,“站那干嘛,不想来?!” 袁锦阳没出息的跟上去,“来来来。” …… 当他们来到蹴鞠场的时候,祝英台与梁山伯也在那里。 马文才走上前,全部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他挑眉对着祝英台问道,“怎么?你也跟着出来了?” 祝英台不屑的呸了一声,“谁要与你们这群不尊师重道的人为伍。” 梁山伯拉了拉祝英台,对着马文才笑得温和,“文才兄,你劝劝他们,让他们回去上课吧。” 马文才最是看不惯梁山伯那幅笑面孔,觉得他虚伪至极,故意为难他道,“要我劝他们?你把那个女人赶下山,用不着我劝他们就回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不愿再与他们说话,留下梁山伯他们在原地。 祝英台看着马文才的背影,生气的道,“动辄女人,女人哪里得罪他了!” 梁山伯看着祝英台一笑,想到了一个让他们回去上课的好主意。 凭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努力,一时之间众学子看不起女人的做法传遍了书院。 伙房的苏大娘闻言愤愤的道,“看不起我们女人,他们是不想吃饭了!” 浣衣房的领头气狠狠的道,“真可恶,我倒要看看,没有女人这帮男人怎么活!” 医舍的王惠插着腰不满道,“今天就要让他们重新估计我的重量!” …… 书院中乱了套,众学子去吃饭时,伙房要休息三天不煮饭; 去拿衣服时,浣衣房堆积的脏衣服没人洗; 去医舍看病时,医舍中挂着一个张纸,“不给看不起女人的男人和狗看病”。 转了一圈,众人饿着肚子,愣是没有在学院中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 直到路过课堂时,听到有里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俱是女人的声音。 众人顿悟,气恼的上了阁楼,只见书院中的女子坐在原属于他们的位置上,跟着谢道韫学文章。 王蓝田指着众人道,“都给我住口,你们这些女人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把我们的座位都给坐了!都给我滚!” 祝英台站起身,对着王蓝田道,“是你们先滚的,既然已经滚了,还回来干嘛?” 王蓝田瞪着眼睛,“回来赶人!”他目光中满满的鄙夷,指着坐在他们座位上的女人道,“那么这些下贱之人,凭什么坐在这!” 梁山伯站起身,对着恼怒的王蓝田理直气壮的答道,“就凭她们都有求知的欲望,既然你们不愿意听谢先生讲课,让出座位,那让她们坐坐又何妨呢?“ “呸!”王蓝田一口唾沫差点喷到梁山伯脸上,“我们的座位岂是她们可以坐的。”说罢便上手去拉扯坐在离他身边最近的一个男子仆役,口中怒斥道,“起来!” 袁锦阳见动起了手,有些紧张的观察着站在一旁的马文才,怕他一会儿要跟着出头。 只见他嘴边挂着看好戏的笑,一副不嫌热闹大的样子看的高兴,并没有要出头的样子。 她的心中松了口气,也跟着在一旁看好戏。 讲台上的谢道韫看王蓝田粗鲁的动起手,板着脸制止道,“王蓝田,住手!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想干什么?” 王蓝田被人拉开,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谢道韫,“谢先生当真护定这般奴才了?” 谢道韫答,“凡有心求知者,不分富贵贫贱,我都一视同仁。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听课吧。” “哼!”王蓝田不屑的冷哼,“鲍鱼芝兰岂可混与一室!” 祝英台在一旁插嘴辩护道,”谁是鲍鱼谁是芝兰还不知道呢。谢先生,我们不要管他们。继续上课吧。” 谢道韫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没有坐下听课的意思,不再理会他们,继续领读着课文。 马文才往前迈了一步,像最后的大佬出山一样,欲要出声。 袁锦阳知道他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忙拉住他制止道,“文才兄,你要干什么?” 马文才黑下脸来,不悦的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松手!” 朗读声恰好起来,盖住了马文才的声音,袁锦阳听不到,又把耳朵凑近了大声问道,“文才兄刚刚说什么?” 被喊的耳鸣,马文才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怒吼道,“松手啊!” 周边的人听错,以为马文才让他们动手,接着便在王蓝田的带领下,纷纷撸起袖子砸起了桌子,嘴里赶着人,“走!走!走!赶紧走!” 两方人争执不下,一时间课堂上鸡飞狗跳全都乱了套。 这时,山长进来,一眼便看见大力甩来袁锦阳然后整理着衣袖的马文才,其他人都在与别人争执着,只有他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看戏。 因着书院四大恶霸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对马文才存在着些许的偏见,他自然而然的把马文才当成闹事的领头者,对着马文才训道,“马文才,你们是来读书的还是来闹事的?!” 众人听到山长的声音,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刚刚还猖狂的一群人都变得敬畏,乖乖的对着山长低头示意。 马文才被冤枉,并没有着急解释,非常知礼的对着山长拱手,当他施礼完将要开口,却又被山长打断,“你不是最在乎品状排名的吗,你们不上谢先生的课,将来还有什么机会上榜?” 袁锦阳见马文才被冤枉,急忙开口解释,她费心费力的不让马文才掺合这件事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山长你误会了,我和文才兄没有逃课,是我身子不舒服,文才兄送我去了医舍,带头闹事的是王蓝田,不是马文才!” 马文才见袁锦阳如此维护他,不禁在身后多看了袁锦阳一眼。 山长疑惑的看了看谢道韫的方向,见她微微点头肯定袁锦阳的话,他对着马文才致以歉意。 马文才哼笑了一声,对他不好的人,他也懒待尊重,他并没有领山长的赔礼,“山长不必向学生道歉,早点弄清楚真相为好。” 闻这不甚尊重的话语,山长皱起眉头,脸上又浮现出怒容,身后的梁山伯适时开口当起和事佬,对着王蓝田道,“山上,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说着他朝着王蓝田劝道,“王公子,你跟谢先生陪个不是,快来听课吧。” 王蓝田在山长面前不敢造次,见山长一脸怒容的看着他,他只好怯怯懦懦的撩起衣袍跪地道,“学生王蓝田,适才莽撞,有辱先生,现在给先生赔罪了。” 谢道韫看着王蓝田,“赔罪就不必了,有个是非曲直就好,你起来吧。”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受辱模样的王蓝田,袁锦阳心里不是滋味,倒不是同情王蓝田,而是想到她若是不在这儿,如今下跪赔礼的,可能就是前方那个骄傲且敏感的少年了。 他从来都是孤立无援的,没有人真心的站在过他这一边…… …… 停课风波告一段落。 下了课之后,梁山伯和祝英台在路上走着,祝英台心有余悸的道,“王蓝田他们这样闹,刚才真担心谢先生一气之下下山去呢。” 梁山伯笑着,带着些愉悦,“还好啊,我的计策奏效了,他们终究还是乖乖回学堂了。” 祝英台笑得高兴,不自觉的用手遮住嘴巴,“我一想到王蓝田和秦京生道歉时,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两个人笑着走远,王蓝田和秦京生身影出现,面带怒意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 王蓝田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哼,笑吧,笑吧,趁着现在尽情的笑吧。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第7章 罩着 袁锦阳晚上吃完饭有散步的习惯,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她不后悔自己装病的行为,更不后悔出卖王蓝田,只要能减少马文才受的委屈,把王蓝田卖了都行,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哎!哎哎——” 她正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人揪住了后领子,拽的她只能踉跄着用前脚掌走路,跌跌撞撞往旁边的胡同里走去。 “谁啊!救命——” 她被这突发状况吓到,疾呼救命,却被那人大力捂住了嘴巴。 “闭嘴!” 等她被捂着嘴巴抵到墙上,这才看清挟持她的人是谁,王蓝田! 待她安静下来,不再支吾挣扎,王蓝田松开紧捂着她的嘴巴。 她气急败坏擦着自己的嘴巴,低声吼道,“王蓝田,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挟持我!” 王蓝田不屑的哼道,“神气什么你神气,不就仗着身后有马文才撑腰嘛。行啊你小子,今天的嘴够快的,山长还没说什么呢就这么着急的把我供出去了,你可真是马文才可养的只好狗啊!” 袁锦阳听王蓝田的话,知道他应该是为白日里她为马文才解释而出卖他的事情来的,她镇静下来,整理着被揪乱的衣领,“王蓝田,这事你来找我就没意思了,谁在跟你对着干你心里清楚的很,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说。” 王蓝田狠狠哼了一声道,“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逃不掉,这笔账我给他们记上了!”他把视线转移到袁锦阳身上,揪着她的领子威胁道,“你巴结马文才我不管,但是胆敢再出卖我,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学院里可不只有马文才是不好惹的!” 袁锦阳从没被人这么粗鲁的对待,心中气极,可又没有这个力气跟王蓝田硬钢,少不了忍气吞声,只心中把这笔帐记下。 王蓝田见袁锦阳没有违抗他,他满意的点点头,松开她的衣领,走之前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情不准给马文才说!” 袁锦阳看着王蓝田趾高气昂离开的背影,又怒又气,这个王蓝田真不是个东西,无耻小人,等着吧,他不让她跟马文才说,她偏要说,反正王蓝田就是条养不熟的狗,能收拾一顿是一顿,还真指望他对马文才交付衷心吗? 她红着眼睛回到宿舍,见到马文才身着雪白里衣,正在灯下读书,熟悉英俊的面孔和宽阔的胸膛都让她觉得有归宿感和安全感,委屈一股恼的涌上来,变成眼睛中的泪水,“文才兄——” 马文才一抬头便看见袁锦阳红红的眼眶,他愣住,诧异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她委屈的抿着嘴巴,重重的点头,眼睛中蓄起的泪滴落,“嗯!” 他皱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谁欺负你你还回去就是,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 她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被数落一番,眼泪流的更汹涌。 马文才不耐的把书摔到桌子上,站起身穿上衣服,“走!带我去看看,尼山书院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马文才手下的人!” 袁锦阳不是愿意吃哑巴亏的人,一股脑的把王蓝田做的事情说出来,“是王蓝田。他觉得我今天在山长面前维护文才兄,出卖了他,心里不服气,就来报复我,还威胁我不让我跟文才兄说这件事,要不然他就不给我好果子吃。” 马文才走到门口,听了她的话,凤眸变得凌厉,自言道,”好你个王蓝田,狗胆子够大的。” 他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冷着脸对着她道,“愣着干嘛,跟上来!” 袁锦阳眼睛一亮,知道马文才要给她去出气,她两手一抹脸上的泪,泪也不流了,心中也不委屈了,巴巴的跟了上去。 马文才在前边脚步生风,袁锦阳后边一路小跑,前后几百米远的距离,没走一会儿便到。 马文才走到王蓝田的宿舍前,抿着唇,撩起衣袍,直接把紧闭的门扉一脚踹开,大步迈了进去。 袁锦阳走到门口的时候,被踹开的门板还在吱吱呀呀颤抖着,她不禁咽了口唾沫,这也太大力了,不知道文才兄的脚踹得疼不疼。 王蓝田正在屋子里脱衣服,乍一听到巨响,他差点被吓得跳起来,提着已经脱了一半的裤子走出来,怒气冲冲的道,“谁啊,没长脑子啊,不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 当看到在屋内一副大爷姿态坐着的马文才时,王蓝田顿时噤声,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袁锦阳,心中顿时泛起虚来,全然不见威胁袁锦阳的神气,笑得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文,文才兄,怎的深夜到小弟这里来?” 跟王蓝田同房的秦京生从里边揉着眼睛出来,本来还因为被吵醒有些恼的慌,出来一看到马文才,他的恼意顿时烟消云散,陪着笑问道,“文才兄?文才兄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马文才不理他们的话,对着王蓝田勾了勾手指,口中命令道,“过来。” 王蓝田哆嗦着不敢过去,“文才兄有话在那里说就行,我,我在这里听的见,听得见。” 马文才不悦的皱眉,声音加大了些,“我让你滚过来!” 王蓝田被喝得腿一软,连滚带爬的来到袁锦阳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哭丧着求饶道,“锦阳兄,锦阳兄你帮我说句好话……” 袁锦阳见王蓝田抱着自己的大腿,气急败坏的往外推着他。 马文才不耐烦,长腿一伸,一下子把王蓝田踹出两米远,还带着袁锦阳跟着踉跄了一下。 被踹趴的王蓝田赶紧爬起来,哭丧着脸跪着求饶,“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文才兄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一马。” 马文才冷哼,“错在哪了?” 王蓝田视线转移到袁锦阳身上,接着立马收回来,“小的不该,不该欺负锦阳兄,还请锦阳兄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这一回。” 袁锦阳见王蓝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颇为可怜,她也不是狠心肠的人,见到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生同情。 但是她还记得是王蓝田先找的她的麻烦,她并没有胡乱原谅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好惹的道,“王蓝田我告诉你,别说今天文才兄在这儿,就算没有文才兄替我撑腰,我的身份你也是惹不起的!” 王蓝田连忙点头,“是是是,是是是。” 袁锦阳整理了下被他扯乱的衣服,“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看在我们平日里相处甚好的份上,今天便饶你一回,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等着躺床上养伤吧!“ 她放完狠话依旧拿着架子,“文才兄,我们走!” 马文才扫了她一眼。 见他不给自己面子,她顿时变得气虚,语气缓了几分,笑着道,“文才兄,我们走吧。”马文才看着袁锦阳,不满道,“这样就够了?” 袁锦阳笑着摆摆手,“够了够了,王蓝田那臭小子已经尝到了苦头,谅他也不敢有下次了。” 王蓝田一听,连忙点头应和,“是是是,是是是,肯定不会有下次!” 马文才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袁锦阳颠颠的跟上去,脸上全然不复来时的委屈,变成得意满满。 秦京生在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喘,见马文才的背影彻底走远,他这才敢动,连忙跑过去扶起被踢的差点吐血的王蓝田,叹了口气道,“我说蓝田兄啊,你没事惹那个瘟神做什么?” 王蓝田捂着胸口,面色痛苦的从地上站起来,“谁惹他了!我惹的是袁锦阳那小子。” 他狠狠的骂咧道,“娘的!看走了眼,没想到袁锦阳那个臭小子这么狡诈。说了不让他告诉马文才,没想到他转头就去告了状。不光狡诈,还没有骨气,不守信用!比我王蓝田都卑鄙无耻!” 秦京生听得直笑,“能在马文才眼皮子底下混的如鱼得水,你还要他有什么骨气?” 王蓝田摇头叹气,“真是小瞧了他,小人中的小人,竟令我都敬佩,以后可要躲着点了。” 秦京生咂舌,“蓝田兄,‘敬佩’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王蓝田瞪了一眼过去,“管它呢。哎呦,疼死我了,快给我上药。“ …… “文才兄,文才兄。”袁锦阳在后边有些气喘的叫着,“文才兄你腿太长了,步子能不能迈小点,我要跟不上了。” 马文才依旧大步往前走着,“跟不上就不跟,哪来这么多废话。” 袁锦阳对他不友好的态度早就习惯,她笑着道谢,“谢谢文才兄帮我,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以后肯定报答!” 马文才哼了一声,没有理她。 就在两人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马文才突然停下步子,回头皱眉看着袁锦阳,“作为我马文才的手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动不动就哭鼻子,说出去我都替你嫌丢人!” 袁锦阳干笑着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文才兄,我把你当最亲近的兄长看待,这才什么都不隐瞒的。你看别人,谁能看到我哭鼻子的样子?” 马文才看着袁锦阳,最后又是从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哼,迈腿走进了屋子里,莫名其妙的心情好。 袁锦阳见他轻轻扬眉的样子,偷笑着跟了进去。 第8章 结怨 王蓝田拿袁锦阳没了脾气,一心讨好着他们,然后开始为难祝英台与梁山伯两人,尤其针对祝英台。 他认为那些奴役们就是她煽动的,毕竟祝家虽在朝廷没什么大的权势,但是财力雄厚,非一般家族可比,能与他太原王家作对的,也就祝英台了。 王蓝田暗中给祝英台使绊子,往菜里放瓷片,锯掉板凳腿……但是总是阴差阳错的被祝英台避过去。 梁山伯是个脑子聪明的,自然发现出了里边的端倪,暗暗更加小心仔细的护着祝英台。 王蓝田见自己的整人计划都落空,他越想越气,于是趁着无人的时候,来到马文才的房中,偷取了他的弓箭,趁着夜色掩护,射伤了祝英台的胳膊。 就在他以为自己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而高兴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状况。 他刚要把偷来的弓箭还回去,正好被回屋的马文才和袁锦阳发现。 他紧张的往后退,差点撞到他们的放在门口一侧当隔间的书架。 “王蓝田,你来做什么?”袁锦阳疑惑的问。 王蓝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我,明天我的书童下山买东西,我想来问问文才兄有什么要带的没有。” 他冲着马文才干巴巴的笑。 马文才直接无视他,迈步走进屋子里。 反倒是袁锦阳接话道,“文才兄没有,我有,听说山下紫霄阁的糕点不错,你明日让你的书童帮忙给我捎点上山吧。” 袁锦阳本以为还要跟王蓝田扯上一会儿嘴皮他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答应的痛快,然后仿佛有急事一般匆匆离去了。 她嘴里嘟囔着,“见鬼了吗,溜得这么快。” 屋子里的马文才见箭篓里的箭少了一支,他朝着王蓝田着急忙慌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继而收回了视线。 …… 第二天一早,学子们都早早的来到课堂预习着下棋是功课。 四人又聚到了一起。 袁锦阳望着桌上的围棋发呆,围棋啊,她是半点都不懂,这样的黑白子,她只会下五子棋。 王蓝田在一旁吐槽,“不就是个下棋嘛,为什么还要先预习呢?” 秦京生正在和马文才对弈,他拿着白子皱眉深思,心不在焉的接着王蓝田的话道,“哎呀你就别烦了,都要算在那个品状成绩表上的。” 马文才下的认真,“你们是要聊天还是要下棋?” 王蓝田闭上嘴巴,坐不住的四处望着,突然他视线定住,继而对着几人道,“来了,来了。” 袁锦阳和秦京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梁山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拦下了将要坐下的祝英台,“英台,别坐。” 梁山伯冲袁锦阳他们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继而试探性的碰了一下桌子,桌子轰得一下散架,棋盘上的棋子噼里啪啦的散落。 祝英台惊讶的满地的狼藉,“山伯,这……” 梁山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时间课堂里寂静无声。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女声打破了课堂中的安静,山长的二女儿王惠端着一盘草药走了进来。 荀巨伯出声答道,“小惠姑娘,你来的正好,有人要害祝英台。” 王惠一直对女扮男装面容俊秀的祝英台存有好感,一听这话当即便怒道,“这是谁干的?!昨晚没有用箭射死他,今天又来搞鬼啊!” 梁山伯听了王惠的话,一改之前的温和,急切的望着身旁的祝英台,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英台,你被箭射伤了?” 马文才面上露出一抹惑意,继而明白了什么,皱眉看向王蓝田。 王惠端着药走到祝英台身边,“还会有假的嘛,我特地熬了收伤口的药送过来的。” 她面色不善的看向马文才,质问道,“马文才,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马文才闻言皱眉,朝着王惠投去个冰冷厌弃的眼神。 王惠有些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想到马文才夜间偷袭祝英台这一卑劣行径,于是心中不平,又往前走了一步。 马文才嗤笑一声,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分挑衅的感觉,颇为不在意的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他垂下眼眸,冲着王蓝田看了一眼,王蓝田顿时缩了缩脑袋,不敢看他。 梁山伯对周边的情况充耳不闻,一心对着祝英台询问,“英台,可伤到哪里啊?” 祝英台有些委屈的掀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包扎的伤处。 梁山伯拥着祝英台回去休息,王惠见状也不敢单独留在这跟马文才对峙,忙跟着一起离开。 马文才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视线移到正打着哆嗦的王蓝田身上,眼镜危险的眯了起来。 …… 课下,袁锦阳跟着马文才一起回到了宿舍,见他拿起弓箭出门,她有些担忧的跟了上去。 今天课上的事情她知道马文才是被陷害的,看课上王蓝田心虚的样子,再联想他昨夜那副慌乱的神情,自然便能相通其中的猫腻。 这个王蓝田,真是狗的很,明明胆小的很,偏偏还要去惹马文才的事,收拾多少顿都不长脑子。 马文才不屑解释,袁锦阳在旁边也不多嘴,只是现在见他拿着弓箭满色阴沉出去的样子,王蓝田恐怕将要大祸临头了。 只见马文才上了蹴鞠场旁边的阁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蹴鞠场上跑的正欢的王蓝田。 袁锦阳跟上来的时候,见他已经开弓拉箭,蓄势待发。 “咻——”羽箭划破长空,发出声响。 她一惊,“文才兄!” 袁锦阳紧忙赶上去往下看,那支箭并没有射伤人,而是射到了王蓝田身后的木桩上。 马文才见袁锦阳一脸紧张的看着下方,他不悦的皱了皱眉,接着第二支箭又搭在弦上。 下方的王蓝田大惊失色,脸上被吓得煞白一片。 马文才又接连射出几支,每一支箭都精准的擦着王蓝田的头发划过。 见王蓝田面上尽是惊恐抱头乱窜的样子,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缓步来到蹴鞠场上,每一步都踏在王蓝田的心头上,吓的王蓝田哆哆嗦嗦的站不住脚。 “文才兄……”王蓝田跪地求饶。 马文才睨视着他,“王蓝田,这感觉很熟悉吧。” “马公子,饶命啊!”王蓝田狼狈的求饶。 马文才脸色冷凝,“我问你,昨天晚上射伤祝英台的是不是你?” 王蓝田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只结结巴巴的回答,“是,是,我不该让别人误以为是文才兄干的,我错了马公子!” 马文才袍角掀起,划出凌厉的弧度,一脚踹到王蓝田的脸上。 王蓝田被踹得口中流血,“呜呜呜,马公子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马文才那弓箭挑起王蓝田的下巴,“你要继续敢才对,你一点也没错,而且你做得很好,以后继续这样做就对了。” 王蓝田摸不着马文才的想法,满面迷茫的看着马文才。 马文才冲着王蓝田笑,笑得王蓝田脊椎生刺头皮发麻。 袁锦阳在一旁看的清楚,知道马文才还记着祝英台开学那日辱骂挑衅他的事情,王蓝田这几日对祝英台的刁难他都知道,有时候他还很有兴趣的跟着王蓝田一起等着看祝英台出糗的画面。 所以,他不是不报复,只是有人替他出手,他乐得清闲看戏。 梁山伯寻上马文才,听到他们的谈话,温和的眸子中带着满满的严肃,“你为什么要针对英台,他哪里得罪你了?” 马文才侧头去看梁山伯,扬眉道,“我从不针对谁,我马文才对那些没能力得罪我的人,不屑下手。但是,他一开始既然有胆量扬言挑衅我,就说明他有这个这个本事接住我的反击。” 梁山伯不知道马文才与祝英台的过节,他生气的皱起眉头,维护祝英台道,“英台性子率真耿直,说话难免有得罪人的时候,但却从不夸大其词,所说所指句句有因!我相信英台不会是无端挑衅他人之人!” 马文才轻蔑的笑,厉声道,“就凭你,也来指责我?” 梁山伯无视马文才的讽刺,微怒道,“你若真有胸襟,以后我不准你以后再碰英台,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 马文才面上浮现出怒容,这个梁山伯敢说他没有胸襟?他面上阴寒一片,握紧了拳头,怒极反笑道,“只怕你没那个能耐,没那个本事。” 梁山伯丝毫不见怯色,“你出什么招我都接!只要你答应,不再为难英台。” 马文才一勾脚,把脚边的球带到手中,看着梁山伯,玩味道,“只要你能接住我五个球,我就答应。但是,只要我射进一球进了鹄口,那你和你的祝贤弟,就得从此过地狱般的生活!” 梁山伯皱着眉,“你说话可算数?” 马文才收起戏虐,“当然!” 梁山伯没有犹豫,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去尝试,“来吧!” 袁锦阳看着梁山伯直叹气,怪不得祝英台总是叫他书呆子,还真是呆得不行。 她真的很想上前去指点一下梁山伯,别再继续犯傻,要是马文才能答应不再去找祝英台的麻烦,能有接下来他们这对三角恋嘛。 再一个,梁山伯寻仇也寻错人了啊,马文才还没开始收拾祝英台呢,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王蓝田做的,他来找马文才算账不就是上前来找茬吗? 这下又把马文才得罪了个狠的,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呢。 袁锦阳心中虽然吐槽着梁山伯傻,但是对梁山伯这么爱护祝英台的这片心,她感动,也很羡慕,对接下来梁山伯要遭受的厄运有些不忍看。 她想上前去劝一下马文才,但是掂量着自己的份量,终归还是没敢上前。 第9章 发现端倪 梁山伯面上镇定,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他毕竟是个家中贫困只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跟马文才这种从小习武身姿矫健的富贵公子比起来,体质终究还是差了点。 马文才自是发觉梁山伯心中的不安,眼中流露出一抹轻蔑,蓄势待发,毫不留情的把球往梁山伯的身上踢过去。 “唔。”梁山伯面露痛色,踉跄了一下。 马文才却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第二球踢了出去。 藤球直接砸到梁山伯的胸口,他险些没有站稳。 就在这时,祝英台急忙赶了过来,“山伯!” “第三球!”马文才玩得兴起,飞身把第三球踢了出去。 这一球,直打的梁山伯口中吐出一大口血,佝偻着身子几乎站不住。 祝英台见状满面的忧色,赶紧扶着梁山伯的身子,焦急的道,“山伯,你怎么样啊?” 梁山伯咬牙坚持着,“我没事!” 祝英台见状心疼不已,转头望向马文才,满面的怒色,“马文才!你这是干什么!” 马文才故作一脸无辜,指着梁山伯道,“这可是你梁大哥求我打的。他说只要挡过我五球,我就要对他的祝贤弟高抬贵手。” 祝英台看着面色苍白的梁山伯,又心疼又生气,着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你跟这种人打什么赌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梁山伯往外推祝英台,“没事,他答应过的,大家都听到了,还有两球,只要我再接两球,他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祝英台拽住他的袖子,拒绝道,“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为我这样!” 马文才在旁边看着他们兄弟情深的戏码,微微皱眉,并不打断他们。 梁山伯执意要保护祝英台,一定要接下马文才的五球;祝英台心疼梁山伯,哭着求他不要继续犯傻。 袁锦阳看的眼睛酸涩,别说马文才想要这样的友情了,她都很想要,“文才兄……” 马文才不解的望过去,见袁锦阳的眼眶又泛红,他不由的一愣,接着又露出嫌弃的神色,“又怎么了?“ 袁锦阳见状连忙恢复了理智,“没,没什么,就是感觉他们……” 袁锦阳欲言又止,马文才面上一黑,变得不耐烦,“怎么,你也想试试这藤球的滋味是不是?” 袁锦阳急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想。” 她又换了个说法,“我就是想玩玩,要不然,接下来两球让我来?” 她来,踢的肯定不如马文才重,也算是偷偷帮助梁山伯他们了吧。 马文才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好啊。”他高声对着周围宣布,“还有一球,谁还想来分?” 王蓝田见状连忙擦了擦嘴角的血,巴巴的举手凑了上去,“我我我,文才兄,我也想分!” 马文才故意对着梁山伯他们哼道,“都不早说,踢的我脚怪累的。” “马文才!”祝英台怒不可竭的看着马文才,“你怎么可以这样?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怎么能这么侮辱人,让其他人随意欺辱山伯? 马文才对着祝英台道,“放心,不管是谁踢接下来这几球,我都认。”他转面对着梁山伯问道,“怎么样啊梁山伯,还来不来了?” 梁山伯把祝英台推开,眼神坚定,“来!” “山伯!”祝英台被推的一个站不稳,想再上来去挡住梁山伯,却被书童银心给拉住,只能在一旁担忧的看着。 袁锦阳把站在藤球旁找着位置,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她的心中有些忐忑,实在是个蹴鞠小白,没有踢过足球。 她有些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对祝英台的敬佩又加深了一些,祝英台文武双全,骑马射箭下棋样样不在话下,不愧是流传千古的人物,单从这些方面而言,她还真有些比不上。 “袁锦阳,你小子怎么回事儿?”王蓝田打断袁锦阳的自惭形秽,在一旁跃跃欲试,“你要是不行我先上!” “谁说我不行的!“袁锦阳嘴硬的顶回去,“瞧好了!” 袁锦阳撸起袖子撩起衣袍,她准备大展身手的样子,让周围的人都微微睁大了双眼。 “哈!”她瞄准藤球使劲踢过去。 藤球腾空飞起十几米高,众人都眯眼抬头去看,眼睁睁的瞅着藤球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园墙之外。 袁锦阳觉得头顶上有一排乌鸦扑扇着翅膀掠过。 她石化了一会儿,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劲儿使的太大了,失了准头,意外,意外,纯属意外。” 王蓝田不耐烦的推开她,“我来!” “哎哎!”袁锦阳脚上不稳,被推的踉跄着后退,就在她都准备闭上眼睛感受接下来的屁墩时,突然感受到胳膊被人搀住,紧接着被大力提起。 被那只有力的大掌扶着,袁锦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轻盈了,是谁这么大的力气? 她瞪大了眼睛向后看去,只见马文才放大的俊脸正皱着眉头看着她,他训斥她道,“站好!” 袁锦阳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拉开自己将要贴到马文才身上的距离,有些脸红心跳道,“哎!哎!多谢文才兄!” 她心跳的厉害,不敢再回头看他,刚刚她几乎是跌倒在他的怀里,后背是他结实宽阔的胸膛,耳朵被他清浅的呼吸扫到,红了一片。 马文才垂眸看了看搀扶袁锦阳的那只手,神情有些不自然,回想着刚刚的纤细柔软的触感,竟不像是个男子。他的目光又落到前方的袁锦阳身上。 王蓝田的那一球已经发了出去,谁者也是没有瞄准,直接扫着梁山伯的头顶过去了。 袁锦阳在一旁故意大笑,好在有人来给她做伴,不然就会她可能就会被怀疑了。 他在一旁气恼的不行,有些心虚和担忧的望向马文才,见他的脸上并没有怒色,不知道看着袁锦阳在想什么。 王蓝田松了口气,这个混世魔王没注意到他的失误就好。 “公子!公子!”一旁银心焦急的声音传来。 袁锦阳望过去,可能是因为跟梁山伯争执太过的原因,祝英台受箭伤的那只胳膊又流出血来,面色苍白的晕倒了过去。 梁山伯捂着作痛的胸口,急忙上前去查看情况,直接把背着祝英台打算去医舍,走到马文才身边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马文才见状,挑了挑眉,让路。 梁山伯背着祝英台离开。 见马文才没有为难他们,王蓝田面色焦急的凑上去,“文才兄,你真的打算放过他们?” 马文才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胜负已定,愿赌服输。” 秦京生忙搭腔讨好,“对对对,文才兄说的是,我,我们已经答应姓梁的了,不再为难祝英台了。” 王蓝田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附和着,“对。” 马文才轻蔑的勾唇,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梁山伯当众讽刺他心胸狭隘,便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不为难他们,表面放过,暗地里折磨人的方法,多得是!” 王蓝田与秦京生闻言,相视一笑。袁锦阳看着他们,心中微微一叹。 等到了晚上,将要休息的时候,袁锦阳想着白日里的事情,辗转反侧,再加上长椅上并不舒服,她更是睡不着觉。 不知道若是有人这么为难她的话,马文才会不会像梁山伯保护祝英台一样维护她…… 啊,别痴心妄想了,这才哪到哪啊。 袁锦阳泄气的打断自己美好的想象,她微微撑起身,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小虾米的马文才,不知道他睡着没有,轻轻唤了一声,“文才兄睡了吗?” 黑暗之中,马文才睁开眼睛,听着袁锦阳唤他的声音,在安静夜色的衬托下显得细柔,他微微皱眉,越来越觉的袁锦阳不对劲。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身后传来悉索的细响,她似乎又躺了下去。 “什么事?”声音悦耳,躺的久了,带着一丝哑意。 “啊,文才兄还没睡啊?我也有些睡不着。”声音柔和,婉转动听。 马文才浓眉皱的更紧,若是个男子,娘娘腔太重了些,若是个女子——不,不可能是女子,书院中从来都不收女子,也不会有这般胆大的女子做如此荒唐之事。 他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好不容易躺来的睡意也消了大半,“闭嘴,睡不着去外边溜达,别打扰我休息!” “喔。“她细如蚊蝇般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睡姿,再没有说话。 …… 自从五球蹴鞠之后,书院中安生了几天。 又是围棋课,谢道韫在宣讲,“博弈之术,若不亲手过招,无以评判,现在你们一一上来与本席对局,若是谁赢了本席,品状等级自然名列前茅。” 陈夫子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谢道韫,见她话停,他连忙跟着道,“谢先生说了,有谁请对对一局啊?” 王蓝田有些傲慢的举手,“我来!” 袁锦阳正担心着一会儿下不来几步便败下阵来会被人看轻,见王蓝田这么胸有成足的上去她看的微微吃惊,王蓝田这么有信心,他下棋竟这么好吗? 王蓝田已经执子下棋,谢道韫久久不动。 王蓝田轻哼一声,看笑话道,“才下第一枚,谢先生就认输了?” 谢道韫无奈的声音响起,“初学入门者皆知,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足下大概是从小随意惯了吧。” 袁锦阳见状大跌眼镜,什么啊,原来还不如她呢。 学堂中的学子们哄堂大笑,荀巨伯在后方嘲笑王蓝田道,“先生说的好,他本来就是那种无法无天不懂规矩的人。” “下来吧,下来吧。” “赶快下来吧。” 学堂中的学子起哄。 王蓝田下不来台,丢了大脸,又气又恼的回到了座位上。 陈夫子也忍着笑,“谁再上来请弈啊?” 马文才举手道,“我。” 谢道韫示意了一下,“请。” 马文才来到谢道韫对面坐下,拱手道,“请教夫子高弈。” 第10章 发火 马文才执黑子,谢道韫执白子。 袁锦阳在自己的座位上伸着脖子看,看不到他们下棋的情况,只听到在马文才下了一子后,谢道韫赞道,“直奔中原,好气势。” 棋逢对手,下了好半晌,众学子看不到棋况,又心急又好奇,纷纷围上起去观战。 陈夫子在一旁看得一会儿皱眉,一会微笑,袁锦阳看不懂棋,也不想跟他们围在一块,依旧在自己的位置的坐着,只凭着陈夫子的神情判断情况如何。 若是他皱眉,那便是马文才占优势,若是他微笑,那便是谢道韫占优势。 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变得快极,只一会儿,他突然展眉摇头叹道,“马文才啊马文才,快,抢先投降吧,你的中原腹地已经都快沦陷啦!” 马文才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那可不一定,看我的。” 马文才落子,陈夫子更是轻松,“这活眼都堵死了,你这不是自刎乌江吗?” 马文才看着棋盘,“这叫置之死地。” 他胸有成足的落子,“这叫倒脱靴。夫子,算算棋子输赢吧。” 陈夫子忙弯腰去查,本来神情很是紧张,数完棋子之后松了口气道,“黑子三十九,白子三十七。”他对着谢道韫道,“先生小胜!” 谢道韫微微点头,眼中含笑对马文才道,“马公子棋艺精湛,想必自幼对兵家策略多有研读吧。” 马文才输了棋,面上的笑带着丝不自然,却依旧认真答道,“先生夸赞了,武功骑射乃强国之本,兵法韬略更是晋爵良方,学生自然不敢疏忽。” 谢道韫垂眸看着棋盘道,“马公子落棋勇武果断,谋略杀伐俱为上乘,将来必定是沙场猛将。” 马文才脸上的笑意大了几分。 谢道韫又道,“只是……” 马文才笑容僵住,追问,“只是如何?” 谢道韫微微摇头道,“只是,马公子用兵遣将太过无情,完全不顾兵卒的死活,只求速胜,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马文才不以为然,“下棋如用兵,为求胜局,牺牲几个将士又算得了什么?” 谢道韫看马文才的眼神变得不赞同,微冷道,“是啊,不过下棋可以如此,做人最好两者兼有。” 见马文才不说话,谢道韫轻叹了一下道,“本席的话,是不是讲远了?” 马文才神色不改,搭在膝盖的手指却微微拢紧,“没有,有请先生品评。” 谢道韫也看着马文才道,“乱世枭雄,治世亦枭雄也。” 马文才笑,笑意不达眼底,天然高贵的凤眸带着倨傲,“多谢先生谬赞,学生必当尽心竭力达成先生的评语。” 他点头施了一礼,起身离开。 袁锦阳见马文才的神色不大对,一起跟着出去。 只见马文才大步流星的走着,背影中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袁锦阳在后边不远不近的跟着。 突然,他停下脚步,心中因为输棋还有被否定的怒气怨气无法发泄,声音微冷,没有回头,但却是在对着她说话,“跟着我干什么?” 袁锦阳也停下脚步,“我……” 她担心他输了棋会不开心,想安慰他的。但这样的话,她不敢说出口。 只见他冷笑一声,回过头来一步步走向她,“我败于一个女子之手,你来看我的笑话是吗?” 她连忙摇头,“不是的文才兄……” 马文才脸上现出怒容,对她语气不善的吼道,“那就给我滚远点!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袁锦阳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嘴巴突然变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生气的对她说话,以前都是看他这么嫌弃的对王蓝田,现在轮到自己,还真是不好受。 马文才又大步走开,这回袁锦阳没有心情再去跟着,只垂着脑袋,闷闷的回了教室。 马文才回到宿舍,拿起弓箭去了射击场,他发泄似把全部的弓箭都往一个箭标射过去,直把标头射的稀巴烂。 看着十发都正中红心的成绩,他颇为自信的抬了抬下巴,心中输棋的憋闷散去不少,但是转念又想到刚刚追出来的袁锦阳,凌厉的凤眼微微眯起,不自觉的伸手握住自己的胳膊。 男子就该如他这般健壮才对! …… 中午去饭堂的时候,袁锦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马文才的神色,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异常,想来是已经在射击场把气都撒完了。 她也跟着松了口气,面上带着笑容。 马文才见了皱眉,笑的什么? 袁锦阳立马收住笑容,低下头去。 祝英台有伤,梁山伯今日自己来的饭堂,见他拿着一个烧饼发呆,坐在他旁边的荀巨伯打趣道,“山伯,英台不在,你就吃不下饭了?” 梁山伯有些无奈一笑,算是应下,他抬头对负责分配饭食的苏安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道,“苏安,你帮我把这个烧饼装起来好不好,我想拿给英台。“ 梁山伯与祝英台一向与人为善,书院中打杂做事的人都对他们喜爱,苏安也不例外,他劝道,“梁公子你就吃吧,伙房还有呢,我给祝公子留着呢。” 梁山伯语气愉悦,“那太好了,我现在就跟你去拿。” 两人面带笑容的出去,王蓝田嫌弃的看着他们的背影道,“哼,不就一个烧饼嘛,什么宝贝,搞得这么有情有义。” 马文才细嚼慢咽吃相优雅,听到王蓝田的吐槽,他停住筷子,微微抬手,把王蓝田手中的烧饼夺了过去。 王蓝田错愕,“文才兄,你……” 马文才看着手中的烧饼,慢条斯理道,“怎么,原本到口的东西却被别人抢走了,滋味不好受吧。” 他边说便用力,把酥软焦香的烧饼捏了个粉碎,“这样会不会更难受啊?” 王蓝田眼睁睁的看着马文才把他的烧饼糟蹋了去,又惊讶又不解,却又不敢说什么。 秦京生脑子却聪明,立马把嘴里的饭伸脖子咽下去,开悟了道,“先抢过他心爱的东西,然后在他面前毁掉,这才是文才兄高明的地方!” 说着他对着马文才谄媚一笑,竖起大拇指道,“高!“ 袁锦阳在一旁低头吃饭,闷闷的不说话,马文才开始动手了吗,对梁山伯来说重要的东西,不就是祝英台吗…… 晚间,袁锦阳的心情依旧郁闷,不仅是因为马文才对她白日里的态度不好,更为了马文才要与祝英台有更多交集而担心着。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要怎么阻止,除非她想和马文才闹崩,不然阻止他的说辞,怎么都不合适说出口。 不知怎么的,就溜达到了医舍门口,她记得她前些日子假装晕倒,还是马文才扛着她来这儿的呢。 祝英台也晕倒过,是梁山伯背着她来的,这么一比较,好像还是祝英台的姿势比较舒服。 袁锦阳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真的动情以后的马文才是怎么变得贴心照顾人的。 她记得她看的故事中有一个场景,祝英台身体不适,梁山伯劝着她去医舍,她却不肯,梁山伯见状干着急,而马文才在身后二话没说就把她抱在怀里,直接赶往了医舍。 那个时候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祝英台的身份,或者是没有,她也忘记了,总是,祝英台在那个时候已经在他的心中变得不一样了,他对祝英台依旧强硬霸道,不过不再是为难她,而是因为担心她。 想到这儿袁锦阳又叹了口气,人家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感情愈发浓厚,她却跟马文才一直没有改进,他今天还嫌弃她是个狗皮膏药。 袁锦阳心中沉沉的,情绪有些不高,望着医舍门口发起了呆。 “袁公子?”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袁锦阳回过神来,向身后看去,“梁山伯?你怎么在这里?” 不得不说梁山伯对谁都很宽容,就算王蓝田之前一直为难他们,但是与王蓝田一伙儿的她,他却一直没有偏见。 他笑得和善,“英台身体娇弱,总是受伤,我想和兰姑娘学些岐黄之术,到时候可以帮助到他。” 袁锦阳的笑容僵了僵,祝英台的运气可真好,有个人这么真心实意的一直照顾她,说不羡慕是假的。 她对他竖起大拇指,由衷的夸赞,“梁公子真是个好室友!” 梁山伯听到这直白新鲜的夸奖,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哪里,英台年小,我这个做兄长的,理应多多关照一些。” 袁锦阳对梁山伯的好感度升了不少,她知道故事中的他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但是真正接触下来以后,他比她想象的更加细心体贴,这样的人,也就马文才不喜欢了。 又想到马文才,她无奈一笑。 “袁兄可是身体不适?”见她在医舍门口站着,梁山伯误以为她是来看病的。 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睡前有散步的习惯,于是便逛悠到这里来了。你赶紧进去吧,我也该回了。” 见袁锦阳结束了话题,梁山伯也不多说,“好,袁兄慢走。” 袁锦阳点了点头,转身往宿舍里走,她还是不和梁山伯有过多接触的好,毕竟不是一路人,要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会陷入两难境地。 …… 第11章 比试 回去之后,她不主动搭话,马文才自然不会上来找着她去闲聊,因此一夜无语。 接下来的几天,格斗剑术,射术,全都是在外进行的课程,也全是袁锦阳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课程。 不管是二十一世的袁锦阳,还是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袁锦阳,都没有接受过剑术骑术的教育,因此对此是半点不通,但是哪个富家子弟不学齐射之术?就连不学无术的王蓝田都能耍上一二。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袁锦阳白日里装病请假在一旁看着他们练习,晚上偷偷的找地方去训练,等到差不多可以耍个花架子糊弄事的时候,才敢跟着大家一起上课。 她拼命的练习,但是等到最终与谢道韫对打考核的时候,却是没有抵过三招就败下阵来,这让袁锦阳郁闷不已,闷闷不乐的回到位置上,看着其他学子跟谢道韫比试。 越看越心酸,同样是女子,祝英台虽然也输了,但是却得到了谢先生的赞扬,谢先生夸她剑法不错。 袁锦阳抿嘴,谢先生偏心,凭什么都是输,只夸祝英台不夸她? 马文才在一旁看袁锦阳垂着脑袋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斥责道,“没出息!” 说完他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拿着木剑对谢道韫施了礼道,“先生,学子也想与您比试一番。” 谢道韫微微一笑,看着马文才道,“好啊,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成见,你是学生当中武术的佼佼者,就让本席看看你的实力吧。” 马文才勾了勾唇,有些讥讽之味。 他垂眸,踢了脚一旁垂着头闷闷的袁锦阳,见袁锦阳抬头望过来后,他才缓缓走出队伍,来到谢道韫的面前,又是一礼,“先生,学生得罪了。” 袁锦阳被踢的懵懵的,开始还不解,马文才走之前为什么要踢她一下? 等看到马文才与谢道韫过上招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她看他比试呢。 马文才不愧是从小就被家里培养起来的贵公子,一招一式都赏心悦目,凌厉有度,再加上男子力气上天生的优势,很快就占了上风。 但是占了优势便放松了警惕,心中轻视下来,谢道韫灵活的一击,顿时让他招架不住,一时乱了阵脚。 谢道韫乘胜追击,仗着自身在速度和灵活上的优势,接连出招,不给马文才整理喘息的机会。 袁锦阳看的紧张,众人也纷纷坐直了身子伸长脖子去看。 终于,谢道韫一剑打在马文才的腿上,看他支撑不住半跪下去,顺势把剑抵上他的脖子。 胜负已分。 谢道韫收回剑,对着马文才点评道,“马文才,你输在心中浮躁。” 马文才依旧保持着立剑半跪的姿势,面上绷紧,“我不认输!” 谢道韫见状继续道,“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们便来比试射箭,我知道,你最拿手的便是射箭,我一定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马文才不说话,胸口起伏的厉害了些,黑着脸回到队伍之中。 众学子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看马文才输了比试,比他们自己输了比试都难受,谁知道这位马大爷会不会把火发到他们身上? 袁锦阳也小心翼翼的,坐在原地不敢再乱动,心情比刚刚更郁闷。 谢道韫却对众学子气氛的变化不察,只对着梁山伯道,“梁山伯,下一个你来。” 梁山伯愣了一下,温润的面上头一回露出为难之色,最终对着关注着他的祝英台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拿着木剑上去,“先生,学生对武术一窍不通,请先生手下留情。” 谢道韫挥剑上去,梁山伯凭着本能胡乱的挡着,面上慌作一团,与他沉稳的气质格格不入,竟有些怪异。 老实人无形之中的搞笑最为致命了,看着梁山伯滑稽不协调的动作,袁锦阳看的发笑,但是身边坐着个黑着脸的低压器,她只能绷着脸,强忍着笑意,继续看梁山伯在台上搞怪的样子。 果然不出几招,梁山伯就被击败,连带着手上的剑都抛了出去。 谢道韫把梁山伯的剑捡起来,递给他道,“梁山伯,剑掉人亡,以后要记得把握好剑。” 梁山伯窘迫的低下头,“是,谢谢先生的指点。” 见梁山伯比自己输的都要狼狈,袁锦阳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总算有个比她还要差的人了,她下意识的向马文才的方向看去,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顿时僵住。 只见马文才板着一张俊脸,凤眸微怒的看着她。 袁锦阳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文,文才兄,你看着我做什么?” “很好笑?”马文才含着愠意问道。 袁锦阳连忙摆手,“文才兄你别误会,我,我没有笑你,我笑的是梁山伯。” 马文才面色比刚刚更难看,“都是输在同一个人之手,笑谁不都一样?” 袁锦阳慌忙解释,“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这同样是三位数,一百和九百九十九之间还差着一大截呢。文才兄是输在自己的轻敌之上,我们是输在自己的实力上,这样一比,文才兄还是比我们厉害许多呢!” “哼!”马文才气呼呼的转过脸去,握拳,“射箭我一定赢她!” 袁锦阳见哄了过去,长舒了口气,转眼便跟梁山伯对视上了。怕是梁山伯听到了她刚刚跟马文才说的话,所以看着她的眼中带着几分尴尬和幽怨。 背地里笑话人家被听到,袁锦阳也尴尬至极,忙扯了下嘴角讪笑了下,避开视线。 众人都比试完成,全军覆没,没有一个能赢得了谢道韫的,还数马文才的成绩最好了。 但是马文才对此并不满意,在射箭场上,牟着劲的想要赢谢道韫一次,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袁锦阳对他的这一状态很是担忧,胜负心太重,心态已然失衡,不利于在场上很好的发挥啊。 她紧张的看着射箭场上的孤傲不已的少年,拿着弓箭的他,身上的气质更加的不可一世了。 毕竟从小便被父亲逼着苦练箭术,即使是在心态不稳的情况下,马文才依旧射出了十分的好成绩。 袁锦阳心中暗赞,这一波稳了! 马文才看着箭靶上正中红心的箭,自信的仰了一下下巴,转身把位置让给谢道韫。 谁知,谢道韫射出的箭直接射穿马文才射出的那一支,又准又稳的钉在了之前那只箭的孔上。 众人瞪大了眼睛发成惊叹的声音。 谢道韫回头看马文才。 马文才紧紧抿着唇,眼神久久的看着还在颤抖的箭尾,良久回视道,“我认输。” 谢道韫满意的点了点头。 袁锦阳在一旁观察着马文才的神色,心情也跟着落了落,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 等到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马文才都没有说一句话。 其他的学子输了比赛,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玩乐怎么玩乐,唯独马文才,又独自拿着自己的弓箭在射箭场上默默练了许久,仿佛在跟谁赌气一般,连午饭都没去吃。 袁锦阳在一旁看着,他已经练了好几个时辰了,没完没了的重复着那拉弓放箭的单调动作,箭靶上都被插得没有了空隙,他却不知疲惫一般,还是不肯停歇下来。 袁锦阳看的眼睛都酸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开口劝道,“文才兄,歇歇吧,再过一会儿晚饭时间都错过了,饭堂就要没有饭了,我们吃完饭再练也行啊。” 马文才紧抿着唇不语,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又一支箭划破长空以破竹之势定在了箭靶上。 他似不满现在的成绩,皱了皱眉头,又从箭篓中抽出一把羽箭搭在弦上。 一旁马文才的小书童马统见缝插针的去拿其他箭靶上的箭,及时补充箭篓。 袁锦阳看的叹了口气,无奈离去,打算去饭堂拿点吃的过来给他。 袁锦阳走后,马文才停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对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下,却早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回头把弓拉到最满,早就酸痛不已的胳膊此刻更是变得麻木,他却没有感觉一般,把这一箭带着怒气射出。 这一箭直接把箭靶射穿,箭靶中间散乱开来,上边的箭羽也纷纷乱乱散了一地。 马统在一旁见了惊的倒吸了口凉气,回过神来连忙赞道,“公子剑术实在是高超,公子的箭术若是称第二,那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马文才抿唇冷冷的扫了马统一眼,马统顿时捂住了嘴巴,想顺着劝劝他不要再练了的话也不敢说了。 等到袁锦阳再回来的时候,除了满地散乱的箭羽,还有被射穿劈开的箭花,她震惊的眨了眨眼,这不就是上午谢道韫射出的那样的箭吗? “文才兄,”她一脸敬佩的跑过去,“文才兄真是太厉害了!” 马文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皱眉看了一眼袁锦阳,语气中夹杂着不悦,“还回来做什么?” 袁锦阳把怀中包着的烧饼拿出来,“我去饭堂拿吃的去了,再晚了就没有了。” 她把手中的烧饼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饿了一天,快吃吧文才兄,还热乎着呢。” 马文才看着拿似乎还冒着热气的烧饼,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干燥的唇,然后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