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装逼系统后被迫成神[gb]》 1. 青铜的宅斗任务 01 “白银杉,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昏暗的房间里,电脑屏幕上映出一张惨白扭曲的脸。 接着,敲击键盘的声音快速响起。 咔哒! 咔哒! 哒哒哒! … “仠夫淫.妇,不知羞耻!扒光这贱人的衣服,游街示众!” “要我说,就该绑去沉塘!” “哎呀,到底是将军府的人,不能让外面的人议论,还是悄悄处理了吧,给她根白绫,也留个体面,到底是姐妹一场。” “哼!那岂非太便宜了她?再说,我可没有这样下.贱的姐妹。” “什么道理?已经是将军的人了,还敢约见外男?说什么贤良淑德,小家碧玉,我看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表子!” “夫人,也不必叫将军知道,直接勒死了事,再跟她家里人报个病故,打发几两银子就是。” 白银杉才来到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就被两个健妇抓住,押到一间宽阔的厅堂前,强行按倒跪在地上。 “嘶……疼!”白银杉拧起眉毛,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呼,拿手去揉膝盖。 一旁健妇伸过蒲扇般的手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到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乖乖受着吧你!” 在她身侧,一个相貌平平,形容小气的男子给绳子绑住双手,负在身后,跪趴在地上,连声喊冤。 “冤枉啊!太太,夫人!我只是给白娘子捎个口信,并无私情!我冤枉啊!” “你当我们傻?要捎口信让门房带个话不行,非要私下见面?” “我又没有眼瞎,亲眼瞧着你们两人搂搂抱抱,脱衣解带,眼看都要滚做一处了——” “要死了你!说这么清楚做什么?” 厅堂里,或坐或站着十来个年轻女子,着各式劲装短服,窄袖长靴,打扮利落干脆。 她们身材匀称,体态健美,各有各的独特之处。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不休,恨不能立刻就将白银杉处死了事。 厅堂上方,端坐着一位浓眉大眼,脸庞宽大的妇人。 将军府夫人宋良玉凝目看着白银杉,沉声问道,“白氏,你果真与这男子暗通款曲,行了不轨之事?” 【滴!装逼系统加载完毕】 【检测到宿主目前装逼等级为青铜,发布等级任务:宅斗高手】 【要求:成为将军心里最在意的女人!】 【请宿主努力装逼,早日成为装逼王者】 听着脑海里一连串的机械声音,白银杉脑子有点宕机。 “系统,装逼是要……怎么装?” 事实上,白银杉只是下楼拿了个快递,就被小区大爷飙到80迈的三轮车撞死了!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 随后,莫名其妙绑定的装逼系统告诉她,只要她完成任务,成为装逼王者,就可以成功复活回到现实世界。 白银杉看起来冷情冷性,实则感情充沛。 只是她表达情感的能力缺乏,自小就被人视为孤僻阴暗的怪物。 对于这个奇怪的任务,虽然内心觉得很崩溃无语,表现出来的却是很平静的接受。 ——才没有好吗! ——把人弄死敷衍个复活的奖励就让她来做任务,也太坑了吧! 系统不知道她内心的吐槽,十分热情地教导新手宿主。 “告诉你个最简单的方法,青铜装逼法则之——强行装逼!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白银杉面无表情,“呃……没听懂。你可以说的,简单直白点吗?” 虽然白银杉心理素质过硬,但她自认不是个聪明人,不太具备应付这种突发事件的能力。 尤其还是偷情这种,放在讲究女德的古代会被直接处死的大事,可以说是性命攸关! 从系统那里,她了解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本宅斗文。 男主韩斌出身武将世家,世代镇守边疆,父亲族人皆战死沙场。 他年仅十六就成了韩家军主将,武艺高超,战无不胜,不堕韩家威名,人称“马上飞将”! 女主嫣姬是罪臣之后,高官贵女沦为军伎,实在可怜。 好在她艺色双绝,在被士兵凌.辱前,凭借宴上一舞,入了男主的眼。 一夜风流后,嫣姬被抬进将军府,做了男主的第十七个姨太太。 没错,就是第十七个,而白银杉是第十六个! 男人吗,多娶几个老婆怎么了?那是他有本事! 白银杉却只觉得邪门,女频文的男主这么好色,真的会有人喜欢? 好在作者并没有那么脑残,在小说里,男主并不是真的好色,之所以有这么多小老婆,都是被强迫的。 这些妾室,有的是下属硬塞给他的,他盛情难却,怕拒绝会寒了下属的心,叫彼此生分,只能欣然领受。 还有的,是姑娘们无法抗拒男主的帅气和魅力,硬要倒贴嫁给他,给他做妾,不然就要去死。 爱民如子的韩将军不忍伤害这些佳人性命,只好都娶回来,给她们一个家。 白银杉对此很是疑惑——如果说,一个丑女对男主情根深重,要死要活地要嫁给男主,他会不会接受呢? 要是不接受,岂非害了一条人命? 她仔细打量了一眼屋里的女人,意外发现连抓她的健妇都眉清目秀的! 果然,只有美女的命才能触动男主的怜悯之心。 不然,那么多可怜的随军营伎,为什么他偏偏只救了女主一个呢? 简略回忆了一遍剧情和男女主人设,白银杉只觉得头疼。 她作为第十六个小妾,就是个炮灰女配,因为被抓住与人偷情,很快就要领盒饭。 这种地狱开局,她怎么可能完成装逼任务,成为将军心里最在意的女人? 还是说,这将军喜欢当牛头人? 好在系统十分贴心地给了她一件新手神器——提词器! “宿主不知道怎么装逼的话,可以借助提词器,照着台词念,不过,这样得来的装逼值很少,是个只适合新人使用的鸡肋道具” 而装逼值是可以兑换系统商店里的法宝灵药武器等商品的,俗称——开挂。 白银杉觉得提词器简直就是她的救命法宝! 她立刻点击使用,看着眼前浮现出来的台词,脸上的表情直接冻住了。 这,这也可以? 一旁的仠夫面对宋良玉的质问,慌忙扭脸看向白银杉,“白娘子,你快给夫人解释清楚,我只是替你父亲给你捎句话,他害了病,让你舍点银子给他治病。你我二人,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他心里怕得要死,脑子转得倒是快,把刚撒的那个谎给圆上了,免得叫人一问捎得什么话,两厢里支吾着对不上,叫人看破。 “白氏,你怎么说?”宋良玉英气的眉头挑起,目光十分威严,从男人身上移到白氏身上。 她是武将家的女儿,喜欢舞刀弄枪,性格直率豪爽,不爱料理后宅俗务,也不太喜欢丈夫娶的这个娇气小妾。 因为家里女人太多,宋良玉也不爱管,有点小事就闹到韩斌面前。 韩斌十分烦恼,索性将这些女人都实行军队化管理,给妻妾制定了严格的规范。 像是几时起床,几时集合晨练,操练时的服饰也是一水的窄袖短衫,长裤长靴,由宋良玉当教头。 还请了老师来教导乐器刺绣纺织舞蹈等等,每天安排好上哪门课程。 一来呢,可以叫这些女人们没时间争风吃醋。 二来呢,她们学习刺绣,做出的绣品还能换钱,节省开支。 这第三呢,小妾们学习了琴技舞艺,也可以让他在练兵打仗之余,与她们附庸风雅,消遣时光。 属实是,赢麻了! 宋良玉也觉得丈夫安排得很好,每日都要领着这些小妾操练半个时辰。 其中有些体弱的,心里叫苦不迭,原主就最讨厌操练,十日有九日称病不来。 因此,宋良玉对她十分不喜。 只是不喜归不喜,她却不是那种不把女人的命不当命的人,心底尚有几分善念。 “白氏,你最好如实说来。你若真的与这男子有情,我就放你出府,叫他把你领走,大人跟前,我也可以替你遮掩。但是,你若是有半句不实,就休怪我无情!” “我确实没有和王大壮偷情,我也不喜欢他!”白银杉盯着提词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照着上面的说,脸上神情却淡漠得很。 宋良玉看着她的脸色,神情微变,心底怒意蓬勃生长——我都这般袒护她了,她还要狡辩吗? 白银杉双眸低垂,快速道,“夫人,我实话告诉你,我的心上人呢,若是按日子排,能从初一排到三十。”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世族公子,都是我的入幕之宾,且个个风流潇洒,俊美无双。他王大壮一个穷种地的,胳膊上没有半两肉,我和他偷情?笑话,他在我这根本就排不上号!我不过拿他当条狗,逗着好玩而已!”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5】 白银杉有些不满,只有五点装逼值吗?她都已经这么破廉耻了哎! 看来,要想多挣点,还是得靠自己发挥啊。 厅堂上,响起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就连自诩见多了世面的宋良玉,听到白银杉如此吹嘘,也彻底愣住了。 不对,这是可以吹嘘的吗?女人睡了很多男人,难道不应该觉得羞耻吗? 简直是人尽可夫! 可是听到白银杉说什么王公贵族,俊美公子,这些早懂了男女之乐的女人,都忍不住幻想起来,这些男人是如何的俊美,那方面又是如何的知情知趣…… 等等,这想法太危险了——她们可都是将军的女人,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还肖想美男?赶紧打住! 将军的第三个小妾,老实巴交的宋芝芬,就没忍住问出了口,“你真的,睡了这么多男人?那你怎么还会嫁到将军府做小妾的?” “蠢货,你听她胡言乱语呢!咱们这边疆之地,哪来什么王公贵族世家公子?” “不,你错了,我白银杉的裙下之臣,能从边疆排到京城!”白银杉微扬起头,直视她们,面不红脸不臊地说。 “女人,多几个男人怎么了?那是我有本事!我这么好的身体,不多睡几个好男人,岂不吃亏?” 顿了片刻,白银杉将提词器丢在了一旁,开始临场发挥。 “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是前朝太子的孙女,肩负着复国的重任,我算出来将军身上有龙气,我是来吸他龙气的!” 厅堂上直接昏过去几个,王大壮也不再喊冤,连害怕都忘了,支支吾吾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宋良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喊道,“快,快捂住她的嘴,她疯了!”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25】 白银杉看着上涨的装逼值,满意地点了点头。 …… “大清早闹哄哄的,不去晨练,在这里吵什么?”高大健硕,穿一身黑色劲装的韩斌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甲的亲兵。 厅内众人噤声,齐刷刷地垂下了头,不敢直视。 韩斌目光在屋里一扫,落在角落里的嫣姬身上。 嫣姬抬头,露出一张风情绰约的鹅蛋脸,她迎着视线腼腆微笑,姿态可爱可怜。 韩斌心里微动,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冷静地移开了视线。 嫣姬垂眸,掩下眼里的悲愤与哀伤,静静地退到一侧。 屋里的人,都将这两人的眉眼官司都看在了眼里,却没人敢作声。 只有宋良玉迎了上去,“大人……” 大概是白银杉刚才那话太过荒唐,也太过骇人,她隐去不提,只是白银杉与外男私会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又说,“或许是误会。” “误会?”韩斌的眉头不悦地锁了起来,显然十分生气,“白氏,你自己说!” 白银杉目光冷冷地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身材壮硕健美,眉目粗犷却不失俊朗,不愧为男主! 只可惜,她不是来泡男人的,她要坚持自己的装逼路线不动摇! “大胆!我是前朝太子的孙女,肩负着复国的重任,若非将军身负龙气,我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嫁给你!” “别说是与外男私会,就算是我想睡男人,你也应该马上给我找来,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 “嘶……”厅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女人们都拿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白银杉,“她……她怎么敢?” 宋良玉抬手扶额,显然是头疼不已,她坐倒在椅子上,连连摇头。 “简直是疯了,白氏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大人,你娶回来的女人,你看着办吧!” 按住白银杉的健妇也被她的大胆发言吓住了,“怕是中邪了!” 两人连忙松开了手,站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去瞧韩斌的脸色。 “你说什么?”韩斌才安稳坐下,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中,疑心自己听岔了。 “原来将军耳朵不好,这我倒是不知道。”白银杉拿手揉着膝盖,缓缓站直了身。 韩斌肤色本来就深,这下更是全黑了,脸如黑炭,“蠢妇,谁给你的胆子,在我跟前装疯卖傻?”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瞧着白银杉那平静的脸色,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是浇了勺油在大火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简直是不知所谓!”韩斌大步上前,朝着白银杉一脚踹了过去。 偏偏这时王大壮凑了过来,白银杉又躲得及时,这一脚直接踢到了王大壮脸上。 哇!脸接大招,厉害! 白银杉心里暗叹,给王大壮点了个赞。 “咳咳,哇……!”王大壮一口鲜血喷出来,整张脸肿胀如猪,含糊了半晌,吐出一颗犬齿。 “该死的,你凑上来干什么?”韩斌横眉冷目,冷血无情。 王大壮忍着痛膝行上前,哀声求饶,“将军!我冤枉啊!这女人这般胆大,是她胡说八道,水性杨花!” “我不过是来给她捎句话,她便扯着我不放,要我同她欢好。还说我要是不如她的意,她便要叫喊起来,跟人说是我欺凌的她,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哎!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宋芝芬喊起来。 其余人也议论纷纷,“我瞧这小子也不敢撒谎,这白氏真是……不知廉耻!” “这种女人,简直脏了咱将军府的地,快快打杀了才对。” “都给我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值得这样吵闹!”韩斌听得头痛。 他不再看白银杉,也不想跟个女的计较,吩咐道,“来人,各打五十大板!男的赶出去,女的,疯言疯语,关屋子里不许再出来。” 接着,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人,眼神凌厉,“此事不许再议论!” 将军府后宅不宁,传出去只怕有人要讥讽他韩斌无能,平白堕他威名。 他连白氏叫什么名字都没记住,就算被绿,也谈不上伤心,只是觉得丢脸,心里恼火。 但他心里恼火,偏不肯让人看出来,吩咐完了,又去看嫣姬,声音温和,“没吓到你吧?” 嫣姬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忧郁动人,细声细语地说,“多谢大人关怀,我不碍事的。” “五十大板……岂非要将人打死了?”宋良玉面露不忍,“大人,将这两人打上几板子,赶出去就是了,用不着大动干戈。” “若是别人,我也就算了。你瞧这白氏,一脸倨傲,我今日若不教训教训她,只怕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良玉,今日这事,也是你疏于管教,没有尽到主母之职。”韩斌转向宋良玉,沉声道。 宋良玉在丈夫眼中看到责备与失望,心里不愤,却无从辩驳,神色黯然地退开了。 院子里,已经有仆人搬来了长凳,两人手持板子,一左一右侍立。 白银杉心里暗道糟糕,面上依旧嘴硬,“韩斌,你敢动我试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仅是皇室血脉,更是真仙转世,谁敢动手,有一个算一个,都将遭到天罚!” 同时紧急呼唤系统,“我不会真的被打死吧?装逼这个任务太招恨了,危险性太高,我可以选择退出吗?” “对了,不是说有法宝吗?不然给我来个……金刚不坏的身体,也行。” 系统疑惑,“宿主是要,金刚一样的身体?” “啊……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银杉脑海里浮现出一只身躯庞大力大无比的黑猩猩,然后把头换成自己的,瞬间懵住了。 看起来的确是挺厉害了,但是这也太掉san了吧,这可是宅斗文! “要不还是打死我算了。” 2. 青铜的宅斗任务02 仆人率先将王大壮提拎起来,按在长凳上,一板子下去,人就惨叫起来,鼻涕眼泪齐流. “将军我冤枉啊……我冤枉啊……阿娘救我……” 五十板子打完,皮开肉绽,血液浸透麻质的布料,鲜红的肉翻展开,惨不忍睹。 一旁的妻妾丫头都拿帕子遮住了口鼻,偏过脸,不忍直视。 韩斌望向白银杉,只见她神情冰冷,眼眸漆黑如墨,没有显露出一丝半点的害怕。 他心情难免复杂,“这妇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倒是惯会伪装的!” 其中,掺杂着一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在意和期待。 他想看这嚣张的女人痛哭求饶的样子,肯定能让人感到愉悦。 “人没死,还有气,通知他家里人来领吧。”仆人把王大壮抬了下去,看向白银杉。 现在,轮到她了。 韩斌嘴角勾起一丝恶劣的笑。 好在系统并没有那么不靠谱,让白银杉开局就暴毙身亡。 在知道宿主并不是真的要变得跟金刚一样后,它给出了专业的建议。 【已解锁系统商店,宿主可以凭装逼值在系统商店兑换物品,包括但不限——灵丹妙药、秘籍法宝、武器技能……】 【推荐兑换技能——伤害反弹】 白银杉被按在了长凳上,眼看板子就要落下,她立刻用所有的装逼值,兑换了30分钟的伤害反弹技能。 “啪!”板子落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紧跟着的,就是一声惨痛的哀嚎。 宋良玉早撇过了脸,不去看院子里的惨状,听到众人惊呼时,尚且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抬起头,就见刚才那个打板子的仆人一脸惨痛,双手捂住屁股跪在了地上,表情惊疑不定,“真……是真的……” 仆人打下去的板子,却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 “……发生了什么?”明明是燥热的天气,宋良玉却觉得遍体生寒。 “是天罚!上仙饶命,上仙饶命!”仆人用力磕头,额头一片红肿,却不敢停止。 砰砰的磕头声震得人心底发慌,没人敢出声。 刚押着白银杉的两个健妇也跟着跪了下去,“愚妇眼拙,求仙人开恩!” 白银杉看着飞速上涨的装逼值,以及周围人眼中的敬畏,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快感。 她好整以暇地仰起身,拿手支着下巴,看向依旧不为所动,严肃冷硬的韩大将军。 “韩斌,你若是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原谅你的无礼。”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20】 装!太装了! 系统看着白银杉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嚣张到不行的样子,都有点忍不住想揍她一顿。 韩斌的怒气值直接爆表,大步走过去,伸手掐住白银杉的下颔,手指铁钳一般夹住两颊的软肉,压抑着怒火说: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跟前装神弄鬼?” 白银杉嘴唇被掐得嘟起,发出古怪的声音,“你……松开!不然……我让你明天跪着来求我!” 韩斌望着她那双古今无波的眼睛,正想让她为这放肆的发言吃点教训,视线下移,猛地发现她眼睛下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看起来像是—— 妖! 韩斌被烫到了般,倏地松开手,转过身,沉声吩咐,“给我接着打,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他声音里压抑着莫种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害怕。 跪在地上的仆人一脸惊悚,“可是,将军,也许……白娘子真就是天上神仙……打,打不得啊……” “蠢货!”韩斌一把抢过板子,“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妖物,有什么好怕的!” 他举起板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用足了力气,带起飒飒风响,朝白银杉大腿根的位置打了下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啪! 结结实实的一板子下去,白银杉啥事没有,反倒是韩斌自己跪在了地上,好半晌站不起来。 白银杉揉了揉脸颊的软肉,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有本事你就接着打,我倒要看看你这不知死活的凡人,能挨上几板子?” 宋良玉跑了过来,将韩斌扶起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白银杉,又去劝韩斌,“大人,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要不,就将白氏赶出去,不要与她牵扯了。” 其他人也来劝,看着白银杉的目光早没有了当初的鄙夷,而是换成了害怕与畏惧。 不!是敬畏!比畏惧韩斌更甚。 韩斌心里又惊又怒,到底久经征战,杀伐果断,不是那些软弱无能之徒,很快,怒意就占据了上风。 区区一个小女子,又有何惧? 他可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管她是什么邪祟,他一定要把在白银杉身上吃的亏找回来。 韩斌将宋良玉推开,“这女人算是什么神仙,放荡不堪,不过是个妖物!我韩彬纵横沙场十几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会怕她区区一个小妖?” 他绕着长凳转了一圈,神色凝重地打量白银杉,思量应付她的办法。 这妖女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不能用寻常的手段对付她。 白银杉趴在凳子也不动弹,任他观察,不忘嘲讽说,“韩将军,怎么不接着打了,是怕了吗?” 韩斌给她激得发狂,“你这妖女!你究竟施了什么妖法?我可不怕你,今日我若是奈何不了你,我韩彬把头拧下来!” 话落,他忽然冒出个想法,“既然打你,痛的是我,可要是……打的是我呢?” 白银杉脸色僵住,该说这韩斌是太敏锐呢?还是该说他脑子坑太大? 韩斌看她脸色,反而更加笃定了,“那痛的就是你了吧!” 他当即动手,将白银杉从长凳上推下去,“滚开!” 韩趴上去,看向自己的亲兵,“你来,动手!” 亲卫犹豫,“将军,这不好吧。” 白银杉在旁边拱火,“韩斌,不是说要打得我求饶认错吗?怎么,这就怕了?” 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声道,“就算你想负荆请罪,也不至于此啊!我原谅你对我的无礼了,只要你……” 她转过脸,眼神在他身边那几个亲兵身上一扫,挑了个脸嫩唇红,腰细腿长的,“晚上把这个小哥送我房里就行。” 被点到的年轻亲兵神情一怔,随后略显羞涩的涨红了脸,并不敢搭话。 韩斌肝都要气炸了,当着他的面调情,当他是死人吗? 他转过脸,吼道,“还不动手!想抗命不成?” 士兵再不敢耽搁,举起板子就打了下去。 韩斌立刻感觉到伤处一阵火辣的疼痛,怎么回事?痛的还是他! 转而看向白银杉,却见她已经走到了那帅气亲兵身边,正在行勾搭之事。 “无耻,简直是无耻!”韩斌咬紧了牙,面容扭曲。 士兵战战兢兢地问,“将军,还……还要打吗?”被韩斌一个眼刀扫过来,吓得噤声。 “你叫什么名字?”白银杉一脸冷漠地看着帅气小哥。 亲兵脸色泛红,支吾着,片刻后才说,“上仙,我叫赵延,家中排行第六,你叫我六子就行。” 叫她上仙?这人这么老实,也太好骗了吧?原来是个笨蛋美人。 白银杉心里忍不住笑,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情绪,“嗯,你很好,晚上记得来我房里!” 亲兵把头低下了,耳朵尖都是红的,低声应下,“是。” 转过身,白银杉感受到从韩斌那里传来的杀气,平静地说,“将军挨的板子轻飘飘的,好像不怎么痛啊。哎,仙凡有别,这点力度不过是在给我挠痒痒。” 韩斌凝眉,这女人看起来这么轻松,果然是打得太轻了的缘故吗? 韩斌瞪了眼士兵,“给我继续打,狠狠地打,用力地打!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女妖!” 士兵犹豫了会,最终还是用足了力气,狠狠打了一板子将军的屁股。 好像……有点肿起来了。 “唔……”从韩斌嘴里泻出一声闷哼。 白银杉歪了歪头,“太轻太轻,什么马上飞将,我看是地上怂猪,不行啊!” 怂……怂猪?韩斌心口正中一剑。 他再度瞪向手下,“你没吃饭吗?给我拿出力气来!” 这之后,每打一板子,白银杉都要讥讽一句“太轻太轻!” 搞得韩斌理智全失,一个劲地催手下用力打,全然没想是不是会作用到白银杉身上。 笑话! 【伤害反弹】是用在白银杉身上,关他韩斌什么事? 等挨完五十板子,韩斌这才反应过来,“你!你这妖女,你在戏弄我!” 白银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走,下一位。” 虽然韩斌武力高超,身体强健,到底还不是铜墙铁骨,一具肉体凡胎挨了五十板子也够他受的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只想打死这个白银杉,哪想才伸手,冷不丁扯到伤处,直接疼晕了过去。 “将军!”一群人呼啦上前,担忧不已。 到最后,韩斌跟王大壮一样,被人抬了下去。 而白银杉,确实让她装到了。 连韩斌都奈何不了她,其余人哪敢得罪,都毕恭毕敬地把她请回了房间,一口一个“上仙”,敬畏不已。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105】 【恭喜宿主,通过新手关卡!】 【宅斗高手——成为将军心里最在意的女人】 【任务进度为:50%,请再接再厉】 这就完成一半了?白银杉不解,难不成这韩彬是个受虐狂? 不过也可以理解,看起来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随便装装逼就能让他在意得不得了,相信再装一次大的,就可以完成任务,从青铜升到白银了。 白银杉回想起韩斌不停地吩咐手下,“继续,用力地打我!狠狠地打我!”心里便涌起几分诡异的开心。 铜镜里映出一张淡漠的面孔,眼睛下那颗红色的小痣艳丽妖冶,仔细看,才能辨别出这双眼眸中的清浅笑意。 … 昏暗的房间里,电脑屏幕上映出一张惨白扭曲的脸。 接着,敲击键盘的声音快速响起。 咔……哒…… 咔哒……咔哒…… 白银杉,一个没有表情的怪物,孤僻冷漠,被嘲笑被欺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爱。 她爱上了勇武无敌的武神——“马上飞将”韩斌,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真心给了那个卑贱的舞女嫣姬。 “你不配!”白银杉用冰冷的声音说出了这句充满轻蔑的话。 一只手向她伸过来,颤抖着,“白……银杉……你好狠毒,你不得好死!” 那只手没碰到白银杉分毫,就砸在了地上。 只剩一双通红的眼,充满着不甘和愤恨,死死地盯着走远的身影。 3. 青铜的宅斗任务03 韩斌苏醒的时候,已是日暮。 “大人,你醒了。”宋良玉坐在床前,眼睛望过来,态度有些冷淡。 “那妖女呢?”韩斌翻过身坐起来,屁股刚挨上床,便感觉到一阵麻木的痛意。 宋良玉似乎没注意到他痛苦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关心的话,只是问,“你要见白娘子?我让人请她过来。” 韩斌知道妻子是在为他之前的指责而生气,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过会子她也就气消了。 他现在只想杀了那个嚣张的女人,将她千刀万剐! “请什么请?把她抓过来!”韩斌不满道。 “大人,你也见识过白娘子的手段了,她不是凡人,我们奈何不了她。” “你也信她是——”韩斌这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帘子外,“报!将军,前线传来消息,犬贼昨夜偷袭击长屿镇,劫掠了几处粮仓,我军损伤惨重。” 宋良玉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掀帘问,“长屿?忠儿是不是驻守在那里,他人呢?” 兵士愣了下,脸色有些惶恐,“小将军他……率领小队前去追击犬贼,中了埋伏……被敌军抓走了。” “这个废物!”韩斌早下了床,披上皮甲,怒喝道。 他大步走出去,伸手,“拿我的刀来!” 赵延递上长刀,有些担忧,“大人是要去军营?可您的伤……” “一点小伤算个毬,让军医用些麻沸散止止痛就是!” 门外,早有人牵着马在等着了,韩斌拿过长刀,翻身上马,正要走,忽然顿住。 “你——留下!”他伸手指了下。 被指到的赵延挺直了身,目光坚定地平视着他。 韩斌看着年轻士兵昂扬的精神,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比韩忠大不了几岁,却有着远超忠儿的沉稳与坚韧,若是忠儿有他的三分沉稳,也不至于…… 他遏住心底那些纷乱的念头,吩咐道,“去把白银杉给我抓来,关到军营里,我要审讯她!” “是!”赵延应下。 “驾!” 韩斌一夹马腹,马蹄翻飞如盏,扬起阵阵尘土,疾驰而去。 赵延看着将军雷厉风行地离开,心里涌起一股敬仰之情。 “马上飞将”,韩斌——这是他誓死跟随的首领。 屋内,宋良玉早软倒在了榻上,单手扶额,“忠儿被敌军俘虏,只怕是凶多吉少。” 丫鬟红樱冷静道,“夫人不用担心,小公子是将军的长子,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想必敌军不会为难他的。” 宋良玉缓慢转动眼珠子,“我担心的正是这个……韩斌,不会受人威胁的,我与他十八年的夫妻,我太清楚他了。” 她的视线落到墙边的兵器架上,那里放着一杆红缨枪,黯淡无光。 “夫人!”红樱转头看了眼窗外,有些不赞同的瞪了宋良玉一眼,将军还未走远呢。 宋良玉压低了声音,“红樱,忠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却不是韩斌唯一的,我只怕……” 她走到兵器架前,神情严肃,“你派人去军营打探打探消息吧。” 红樱点头,“是。” 接着,她听到长枪破空的声响,只见宋良玉一把抽出红缨枪,转身甩出长枪,枪尖定在半空。 她惊道,“夫人你要做什么?” “你快去吧。”宋良玉不答她,沉声吩咐。 她提枪走出院子,开始练习枪法,一招一式都颇有章法,凌厉异常。 … “白仙人,这是剥好的石榴,你尝尝。”宋芝芬将白瓷碟捧到白银杉面前,笑盈盈的。 她长着一张圆盘似的脸,笑起来软乎乎的,憨态可掬。 红色的石榴粒宝石珠子一样堆在碟子里,饱满水润。 白银杉拿起一旁的银勺子舀起一勺,塞进嘴里,汁水从牙缝间爆开来,凉冰冰,甜津津的。 迎着宋芝芬忐忑的目光,她点了点头,“嗯,好吃。” 宋芝芬笑了,“这是从京城贩来的,可贵呢,一两银子才不过买了两个。一直放井里湃着,冰凉凉的,解渴。” 她们妾室的月钱都是有份例的,一个月不过二两银子,可见这石榴在这西北苦寒之地,的确难得。 “既然这水果这么昂贵,你给我,是要求我什么?” 宋芝芬搅着手里的帕子,脸红扑扑的,“这个,这个……都是我孝敬仙人的,不敢劳烦仙人。” 白银杉吃完了石榴,立刻有丫头递上手帕给她擦手。 哎——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嘛。 她都有点乐不思蜀,不想回去现实世界当个苦逼的打工人了。 抚了抚头发,白银杉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宋芝芬,有些莫名,这宅子里的人都这么好骗的。 她不过是用了【伤害反弹】的技能装了下逼,就都把她供起来了? “你不怕,我是妖?” “妖?是妖才好……不是,我的意思是,白娘子仙风道骨,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天上的神仙,怎么会是妖嘛。” 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厉害! 白银杉心里被吹捧得挺乐的,“那个,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说说,想让我帮你什么?” 虽然她不一定帮得了,听一听又不碍事。 “这个……其实,我与仙人一样,就是……” “一样?”你也是穿书的?白银杉眼睛微亮。 “哎,这事,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我老家是安徽怀远的。仙人,怀远的石榴才好吃呢,又大又甜,汁水也多,我有十多年没吃过了。” 宋芝芬眼里流露出一种哀伤的情绪,如轻薄雾气弥漫,还未凝实,便被吹散。 她笑着说,“现在好了,老天可怜我,一个月前,有个来府贩货的商人,他口音浓重,我一听就知道是我老乡,一交谈,才知道就是我村子附近的。” “我就托他给我父母带个口信,报个平安也好,叫两位老人家不要担忧我,我……我过得很好。”宋芝芬垂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他告诉我……当年那场灾荒,怀远大半的人都逃了,我父母也不知道搬迁去了哪里。” “白娘子,你神通广大,可否给我算算,我父母是否安在,现如今在什么地方?”宋芝芬颇为期待地看着白银杉,眼角微红。 白银杉看着她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一个谎说出去了,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弥补。 她既然已经走上了“装逼”的不归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一直爽?怎么可能! 白银杉第一次感受到了“装逼”二字沉甸甸的分量,这个任务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白银杉目光沉静,“就为这?小事一桩。”从她一向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宋芝芬当即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分外喜悦,“那就多谢白娘子了。” 白银杉目前积攒了135点装逼值,算不上多,要是再遇上点棘手的事情,根本不够用。 况且,升级也是需要消耗装逼值的。 青铜到白银是1000点,白银到黄金是2000点,铂金,钻石,星耀,王者,依次递增。 漫漫升级路,白银杉现在根本看不到终点。 她飞快查看一番系统商店,发现最能满足宋芝芬要求的是一个叫灵境的法器。 只要默念某人,灵境就可以搜寻并展现出此人。 让白银杉犹豫的是,灵境用一次就要消耗100装逼值,她感到一阵肉疼。 算了,看在石榴的分上。 白银杉兑换了灵境,落在手上就是一面普通的手持镜子,巴掌大小,粉红色的塑料圆框。 好……丑。 然而落在旁人眼中,白银杉就是凭空变出了一面镜子,镜子也不似俗世的物品,光可鉴人,纤毫毕现。 “好厉害的仙法!”宋芝芬赞叹,其余人也更添敬畏。 白银杉只是淡淡地说,“雕虫小技而已。” 系统提示音响起: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25】 白银杉神情淡漠,她伸手覆盖在镜面上,心中默念“宋芝芬的母亲”。 再拿开手,镜面上就出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白发妇人佝偻着腰,坐在一张小竹凳上。 一双皮包着骨,青筋突起的双手,正用力搓弄着草绳。 妇人脚边散落着一沓草鞋垫,还有几只编好的草鞋。 “妈妈……”宋芝芬只看了一眼,就伸手捂住脸啜泣起来,“我真是不孝。” 白银杉收起镜子,宋芝芬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转悲为喜,她似乎总是很容易满足,“父母尚还安在,真是太好了。” 宋芝芬告辞离去,白银杉才向丫鬟们问起她的来历。 “宋姨娘进府早,我来得晚,也不是太清楚,听说是老夫人替将军纳的,身家倒也清白。” “你说的不对,宋姨娘是被人拐卖过来的,原先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后来给抬了姨娘。” “不是拐卖,那年闹旱灾,她是被父母换了粮食,卖给了人牙子。” “呀,这样的父母,她还找他们做什么?” “那是宋姨娘重感情,要是我——” 几人倏地安静下来,这才发现白银杉一直没做声。 只见她面目沉静,目光有些冷冰冰的,不太好靠近的样子。 “白娘子,你在想什么?”有个胆大的丫头,走上前小声问她。 “我在想——”白银杉这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白娘子,将军让我来请你往军营走一趟!”一道清亮的声音穿过门扉。 白银杉走出去,看到这声音的主人,有些惊讶,“你确定,他说的是‘请’?” 4. 青铜的宅斗任务04 白银杉看向前方,轻甲在身,年轻士兵的身姿给衬得挺拔英武,腰间束着皮革,步伐看似轻盈灵活,实则沉稳有力。 韩斌身边的亲卫,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士兵。 一开始,白银杉不过是随意挑了个人做戏,这时候再看,她倒真觉得此人英武不凡,不只脸好看,想必本领也不低。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比较好忽悠。 白银杉大步上前,拍了下赵延的肩膀,“六子,我观你面相,日后定然有一番大的成就。你为什么要屈尊在这里,做一个小小亲卫呢?” 赵延明显给吓了一跳,退开一步,望了白银杉一看,又飞速移开视线,轻声道,“娘子说笑了,我没什么大的志向,也不可能有大的成就。” “韩将军驻守塞北十数年,使犬戎军不敢轻易进犯,自然值得我跟随!”说到韩斌时,他双眸放出光芒,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崇敬与爱戴。 白银杉瞧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有些微的不爽。 原来是有主的,她似乎挖不动韩斌的墙角。 “难道你参军就是为了跟偶像近一点?不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偶像?赵延没听懂,他只当自己学识浅薄,不敢提出疑问。 他勉强猜出这话的意思,回答说,“家中父母姊妹都没有了,我参军不为建功立业,只为多杀几个犬戎人,为她们报仇。” 他笑得腼腆,说得也轻松,并不表露心中的哀伤。 白银杉微愣,把心里那句“我看你有仙缘,我可收你为徒,渡你成仙”的话,咽了下去。 她现在的心理跟玩游戏差不多,就想把好看的人物卡都收集起来。 只可惜赵延属于韩斌的迷弟,她抢不过男主。 除非,她能让赵延的家人复活,但她没这么大能耐,这样做性价比也低,只能放弃。 算了,好看的人物卡总是会有的! 白银杉和赵延刚进营门,就撞上了韩斌。 他领着一干官兵匆匆往大帐去议事,瞥见她们两人,只是轻微颔首,似乎对白银杉并没有先前那么恼恨。 然而,韩斌的吩咐却十分不客气,“先将她关进牢狱,稍后,我亲自审讯!” 他拔腿就走,对白银杉忽视淡漠到了极点。 倒是有几个士兵偷偷瞄了白银杉几眼,不知道揣测了些什么。 落日余晖,将军营招展的旗帜染上鲜明的橙色。 渐渐的,这橙色变成深紫,最终黯淡了,融入夜色。 白银杉踮起脚从牢房的小窗口往外面看,只见军营里四处点着火把,人影来往匆匆,各处巡视严密。 赵延站在牢门外,一脸的歉意与为难,“白娘子,委屈你在这里稍后片刻。将军为人正直板正,却不是不讲理的人,还请白娘子宽容。” 白银杉转过身,漆黑的眼眸在壁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她一步步走过去,盯着赵延说,声音清冷萧瑟,“这不怪他,只怪你,将我骗了过来,说什么‘请’,原来是请君入瓮。” 赵延被她的眼神惊到了,仓惶避开,垂了眉眼,“是我的错,白娘子有什么责罚,我愿意承担。” “责罚?”白银杉在心里咀嚼这个词。 灯影朦胧,赵延的面目给蒙上了一层纱。 秀挺的鼻子,浅红的薄唇,颀长的脖子没入领口,喉结上下滑动,暴露了主人的紧张不安。 美色动人。 可惜没等白银杉幻想出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就有士兵过来,将赵延请走了。 她也就从梦幻跌入了现实,牢房里没有暖床的美人,只有阴冷潮湿的稻草,和散发着腐臭味的秽物。 眼下的局面,似乎并不乐观。 白银杉在心底思量对策,一边仔细搜索系统商城中可以用来逃跑的东西。 穿墙术……遁地术……必须有练气初期的修为才能使用? 拜托,这是宅斗文,又不是修仙小说,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 白银杉无力吐槽,好容易才从繁多的商品找到自己想要且买得起的技能——移形换影。 只要在心里默念某人姓名,就可以瞬间转移到这人的身边,一次消耗30点装逼值。 这样一来,她可以马上就瞬移回将军府。 只是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逃命,而是要攒装逼值升级复活。 思量了片刻,她决定留下来,再好好装韩斌一把。 韩斌这人,古板严肃,一脸封建大蝻子的样,还老是针对她,真是让人讨厌! 虽然是夏季,但是在这边境苦寒之地,夜里依旧十分寒冷。 军营外,月光落在沙地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霜,寒风中,夹杂着隐约的芦笛声,渐渐消隐。 白银杉只穿了两件单薄的衣衫,她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双手抱紧膝盖,蜷缩起来。 装逼值太少了,她眼下只有60点,要省着用,不能拿来购买保暖的法器。 这样一来,万一韩斌要对她严刑逼供,她还能用【伤害反弹】保命。 月影西斜,白银杉头一点一点的,几乎要睡过去了。 但也只是几乎,她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已经睡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去……杀了她,干脆利落些。”男人嗓音低沉,命令道。 “可……我听人说,她会仙法,有金刚不坏之躯,刀剑不入。” “你听谁说的,赵延?看来还是罚得太轻了。” “将军,不是的——”辩解的语气,欲言又止。 “如今犬戎屡次进犯,大战一触即发,大敌当前,遇上此妖女,难免军心动摇。杀了她,才是平息谣言的最好办法。” 男人说话的声音极轻极快,在老门前止住了生息。 接着,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道黑影蹿了进来。 飒!利剑出鞘。 白银杉暗暗抬眸,只见寒光照亮一双稚嫩的眼眸,极清极亮。 像个孩子。 长剑在墙上晃过,如一道闪电,向角落缩成一团的人影击没有丝毫犹豫。 白银杉也没有犹豫,立刻展开了【伤害反弹】。 这人出的是杀招,一击毙命。 一声压抑的痛呼后,来人跪倒在地,手撑着长剑,垂下了头。 从牢门外走进来一束火光,照亮这个年轻士兵的身影。 白银杉站起来,缩在衣袖里的手轻微颤抖着。 她抬起头,看向举着火把的韩斌,“他死了。” 韩斌单膝跪下,探了探士兵的呼吸,随后将人放倒在地。 他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畏惧,与厌恶,但都被压在了那张严肃冷漠的面孔下。 “你真恶毒!”韩斌冷声道,看着白银杉的目光淬了毒。 这事情落在谁身上不好,可偏偏是这个女人,是他的第十六个夫人! 此事一旦传扬开来了,只怕军中必定会大乱。 他不想承受一丁点的风险,也不愿去想象这个后果。 自从他娶了嫣姬后,军中官兵议论纷纷,属下也多愤懑不平。 军伎是军队的,而非独属某个人。 他仗着一军主将的身份,独占美人的做法,是大忌。 贪图美色,爱好享乐,不能与士兵共患难,严重削弱了他的威信。 红颜祸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已决定将嫣姬送给手下鲁达飞做夫人。 此人武技了得,力大如牛,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用一个女人来笼络他,顺便洗刷掉好色享乐的名声,一箭双雕。 而今犬戎军虎视眈眈,大战在即,军中不能再起风波。 这个白银杉,不管她是妖是仙,既然不能为他掌控的,就应该被除掉! 白银杉看着韩斌的眼睛,在他的眼里,她看不到一点哀伤,有的只有算计和衡量。 而更深处的情绪,愤怒亦或是惋惜,被厚厚的风尘掩盖着。 在久经沙场的人眼中,人命不值一提。 韩斌是一个善战的将军,更是一个充满野心的投机者。 白银杉通过粗略的剧情猜测得到,他是一个谨慎果断的人,擅长蛰伏,也懂得一击毙命的道理。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今晚,但凡她反应慢一点,她可能就要死第二次了。 愤怒的火苗,在心底慢慢燃烧起来。 女人面上的神情却有了一丝的柔和,眼角下的红痣动人心弦。 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决定。 她向前走了两步,韩斌望着她,下意识地往后退,随即,将长刀立在身前,浑身紧绷起来。 “韩将军这么急着杀我,恶毒的人,是你才对吧?” 白银杉站住,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瞳孔映射出火光,有一丝诡异。 她缓声说,“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呵!”韩斌冷笑,眼神轻蔑极了。 “你个妖女,淫.娃荡.妇,在你做下恶事之前杀了你,这是替民除害!” “不对,你分明是想杀人灭口!因为我预言了你身负龙气,你怕被人参议有谋反之心。”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我说中了,不是吗?我可是神仙转世,皇室血脉,自然可以推算出你的命运。这一世,你本可以登上九五之尊,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数次与我交欢,龙气早就被我吸净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看来只能是我替你坐了。”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100】 韩斌脸上神情骤变,开了染坊,五颜六色。 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愤怒转为激动与急切,又很快变得失落。 “你刚才要是杀了我,我这一身龙气也会随着肉身的死亡而消散。”白银杉站在牢房内,不疾不徐地说。 韩斌站在牢门外,却像是被关起来的那个,心魂不宁。 虽然他并没有谋权篡位的心思,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不是他父亲,不甘心只在这边陲之地,当一个穷将军。 “胡说八道!”他再一次反驳,但语气明显已经不坚定了。 只是,造反哪有那么简单,他现在还不敢妄想。 “你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我不杀你!可惜,你说错了。” 韩斌再度恢复了冷静,“来人,点火!” 原来,以防刺杀不成功,韩斌做了两手的准备。 既然主动杀你不行,那就用火攻,用水淹……总有一种可以破她的妖法! 很快,就有人发现军营一角燃起了滚滚浓烟,那是关押犯人的牢房,多是待斩的人,死不足惜。 牢房外,十数士兵把守,都是韩斌的亲卫。 只是少了一个赵延。 “你就一个小兵,上阵杀敌才是正事,救人的事,用不上你。” 大帐前,士兵向跪在地上,脱衣受罚的赵延劝说道。 因为赵延不赞成韩斌刺杀白银杉的计划,以下犯上,顶撞了上司,被罚了二十军棍。 手掌宽的红痕交错印在小麦色的皮肤上,鲜血凌乱涂抹。 他穿上衣服,站起身,低眉沉默了片刻,才说,“这次,是将军做的不对。” “你啊,简直是大胆,小心被将军听见,又该挨罚了。我走了,你站着思过吧。” 帐外,只剩了赵延一个人。 他想起那个眼角下有颗红痣的女人,她看起来总是那么冷,但意外的,有点像他的母亲。 她母亲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平时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总是抱怨他吃的太多,而家里粮食又太少。 苦难和战争磨灭了这个女人的情感,只剩下麻木。 但最后,是这个女人拼命地保护他,让他活了下来。 母亲将他推进半人高的草丛里,“你赶紧,躲起来!” 他拉着母亲的手不肯松开,女人冷冷看着他,随后扇了他一个巴掌,“你害死了两个姐姐,还想拖累谁?” “赵延,记住,活下来的话,就去参军,多杀几个犬戎人!” 母亲将他的头用力摁下去,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敌人被引开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他总是疑心是假的。 但是在梦中,他总是能听见那句话,“记住……杀犬戎人……” 要杀尽犬戎人,拿他们的人头告慰死去亲人的亡魂。 否则,他将永生处于愧疚和仇恨之中,无法安眠。 因此他加入了韩家军,这支世代驻守边疆,对抗戎人的军队。 每每作战都是冲在最前面,悍不畏死,人头挂满腰带,很快就提拔为韩斌的亲卫。 可现在,他最崇敬的将领,却将刀口对准了妇孺,对准了那个像是他母亲的女人。 明明,他们是为了保护她们而战的啊! 赵延转头看向牢房的方向,那里,漆黑的夜空被火光照亮,像是女人的鲜血,淌满心口。 他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傍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倒在敌人的刀,却无能为力。 这一次,他依旧只能看着? 赵延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勇气,他闯进大帐,一把拎起兵器架里的长枪,转身就走。 “——是谁?”里屋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赵延惊愕住了,将军还要叫女人过来伺候……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官兵对将军娶了嫣姬的事情,如此不满。 5. 青铜的宅斗任务05 白银杉也没想到,用【移形换影】转移到赵延身边,结果会是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赵延住的帐篷?还挺大的。 至于其他,在白银杉这个现代人看来,只有穷酸和简陋。 因此,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韩将军的主帐。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门口一脸惊愕的赵延,朝他勾了勾手指。 赵延愣愣地走到床边,“白娘子,你……你没死啊!” “我可是仙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白银杉神色自若。 “太好了,我还以为……白娘子你没事就好!”赵延却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烛火微弱,朦胧昏暗的光影笼罩在赵延年轻立体的脸上,笑容诚挚。 白银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上,形状优美轻薄,唇珠丰润,引人遐想。 白银杉半垂下眸,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拍了拍身上的被子,“把灯熄了,你上来。”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冷淡,听惯了命令的赵延下意识地就照着她说的做了。 等他躺到了床上,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贴着衣襟伸了进来,身体瞬间僵硬成了一块木头。 这可是将军的主帐,说不定将军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白娘子,你……你要做什么?”赵延也不敢反抗,只是小声的质疑,“这……不好吧?” “其实我是在仙魔大战中受伤,千年修为被毁,被迫跌落凡尘。我只有恢复了修为,才能重返仙界。” 白银杉低声说着,并没有停手。 反正是来做任务的,闲暇之余,享受享受美男也无不妥。 再说赵延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结实有力,摸起来手感的确不错。 “六子,你愿意帮本君这个忙吗?”白银杉凑近赵延的耳边,吐息温热。 她心底升起来一股放纵的快感,好似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即便她的神情依旧如机器人一般冷漠肃然。 “怎……怎么帮?”赵延整个人都给摸软了,脸色泛红,紧紧咬住了嘴唇,声音低哑。 白银杉咬着他温软滚烫的耳廓,手指抚过尾椎,轻声说,“……” 赵延惊愕的瞪大了眼,“要……这怎么可以?!” “放心,会很快乐的……”冰冷的声音沾染了一丝温热。 赵延迷糊了,本就不怎么灵泛的脑子如同一团浆糊,被白银杉牵着走,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也许伺候仙人,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当然,如果不是在韩斌的主帐就更好了。 大火整整烧了半夜,士兵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将军,大概是烧成灰了。” 韩斌摇头,“不会,这妖女肯定是跑了!明日一早去请刘军师来,此事不许多言。” 韩斌心里觉得不安,总觉得这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煞星。 明明一日前只不过是个低眉顺眼的蠢妇,怎么忽然就变得如此厉害了? 据说刘奕曾师从真仙广真道人,说不定能知道些这女人的跟脚。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对付她。 韩斌回到主帐,对白银杉的事情依旧是无计可施,多思无益,索性先休息,等明日见了刘奕再说。 他卸了皮甲,将外衫搭在衣架上,掀开被褥就要上床,等等—— 怎么床上好像有两个人! “来人,有刺客!” 大半夜的,好不容易安静了的军营瞬间热闹了起来,一时间灯火大亮。 亲兵们冲进主帐,只见那个本应该被烧死的女人,正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衫,朝他们主将投去轻蔑的一瞥,问,“怎么,你也要给我一剑吗?” 而另一个人,是才被罚军棍的赵延。 他趴在床上,脸侧向里边,看不到具体的神情,只是有一片红从耳廓蔓延至颈后。 裸.露在外的脊背挺直,上面的伤口还未愈合,暗红色的线迹在他背上织成一张网,充满了束缚与凌虐的美感。 这……赵延究竟是被白娘子睡了?还是勾引了将军的女人? 亲兵们无法理解这发展,但内心大为震撼! “你,你们——!”韩斌气得脸色铁青,拿刀的手挥起来,颤抖了半晌,却怎么也不敢对白银杉砍下去。 毕竟,那个年轻士兵的尸体才刚冷却,而这正是与白银杉作对的下场。 最终,他垂下手,刀尖抵在地上,几乎无力支撑他身体的重量。 “把这个两人都押下去关起来,多派些人看守,不许他们逃了!” 白银杉看着韩斌,目光依旧是那样的平静,这份平静从容甚至让她的仙人身份来得更确信。 “你关不住我的,你的大帐,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那你怎么不走——!”韩斌瞪着她。 白银杉语气毫无起伏,“我不走,仅仅是因为我不想走。”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30】 白银杉回身看了一眼赵延,只见他脸色灰暗,嘴唇紧抿着,似乎是难以面对韩斌。 她拉拢衣衫,将他脸侧的长发撩至耳后,看着赵延说, “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你不是想杀犬戎人吗?没有韩斌,我也能帮你实现。” 赵延抬头望着她,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垂落眼睑,遮掩光芒,只是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消退。 她是仙人,自然是做到做到的。 在今晚之前,他只为这一件事活着。 在今晚之后,他似乎又多了个活着的理由。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20】 一旁的士兵走过来,并不敢上前对白银杉动手,颤声道,“请……请白娘子随我来。” 白银杉没看他,缓步走出了主帐。 韩斌望着她的背影,眼里露出畏惧和憎恶的复杂情绪。 亲兵小声说,“将军,白娘子或许真的是……是天上神仙,我们放火烧她,是不是该,该向她赔罪。” “闭嘴!”韩斌一脸不爽。 “她算哪门子是神仙,不过是个野妖,等到了刘军师跟前,自然会露出真面目。” 正是备战攻打犬戎的特殊时期,夜里的慌乱自然不会被士兵们忽视。 而关于白银杉的种种,很快就传播了开来。 “据说是要放火驱妖,那妖怪上了将军十六夫人的身,闹到军营来了。” “真的有妖怪?不会吃人吧?” “这能有假,连将军身边的亲兵,那个姓赵的,都被勾引了去!” 刘奕步入主帐,还未坐下,就先捋着胡须说,“将军,军心浮动,这可不是好兆头。” “军师请坐,我请你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除妖的法子?” “除妖?”刘奕皱起了眉头,“当真是妖?” “的确有些本事。”韩斌将昨夜里刺杀白银杉不成,火烧她不死的事情一一说了。 “我曾经拜隐岛派的广真道人为师,却也只是学了些许皮毛,会一二穿墙术。若这女人当真如此厉害,只怕非真仙难降啊!” “那……不知道广真道人现在何处?” “凡世之外,还有三重天,六神山,九仙岛,是神仙真人的住所。” “当初师父看我身有仙根,要带我回隐岛修行,可叹我那时贪念俗世,没有答应。后来,师父御剑而去,已是踪迹难觅。” “这……难不成就没有能对付这女人的法子,就任她肆意妄为不成?”韩斌满面冷霜。 刘奕立即道,“将军,你何必究其跟脚呢?说不定这女人是将军的一大机缘,您应当招揽她入麾下啊!” “招揽她?这不可能!”韩斌反对。 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把人都得罪狠了,还去招揽? 刘奕见他不悦,缓声解释,“将军是怕这白娘子不愿受你招揽?古有廉颇负荆请罪,刘备三顾茅庐,将军何妨放低身价,去哄她一哄?” “将军是人中之龙,这白娘子不论妖仙,到底是个女子,又如何拒绝得你呢?” 韩斌想起白银杉与外男私通,又与赵延勾搭的事情,登时脸都绿了。 但转念一想,这女人如此好色,他比那两个男人俊朗数倍,若是低头赔罪,想必这女人也不会不接受。 只是他心气高,怎么也接受不了刘奕的这条“美男计”。 他看向刘奕,“你再想想,看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刘奕只好点头,却也说不出别的法子,暂且告辞离去。 过了一日,负责看守的士兵来报,“将军,白娘子她——” “她怎么了?跑了?” 韩斌心想,跑了也好,他也不用为难该怎么去哄转招揽此女了。 一向只有女人揣摩他的心思,讨他好的份,颠倒过来让他去讨女人欢心,简直荒谬。 可惜他心里就是一万个不情愿,也不能否认刘奕的办法是最好的。 那女人吸走了他的龙气,要是能将她笼络住,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说不得这女人反能助他成就大事。 士兵面有难色,“人倒是没跑,就是,白娘子说她想吃石榴,咱们这地方,草都不长一根,哪里去弄石榴啊!” 韩斌下意识的反应是生气,怎么,你是我手下的兵,还听她的话? 转念又一想,这是个机会,“你去我府里找管家,他认识个安徽来的商人,有一批石榴的货,让他采购些,立即送过来。” “……是!”士兵愣了片刻,快声应下。 果然,连将军都知道白娘子是神仙,要好好供着。 士兵转身就走,又被叫住。 韩斌神色微妙地说,“记得告诉她,石榴是我买的。” 韩斌将人打发走,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军务里。 大战在即,粮草、武器、行军路线、敌人动向……都是紧要处理的事情。 还有他的长子韩忠,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处境。 随后几日,凡是白银杉要求的,韩斌都答应下来,零零总总也花费了不少。 他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抽空去见白银杉。 虽然他心里也叹服白银杉的本事,却也不指望她什么。 只是想着,或许她能救一救韩忠。 毕竟是他的长子,虽然鲁莽了些,但也不希望他就此去世。 到了关押的地方,韩斌才要推门进去,就听见屋里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疼吗?要不要轻点?” “不……不疼。” 这是在干什么? 他费心费力,就是让这妖女跟别的男人胡作非为的? 简直是不知廉耻! 韩斌心头顿时燃起一把大火,一脚踹开门。 只见赵延赤着上身,躺在床上,背部伤痕交错,那女人正躬身给他上药。 白银杉查看了眼任务进度。 【宅斗高手——成为将军心里最在意的女人】 【任务进度为:60%,请再接再厉】 没想到她闹腾了一场,又提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要求,韩斌都无动于衷,进度也涨得很慢。 这样看来,她得搞点大的,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她直起身,看向韩斌怒气冲冲的脸,平淡道,“韩将军,你不知道敲门吗?太无礼了。” 她身后,赵延快速起身披上了衣衫,只是脸颊通红,“将军!” 韩斌不理会赵延,只是看着白银杉,“你别太过分,要是没有我的纵容,你以为你能在军营过得这么舒适?” “原来将军的纵容就是把人关起来,日夜监视?那我可无福消受。”白银杉一拂长裙,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 韩斌噎住,一时间无话可说。 “银杉——”毕竟他另有所图,再也没有当初的硬气,只好示软。 话还未说出口,余光看到赵延,“你先出去。” 赵延立即听命,“是。”出了屋子,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白银杉都没来得及喊住他。 韩斌跟着坐在了白银杉对面,软声道,“银杉,咱们到底夫妻一场,你又何必与我闹成这样?” 白银杉看着他深情款款的脸,心里一阵恶寒,这韩斌是吃错药了吧? “你我夫妻?那宋夫人呢,她为你生儿育女十数载,你把她置于何处?”白银杉眨了下眼睛,拿手托腮,欣赏韩斌尴尬的表情变化。 韩斌到底不是愣头青,很快调整了神情,“你是真仙降世,皇族血脉这件事情,实在太令人惊讶了,我一时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这几日我思索了良久,才勉强接受下来。不知道你,白娘子……下凡是要做什么?” 韩斌顿了片刻,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不情不愿,“如果,有用得上我的,我都可以帮你,也算是我的赔罪。” “你是真心赔罪?”白银杉凑近了,看他的眼睛。 她意外发现这男人睫毛浓密细长,还很翘,跟他肃穆端正的面孔一点都不般配。 韩斌感觉到被打量的视线,浑身不自在,到底忍住了没有发火,耐心地说,“这个自然。” 白银杉就笑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韩斌心里是松了口气的,只是一个……想必不会是什么难做的事情。 白银杉站起来,低头望着韩斌,俯视着他,“那就是,你跪下来,求我,直到我原谅你为止。” 韩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白银杉,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跪不跪?”白银杉面无表情。 “你想羞辱我?” “是你先想杀我的!” “是你先红杏出墙!” “是你先好色忘义,娶了十七个老婆!” “……” “不跪,就请走,不送。” “呵,”韩斌冷笑了一声,转身,打开门跨步出去,吩咐,“给我看紧了,另外,去请个得道高僧来,降妖!” 白银杉重新躺回床上,翻看自己积攒到的装逼值。 刚才又加了50,总共有200了。 她先在的处境并不乐观,【伤害反弹】是个被动技能,只能防守,不能主动攻击。 她得弄一个好用的武器,手指点击虚拟屏幕,下划……怎么都是她买不起的东西? 有了! 【百发百中枪】 指哪打哪,百发百中,无视空间与距离,标价100装逼值,每颗子弹耗费10装逼值。 简直是杀人厉器,我喜欢! 白银杉立刻购买了【百发百中枪】,以及三颗子弹以备后用。 晚上睡觉,没有了赵延的被窝,都是冷的。 白银杉还以为自己把这张人物卡弄到手了,明明在床上那么听话,任她怎么做都不会拒绝。 结果下了床,还是听韩斌的。果然,男人都是没良心的。 白银杉怀着些许愤恨,缓缓睡去。 她以为今夜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没想到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过来,看到床前黑黝黝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什么鬼?”不会又是来杀她的吧。 … 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蒙昧,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香气。 单手敲击着键盘,如新学钢琴的乐手,滞涩卡顿。 哒……哒…… “毒妇!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恶毒的人!” 韩斌愤恨的声音像是利剑,刺入白银杉的心脏。 她心都痛得死掉了,笑容逐渐消失,一字一句地说,“那也是因为你,因为我爱你!韩斌,你让我亲眼看着你爱上别的女人,我做不到!你对我,真是残忍至极!” 韩斌对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将白银杉丢进军营,让她沦为军伎,受万人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对她,对这个恶毒的女人,最好的报复。 而这时,白银杉才开始悔恨,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卑鄙无耻。 可她,已经没有悔改的机会了。 搁在键盘上的手停顿了片刻,接着写到: 或许,这也是最适合白银杉这种恶女的结局,千人枕万人骑,人尽可夫。 6. 青铜的宅斗任务06 “白娘子提了将军娶了十七个老婆这事,说明她介意这个,由此可见,白娘子对将军是有爱慕之心的还。”针对韩斌和白银杉的争吵,刘军师这样分析。 “将军,既然她要你跪下服软,你便跪一跪又何妨,关起门来,谁又知道呢?” 当然,刘军师的话并不是韩斌肯向白银杉服软赔罪的原因。 最大的原因是——韩忠。 犬戎军派了人来,提出了一个他不可能答应的赎人要求。 他们说,要是他不答应,就要在两军阵前斩下韩忠的头颅。 于是,他深夜来到白银杉房中,在她床前跪下了。 白银杉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的光线,看清楚床前的人影正是韩斌。 他卸了甲,披着发,声音听起来真挚极了,“他们索要大量的银钱和粮草,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敌军折磨致死。可作为一军的统领,我不能为了救他,而置军队和百姓于不顾。” 白银杉走到烛台前点了灯,披了件外衫,在床沿坐下,视线落在韩斌脸上。 他撇过脸,不愿直视她,眼里是清晰可辨的别扭和羞愤。 不得不说,看着这个高高在上,铁骨铮铮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跪下,白银杉心里得意极了,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爽感。 “我原谅你之前对我的无礼,至于你说的韩忠——” “白娘子,只有你能救他了。”韩斌立刻站了起来。 “我有让你站起来吗?”白银杉冷冷瞥过去一眼。 韩斌脸色僵硬,顿在原地不动,好半晌,才屈起膝盖重新跪了下去。 白银杉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韩斌对她在意值的上涨。 只怕这个男人更想杀她了吧! “我就喜欢看你,想杀我,又杀不了我的样子。”白银杉欣赏着韩斌屈辱且憎恨的神情,慢条斯理地说。 韩斌垂下眼,将牙齿咬得咯嘣响,话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那现在,白娘子你,可以,救韩忠了吗?” “要救他也不难,随便一个法术就行,只是,我不愿意。” 白银杉捂住嘴打了哈欠,迎着韩斌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说,“行了,你退下吧,我要接着睡觉了。” 韩斌几乎是跳起来的,他扑到白银杉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白银杉,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跪都跪了,你跟我说不救?” “把手松开,不然,别想我救人。”白银杉波澜不惊地看着跳脚的韩斌。 韩斌只好松开手,“那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忠儿?” “让我想想——”白银杉垂眸静思。 她要怎么样才能装一个最大的逼,才好多挣点钱花花呢? 现在手里只有70点装逼值,属实有点慌。 “这样好了,我帮你救你儿子,你把将印给我,让我当个女将军玩玩,如何?” 这……简直是装逼满分!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200】 【触发支线任务,率军打败犬戎人,奖励1000点装逼值】 “你——你这女人,简直比犬戎人还要无耻!”韩斌摔门而去。 脚步声迅速远去,白银杉隐约听见他问,“降妖的高僧找来了没有?” 白银杉理了理被扯乱的领口,想着韩斌那扭曲的脸色,心里可乐。 只是……她好像装逼过头了,这个打败犬戎人的支线任务,确定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好在支线任务不做也没关系,只是,1000点装逼值还真多呢,到还真有点舍不得。 … 这日,韩斌在辕门点兵整将,准备出兵攻打犬戎。 这之前,他们和犬戎人只是小打小闹,直到犬戎越来越过分,对边民肆意劫掠抢杀,屡犯边境。 而这一次,韩斌出动了韩家军主力,足足五千人马,骑射皆备,另外还有征来的上万民兵,显然是要与犬戎军大战一场。 加上韩忠被敌军埋伏俘虏,生死难料,令韩斌更为愤怒,誓要将犬戎人赶回草原。 白银杉去看了这场出征前的誓师大会。 只见韩斌高头大马立于阵前,穿一身盔甲,胸前一面护心镜,手中握着柄长刀,威风凛凛。 再往他身边的亲卫们看去,打眼第一个就是赵延,身板挺得笔直,沙漠里的白杨树,昂扬向上。 在他眼中,只能看到对上阵杀敌的渴望,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 白银杉视线在这两个男人身上转了一圈,比较了一番。 韩斌倒底年纪大了,一块风干硬实的老腊肉,让人没有下嘴的欲.望。 而赵延还很年轻,身板也更结实,那时候的反应也更可爱……等等,打住! 白银杉还没来及得抹去脑海中香艳的画面,军队那边就出了变故。 “你!给我出来。”韩斌翻身下马,大步走入军阵中,从中拉出来一个人。 “你来这干什么?”韩斌盯着眼前这个身量矮小,面色黝黑的士兵,压抑着怒火问。 士兵仰起头,特意抹黑的脸上有一双明亮坚韧的眼睛,“我要上前线,救忠儿!” ——是宋良玉! 白银杉倒是吃了一惊,她对这本小说的剧情了解得并不详细,只知道最后,是嫣姬当上了将军夫人。 至于宋良玉去了哪里,大概是死了吧,难道她是死在了战场上吗? 白银杉静观其变。 韩斌紧皱眉头,看着宋良玉手里那把红缨枪,心里咯噔了一下,出声怒斥: “你多大的人了,胡闹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是你们女人该来的地方,别给我添乱。” “来人,送夫人回府。”韩斌招手,就有两个士兵上前,走到宋良玉左右,“夫人,请。” 宋良玉一晃长枪,将两人撇开,走到韩斌身前,说,“我宋家世代从武,我未出嫁时,也曾随父兄出兵作战,只可惜世间多蠢儒,赞诵豪杰,曰大丈夫,而不曰大女子;曰英雄,而不曰英雌。” “枉我一身武艺,满腔抱负,无处施展。我嫁给你后,本以为你是当世名将,功劳赫赫,与那些庸人不同,却没想到你与其他男子别无二致,只想我做一个贤妻良母而已!” “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勤奋练武,如何上不得战场?” 宋良玉手中长枪直指韩斌,“你不愿救忠儿,我来救!忠儿若是死了,我又何必当这劳什子贤妻良母?倒不如让我马革裹尸,血洒战场!” 韩斌被宋良玉这番话震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更为严厉地呵斥宋良玉,“给我回去,堂堂将军夫人,在大军当前胡说八道,像什么样子?” 这女人肯定是疯了,过段时间,就让人把她送回京师道观去,免得她惹出更多祸端。 然而不等韩斌再说什么,“呼——”宋良玉手腕轻抖,长枪闪电般朝他刺将过来。 韩斌立刻提刀回挡,没成想宋良玉一招比一招快,逼得他连连后退。 韩斌立刻给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士兵跟着就加入了战局,从宋良玉身后袭向她。 宋良玉转身回防,后背露了破绽,被韩斌调转长刀,刀背重击背部,紧跟着刀柄点中膝弯。 宋良玉只觉骨裂一般,吃痛跪下了。 两个士兵立刻上前挟住她,将人扶走了。 白银杉看到这里,怒骂韩斌无耻,对自己老婆也能下次狠手,还以多欺少! 她转身跟上了宋良玉,想看看她伤得重不重。 帐中,宋良玉歪躺在床上,侧过来脸看见白银杉进来,忙要起身,只是牵动伤处,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又躺下了。 白银杉快步上前,看到她一脸的冷汗,唇色苍白,眼珠子也是白多黑少,忙问,“你怎么样?” “我……白娘子,求求你,求你救救韩忠!”宋良玉咬着唇说,半句不提自己的伤。 白银杉为难了。 她其实不想救这人,毕竟她又不是真神仙,没有那菩萨心肠。 而且韩忠的死活跟她的升级任务没半点关系。 况且,她也救不了,就现在手里的70装逼值,让她杀人还行,救人——不好意思,办不到。 但是看着宋良玉哀切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哎,我替你想想法子吧。” 宋良玉得了这句话,心里那口气卸了,猛地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快去请大夫——” … 电脑前的人一拍大腿,“这段剧情写得可还行。” 随后再看了一遍自己的文章。 “将军,是你吗?”嫣姬疑心自己眼花了,不然,这个她日思夜想,又爱又恨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三个月前,她无意撞见了白氏私会外男,隔天,就被白氏买通了自己的丫鬟,诬陷她与人有染。 人证物证俱在,她百口莫辩。 韩斌对她失望透顶,将她送给了手下鲁达飞。 鲁达飞,一个在战场伤了□□而无法人事,不算男人的男人,性情暴戾,喜欢用各种手段和工具凌虐女人。 这三个月,她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而现在,他终于要来救她出苦海了吗? “嫣姬,是我。”男人将她搂在怀里,手掌爱惜地抚过她苍白的脸蛋。 嫣姬揪着他的袖子,极轻极轻地说,“将军,我好想你啊。” 回到将军府,她才知道宋夫人已经回了京师。 据说是病了,但是是什么病呢,都说不清楚。 这,会是她的一个机会吗? 一个可以摆脱会被随意买卖送人的,贱妾的身份的机会。 7. 青铜的宅斗任务07 白银杉同宋良玉回到将军府,急忙请了大夫来瞧。 大夫说是伤了筋骨,得躺床上静养,先开了几副药吃着,静观疗效。 偏偏这时,府里发生了件麻烦事。 韩将军出征在外,夫人呢,又重伤在身,府里没个主事的人。 下面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找到了白银杉这里。 “管家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管事的。”天才蒙蒙亮,走廊外还点着灯,白银杉就被迫起床洗漱见客。 丫鬟笑容清甜,感觉到白银杉的起床气,忙恭维道,“府里谁不知道白娘子您是仙人降世,最是有本事的。那些人遇着点事情就慌了手脚,只盼着求你显灵呢。” 白银杉伸手扯了下嘴角,并不觉得有被恭维到。 反倒感觉在丫鬟嘴里,她就像个——沽名钓誉的神棍? “能者多劳,请人进来吧。”白银杉心里吐槽,面上平静如水。 她正愁没处装逼呢,有人找上门也好。 不一会,管家进屋,先给她行了礼,再开口,“白娘子,昨天晚上,宋姨娘携了大量财宝,同一个南边来的商人私奔逃走了,家丁找了半宿,也没有找着人。” “宋姨娘?”这是哪位神人? 白银杉回想片刻,才想起是宋芝芬,送她石榴吃的。 她记得宋芝芬那时候说了句奇怪的话,“我与仙人一样……” 她当时还奇怪她们哪里一样,感情在搞男人这方面一样!罪过罪过。 只是她前有王大壮,后有赵延,妥妥的“道德败坏”,这种事情来问她干什么? 怎么,还能指望她大发神威,把宋芝芬抓回来不成? “就这?”白银杉轻飘飘地看了管家一眼,语气骤冷,“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大早的来叨扰我。” 管家被白银杉的眼神惊住了,总觉得这女人同之前的白氏判若两人。 而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若隐含着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难不成这是位杀神? 管家连忙垂下眼眸,深吸了口气,才小声辩解说,“白,白娘子,这……到底是府里的姨娘,要是找不回人,叫将军知晓,小的免不了罪责,还请白娘子帮——” “大胆!”白银杉猛地提高了音量,喝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管家猛地一个哆嗦,双腿发软,差点要跪下,“小的不敢。” 白银杉缓声说,“你让我一个在世真仙,去给你家将军找女人?是这个意思吗,嗯?” 一旁的丫鬟机灵,也跟着说,“我看管家你是老糊涂了,简直是荒谬,还不赶紧给白娘子赔罪?” “小的知错!”管家忙作揖告罪,像是碰着老虎一般,逃也一般退下了。 白银杉才懒得掺和什么《将军和他的十七个老婆》的故事,诈唬了管家一通,立刻就捞到了30装逼值。 接着,她打开了系统商城,看有什么性价比高的法宝,可以帮到宋良玉。 “这个……加复原丹……一共100装逼值。”钱包彻底空了,白银杉一阵心痛。 为什么要心软答应帮宋良玉啊,她有点后悔了。 可惜她这人一向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宋良玉,总不能啥也不做。 白银杉进屋的时候,宋良玉正靠坐在床头,捧着药碗喝药。 她扎了条红色抹额,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纸张一样脆弱纤薄。 “白娘子,你来了?”宋良玉抬眼看见是她,微笑起来。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白银杉快步走过去。 宋良玉还有心情开玩笑,“没事,我骨头硬着呢,反正死不了。” 白银杉在心里又骂了一遍韩斌无耻人渣,却也知道不能在宋良玉面前提这事,揭她伤疤。 宋良玉皱着眉,十分难以忍受地将凑到碗口,还没喝到,碗就被白银杉拿走了。 “瞧你脸皱的,跟喝毒药一样,别喝这苦药了,我给你个好东西,包治百病。 白银杉伸手过去,张开,掌心躺着一颗复原丹,“试试这个。” 宋良玉把药丸子拿过来吃下,才问,“这是什么,仙丹吗?” “差不多,感觉怎么样?”白银杉在床边坐下,盯着她看,看得她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我感觉……身上不疼了,”宋良玉坐直身子,反手摸了摸背脊,又屈膝两次,“已经全好了!” 白银杉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轻声说,“既然夫人你已经全好了,救人一事,我便不插手了。我虽是仙人转世,但也不能随意干涉凡人生死。” “好!索性大军出发不过一日,我快马加鞭,也就赶上了。”宋良玉干脆应道,就要去取兵器。 白银杉忙拉住她,“且慢,我这有件神兵,可助你一臂之力。” 宋良玉眼睛一亮,“那就多谢仙人了。等我救回忠儿,我愿意为奴为婢,侍候仙人左右,报答仙人大恩!” 啧!白银杉听着这话,心情微妙。 感情她第一个收到的人物卡,是宋良玉? 武力值,能胜韩斌数招,应该不低。 性格直率果断,不优柔寡断,不错。 人品方面,就算知道她私会外男也愿意放她离去,看得出来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综上所述,是一张A级以上的人物卡。 至于她心心念念想收集的赵延,光是颜值,她就想给个S。 白银杉神色镇定地拿出专门给宋良玉准备好的神兵。 “此物唤作——可大可小随心所欲毁天灭地平底锅。” 宋良玉看着眼前这件纯铁打造,头身一体,只有圆盘大小的铁锅,“这是……神兵?” 白银杉正要解释,就听到对方兴奋地说,“不愧是仙物,毫无锤炼的痕迹,浑然天成!” “白银杉把平底锅递给宋良玉,赞赏她,“宋夫人,你可真是……识货。” 随后告诉她使用方法: 这个平底锅可以随意变换大小,大可遮雨小可煎蛋,并且自带瞄准系统,确保锅锅爆头! 宋良玉念了一声“大”,平底锅随之变大了数倍。 她一时不察,叫平底锅脱手砸在地上,哐当一个大坑。 宋良玉立刻握住锅把,使力举起来,用力一扔,这口大铁锅嗖地飞了出去。 一声巨响后,门扇轰隆裂开,接着又是一声,屋外院墙塌了。 平底锅往天上飞过去。 “噶——”一只大雁眼冒金星,从空中摔了下来。 “回来!”宋良玉伸手,平底锅转了个弯,在半空中打了转,飞回到她手上。 “厉害,不愧是神兵!”宋良玉握着这口平底锅,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得了什么名贵珍宝,不住抚摸赞叹。 “不过是我在天上时,拿来烙饼的锅。不过,拿来对付犬戎人,已是绰绰有余。”白银杉故作谦逊,实则装逼至极。 【滴!装逼成功,装逼值+200】 白银杉觉得自己越来越深谙装逼窍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升级【黄金】了。 … “外面闹什么呢?这么吵?”嫣姬搁下笔,凝眸抬头望向窗外。 她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秀丽长相,眼眸温和如水,唇瓣柔软殷红,有一种楚楚动人脆弱感。 “我去打听打听。”丫鬟走了出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 她说,“是夫人要去前线救小将军,下人劝着不让去,闹了好一会。” 嫣姬写字的手顿住,墨汁晕开一大团,“夫人真的去了?” “夫人已经走了,身边只跟了一个红樱姐姐,这外面那么危险,夫人也太……冲动了。” “夫人也是爱子心切。”嫣姬忙将笔提起来,另外取了一只秃毛的笔吸干墨汁,接着往下写。 边塞之地,纸笔都金贵难得,她特意将字写得极小极小,便是写坏了一个两个,也不打紧。 只是这时候她的心思已经乱了,再也写不下去,只能搁笔。 她转过脸问,“宝瓶,你说,他会胜利归来吗?” “这个自然,将军可厉害了,论打仗,可从来就没有输过。”年纪小的丫鬟极为笃定地说。 “我不是问将军,我是……算了,你先下去吧。” 嫣姬转而坐到窗前,眼睛望着院子里的枯木,思绪却回到了一天之前。 大军出发前,鲁达飞派人给她带了句话,让她等着,等他胜利归来,他就来接她走。 鲁达飞还知道她爱看书写文,特意给她送来了一盒好纸。 她望着那盒纸,恨不能立刻把它烧掉,但终究怜惜物力,叫人把它收了起来。 在军营时,她没少听过鲁达飞的传闻,那些被叫去伺候他的姐妹,非死即伤。 即使对鲁达飞有责罚,也不过是轻飘飘地责问几句,罚些钱财。 她们这些营伎,不是罪臣亲眷,就是被卖过来的。 正常人家的女子,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又会舍得让她来受这种苦楚呢? 明明……家族荣耀没有她的份,最好最好,就是能嫁个权贵夫家,说到底也只是个联姻的工具。 可为什么家族犯事了,却又轮到她来承担罪罚了呢? 她的姐姐在婚前苦苦哀求,“就不能不出嫁吗?父亲母亲,我就不能留在家里,一直侍候你们吗?” 父亲却指望着嫁一个女儿找一个靠山来掩盖他结党营私谋财害命的事,怎么可能同意呢。 半年后,姐姐就被夫家折磨致死。 到了祭日,那家人都不曾去姐姐坟前祭拜。 她那时还觉得姐姐可怜。 现在想来,姐姐到算得上是幸运了,至少不用再受为奴为伎的苦楚。 “要是,他死在战场就好了。”嫣姬喃喃道。 可这终究只是她的幻想。 就算没有鲁达飞,也有李达飞,刘达飞。 重要的是,将军不要她了。 她就像是浮萍,漂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一个巨浪打来,就没有了踪影。 明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攀上韩斌这艘舟,可转眼就被抛下了。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悲苦的宿命? 嫣姬在心底无声呐喊,手指紧紧掐住手心,掐出血来,感受到痛,才觉得心里的痛苦有了缓解。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院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动,“那是什么?” 嫣姬站了起来,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8. 青铜的宅斗任务08 那是一只被打落的大雁,挣扎着挥动翅膀,很快就停止不动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和我一样的可怜。”嫣姬拿来铲子,在院里挖了个坑将尸体埋了。 次日,丫鬟兴冲冲地进屋,“夫人,白娘子说要在府里开坛布道,收四位徒女传授仙法呢,咱们也去听听吧,万一被仙人挑中了呢?” “什么?”嫣姬惊讶。 她还以为这位白氏已经死了,又或者离开了此处,原来还在府里吗? 看那天的情形,真假不论,这人的确像是有几分本事的,去听听也无妨。 若是有幸能被收为徒女,那她岂不是就能得救了? 嫣姬立刻起身去换衣服,又问,“这位白娘子喜欢什么东西?”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不会是什么金钱珠宝这样的俗物。”丫鬟猜测。 “那就去把我收藏的那副名家字帖拿上,虽然入不了仙人的眼,好歹是份心意。” 丫鬟立刻把字帖找出来,用锦盒装着,同嫣姬一起去听仙人传道。 … 林春燕是府里烧火的丫头,嫁了府里跑腿的小厮王之孝。 两人每月里虽然挣得不多,但是除了日常开销,也还能攒下几十枚铜板,生活好歹还有盼头。 不幸的是,年前王之孝出门撞见了犬戎人,被砍断了双腿,一双眼也被活活挖去,成了个废人。 王之孝没了差事,林春燕月钱也不多,还要给王之孝治病,两人的生活顿时窘迫了起来。 若不是宋夫人仁慈,还准他们住在府里,只怕两人早就饿死了。 然而,王之孝却不想活了。 林春燕端了药碗到床前,他闻见药味,怒道,“你又花钱去买药?就让我死了,行不行!” 林春燕装作没听见,尝了口,笑着说,“不烫,喝了吧,喝了腿就不痛了。” 她把碗凑到王之孝嘴巴,王之孝伸手就把药碗打翻药水淋淋漓漓地流了一身。 “啊——”林春燕呆立住,脚边一地碎片。 王之孝垂下头,捏紧了拳头,“你能不能别管我了?就当我求你!你这么年轻,等我死了,我也不用你守寡,也不用你等我坟头土干,许你立刻找个好人嫁了,还不行吗?” 他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难以成音。 林春燕默默把碎碗渣捡起来,很轻地扯了下嘴,“别说傻话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药来。” 她走出屋去,等走远了,才垂头啜泣起来。 这时,她看见后厨几个相熟的都急匆匆往前面走,以为有什么差使,忙擦了眼泪,追上去问。 “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你不知道?白娘子要在府里开坛布道,选几位徒女传授衣钵,这要是被挑中了,说不定就能去天上做神仙!” “做神仙?不是骗人的吧?”林春燕就没见过真神仙。 为了给丈夫治病,求神拜佛,神棍倒是碰见不少,还被骗了不少钱呢。 林春燕心里是不信的,但是又想,万一是真的呢?丈夫的病不就有治了? 想到这,她忙跟上众人的脚步。 到了白氏的院子里,只见府里大半的人都到了。 互相低声打听着,交头接耳。 “这白氏不是被她父母卖进来的吗?怎么成神仙了?” “谁知道呢?突然开智了也说不准。” “听说是真仙转世,而且身份神秘着呢,不是白家的亲生女儿。” “那是什么身份,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这……你也别当真,也别说出去,听说她啊,是前朝的公主!” “不会吧?”这人瞪大了眼睛,只是不信。 林春燕耳边听着众人议论,都说得有鼻有眼的,心里也有三四分信了。 “便不是真的,求她一剂仙药也不损失什么。但若是真的神仙,可就太好了,当家的可就有救了。” 想到这,她立刻往前面挤过去,却看见将军的好几位姨娘也候在廊下。 稀奇的是,那位一向孤僻清高的嫣姬夫人也在。 她记得嫣姬夫人刚进门的时候,将军隔三差五地让厨房给她开小灶,什么新鲜吃的都紧着她。 这才一个月不到,将军好像就厌了这位貌美的夫人,也不说开小灶了。 她还以为这位夫人是贵女出身,不会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原来,也跟她差不多嘛。 到底都是女人,能有什么差别。 “怎么还不出来啊?等好半天了。”有人抱怨着,众人也愈发不耐烦。 白氏院里的大丫鬟高声道,“白娘子还在梳妆,若是你们连这点诚心都没有,还是请回吧。”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安静了下来。这之后,没有人说走,也没有人再抱怨。 午后,日影渐渐西斜。 嫣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想起可能改变悲苦不堪的命运,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就在众人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刻,房门打开来,众人忙将视线移向门内,屏息敛声看过去。 随着一股清幽的香气随风飘出,一位白衣女娘从屋内翩然走出来,仪态飘逸。 白娘子穿了一身白色衣裙,头戴披肩长巾,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 长发及腰,披散在身后,手中拿着一个白色药瓶。 “诸位,我转世这十余年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几日前才回想起仙界之事,原来我是一位医仙,尊号太虚,掌管医道,善制不死药——” 白银杉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惊呼起来,“不死药!” “难道真的有不死药!” “天机不可泄露,方才是我失言。”白银杉垂下眸,轻声道。 谁知她这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反倒令众人更加信服了,一看就是位得道真仙! 白银杉看到持续增加的装逼值,心里万分愉悦。 她是从给宋良玉的【复原丹】得到的灵感,既然要装,就装大一点,当一个在世医仙又有何妨。 她有【复原丹】,可以迅速清除身上的疾病伤痕,恢复健康。 厉害点的,还有【再生丸】,生死人肉白骨,断肢再生什么的,也不是问题,就是贵了点。 “我这药瓶中,有四颗仙丹,可清世间邪气,服用后身康体健,延年益寿。”白银杉把手里的药包装了一番,描述出来。 “我想收四位徒女传授仙术,这四颗仙丹就赠予徒女。入我门下,拜我为师后,须得一切唯我是从,不可违逆,违者,打入地狱。” “太虚仙人,我愿拜入你的门下!”立刻就有人跪下来。 片刻后,其余人也反应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那可是仙丹,谁不想要!” “可是,仙人不会只收女徒吧……”男人惋惜,却又怕猜错仙人意图,依旧跪着不肯起身。 林春燕也跪下了,她一定要替丈夫求到那枚仙丹。 嫣姬抱着锦盒,手指一点点收紧,随后将裙摆一提,双膝跪地。 她什么苦楚没有受过,不过是下跪罢了。 只要可以拜入仙人门下,得脱苦海,她愿意跪到死。 也有人不信,“什么包治百病的仙丹,骗人的玩意。”甩袖离开。 “我看这女人不是什么神仙转世,而是被鬼上身了,还拜她为师,我怕你们是嫌命长。”却也不敢说出来,小声嘟囔着,又一人离开了院子。 白银杉看了眼院子里的人,只剩下了十八九位,多是仆妇丫鬟。 随后,她视线落到嫣姬身上,这……怎么女主也在! 她有些惊讶,如果收女主为徒,剧情岂不是更乱了? 还是别了吧,她只想简简单单做个“装逼”的任务,并不想装到女主面前去。 白银杉转身回了屋,吩咐丫鬟,“我先去睡一觉,等院里只剩四个人了,再喊我。” 她也懒得从里面挑,就看谁最能坚定不移地相信她,想拜她为师。 不然收个徒女进来揭她的老底,那就不妙了。 希望女主不要太固执,放着舒舒服服的将军夫人不做,来拜她这个神棍为师,三思啊! 9. 青铜的宅斗任务09 夜色深了,草叶上蒙上一层银白色的冷霜,冷风穿过庭院,呼呼作响。 林春燕打起了冷颤,她抱紧自己,牙齿间咯吱咯吱作响。 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她内心开始动摇起来。 白娘子真的是医仙吗?那颗仙丹真的可以救他的丈夫,让他变回一个正常人吗? 院子里还剩下六七个人,其余的人都坚持不住,不是自己放弃离开,就是被家里人拉走的。 门口的丫鬟裹了床被褥,靠坐在地上,快要睡着了。 大概是要熬上一个夜晚,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头一栽,陷入了梦乡。 嫣姬靠着廊下的石阶,脸色苍白如雪。 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冰冷麻木,阵阵刺痛钉进了骨子里,让她痛苦不堪。 这样坚持真的值得吗?她将头抵在石阶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凝固住。 不!哪怕希望渺茫,她也愿意尽一万分的努力去争取。 “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有人晕倒了!”嫣姬只来得及听见这么一句轻呼,就晕了过去。 “……身子太弱了,年纪轻轻就积下许多病根,一受寒就发作出来了,再不好好调理,年纪一上去,有的罪受。”是大夫的声音。 “人还没有醒吗?”随后是一道清冷的女音。 嫣姬睁开眼睛,立刻坐起身来,眼前一阵发黑,“白娘子……我,我是通过考验了吗?” 还是说,她已经失去了资格。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刻晕倒,明明入府后也有好好跟着宋夫人操练,她的身体为何就这么不顶用? 嫣姬咬紧了牙,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上眼眶。 白银杉看着女主凄凄惨惨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屋子里,摆上了火盆,暖烘烘的。 窗外面的天色蒙昧不清,隐约有几颗星子挂在夜幕上,清清寂寂。 林春燕接过丫鬟端来的姜汤,喝下去,立刻觉得身体里的寒气去了大半。 她现在困极了,精神却很兴奋,压抑着,等待最后一刻的爆发。 她抬起头,看到白娘子和嫣姬夫人走进屋来。 嫣姬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走得极慢,一瘸一拐的,倚着一旁的高桌站定了。 林春燕再次打量了一遍屋里的人,还剩下六位。 嫣姬夫人,管后园子的陈大妈,四姨娘屋里的丫鬟,还有一个面生的年轻丫头,宋夫人的身边的嬷嬷。 林春燕又有些紧张了,该不会她还是入不了白娘子的眼,被打发走吧。 白银杉在上首坐下,扫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想要入我门下,第一步,便是要断绝俗世尘缘,做不到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林春燕顿时怔愣在原地,这……难道是要她离开丈夫,不认父母吗? 她丈夫身有残疾,根本离不开她的照顾! 白银杉看着她们神色各异,垂下了眸。 要完成系统要求的任务,她得先给自己找几个帮手,装点装点门面。 出入都有人跟随,这才显得有逼格啊! 这些人最好不要有太多的人事牵扯,无父无母,心无杂念的最好,如此才能对她死心塌地。 白银杉视线落到嫣姬身上,这样说起来,女主无父无母,全族被灭,了无牵挂,简直不要太适合! 等等——她还有男主呢,按照小说里描写的,嫣姬对韩斌的深情程度,这个人物卡她是抢不到的。 白银杉有些惋惜地移开了目光,相信女主会知道怎么选择的。 “白娘子,我丈夫是个残废,若是离了我,他就活不下去了。您可不可以开开恩,让我……至少等他身体好些了,再让我跟随您修行?”林春燕率先开口。 你当这是买菜呢?还讨价还价? 白银杉微微皱眉,一语不发,她不需要这种有家累的帮手。 林春燕在白银杉平静的目光下,羞愧不已地垂下了头。 良久,白银杉叹了口气,“你道心不纯,拿不起也放不下,请离开吧。” 林春燕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这一瞬间,她心如死灰。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门,接着出了院子,冷风吹干了她的泪水。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回首看去,只见灰蒙蒙的天色中,那间温暖的屋子里透出刺目的光亮。 她曾经无限接近那抹光亮,却又因为放不下家人,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白娘子,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愿意追随您,潜心修道。”嫣姬立刻走上前剖白忠心,身子一晃,跪在地上。 她直起腰杆,温柔的眼睛里射出坚定的目光,令人动容。 但是,白银杉还是拒绝了她。 “你是韩将军的妾室,你的命运早已注定,无法更改。夫人,你与仙途无缘,请回吧。” 嫣姬的眼神瞬间晦暗下来,她咬紧唇,颤抖着,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来,“这……这是我,为白娘子您准备的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塞到丫鬟手里,转身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还剩下四人,有两人见此情景,立即借口无法割舍俗世尘缘,起身告辞。 最终,白银杉只收下了两个年轻的丫头,给她们改名,东姑与南妹,分别赠予她们一颗【复原丹】。 两人欣喜不已,忙跪下口称“师父”。 白银杉微抿嘴角,说,“我又不是男的,不必称我为父。” 东姑和南妹有些惶恐,“那……该如何称呼?” “师尊即可。”白银杉说。 “徒女见过师尊!”两人双手撑地,就要行大跪之礼,被白银杉拦住。 “不用跪我,我这没那么多的规矩,只需你们听话懂事就行。” 她拿出一本蓝色封面,一指厚度的书籍,递给她们,“嗯……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学会它。” 白银杉在军营的时候,发现系统商城有一些技能需要炼气期才能解锁购买。 她后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商城里还有许多修仙秘籍,给她们两人的,是一本叫做《修仙秘籍之练气入门》的书。 学完这本秘籍,就可以说是练气入门,达到练气期的修为,半只脚踏入修仙界了。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不练呢?当然是因为看不懂啊! “神不离气,气不离神;呼吸相含,中和在抱……” “神守坤宫,真炁自动;火入水中,水自化炁……” 所有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像是外星文。 东姑年纪大些,十七八的年纪,忙接过书籍,“多谢师尊,只是我虽然跟着小姐读过几年书,却也只是勉强识字,若有不懂的,还要劳烦师尊教导。” 白银杉扶额,完了,忘记这些人的文化造诣并不比她好多少,看来她还得找个悟性高有文化的徒女,替她教导这些师妹。 “南妹你呢?”她看向年纪小的丫头,脑袋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啊……师尊,我,”她咬唇,“勉强识得几个字,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看着小姑娘害怕立刻被踢出师门的眼神,白银杉不禁柔和了目光,虽然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冷漠无情,“算了,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打发走了两个徒女,白银杉这才有时间好好算了算这两日挣到的装逼值。 扣除必要的花销,复原丹和修仙秘籍什么的,足足还剩下340装逼值。 是要攒着升级【白银】呢,还是再买点装备搞波大的挣更多的装逼值呢? 她陷入了沉思。 直到一旁的丫鬟出声,“白娘子,嫣姬夫人留下的这份礼,要收起来吗?” 白银杉这才记起这茬来,“打开来看看是什么?” 难不成是什么金银珠宝,特意用来贿赂她的? 没钱寸步难行,虽然她是穿到了书里,但是金银这种俗物也还是多多益善的。 白银杉开始考虑,要是嫣姬真这么会来事,答应她的请求也不无不可。 丫鬟打开盒子,“是一幅字帖。” “没其他的了?”白银杉拿起字帖展开看了眼,正想问,“这是哪位名家写的,能卖多少钱”,就被字帖上的内容吸引住了。 白银杉心里有些惊讶,“这不正是我需要的吗?” 嫣姬这份礼送的正是时候啊! 10. 青铜的宅斗任务10 林春燕一夜未归,回到家中,她丈夫恍若死人一般,对她不闻不问。 在王之孝的身上,她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活气。 即使林春燕困乏不已,还有厨房的事情要忙。 她依旧勤勤恳恳地照料了丈夫,替他端屎端尿,擦洗身子。 她凑到他身边,就像从前一样,伸手爱抚他的背脊,拿温柔的话劝解他。 王之孝却像是睡着了,不发一言。 然而林春燕已经在这种自我的奉献中,感觉到了慰藉的力量。 她不再去后悔错失了拜入仙门的机会,反倒越发体谅起丈夫来。 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他呢,那岂非是忘恩负义吗? 想起丈夫骂她赶她走的话语,她心里感到一丝甜蜜,他是个多么好的人啊! 林春燕缓缓说起求仙问药的事情,用一种轻松的口吻: “你还记得白娘子吗,她原来是仙人转世,有治病的仙药。可是她要我与你断绝关系,夫妇分离,才答应将仙药给我。” 她顿了片刻,看王之孝没有反应,才接着说,“可是,我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开你呢?” 王之孝忽然抬起了头,“你拒绝了?” “当然,我不会离开你的!”林春燕立刻坚定回答。 王之孝猛力推开她,“你这是想做什么,想报复我吗?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恢复正常!” “可……你就舍得与我分开?”林春燕惊讶地望着他。 “你个没脑子的婆娘,这可是仙药,你快去,快去答应她,万一能治好我呢?”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你不在乎我了吗?”林春燕声音微颤。 王之孝听出了她悲伤压抑的语气,陡然发怒,“对!我不在乎你,你不就想听这句话吗?” 他冷笑,“你别装了,现在有机会让你摆脱我这个累赘,你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林春燕大声反驳,眼泪掉落下来,“你胡说,我没有!” 王之孝抬起手,猛锤自己的大腿,“谁让我是个废人,我什么也做不了!” “别捶了,当家的,求求你。”林春燕忙扑过去,抓住他的双手。 王之孝面无表情,“让我去死,我死了你就如意了!” 林春燕悲悯地看着他,自从残废后,他就像变了个人,脾气阴晴不定,只要受到点刺激就嚷着去死。 也许是因为他心里没有安全感,才总是赶她离开吧。 因为一旦林春燕表现出半点动摇的样子,就会刺激到王之孝的神经,让他发狂发癫。 林春燕为此痛苦不已,却又只能像个母亲一样,抱着王之孝的头颅,轻轻抚摸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为你去求得仙药的。” … 阳光穿过支起来的窗户,照在书桌上。 嫣姬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裳,站在桌前,接着写昨日的文字。 她在写一篇志怪小说。 小时候,年长的嬷嬷告诉她,她有一位聪慧貌美的姑姑,十四岁时被一位疯癫的道人拐跑了。 那道人说自己是仙界之人,来自罗浮山,看出来姑姑不是凡人,身怀仙骨,要收她为徒。 嫣姬问嬷嬷,“那后来呢?” 嬷嬷说,“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你这位姑姑了。” 是死了呢,还是怎样? 嫣姬更愿意相信她是真的去了传说中的神山仙岛,去过快活日子去了。 她的人被困在这小小的庭院里,心却飘得很远很远,去了那个自在逍遥的地方。 “夫人,白娘子来了,说要见你。”丫鬟通报说。 嫣姬一怔,立刻搁下笔,“快请进来!” 她才转身,就见白银杉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她送出去的那副字帖,问,“这是谁写的?” 嫣姬不明所以,但还是答了,“是刘观清先生的文字,不过这位大师已经作古。” “死了?”白银杉未免有些丧气。 这篇《真灵隐诀》描述了一个幻想中的仙界,写得大气磅礴,如在眼前。 还详细描写了三重天上的三位仙尊,一重天是金阙帝君,二重天是玄凰女君,三重天是元始天尊。 白银杉正想找个懂行的人破解修仙秘籍。 此人将仙界之事写得仿若亲身经历,想来也应付得了那些玄之又玄的文字,谁想已经死了。 “那没事了,打扰了。”白银杉转身就要走。 “等等,白娘子——”嫣姬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她离开,忙道,“您是喜欢这位先生的文章吗,我这还收集了些,不知道你感兴趣吗?” 嫣姬被流放到这塞北之地,身无长物,这幅字帖也是韩斌送给她的,按理说并不会有什么藏书。 只是她特别喜欢刘观清的文章,早已铭记于心,因此默写整理出了许多文字。 白银杉思想了片刻,她可不喜欢看那些文绉绉的文章。 正要拒绝,视线无意扫过书桌,瞧见了那张写满了字的纸。 她走近去看了眼,“娇娇女问灵罗浮,疯道士神游归墟……” 嫣姬面上一红,把纸张扯开,“闲着无趣,胡乱写的。” 白银杉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你写的?” 她打量起嫣姬来,无父无母,全家被灭,出身贵族,文化造诣颇深,长得好看,还擅长跳舞。 嗯……该说不愧是女主吗? 白银杉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想拜我为师?” 嫣姬立刻绷紧神经,她接下来的回答,似乎能够决定她这一生的命运。 可是,这位白娘子究竟想听什么话呢?之前她那样表忠心,却还是被拒绝了。 嫣姬有些迷糊了,所以,应该是要说实话吗? 她垂下头,低声说,“小时候,嬷嬷告诉我,女子的灵魂,最雅洁最光彩。死了之后可以进入天堂,那里有一个顶漂亮的花园,女孩子们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里。” “后来,时移事迁,又逢家族巨变,我被流放到此处,成了最低贱最卑微的伎子,想必是上不得天堂了。” “白娘子,我这样的人,还能去看一看,天堂里的花园吗?还能和花园里的姐妹吟诗作赋,舞蹈游戏吗?”嫣姬抬起头,眼里蓄着泪水。 白银杉沉默。 这毕竟是女主啊,她真的要将这张角色卡收集到手吗? 11. 青铜的宅斗任务11 最终,白银杉还是答应了嫣姬,收她为徒。毕竟犹犹豫豫瞻前怕后,不是她的性格。 嫣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还是因为她写的一篇小说?她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索性放弃思考。 自从被抄家全族流放后,嫣姬脸上就一直没有什么笑容,眼睛里时常笼罩着一层忧伤。 如江南的春雨,绵绵无绝期。 韩斌欣赏她身上流露出的忧郁与凄美,并将这份美视为她的独特魅力,全然无视了她内心的痛苦。 但现在,嫣姬脸上浮现出明媚的笑容,雨过天晴,她身上开始绽放出新的生机。 这份笑容远比一开始的哀婉来得感染人心。 白银杉遵循着“东南西北”和“姐妹姑婆”的取名原则,给嫣姬取了个号“西姐”。 她看着手里的角色卡,文有嫣姬,武有宋良玉,感觉配置还挺平衡的。 过了一日,三位徒女来给她请早安。 白银杉按照年纪给她们排了次序,西姐是大师姐,东姑是二师姐,南妹目前是最小的小师妹。 三人摈弃了俗世中丫鬟夫人的身份,师姐妹相称。 随后,白银杉就将难题交给了西姐,让她带着另外两人修炼,自行领悟。 “给你们十天,不,半个月的时间好了,熟练掌握这本秘籍的内容,达到炼气期的修为。”白银杉颇为严厉地说。 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个严师,只是冰冷的神情让她看起来难以接近。 三人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西姐和东姑先后应下,“是,师尊。” 南妹小声问,“那,若是达不到了?” “达不到?”白银杉扫了南妹一眼,那就继续努力啊。 南妹却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不等白银杉说完,立刻道,“我知道了,师尊,我一定会努力的。” 白银杉点了点头,很满意这三位徒女的表现,转而离开了练功房。 过了好一会,南妹才小声抱怨道,“感觉师尊好可怕,若是没达到要求,肯定会被赶出师门的。” 西姐慢慢翻看秘籍,细细领悟,并没有搭话。 东姑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肯定可以达到的。” “好了,二位师妹,我们开始修炼吧。”西姐率先盘坐下来。 另外两人忙跟着坐下,睁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向西姑。 西姑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给她们解释书上的内容,“练气入体是修仙入门的第一步,首先努力感知空气中的灵气,通过呼吸引入体内……” “这之后,引气入体的方法是……” 灵气是什么气?南妹依旧不明白。 但看着师姐们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也只好闭眼修炼。 她努力地控制着气息,引入体内,经过什么什么经脉,一周天后,再缓缓吐出。 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进入到一个玄妙的境界,然后——睡着了。 三日后,白银杉来检查三人的修炼成果。 “练得怎么样了?”她率先看向西姐。 西姐回答得很巧妙,“我已经领悟了引气入体的方法,通过这几日的修炼,感觉到身体比以往轻快许多,四肢也更加有力,积年的旧疾似乎也有了改善。” 白银杉点点头,所以这一大通话下来,就是在说没什么大的进展喽! 根据系统介绍,达到炼气期的修为,就可以拥有超出凡人数倍的力量,还有强健的体格,目力听力都会得到大幅度的增强。 她们目前的水平,还差得远呢,不过这也才刚开始,急不得。 “嗯,不错,继续保持。”白银杉点了点头。 她退开几步,“光听你讲我也听不出什么,这样,你们三个一起上,试着来攻击我,随便什么招式。” 白银杉已经提前使用了【伤害反弹】,并不担心徒女们有这个本事伤害到她。 三女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发动攻击,前后侧面扑过去,挥拳飞踢拍掌,分别打在白银杉身上。 一秒钟后,三人收回拳头,各自捂着手臂,小腹脚踝,哀声低呼。 南妹率先喊出来,“师尊,你这么厉害,我们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白银杉双眸微亮,细看,闪动着窃喜的情绪。 她转而端出一碗药水,“你们把这个喝了。” 西姐接过来喝了一口,神情微动,接着递给了东姑。东姑饮了大半,脸上露出惊讶的情绪,“这是师尊的仙药吗?” 南妹立马拿过碗将剩下的一饮而尽,“就知道是仙药,都好啦,我的手臂不疼了!” “嗯,这是仙药,可以驱邪气,治疾病。我打算在城里施药救治百姓,这也是我修行的一部分。明天你们三人轮流陪我去施药。” 白银杉回答地平静,三位徒女听完却敬佩不已。 其实这只是白银杉新想出来的一个装逼的方法。 复原丹太贵,她就让人熬了一碗姜汤,将丹药研磨成粉,加在姜汤里。 随后,她就过来拿徒女们试了试,发现依旧有药效。 她决定每天兑换二十枚复原丹,去城区施药,把医仙的名声在打响一点,顺便收获更多的装逼值。 三位女徒可不知道自家师尊心里的打算,连忙点头,“这是我们该做的。” 东姑是本地人,噙着泪说,“师尊仁义,我替边城的百姓谢谢您。” 白银杉怔愣住,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她很少得到过别人真心的感谢,大多数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穿到小说里后,她也只当这是一个任务,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可看着这三个傻姑娘的泪眼,她忽然有点慌。 “那个,你们继续修炼,我先走了。”白银杉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过是小说世界而已,她才不会付出真情实感! 回到房间,丫鬟进来告诉她,“白娘子,林春燕又过来了,在院门前跪着呢。” “又是来求仙药的?”白银杉有些无语。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明明那天晚上是她自己放弃不要的,现在又来跪着求她,如此反复无常,当她是能刷复原丹的npc吗? 她又不是钱多烧得慌,拿去施药还不够用呢。 给徒女,是因为她们可以为她所用,给她林春燕,能有啥好处呢?看她和丈夫亲亲爱爱? 白银杉可没有嗑cp的爱好,一个小说人物卡也别太多戏了。 更何况给了她林春燕,下次再有人跪着来求药她能不给? 升米恩,斗米仇,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之后只会有无尽的麻烦。 “不用理会她,跪累了她自己会走的。”她吩咐丫鬟,丫鬟应下离开。 12. 青铜的宅斗任务12 “是给白娘子院里的吗?我来送吧。”林春燕殷勤笑着,抢先提起了饭盒。 她快步走到白氏院里,碰巧没见着人,院门开着,就直接进去了。 经过走廊时,她听到屋里传出几个女人的声音,立刻停住脚步,贴上去细听。 “大师姐,师尊说救治百姓是她的修行,你今天跟着师尊去施药,会不会也能提升修为啊?” “施药?修行?”林春燕脑海里转动着这两个词,若有所思。 她还想再多听一些,偏偏这时有人来了,只能快步离开。 这一次林春燕还是没有见到白娘子的面,留下饭盒后,就被丫鬟打发走了。 出了院子,她没有回后厨,反而加快脚步,疾跑回了家中。 “当家的,你的伤有治了。”她奔到床前,兴奋地告诉丈夫。 “你说什么?”一直郁郁不欢的王之孝也来了精神。 “我偷听到白娘子要去城中施灵药,我去给你讨一碗来,等你喝下,你的眼睛,还有你的腿,不就都能好了?” “可你不是说,你去求这白娘子,她却是石头心肠,不肯救我吗?” “不用担心,这白娘子是医仙转世,她施药救人也是为了她的修行,恐怕她也要救够一定的百姓才能归位,因此,她肯定不敢当面拒绝我,否则她这几日也不会迟迟不敢见我了。” “这就好,那你还不快去!”王之孝忙道。 林春燕连连点头,起身收拾了一番,还特意戴上了头巾,蒙住头脸,脚步匆匆地出府。 将军府外不远,就是集市,往常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商贩行人,现今军队出征,成年男子被抽调一空,城里只剩下些老弱妇懦,街上也寥寥无人。 一个断了条腿的年轻男子拄着单拐走过来。 林春燕驻足看了眼他的腿,不想这男子立刻挑起眉毛,恶声恶气地说,“你看什么看?” 林春燕吓了一跳,嗫嚅道,“我,我丈夫和你一样,也是残废——” “残废?你说谁残废?”男子单脚跳过来,拿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我看你是欠收拾,回去让你男人好好管管,个娘们就别出来乱跑。” 林春燕瞧着这男人猥琐的目光,心里气得要死,却也不敢同他争执,快步逃开了。 她在集市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白娘子手持药瓶走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嫣姬夫人,还有一干下人抬桌子的抬桌子,拿旗幡的拿旗幡,捧药碗药罐的,拎凳子椅子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过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一会,摊子就支了起来,揭开药坛子的封口,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药香。 “这是要干什么?”众人不解,跟着走过去瞧稀罕。 “免费施药,治病强身的灵药!”下人开口吆喝。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有个抱孩子的妇人跑过来,神色焦急道,“我孩子病了,一直昏睡不醒,求你们救救她吧!” 她穿得破烂,沧桑的脸上刻满了风霜,令人无比同情。 有好心人说,“去找大夫看看吧,谁知道这人的药有没有用,吃死了怎么办?” 妇人看向他,神情近乎麻木,“我没有钱找大夫抓药。” 那人连忙走开,“别看我,我也没得钱嘞!” 白银杉走上前去,盛了碗药递给她,“我是岱鱼神山的太虚医仙,来人间修行,这药包治百病,给你孩子喝了吧。” 托西姐的福,她又把自己的来历优化了一下,更加真实可信。 妇人怔愣,抬头看了眼白银杉,见她一身白衣飘飘,神情肃穆,颇有几分仙人的样子,忙接过药来,“多谢仙人。” 在她心里,这样好心的人,不是神仙也胜似神仙。 她给孩子灌下药汤,过了一会,就看到孩子睁开了眼睛,开口喊她,“娘,我梦见神仙了。” 妇人欣喜不已,连连弯腰,“多谢仙人救命!” 转身就快步走了,赶着回去叫她多病的母亲也来喝一碗药呢! 白银杉看到10装逼值到账,觉得还行,这要是一天施上几十碗药,不就有几百来点装逼值到账了吗? 其余人见这妇人的孩子吃了药就立刻好了,也不管有病没病,立刻涌了过来,“我也要一碗。” 反正是免费的,管他有没有效,不喝白不喝! 白银杉施了几碗,就觉着麻烦,换了西姐来。 她郑重吩咐徒女,“每施药一人,就要讲一遍你师尊的名讳与来历。” “这是为什么?”西姐不解。 当然是因为这样才能有装逼值赚嘛!白银杉瞧这徒女的傻样,很是恨铁不成钢,没好处的事情她会做? 她一脸严肃地告诉西姐,“做好事一定要留名。不然,她们若是不知道哪位仙人救的她,感谢错了人,那我不就把信徒拱手让人,也就没了香火供奉,修为也会受损啊。” 原来是这样,修炼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西姐颇为受益,郑重点头,“知道了,师尊。” 随后她走上前去施药,“不要急,一个个来,都有的。” “这是我师尊太虚医仙来人间修行,见边城百姓悲苦,特意制药施予你们,是能治百病的灵药。” “能治百病的灵药?我怎么就不信呢,难道还能治好我这条腿不成?”刚撞了林春燕的年轻男人朝等着施药的人群走过去。 没成想,他正好排在了林春燕身后。 “怎么又是你这丑婆娘,简直晦气。”男人鼻子朝天抬。 林春燕不想生事,默不作声。 平心而论,她长相虽然不漂亮,但也不至于说丑。 只是这男人虽然人品不咋地,长相却颇为出色,有鼻子有眼的,胜林春燕许多。 男人在家中排行第七,人称“许老七”,一张俊脸很招人喜欢。 可惜在一次征兵打仗中,他被马踩断了腿,之后就性情大变,浑身戾气。 很快,就轮到了这两人。 西姐并不熟悉林春燕,她又遮着脸,自然认不出来。 西姐才刚说完“我师尊……”这段重复的开场白,正要将药碗递给林春燕,就看见她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大罐子,“给装这里面吧,我回去再喝。” 西姐怔愣住,但还是点了点头,把药碗里的药倒进罐子里。 林春燕急了,“不能装满吗?” 西姐皱眉,“给你装满了,还有其他人的吗?”她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 林春燕看到周围的人都拿厌恶的目光看向她,瞬间脸红,低着头快步走了。 轮到许老七,他先是看了眼西姐,视线极不客气的从上扫到下。 随后他看向后面站着的白银杉,不妨她也正在看自己,顿时乐了,“这女人肯定是看上我了。” “给。”西姐递药过来。 许老七接过碗,却不忙着喝,反倒先凑近去,低声说,“你是个表子吧?我睡过的表子多得很,一眼就看出来了。” 13. 青铜的宅斗任务13 西姐瞪大了眼睛,眼泪瞬间涌上泪眶,她想辩解,却发现无可辩解。 片刻后,她低垂下眼眸,装作没有听见这话,声音哽咽,“下一位。” “嗤,这年头表子也能立牌坊了,真是稀罕啊!”许老七把碗中药汤往西姐面前一泼,碗重重搁在桌上。 “要喝你们喝,表子熬的药,我可不喝。”他态度嚣张地转身离开。 “什么?”众人哗然,“这两人是伎女吗?” “谁说不是呢?正经女人谁敢这样抛头露面,还编什么神女仙子的谎,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排到队伍前的老翁脸色倏变,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转身逃开。 其余人都匆忙散开,离药摊丈余远。 “等等——”白银杉走上前,喊住了许老七。 许老七转身看她,“怎么?”他自觉在这女人面前出足了风头,心里得意至极。 白银杉抬手,下一瞬,【百发百中枪】出现在她手中,枪口抵住许老七的下颔,抬起他的脸。 许老七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慌不忙道,“我可没有说你。那女人我在军营里见过,就是个表子,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免得带累自己的名声——” 许老七还张着嘴,就听到一声“砰”,没了言语。 白银杉转过脸看向西姐,“下次再碰到这种人,让他闭嘴就可以了。” 微风乍起,随着枪声的渐息,素白的头巾和黑色的长发缓缓落下,只发尾沾染些许药火味。 白银杉身后,拐杖落在地上,砸出一声轰然巨响。 西姐怔怔地看着白银杉,积蓄许久的眼泪滚出泪眶,“师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值得的,她只是个处心积虑,心机深沉,妄想一步步往上爬,逃离深潭的女人。 “杀,杀人了!”寂静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是妖怪!妖怪杀人了!”只是一瞬间,许老七就口舌炸裂,当场死亡,若说不是妖,谁信? 众人一哄而散,那些贪图免费药汤的人也不敢逗留了,赶紧离开,跑掉了鞋子都不敢回头捡。 街道两侧,居民纷纷关窗闭户,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西姐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无比内疚,“师尊,都怪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白银杉算了算账,才挣了一百装逼值不到,二百的【复原丹】,十的【子弹】,亏惨了好吗? 她冷静地看了一眼西姐,“当然要怪你,你是我的徒女,他骂你就是在骂我,他把我的脸摁在地上踩,你还无动于衷?下次再有这事,不要总指望我来解决。” 西姐低头,暗暗握紧了拳,“知道了,师尊,不会再有下次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在许老七开口前,将拳头砸到他的脸上! “那……这尸体,”西姐看向白银杉,碰到她冰冷的眼神,立刻改口,“我立马让人抬走。” 彻底毁尸灭迹! 可惜还没等她们把尸体抬走,城主大人就带着侍卫过来拿人了,“是谁在闹市杀人?” 年过四旬,头发花白的老大人沉声喝问! 他身后,跑过来一个老妇人,扑到许老七面前放声大哭,“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哪个没良心的害了你啊,我咒他不得好死啊!” “人是我杀的。”白银杉坦然承认,反正也没人奈何得了她。 “你?”老大人摇头,“你一区区小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我又不是凡人,杀人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怎么就杀不了?”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拿你审问了!”老大人发令,侍卫当即上前,就要拿住白银杉。 白银杉还没动作,就有一人闪在她跟前,双手伸出,抓住侍卫手中长棍。 “谁敢动我师尊?”一声质问下,长棍齐齐断做两截,侍卫们都傻了眼。 西姐也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她的力气这样大了,是修炼的缘故吗? 白银杉上前搭住她的肩膀,赞赏地朝她点了下头,随后看向老大人,“我可以跟你走,让我徒女留下,她与此事无关。” 随后低声吩咐她,“留下来继续施药。” 西姐应下,白银杉大步向前,侍卫无人敢拦,眼睁睁看她走到大人身边。 白银杉说,“大人,走吧。” 城主用惊异地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离去,只留下老夫人还在哭嚎她的儿子。 西姐尴尬地站在原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虽说许老七是羞辱了她,但也罪不至死,却被师尊一招打死了,只是可怜他的母亲…… 她正要上前,想着给些银钱抚慰老妇人也好,就见一个年轻妇人走过来,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活该!” 老妇人抬头瞪过去,瞧见来人,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最后,老妇人自个推了辆独轮车来,将尸体运走了。 年轻妇人走到西姐面前,扬起笑来,“仙人菩萨,赏碗药汤吧!” 西姐一愣,“你……你不怕我?” “有什么好怕的,那许老七坏事做尽,我早盼着他死了,可算是老天开眼嘞,叫你们这两个仙人菩萨惩恶扬善!” “他个丧良心的,讨了两个老婆都给他逼死了,他还半夜去敲寡妇家的门,叫那家公公知道了,骂她败坏门风,那寡妇无处说理,只能将自个吊死。” 西姐听完,心情颇为复杂,为自己方才的那一点同情而羞愧。 她怎么敢质疑师尊的决定呢?师尊是仙人,定然是知道此人多行不义,才出手替天行道的。 那年轻妇人离开后,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讨药喝,并不像西姐担心的那样,无人来了。 想来百姓大多是实用主义,她们也都是穷苦人,身上的病痛也都是因为操劳过度,一碗药汤喝下去,立刻觉得身子好了许多。 这之后,口口相传,一开始只是集市附近的居民,渐渐地,其他街道的居民也赶来了。 不过二个时辰的功夫,准备好的药汤就施完了。 来晚的人后悔不已,“哎呀,怎么到我就没了?” “让你赶快点快点不听,磨磨唧唧地硬说是不信,现下好了,没有了!” 西姐忙说,“明日还有,也是在集市这里。” 众人听了,这才开心起来。 城主府。 城主屏退下属,看向白银杉,“白娘子,其实我知道你,方才多有冒犯。这次请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白银杉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这老城主要治她的罪呢,她强调,“可我杀了人啊,这你不管了?” 她还打算在老城主面前装一通逼,回回血呢,谁知道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这小说里的配角一个个都怎么回事?都太有个性了点。 老城主一脸严肃地说,“此人顽劣,冒犯白娘子你在先,死不足惜。更何况,此事,若是白娘子能办到,可是能活万民的大恩德,当受万万人敬仰啊!如此,熟轻,输重?” 14. 青铜的宅斗任务14 原来,城主是从韩斌身边那位刘军师口中听说的白银杉。 刘军师十分敬仰神仙,对白银杉分外推崇,多次跟城主抱怨,想将她收入麾下,奈何韩将军拉不下脸,痛失人才。 至于为何刘军师这么想要拉拢白银杉,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对韩斌主动攻打犬戎这一仗,没有信心。 如今朝廷势力越来越弱,反观犬戎,先王死后,幼子继位,其母覃妇王后掌权,善权略,识人才,大力发展军事。 犬戎兵强马壮,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屡屡进犯边境,虎视眈眈,想要侵吞当朝土地。 韩斌不想坐以待毙,主动出击是没错,可如今的犬戎早已不是当年的犬戎了! “如今朝廷势弱,地方势强,国库无钱无粮。今年光催粮就上了十几道折子,一点回音也没有。打仗打得就是钱,眼下这点钱粮,最多能支撑三个月。” 城主忧心忡忡地看向白银杉,“若想赢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一旦陷入僵持,久攻不胜,想赢就难了!” “到了那时,边城就危了,边城万万百姓,就危了!” “白娘子,你神通广大,救一救边城百姓吧!” 白银杉看着老大人忧民忧国的脸,不由得地陷入了沉思。 她再一次查看了那个【率军打败犬戎人】的支线任务,开始怀疑,这人莫不是系统派来走剧情的? 问题是,神通广大,刀枪不入,救死扶伤等等,这都是她装的啊! 这种高难度的任务,她真的做不到啊! 白银杉沉默了,这让她怎么办呢? 城主看着她沉默,也跟着沉默了,少倾,他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来人!” 立刻就有人端上金子,银子,珠宝,闪瞎了白银杉的眼睛。 “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虽然不多,还请白娘子笑纳。” “这……我也不是不能帮,只是……”白银杉迟疑,忍住想要全部收下的手。 “还有这张房契,一座三进的宅子,就在集市边上,闹中取静。”城主眼见她动摇,立即加码。 白银杉叹气,“哎,我也不忍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 不等城主高兴,她接着道,“不过,我来人间修行,修为大损,若想恢复,须得施药万人,救治万人疾病方可。” “白娘子大善啊!我明日就安排人挨家挨户施药,宣扬仙人尊号。”城主十分上道,见白银杉答应了,立即把事情安排妥善。 金银珠宝全部打包送上,并派人领白银杉去新宅子参观,丫鬟奴仆一应安排妥当。 “大人,若是此女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全都是欺骗你的,怎么办?”下属担忧地问。 “我也是尽我应尽之力,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前线有消息送回来吗?” 下属摇头,城主抬头望向窗外,视线越过院墙,低声道,“算算时间,明日也该有消息了。” “希望会是好消息。”一声叹息,消失在房间里。 搬家了——白银杉看着布置好的房间,终于松了口气。 住在将军府,不是她的地盘,难免觉得不爽。 她那院子也小,住不开,现在城主主动送钱送房,实在大方。 她让三个徒女挑自己喜欢的房住,也不用挤一个房间睡了。 这之后,还有城主派人施药,她只要在适当时候露露面,装装逼就行。 另外,催促催促徒女用功修炼,日子不要过得太轻松。 … 王之孝喝下了林春燕带回来的药,眼巴巴盼着自己重见光明。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又一刻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复原丹】本就不能治疗断肢残眼,更别提被稀释了几倍的药汤了,要彻底恢复健康,他需要用更高一级的【再生丸】。 “你骗我!”王之孝猛地将罐子砸在地上,甩手扇了林春燕一巴掌。 “我……我没有。”林春燕被打蒙了,她从来就没见过丈夫如此恐怖的面孔。 然而王之孝还不放过她,大声责问,“那为什么我没好,为什么我没有好!肯定是你骗我对不对,你随便拿药汤糊弄我是不是?这根本就不是仙药。” “就是白娘子给的药,千真万确!”林春燕啜泣着说。 “那一定是那个贱人在骗人!你去给我把我贱人找来,看我不弄死她!”王之孝面容扭曲。 林春燕被吓到了,惊叫了一声,捂住脸跑了出去。 直到天黑,她都不敢回去屋里面对那个陌生至极的男人,窝在柴房里睡了一宿。 第二天,她就听到厨房的人议论,白娘子得了城主赏识,带着徒女搬去新宅子的话。 也有吃过白娘子药汤的,都说身体好了不少。 林春燕不由得默然,那几人现在一定很风光吧,本来,她也有机会的。 可是——林春燕啊林春燕,你就没有那个命,认命吧你! 她这样劝说这自己,但心底深处却汹涌着不甘和痛苦。 另一个人生,那样顺意的人生,就被她轻易放弃了。 … 半个月后,白银杉施药两千人,花费近400装逼值,获得一千装逼值,两相抵扣,净赚六百。 因为是靠别人出面施药,间接装逼,赚的点数就少了许多。 不过这施药的效率的确不高,要达到万人,至少还要两个月的功夫。 主要是人手不够,城主毕竟是流官,朝廷派遣来的,比不上韩家军驻扎本地的势力,当地的吏目也支使不动,惯会偷懒耍滑的。 白银杉也不急,任务对象不在,进度停留在80%不动。 听说前线战况焦灼,一时半会是打不完的,且慢慢来吧。 她那三个徒女修炼的也不太顺利。 只一个西姐顺利到达炼气期,力气和速度都得到大幅提升,反正一打十也没问题,神识也得到显著增强,百米外的异动都能感知得到。 另外两个,大概是没开窍吧,反正修为没什么长进。 唯一让白银杉感到欣慰的是,她现在不用担心有人对她动手动脚了,有西姐这个高手在前面挡着,逼格杠杠的。 但是,西姐却不是很开心,因为修炼这个法术有一个很显著的缺点——会二次发育。 因此西姐出门都要蒙面了,无它,怕遇着熟人。 白银杉见娇滴滴,文静静的女主被自己训练成这样,也是十分“惭愧”。 就怕倒时候韩斌回来见了,会更想杀她的。 15. 青铜的宅斗任务15 战争持续了两个月,粮草殆尽,前线传回的消息也越来越糟糕。 战败的流言在城市里蔓延开来,稍有些资产的都离开往南边去了,留下来的人都是走不了的。 白银杉每天都忙于磨药施药,顺便督促徒女们修炼。 好在三位徒女陆陆续续地都到了炼气期,正在修习高阶功法。 两个月的功夫,一共施药八千余人,获得近三千的装逼值。 她首先选择花费了一千装逼值升级,系统却提示【青铜】任务没有完成,无法升级。 白银杉在心里又骂了韩斌一遍,转而思索怎样击败犬戎人,守住边城百姓。 当然,光凭她和三个炼气期的徒女,是无法挡住犬戎大军的。 好在她有外挂——系统商店。 商店的商品大致分为几个大类,武器,法宝,秘籍,技能,丹药等。 目前为止,白银杉兑换了: 技能 【伤害反弹】【移形换影】 法宝 【灵境】 武器 【百发百中枪】【平底锅】 丹药 【复原丹】【再生丸】 秘籍 【练气入门】【筑基入门】 此外,她还花费了300装逼值为徒女个兑换了一把武器。 【青锋剑】伤害值10-20,10%的暴击率。 现在她钱不够花,勉强用吧,下次再给升级。 现在她有三千装逼值,可以兑换些更高级的物品了。 在思索对比了一番后,她选择了最具有性价比的技能【撒豆成兵】。 将黄豆撒在地面上,就会化成黄巾士兵作战,战力值100,健康值100,健康值归零就会重新变成黄豆。 很好,这样一来对付犬戎人就轻而易举了。 唯一的问题是,三千装逼值只能兑换300颗黄豆,而犬戎人据说是两万兵马啊! 还有什么能够快速挣装逼值的办法呢? 白银杉沉思片刻,随后吩咐徒女,“东姑,快去请城主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 “听说了吗,太虚医仙要在祥云观亲自施药救治百姓,这也是她最后一天施药了。咱们去看看吗?” “真的吗?我一直想亲自向仙人道谢,要是没有她的药汤救命,我早死了!”太虚医仙要在祥云观亲自施药救治百姓 “赶紧去吧,晚了,仙人就不在了。” “据说这次的药更为灵验,就算断肢也可以再生!” 林春燕典卖了最后一件棉衣,从典当行出来,就听见过往行人的议论。 又是那个太虚医仙,现如今的边城就没有不知道她的人。 甚至还有人偷偷供奉她的人像,称她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可事实上,白娘子根本就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样善良,她施药也不过是为了修炼,一旦恢复修为她就会立刻回仙界去。 林春燕自觉自己看得最为透彻,目不斜视地离开,从将军府后门进去,回到家中。 王之孝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至因为之前的打击,生了一场大病,更为憔悴,也更为暴躁了。 “为什么还不做饭?你是要饿死我吗?”他捶打床铺发出刺耳的巨响。 等林春燕端着饭菜到床前,他又要说,“你一个在厨房做事的,随便顺一两个菜回来有多难,一点的油水都不见,这是给猪吃的吧!” 林春燕默默承受他的语言暴力,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地方。 直到,王之孝说,“等会你推我出府走走吧,我想去祥云观上柱香。” 她脑子猛地清明过来,“你知道白娘子在那里?你想去做什么?” “我去求药不行吗?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王之孝一脸不耐烦。 林春燕忍住了“你不是说她是个骗子”这句话,点头应下,“好。” 饭后,她借来辆独轮车,把王之孝搬到车上,推着出府。 到了祥云观,远远看着,人头挨挨蹭蹭地挤来挤去,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挤进了观门。 只见里面一个高台,搭着架子,白纱飞舞,瞧不清太虚仙子的面孔。 高台上站着三位男——等等,是三位孔武有力,肌肉健硕的猛女,手持长剑,气势汹汹,令人不敢直视。 一个断了右臂的人进去,片刻后,手臂齐整地走了出来。 台下信众哗然,纷纷跪地磕头,齐呼“太虚医仙圣女菩萨显灵!” 王之孝转着脑袋,迷茫地问,“发生什么了?” 林春燕隔得远,瞧不真切,只说,“白娘子施仙法救活了什么人,神仙显灵,我看咱们也拜一拜吧。” “显灵?”王之孝猛地提高了声音,“骗子!白娘子就是个骗子!” 他喊得大声,又是唯一一个冒头,敢质疑太虚医仙的,全场的人都听得真切,顿时都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这是谁?胡说八道什么?” “赶出去!太虚医仙也是你这小人污蔑的!” 当即就有人拿起手头的东西朝王之孝砸了过来。 他不以为意,接着大喊,“白娘子,你不是说自己救济世人吗?为什么我苦苦哀求你却不肯救我!你算什么神仙,简直是自私自利,虚伪至极!” 王之孝心里打算得好,他当面质疑白娘子的用心,说她欺世盗名,肯定会妨碍到这位拿“治病救人”来修行的医仙的计划。 如此,白娘子要想证明她没有欺骗世人,只能出手将他治好。 只要他的眼睛,他的腿能恢复,现在受这些骂又如何?这一切都值得! 眼见周围人群越来越激愤,林春燕立刻护着丈夫,要推着他离开。 王之孝哪里肯,自个从车上滚下来,趴在地上,挥舞着手臂大喊: “白娘子,你不敢回答我是不是心虚?你敢说你没有欺骗世人,你施药也只是为了恢复修为早日回仙界不是吗?你全无仁慈之心,见死不救!” 有人动摇起来,“难道太虚医仙就是为了自己的修为才免费施药的吗?我就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 “君子论迹不论心,难道仙人救了这么多人也是假的?”也有人不愤。 “我也没说是假的,问题是既然没有那个救人的善心,就不要打着济世救民的口号捞取名声,欺骗世人信仰!” 高台上,西姐率先道,“师尊,我去让这人闭上嘴巴。” “你可以让他闭嘴,却无法让所有人闭嘴,堵不如疏,请他上来。” 于是,王之孝被推到了高台上。 林春燕也跟着上去了,她弯着腰,低着头,不敢直视白娘子的目光,也不敢去看那三位英姿飒爽的徒女。 她的内心早已被掏空,发出呜呜的声响,旷绝凄厉。 王之孝却与她的心情相反,他激动不已,只觉得希望与光明就在眼前。 只要一碗药汤,一碗活死人的灵药! 白娘子,快点,快点给我,这样才能向世人证明你的善心啊! 他抬起头,露出两个凹陷的眼窝,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白娘子,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你明明看到了我的痛苦却视而不见的话,又怎么敢号称救苦救难救济世人的医仙菩萨?” 西姐捏紧了手中的剑柄,恨不能立刻割了这人的舌头,再拿剑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她已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极端的自卑自贱到极端的自傲自狂。 可偏偏众目睽睽之下,她绝不能这么做!她代表的是师尊的颜面,一旦做了就会让师尊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功亏一篑。 可是,师尊明明做的都是好事,一等一的大好人。 难道就因为师尊是好人,就应该被人指着鼻子骂“见死不救”? 就因为她是好人,就应该为少救了一个人而承担如此骂名吗? 呸!去他的好人! 16. 青铜的宅斗任务16 白银杉抬手按了按西姐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走到王之孝面前,不紧不慢道,“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只是,你身有缺眼断腿两处残疾,我修为受损,寻常研制的灵药治不了你,唯有一剂活血丹可以修复你残缺的肢体。” 她顿住,转而吩咐徒女,“西姐,取碗汤药来!” 西姐非常不愿救治这个卑鄙小人,却也不敢不听从命令,转身取了药汤。 “这剂仙药需要两样东西,一是我的灵血,二是你的诚心。”白银杉伸手拿过西姐手中的剑,剑刃在手心一划,鲜血滴入碗中。 三位徒女惊呼,“师尊不可!区区凡人如何值得你损伤灵体?” 台下众人也是备受震撼,仙人居然愿意为了救人自损身体,他们居然还敢质疑她的用心,简直是该死! “这人如此污蔑仙人,简直是龌龊,仙人不该救他!” “对,这种人行为卑劣,活着也只会浪费粮食,就不该救他!” 王之孝早想到自己会遭受怎样的辱骂,根本不为所动。 反正,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他就要恢复健康了! 他心情激动,颤抖着伸出手去,只感觉手中一沉,耳边听到一句清冷的话,“现在,这药有没有效,就看你的诚心了!” 王之孝的头脑完全被兴奋占据了,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紧紧抓住碗,张口一气灌下,期待地问,“咳咳……我好了对吗?我是不是好了?”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你的心,不诚。” 接着,众人喧哗起来,“一个不敬神仙的瞎子能有什么诚心?我看他就是活该瞎一辈子!” “滚吧!别浪费仙人时间了!” “太虚医仙,我的心诚,我每日都要给你磕头上香,那药要是给我喝,我的病肯定就好了!” “不!你骗我!白娘子,你骗人,你根本就是个骗子!”王之孝猛地从希望堕坠入绝望中,彻底发起来狂,大喊大叫。 他从推车上滚下来,挣扎着要去扑打白娘子,却因为看不见,辨不清方向,摔下了高台。 “你才是骗子!刚才那人的手就是白娘子治好的,我看的真真的,你心不诚还想要仙药治病,做梦!”台下的人猛地围过去,激烈声讨。 不知道是谁踹了第一脚,跟着,其他人也踹了上去。 “救命!救命啊!”王之孝用手捂着脸面,缩成一团。 “你们都被她骗了,你们这些蠢货,她是个骗子!” 可惜没有人信他,说得越多,反被打得越狠。 最后,还是西姐从众人围殴中把他解救出来,但也晚了,他已经挨了几十脚,浑身青紫了。 林春燕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一直再往下沉,沉到了谷底,沉入了深渊。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窝囊的人真的值得她舍弃一切跟随吗? 如果她没有选择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有了选择,却又放弃了选择。 “给,拿这药磨成粉,熬成药喝,喝一次他身上这些上就没事了。”西姐一手拎着王之孝走过来,把人扔在车上,另外给了她半颗复元丹。 林春燕沉默收下,见西姐转身离开,望着她的背影,这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推着丈夫回家,路上,王之孝一直在责骂她: “你就看着他们打我,你心里其实在盼着我死对不对?” “恶毒,简直是恶毒,你和白娘子那贱人一样,恶毒至极!” 林春燕停住脚步,将车往路边一放,摔得王之孝脑袋嗡嗡作响。 “毬你老子的,你干什么?”王之孝大骂。 林春燕走近去,看着他狼狈至极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可笑,“没错,我就是想你死,盼着你死!你最好别吃我给的药,我做的饭,因为我会在里面放□□。等你死了,我立马高高兴兴地改嫁!” 王之孝惊愕地张大了嘴,他被吓住了,“你……你胡说什么呢?你是被吓傻了吗?” “你自己爬上车去,不然,我现在就走。”林春燕握紧车扶手,车轮骨碌碌滚过石子路。 “慢着,等等我。”王之孝立刻双手抓住车板,蛆虫一样扭动着身子爬上板车。 这之后,他一句高声的话也不敢说了。 林春燕选择留在他身边时,他怀疑她,驱赶她;而当她选择离开时,他却深信不疑,苦苦哀求。 可笑,也可怜。 后来,将军府的人都说王之孝因为冒犯了神仙,受了天罚才疯的。 他不敢吃东西,不管是水,药,还是别的什么吃的,都说里面有毒,见人就说他老婆要毒死他。 谁不知道他残废的这段日子,林春燕对他照顾的最为精心体贴,简直是任劳任怨。 不说是功劳也有苦劳,他居然这样污蔑自己的老婆,简直是疯的不轻。 没过几天,王之孝就自己把自己饿死了。 死前还喃喃有词,“我没有心不诚,我没有,仙人救救我……” 另一边,西姐正在给白银杉包扎伤口,埋怨说,“师尊,那人就是故意激你想要你的灵药,你干吗还要上当,累得自己受伤?” 白银杉不以为然,“不过是做戏,这样一来,边城的百姓不是对我更加推崇信任了吗?” 更重要的是,装逼值也更多了,这一天下来,足足赚了一千装逼值! 相当于守城的时候又多了一百个士兵呢。 可惜白银杉没有高兴太久,就收到了前线战败的消息。 韩家军五千人马只剩下了一千人,这可都是耗费大量钱粮养出来的精兵啊,少一个都让人肉疼。 而其余征召去冲锋陷阵的边城民兵,也尽数被俘虏杀害,只有少数人逃离战场,生死未知。 兵败如山倒,一方一显出颓势来,勉强支撑的局面立即被打破,军队迅速溃败。 “韩将军领着剩下的人马,已经快到城门外了!”城主忧心忡忡地说,“犬戎人就追在后面,只怕不日就到,白娘子,你看——” 白银杉打断他,“你放军队进来了吗?” “这个,还没有。” 白银杉迅速兑换了技能【撒豆成兵】,拿上武器,站起身往外走,“赶紧关闭城门,不能让军队进来!” … 屏幕上的蓝光微微亮着,桌前没有人。 打开的文档上写着这样一段残忍的文字: 围城三月。 城中粮食吃尽,到最后,妇女孩童都成了备用粮。 “女的皮嫩,吃起来香。”士兵盯着躲在柴堆里的女孩,两眼放光。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士兵脸上却只有麻木,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兽.欲。 军营里,属下苦劝韩斌,“将军,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将军,走吧,求你了!走吧!”众人纷纷跪下。 立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韩斌在将士们的苦苦哀求下,无奈弃城逃走。 他并非不顾大局之人,大难当前,容不得儿女情长,因此他没有向妻妾透露一点消息,只带上了嫣姬。 深夜,边城侧门开了,千人突围而出。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将军,别丢下我,我不想死!” 嫣姬俯在马背上回身向后看去,只见宋姨娘从府门追了出来。 却也只是喊了那么一声,下一刻,长箭透体,她倒在了街上,被黑夜盖住身躯。 “不能叫人知晓,闹起来也走不了了。”韩斌收起弓箭,快速解释了一声,快马出城。 嫣姬闷不做声,她的心在此刻冷硬无比,她甚至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韩斌了。 也因此越来越会迎合他,得到他的喜爱,也得到了这个唯一的活命的机会。 近千人的队伍,突围出去的,不过百人。 太阳出来了。 嫣姬站在高高的山上,回望边城。 那里,站着一个白发发苍苍的老人。 是城主。 他以身殉城了。 17. 青铜的宅斗任务17 “传令下去,关闭所有城门,就算是韩斌来叫门也不许开,违令者,斩。” 黑夜,城墙上点起火把,将四周照得明亮。 城主跟着白银杉爬上来,极目远眺,只看见浓郁的黑色。 远处,月光寒霜一样阴冷,铺陈在广阔的沙土上。 军队像是条落败的野狗,夹着尾巴向边城踉跄逃来。 “为什么?”城主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白银杉的命令,这时候才来问她原因。 白银杉不知道他是真的信任她,还是参透了她的用意。 “这一仗打输了,士兵士气低迷,放他们进城,再次面对如狼似虎的犬戎军,城主觉得,这场守城战,我们能打赢吗?”白银杉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语气淡漠得可怕。 她一直都把自己当局外人,从没有感同身受。 唯有如此,才足够冷静,足够理智,才能立刻想到关闭城门,不放败军入城这一计策。 “所以,”城主立刻想明白了,“你把军队关在城外,让他们无路可退,只能面对敌军,背水一战!” “没错,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重新燃气斗志,与敌人决一死战,也只有这样,边城百姓才有一线生机。” 城主的声音却已经颤抖了起来,“这……这太可怕了。” 但他不得不说,这一计够毒,也够厉害! 白银杉将这一千名士兵逼上绝路,只为了堵那一丝微渺的胜利可能,可以说没有丝毫良善之心。 现在,城主看向她的目光只剩下了敬畏,内心深处掩盖不住的恐惧,甚至是臣服。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以少胜多的战役,赢了可以流传千古,而这之下,已经堆满了惨败者的白骨。 战争从来都是反人性的,人命是当权者眼中最不值一提的,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在这场棋盘上,兵士马车相,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牺牲掉,只为了最后的那一招反击——将军。 很快,军队到了城门前。 士兵们伤痕累累,衣甲破败,神情惶惶如惊弓之鸟,再也经受不住一点惊吓。 直到看到城门,才放下了惊惧害怕。 驱马上前叫门的是韩斌最得力的属下鲁达飞,“韩家军在此,快开城门!” “城主有令,不管是谁来一律不许开城门。”守城的士兵大声回答。 “睁大狗眼,是你鲁爷爷我!城主算个鸟,赶紧给我开门!”鲁达飞摸了一把脸上干涸的血迹,高声骂道。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依旧是那句,“城主有令,不管是谁来,一律不许开城门,就算是韩将军也不行。” “我□□爷爷的——”鲁达飞挥舞着手中长刀,气得满嘴胡言。 韩斌上前制止了他,“他也只是听令行事。” 仰头对城墙上那士兵说,“那就去找城主来,告诉他,韩家军回来了。” 不等士兵回答,两个身影走了出来,韩斌看着那道熟悉至极的身影,久违的记忆又冒了出来。 “不用找城主,这个命令是我下的。”白银杉干脆道。 下一秒,她就收到系统通知,韩斌对她的在意值上升了10%。 果然,恨得越深,爱得就越深啊! 虽然成为韩斌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她白银杉是做不到了,但是成为他心里最恨的那个人,再努努力就要达到了啊! 一看到【在意值】,大部分人想的都是刷好感,白银杉偏偏要反其道行之,刷的全是韩斌的恨意。 得到一个人百分百的爱意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爱人胜过爱己,那得多无私啊! 可要是得到一个人百分百的恨意值,不要太简单。 所以,为什么要选难的做呢?她又不是蠢货。 想到这,她的视线扫过韩斌身边的人马。 并没有看见宋良玉,不知道她有没有追上军队,救回儿子,又或者她已经丧生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宋良玉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想必也预想到这个结局。 白银杉的视线最终落到一旁的赵延身上,内心感慨,还好,他没有死。 但也仅此而已了,哪怕后面赵延就要死于战争,她也不可能为他打开城门。 他是一个士兵,就应该待在战场上。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杀犬戎人为亲人报仇,而不以“为他好”的名义去阻止,就是白银杉对他的最大的尊重。 韩斌已经要气炸了,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居然掌握了这么大的权利,可以命令守城的士兵,简直是荒谬! 城主也是老糊涂了,难不成是被这女人勾了魂,才由着这女人胡闹? 他数次压抑着怒火,还是没有忍住,质问出声,“白银杉,你要报复我可以,但是不要拿士兵们的性命开玩笑,快放他们进城!” 刘军师见状不妙,立刻上前制止,低声道,“将军,如今城中是什么情况你我都不清楚,暂时委屈一二,最好不要与白娘子作对!” 韩斌咬碎了牙,这才勉强软和了语气,“之前你我之间是有些龌龊,都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罪,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鲁达飞却听不下去了,“将军,凭什么你要跟这个女人低头,城中不过二百守军,大不了咱们将城门撞开,且看她还怎么嚣张——” “撞开,然后叫犬戎人长驱直入?”韩斌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鲁达飞本就桀骜不驯,不然也做不出抢上司女人的事情。 闻言,他把脸一撇,嘟囔道,“连个女人都怕,简直叫天下人笑话,这要是我老婆,早打死她了。” 韩斌听得青筋暴起,但这时候也没时间跟他计较,只能眼巴巴看向白银杉,盼着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在这时候任性妄为。 他只见白银杉抬了下手,一阵黄光闪过,城墙上立刻多了一排弓箭,齐齐对准城下的士兵。 “你们若是敢硬闯,我这箭,就敢射!” 韩斌简直不敢置信,这女人……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你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他咬牙切齿道。 “韩斌,这只能怪你自己。我早在你身边安排了探子,听他说,你们韩家军早就投降了犬戎,你韩斌这次回来,就是想诈开城门,把边城献给犬戎人! 白银杉对装逼的这事早就轻车熟路了,顺便给韩斌泼了点脏水。 果不其然,任务进度又前进了一点。 “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韩斌没想到这女人一招比一招恶毒,简直是哑口无言。 转过身,却见其余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军队也是一阵哗然。 鲁达飞气得大吼,“你这娘们少在这妖言惑众,韩家驻守边疆几十年,多少韩家人都死在了犬戎人手里,将军怎么可能投降那些卑鄙的犬人!” 而边城的守军,却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他们只会更加坚定不开城门的想法。 一旦是真的,开了,死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18. 青铜的宅斗任务18 “韩斌,你说你没有投降犬戎人,呵,”白银杉发出一声轻蔑的气音,看向韩斌的目光冰冷无比,“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吧,只要你能击退犬戎人,我立马打开城门,跪道相迎!” 韩斌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变了,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报复他,而是——她要他们这一千人背水一战,守住边城! 可即便他现在意识到了她真正的目的,又能怎么样?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阴险至极的阳谋,一个即使说不出也不会受到任何指责的阳谋! 白银杉这个女人,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能力,玩弄人心的能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无欲无求的仙,分明就是妖! 但她所谋求的,究竟是什么? 韩斌不敢细想,现如今,他的军队只能被关在城外,被迫与犬戎人决一死战。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士兵们就算再愤怒又能怎么样,强烈的求生本能照样会使他们爆发出强大的战意。 他们没有退路了。 韩斌沉默下来,他已经没有质问白银杉的理由了,“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鲁达飞猛地扭过头,“韩斌!你发什么癫,凭什么要听那个女人的?” 刘军师暗暗皱眉,这鲁达飞说话也太不知道轻重了,将军重你当你是兄弟,可作为下属却万万不能这样说,直呼姓名,以下犯上。 他上前拉住鲁达飞,低声说,“听将军的没错,只有听白娘子的,我们才能打赢这场战争。” 鲁达飞一脸不解,但也没有再出声下自己将军的面子。 于是,一千余士兵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一日后,犬戎军兵临城下,面对的第一道防线就是韩斌的这一千人。 犬戎军主帅睢龙丝毫不将这一千人放在眼里,讥笑,“手下败将!” “韩斌已是穷途末路,的确不足为惧!我只担心那名女将,使一柄奇兵神器,着实难以对付,可惜没有将她拿住。” 说这话的是一名女将,名唤覃英华,是覃妇王后的亲侄女,身量高大,骁勇善战。 睢龙闻言,也是心底一沉,道,“此女有神兵在手,的确难以对付,覃英华,你可敢上前叫阵,替我擒回此人?” 秦英华手持两柄长锏,高声应下,“属下听令!” 催马出阵,来到韩军阵前。 鲁达飞曾于此女交手,不敌她马上功夫,狠狠挨过几锏,见到此女,当即心头怒火冲天,“将军,让我去杀杀这娘们的威风!” 不等韩斌说话,他就已经驱马冲了出去,“你们犬戎是没人了,派个女人来丢人现眼?” 秦英华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姑奶奶我的厉害!”她舞起双锏,朝鲁达飞扫去。 鲁达飞举刀就劈,兵器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巨响,鲁达飞手腕阵阵发麻,心里暗骂,“简直就不是个女的,力气这么大!” 还没缓过劲来,秦英华又是一锏劈来,招式又准又狠,数招过后,秦英华一招撒手锏,铁锏尖端刺中鲁达飞心口,将他打下马去。 犬戎军见状,当即士气高涨,主帅睢龙立刻领兵杀去,韩斌只得率领兵将摆阵相迎。 两军杀在一块,韩家军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带着必死的绝心应战,才没有叫敌军立刻攻破防线。 而城墙上,白银杉早【撒豆成兵】,甩出一百弓箭手,远程助阵。 另外又将三百黄豆撒入战场,黄豆化作黄巾士兵,立刻加入战局。 很快,睢龙就意识到那些黄巾士兵悍不畏死,简直能以一敌十。 而且这种不怕死的打法最让人恐惧,没一会儿,战局就从一开始的无往不利陷入焦灼。 “还敢分神!”韩斌长刀砍来,惊得睢龙在马背上一个极限后仰闪避开。 他赶紧打起精神,佯装不敌回身就跑。 韩斌立刻追上去,不想睢龙忽然扭转上身,手中弯刀挥出,眼看就要将韩斌人头割下,一口圆锅凭空飞来,将弯刀撞开。 韩斌回头看去,只见妻子宋良玉和儿子韩忠忽然出现在战场上。 他心情十分复杂,“良玉,忠儿……” 宋良玉接住回旋的平底锅,“擒贼先擒王,这人交给我来应付!”直接上前与睢龙交手。 韩忠跟着大喊,“母亲,我来助你!” 以一敌二,睢龙眼见不妙,立刻往后方逃去。 城墙上,徒女们见了战场局势,不免有些心痒,“师尊,让我们也下去杀几个犬戎人吧!” 白银杉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心里觉得好笑,明明几个月前还都是最胆小谨慎的人,修炼到练气期后连杀人的胆子都有了。 不过,让她们去实战实战也好,“去吧。” 东姑和南妹立刻飞身越下城墙,闯入敌军中心,两人互相配合,不一会,就斩下数十个犬戎人的头颅。 白银杉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西姐,“你怎么不去?” 西姐收回远望的视线,眨了眨眼睛,牵起嘴角,微微笑道,“我要留下来,保护师尊。” 白银杉哑然,她还用得着她保护?真是傻姑娘。 哎,也不知道这么单纯的女主,到底是怎么在这个残酷的小说世界里活下来的。 不过,这场战争也的确该结束了。 白银杉取出【百发百中枪】,这里面,还有两颗子弹,她已经决定要让这两颗子弹都物尽其用。 “该死的!什么时候汉人里面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了?还都是女的!”睢龙在兵将的保护下,好容易躲开了宋良玉等人,转身就碰上了东姑两姐妹,不一会就负伤累累。 亲兵立刻护着主将逃离,睢龙也立即下令撤退。 五万犬戎军早在敌军不要命的打法下吓破了胆,眼见令旗挥动,各路将领立刻收拢军队撤退。 睢龙正率军朝临时驻扎的营地逃去,才走得几步,忽然眼前一闪,凭空冒出个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 他……眼花了?睢龙揉了揉眼睛,结果那女人还在。 睢龙听见女人开口说,“记住了,杀你睢龙的人,是白银杉。” 随后,就看到她举起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像是铁器,但又太精致了些,前端是一个黑乎乎的圆孔,对准了他的眉心。 睢龙死了。 士兵看着迅速退走的犬戎人,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就,赢了? 这时,只听得有人大喊,“犬戎军主将死了,兄弟们冲啊!” 边城城门打开,守军跟韩家军一齐追上犬戎军,乘胜追击,拿人头立功。 犬戎人早吓破了胆,又听说主将没了,顿时慌张逃窜,完全没有了反击的能力。 大获全胜! 赵延的腰间挂满了犬戎人的人头,一旁的士兵很是羡慕地看着他,“你拿了这么多人头,这次只怕是要升百将了!” 百将可以直接领百人,也算军队里不大不小的一个官了,还能分到田地房屋。 赵延没有答话,他丢掉手上卷了刃的刀,从脚下犬戎人的尸体边捡了把弯刀,跟上韩斌,护卫在他身侧。 忽然,他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回头,只见一只流箭从身后飞来,朝着马上的韩斌笔直射去。 他大声喊道,“将军,小心!” 因为他这一声的提醒,韩斌侧过了身体,长箭射中了他的左边胸腔,离心脏不过两指之遥。 韩斌立刻拿视线去追查射出这只箭的人,却只看见数十个士兵,正拉弓射箭追击犬戎人。 而这支流箭,似乎真的只是战场上,无意射歪了的一支。只是恰好,射中了他。 韩斌这几个月一直行军打仗,心力憔悴,他已经太累了。 他思绪很快停顿住,视线里一片模糊,一阵天旋地转后,只听到赵延担心的声音,“将军!”随后,他晕了过去。 军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鲁达飞死了吗?” 给鲁达飞处理伤口的女人抬起头来,看到来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鲁达飞却已经醒了,开口骂道,“你爷爷我好着呢!哪个表子盼着我死呢?” 他看向门口,只见来人背着光,面目模糊,身形壮硕,不由得纳闷,听声音像个女的,怎么长得比男的还壮实,“你哪位啊?” “鲁将军,贵人多忘事啊,你不是说等打赢了仗,就回来娶我吗?”西姐走到床前,冲鲁达飞笑了笑。 鲁达飞脸上的表情裂开了,指着来人的手颤抖不已,“你,你是……嫣姬?” 军帐里传出一声惨叫,“不——!我不信!还我的美人!” 19. 青铜的宅斗任务19 一下,二下,三下…… 鲜血将包扎在胸前的白布浸得深红,汩汩往外喷涌。 阴沉而疯狂的眸子,紧紧抓住长剑的手,摔倒在地的女人,以及堵塞在喉咙里的尖叫……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出默剧在营帐中快速上演。 “去死!”西姐最后一次拔出长剑,看着鲁达飞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她转身看向伏跪在地上的女人,长剑递出,血珠在剑尖滚落。 “快去帮鲁将军包扎好伤口,刚才的事,你知道怎么说吧?” “是……是鲁将军他受伤太重,没……没有扛过来。”女人颤声回答。 西姐收起长剑,背在身后,“不错,若是叫我听见什么闲言碎语,你知道后果!” … “白娘子,将军的伤,应该没事吧?”赵延直起身,看向一旁的白银杉。 他总觉得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变了许多,更为疏离冷淡,就像天上的月亮,无法靠近,无法拥有。 白银杉在床沿坐下,并没有看赵延,“你先出去,我给他治伤。” “好。”赵延应着,身体却没动。 白银杉以为他是担忧韩斌,接着说,“你家将军不会有事的。” 赵延张了张口,心里有些多话要说,但又觉得没有说这话的资格,点了点头,“好。” 赵延离开后,白银杉这才垂下眼眸,看向负伤的韩斌。 他胸前的箭已经被折断,只留下一个箭头和留在体外的半截。 因为箭头带有倒钩,拔出来肯定会撕裂伤口甚至危及心脏,没有一个军医敢动手,这才请来了白银杉。 白银杉心里只觉得好笑,虽然她给自己吹了个“医仙”的名头,但并不会治病救人,至于拔箭—— 她双手握住箭柄,用力拔出来,伤口瞬间撕裂开来。 她将长箭丢在地上,转身去看韩斌,只见他痛呼了一声,清醒过来。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白……银杉,”韩斌捂住伤口,鲜血依旧流个不停,汩汩地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他脑子还有没完全清醒过来,问她,“你在做什么?军医呢,快给我止血。” “箭是我射的,其余人,我已经把他们都支开了。”白银杉语调淡漠。 韩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想我死!难道你不是为了守住边城才……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 白银杉点头,“没错!”随后看着任务进度缓慢上涨,卡在了99%。 怎么回事?她都做的这么过分了,韩斌居然还没有恨毒了她? “因为我当初想杀你,对吗?”韩斌露出一个苦笑,现在他终于尝到苦果了,“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一个聪明……的女人。” 他想到正是白银杉的计策击退了犬戎人,不由得对她另眼相待,放柔了声音,“这世上从未有任何一个女人值得我敬佩,但你是第一个。” 韩斌观察着白银杉的神色,从那副冰冷的面孔上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他知道,如果他再不想想办法,这女人绝对会立刻杀了他。 没错!她绝对是这样一个果断狠毒的女人。 和他一样。 韩斌想起之前她无理的要求,又说,“你不是说要当女将军吗?你守住了边城,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我可以立刻将我的将军印交给你,并且上报朝廷,向朝廷为你请求封官进爵!” “你果真一点都不恨我吗?”白银杉越听越纳闷,这人怎么回事,敢情真是受虐狂? 她心头无来由地冒起一阵怒火,手指握紧了枪把,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韩斌看她隐有发怒的样子,心里一个咯噔,忙道,“恨,我怎么会恨你?银杉,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我爱你还来不及。如果……”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心里憋闷不已,面上温情脉脉,“如果你,你对我还有一丝旧情……便是让我为你男宠,任你处置也可以!只要能让你消一点气。” 虚伪!谎言!他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我! 不!他早就杀过我了,他杀了我千遍,万遍! 白银杉猛地举起手中的枪,枪口抵在他胸前,拨开他的手,怼进伤口里。 “唔!”韩斌痛得咬紧牙关,面色霎时惨青。 他想要呼救,但已经晚了。 “你不配!”白银杉用冰冷的声音说出了这句充满轻蔑的话。 随后是一枚悄无声息的子弹,在血肉里炸开,消散无形。 韩斌举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向她伸过来,颤抖着,“白……银杉……你好狠毒,你不得好死!” 那只手没碰到白银杉分毫,就砸在了地上。 只剩一双通红的眼,充满着不甘和愤恨,死死地盯着她。 “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白银杉轻声呢喃,手指抚过枪口。 她心底那丝躁动着的愤怒却在此时,终于得以平息。 … “边城沦陷了……” 写到这里,作者忽然想起来了那个炮灰女配,添了一句闲笔,交待了她的结局。 边城被围后,身在军营的白银杉成了第一个被吃掉的人。 作者为自己写下的这个精妙而讽刺的结局拍手称快绝。 谁让她是创造这部小说的人呢? 她掌控了一切,想让谁活就让谁活,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如果把小说比喻成一个小世界的话,那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她无比享受构建一个世界,掌控一个人物的感觉,并且尽情释放着心底的幽暗面。 至于后面的剧情,女主和男主的感情还是太顺了点,文似看山不喜平,一定要有波折,要虐女主。 是逃跑路上遇到劫匪被抢去当压寨夫人,还是被男主亲自献给大人物以求容身呢? 她将手指搭上键盘,还没有摁下去,文档忽然自动打出一行文字。 怎么回事?哪里出错了吗?她皱了眉,也没有细想,看都没看就把这行文字删除干净。 紧接着,大段的文字打了出来,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迅速填充了整个文档。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立刻被吓到了。 “不是我,我没有做过!韩斌,是你污蔑我!”白银杉在心底怒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傀儡,被人操控了灵魂,只有在很少的时间里可以得以喘息。 韩斌斥责她,“毒妇!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恶毒的人!” 她看着韩斌那副虚伪的面孔,只想狠狠撕碎那张脸,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恶心至极,“……因为我爱你!” 不!她怎么可能爱上这个男人,这个杀妻弃子的男人! 这个卑鄙至极的虚伪小人! 她亲眼看见宋夫人因为得知长子死亡,一改往日温和的脾性,将韩斌大骂了一通。 韩斌激愤之下,就将妻子杀死,接着撒下谎言,说宋夫人疯了,将其送回京师看病,实则运出去的只是一具尸体。 对,没错!韩斌一定是知道她目睹他所做的一切,才把她丢到军营来,他是故意要折磨她的! 作者很快冷静下来后,只觉得离谱,怎么可能呢? 她文中的男主明明是个智勇双全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怎么会干出这种反人设的事情? 到底是谁黑进了她的电脑写了这样一段文字来吓唬她? 作者气得肝疼,直接关了文档。 而这一次,文字直接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鲜红如血,占据了整个屏幕—— “我发现,我所处的世界是一部小说。” 一股寒气漫上作者的背脊,她立刻将电脑关机,拔掉了电源线。 “嗒——”身后,是什么声音?好像,有第二个人在她的房间里! “嗒——”又是一声。 究竟是什么声音,脚步声?不是,太轻了,滴水的声音,不是,太脆了……等等,这是她打字敲键盘的声音! 作者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恐惧钉住了她的身体,让她连扭动脖子去看一眼身后都做不到。 无声的寂静,在白炽灯下,流淌着,直至凝固。 直到,一只纤长的手伸过来,“嗒——” 20. 青铜的宅斗任务20 【滴!支线任务已完成,奖励1000装逼值】 【滴!宅斗任务已完成,请从下方奖励中任选一项作为任务奖励】 【a金身,无视一切伤害】 【b不死药,使凡人长生不老】 【c飞行器,载人飞行】 【d灵窍,提升100%修行天赋】 因为韩斌的死亡,他对白银杉的在意值到达的顶峰,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也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白银杉立刻将到手的一千装逼值给自己升级为【白银】,随后看着那四项奖励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四选一?就不能都要吗! 最终,在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后,她选择了第三项,飞行器。 飞行器是一个很好的装逼法器,有了它,就不再怕对她仙人身份的质疑,也不用担心装逼值不够用了。 出去营帐,白银杉看见赵延一人站在帐前,心里忽然忐忑起来,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这营帐隔音功能好像不太好。 恰好赵延的视线看了过来,他这人一向纯粹,呆傻好懂,可此刻的眼神却复杂到令白银杉看不透。 她下意识地侧脸避开了,因为她知道这人有多么崇敬韩斌,可是她却下手杀了他,她无法第一时间面对他。 若是赵延也像韩斌一样虚伪自负,她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些。 这时候白银杉才后悔起来,为什么当初要为美色所惑,去招惹此人呢? 好在这时宋良玉领着韩忠走了过来,“忠儿,给白娘子跪下,这就是救你性命的大恩人!” 白银杉看了眼韩忠,眉目英挺,眼神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傲慢,和韩斌如出一辙。 他有些不情愿地作势下跪,膝盖还没弯,就听到那位为母亲敬服的白娘子说,“不必了,我不喜欢别人跪我。要跪你就跪你母亲,是她豁出性命救了你。” 韩忠立刻站直了身,“这个自然,我这条命本就是母亲给的,我自会敬她爱她,豁出命来护她。” 白银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韩忠总觉得白银杉话里有话,却又碍于母亲在场,不敢反驳,转而问道,“我父亲呢?” “你父亲……”白银杉停顿了片刻,“那箭位置太刁钻了,拔箭时伤到了心脏,已经……” 韩忠呆立了片刻,不敢相信父亲已经去世了,怒道,“你不是什么劳子医仙吗?怎么连这么点小伤都救不了!” “韩忠!”宋良玉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跟白娘子说话的? 韩忠却不理会她,迅速冲进营帐,紧跟着,就传来一声悲惨的痛呼,“父亲!” 宋良玉红了眼眶,看向白银杉,低声说,“我快马加鞭才追上军队,若不是我去的及时,韩忠早就被敌军杀死在阵前了。” 她苦笑了一声,“韩斌甚至觉得,忠儿死了才好,如此才显得忠烈,才显得他为国为民付出了这么多,才好得朝廷抚恤!” “可我只是一个母亲,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几乎要颤抖起来了。 白银杉沉默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感慨,“只怕在你儿子心里,最值得他敬佩的,依旧只有那个大义凛然的父亲,没有你这个爱子心切的母亲。” 宋良玉垂眸,似乎是恍惚了,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抬起脸来,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他不会的。” 白银杉只是在心底冷笑,觉得宋良玉这种无私的母爱愚蠢透了。 似乎,她变得越来越无情了,当她拥有的能力越大,获得的权利却轻易时,对那种普通人的同情心似乎已经淡漠无存。 她意识到了这点,并为此暗暗心惊,甚至开始警惕这种改变。 她仅仅才完成了一个【青铜任务】,性情就冷漠至此,等做到【王者任务】,她又会变成什么样? 【装逼系统】究竟有什么目的,又想打造出什么样的宿主? 白银杉心里一阵后怕,不敢深思。 她没有留下来看别人悲伤的兴趣,转身离开,经过赵延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今天晚上来找我。” 赵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奇怪,西姐去了哪里?回去路上,白银杉才意识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西姐不见了踪影。 正想着,就见西姐从前方帐篷里走出来,一边抬手擦了擦脸。 西姐抬头,就看见师尊正快步像自己走来,立刻慌了神,“师,师尊,你去哪里了?我正要去找你。” 白银杉说,“韩将军中箭受伤了,我去看了看。” 西姐心里转着念头,想着该怎么蒙混过去,下意识问,“那韩将军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帮他拔箭拔出了,他就立刻不觉得痛了。” “那就好。” “你去做了什么?我看你从那营帐里出来,里面的是谁?” “是……是鲁达飞,他之前给我送过礼,我听说他受伤了,就去看望看望。” “鲁达飞?那他人怎么样了?” “应该……快好了吧。” 师徒俩对视一眼,各自心怀鬼胎,行事却又如出一辙。 白银杉并没有发现西姐的慌张,冷声吩咐,“好了,今天也都累了,去跟东姑和南妹说一声,早些回去歇着吧,今日的修炼就免了。” “是。”西姐心里有鬼,也听不出白银杉话里的讽刺,反正她平时说话也是这样冷冷的调子。 她找到师妹两人,转达了白银杉的话,那两人倒是兴奋得很,说着在战场上杀了多少多少人,是如何如何的厉害。 夜里,白银杉坐在窗前看月亮。 她心里烦躁的很,总觉得在小说世界待久了,就越来越难以保持局外人的心态。 边城的月亮也气人得很,月色冷得像块冰,把她整个身体都照凉了。 “白娘子。”忽然,一个人头从窗前冒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你是来做贼的吗,为什么不从门那边进来?”白银杉只觉觉得离谱,她们又不是在偷情……等等,说不定在外人眼里就是呢。 赵延抬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我怕人看见,对你不好。” 白银杉从窗前探出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声说,“不是告诉你了,我只是为了修炼吗?没有什么可避人的。” 说完,她亲了下他的嘴唇,感觉到片刻的温热柔软。 赵延瞪大了眼睛,身体僵在原地不能动弹,“这 也是修炼吗?” “是的。”白银杉将窗户全部打开,让赵延进来。 赵延脚才落地,就被白银杉紧紧抱住了,“你身上好暖。” 她轻声说着,将脸凑到他脖颈处,张嘴咬住,一开始是轻轻的,见赵延没有出声,力道就重了,直到舌尖尝到血液的腥味。 “痛吗?”她抬起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延,眼下的红痣艳冶异常。 赵延恍惚了片刻,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不,不痛。” “韩斌死了,你一定很伤心吧。”白银杉伸手摸上齿痕,语调漫不经心。 赵延没有说话,他紧紧靠在墙上,被白银杉禁锢住,像一尊木偶。 “让我来安慰你吧。”白银杉手指往下滑,抚过他突起的喉结,山丘起伏下的锁骨,以及肌肤上的新伤旧痕。 21. 白银的宫斗任务01 月色从未掩合的窗户斜照进来,给赵延半边薄红的脸添上一抹柔白。 手掌撑着墙壁,木质的纹路刻进脉络中。 她贴着他的背,剥开他的上衫,嘴唇沿着脊骨吻下。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咬紧了唇,很快又松开了,眸中倒映着清冷的月光,迷离恍惚。 他仰起头,露出利落的下颔线条,声音却破碎着,“白娘子,你对我做这种事……也只是为了修炼,而不是……” “不是什么?”白银杉不懂,她也不想懂。 “不是……你喜欢我?”赵延低声说,几乎听不到声音了。 白银杉愣住了,心底惊涛骇浪,但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孔,“六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傻,傻得可爱。我不是凡人,没有七情六欲的。” 月色里,赵延的脸色僵硬。 他扭过脸,将头埋进手臂,“我知道了,你继续吧。” 一切的一切……化作一把凌厉的刀,划破赵延的背脊,用力刺进去,抵达心脏。 心口流出鲜血,宛若唇边的低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肆意蔓延。 … “好香啊,这是在做什么?羊肉!”南妹风一样窜进厨房,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正将烤好的肉串装在盘子,撒上孜然和辣椒粉。 她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疑惑地问,“你是……新来的厨子?” 厨房的长桌上摆了羊肉汤,野菜糊,烤面饼,还有裹好糖的粑粑。 这对物资匮乏的边城人来说,已是极为丰富的一餐。 白银杉一向不要别人伺候,搬到新宅子后,一切都是亲力亲为,她们几个徒女也要自己动手做饭洗衣。 南妹有一次抱怨过,“买几个丫鬟回来伺候不省事多了,又不费钱。” 不知道怎么的传到师尊耳朵里,自然被狠狠训了一通。 “拜我为师,为的是修心,修身,修性,可不是让你们来当人上人的。”白银杉义正言辞。 背过身数了数到手的装逼值,不错! ——有时候,装逼也是一场修行。 赵延看向前后走进来的两女,腼腆笑道,“饭菜好了,端到客厅去吧。” “好啊!”南姑也不再去计较这人从哪冒出来的,上前端了碗碟就走。 西姐在门口站定,韩斌身边的亲兵,她不可能不认识,但也只是脸熟。 “是师尊让你来的?”她偏过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轻笑,“那为什么还不走,你留下来,是想要什么?” 赵延神情变得尴尬起来,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他的敌意这么大,“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西姐走过去,手指叩了叩碗沿,“总不能是师尊让你留下来做饭给她吃吧?就凭这个,你想讨好谁?” 赵延明晃晃地看到这女人眼里对他的反感与轻蔑,他心里觉得好笑,“嫣姬夫人,我想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吧。你难道不也和我一样,千方百计地讨好白娘子,只为了能留在她身边吗?” 西姐垂眸,浅笑,“是吗?可我是师尊的徒女,你算什么东西?” “那你师尊知道她的好徒女,做了什么好事吗?”赵延直视她,毫不退让。 “你说什么?” “我去检查过鲁达飞的尸体,他胸前的伤口,形状狭长,看起来是被长剑刺死的,而在这之前,只有你去看望过他。” 赵延没说的是,他也偷偷检查了韩斌的伤口。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但是仔细看,他发现伤口周围的肌肤有烧焦的痕迹,血腥掩盖下,还有轻微的火药味。 而这之前,只有白银杉见过韩斌。 更重要的事,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杀人于无声无形。 西姐沉默下来,垂放在身侧的手开始颤抖。师尊是那样善良慈悲的人,如果她知道……一旦她知道……她一定会被赶出师门的! 西姐抬眼,“你究竟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想要什么?”赵延低声咀嚼这话,随后扬唇笑了起来,“我想和你一样,跟在她身边。” 西姐并没有迟疑太久,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好啦,咱们赶紧把饭菜端过去吧,别让她们等急了。” “好吃,今天的菜是谁做的?”白银杉夹了筷羊肉放进嘴里,赞了一句。 羊肉肥而不腻,夹杂着孜然的香辣,简直是绝了。 她看向饭桌上的三位,她可不记得自己的三位徒女有这手艺。 南妹最没有心机,和白银杉相处久了,也知道她虽然面冷,其实心软,快声道,“是这位姓赵的哥哥,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新来的厨子呢。” 白银杉这才看向沉默不语,只知道闷头吃饭的赵延,“没想到你还会挺会做饭的。” 腰细腿长乖巧听话会做饭,不要太贤惠。 “白娘子喜欢就好。”赵延抬头,笑容纯粹。 “你军营没事,不用回去吗?” “刚打完仗,全军休息三天,暂时不用回去。” “三天……”白银杉心思转了一下,“挺好的。” 一旁的西姐打量着这两人,心底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师尊对赵延似乎挺有好感的,她要是真帮了他,不是在给自己埋后患吗? 本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杀了赵延,这样一来,她害死鲁达飞的事情永远都不会传到师尊耳朵里。 可师尊对赵延又太过上心,她要是这样做了,师尊肯定恨她入骨,除非……用离间计? 仙凡殊途,师尊不过是一时兴起,受赵延美色所惑,这男人又太有心机,装得乖巧罢了。 如果她给赵延找一门绝佳的婚事,她不信这男人能拒绝。 这之后,师尊自然会厌弃他,连见都不想再见他。 到那时,她再动手也不迟。 西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见白银杉放下筷子,忙上前递上茶水,“师尊,你这些日子费心劳累守城,要多多休息,我带师妹们修炼就好了。” “嗯,去吧。”白银杉十分满意徒女的上道。 于是,西姐就将两位师妹带离客厅,只留下白银杉和赵延两人。 南妹颇为不满,“我还没有吃饱呢!” 西姐扫了她一眼,南妹立刻噤声,不言语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温习一下前日的功法。” 南妹看向东姑,“大师姐要去做什么?她这不是骗师尊吗?” 东姑垂眸,“用心练你的功法,其他的事,不用管。” 白银的宫斗任务02 夜色渐浓,书房里灯火煌煌。 韩忠拿着刘军师写的奏章,眉头越看越紧。 “韩斌之妻宋良玉得白娘子指点,获一神器,于敌军阵前七进七出,杀敌无数,敌军畏惧不已?” “白娘子仙人转世,乃岱鱼神山的太虚医仙,下到凡间历劫。伊见边城百姓悲苦,施药救治,凭一己之身守住边城?” “犬戎人听闻仙人大名,闻风丧胆,不战而降。敌将睢龙于真仙面前原形毕露,自知罪劣深重,自绝身亡?” 韩忠将奏章摔在桌上,怒道,“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汇报上去?叫朝廷那帮文人知道,岂非又要说我们韩家军胡编乱造,夸大其词,不知所谓!父亲被人攻讦的还不够吗?” 刘军师不卑不亢,虚心请教,“那依小将军所言,这奏章该如何写?” 韩忠不假思索,“此战打得艰难,我父亲率军守城,为国捐躯……如此报上去也就够了。” “那夫人和白娘子,就不提了?” “这个自然,这也是为了白娘子和母亲好,朝堂局势复杂,将她们两个妇人推到人前,只会凭白受到非议。” 韩忠又沉思了片刻,接着沉声说,“即便白娘子不是常人,可这世上不敬鬼神的人多的去了,我只怕白娘子性情纯粹,不解人心,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安心修炼,不受凡尘所扰。” 韩斌死后,韩忠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那个毛躁青年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说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刘军师点头,“小将军越来越来乃父之风了。” 韩忠只当这话是夸赞,谦虚道,“军师谬赞。” 转过身,刘军师就把这封按照韩忠命令修改的奏章交给了宋良玉。 宋良玉靠坐在矮榻上,身体渐渐挺直,“这是忠儿的意思?”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她彻底黑了脸,“呵,难道在他眼里,只有他父亲为国为民以身殉国的大义,而我这个母亲千里奔袭,搭救于他只是小情,不值一提吗?” “那白娘子呢,她施药救治万民,凭一己之身守住边城,这种足以流传千古的美名,就因为他一句‘免遭非议’,就要一笔勾销,只字不提?” 她起身,眉眼凌厉,“去请白娘子来,还有韩忠,把他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去请韩忠的人回来了,“小将军在军营操练,说是不得闲,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怎么,我还请不动他了?来人,把他给我押回来!”宋良玉猛地提高了音量,随手丢出将军印,摔在桌上。 白银杉来到将军府时,宋良玉已经冷静了下来,将前因后果说给她听。 其实白银杉并不耐烦管此间的事,【宅斗任务】已经结束,直接把将军斗没了,也是难出其二。 她现在只盼着【宫斗任务】快点开,无奈系统告诉她,任务进度完成得太快,下一个剧情点还没准备好,暂时只能等。 敢情她任务刷得快,倒成她的错了? 闲着无聊,白银杉把《练气入门》拿过来读了读,也不知道是她的问题还是秘籍的问题,就是读不进去,修炼不成。 但看徒女们都修炼得挺顺利的,她也只能认为是她自己的问题,可能她的灵魂来自现实世界,维度更高,所以才学不来。 面对宋良玉隐含愤怒的神情,白银杉表现得异常淡漠,早猜到了好吗? “这不是人之常情?你儿子把守城一战的功劳全部按他爹一个人身上,他身为长子,到时候,不管是功勋还是表彰,总是会由他继承的。” “至于夫人你,身为女子再厉害又如何,就算是上战杀敌,只怕连半个字都不会记在史书上。”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现在,你丈夫已经死了,该是你顺从你儿子,保全他利益的时候了。” 宋良玉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了,“他是我儿子,凭什么要我听他的?” “所以,他怎么想重要吗?关键是,夫人你想怎么做?”白银杉直视这宋良玉的眼睛,“宋良玉,你想要怎样一生?轰轰烈烈地死,还是委曲求全地活?” 宋良玉抓紧了手里的将军印,眼里蹦出炽热的火光,那是被压抑了太久太久,而蓬勃生出的——欲.望。 “我便是不及妇好秦良玉,也要学木兰穆桂英!” “夫人,小将军来了。”虽然说的是押,实际还是请回来的。 韩忠刚进门,就听到一声喝问,“跪下!你可知错?” 他抬头,只见母亲和白娘子坐在上位,刘军师站立一旁,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急忙分辨,“母亲,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叫你跪下,你想抗命吗?”宋良玉一个冷眼扫过去。 韩忠顿时哑言,委屈巴巴地跪下了,想着肯定是白娘子挑唆的母亲,分离他们母子情分。 还有刘军师,居然敢阳奉阴违,告他的状,等他彻底接管军队,再来计较! 接着,就听到宋良玉说:“刘军师,忠儿年纪太小,不堪大用,将军印暂时还不能交到他手上,以后军营大小事务都由我来处理。” 韩忠只觉头顶轰下几道霹雳,“母亲,你一个妇人怎好抛头露面?又怎能镇得住军营那些兵油子!” 他觉得丢脸极了,他母亲这样胡来,别人该怎么笑话他? “你的意思是,我镇不住,你个小毛孩就镇得住?别忘了,要是没有你娘我,你早就被犬戎人砍死了。”宋良玉面色阴沉。 韩忠瞧着母亲的面孔,只觉得陌生极了,那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也许在战场上他见到过,但那时他只顾得上自己逃命,早就忘记了。 他猛地软了筋骨,跌坐在地上,“难道母亲想学覃妇王后吗?”软禁自己的幼子,独掌大权? 刘军师看了眼一旁的白娘子,心里一片明镜似的,点头称是,“夫人……那这奏章?” “如实写就是。”宋良玉沉声道。 白银杉起身,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就先告辞了。” 她才约了赵延美人玩游戏,可没空看他们“母子情深”。 于是,一封如实写就的离奇奏章由边城送去了朝廷。 虽然不知道朝廷那边是怎么看这么一封出奇到有些离谱的奏章,但是毕竟是打了胜仗,总是要有点表示的。 因此,一个月后,京师就传来了消息,也不仅是消息。 “夫人,朝廷来人了!”刘军师快步走进军营,拦住正在军营巡视军队的宋良玉。 朝廷居然派了人来,动作这么大,难保要搞什么大事,想到这,宋良玉心底微沉,“来的是哪位大人?” “当朝宰相的门生,新科探花黄世怡。” 白银的宫斗任务03 【滴!故事线加载完毕,相关情节已触发】 【宿主目前等级为白银,发布等级任务,宫斗高手】 【要求:成为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终于来了!白银杉等得人都发霉了。 好在这些日子明里暗里装了不少逼,攒了几百装逼值。 不过,青铜任务居然是【宫斗】,意思是说她要进宫咯? 正猜想着,白银杉就看见韩府的仆人快步撞进来。 仆人一头的汗珠,急慌慌道:“白娘子,朝廷来人了。皇上颁下圣旨,要迎娶白娘子您,册封为后!” 白银杉的确被这剧情走向惊到了,心里头纳罕,这皇帝脑回路是有什么毛病吗? 皇后也是想让谁当就让谁当的,他就不怕她是个又老又丑的妇人,新婚之夜直接被吓死? 更何况,娶她这么个“丧夫二嫁女”,会有什么好处呢? 她还以为任务会是让她进宫从医官什么的做起呢,毕竟顶着个医仙的名头,哪怕皇帝让她去做不死药也不是不可以啊,结果却是做皇后! 也不是说不行,她直接做了皇后,离成为【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可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这样一来,白银任务看起来好像更容易些呢。 仆人话音刚落,新科探花就带着圣旨过来了。 黄世怡冷冷地看了白银杉一眼,“你就是那位救治万民吓退敌军的白娘子?” 白银杉很明显感觉到这人对她的轻视,对她很是不屑一顾。 似乎在这人眼里,她的种种伟大事迹也不过是哗众取宠,本质就是个卑劣不堪的小人。 她没有搭理他的问话,反倒先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 看他的衣着,看似普通实则奢华,锦缎绯色长袍,暗织细纹,腰间玉带价值不菲。 再看他身量,高挑清瘦,浑身上下散发着颇俾倪凡尘的孤高气度。 最后是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一定是最厉害的匠人用无暇白玉细细雕琢出来的。 肌肤白到发光,眉毛纤长,鼻梁高挺,红红的两片唇,蜜桃般水润多汁。 白银杉下意识怔愣了片刻,这人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长这么好看还往她面前凑,是几个道理? 白银杉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这,这位是新科探花黄世怡黄大人!”黄世怡身后的随从叫喊起来。 “看来是你没错,白娘子,还不跪下接旨?”黄世怡神情清冷,举起手中的圣旨,眸子低垂着,一副完全没把白银杉看在眼里的样子。 “我可是太虚医仙,让我跪下,你们消受得起吗?还是说,你想折皇上的寿?要不,还是黄大人你跪下念吧。”白银杉转过身,就在堂前扶手椅上坐下了。 她甚至没有半丝“装逼”的念头,自然而然的就说出了这句十分欠揍的话。 黄世怡那张雪白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人,一时之间竟然半句反驳的话也没想出来。 还是随从机灵,大声斥责,“大胆!这可是圣旨,你想违抗圣令不成?” 黄世怡也跟着沉静下来,脸色恢复如初,重复,“白氏,还不跪下接旨?” “不,是你跪下。”白银杉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黄世怡咬紧了牙,抓着圣旨的手狠狠攥紧,骨节泛白,“跪下,接旨!” “怡美人……”白银杉一时口快,把心里想的称呼喊了出来,顿了顿,也没改,接着说,“我问你,凡间帝王和天上真仙,应当是谁跪谁呢?” 黄世怡因为长得太美,自小就被人轻薄调侃。在官学时,还闹出同门夜里摸上床来骚扰的事,甚至被取了个绰号,就叫“怡美人”,他对此深恶痛绝。 没想到今日这个未来的皇后居然也如此轻浮,喊出他的绰号来,登时恼怒不已,脸上颜色又红了几分,眼神越发冰冷。 “你也知道那是真仙,可你是吗?那套说辞骗骗皇帝也就算了,还骗不了我!” “是吗?那要怎样你才会信呢?”白银杉伸手摸了摸下颔,眼神里多了丝玩味。 她正愁【飞行器】没地方用呢,这东西因为每次使用都要消耗200装逼值进行充能,拿到手后她就没用过。 今日就展示给这位怡美人瞧瞧好了。 虽然美人的脾气冷得像块冰,不过,她还就喜欢强扭的瓜! 黄世怡还没来及得开口,就见白银杉将手一扔,一个圆滚滚银闪闪的东西就飞了出来,落到庭院的上空,倏地展开,有一栋房子那么大。 这东西造型独特,像一个鸡蛋中间镶了一圈扁扁的花边,表面严丝合缝,浑然天成,不似凡间之物。 白银杉眼睁睁看着黄世怡的脸色转变飞速,上一秒还是冷冰冰的,下一秒就跟见鬼了一样,惊诧得那双桃花眼都瞪圆了。 “这是我的坐骑ufo,要上去看看吗?”白银杉向他伸手。 黄世怡脑瓜子嗡嗡的,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佑福鸥?” 白银杉不等他消化完情绪,拉起他胳膊,身影一闪,就上了飞行器。 飞行器上升到半空之中,打开观景窗,往下面看,边城成了一个小小的棋盘,被房屋分割成一块块的格子,人影就是些小黑点,都看不清楚。 黄世怡看了一眼,整个腿都软了,直接蹲了下去,“太,太高了!” “原来你恐高啊?”白银杉倒是饶有心情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现下你相信了吗?” “我……我信。”黄世怡声音都是颤的,“白娘子,不,太虚医仙,你这坐骑飞得太高了,高处不胜寒,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可你还没给我念圣旨呢。”白银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黄世怡倏地瞪大眼睛,他缓缓起身,瞄了眼窗外,只见云雾缭绕,地上的边城跟碗碟子一样大了,他只觉眼前一黑,赶紧又蹲了回去。 他很想说,士可杀不可辱! 但是想想白银杉的本事,仙人的来历,以及她即将被册封为皇后,前途远大啊,就又忍了回去。 黄世怡缓缓展开圣旨,蹲在地上,一字一句地念,“奉天……承运……皇,皇帝……啊!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大声指责白银杉,一面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扑过去,把她抱紧了,两腿止不住地颤抖,“别,别……” 白银的宫斗任务04 “别,别……别再吓唬我了。”黄世怡偏过脸,长发被狂风吹起来,挡住半边脸颊。 白银杉只是把窗户打开了而已,没想到会把那这人吓成这样。 她伸手抽过他手中的圣旨,抵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开,“人待我何,亦待人何。怡美人若是一开始就客客气气的,我也犯不着欺负你,不是吗?” 黄世怡退开几步,紧紧靠着墙壁,尽量不去看窗外的景色,低声说,“方才,是我冒犯了。” 接着,他理了理乱发,重新恢复了冷静自持的姿态,“还请白娘子放尊重些,不要叫我怡美人,这是对我的侮辱!” 飞行器在缓缓下降,窗外的风也变得柔和起来,云雾轻纱一般随风吹起来,漫过白银杉的眉梢眼角。 她用手撑着窗檐,展开圣旨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尽是歌功颂德的废话。 左右不过是说她白娘子如何的好,当得起一国之母,皇帝愿意屈尊求娶。 听到黄世怡对她的指责,白银杉心里不以为然,“什么时候,称赞他人为‘美人’成了侮辱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黄大人有如此美貌,的确不枉美人二字啊。” 黄世怡脸上神情一阵扭曲,眼底冷意更甚,这就是他为什么如此讨厌这个称呼的原因。 即使再反对别人这样叫他,也会被说美人是夸赞之词,并非侮辱你,他若是再计较,反倒是矫情。 若不是面容有毁不能做官,他早就给自己脸上来一刀了,若是有个刀疤,便更能添些男子气概吧! 这也是他为什么主动请缨来边城慰问士兵的原因,他虽然写得锦绣文章,内心却更想投身战场,大杀四方。 好在飞行器很快就落地了,黄世怡双脚落地才觉得一颗提起的心落到了实处,只是双脚还隐隐发软。 三位徒女听见这边的动静,也都赶了过来,俱在院子里,“这是什么神器?怎么从不见师尊拿出来过?” 待看到黄世怡,众女也是颇为惊艳,年纪最小的南妹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脸红扑扑的偷偷看上几眼,就害羞得不行。 “白娘子,圣旨已经带到,告辞。”黄世怡心里存着气呢,一甩袖子,冷着脸走了。 几位随从早被白银杉这一手镇住了,忙哈腰赔罪,“白娘子勿怪,大人这是被您的神仙手段惊到了,还没缓过神呢,千万勿怪。” 等黄世怡一行人离去,三位徒女纷纷围上去,“师尊,那人是谁啊?” 南妹小小声,“长得好好看啊!” “你喜欢?”白银杉眼神温和。 南妹傻乎乎地点头,“我还没有见过他这么美的人呢,就跟天上仙子一样!” “很好,去把《筑基入门》抄写十遍,没抄完不许吃饭。” “啊?为什么?”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徒女,就必须做到断情绝爱,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还想修仙?”白银杉语气冰冷。 南妹却不怕她了,顶嘴道,“可是师尊你不也跟那位姓赵的哥哥勾勾……搭……” 顶着白银杉越来越冷的目光,南妹到底还是没勇气说出来。 白银杉缓和了神色,叹息道,“傻徒女,我与你不同,这是我来凡间修炼要经历的劫。” “什,什么劫?” “情劫。” 南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劫数?她读书少,可别骗她。 一旁的西姐垂眸,转动心思,少倾仰脸笑着问,“师尊,不知道你这情劫要怎么渡,是只这一桩还是……远不止这一桩呢?” 白银杉做沉思状,“等我彻底领悟世间真情,真正做到拿的起,放得下的时候,就算是渡过这情劫了。” 她看向三位徒女,谆谆告诫,“你们切记,情劫难渡,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万万不能沾染!” “知道了,师尊。”三位徒女俯首称是。 白银杉很是欣慰,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帮手,要是随便就被个男人拐跑了,她不得亏死,当然要将这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前来报信的仆人还没走,这时才出声,“白娘子,今晚上夫人要在将军府办酒宴,替黄大人接风洗尘,请您务必出席。” “我知道了。”白银杉应下,她对参加什么宴会没兴趣,不过是看着宋良玉的面上,去露个脸。 … “情劫?”赵延看着眼前的西姐,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他们躲在军营外的僻静处说话,旁边有个高高的草堆,不走近,外人发现不了。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是求仙路上的一种考验,需得是最有情有义的人,历经感情上的磨难,最终放下情缘,了结因果,最后才能由有情的人,变成无情的神。” 赵延张了张嘴,又合上,沉默良久才问道,“你是说,我是她的情劫?”而且是最终会被舍弃的那个人。 所以白银杉并没有骗他,修炼是真的,无情无义也是真的,她本来就是要舍弃七情六欲的。 “我……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更多的,我也做不了。”西姐眼眸清澈,流露出一种真挚的天真。 要不是赵延知道她杀过人,他也许真的会相信她是个单纯的女人。 “嗯……”赵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在思索,可以他的智商,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情劫”二字似乎要将他那一丁点儿的妄想都斩断了。 “那个……鲁达飞的事情,你不会说出来了吧?”西姐小声问。 赵延抬头看了西姐一眼,你师尊和你是一样的人,他说出来也威胁不到你的。 只有他知道外人眼里救苦救难菩萨心肠的白娘子,是如何果断干脆地杀了韩斌的。 他猜想白银杉这样做是为了复仇,因为韩斌之前曾放火要烧死她。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白银杉是杀人凶手却无法揭露她的原因,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喜欢上了这个非同一般的女人,不愿与她站在对立面。 在赵延朴素的世界观里,杀人偿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是理所应当的。 他再为韩斌的死感到伤心,也不会因此去责怪白银杉。 面对西姐的询问,他点了点头,“不会。” 西姐笑了起来,“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 “什么?” “仙凡殊途,你和师尊不会有结果的。我听说有人给你说了门亲事,是城主的侄孙女儿,别急着拒绝,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赵延不爱听这话,“我不会考虑的。” “哪怕师尊对你毫无感情,你也要这样执着吗?” 这话问到了赵延的痛处,他握紧了拳头,只是瞪着西姐,不说话。 “哎,既然如此,我教你个方法吧。” “方法?” “可以试探一下师尊对你究竟是什么感情。” “你说。”赵延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 西姐向赵延招手,等他凑过来,这才小声把那法子说给他听。 赵延听得还颇有几分道理,连连点头,“知道了。” 而赵延没看见的是,西姐垂下眸子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已经弄明白了白银杉的性子。 她是个“看似有情却无情”,“看似无情却又有情”的人。 赵延若是真按她说的做了,那师尊肯定会立刻成全他,让他滚蛋的! 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敢威胁她了。 事实上,她也不想这样欺骗赵延,要怪,就怪他不该多管闲事。 白银的宅斗任务05 夜里,宋良玉在将军府设宴,为黄世怡一行人接风洗尘。 赵延跟着随韩忠出席。 这些时日,韩忠比往日沉稳懂事多了,待宋良玉也越发尊敬,不敢忤逆。 朝廷抚恤韩斌,嘉奖宋良玉忠义,封为镇靖夫人。 席上,宋良玉和黄世怡说话,打听朝廷诸事,黄世怡虽然神情淡淡,却也有问必答。 白银杉坐在一旁,认真吃饭,并不参与这些无聊的官场话题。 西姐侍立在一侧,忽然出声,“师尊,你瞧那位姑娘,是城主大人的侄孙女。” “谁?”白银杉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站在赵百将身边,和他说话的那位。”西姐特意指给她看。 白银杉这才看见那两位男女并肩站在一处,正在说些什么。 那姑娘相貌平平,只是眉眼间颇有一股英气,眼神坚定,显得十分有主见。 西姐接着说,“城主很满意赵延,要将他的侄孙女儿许给他,要是赵延应下这门婚事,日后的前途无量。” 白银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瞟了西姐一眼,似乎在指责“你会不会说话?” 西姐轻笑,“我当然知道赵延是师尊的人,只是世间男子多是得陇望蜀,要是他变了心,师尊留着他也没用。” 白银杉沉吟,“你说的倒也没错。” “师尊也不必伤心,世间美男子多得是,我瞧着黄大人就不错,倒也配来伺候您。”西姐接着哄她。 白银杉心里这才好受了些,语气仍是淡淡,她才不是见一个就爱一个的,“黄大人清高孤傲,你同我开完笑就算了,可别同他去说,不然他又要骂你在折辱他了。” “自然不敢,黄大人远道而来,我替师尊去敬他杯酒吧。” 西姐单手托起装了酒壶杯盏的盘子,朝黄世怡走了过去。 白银杉知道西姐是三位徒女中心思最多,也是最机敏的。 怎么说她也和韩斌恩爱了一段时日,韩斌死后,她却没听西姐提起过他一字半句。 这时候见她对黄世怡分外上心,还以为她是看上了这个冷美人。 “所以她刚才那话是在试探我对黄世怡有没有心思,要是没有,她就自己上?”白银杉心里冒出了这个猜测。 该说不愧是她的徒女吗,跟她一样直接啊! 问题是,她才下了恋爱禁令啊,当着师尊的面公然勾搭男人,当她死了吗? 白银杉盯着西姐,只见她给黄世怡斟了杯酒,一开始黄世怡不喝,过了会,也不知道西姐说了什么,他忽然拿起酒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就醉了。 随从要来扶黄世怡,被西姐挡开,她一个人架起黄世怡,就离开了宴席,出去了。 等等?孤男寡女,还想去私会不成? 白银杉坐不住了,立刻向宋良玉告辞,跟着追了上去。 只是这一耽搁,就不见了西姐人影。 论体力和速度,她早比不上已是炼气期的西姐,在将军府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只好回去自己宅院。 回到屋里,正要关门,忽然一个人影冒出来,一手撑住门扇,“等等。” “赵延?你怎么过来了,舍得丢下你的美娇娘?”白银杉自觉并没有生气,语气却比往日冷上几分。 白银杉的脸上从来就很少有表情,赵延总是看不出她的情绪。 但此时此刻,他忽然就从她微妙的语气和清冷的眼神中,感觉出来了她的不悦。 他想起西姐的话,“凡是男女相爱,免不得会拈酸吃醋。” 所以,白娘子对他并非全然无情? “你要想试探师尊的真实想法,大可以把你要娶亲一事说与她听,看她是什么反应。” “她若是生气呢,自然是心里有你。” “若是不冷不淡的,我劝你还是接受那门亲事。” 想到这,赵延定定地看向白银杉,“白娘子,其实那姑娘,是城主大人的侄女儿,我想,我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也许……” 他顿住,小心翼翼打量着白银杉的脸色,眉角眼梢,甚至是唇角细微的颤动都没有放过。 但是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一块石头砸下来,直直沉了下去,无声无息。 他的心瞬间停滞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良久,白银杉开口,“恭喜。” 她转身,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递到赵延的手里,“多谢你这些时来的陪伴,我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这里面有一百两银子,还有这栋宅子的房契。” 赵延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给他的嫖资? “过几日,我就要离开边城去京师,这房子自然也住不上了,你要娶妻可不能没有个房子,送给你吧。” 赵延可不知道这事,他有些慌乱,“你去京师做什么?” “皇上已经下旨,要迎娶我为后,你说我去京师做什么?” 白银杉撩开纱帐,在床边坐下,松开发髻,脱下外衫,她打算休息了。 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从那天早晨,赵延毫不犹豫地听从韩斌的命令离开后,她就知道赵延不是她能收服的人物。 在这个小说世界里,他自有属于他的故事和人生,她无权干涉。 而她,最终也会离开这个世界,或早或晚罢了。 “我……我不知道,就不能不去吗?”赵延把锦盒丢在一旁的高桌上,走到白银杉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他忽然想起什么,眼里燃起希望的亮光,“那个,你又不是凡人,只要你不愿意,就算是皇上,也强迫不了你吧?”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前朝太子的后裔,背负着复国的重任,此行,我非去不可。”白银杉语气严肃,张口就来。 装逼值+10。 赵延终于明白过来,试探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白娘子和他不一样,她有着更为远大的理想和抱负,绝不可能为他一人而停驻。 他缓缓跪在床前,抓住她的手,将脑袋靠在她的膝盖上,充满依恋,“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别说傻话了,你就要成家了,要担起做丈夫的责任。” “不,不是的,我没有要……”他想要解释。 白银杉却不想再听了,“好了,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日后……也不要再过来找我了。” 赵延被这话刺痛了,他倏地站起来,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将人扑倒在床上。 他俯下身去,想要亲吻她,被白银杉抬手扇了一巴掌,脸上红痕清晰。 “放开,你想做什么?”白银杉冷冷地望着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可以碰你,但是,你不可以碰我?” 赵延立即松开了手,懊恼地看着她,眼神越发可怜起来,“我知道,可……”可你明显不想再碰他了,不是吗? “等等——”白银杉出声打断他,“我床上好像,多了个人。” 她感觉到身下触觉不太对,有点硬,然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好热啊……给我水……”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 两人这才看向床头,只见被褥下面躺着个面色绯红,衣衫凌乱的美男子,雪白的肌肤就露在被窝外面,正眼眸迷离地望着他们。 这不是黄世怡是谁? 白银的宫斗任务06 赵延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又看了眼白银杉,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他勉强笑了下,“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他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把桌上那个红木盒子拿上,抬头对白银杉说了句,“恭喜”。 接着,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期间,白银杉数次想要开口解释,又觉得让他就这样误会也好,省得纠缠不清。 反正不会有结局的,只是一场游戏,又何必较真呢? 白银杉转回身看向床上的黄世怡,原来西姐灌他酒,是为了把他人送到她床上来? 她又不是色鬼,看见个男的就想要占有。 话说,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给西姐造成这样的误会? 正想着,黄世怡伸手攀过来,温热的呼吸扑在她一边的脸颊,“好热……”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银杉身上冰凉的温度,他更近距离地贴过来,缠上她。 … 赵延从宅子里出来,沿着街道往回走。 夜色正浓,远处亮着一盏灯,像是黑暗中睁着的一只眼睛,注视着一切。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那是一个人,提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笼,是西姐。 她拿着剑,脸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被师尊赶出来了吗?” 赵延有些迟钝的脑子在此刻快速转动起来,这一切,会不会都是西姐设计好的呢?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你知道……” “师尊另有新欢,比起你这个低贱愚笨的士兵,黄大人可要高贵聪慧多了,不是吗?”西姐向他走近,手中灯笼扬起,落在地上。 “从今以后,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我!” 赵延握紧了手中的红木盒子,身体做出后退的姿势。 片刻后,一声咚的重响,木盒落在了地上。 西姐拾起灯笼,沿着长街缓步走回去。 … 第二天,黄世怡醒来,锦被随着坐起的动作滑落,露出光洁白皙的肩颈。 他看向床前,正面容平静地望着他的白银杉,脑子一片混沌。 他立刻拉上被子,将自己裹住,质问,“这是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脑袋好疼,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隐约回想起一些事情,但只有模糊的印象。 “你不记得了吗?”白银杉侧了下头,眼里闪起调侃的亮光,“你一直在求我,求我满足你,给你——” “混蛋!这不可能!”黄世怡随手抓起一旁的东西扔过去。 等他看清那东西是他的里衣时,脸上高冷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碎裂开来。 “是你,你们师徒两个故意的!故意来羞辱我!”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一个女人侮辱了。 虽然这女人不是凡人,但很显然绝不是什么良善的存在。 “无耻!你真无耻!”就像只炸毛的猫,黄世怡努力搜寻着并不丰富的骂人词汇,对白银杉大加斥责。 一面手忙脚乱的穿上衣裳,脸上肌肤一片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白银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火上浇油,“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你给我下了药!卑鄙无耻!我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当上皇后,我迟早会向皇上揭穿你的真面目!” 黄世怡撞开白银杉,跑出门去,白银杉无奈地揉肩,“你问我要水喝,我满足你了啊,怎么就卑鄙无耻了?” 黄世怡出门,撞见了西姐走过来,想起就是她把自己灌晕的,不由得一阵恼火,“你给我等着!你们师徒简直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 西姐只是微笑,“黄大人的酒还没醒吗?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黄世怡没想到她这么厚脸皮,竟然矢口否认,涨红了脸,“你!你不要脸!” 西姐目送他离开,“不愧是怡美人,就算是生起气来,也还是很俊美呢。” 白银杉走出来,正好听到这话,冷冷道,“西姐,你最好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西姐立刻收起笑容,眼眸低垂,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我只是想令师尊开心。” 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尊,昨晚上不高兴吗?” 回想了一下刚才黄世怡炸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白银杉也不好昧着良心,只能冷着脸说,“下不为例!” … 几日后,白银杉跟随黄世怡一行人,出发去京师。 这天,城里的百姓都来给她送行,有送吃的喝的,还有绣得百衲衣,纳的鞋子,根本收不过来。 众人见状纷纷往马车上丢,差点砸死人。 宋良玉站在车帘外与白银杉话别,“白娘子,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千万,千万要保重。” 白银杉看她眼眶通红,却无法感同身受,“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没必要这么伤心吧。” 事实上,在这个年代,车马都慢,相隔千里万里,一旦分离就相当于是生离,相见的可能很小很小。 队伍就要出发了,白银杉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没有找到赵延。 她心中有些失落,却又觉得这样也好。 赵延应该已经对她心灰意冷,想来很快就会和那位姑娘成家,安稳度过一生。 这时,黄世怡驱马走过来,冷若冰霜,看她的眼神要射出刀子,给她扎死。 可惜他不能报复回去,心里有再多残忍的念头,也只能忍着。 黄世怡冷声问,“你为什么不乘你的坐骑?”似乎很不想跟她同行。 白银杉:当然是因为没有装逼值啊! “因为想多看看怡美人啊!”她是知道怎么膈应人的。 黄世怡听到这话,脸立刻就黑了,简直难以忍受再和白银杉说话,立刻骑马走开。 放下车帘,白银杉回头,发现西姐正在望着自己,她的神情有几分复杂,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白银杉感觉到自己的这位徒女似乎有了很多的秘密,不过她并不在乎。 “怎么了?” “赵延,他托我转交给你师尊一个东西。” 西姐取出一个红木盒子,递给白银杉。 白银杉有点不明所以,为什么又还给她了?因为恨她所以连她给的东西都不想要了吗?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并不是她放进去的房契和金钱,而是一把匕首。 约二十厘米长,非常精致,刀柄镶嵌着一颗水蓝色的宝石。 白银杉拿起匕首,手指抚过刀柄,发现反面刻着两个字。 ——莫忘。 白银的青铜任务07 马车坐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舒服,道路凹凸不平,又没有所谓的减震装置。 人坐在车里,像趴在一只奔跑的巨兽上,时不时被高高抛起,又跌落。 白银杉跟三位已经是练气期的徒女不同,她的身体依旧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承受不住这种摧残。 夜里,队伍在驿站停驻休息。 白银杉看着面前难啃的干粮,实在无法忍受,决定不再吝啬那点装逼值。 她还有三百的存款,本来打算留着到了京师再用,现在只能选择使用飞行器。 至于装逼值,另外再挣好了。 “黄大人,队伍速度太慢,我想,我们还是乘我的坐骑前往京师的好。”她看向黄世怡。 一旁的随从纷纷看过来,眼里露出期待的光芒。 那可是仙人的坐骑,能在天上飞的! 谁不想体验一次呢,日后就可以跟其他人吹嘘也是上过天的人了。 黄世怡想起身在高空的那种恐惧感,那是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无法抑制的害怕,他瞬间就寒了脸。 “不用,”他停顿了片刻,却想不出拒绝的正当理由,也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恐高,干脆指责对方“你这样做,是想故意折磨我吗?” 白银杉看着他浑身写满抗拒,反倒来了劲,令一个高冷美人破防,实在是有意思,就当在无聊的旅途中找点乐子了。 “不知道黄大人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女人总是很孩子气的,越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呢,就越是喜欢捉弄他。” 西姐在一旁微笑出声,“我从来没见师尊对其他人像对黄大人这般在意,这可是黄大人的福气呢。” 黄世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把他弄上高空逼他下跪念圣旨,又让徒女灌醉他对他上下其手,居然还说这是他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你们——简直无耻!反正我是不会坐的。”他扭过脸,脸上能刮下一层寒霜。 然而他的随从却叛变了,“大人,白娘子也是好心。若是光凭我们几个走,还得走上一个月才能到京师,哪能比得上仙人的坐骑?” “是啊是啊,哪有舍捷径不要,反倒甘愿受罪的?” “大人,我看白娘子的确很关心您呢,你确实是误解她了。” 黄世怡心里有苦难言,总不能四处嚷嚷这女人侮辱轻薄了他吧! 他一人之言,终究抵不过众人的意见,最后还是只能屈从,跟随白银杉上了飞行器。 于是一夜之后,她们就走了一半路程。 白银杉按下飞行器,让队伍在路过的城镇歇息补给。 白银杉则选择跟之前在边城一样,让徒女们摆摊施药。 因为是免费的,又是汤药这种东西,吃了总会有点好处,不一会儿摊子前就大摆长龙。 有位重病的婆婆,眼看就要不行了,亲人为她讨了碗药,当即就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起来。 那家人当场就跪下了,“多谢仙姑救命啊!果真是在世的菩萨,救苦救难的医仙啊!” 一旁的黄世怡听到随从的话,“大人,我就说白娘子是个好神仙!多么乐善好施啊!” 远远望着白银杉的身影,他的心情不由得十分复杂,难道是他误会了? 白娘子分明有着救世救民的善心,绝不是他所认为的沽名钓誉之辈。 但偏偏就是这位良善的女仙人,对他态度分外特别,这岂不是证明了自己在白娘子心里十分独特? 还是就像白娘子说的,因为对他有好感才捉弄他? 想到这里,一向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的黄世怡,竟悄悄羞红了脸。 白银杉可不知道黄世怡脑补了些什么,她望着到手的装逼值,心里美滋滋的,还是干这个来钱快,一本万利。 这时,摊前来了一对夫妻,妇人用布遮着头脸,而一旁的男子则是包着头巾,脸上是刀刻般的皱纹。 负责施药的南妹将药汤递过去,“这是我师尊太虚医仙来人间修行……” 那妇人接过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竟蓄满了泪水,她颤声问,“白娘子,你还记得我吗?” 南妹不明所以,就见她摘下面巾,露出脸来。 “啊!你是,你是宋姨娘!”南妹惊呼出声。 一旁的白银杉看过来,也觉得惊奇,这世界这么小的吗,这也能遇上? 到底算是故人,白银杉留下徒女们施药,请宋芝芬到客栈里说话。 那男人自觉留在门外侯着,没有进来。 宋芝芬依旧是那副笑容软和的样子,只是眼神中多了丝苦涩。 她拂了拂散乱的发丝,轻声说,“白娘子您怎么来了这里?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我受召去京师面圣。你呢?当初又为什么要走,将军府不好吗?” “将军府自然很好,只是,有句话说宁做贫□□,不做富人妾。更何况,我总想着再吃一次家乡的石榴。他是怀远来的商人,说是可以带我回家。” 白银杉本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宋芝芬要私奔,还以为是她想要冲破封建枷锁,自由恋爱,原来只是因为想念家乡。 现在看来,这一切的源头还在于她白银杉。 如果不是她用灵境告知了宋芝芬她父母还健在的现状,她应该也没胆子,也下不了那个决心跟那个商人走。 “只是他明明跟我说好了回怀远。这一路上却四处辗转,又是说要去西边买香料,又说要去北边买山羊,我现在只怕,他是在骗我。” 宋芝芬眼神越发怜弱,低垂下头,“要是,他半道上把我丢下来怎么办?或者,他把我卖了呢?” 说着话,宋芝芬忽然跪下了,“仙人,白娘子,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秘法,让这男人对我永不变心?这样,我这一生就有靠了。” 她掏出一个包裹,打开来,是几件首饰,“这是我身全部的家当,情愿孝敬给您,还请白娘子不要嫌弃!” 世上人心最易变,将一切甚至是身家性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绝不能说是聪明。 面对宋芝芬的苦苦哀求,白银杉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算什么事呢? 她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声音,黄世怡推门进来,“白娘子,施完了药,该出发了。” 说完,他才看到屋里情况,女人跪在白银杉面前,奉上金银首饰,不由得愣住。 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向百姓索要钱财! 果然,他还是看错这女人了,简直是贪得无厌! 白银的青铜任务08 白银杉发现了一个很好用的东西,“子母蛊,令男女各自服下,子蛊绝对服从母蛊,一旦违抗命令,寄主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可惜子母蛊必须成对使用,而母蛊也只能绑定一枚子蛊,若是想控制更多的子蛊,则需要修习巫蛊之术。 这样想着,白银杉不由得看了一旁的黄世怡一眼。 若是她会巫蛊之术,不知道这个清高之人,是选择宁死不从还是屈从于她。 黄世怡余光瞥到这道不算友善的目光,总觉得白娘子心里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而且,为什么要在说“子母蛊”的时候看他? 想到子母蛊的效用,黄世怡不由得一阵发寒,这东西,若是拿来控制皇帝……岂非大祸?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知道有法宝可以用来控制情郎,宋芝芬的反应却不是大喜,而是连连摇手,“不不不,我不要这个,会死人的,这太恶毒了。” 白银杉有些不喜,我愿意帮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捡四上了。 “既然如此,我爱莫能助。”她收回手,转身就要离开。 宋芝芬怔怔地站起来,咬了咬牙,“等,等一下,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多谢白娘子帮我。” 她最终还是拿到了子母蛊,形似两枚红色的药丸,装在白瓷小罐子里。 白银杉亲眼看到她将子蛊给了那个男人,“是我专门向仙人讨的药,能治百病,强身健体。” 那男人笑得憨厚老实,只是眉眼细微处,能看出一丝独属于商人的狡黠。 在这场无声的,男女战争中,宋芝芬会取得胜利吗?她能够如愿回到家乡见到父母吗? 还是说,就算回去了,他父母也只会把她当泼出去的水,不肯一顾呢? 白银杉抬头看了眼浅蓝的天空,今日阳光正好,秋高气爽,吹在脸上的风都是温和的。 不知道怀远的石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可惜她没有时间了,不然她一定会去怀远看看的。 心底有一股声音一直在催促着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要赶在……之前,否则,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是装逼系统并没有给任务限时,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安静。 … 两日后,白银杉一行人到达京师,在黄世怡家中落脚。 黄世怡是江南人士,祖宅不在此处,父亲外放做官。 他在京师租了个靠近皇宫的宅院独居,家中只有三四仆从。 表面上看起来挺清贫的,可谁不知道京师寸土寸金,房价颇高。 尤其是靠近皇宫的地方,一个砖头扔出去,指不定砸到就是公主王爷等皇亲贵胄。 黄世怡一个刚进士及第的文官,自然不会拿到多少孝敬,却已有如此身家,可绝不能说是清寒。 皇宫内城已经落锁了,黄世怡也还没那个资格可以面圣。 进宫的折子递上去,只能慢慢等回复。 “不是说要迎娶我,立我为后,就这么懈怠的吗?”白银杉有些不满。 就不说敲锣打鼓地迎接了,好歹她还有个“医仙”的名号,也该安排个什么皇室成员接待吧。 黄世怡一路上不与她说话,这时才勉为其难解释两句,“皇上初登大宝,行事难免冲动,要立白娘子您为后这事,朝臣是不赞成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是下了立后的圣旨?” “……他是皇上,他要做什么,谁又能拦得了他?” 白银杉看着黄世怡的脸色,感觉到有丝不对劲。 虽然他这人一向清高孤傲,对谁都是这副冷嘲热讽的样子,可刚才那语气,似乎对这位皇帝也颇有些不满啊! “那皇上又没见过我,万一我是个丑八怪呢?他为什么一定要娶我呢?”白银杉靠近黄世怡,目光逼视他。 黄世怡不由得后退两步,有些羞窘地移开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女人容貌也寻常,却每次对上她那双眼睛,总是心跳如鼓。 或许,是她悄悄给自己施了法! “我想,就算你是丑八怪,皇上也会娶的。”更别提她不是了。 “怡美人,我就要进宫了,你也不想我稀里糊涂地,跟我讲讲这背后的缘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再度逼近。 黄世怡已经退到了桌案边,退无可退,双手向后撑住桌沿。 他扬起脸,脖颈颀长,凸起的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一下。 “我也不清楚,本来是定下了恩师的孙女,胡雪纭为皇后,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不愿意,还和恩师大吵了一架,气得他老人家几日没有上朝。” 白银杉却有些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皇权和相权本就是互相制衡,此消彼长的关系,这皇帝刚登基,权力不稳。 他不想屈服宰相胡松岩的威势,迎娶胡家的人为后,增长他的权势。 可文官集团靠科举这一制度成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人愿意出头参与这场名为立后实则争权的纷争。 皇帝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人手,又不想迎娶大臣的子女,徒长外戚权势。 这时候白银杉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眼前,一个孤女,在世医仙,又有独守边城的大功绩,完全有做国母的资格。 那些文臣即便反对,但白银杉无权无势,光杆子一个,他们除了打打口战,竟也无法阻扰。 想必皇帝会把这当做他反抗文臣集团成功的一大战绩,毕竟他迈出了第一步呢。 而皇帝的确是这样想的,“姓胡的老头想让他孙女当皇后,做梦!我偏不如他愿,他又能奈我何?” “内阁那几个老头都是一丘之貉,没几个好的!天天说我这做的不对,那做的不好,现在傻眼了吧!” 寝宫内,年轻的皇帝正对朝堂上那几位老臣反复斥骂。 宫人们战战兢兢,站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皇爷。 “黄德胜!”身着明黄色龙纹寝衣的皇帝忽然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圆润稚嫩的脸庞。 先帝年仅二十就于湖上乘船时,落水而死。 先帝没有子女,皇位就落到了他唯一的弟弟萧锦秀身上。 萧锦秀年仅十四,当王爷是一把好手,整日里吃喝玩乐,潇潇洒洒,可坐上皇位,才理会到了皇兄的苦闷。 朝廷势弱,地方势强,北边还有犬戎虎视眈眈,南边又有反贼四处闹事,朝堂上又有胡松岩一手遮天。 他又年幼不当事,这个皇帝当的,简直是窝囊,政令别说出京师了,能出皇宫就不错了! 因为膝下无子,又还没娶妃,朝臣怕他跟皇兄一样早逝,赶忙给他张罗立后,然后就敲定了胡家的孙女。 他皇帝的意见,不好意思,不重要。 只怕一等他生下皇子,就算是完成任务,死了也不打紧。 倒时候胡家立幼子为弟,寡母孤儿,这胡松岩不是皇帝也胜似皇帝了! 这就是为什么皇帝要迎娶白银杉的原因,不是说他荒唐无能吗,那他就索性荒唐一回。 听到皇帝喊人,黄德胜立刻佝偻着腰上前答话。 “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朕吗?” “回皇上的话,太虚医仙白银杉已经入京,正等着等皇上召见,不知道皇上何时召她入宫?” “这么快?才一个月的功夫?”萧锦秀惊诧。 “据说,那白娘子有一个坐骑,名叫佑福鸥,可日行千里。” “果真?有趣!那,明日就召她进宫!” 白银的宫斗任务09 要白银衫说,这皇帝还是太蠢,二桃杀三士会不会? 把皇后的位置许出去,多许几个,让朝臣们狗咬狗啊。 不然呢,还可以扶持一个强势的外戚,走制衡之道。 不过就现在看来,这皇帝智商不行,用这法子很容易引火烧身,一不小心就自焚了。 而且,就算娶胡家女又如何,假意顺从胡松岩,让他放松警惕,再暗暗积蓄势力。 一边可以拉拢胡女,画个大饼给她吃,只要她聪明,就知道她跟皇帝的利益天然绑在一起,不可能去帮自己的家族。 老臣们盘根错节,利益绑定,阶层固化,摇是摇不动的,就多起用那些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他们从哪里获得权利,自然就会支持谁。 只要按耐得住,不提前暴毙,就可以等羽翼丰满,慢慢收回权势,倒时候再走兔死走狗烹,倒时候又会有谁敢说个不字? 这皇帝只会发疯摆烂,硬要娶她这个在世医仙,着实不聪明。 不是说不行,只能说这法子除了激怒朝臣,让他们知道这个皇帝愚蠢但鲁莽,不好摆弄外,没什么别的益处。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剧情的惯力,皇帝不这样犯蠢,她怎么进宫做白银任务了? 现在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该想想怎么装逼达成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的成就。 怎样算是成为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呢? 想来成为皇后是远远不够的,上面还有太后,还有皇帝,还有弄权的宦官,得势的宫女。 不然,按照一般的套路就是拥有皇帝的欢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在白银杉看来,这也不过是虚假的地位而已,攀附皇权的又有几个好下场? 她要做就做生物链最顶端的女人! 干脆弑君,自己当皇帝? 目前看来是行不通的,没了皇帝,她啥也不是,朝臣们是不会认可的。 除非,和皇帝合作,帮他争权,慢慢坐稳中宫的位置,等时机成熟,最后再一脚把皇帝踢开,“挟天子以令群臣”。 这方法不错,这个可以有! 白银杉想得入迷,黄世怡却还抵在桌前不敢动弹呢。 屏住呼吸,他再一次望向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她身上他感觉到了那种冰冷的、无可揣测的神秘气质。 就好像,她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如何努力,他都无法看透她的心思,抵达她的内心。 一种近乎神性的冰冷,以及傲慢在白银杉身上凝聚成型,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疑虑与惶惑。 她生而知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白银杉抬头,视线撞进黄世怡探究的眼眸中,一点火星燃起来,滋生出无尽的暖意。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们两人离得太近了,似乎一仰脸,就可以吻到这人。 黄世怡动了动唇瓣,“白娘子,你一定要进宫吗?” 白银杉并不介意跟这位美人发生点什么,手指勾住他的腰带,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问这个,是想要一个机会,还是一个答案?” “什,什么机会?”黄世怡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天知道他从来没有跟一个女人靠得这么近过。 他家祖上便是读书出身,也曾出过高官,家风严明,绝不允许仠淫侍女纳妾僄伎等事情发生。 虽然律法规定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但高官贵胄多得是法子规避,收养女侍婢养外室等等,久禁不绝。 更别提今朝中央势弱,地方武装各行其是,乱象丛生。 因此,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怡美人,至今未曾沾染女色,更是鄙夷那些流连花丛不务正事,只会写几首酸诗的文人士子。 他一向清高,以不轻易动念为傲,却不想几次被白银杉扰乱心绪,气过恼过,大跌脸面。 可这时,明明知道这女人不怀好意,他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有了期待。 “一个,成为我男人的机会。”白银杉手指沿着小腹往上移动,衣衫轻薄,很轻易感觉到了肌肉的紧绷。 黄世怡垂下头,狭长的眼尾早染上了一抹绯红,长眉微弯,脸上的冷意在一瞬间化开,眉眼间尽是羞涩。 他抬手捂住眼睛,喉间发出低沉的喘息,声音暗哑,“我不是,早就是你的人了吗?” 白银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天晚上,我可没有碰你。而且……” 她吹了口气,手指绕到他的颈后,仿佛掌控了他的命门,十分具有攻击性地说,“我喜欢在上面,你最好不要答应得太早。” 黄世怡脸色倏地一变,半晌没有说话,随后眸中情.欲冷却下来,“你——又是在耍我吗?” 白银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怡美人,我该夸你很聪明吗?” 她转身离开,一面捂嘴打了个哈欠,“算了,我也累了,该歇着去了,不逗你玩了。” 虽然心绪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身体却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暧昧中,想象中的手若有若无地触碰游移,撩拨起阵阵酥麻。 白银杉一走,黄世怡僵硬的脸色立刻坍塌下来,有些挫败靠坐在椅子上,单手垂在身前。 “被羞辱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去自讨其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滋味弥漫上来。 白银杉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虽然喜欢逗弄怡美人,她也不是非要占为己有才开心的。 她一夜好眠,睡醒后就听到徒女说,黄世怡早上天没亮就上朝去了。 接着,宫里就来人接她入宫。 见到皇帝后,白银杉才算明白为什么这皇帝愚蠢得如此显而易见了。 对此,她只想说,小弟弟,好好读你的书去,毛都没长齐就想娶老婆?搞不死你! 小皇帝听到宫人报“白娘子请求觐见”,也不回头,继续搭弓射箭。 “嗖——嗒!”箭尖穿透鸭梨,箭尾余颤不止。 “皇上好箭法!”一旁的太监立刻拍马道。 而远处,宫人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将头上的梨子拿下来,拔出箭,另外拿了枚果子摆到头上。 “白娘子?来得正好,听说她仙法高超,刀枪不入,正好给朕当靶子,朕倒要看看她这医仙的身份是真是假!”萧锦秀眼睛微亮,兴奋道。 白银的宫斗任务10 萧锦秀抬眼,就看到三位身量修长的女人拥着一位白衣女子走了进来。 白衣的女人看起来至少比他大了十岁,身材也很平淡,都没他乳娘来得丰盈,他可不喜欢这种无趣的老女人。 好在她相貌不算丑陋,仔细看还有双算得上漂亮的眼睛,眼角下的红痣为她那副清冷端庄的面孔平添了几分妩媚。 “你不是说自己是神仙吗?你去跟那个奴才换换,给我当箭靶子,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萧锦秀一脸狂傲,毫不客气地指使白银杉。 白银杉早想到这皇帝愚蠢,却没想到愚蠢到这么令人讨厌。 究竟是故意装出来的残暴,还是毫不做作的邪恶? 她看向远处站在树下当靶子的宫人,他膝盖弯曲着,不停地发抖,深色的衣裳上浸出不显眼的血迹。 应该是差点被箭射中受的伤,却也不敢反抗,连声都不敢吱一声。 可惜白银杉给宋芝芬兑换了子母蛊后,装逼值就没多少了,不然,她多少要给这皇帝点颜色瞧瞧。 不过,现在也不是不能吓唬吓唬他,她一个要做装逼王者的人,还能被个小孩子压了气势? 白银杉兑换了十点一枚的子弹,取出【百发百中枪】,上弹夹,拿在手中。 随后不咸不淡地看了萧锦秀一眼,“皇上,你知道犬戎军的主将睢龙是怎么死的吗?” 萧锦秀知道睢龙是白银杉杀的,只是并不相信,这时候也只以为她是心虚,故意转移话题。 他努力板起脸,可稚嫩的脸庞看起来没有半点威慑力,“你是不是不敢,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对不对?好哇,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后果?” 白银杉抬手,悄无声息地,远处宫人头顶上的水果炸裂开来,红色的浆液溅了一脑门,看起来十分惊悚。 “就是这样,他与我相隔十里,脑袋就像刚才那样,炸开了。” 皇帝张着嘴,一时间竟没有办法合上。 随后,看向白银杉的目光就跟看鬼似的,惊悚恐惧。 他瞬间跳起来缩到宫人身后,大喊,“来人啊,护驾!” 真的,原来都是真的! 他不过是想拿白银杉气一气胡松岩那个老头,却不想真的搞回来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 这种女人,谁敢往家里娶,是显活得不够长吗? “我可不想跟皇兄一样短命,我还想活上个百来年呢。” 萧锦秀见白银杉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方才还觉得木讷的表情,此刻却变得阴森起来。 什么狗屁医仙,明明就是个恶煞,这是欺君,妥妥的欺君。 “快,快把这女人……不,是把这位尊贵的太虚医仙请走,朕,我区区一个凡人,不堪承受。”萧锦秀几度改易称呼,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只想要找个白银杉看不到的地方躲起来。 其余人虽然也害怕白银杉的厉害仙法,但也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 宫人如履薄冰地走上前,跪着请白银杉离开,“求,求仙人开恩。” 白银杉转头看了眼三位徒女,随便挑了位,眼神示意东姑跟上。 两人绕过跪倒在地的宫人,走到缩头缩尾的皇帝面前。 白银杉还以为这皇帝胆量多大,结果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她冷声说,“你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帝,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还能嫁给谁了。”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在里面。 东姑也在一旁帮衬,“圣旨都下了,做皇帝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萧锦秀抬起脸,眼眶红红的,“所以,我现在说不想娶,也得娶了?”他不要! 早知道还不如娶姓胡的孙女,又年轻又漂亮,而且肯定比这女人听话! 不过,萧锦秀还不算太蠢,他也意识到自己是把白娘子得罪了,后果有点严重。 他赶紧转动脑子想法解释,以图获取她的谅解,否则他真就要完了。 “白娘子,其实刚才不是我要故意刁难你,都是那个黄世怡的错,他是胡老头的学生,我就不该信他的!” 白银杉微挑眉头,“哦?”我听你接着编,看你怎么甩锅。 “是他先跟我说的,说你轻薄他,还骂你,骂你是个色鬼,根本就没有治病本人的本事,让我千万别娶你!” 萧锦秀越说越委屈,“所以,所以我刚才才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神仙。” 白银杉垂眸,黄世怡是怎么回事,他真这样诋毁她?这账,她记下了,下次再跟他算! 眼下要解决的是这个小皇帝,不一开始把他收服了,日后免不得会有大麻烦。 “所以,现在知道我是真的,就想反悔,不立我为后了?” 萧锦秀小小声,“不,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不是喜欢射箭吗?跟我徒女比一场,你若是赢了她,我就离开皇宫,再不踏足。否则,这皇后的位置,我坐定了。” 萧锦秀看了一眼东姑,身材修长,四肢有力,呼吸也非常的轻微均匀,一看就是个修行之人,功底深厚。 他直接认输,“秀儿箭技丑陋,自然比不上仙人徒女。” 更何况,白银杉摆明了态度要当皇后,他还要跟她反着来,硬要比试,不还是在打她脸吗? 萧锦秀对着奴才狂傲暴力,对着能拿捏他的人,如胡岩松,也就敢背着他骂几句发泄。 白银杉倒有几分意外,小皇帝居然还挺识相,“好,那就尽快准备册封大典吧。” 萧锦秀立马应下,“是,我立刻让黄德胜去办!” 目的达成,白银杉便懒得再搭理他,转过身,朝树下那位宫人走过去,“给,这药可以治你身上的伤。”将复原丹递给他。 “多谢仙人”,宫人露出感激的目光,作势就要跪下,被白银杉伸手拦住了。 “我不喜欢别人跪我,站着吧。”白银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她做事只是随心。 对宋良玉如此,对宋芝芬如此,对这宫人也是如此,也不求她们的感激回报。 解决了皇帝,白银杉便伙同三位徒女离开。 前往寝宫的路上,她看了眼任务进度,意外发现进度条向前走了20%,看样子随便装了一下逼,地位就上升了不少,再接再厉。 另一边的萧锦秀却感觉自己地位直线下降,明明他是皇帝啊,万人之上的皇帝,为什么就这么窝囊,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 想到这,他拿起手边的弓,狠狠朝地上跪着的宫人抽了过去,“滚啊!都给朕滚!” 全都在看他笑话,可恶啊! 挨打的宫人咬紧了牙,眼神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抬头,和一侧的黄德胜对上视线,两人在这一瞬间似乎交换了什么想法。 可惜处在暴怒中的皇帝并没有注意,他从不把这些奴才当人,不开心了就打着玩。 直到弓被打断,他才愤愤丢开断弓,转身回了寝宫。 白银的宫斗任务11 册封大典在白银杉的催促下,很快就准备好了。 这天,白银杉换上礼服,和萧锦秀一起,穿过长长的宫道,来到册封行礼的金銮殿前。 文武百官侍立两侧,白银杉眼角余光瞟到人群中的黄世怡,他穿着一身紫色官袍,长身玉立,脸上神情依旧是一如初见时那样高冷孤傲。 她的视线并没有停驻太久,蜻蜓点水般掠了过去,短暂到连一直关注着她的黄世怡都没有察觉。 白银杉看向前方高大巍峨的殿宇,檐兽蹲在屋脊上,披上一抹金色的阳光,背后是湛蓝广袤的天空。 她决不会只停留在此处,只停留在这个皇宫里,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一直走下去,走到终点。 可是,终点会有什么呢?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态越来越异于常人,心中的傲慢一点也不比黄世怡少,若非刻意克制,只怕早就目中无人,连皇帝的头都直接拧下来了。 她只是担心,等完成最后的装逼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她还能做回那个普普通通的白银杉,她还能忍受普通人所面临的生活琐碎和生存压力吗? 算了,多想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 思绪拉回来,白银杉看向一旁的萧锦秀,伸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把人拉到了身侧。 萧锦秀碰到那双柔软的手,只觉得那是条蛇,全身心从内而外地颤抖了一下,神经立刻绷紧,迈出的腿僵硬起来,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还没有发育完全,比白银杉要矮了一个头,两人站在一处,就像母亲牵了个叛逆崽子。 站在白银杉的阴影里,他越想越觉得不爽,只想把当初发了疯,执意要娶什么医仙的自己暴打一顿。 白银杉拖着萧锦秀走上白玉石阶,一步步登上最高处。 宫人宣告了封后的诏书,给她戴上冠冕,随后奉上皇后印鉴。 结束册封后,宫中摆宴看戏,只有位列一品,炙手可热的官员才有资格留下来参加宴会。 胡松岩自然是不会缺席,黄世怡作为他的学生,蹭了老师的光,也在其列。 “皇上年幼,往日荒唐些也就算了,如今既然有了皇后,也该晓事明理,担起做皇帝的责任,而不是总叫咱们这些老臣为你操心。”还没开席,胡松岩就噼里啪啦训斥了萧锦秀一番。 当朝信奉以儒治国,推崇文人,哪怕是皇帝,臣子训着,也只有老实听训的分。 至于听不听,又或者之后会不会暗暗找人把这臣子杀了,这全取决与这些皇帝是真大度还是假大度了,反正明面上要过得去。 至于窝囊如萧锦秀,哪怕背地里咒骂胡松岩千遍百遍,恨不得一鞭子送他上西天,当着他的面,也只会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满口称,“国相教训的是,国相为国操劳,十分辛苦,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 胡松岩对此很是满意地点头,接着就把炮火转向了在一旁看戏的白银杉,“皇后既然入了皇宫,从前种种就该都抛却了,再不可以医仙神女自居,当谦虚守德,多为皇帝分忧,尽快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白银杉一阵无语,这老头说话是懂得怎么气人的,可偏偏每一句话你又挑不出他的错来。 她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回去,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别多管闲事! 有这精力在这管皇帝的家事,不如多去干点有利民生的善事。 还让她开枝散叶,散你个头!就萧锦秀这都没个鸟蛋大的小屁孩,他有这本事吗? 不过想到之前设想的“挟天子以令群臣”的打算,她暂时还不能跟这老头杠上,便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底的怒火。 现在轮到萧锦秀看戏了,他颇有些幸灾乐祸,这老头还管到这煞神头上来了,肯定是活腻歪了。 白娘子,赶紧使出你的神通,把这老头的脑袋炸成花,只要帮朕出了这口气,皇位让给你做都行啊! 可白银杉偏偏不如他愿,只见她抬起广袖遮住半边脸,颇有几分少妇娇羞的模样,“国相说的是,臣妾会努力的。” “噗——!”萧锦秀刚喝进嘴里的清酒直接吐了出来。 胡松岩跟着瞪了他一眼,“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萧锦秀却什么也顾不上了,凑到白银杉身边,低声问,“医仙大人,他说话都这么气人了,你怎么不干脆炸了他的脑袋?”替他出口气也好啊。 白银杉斜了他一眼,声音放柔 ,做作得可怕,“皇上胡说什么呢?臣妾是医仙,自然只知道治病救人,怎么会杀人呢?别开玩笑了。” 萧锦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这是鬼上身了? 不是,凭什么你们只欺负他一个人,他胡松岩还能是什么神仙转世不成,不然为什么不敢对付他? 他很不爽,特别的不爽,就算台上的都是名角,戏唱得十分精彩,也无法调动起他丝毫的兴趣。 不等下一场戏开演,萧锦秀就以年幼不胜酒力为由,起身告辞,回寝殿寻奶娘安慰去了。 宴席散后,官员们三三两两相伴离宫,宫门随之下锁。 白银杉心情也不太美妙,让徒女们回去休息,孤身去湖边走了走。 在她看来,皇帝并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胡松岩以及他背后的文官势力才是最难啃的,有他的阻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按预想的方法完成【宫斗任务】。 她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呢?会有谁会帮她,换句话说会有哪个势力会支持她上位呢? 谁从她这里获得权利,谁就会支持她…… 能帮她的,坚定不移地支持她的—— 是女人、女官! 她垂眸,眼里闪起跃跃欲试的光芒。 反正不过是个小说世界,她又有这么大的金手指,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白银杉立刻没心思闲逛了,转身就要离开,冷不防一旁的树后走出来一个人影,声音低沉,“你要回去了吗?” 她抬眼一看,原来是黄世怡,“你怎么还留在宫里?” 黄世怡长眉挑起,眸中仿若凝结着寒霜,冷笑道,“瞧我,都忘记了,今天是皇后您和皇帝的大婚之日,您是该早早回去享受洞房之夜。” 白银的宫斗任务12 白银杉听了这话,却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在发什么疯呢,兴许是喝醉了酒在胡言乱语吧。 视线落到他殷红的脸颊上,往下移动,是两片绯红的薄唇。 似乎从面相上来说,薄唇的男人最为薄情,刻薄寡恩。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唇瓣,明明她也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嘴唇还挺丰满的? 不过,黄世怡是不是薄情她管不着,但他不能薄情到她身上来。 白银杉走到他身前,轻声说,“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你呢。”找你算账! “真,真的?”黄世怡有片刻的欣喜,原来这女人还记得他,他还以为她早把她忘了。 刚才在宴席上,他看到白银杉和皇帝凑近了耳语,显得十分亲密,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狠狠灌了自己好几壶酒,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最终却还是按捺不住跟上白银杉走到湖边来。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白银杉目光颇有些不善,有些茫然,“你要找我,找我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污蔑我,说我轻薄了你,你不是知道我什么也没对你做过?还是说,我碍了你恩师胡家做皇亲国戚的路,所以你要百般阻挠,不让我当上皇后?”白银杉倒想看看他要怎么解释。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做皇后?”黄世怡看着白银杉那张永远平静的脸,突然激动起来。 她从来都这样,不会哭,也不会笑,像是挂在天上的月亮,看得见却摸不着,叫他无法揣度。 黄世怡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沉声低吼,“不就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对我做过!” 白银杉微微拧眉,难道她真的对怡美人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可分明没有啊,为什么他要这样一副怨夫的口吻质问她。 “你喝醉了,我去找人来送你回去。”白银杉推开黄世怡,她可没有那个耐心在这里跟醉鬼纠缠。 黄世怡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嘴中喃喃,“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我是故意喝醉的。” 这话就不像是没喝醉的人能说出来,白银杉只想扶额,明明之前是你自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为什么现在又跑到她面前来耍酒疯。 两人相性不合就互不打扰不好吗?她很忙的! 白银杉正想把这醉鬼丢下不管,不想他一个趔趄朝她栽过来,把她抱了个满怀。 脸颊上擦过一点温热的柔软,正是刚才被吐槽过寡情的薄唇。 “只要我喝醉了,是不是你就会对我口口……” 唇瓣轻轻贴上白银杉的耳廓,微微张合,“让我做你的人。” … 夜里,萧锦秀做了个噩梦。 有位小美人爬上了他的床,手臂柔软纤细,摸着他的胸膛慢慢往下移。 他正得趣,那只白皙的手臂忽然变了颜色,像墨汁一样漆黑,还长出了细碎的鳞片。 转过头,只见一条大黑蛇盘踞在床上,张着血盘大口,一口就把他脑袋吞了下去。 “啊啊啊——!” 皇帝吓醒过来,一把拥过被褥紧紧往怀里拢,却诧异地发现怎么也拉不动。 转头看去,白银杉正侧卧在外侧,面容宁静祥和。 这下彻底把萧锦秀吓清醒了,“你——你为什么会在朕的龙床上?” 白银杉睡得并不沉,朦胧醒来,便看见小皇帝一脸惊悚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她露出一脸餍足的模样,逗他道,“皇帝忘了吗,昨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啊。” 皇帝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了下去,赤脚踩在地上,愤怒地指着白银杉,“你对我做了什么,朕还是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你简直就是个恶鬼!” 这时,黄德胜听着皇上醒了,忙躬身进来寝殿。 “皇上,该洗漱了,今日要上早朝。” 萧锦秀一听要去上朝,那张小脸立刻变得惨白起来。 “朕不去上朝,就算姓胡那老不死的要打死朕,朕也不去!” 白银杉披衣起身,听到萧锦秀这话,未免觉得他太孩子气了,连朝都不去上,当什么皇帝呢? 不过,对她来说,皇帝越不靠谱反而越靠谱呢。 黄德胜还要再劝,被白银杉拦住,“皇上不想去便不去,不如,我替你去上这个朝?” … 偏殿里,刚刚睡醒的黄世怡侧过身,伸手往旁边一模,摸了个空。 他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昨天晚上是做梦了吗? 发现并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间,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那并不是梦。 回想起昨晚上的情.事,白皙的脸庞上涌起一抹红潮。 虽然并不是他设想中的夫妻敦伦,但是感觉却意外得不错。 想到害羞处,搁在枕头上的纤长手指握紧了,却意外碰到了一件坚.硬的东西。 黄世怡拿开枕头,看到下面放着一把匕首。 应该是白银杉忘在这里的。 不过,枕下放刀,她平时也是这样警惕的人吗?还是说在警惕他? 黄世怡想不明白,他拿起拿把刀打量了一圈,发现刀柄上镶嵌着宝石,还刻有“莫忘”两个字眼。 这刀看起来不像是拿来杀人的,反倒像一个精心制作的礼物,装饰性更强。 他正想着这刀会是拿来做什么的,就有名宫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迅速瞥了一眼黄世怡,脸颊瞬间飘红,屈膝行礼,“黄大人,皇后让我来取她遗失在这里的匕首。” 宫娥取了刀出来,同行来的宫女立即抓住她的手,小声问,“看到了吗?真的是黄大人,那个被戏称作怡美人的探花郎!” 宫娥点头,“是的,而且黄大人真得超美,浑身散发着一股开了窍的……”她想了一会,形容说,“就像是成熟的果香味!” “好涩!所以,黄大人算是皇后的入幕之宾了?还是在皇帝大婚之日留宿宫中,这也太大胆了。他不会是想靠这个升官吧?” “小声,我看还是不要再议论此事,若是叫皇上听见,就遭了。” 两人立刻闭上了嘴,静静穿过宫道,回到皇帝居住的正乾殿。 皇帝去了侧室梳洗更衣,屋里只有白银杉和她宫里的掌事姑姑沁园。 沁园几乎是颤抖着手给白银杉披上外衫的,“娘娘,你真的要替皇上去上朝吗?” “你有意见?”白银杉从镜子里面看她。 沁园立刻领会到白银杉让她有意见也憋着的话外之意,忙摇头。 “好了,你不用替我担心。不如你跟我说说,为什么皇帝会不想去上朝呢?” 白银杉观察过皇帝的神情,发现他并不是出于于懒惰和厌恶而不去上朝,更多的反而是排斥,还有……恐惧。 在萧锦秀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白银的宫斗任务13 “所以,她是后半夜才过来睡的?”皇帝听到这话,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有被……萧锦秀伸手抱紧了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白银杉跟个披了画皮的恶鬼一样,令他恐惧不已。 也许是白银杉那神通广大的法术,又或者是她那永远都不苟言笑的面容。 “永远都冷冰冰的,像……像个怪物,也许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也说不定,什么劳子医仙,都是骗人的。” 黄德胜只当做耳聋,没有听见皇帝的牢骚,接着说,“还有件事,昨夜里,翰林院的黄大人在宫里留宿。” 萧锦秀一开始没有听出话外之意,一脸莫名,“他留宿宫中做什么?” 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女人和他……混蛋!我说黄世怡这人一向孤傲清高,从不见他诋毁过谁,为什么要跑来跟朕说那女人的坏话,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狠狠瞪向黄德胜,蓦地起身,一脚踹过去,“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他扑倒桌案边,拔出长剑,气势汹汹,“我要去杀了他!” 黄德胜暗暗揉了揉被踹伤的小腹,静候在一旁,也不出声阻拦。 眼看着皇帝拿着剑冲了出去,片刻后,又灰溜溜的走了回来,嘴里嘟囔着,“为什么要选在大婚这天,这么猴急,等几天会怎么样?” 他是不敢杀黄世怡的,那可是白银杉的情人,保不齐那女人就灭了他呢。 方才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免得丢脸,谁知道没人给他台阶下。 萧锦秀恨恨地把剑扔在地上,瞪了黄德胜一眼,“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跟朕说了!” 心里却想,她不是想去上朝吗?让她去,我到要看看看她怎么对付那些人,可别是自讨苦吃。 … “皇上他不想上朝……好像是因为在前朝同臣子们闹得很不愉快。我也是听人说的,并不知道是真是假。” 沁园在白银杉的追问下,将几月前在朝堂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原来,萧锦秀登基不过一年半的功夫,他那时年幼懵懂,母妃又不在了,无人教导,朝政事务一应都由那些老臣们处理。 等他再懂事些,也开始学着处理朝政,倒是兢兢业业,日日上朝,偏偏那些臣子都跟他对着干,令他十分恼火。 那天早朝,忽然有人奏请说,胡丞相为皇上分忧为社稷献身,劳苦功高,当封为太师。 又说皇上年幼,不该独自处理政事,一应奏折文章,都要由胡丞相看过才能交由皇上批阅。 那时候萧锦秀还头铁得很,黄松岩已然权势滔天,一手把持着朝政,再封太师,不就更是位极人臣了吗? 他自然不愿意,驳回了这个请封的要求,然后,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尤其是言官一派,嘴皮子利索得,一字一句直剐萧锦秀的脸皮,就像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扇在他脸上。 胡松岩更是直言,臣如此功劳,可比三公,难道在皇上看来,竟不应该封个太师吗? “你们是要造反吗?”皇帝气得要死,这话一落,却见群臣气势汹汹,加倍斥责。 “不辨忠奸,污蔑贤臣,实在叫我们寒心啊,□□宗业只怕就要毁在你这小儿手里!” 有激动的,直接脱了鞋子,往萧锦秀头上扔了过去。 接着,就是满殿的鞋袜乱飞,还有人冲上御座,扯着皇帝不放,让他向胡松岩认罪的。 萧锦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大喊救驾,殿里的护卫却没有一个动的。 他好不容易才从群臣手上挣脱,跑到后殿,帽子掉了,衣服破了,头发散了,连鞋子也跑丢了。 “那次过后,皇上就再也没去上过朝了。”沁园说完,也是有些感慨。 从来只有皇帝杀臣子的,没见有反过来,臣子打皇帝的,这萧锦秀也是开了本朝的先例了。 白银杉垂眸,心里并没有多少惊讶,“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替皇上上朝吧。” 想来萧锦秀也不单纯是害怕,而是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想去上朝,免得又想起来那件难堪的往事。 … 金銮殿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互相交谈着。 “想来今日皇上也不会来了。” “还不如早点散了,我那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御座之侧,另外放着一张椅子,为丞相椅,是前前朝皇帝赐的。 胡松岩为三朝老臣,威望很大,自然对萧锦秀这样懦弱无能的小儿看不上眼,将权势全握在自己手中。 宦官正要喊“——退朝”,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只见白银杉一身玄色衣衫,头束金冠,款步走了进来。 殿内瞬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躁动,百官的目光望着白银杉,跟着往前移动,最后落到御座前。 白银杉站在胡松岩面前,轻声说,“见过丞相大人。” 胡松岩面目微沉,“这里不是皇后该来的地方。” “皇上昨夜里感染了风寒,不能上朝,又怕误了国事,便令我替他来听群臣的奏事,一一转告于他。”白银杉面容平静,不卑不亢地说。 “女子就不该插手政事,无异于是牝鸡司晨,我看皇帝是越发荒唐了!今日的早朝也到此为止吧。” 胡松岩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起身走出了大殿。 其余百官就好像得到了什么指令,接连道,“微臣告退”,紧随胡松岩其后,不过片刻的功夫,人就走光了。 大殿里空空荡荡,就连护卫宦官都一并走了干净,好像只要走慢一点,会被吃了一样。 只剩下黄世怡还站在远处,抬头,与白银杉隔空相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白银杉要执意入宫做皇后,她想做的恐怕并不仅仅只是皇后吧。 只是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女子为政的道理…… 或许她的来处,仙界之地有所不同,但在凡间,这种想法就是异想天开。 不过老师和文武百官如此对待她,视她如无物,她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银儿……”他走上前,想要开口说几句劝慰的话,又或是让她放弃,但是触到白银杉的目光,又顿住了。 白银杉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神情漠然的样子,即使是最会泄露人心思的眼睛,也没有半点波动。 伤心,难堪,又或是羞恼,什么都没有。 她看向黄世怡,伸手理了理他的领子,“歪了。” “回去吧。”她越过黄世怡,抬头向外走去。 初升的太阳慢慢跃上宫墙,阳光从殿门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明亮而温暖。 她没有任何停顿,大步走进光里。 而她身后的黄世怡,依旧站在阴影中,看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 白银的宫斗任务14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重新获取,刷新本页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 如果刷新两次还未有内容,请点击下方的[章节错误]! 绑定装逼系统后被迫成神[gb]最新章节、绑定装逼系统后被迫成神[gb]新月故人、绑定装逼系统后被迫成神[gb]全文阅读、绑定装逼系统后被迫成神[gb]免费阅读、绑定装逼系统后被迫成神[gb] 新月故人 《绑定装逼系统后被迫成神[gb]新月故人 《绑定系统后我靠装逼成神了》作者:新月故人 白银的宫斗任务15 胡府前厅,胡丞相和夫人坐在上首。 管事仆从站了一屋,走动间却一点声息都没有,可见府上规矩森严。 胡松岩接到白银杉的拜帖很是惊讶。 他还以为自己在朝堂上下了这女人的脸面,她定然是怀恨在心,又怎么会放下身份主动上门求见呢? 不过,不管白银杉心里是否记恨于他,他也不并担心就是了。 连皇帝他都治得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后,还能翻出天不成? 这也是他对皇帝要迎娶此女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事实上,这也是在他计划之内的事情。 他明知道皇帝厌恶畏惧胡家,却依旧把自己孙女的名字递上去。 导致最后皇帝逆反,执意要娶位名不见经传的“神妃仙子”来打他的脸。 可惜皇帝越是这样荒唐行事,在臣子眼里也就越发不济事,难当大任。 自然了,这对胡松岩是好事,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人对他收揽大权有任何微词。 即使有,也闹不出什么风浪,不值得烦忧。 胡松岩只是预料错了一点,就是白银杉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本来以为白银杉不过是个骗人的玩意,不足为惧,直到见到她时,才深觉不妙。 尤其是他特意安排的学生黄世怡回来后告诉他,这女人的确有几分本事,甚至还有一个坐骑,可以上天入地! 在古籍中,记载了许多御剑飞行,坐化升天的仙人传奇,但因为时间久远,已经难辨真假。 胡松岩内心也有些惴惴不安,只怕这女人真的是神仙转世。 日前的宫中夜宴,胡松岩仔细打量此女,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人的心思。 他为官几十年,打过交道的人物不知凡几,从未有像白银杉这样不动声色的人。 接着,他又拿话故意试探她,想来若真是神仙身份,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话的折辱呢? 偏偏白银杉表现得十分顺从,滴水不漏,不露一丝痕迹。 而今日早朝,他也没看出来这女人究竟是受那狗皇帝的主使,还是自作主张。 会不会,她并不想只当一个傀儡皇帝的傀儡皇后,而是想参政议政?这可绝对不行! 很快,胡松岩心底便打定了主意,不管白银杉目的为何,他都不会轻易让她得逞的。 既然到了人世,不论妖仙,都得照他们人间的规矩来办! 但他偏偏没有想到,白银杉说的是—— “我听说丞相大人的幼子骑马时摔伤了腿,至今未能痊愈。可怜父母爱子之心,想必大人一定十分为他担心。” “恰好我手上有一枚再生丸,可以治他的腿伤,还请大人笑纳。” 胡松岩刚才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噎在了喉咙眼,卡住了,一时间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万一这药真的可以医治……她有如此本事,又能救治百病,也不一定就要跟她作对。 倒是刘夫人先笑起来,“皇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若是真能治好小儿的腿,妾身感激不尽。” 胡松岩便沉默不语起来,打算静观其变,若是她真有这医治断腿的本事,再论其他。 皇后这举动摆明了是主动试好,他便借着这个台阶主动交好也不是不行。 当然,前提是她不能妨碍到他的利益和权势。 于是就请皇后上座,奉茶,一边派人去请了胡庆生来。 等胡庆生到了,白银杉就让他服下再生丸。 胡庆生和水服下后,仍然不相信,哪能这简单,“这就行了?怎么不用作法画符?” 跟随白银杉出宫来的西姐闻言不由得讪笑了一声,“你当我师尊是什么江湖术士不成?这可是仙药!” 胡庆生听着这话就要生气,抬头碰上白银杉冰凉的目光,不知怎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 他扬起笑来,“那好歹,也多给几粒,这一粒哪够啊。” 白银杉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这人做的不是人事,长得倒是有副人样,难怪得父母宠爱。 她冲他微微颔首,“快躺下吧,会疼,多了只怕你受不住。” 话音才落,胡庆生的神色就变了,苍白的纸似的,瞬间贴上脸。 丢开拐杖,人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啊——好痛,娘……娘……疼死我了!” 刘夫人在一旁看着,着急得很,又是心疼,又是害怕,“不会有什么事吧?” 随后看向白银杉,“你这药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该不会是蓄意报复,想毒死我儿吧!” 胡松岩也担心白银杉来者不善,脸色沉了下去。 但是看白银杉不慌不忙的样子,又觉得不像 谁会蠢得亲自上门下毒呢?况且,要毒也是应该毒他,他这儿子又废物又没用,毒死了只怕还浪费药呢。 好在胡松岩也没有担心多久,很快,胡庆生就渐渐不疼了。 他躺在地上,低头看过去,只见衣袍下空空的地方鼓了起来,一只白嫩光滑的脚伸出来,和新生的别无二致。 他兴奋地立刻跳起来,“长出来了!我的腿真的长出来了!” 一旁的刘夫人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看向白银杉,又觉得不好意思,立即下跪道,“还请娘娘责罚,方才是妾身失言……” 白银杉当即将她扶起来,“夫人爱子心切,可以理解。你也不必娘娘、娘娘的喊我,未免生疏,叫我银杉就是。” 她垂下头,演不出什么表情,只能尽量柔声说,“在我心里,是将丞相大人和夫人当父亲母亲看的,可惜我福薄,自幼丧母,想必夫人也不喜欢有我这样一个女儿。” 刘夫人听了这话,心里被恭维得舒坦,也不去看胡松岩的脸色,立刻就应了,“皇后何必妄自菲薄,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银杉立刻就喊上了,“义母。” 又转向胡松岩,“义父。” 胡松岩被架到这里了,刚还拿人手短,此时是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脸了,只能无奈认下这个女儿。 白银杉说,“如此一来,义父就是皇帝的丈人了。” “不敢。”胡松岩的脸色一直是沉着的,没有放松过。 白银杉可不管他脸色如何,心里是否情愿,接着说,“银杉身为新妇,难免惶恐。今日替皇帝上朝也是不得已,只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义父,义父要在百官面前那样斥责于我,叫我还有何脸面容身于世?” 女子不可干政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怎么听起来倒是他欺负了她? 胡松岩正要开口,白银杉却不容他讲话,继续轻声哭诉。 “实则,我哪里懂什么朝政呢?不过是敷衍而已,可义父今日早朝之上,却是说我窃权乱政,平白让我受了好大的冤屈。想来是义父误会了我,还请义父明日于朝堂之上,为我洗清罪名,否则,我便只能一死以示清白了。” 白银杉目光平静地看向胡松岩,他却先躲闪开了。 事已至此,他才明白这女人是步步紧逼,先是试好救治小儿,接着又自贬身份认他为父,最后才是为自己诉冤,逼他于朝堂上为她正名。 可真的,仅仅是为她正名吗?胡松岩陷入了沉思。 虽然到最后,白银杉也没有得到胡松岩明确的答复。 但是她心里明白,明日早朝,胡松岩绝不可能再跟今日一样,率众臣离朝了。 他们只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她临朝听政的事实。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步退,步步退,迟早,她会让胡松岩退无可退! 可惜做人就是不能高兴得太早,还没有离开胡府,白银杉就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经检测,宿主主动向他人示弱求饶,违反了装逼守则,罚封禁系统商店五天】 什么?居然还有这处罚。 她这叫以退为进好不好,表面上是她吃亏,实际上是胡松岩退让了好不好? 她戏还没有唱完,就封了她商店,后面的事怎么办? 白银的宫斗任务16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他被,被宫里的那帮太监勒死了!” 才回到宫中,白银杉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皇帝死了?她还啥也没做,布局也没开始,这小子就死了? 等到了正乾殿,见到了满面惊恐的萧锦秀,白银杉才发现这不过是虚惊一场。 不过,皇帝遭到刺杀的确是事实。 萧锦秀才睡下,黄德胜为首的几个太监便屏退殿内众人,将预备好的绳子匕首等工具拿出来,打算杀死皇帝。 杀死天子可是重罪,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即便黄德胜等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心里还是无比害怕,手脚发软, “阿弥陀佛,求佛祖赎罪,蛇灵仙姑保佑,让我等死后可以进入永生极乐世界!” 临了动手时,惊醒了皇帝,众人一惊,竟然松了手,没能第一时间勒死他。 等殿外众人听见动静进殿时,黄德胜才惊觉事情败露,再不动手就没机会,抽出手中匕首想要刺死皇帝,却被一护卫赤手拦下,至此刺杀行动宣告失败。 白银杉听了前因后果,只觉得心惊,这黄德胜可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竟然还有人可以买通他,这皇宫是被漏成筛子了吗? 那她的人身安全岂非也要不保?偏偏这时候的系统商店又被封了,暂时用不了【伤害反弹】这个保命技能。 “皇上,你没事吧?”白银杉先去宽慰小皇帝。 只见他脸色苍白,脖子上一条青紫的勒痕,血肉模糊,身前还被刺了一刀,好在不算致命。 萧锦秀着实被吓得不轻,他连日的噩梦,梦中被一条巨蛇缠住喘不过起来,谁知醒来一看,竟是有人要谋杀他,还是他最信任的黄德胜! “朕!朕有哪点对不住他?”他说话艰难,呼呼喘气。 不禁又发起火来,“太医呢,是死光了吗,怎么还没来?” 白银杉看他还能生气,就知道人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 她看向侍立在屋内,等候请罪的护卫统领,“黄德胜人呢?问出来没有,他究竟听了谁的指使,要来谋杀皇上?” 谋杀皇帝可是大罪,如果这指使之人是胡松岩……白银杉心里就只想大笑了,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动手就有人给她递刀子了。 可惜护卫统领只是摇头,“这群没根的阉人嘴硬的很,一个字也没招,只说……” 他迟疑了片刻,余光看向皇帝,又很快低头。 好在皇帝没有注意到,恰好这时太医也到了。 白银杉顺势招手,让护卫统领随她出来,留皇帝在殿内安心治伤。 护卫统领看了眼白银杉,这才接着说,“他们只说是整日被皇帝打骂,心生不满,这才起意弑……弑君。” 白银杉点了点头,“带我过去见见他们。” 总共是六位太监,被关在宫中所设的尚刑司里,上了镣铐。 白银杉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受着拷打,也不知道是真的没人指使,还是骨头太硬,硬是没一个招认幕后之人。 白银杉一一看过去,惊讶地发现其中有一人正是那日当箭靶子,还收过她药的宫人。 那宫人看见是她,立刻低下了头,有几分慌乱的样子。 “把他押出来,我要单独审他。”白银杉立刻点了这人出来。 审讯室里,只有白银杉,西姐和那名太监三人。 那人受了重伤,站立不住,贴着墙坐到了地上。 白银杉走过去,轻声说,“我记得你,那日你陪皇帝射箭玩,受了伤,我给过你药。” 太监没想到皇后第一时间不是责问他,反倒是说起这事,她竟然还记得。 他不禁流下泪来,“是小人,辜负了皇后娘娘,小人该死。” “不,你何错之有?皇帝不把你们当人看,你们心里恨他,我知道。就算你们想要杀他报仇,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皇帝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就不该死吗?” 白银杉语气平淡,似乎浑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而站在一旁的西姐却是目光闪动,似乎尤为动容。 那太监浑身颤动,早已经是泣不成声,“皇后娘娘,你是个好人啊!我都告诉你了吧。” 原来这太监的确是仇恨皇帝,但他也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做弑君的事情。 此事全部由黄德胜一手筹划,而他也是因为时常出宫,接触到了一个兴风作乱的魔教明月教。 这个教派的教主是一位叫做灵蛇仙姑的女人,传言中她是万蛇之主,掌管天地万物。 又言有窥探天理的本事,说如今乾坤颠倒,阴阳逆转,该轮到她这个女仙当皇帝了。 当今皇帝昏聩无德,便是天命如此,阴盛阳衰之兆。 明月教教党在京师暗暗传教,也不知道拉拢了多少官员,虽然表面一派风平浪静,内里却早已是风起云涌。 黄德胜对这位灵蛇仙姑十分崇拜,认为她可以让自己死后去到那永生极乐之境,因此自告奋勇策划了这起弑君事件。 白银杉听完也不由得暗暗纳罕,没想到京师的水这么深,胡松岩还没解决,又冒出个灵蛇仙姑。 才白银就这么难了,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全部任务啊! “师尊,咱们要不要再审审黄德胜?”从审讯室出来,西姐问。 “不用审了,这个明月教,只怕复杂得很,他们也不过是些被蒙蔽诱骗的棋子,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这时,尚刑司的主事过来,谄笑着说,“皇后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严加审问,四十二道刑罚一一试过去,我就不信他们不招!” 白银杉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想着尚刑司掌管着内宫刑罚,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得把它拿在自己手里才好。 而且这个人一定要心狠,还要够忠心,能力要强,她暂时还没有什么人手,暂且按下了这个心思。 “不用了,该问的我都问清楚了,将他们好好看管着,不许死了,受伤的也去找太医来治治,他们留着还有大用。” 主事立刻应下,又听白银杉说,“此事关系重大,不许宣扬出去,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他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头垂得更低了,“是,小人知道。” 回到正乾殿,萧锦秀经过医治,正躺在殿内休息。 看到白银杉进来,忙问,“怎么样?那群阉人死了没有,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白银杉目光冰凉,“就算将他们碎尸万段,只怕也保不住皇帝你的性命。” “什,什么意思?”萧锦秀浑身一颤。 “你知道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吗?” “谁?” 白银杉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萧锦秀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随即身体瘫软下来,“是他!我就知道是他!” 白银的宫斗任务17 “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胡松岩那老贼,他居然敢买通那些阉人来刺杀我,简直是——狗胆包天!” 萧锦秀抓住白银杉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她。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前朝后宫,没一个人站在他这边的。 若是胡松岩铁了心的要杀他,只怕是防不胜防。 现在,他只有指望自己的皇后了。 虽然她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但至少没有要谋害他的性命。 “你要我救你?”白银杉故意不说是谁,就是想要误导皇帝,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跟她求助。 该说是可怜吗?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受着万民的供奉,锦衣玉食地长大,偏偏德不配位,无法驾驭皇帝这个身份。 对权臣奴颜婢膝,对奴才肆意打骂,实在找不出一点过人之处。 皇帝连忙点头,他可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早早暴毙。 听见白银杉说,“既然皇帝想要我保护你,就请听从我的命令,否则,要是再来一次今晚的事情,只怕……” 他急忙答应,“这个自然。” “那就……先将玉玺交给我吧。”白银杉低声说。 萧锦秀愣住,玉玺作为皇帝的印玺,天然象征着皇权,而圣旨也需要盖上玉玺印才会正式生效。 他怎么可以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出去,这女人分明是趁人之危。 白银杉却像是看不到他脸上的抗拒,继续说,“接下来这段时日皇上只需称病不出就行,而我会安排人保护你出宫,我要这玉玺也不过是营造皇上你还在宫中的假象。背后行刺之人想必会再次出手,只需等待就可以抓住他的马脚。” “倒时候,你还怕除不了胡松岩?”白银杉停住,目光在萧锦秀脸上轻轻移过。 “当然,如果皇上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还会有第二次的刺杀……胡松岩不会放弃除掉他的,他肯定是想造反! 装病脱身,偷偷出宫的确是最安全的办法,更何况,还有可以除掉胡松岩这个胡萝卜掉在前台。 萧锦秀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可以,朕答应你。” … 临近深夜,正乾殿仍是灯火通明,宫内的太监侍女跪了一地,负责值守的侍卫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皇帝遇刺可是大事,严重些是要砍头的,他们也不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众人正惴惴不安的时候,便看见皇后出来了。 他们对皇后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个心善的好人,又有几分本事镇得住皇帝。 宫女慌忙上前求饶,齐齐磕头,“求皇后娘娘赎罪!” “你们之中少不得有黄德胜的同党,虽然我还不知道是谁,但是——”白银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威慑十足,“我总有办法将你们揪出来。” 白银杉越过众人,来到护卫统领面前,“身为统领却如此失职,陷皇帝于危难之中,该当何罪?” 能够入选禁军的大都是高官子弟,尤其是这一支皇帝的亲卫,可惜他们做的十分失职。 统领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当即解下佩刀和令牌,跪下领罚。 白银杉顺势贬了他的职位,责二十大棍。 “既然你们如此无能,护不住皇帝,这统领的位置就由我的二徒女来当!” 她将令牌和佩刀顺势给了东姑。 其余护卫纷纷抬头,都是不可置信。 “一个女人……” “皇后娘娘,这不合规矩!” 白银杉走到质疑的那人面前,“你不服,是吗?” 这护卫自然不服,可是面对皇后的质问,心里也压力颇大,垂下头颅,“小,小人不敢,只是小的们全是些粗人,只恐这位姑娘受委屈。” 白银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开,吩咐东姑,“杀了他。” 东姑愣了片刻,虽然并不想这么做,但是已经习惯听从师尊的命令,下意识地就动手了。 用的不是她自己的剑,而是统领的佩刀。 长刀出鞘,寒光过处一道血色,温热的血液嗤啦喷射出来,溅了一旁护卫一脸。 “我的话,就是规矩。”白银杉抬脚离开正乾殿。 给了东姑第一个任命,“封宫,一应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殿内,其余护卫看着地上的人头,面面相觑。 随后,不约而同地单膝跪下,“见过统领。” 这皇宫内,要变天了。 … “皇上病重,由我代他临朝听政。” 白银杉让人在御座之侧又放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和胡松岩一左一右呈互相抗衡之势。 下面群臣面色各异,纷纷看向胡松岩,打量他的态度。 白银杉也看向胡岩松,高声道,“敢问义父大人,我这可算是牝鸡司晨?” 胡松岩脸色深沉,看着白银杉的神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女人先前好言悦色,如今是想踩着他的名声上位吗? 狗屁的为她正名,她简直是毫不掩饰! 只是那声义父一出来,便叫他分辨不得了,况且他的确受了白银杉的恩惠。 “自然不是,皇后为皇上分忧,为天下分忧,实属大仁。”胡松岩咬牙说。 众臣子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什么就一晚上的功夫,胡松岩就变了态度。 这皇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厉害,做了胡丞相的“义女”。 若是昨天,众臣还只把白银杉当笑话看,今日,便在心里暗暗揣摩起她的份量来。 并非人人都以胡松岩为尊,只是他如今炙手可热,无人敢与他争锋而已。 白银杉转过脸来,看向群臣,“我想也不是,我还奇怪我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被骂作畜生。还是你们男人特别想当公鸡不成,不过是个报时的畜生,太阳也不是它叫出来,偏偏以司晨为傲,这不是很可笑吗?” 胡松岩神情不悦,觉得她这话说的太过粗鄙,一个堂堂的皇后,竟然如此作风,实在叫人可笑! 他甚至连如此争辩的想法都没有。 不想白银杉话落,殿内居然应景地响起一道笑声,听在胡松岩耳里特别刺耳。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竟敢在殿前如此失仪狂笑?他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胡松岩寻声看去,看到那人时,不由得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白银的宫斗任务18 在金銮殿上大笑的不是别人,正是胡松岩的最得意的学生黄世怡。 胡松岩清楚知道自己学生的脾性,清高冷僻,从没有这样放浪形骸的时候。 好在这段朝堂上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皇后除了说出那样一番自以为幽默实则粗鄙的笑话后,便没有再多生事端。 朝臣一应奏事,都以胡松岩为准,事事听从于他,并不妄加建议。 这让方才还颇为警惕的胡松岩放下心来,只怕这女人纯粹是脾气大,心眼小,才要故意挖苦他一番,实则并没有什么本事,于政事上也全无野心。 散朝后,胡松岩才出殿门,望见黄世怡,立刻上前一番斥责,“早朝上你为何要无故发笑?实在有失礼仪。” 黄世怡也不争辩,“学生知错。” 胡松岩看他面容,分明就是一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神情,还要再说什么,偏偏这时有宫人过来,说皇后有事召见黄世怡。 胡松岩只好按下心里的教训之言,放人走了。 … 上书房,白银杉伸手勾住黄世怡的衣领,凑近了问,“我的话,有那样好笑吗?” 黄世怡微红了脸,余光瞥向身后,门紧掩着,并没有外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微抿着唇,含了些许笑意,“我已听闻你救治胡庆生,强行认老师作义父一事,早朝上还公然骂他是公鸡……”这的确很好笑啊! 可惜文武百官知道白银杉戏谑的人是胡松岩,便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只有黄世怡也不知是怎么了,眼里只看到白银杉,忍不住发笑出声。 白银杉看到他的笑颜,不由得惊艳了片刻,“怡美人,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黄世怡被吓得后退半步,“这里是上书房,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白银杉侧头,眸子幽深。 黄世怡一向矜持,怎么说得出口,只是望着白银杉不说话,心里却也隐隐有片刻的期待。 却不想白银杉并没有接着调戏他,转身坐在案后,向他招招手。 黄世怡走过去,只见桌案上摆着两份拟好的圣旨。 白银杉看向他,“你在翰林院也待了有一年了吧?要不要去六部历练历练?”这算是要给他升官了。 不过按照黄世怡的资历,本来也走的是翰林—六部—内阁的官场之路,只是白银杉给他开了快通道。 本朝看重文臣,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就是非翰林不入内阁。 而依胡松岩对黄世怡的培养来看,就是想让他做下一任宰相。 “这……”黄世怡惊讶了片刻,“可以吗?” 白银杉拿出玉玺分别给圣旨盖上印,“皇上很赏识你,有何不可呢?” 黄世怡凑近了去看这两份圣旨,一份是要将他调到礼部,另一份则是……则是封胡松岩为太师的旨意! “这可是皇上的意思,快去给胡太师道喜吧。”白银杉轻飘飘地说,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大事。 她唤来宫人,将这两份圣旨发给吏部。 黄世怡却清楚的知道,老师曾经就为这太师这个虚名和皇帝闹得十分不愉快,最终不了了之。 怎么皇帝突然就改了主意? “这究竟是皇上的旨意?还是……你的主意?”黄世怡看向白银杉,心里忽然有些慌乱。 他从来都看不透她,永远都只能揣测、仰望,却怎么也走不进去她的内心。 “当然是皇上的意思。别担心,怡美人,你只要记住,别背叛我,就不会有事的。”白银杉伸手勾了下他的鼻尖,并不打算跟他多说。 事成之前当然要保守秘密,更何况她决定要对付的是他的老师,自然不能透露半分言辞。 而且,她也并不是很相信黄世怡,她们的立场天然相背,她可不会单纯地认为怡美人会为了她,违背他十几年所学的君臣之义。 给他升官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若是他碍到了她的路,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他。 黄世怡感觉到了白银杉对他的隐瞒和不信任,心下有片刻的刺痛。 而那声“怡美人”更是让他觉得刺耳,所以她仅仅是喜欢他这张脸而已! 肤浅的女人! 黄世怡瞬间冷了脸,“那就谢皇上隆恩了。”转身出了上书房。 留白银杉在原地一脸莫名,这是怎么了?她好像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吧。 美人的脾气就是大,不像是先前那位,虽然呆笨点,却很听话。 胡松岩被封为太师,学生也跟着升职,他知道这其中免不了白银杉的操作,倒是欣赏起她的手段来。 更何况,白银杉此举,明显是向他投诚,心里愈发满意。 至此,胡松岩已是权势滔天,封无可封,赏无在赏,自然更加不把皇帝和皇后放在眼里,举止越发放肆僭越,也惹来了诸多朝臣的侧目。 黄世怡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妥,对老师多加规劝,却反被不喜,只能无奈沉默。 … 胡府的一座偏远庭院里。 “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胡家未出嫁的“老”姑娘胡明月站在窗边,听到侍女的汇报,不禁呢喃出声。 “小姐,你说什么呢?”侍女不明白。 胡明月低头,“我是说,胡家要有危险了。”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老爷刚被封了太师,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皇后也要喊他一声义父呢,这京师还有谁能对付得了我们胡家?”侍女十分不解。 胡明月知道侍女是不会明白的,也不解释,转而说起另外一事来,“不是说皇后娘娘要替皇上征选秀女,充实后宫吗?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的名字也递上去?” 侍女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脸,扁脸厚唇,嘴唇凸起,还有一块巨大无比的黑斑盖在上面,夜里不点灯可以吓到鬼。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劝她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然要真吓死了皇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说皇后有仙药,连胡小爷的腿都治好了,小姐脸上这块斑,肯定也不在话下,倒不如先去求求皇后娘娘?”侍女委婉劝谏。 胡明月垂眸,低声道,“求人当然要先拿出诚意来,除非我能急皇后之所急,不然,两手空空,又怎么有脸去求她?” “急皇后之所急?可是皇后娘娘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她还能想要什么呢?” 胡明月看向窗外,天上明月耀目,星子黯淡无光。 “月光再亮,也比不上太阳的光芒。也许,皇后想要的东西,也只有我能给她。” 白银的宫斗任务19 没有人知道,皇帝已经被秘密护送到别宫居住。 与此同时,皇后特意为皇帝举办的选秀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秀女不拘是贵女还是平民,也不拘相貌如何,只要身份清白即可。 按照惯例,这些秀女要经过层层选拔,确保留下来的人相貌端正,人品贤淑。 只是这一次的选秀却大为不同,秀女们跟着宫中女官分列进入宫中,随后便是接受一对一的询问。 “读书识字吗?会不会算数?有哪些特长?” 等候在外的秀女们内心忐忑,眼睁睁看着前面的那些秀女神情迷茫地出来。 有认识地忙上前打听,“是入选了,还是……没被选上?” 那人也是茫然,“姑姑也未说,只让在外等会消息。” 胡明月用纱巾蒙面遮掩住相貌,躲在僻静处并不惹人注目。 她最终还是想办法塞钱把自己的名字递了进来,选不上是肯定的。 她只是设法想见皇后一面而已。 很快,就轮到她了。 进屋后她便立刻张望了一番,并没有见到皇后,里面只有两位女官,一位负责询问,一位负责记录。 问题是一样的,但答案往往没什么差别。 识字不多,只读过《女训》《女则》,算数这等末□□技从不沾染,特长擅舞乐女红……等等不外如是。 两位女官互相望了一眼,只是叹气,皇后的要求是要会识字的,读书多的,有算账技能的。 她们小心问,“其他特长……是要哪方面的呢?” “会写策论文章,呃,不然会武术……没有的话性格果断坚韧,心狠手辣的也行。” 女官脸色都变了,这究竟是给皇上选妃子还是选女状元女杀手啊? 眼看着这一上午的秀女们都不能如皇后的意,她们难以交差,不由得也很是头疼。 “究竟是藏拙还是怎样,不说能武了,怎么会一个善文的都没有呢?” 这时,又一位秀女进来,奇怪的是她戴着面纱。 女官们对视了一眼,看了一眼这秀女的身份,心里明白了几分,也没有要求她摘下来。 “读过什么书?”胡明月惊讶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 但以她对这位皇后的了解,必然不会想要一个普通的答案。 “我并未读过多少书——”果然,这话一出口,那位女官的神色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心里有了主意,接着说,“只是仔细研读过《战国策》与《孙子兵法》。” 这下,那两位女官的神情又有了变化,是好的那种,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胡明月回答完,正要起身离开,便另有一位女官过来,“胡小姐,请随我来,皇后要见你。” 胡明月这才知道果然她赌对了,只是……皇 后为什么要单单见她呢? 她随女官来到后殿,只见上首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女子,她没有穿什么华丽服饰,只是一望,便让人心生敬畏。 而在她身侧,另外站着两位身量高大的女子,年级并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也是一副沉稳气度。 “民女胡明月拜见皇后——”胡明月才要跪,便有一柄剑递过来,拦住了她。 “师尊不喜欢别人跪她。”那人冷声说。 “胡明月,你是……胡松岩的女儿,为什么想要进宫?”白银杉颇有兴趣地看着她。 从她对那些问题的回答来看,就不像个俗人啊! 胡明月抬头,压抑住心底的恐惧直视白银杉,坚定地说,“我进宫是为了皇后而来。” 白银杉这下有些意外了,“为了我?” 她要选秀可不是为了给皇帝那小屁孩选妃子,而是为了培养自己的人手。 有那本练气入门的秘籍在,就算找不出几个有政治素养和蓬勃野心的女人帮她,也能多培养些杀手替她做事。 只是这都是她心里的打算,从未跟谁说过,怎么这胡明月却会说是为她而来? 胡明月定了定心神,声音依旧有几分颤抖,“还请皇后屏退左右,我有要事要禀告!” 东姑和西姐对视一眼,心生警惕,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剑,上前一步。 倒是白银杉不觉得胡明月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命殿内众人离开。 胡明月这才解开身上衣衫,从胸前掏出一沓信封来,呈交给白银杉。 “我知道皇后想要什么,这些东西可以帮你。” 白银杉粗略看了一眼其中的信纸,发现这些都是写给胡松岩的信,上面满是阿谀奉承之词。 除此之外,还有隐喻当朝皇帝小儿无能,推举胡松岩为帝的大逆不道之言。 就算胡松岩并没有这个心思,可就凭这些文字,也可以大做文章,至他于死地了! 白银杉的确很是惊讶,可是情绪蔓延到脸上,就成了冰块,毫无波澜。 就连胡明月也不禁为她的这份淡然心性糊弄住,心生佩服。 白银杉点头,“我知道了,你就留在我身边,替我做事吧。” 胡明月睁大眼睛,“皇后娘娘……你就不问为什么,你就不怕?” “怕,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白银杉不解。 她走上前,伸手摸了下胡明月的眉骨,“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因为那里面盛满了坚定的欲.望。 胡明月睁大了眼睛,嘴唇嗫嚅着,想说“我不美,相反还很丑”,但是视线却很快被泪水模糊了。 最后选出了二十位秀女入宫,一齐被安置离外宫城不远的钟西宫。 这些秀女都各有各的傲气,其中不乏不愿不入宫却不得不为了家族进入这个见不得阳光的皇城的。 众秀女各自交流了一番,发现都是些才识渊博颇有才干的姐妹,且没有在女官面前谦虚隐瞒。 其中还有位商户的女儿,据说拨算盘特别厉害,很会算账。 后来,这位会算账的就果真被调去算账了,国库的账,年纪轻轻就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而剩下的人,有去上书房帮皇后秉笔拟旨最后位同副相的。 还有的组建了一支名为“兰花”的暗卫,满朝文武杀了个片甲不留。 当然最厉害的就要数大义灭亲,把自家搞得满门抄斩的胡明月。 她后来成了尚刑司的一把手,别号“活阎王”,不仅人长得像阎王,手段也是。 凡是进了她的尚刑司,别管什么官,都得被扒下一层皮,而她负责审讯的第一桩案子就是件惊天大案——魔教弑君案! … “弑君?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皇后你要藏着掖着,一点风声也不露!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皇上呢,我要见皇上!”胡松岩勃然大怒,对坐在椅子上的白银杉大声问罪道。 果然,皇宫中遍布胡松岩的耳目吗? 明明已经封宫,严格管制了那些知情人,就连皇帝也秘密送走了,这些日子一直对外称病,可消息还是传到胡松岩的耳朵里。 不过,这正是白银杉想要的结果呢。 “皇上他……伤得很重……”她垂头,声音有些慌乱,“暂时,只怕不能召见外臣了。” 到底是不能见外臣还是已经……不在了?胡松岩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嗡嗡作响。 “太师,义父,你一定要帮帮女儿,我们母子就全拜托你了。皇上遇害的消息,一定不能宣扬出去啊。” 胡松岩目光移到白银杉抚摸着肚子的手上,表情几乎要裂开了。 这么快,就有了? 白银的宫斗任务20 胡松岩迅速看完那几位太监的供词。 这些该死的阉人!说什么因为皇帝残暴不仁,心生怨恨才以下犯上,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并无幕后之人指使,简直是狗胆包天! “尚刑司的人无能,这些时日什么都没问出来,倒是多亏了我的徒女,查出了一些线索。” 白银杉将那日听来的明月教之事一一说来,又另外呈上许多魔教在京师活动的佐证,给胡松岩看。 胡松岩并非对这个魔教不知情,据他所闻,明月教教徒有很多女娘,其中不乏对京师内眷熟悉的的三姑六婆。 就在他府中,就有许多女眷跟这些魔教中人有所往来,甚至还供奉了灵蛇仙姑的神像。 如果皇帝遇害一事跟这魔教脱不了关系,追查下去,难免牵扯甚广。 可要是不查,一旦消息没有捂住,传扬开来,一国无主,只怕要天下大乱。 重点是继承人,只要有了继承人……胡松岩的目光滑过白银杉的肚子,沉声道,“魔教一事,不能宣扬开来,查是肯定要查的,但是不能明着来。至于皇帝遇害一事,如今国家动荡不按,北边有犬戎虎视眈眈,南边又有反贼作乱,此事必须得瞒着。” “瞒着?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得住?又……又要瞒到什么时候呢?”白银杉故作仓皇不安。 “只等皇后平安生下皇子,国祚后继有人,到那时再公布皇帝殁了的消息,便可无碍了。” “我晓得了,此后还要义父多多费心。”白银杉嘴上说得沉痛,心里却暗笑,什么皇嗣,根本就没有的事。 胡松岩啊胡松岩,你这时撒下这弥天大谎,等知道真相,又该怎么自处呢?此举在旁人看来,岂非是狼子野心? “只是,不知道义父要派谁来查办此事呢?我看禁军统领刘墉倒是个好人选,忠心可靠。”白银杉主动提起胡松岩的大舅。 刘墉?胡松岩忽然生了点疑心,为什么皇后要提他的名字。 刘墉掌管着京师守军,若是让他知道皇帝遇害的事情,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此人不行!”他立刻否决。 虽然眼下刘墉与他是姻亲,也还巴结着他,那也是因为皇权压制的缘故。 可若是刘墉和皇后连起手来……一个有兵权,一个有皇嗣,他不敢深思。 “那……还能找谁?”白银杉接着问。 胡松岩皱眉,他竟然一时间想不出好的人选来。 “不若我给太师推荐个人选吧——”白银杉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北婆。” 胡松岩只见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女人走出来,那双眼睛竟意外有些眼熟。 “这是我的徒女,还算有几分本事,我想让尚刑司的人配合她行动,不难把魔教的人揪出来。”白银杉说。 胡松岩心想,一个女人,能调查出什么来? 不过也不一定就要揪出魔教的人来,随便找个人交差也是可以的。 关键是,样子是要做出来的。 于是胡松岩同意了。 过了几日,京师就闹起来要捉拿魔教教徒。 原来是当朝皇后有了皇嗣,她夜里梦见恶蛇与龙子相斗,只恐是灵蛇仙姑要对皇子不利,便要将京师魔教教徒全部抓出来杀掉。 信奉此教或者与其有来往的人家纷纷与之割席,把神像符咒砸得砸,烧得烧。 但依旧有大批的官员女眷入狱,互相攀咬招供,一时间京师人人自危,少不了有人跑到胡松岩面前告皇后的状。 “皇后仅凭一子虚乌有的梦,便闹得如此沸反盈天,杀人无数,实在是残暴不仁,还请太师出面约束!” 却没想胡松岩对此是竟无动于衷,甚至颇为赞同,“皇嗣之事事关国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理应慎重对待。那些信奉魔教之人,难保没有谋反之心,该杀!” 既然胡松岩不反对,朝臣也不敢反对,禁军统领刘墉也会对着干。 反正胡松岩事先就先约束了自家家眷,刘夫人也暗暗给娘家传了消息,捉拿魔教的事情怎么也牵扯不到他们头上来,没必要自找麻烦。 可慢慢的,事态的发展隐隐超出了胡松岩的估计。 朝中多位隶属于胡松岩一党的大臣竟然也被那个什么叫“北婆”的疯女人抓了进去,简直是乱来! 于是,打算在朝堂上提出此事,让皇后就好就收,把那些官员放了的胡松岩,却意外发现那个虽然对朝政不加干涉,却一次也没缺席过早朝的女人,称病告缺了。 … 入冬了,皇城上空飘扬起稀碎的雪花。 白银杉坐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雪,心里不禁感慨时光飞逝,她来京师居然也有大半年了。 这段时间,她那几位徒女都没有对修炼之事懈怠过。 西姐即将突破筑基的门槛,东姑和南妹也实力大增。 那批秀女中有天赋的,也已经练气入门。 白银杉让西姐将其组建了成一支暗卫,别号“兰花”,只听从她的命令。 此外,捉拿魔教教徒一事也越演越越烈。 在北婆的严刑拷问下,魔教教徒名单上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多是些高官大臣。 若是让尚刑司的主事去办,只怕看到这些名字就吓晕过去,只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可惜尚刑司已经是她白银杉的尚刑司,没有什么人是她不敢抓的,也没有什么人是她不敢杀的。 那些贪官污吏揪出来,抄家抄出来的钱财,刚好可以填补空荡荡的国库。 这让白银杉总算有钱能办点事了,养着这么多人,没钱怎么行呢? 而且,把这些官员的位置空出来,才能把底层的官员提拔上去,打破现在这个被胡松岩垄断的官场局面啊! 但是白银杉知道胡松岩就要忍不下去了,绝对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不过,她也等不下去,就让她立刻结束这个宫斗任务吧。 白银杉不再多想此事,脑袋放空休息了一会。 她看向一旁桌上瓷盘中摆着几根冰棱,这是她看着檐下长长的冰溜子,玲珑剔透的很是有趣,摘了几根下来赏玩。 若是打磨光滑了……白银杉忽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她是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这时,南姑从门口跳了进来,扑到白银杉面前,笑着说,“师尊!姓胡的那个老头闹着要见你呢。” 白银杉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上的落雪,“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我谁也不见。” 南姑眨了眨眼睛,“我当然知道,不过,怡美人的话,你也不见吗?” 白银的宫斗任务21 “好吧,让他进来。”虽然猜到黄世怡是为什么而来,但白银杉还是妥协了。 帘子掀起来,屋内卷进一阵冷风。 黄世怡披着一件兔毛大氅,白色的领子衬得人脸如玉,映着一点绯红。 他向白银杉行了个礼,便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不是要见我吗,怎么不说话?”白银杉探过身,伸手碰了碰他冰冷的脸颊。 黄世怡轻声说,“我听老师说,皇后怀孕了。” 随后垂下眼眸,视线落到白银杉平坦的小腹上,嘴角的笑意有些冷。 白银杉是什么性情他太了解了,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和皇帝……要说皇帝怀孕了他还还有几分信。 “你为什么要欺骗老师,皇上这大半年都没有上朝了,他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我说他死了,你会帮我吗?”白银杉又坐了回去,枕着软枕,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她似乎并没有很在乎这个答案,又或者,她只允许黄世怡有一个答案。 黄世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帮她……帮她谋夺这片江山吗? 那她首当其冲要对付的不就是他的老师吗! 回想起这些时日白银杉的所作所为,以及胡松岩被封太师后越发狂妄的举止,他不禁感觉到一阵冷意。 为什么白银杉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对付魔教?她要对付的真的只是魔教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银杉已经掌握了绝对的武力,只要再找到一个把柄,一个足以让胡松岩永世不能翻身的把柄……其实老师早已经笼中之鸟了。 黄世怡向前一步,单膝跪在白银杉面前,“如果我帮你,你可以……留下老师的性命吗?” 他低下头,被冷风吹得通红的鼻尖沁出一点汗珠。 白银杉只看得到他鸦羽般浓密的眼睫,不安得轻轻颤动着。 她伸手抓住他的下颔,让他抬起脸来。 “好美的一张脸……”白银杉是有些惊讶的,为了他的老师,这个高傲清冷的美人居然也有向她低头的一天。 虽然她知道她无法承诺他什么,可是内心却依旧蠢蠢欲动,不愿意放弃送上门来的美人。 “那就要看怡美人可以为此付出多少了。”白银杉松开手,视线移向桌上托盘里的冰棱。 室内炉火融融,托盘里堆积着化掉的雪水,冰棱也从一开始的棱角分明变得圆润清透。 “怡美人……”这个让让黄世怡觉得刺耳的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就变得分外寻常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也早成为了白银杉手中的笼中鸟,甘愿沉沦,无法挣脱。 … 皇上龙体初愈,在宫中摆宴邀群臣同庆。 “假传圣旨!这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胡松岩听到宫人传来的旨意时,整张脸都黑了,待宫人一走,就破口大骂起来。 可偏偏是他做主隐瞒了皇帝死亡的消息,再怎么样恼火也不能跳出来揭破这女人的谎言。 他开始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在这之前,对于内阁批拟的旨意,送到上书房审阅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而最近这些时日,虽然皇后没有临朝,却将许多他批拟的奏章打了回来,摆明了要跟他对着干,削夺内阁的权势。 胡松岩屡次见不到皇后的面,今晚倒好,她主动找上门来。 他倒要跟她把最近的账一桩桩一件件给她算算清楚,让她做好皇后的本分。 皇后就只是皇后,绝不能干涉朝政! 可等胡松岩到了宫中,便立刻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环视四周朝臣,公侯伯爵,六部阁老,凡是京师权势人物,几乎都在其列。 胡松岩正暗暗心惊,不知道白银杉把这些重臣都聚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没长脑子的禁军统领刘墉先叫喊起来,“不是说皇上病好了吗?怎么不见皇上?” “大人莫急,皇上马上就到。”宫人出声安慰。 其余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有胡松岩在心里暗笑,皇上早就死了,这白银杉借皇上的名头摆什么鸿门宴? 可惜胡松岩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便听到门外宫人通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参加皇上,皇后!”室内众臣子纷纷起身行礼。 只有胡松岩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他被白银杉骗了? 可他安插在宫内的眼线告诉他,行刺之事的确是真的,这之后也在没有人见过皇上出寝宫。 如果皇帝只是装病,那他这大半年去了哪里? 胡松岩还没能理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听到萧锦秀一声大喝,“胡松岩,你见到朕为何不跪?莫不是朕病了这些时日,你就当朕死了吗?” 胡松岩当即下跪,“臣不敢。”心里却暗自不忿,什么时候萧锦秀禁有这胆量敢训斥他? 可惜还没等他回过神,萧锦秀又是一声令下,“胡松岩犯上作乱,勾结魔教,行刺于朕,刘墉,还不快把这谋逆之徒拿下?” 刘墉只是来喝个酒,哪里想到皇帝会搞这一出,他一向不将萧锦秀放在眼里,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起身笑道,“皇上,你搞错了吧,胡太师不过是久未见您,一时激动,失了礼仪,怎么能说是犯上作乱?你可不要小事大作,污蔑了忠臣。” 白银杉缓步走上前,轻声说,“那就请北婆将胡松岩勾结魔教,企图造反谋逆的证据拿上来。” 北婆跟着呈上胡松岩与友人的迷信,以及魔教教徒的供词。 胡松岩大步走过去,拿过一份供词,一目十行的看下来,上面说的全是他如何勾结魔教,信奉灵蛇仙姑,收买皇帝内侍,意图里应外合谋逆造反之事。 供词上画了押签了字,还不是一些无名小辈,是六部的侍郎大臣,更是他的党羽,这让供词显得越发真实可信。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屈打成招!还有这些信,假的,全都是假的!”胡松岩大喊。 一臣子出声反对,“可这明明就是胡大人的笔迹。” 萧锦秀立刻走到白银杉身边,仰头嚣张道,“刘墉,还不快把胡松岩拿下,难道你也要造反不成?” 白银的宫斗任务22 刘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晚是一场针对胡松岩的鸿门宴。 可惜他孤身入宫,三师驻扎在京师城外,只有一支枭鹰卫在京中,但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他要不要听从皇帝的吩咐,捉拿太师呢? 可他本就是太师一党,若是太师背上谋逆的罪名,他又怎么能平安无事? “此事若真是胡太师所为,自然是要严惩的,我只怕皇上受奸人蒙蔽,误杀了忠臣啊!”刘墉看了白银杉一眼。 很显然他嘴里的奸人就是指皇后了,毕竟魔教是她要抓的,最后供出来胡松岩,难保不是她故意诬陷。 白银杉走上前,冷声道,“奸人蒙蔽?刘统领大可把话说清楚,不要在这里弯弯绕绕。我只知道,胡松岩勾结魔教,串通内宦行刺皇上是真,密谋撺掇皇位是真,人证物证俱在,这等大逆不道的人,就该凌迟处死,当诛九族!” 她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人,“至于他的同伙,也要一并下狱,处以极刑,流放塞外!” 话落,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生怕这时候帮胡松岩说话会立刻被打成同党。 但是,也有胆子大的言官,看不惯白银杉一个女人如此嚣张跋扈。 他立刻站出来,大骂,“白银杉,我看你才是其心可诛,在这里指鹿为马,残害忠臣!皇上,胡太师忠心耿耿,你千万不要相信这毒妇的话啊!” “原来你是胡松岩同党?杀了。”白银杉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大步上前,走到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 萧锦秀跟着走过去,正想说你坐了我的位置,就听到身后一声惨叫。 那言官就被北婆一剑割喉了,血洒当场。 与此同时,白银杉培养的那支暗卫“兰花”从暗处现身,纷纷拔剑将众人围住。 白银杉这才出声,“胡松岩狼子野心,即刻收押天牢,秋后处斩,诛九族,凡所同党,无论官职大小,一应收监斩处。此事便由尚刑司主事北婆主理,不得有漏网之鱼。” “还有谁反对?”白银杉环视四周。 殿内众人胆颤心惊,纷纷痛哭流涕,无人敢出声辩驳,给胡松岩求情。 北婆上前领了旨意,“是!”就带人去抓胡松岩。 没想到胡松岩却并不挣扎,只是看着白银杉,怒骂,“想我汲汲半生,没想到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皇上,你糊涂啊!” 他猛地直起身,朝北婆剑上撞了过去,当即就没了气息。 北婆站在原地,握剑的手颤抖起来,她闭上眼睛,流下了一滴眼泪,“父亲……” 从她拿出那叠密信献给皇后开始,她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并不觉得弑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反倒觉得解脱了,从此以后,那些捆缚在她身上的枷锁,随着这个名义上的“父”的消亡,彻底地消失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白银杉看了一眼殿内众人,就跟看死人一样,“都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白银杉邀请入宫的名单是特意筛选的,全是胡松岩的党羽,又或者是中饱私囊,欺压百姓的贵族。 这些官员死了,完全不会妨碍到朝廷的运转,等着做官的读书人多得是,刚好空出位置了给白银杉的人手。 正好之前她征召的那批秀女都培养的差不多了,也可以封个官什么的历练历练。 而兰花这支暗卫对白银杉也是衷心耿耿,自然是按令处事,今日受邀入宫的臣子无一生还。 回到后殿,白银杉立刻看到宫斗任务已经完成了90%。 距离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 还差什么呢?登基为媂? 白银杉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萧锦秀,他还没有从亲眼见到杀人的血腥场景中走出来,忍了一会,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皇上病了,需要静养,正乾殿离前朝太近,太吵了,送去安静点的地方吧。”白银杉轻描淡写地就决定了皇帝的结局。 在她看来,都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而已,死了就死了,只要能完成任务,她才不管身后是不是会洪水滔天。 宫变结束后,白银杉再次临朝。 只可惜朝臣杀得太多,虽然是没什么人敢反对她,但办事的人也少了很多,只怕是吏部有得忙了。 “内阁阁臣空缺,干脆封你一个文渊阁大学士,让你掌管部员,顶上你老师的缺,怎么样?”白银杉看着面前的黄世怡,漫不经心地说。 黄世怡眼眶微红,怔怔地看着白银杉,半晌,才说,“微臣资历尚浅,不堪大任,请皇后收回成命。” 白银杉看他这一副又生气又委屈但又不敢怒的样子,莫名觉得有几分对不住他,讪讪道,“本来想留你老师一命,只是他性子刚烈,自尽了……” “那你又何必下令株老师九族?甚至……连三岁的小孩子也不放过?”黄世怡的语气很轻,好像连灵魂也飘走了。 不等白银杉开口,他又说,“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以女子之身想掌权,天下人都会反对你,所有只能靠暴力手段震慑群臣,否则,会后患无穷。” 他有些颓废地垂下头,“我知道,我很明白,这就是残酷的政治斗争,我并不是要指责你,可我就是无法理解,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死这么多人?” 白银杉看着黄世怡痛苦的样子,她从未想过在他冰冷的面孔下有这样一副柔软的心肠。 她内心深受触动,只是她只能这样做,“你就当我卑劣吧,我不是你以为的善良的神,我只是一个卑劣的人。” 一个想回到现实,普普通通活下去的人而已。 白银杉坐在高高的桌案后,颇有些自嘲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君子,你也不是第一个推辞我任命的人。宫变以来,多得是朝臣请辞归乡隐退山林,因为他们认为我无德,他们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可是他们也不愿接受一个女人的统治。” 黄世怡抬起头,看向白银杉,想起的却是第一次对她动心时的场景——她给普通百姓施药。 他喜欢的究竟是她的善良,还是她本人,无论好坏与否呢?他的心忽然变得更乱了。 白银杉看着桌案上堆满的奏章,揉了揉眉头,“算了,我是女人,小人才会追随我,君子不会追随我。你是君子,还是胡松岩的学生,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接受我的任命。你走吧,我不勉强你。” 黄世怡原本坚定拒绝的心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就动摇了。 不管怎么说,他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他走到白银杉面前,缓声说,“那从今天起,我便不做君子,只做小人。” … 窗帘紧紧地拉上了,作者缩在一个角落,看着凌乱的桌面晃了下神。 随后,她才恢复冷静,拨打了报警电话。 “……刚才,我被抢劫了!是个女的,她跑到我房间里抢了我的笔记本电脑跑了,那里面有我刚码一万更新。我根本不认识她,这人简直有病!” 她去派出所做了个笔录。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有多高?” “和我差不多高,齐肩短发,长相很普通,圆脸,啊!我想起来了,她眼睛下面有一颗红痣!” “行,这边立案了,案子有消息了会通知你。” 作者拿了报案回执,但说实话,她对能否抓到那个抢劫犯并不乐观。 只是丢了一台旧电脑而已,人又没有受伤,更别提她电脑居然被送回来了,最终这案子可能会不了了之。 只能算她倒霉了,明天给家里按个防盗锁好了,门锁也要换掉。 快要到家时,她看到路口好像出事了,一群人围着瞧热闹。 据说是一个六十岁的大爷骑三轮车超速撞了个女的,报警了在等救护车。 作者非常宅,也不爱看热闹,匆匆回了家。 她意外发现那台被抢劫的笔记本电脑回来了,就摆在自己的桌子上。 怎么回事?难道她记忆错乱了吗?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跑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桌面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她的那台电脑,点开文档,刚码的几章存稿也还在,之前大段大段跳出来的文字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可是,她再一次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作者定了定心神,把最新章的内容放到存稿箱,设置了自动更新。 随后,习惯性的刷了刷评论,没有骂她的,也就放心了。 她关上电脑,洗漱后躺到床上,在不宁的睡梦中,结束了这魔幻性的一天。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嗒——”黑暗中,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烂尾的结局 后来,白银杉开始为自己神女医仙的名头造势。 黄世怡主动下跪奏请她登基称帝。 黄世怡是胡松岩的学生,继承了他的威望,又是翰林院出身的阁臣,让他背负上有可能留下千古骂名的压力,用自己的名声为白银杉背书,无疑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白银杉还不能立刻答应,她要三拒,再由臣子哀求,如此方能勉为其难的登基。 至此,白银任务完成,进度100%。 而后天下大乱,打着清君侧旗号的叛贼纷纷起义,犬戎军也攻破了边城,朝着京师挥军南下。 白银杉靠着系统给的金手指和一定的智谋,安定了天下,一统江山。 【争霸任务】完成。 白银杉获得了化神级的奖励,修为突飞猛进,成功进入修仙界。 最后,她窥破天机,飞渡成仙。 ——我,就是世界的法则 【修仙任务完成】 在时间的裂缝里,她遇见了真正的白银杉。 那个从小说里觉醒的女配角。 原来,女配觉醒后历经种种磨难终于突破了剧情的限制,一路往上爬,意外拜仙界大能为师,窥得了一点天机。 她成功突破了维度的限制,来到现实世界。 但是她是被现实世界排斥的,一开始只能存在于一小段时间。 于是她想办法找到了小说的作者,抢夺电脑更改了设定。 但是一切还是复原了,她无法在现实世界留下一丝痕迹。 最后,她找到了现实里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白银杉,把自己的灵魂割裂一半,融进她的身体。 又把自己的修为技能等包装成装逼系统给到她,让她代替自己重新过一遍剧情,最后回到现实。 这一次,白银杉成功了。 她来到了现实,而不用受到现实世界的排斥,因为她有一半的灵魂,来自现实这个高维世界。 她那张始终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如同一个狂妄的疯子肆意地大笑起来。 ——我,是世界的发展。 【后记】 作者知道的内心深处,是一个与普世价值观不符的恶魔。 她享受构建一个世界,掌控一个人物的感觉,可以很好地释放自己内心的幽暗,而不必担心冒犯到其他人。 于是她写了这样一样恶毒的女配,让她收到非人的□□,最后还被食肉噬骨,死无全尸。 她从来不觉得这么做会有什么问题,一个小说的人物而已,她就是她们的神哦。 直到——她从小说里出来了。 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来,空气变得黏腻潮湿。 她转过脸,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她身后,长发齐肩,刘海整齐地盖住眉毛,右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她立刻认出了她是谁,白银杉!那个恶毒的疯子,无耻的女人! “这么说,你是我造物主咯?看起来很普通嘛。”白银杉含笑看着她,手里多了一只白色的笔,在指间灵活的转动着。 “你写的不对,我怎么可能是这样邪恶的人呢?我应该是温柔善良的才对啊!”她单手托住半边脸颊,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啊!这样,你还是修改一下好了,我会看着你,慢慢修改的。” 在白银杉的视线里,作者改完了全文。 白银杉满意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电脑前的屏幕散发着冰冷的蓝光,显示着一行硕大的黑字——我,就是世界的法则。 而作者的脖子上多了一圈细小的红线,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行字,过了一会,脑袋往前滑下去,“砰”地一声砸在了键盘上。“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见,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