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成了传奇调查员》 第1章 卧底 昏暗、漆黑,充斥着血腥味和各种无法言说的古怪气息。钢绳、吊索,勾连着的人体组织似乎还在微微抽搐。惨叫、抽噎,混杂着液体滴落在地面清晰的滴答声…… “求、求求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个被吊在墙面上的血肉模糊的男人说道,声音带着无法克制的虚弱和恐惧。 现在是某港口著名黑手党组织拷问底层倒霉蛋现场,而发生这种事情的起因,很无趣,组织的底层成员中出了叛徒,高层人员通过对所有底层人员施暴来达成找出叛徒的任务。 真的很无趣,从开头、过程到可以预测到的结局整个都无趣到了极致。 ——前提是这个场面真的是发生在我窝在被窝里偷偷看的黑手党片子里,而不是我真的在这么个拷问地下室里做倒霉蛋预备役。 在所有倒霉蛋中我无疑是最倒霉的。因为我刚入职第一天,并且我是个卧底。 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忍辱负重的正义使者,要是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可惜,我只是另一个小组织派来黑吃黑的。 这件事的起因要从一个社会垃圾说起。这个社会垃圾呢,他吃喝嫖赌还卖子求荣——嗯,我就是那个子。我这个赌棍爹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还不起,就被不法组织找上门来了。 那天,一群大汉持枪带棒的闯进我和社会垃圾住的垃圾堆里。那时我是真的懵逼。然后他们就拿着棒球棍和铁质水管对着赌棍爹一顿招呼。而我,……我被吓懵了,等到想到去阻止的时候,他们都打的差不多了。 接着他们威胁赌棍还钱,赌棍还不起,他们说就砍手指来抵债,赌棍哭爹喊娘。我不好意思见死不救。于是我请求那些大爷们通融几天。然后那些大爷就说,只要我给他们组织干活,赌棍爹就可以不用还钱了。 赌棍爹卖儿子买的特别干脆。 我当然是拒绝的,但我拒绝后他们就说要把赌棍爹的手指砍了。于是我被迫答应了,毕竟人只有十根手指,赌棍爹不是两面宿傩,不够砍的。 然后他们就叫我卧底港口黑手党偷资料。我说这不合理。他们说这很合理,因为我是异能力者。 我听不懂他们的逻辑。 虽然全世界有3人是异能力者,可能随便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学就有十来个异能力者,属实不太稀有,异能力者的身份也代表不了什么。但你胁迫一个异能力者去大组织卧底这真的合理吗?!不怕他反手卖了你们吗?!我深刻的觉得这个小组织没救了。但他们莫名自信,笃定我会乖乖听话,所以我还是被送去卧底了。 好好干活是不可能好好干活的,底层成员应该也没啥摸枪杀人的机会。我原本想着就随便划个十来天水找个机会跑了得了,至于赌棍爹,看在他儿子没了又哭的那么惨的份上保他一次真的仁至义尽了,真的。真心祝愿他戒黄戒赌,不然他就算真的是两面宿傩也不够他们砍的。 但如果一切如我所愿的话我也不会站在港/黑地下室了对吧。我,卧底第一天就赶上了港/黑清理门户,荣获港/黑史上第一倒霉蛋称号,噫呜—— 血腥味充斥在我的鼻腔内,我感觉反胃异常。万分痛恨自己白天吃早餐的好习惯。我不敢看墙上的男人,害怕当场掉san,也怕晚上做噩梦。于是我低头看地板发呆,地板黏黏糊糊的,在常年累月的罪恶之下糊上了一层又一次血肉,有好人的,更多的是坏人的,但事实上血的催吐效果和血的主人是好人坏人没有关系,看着这样的地板,我更想吐了。 “为什么要低着头呢?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一下才能深刻的了解背叛港口黑手党的下场吧。”一个随意又带着一点沙哑的少年感的声音响起。语调相当自然,乍一听还以为他在说:“为什么不多看看书?不管怎么说多看书才能对答辩有把握吧”一样。 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种地方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呢?我胡思乱想着,并且觉得这个声音距离我有些近。 当然觉得近了!因为那个人就是专门对我讲的,并且在讲完的下一秒薅起我的头发。 我被迫抬头,第一秒看见的不是薅我头发的人是个怎样具有危险感的少年人,而是挂在墙上的男人的惨样。 “……抱歉。” 我感到一阵反胃,推开了那个少年,然后跑到地下室的小角落,吐了。 啊,我要没了。我想。一般情况下,黑手党片子里心理素质很差的炮灰小弟是最容易被捞出来杀鸡儆猴的。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所以我今天为什么要吃早餐呢? 现在的我,只能寄希望于我的异能力够给力了。 果然,下一秒我就被捞出去杀鸡儆猴了。 等,等等,我还是想吐…… “真的不是我,相信我。放我下来吧……”被挂在墙上的我无比虚弱且真诚的望着刚刚薅我头发的少年——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太宰治。 没错,就是人间失格的那个太宰治,知道他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不过后来我知道港口黑手党还有尾崎红叶、广津柳浪、中原中也之后我就麻木了。 我本以为我可以将这场毒打在场还没开始时结束,结果没有。太宰治理都不带理我的。只是极为随意的挥挥手,道了声开始吧,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这位恐怖危险的准干部先生如今还不到十六岁,黑色的大衣和手腕上、脖颈处、左眼上缠着的绷带更是凸显出一种碎玻璃般的脆弱。就是那种不小心就会划拉出伤口的那种碎玻璃。 他只有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港口黑手党做准干部,这真的是让我深刻的体悟到了什么叫我们不一样。 我对太宰治使用了异能力,我本以为可以结束这场还未开始的毒打,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生。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太宰治可能是异能力绝缘体。这个认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只是宣告了一件悲伤的事实。 那就是我要无了。 但是,随着披着黑色大衣的年少的准干部先生翻飞的衣角和一声带着硝烟味道的枪响声,一切就结束了。 在我还一脸懵逼的时候。某个绷带少年无聊的打着哈欠离开了地下室,他的部下把刚刚跳起来想动手袭击他的真正的卧底先生像死狗一样拖走了。 等等,这种好像跳过了半集剧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全程在场吗?真的没有什么人隔着大洋打dio吗?! 我挂在墙上,一脸呆滞的看着太宰治离开地下室。离开的瞬间他似乎和我对视了一下,接着消失不见了。 那是怎样的眼睛呢?挺好看的。我想,原来莫得感情的眼睛长这样啊。乍一看像一颗无机质的玻璃珠般空无一物,又隐隐约约倒映着点什么。 地下室常驻的组织构成员把我从墙上放下了并叫我们滚蛋。我捋了捋前因后果,终于模糊的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准干部先生为了找出叛徒毒打无辜底层成员,并漏出破绽使叛徒先生跳出来要他狗命,最后被他安排好的部下击倒,并带去拷问。 但是为什么要暴打无辜的背景板小弟呢?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反正我是真的搞不明白毒打底层成员这个步骤在找到叛徒这份工作中到底有什么作用。这可能就是我和准干部先生间智商的差距吧。 比起这些和我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我更加关心的是另外几个问题。比如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比如吐在拷问现场要不要收拾地面?毕竟虽然那个地方好像不在意卫生问题,但我有点在意。 · 在我思考第一天混黑就提桶跑路的可行性问题及是否要打扫卫生的问题时。我们小组的小领导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给我们讲鬼故事。 他讲故事特别有感情,真的是使听众身临其境。他说,很久以前,组织里出了一个叛徒,于是还是小底层的他和他的同事被拉到地下室接受拷问,事后他的一个同事很害怕,于是跑路了。然后,那个同事就死了。 咬着石板被踢了一脚。开了三枪,然后人就无了。 我的天,好可怕! 还有一个鬼故事,半年多前有个叫兰堂的准干部,因为背叛组织被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联手打败了。他倒是没走那套流程,而是被当场宰了。 然后被暴尸荒野示众一周。 我倒抽一口凉气,马上打消了立马跑路的想法。 “来这里干活还不能走吗?”我不懂就问。 小领导先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说: “你以为我们港口afia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想离开哪有那么容易啊。” 我点头如捣蒜,并且决定一定要把港/黑辞职流程搞清楚再跑路,至于赌棍爹和他的手指就去他的吧。毕竟手指有十根,而且没了手指还有脚趾,但人命只有一条。我大学上一半跑来混黑已经够倒霉了,如果连命都莫得了哪也太惨了吧。 后来小领导又和我们分享了几个准干部先生的传奇故事,比如轻易弄垮小组织,轻易取得情报,轻易开拓几十条生意路线,轻易拉高港/黑平均智商,换言之,把港/黑的众人衬托成智障。其恐怖性和传奇性可见一斑,让我一边感叹人与人之间差异真够大的同时一边思考这位干部先生的原生家庭是怎么做到把这种妥妥的东大预备役、国家未来栋梁给教育成高智商罪犯的。 还有他热爱自杀的奇怪爱好。所以说不愧是叫太宰治嘛,自杀狂魔人设拿捏的死死的。 总之,大学上一半就穿越混黑的我,在接下来收了半天保护费后,下班了。 晚上在小组织替我租的小屋子里睡觉的时候做了好几个以被拷问的倒霉蛋为原型的克苏鲁噩梦,醒了好几次。导致第二天黑眼圈特别重。 妈的垃圾太宰治! 话说回来,其实跑路这件事理论上对我来说毫无难度。只要用我的异能力就好了。 我的异能力叫真心话大冒险。作用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可以指定问题提问,而对方只能说真话。可以指定挑战让他人完成,对方不能拒绝。简直就像是跑团里百分百话术大成功一样。虽然也有限制,比如对方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选择回答另一个问题,又比如挑战的最高伤害仅局限于社死,不能血腥暴力,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限制。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异能力相当厉害。简直是我这种不善言辞的人的梦寐以求。 但小领导的鬼故事太吓人了,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美术狗,不敢动不敢动。 于是我就又拖延了好几天,期间还收到了小组织打来的电话。 在画了在画了,不是,我是说我在努力卧底。真的真的,啊对对对。 好的,被我随便敷衍了。 顺带我也搞清楚了辞职流程——递交一份正式且理由充分的书面报告,然后让中层领导签名并上报人事部,得到人事部批准后即可辞职。 中层领导的签名其实挺好搞到的,只要我用异能力对他过个魔法说服就行。人事部批准应该只是走流程,不需要在意。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报了底层成员的体术训练班,并且开始背诵横滨地图和地下防空道分布图,规划逃跑路线。事实上还有人建议我报港/黑成员的扫盲班来着,但我拒绝了他。因为虽然表面上我是个没读过书的十五岁失足少年,实际上我是十八岁的大二学生来着。 体术训练班真的很有必要,因为横滨真的很可怕,你只是平平无奇的走在路上就有可能遭遇爆炸、枪战和溺水的路人。 其中溺水的路人最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见义勇为后会捞出什么鬼东西。 特别是那个鬼东西不但是个湿漉漉的准干部先生还一脸嫌弃的抱怨你打扰他入水。 第2章 小组织 嗯,所以需要我把你丢回去吗? 我本来想这么问的,但没来及。因为下一秒我们就被一群持枪大汉围住了。 等等,这个领头的怎么有点眼熟……那不是半个月前来我家暴打赌棍爹的□□大爷吗?!我记得他手上的扳指的! “老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你说对吧。”湿漉漉的准干部先生抱怨似的开口,盯着我眼珠都不带动一下的,看得我发毛。 所以说他在演我对吧。就是在演我对吧!准干部、小组织和小组织的倒霉卧底,这是人赃俱获了对吧!而且他还提了老鼠!试问哪个死小人不知道老鼠是啥意思。 我真的觉得我要无了。因为我啥都不知道啊!我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下班遛弯罢辽。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呜! 我当时害怕极了,当场就对领头的大汉使用了魔法说服让他滚蛋,捞着准干部先生——不捞不行,如果准干部先生死了过不了多久我也得寄——跑进了地下防空洞。感谢过去的自己认真背了地图。 所以太宰治你别往后看了,我的异能力生效后他是真的会认认真真的滚够十米远才会停下来的,你也别笑了好吧。 地下防空洞结构错综复杂,我带着太宰治在里面绕了几圈终于把那群大汉甩掉了,期间数次体验人体描边,吓得我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在拎着一个拖油瓶的情况下跑出了破体测记录的速度。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终于没人了。”我长舒一口气,靠在墙角化身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这可真是够刺激的。 但更刺激的还在后面。 我话音刚落,一个冷硬的东西就抵在我的腰上。嗯,是枪。 “是啊,这里没有人,很安静呢。”黑发少年笑眯眯的说道,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微微弯起,他的睫毛很长,眼型也漂亮,有点人畜无害的味道,所以握着枪的时候显得格外危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吧。你说对吧,卧底先生。”他扣开了保险。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我说了一半就卡住了。其一,这事没啥好误会的,我就是卧底来着没毛病。其二,刚刚那句话好像是电视剧里卧底的必备台词来着。 但说都说了,我觉得我要寄了。现在就是有点后悔为啥我不在他拉开保险之前先把他的枪抢走。 我想自救,但脑子里只有水和面粉的混合物。于是我啥反应也没有。 结果这家伙特别难伺候,见我一脸摆烂又开始抱怨我为什么不抢走他的枪。他明明最开始都没开保险。他还告诉我他力气很小的,我现在也可以抢走他的枪。 他这话把我整的一脸懵逼。所以说,你图啥呢? 我这个人真的不善言辞,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克制着少说话,除非忍不住。 “所以说,你是不是很无聊。”我一不小心就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 然后太宰治就突然表情消失,只是盯着我。或许用凝视会更恰当一点,因为那种眼神多少有点能冻住空气的错觉。 “你可真会说话。”他说。但这句话被我自动过滤成,你没了。 这个时候理论上我应该给点反应,比如说一脸惊恐。但我没有任何反应,不是因为我不害怕或者面瘫。完全是因为我大脑的信息处理速度有点慢,换言之,反射弧过长,所以没什么反应。等到我反射弧走完想表现出害怕的时候,太宰治又恢复了刚被我从水里捞出来那副蔫了吧唧的样子,我又觉得现在表现害怕很不合理,于是克制住了。 虽然他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但他的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没有挪下来,枪也一直抵在我腰上,一枪下去保不齐我就要高位截瘫。可另一方面他似乎对让我高位截瘫没什么兴趣,说想让我夺枪杀他也是真情实感的。总而言之,就是很怪,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当然也可能是他心理学点太高了所以我才搞不明白。 周围突然出现了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是那群大汉找来了,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就提议太宰治先把枪放下,我们先换个地方你再举着。可能是我的提议太考虑他的想法了,他看我像看傻子一样。当然也可能是他真的认为我的提议很傻。 接着我就把太宰治扑倒了,因为一个大汉突然出现并且对我们扫射。 我感觉腰上一阵灼痛,疼的我眼泪都下来了。可能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高位截瘫的恐惧,因为我发现我的腿动不了了。 太宰治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小的嘶了一声。他被击中了腹部,白衬衫染红一片。 我并不是每条反射弧都很长,要真是这样我早就在民风淳朴的横滨寄了。所以我背上太宰转身跑了,耳边还有子弹破空呼啸而过的声响。 我发现我刚刚腿动不了完全是错觉,实际上我只是被子弹在腰上划拉了一条三厘米长的口子罢辽。对比太宰治腹部中弹还冷静自持的样子,划拉了个三厘米长的口子就哭爹喊娘掉眼泪的我简直是弱爆了。 我背着他又是一阵狂奔,真是感谢当初背地图的自己,我又一次把持枪大汉们甩掉了。 结果生死逃亡时我背上那个倒霉玩意还在疯狂抱怨我为什么要救他,说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他现在已经到达美丽的三途川了。 “所以卧底先生到底想做什么呢?明明我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吧。”他问。 我说没什么想做的,只想叫他闭嘴来着,但话说一半我又改口了,叫他继续说。 等到我跑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就脱了我的外套把他的伤口给扎住了。顺带一提,我都跑这么快了太宰治披在肩上的大衣都没有掉这件大衣也真是够敬业的。我还偷偷拎了一下那件大衣,好家伙,吸了水的呢绒大衣少说也有七八斤重,怪不得没有掉下来。所以说他为什么要披着这件大衣呢?不嫌重吗? 在我随便给他包扎伤口并不小心打了个死结的过程总他突然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为什么。 嗯,是在问我刚刚为什么改口吗?我想了下原因觉得不会惹人生气我就回答了。 “因为想让你说说话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主角叫他的小伙伴多说说话不要睡着了什么的。 他听完我的回答就又开始抱怨了,他真的很喜欢抱怨。 真的别抱怨了,我们又被围了啊!看见突然出现并把我们团团围住的持枪大汉我真的想要落泪。我真的彻底跑不动了,算了算了,毁灭吧。 太宰治对持枪大汉熟视无睹,抱怨说我很讨厌,带他瞎跑,还不让他奔赴三途川,害得他不得不重新通知他的部下。 等等?什么部下?什么通知?太宰的话还没有在我的脑回路中走完全程,那群持枪大汉就寄了。港口afia的成员不知何时已经把它们包围并送他们上天了。 地下防空洞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站在血泊中的太宰治依然是那副无聊厌倦的表情。他眼里没地上的十来具尸体,也不在乎脚底下血流成河。抱怨着下属来的太迟,搞得他的下属们相当紧张,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都可以当他爹了,却对他尊敬异常。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先生叫广津柳浪,是个异能力者,还是老混黑人了,地下室里就是他把卧底先生击倒的。但当时我没太在意,所以没认出来。 有的人卧底十来天,啥都没干就被发现了身份。有的人不到十六就可以指挥一群人干这干那还对他又敬又怕。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听着,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卧底。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在我感慨人比人气死人的时候太宰治忽然耳语般的对我说道。接着就领着一大帮子手下离开了。 我觉得这句话巨耳熟,防空洞里的血腥味阻止我思考,于是我也离开了。 回去贴纱布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了,电视剧上不都那么演的吗。反派让忍辱负重的卧底警察的双手染血,点个雪茄或搞些其他什么的,再来上一句:“听着,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条子,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真的好像。 好吧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我不是正义使者,而且还是个菜鸡。 晚上我又睡不着了,再次痛骂狗太宰后我觉得这个港/黑我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辞职!明天就辞职!谁要去给天才少年当工具人啊!嫌自己还不够蠢要找个对照组吗? 于是我连夜爆肝一份一万字的辞职信,八成内容是瞎扯淡。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往领导桌子上一拍,一通魔法说服加真情实感的扯淡得到了他的签名。和会帮我尽早递交人事部的承诺。 我觉得我这波稳了,我马上可以免费了,哦!!! 但我忘了“我觉得这波稳了”这个想法早在几年前就被证实为人生十大错觉之一。 这真够令人窒息的。 第3章 工具人 所以,当底层成员负责人先生的门被敲开,昨天刚见过一面的广津先生传话说太宰先生找我过去时,我就意识到我高兴的太早了。 在跟着广津前往太宰治的办公室的路上我无数次幻想着我转身就跑奔向自由的画面。但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我说我这么做只会落地成盒。于是我啥也没做,像个鹌鹑似的被带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广津离开时还不忘把门带上,他可真够贴心的。 办公室里,太宰治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因为办公桌和书造成的视线遮挡我只能看见他瘦削的肩膀和毛绒绒的脑袋。这会儿我就不得不感叹有些人不但比你有天赋而且比你还努力。没想到天才少年混黑都不忘记充实自己,再看看我浑水摸鱼的半个月,果然这就是差距吗? 当我看见书上大大的标题之后,我蚌住了。 《完全自杀手册》……嗯,好吧,打扰了。 结果这货看见我盯着他的手册看了两眼还热情的向我安利了这本书。 我,我不太能理解。有一说一,自杀这类事情,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也没什么用。这些自杀手法啥的,难不成还要挨个尝试?然而眼前的天才少年真的沉迷于此。并且更离谱的是他真的挨个尝试了。 当然比起挨个尝试,挨个尝试完了还没死才是离谱中的离谱。 虽然胡思乱想了很多,但我啥也没说,因为我觉得我说出来可能会惹人生气,所以我忍住了。 然后太宰治就表示他很感兴趣我——的异能力,并且有点缺工具人,总而言之,我成了他的属下。我免费失败了。 “对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他问到。 我震惊了,我怎么就把我的辞职信一起带来了?!完了,我要无了。 “没什么。废纸罢辽。”我垂死挣扎,只想把这封辞职信叠吧成飞机丢窗户外让它奔向自由。 但太宰表示他要看,并且伸手来拿。我看他起身的姿势相当别扭,就突然想起他昨天好像受伤了来着。于是我就好心的把辞职信递给他了。 递、给、他、了…… 啊啊啊啊!!我在干什么!!!我对我的下意识行为感到窒息。但于事无补。 太宰治一目十行的看完我那份瞎扯的辞职信,果然不出我所料的问了那个令我窒息的问题。 “所以说你的父亲患有阿兹海默症还高位截瘫你必须回去照顾他对吗?”他对我晃了晃那个鬼话连篇的东西。 “……这不好说。”我最后还是想啥说啥了。因为我没见过我父亲,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阿兹海默和高位截瘫才不要我的,或许呢?人还是要相信奇迹的。 太宰治最后把那封辞职信叠吧叠吧做成纸飞机叫它奔向自由了。 “那你别想了。”太宰治盯着我,鸢色的眼珠仿佛能吸走一切光源,像是污泥,又像是深渊,“你的异能力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价值,在其他地方你一无是处呢。” 就像是最后的通牒,他的话语带着一锤定音的冰冷。我忍了半天才忍住啥也没说。 但我真是觉得太宰治在扯淡,不管怎么看,话术百分百大成功这种异能力都应该是调查员标配吧。怎么会只能用来混黑呢? 不过说出来多少像是在杠,而这样会惹人生气,于是我啥也没说。 “有什么问题吗?”准干部先生说道。盯着我的眼神好像能把我看透,是在对我过心理学? 我的确有个问题,于是我就问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异能力的?地下室还是鹤见川?” “地下室哦,表现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太宰治回答道。 其实这个问题没太大意义,我就是想知道太宰治具体有多聪明。 现在我知道了,他可真是太聪明了。简直就是我跑路计划的一大阻碍。 于是我一脸窒息的离开了太宰治的办公室。临走时他突然叫住我,问我叫什么名字。 “禾泽释之助。”我回答说。 准干部先生看了我一眼就挥手叫我滚了。 等我滚远了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个大问题。 等等,我好像叫田村一郎来着——当然我本人是叫禾泽释之助没错了,但赌棍爹的儿子是叫田村一郎来着。所以理论上我应该也叫田村一郎的。 怪不得太宰刚刚看了我一眼,他肯定是知道我叫田村一郎,然后为了礼貌啥的随口一问,虽然问的挺迟的。结果得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所以多看了我一眼。 不过有谁规定一定要用真名呢?混黑用个化名不是常规操作嘛。说不准太宰治也是的化名呢,真名叫津岛修治或大庭叶藏什么的。 当然这也不太重要啦,谁在乎他真名叫什么呢。 总之,我辞职失败了,而且看起来短期之内都跑不掉了,而且还要当天才少年的工具人,这就比较让人难受。我本来就不太聪明,真的不想被衬托的更蠢了。 当然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比方说我做了准干部的下属某种程度也算是被提拔了,升职加薪是少不了的,本身港口afia的工资就比一般社畜的工资高一截,准干部的下属更是可以归到内部成员里面去了,工资离谱的翻了三倍,我感觉我就算正经读完大学再考个学位也不一定可以有这么高的收入。另一方面内部成员是有配备宿舍的,而且还是单人的。最后还有一个好处,因为太宰是负责统筹港口黑手党武装部队的,所以现在我可以随意使用内部成员的训练室提升斗殴点数了,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在里面挨打。顺带一提,太宰治虽然猜出来了我的卧底身份和大冒险的异能,但真心话的部分他还不知道。这多少让我觉得有所安慰。而不是被打击的要死。 成了太宰的专属工具人真的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因为他是港口afia里少见的中立恶。作为邪恶阵营里最阴晴不定、难以预测的那一类人。未知总是非常令人恐惧的。更别说他心理学还点满了,什么秘密都瞒不在他。 而且还很打击人,因为你总是感觉你在他面前像个智障。并且聪明的他说话还特别欠揍,就喜欢阴阳怪气一些什么“这种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你以为港口afia是废物集中营吗?”“无聊,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一点悬念都没有。”或者,“今天天气真好,果然还是入水比较重要吧。”然后翘掉重要的工作,我还不得不一边听着他抱怨一边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我时常感觉我和我的同事格格不入,因为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真情实感,确确实实想揍那个混蛋玩意儿。其他人好像没这么考虑过。 这样不行啊,生而为菜已经够可怕了,连点反抗精神都没有那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呢? 其实我最开始也很害怕他。毕竟我最开始只是个没见识的大学生,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不管是地下室、防空洞都挺刺激人的。还有羊群效应的影响。全组织都挺怕太宰治的,到处都流传着太宰治的鬼故事,于是我也跟着害怕起来了。 直到我第一次发工资那次。那天我高兴的点了一份超级贵的螃蟹套餐犒劳自己竟然活了一个月没寄的伟大成就。 结果等到我下楼去前台拿外卖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姐却告诉我说根本没看见什么螃蟹外卖。我不信邪的找了好久还打电话确认,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螃蟹套餐被某个混蛋拿了。而且我还找不回来了。 我怀着愤懑的心情做完我上司甩给我的文书工作,交报告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螃蟹套餐。 绝对是我的,外卖单上我还看见了我的手机尾号。当时我就气炸了,理智飞飞。忍不住阴阳怪气了。 我说,好巧啊太宰先生,你好像在吃我的螃蟹套餐呢。 最开始那个狗玩意儿还在抵赖来着,结果我上实锤后他就改口开始扯一些什么上司下属请客犒劳之类的破玩意儿。 妈哒!请你个锤子! 当时我是真的想抽他来着,我真的想抽他。殴打完上司就连夜上新干线远走高飞那种。 不过我理智回笼太快了,所以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骂了他一句就走了。 反正他听不懂,毕竟我说的是优美的中国话,还是和我宿舍对铺那哥们学的四川方言。 然后我又点了一份更贵的螃蟹外卖,以慰籍我受伤的心灵。 接着我对太宰治的滤镜就消失了,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份外卖,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份外卖。然后就很生气,气了半个月。 期间太宰治还问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意见很大。 那不然呢?现在的太宰治已经彻底上了我的黑名单了,于是我对他说话也比较放飞自我。 我说,您说是,那便是吧。 他看起来好像噎住了。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有关系的。因为他是我上司,得罪上司上司是会给你使小绊子。 比如做不完的文书工作,跑腿的杂活,扣我奖金,拿着螃蟹向我炫耀,奇奇怪怪的命令和阴间的拷问任务。 他真的非常热衷于教我怎么在地下室里折磨人。拷问出他们嘴里的信息。整的我非常神经衰弱,最后我绷不住了,告诉他我的异能力可以让人无法说谎,不需要这么折磨人的。 然后这个阴间玩意儿就用那种已经掌握一切的眼神望着我,笑眯眯的表示他早就知道我的异能力不止如此,已经给过我机会想要我主动告知的。可是我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既然如此,就当这个异能力不存在吧。然后让我继续折磨俘虏。 他真的很会折腾人,还聪明的过分。我想他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挺孤独的,不然怎么会执着于只干阴间事呢。 我这个人有个小优点,就是特别尊重物种的多样性。于是我安慰自己说见到这种人,这也算是让我涨见识了吧。 拷问完被太宰抓回来给我授课的倒霉蛋后,我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指甲缝里的血换了身衣服去训练室挨打了。 当天下班后我又遇见了太宰治,然后我轻车熟路的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了。 “你这人真奇怪。”刚从水里出来的他特别像一只落汤猫,一副没什么理想又生无可恋的样子。虽然这是假象。 “你也很奇怪。”我礼貌性的回答完后,就准备离开。因为我是真的不想多理他。 “吃了你一次螃蟹真的就这么让人生气?我可是你的上司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他没什么形象的坐在地上,扯着我的衣角,我注意到他的绷带散开了一些,底下全是层层叠叠的伤口。 “是啊。我就是很生气。”我回答到,没有人能违抗太宰的意愿,我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做。但前提是他没有抢走我的螃蟹!任何人都不能剥夺我享受好吃的螃蟹的权利!任何人! “所以说你这个人很奇怪。我让你做你不喜欢的工作你都不生气。我只是吃了你的螃蟹你却很生气。”他说,看起来真的很不解。我很少见到天才少年会露出这样有求知欲的表情。一般情况下他面露疑惑都是疑惑于我为什么这么蠢。 因为物种的多样性,就是有我这种人啊。 我这么想着,答非所问道:“你赔我螃蟹我就不生气了。而且,实际上你根本不觉得我奇怪吧。世界上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平常至极,你难道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太宰似乎噎了一下,换了个话题: “还有为什么我每次入水你都要过来打搅我,很烦哦。” “啊,这个问题和上个问题是一个答案。”我回答道。 因为物种是多样的,就是有我这种人。有我这种没什么道德感且平平无奇的中立善,这个人设还被我拿捏的死死的。只要有人向我求助我就会去救,即便它是一个惹人厌的小祸害。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赔我螃蟹。因为他不像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这件事反应出的是我心理学的薄弱。 为此我专门买了几本心理学的书籍妄图搞懂天才上司的心思。 比如《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九型人格》、《乌合之众》和《母猪的产后护理》。 等等,好像混了本奇怪的书进去。 我深沉的望着那本《乌合之众》,然后退货了。 天才少年的心思能和我们这种乌合之众的心思一样吗?那必须不一样啊。 不过最后我还没来得及看这几本书,我就出事了。哎。累了累了,毁灭吧。 第4章 a 在讲述我到底出啥事之前,我需要浅浅的介绍一下港/黑的现状。 港口黑手党实行的是五大干部制度。除了至高无上的首领外,五位干部就是港口黑手党地位最高的人。 两年前老首领寄了,新上任的首领却不是五大干部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医生。嗯……可能并不平平无奇。因为森鸥外他也是个文豪。 总之天降上位这种事情肯定会引起不满的,总有人非常自信觉得我行我上,想取而代之。 嗯,就是干部a。 干部a叫ace,经营着覆盖整个横滨的赌场,有钱的不得了,并且野心勃勃,妄图踹了森鸥外自己当首领。 所以说他对于森先生自然是看哪哪不顺眼,但森毕竟是首领,所以a只能憋着。 所以他对森先生的学生太宰治自然也是看哪哪不顺眼,但太宰治毕竟是港/黑鬼故事的源头,得罪他后果很严重,所以a只能憋着。 所以说他对太宰治的属下的我也看哪哪不顺眼。当然我就是个小垃圾,搞我就没什么顾忌了,所以他就来搞我了。 等等!为什么是我?太宰治的部下一捞一大把,我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怎么地的?!为什么是我?! 后来我知道了,是因为赌棍爹欠了他钱…… ……啊行吧。 按照a先生的逻辑,搞我就是打太宰治的脸,打太宰治的脸就是打森鸥外的脸。打了他俩的脸他就爽了。总而言之,一举多得,妙啊。 我除了啊对对对还能说什么呢。 总而言之,某天早上我走在去港/黑大楼的路上,然后就被/干部a的部下绑走了。他绑我的理由还挺充分,我那个赌棍爹欠了他一大笔钱,所以赌棍爹把我卖给a了。 不是,他不是卖了我一次吗?还再卖?!多次售卖很会做生意啊,赌棍先生不愧是你,你还真是个教科书级别的社会垃圾呢。 我被那个社会垃圾气笑了,可惜他根本不在场。他可以隔空卖我,我却不能隔空打他。 现在我身处于干部a的专属赌博室里。这里的除了干部a外还有他的一打部下,他们每一个人脖子上都带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华美项圈,诉说着这位靠钱上位的干部先生微妙独特的审美趣味。其中一个瘦弱的少年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也放着一个款式类似的项圈。这个少年脸上有一个细长的十字形伤疤,还挺有记忆点的。 “这是准备给你的。”干部a语调轻柔的说道,听着感觉怪恶心的。 我这么想的,于是也这么说了。干部a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可真是不会说话。”a的声音带着一种滑腻的恶毒感,他从托盘上拿下项圈走向我,“看来日后我还要花费功夫教你好好说话。” 干部a先生的两名属下把我摁在大理石地板上,我现在的样子多少有点狼狈,膝盖硌的生疼,其中一个属下扯着我的头皮让我被迫仰头,来方便干部a的动作。 干部a调整着搭扣试图把项圈扣在我的脖子上,妄图把我变成任他驱使的属下。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拿开你的脏手。ace,退后十步。”我说到,带着命令的腔调。还是太宰治在地下室给我训练出来的,这种语调可以给人信服感和压迫感。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ace一定会照做——因为我用了异能力。也一定无法照做——因为他的背后是赌桌,他只要退后三步就会撞上去,然后—— 他的大冒险任务就失败了。 接下来就是有趣的惩罚环节了。 我没有选择在最开始的时候使用异能力,那时并不是我使用异能力的最佳时机。我的异能力一次只能控制住一人,即使我解决了一个,我的菜鸡体术也不一定能搞定另一个,况且ace的属下不止一个,所以我只能选择等待机会,一举制敌。 然而我果然是个菜鸡,时间也没挑好,这项圈都带一半了,勒得我难受。 我轻而易举的挣脱了ace属下的束缚,比我想象的容易多了,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傻眼了吧。 我觉得他们的行为可以理解,毕竟看见自己的上司突然乖乖听话并且还摔在赌桌上的惨样,傻眼很正常。 我扯下脖子上的项圈,随手丢到了地上,项圈上的宝石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还摔碎了,不过管他呢。接着一脚踩在干部a的肩上阻止他起身,干部a似乎还想说话。 “闭嘴。”我说道。于是干部a就闭麦了。倒不是我又用了异能力,毕竟我不能连续两次指定同一个人进行真心话大冒险——除非是转小钢针之类的凭运气选出来的。我真的只是普普通通说了这么一句而已。a只是被我吓得闭麦了,你永远可以相信一个太宰治的话术技巧。 我顺势抽走a腰上的枪,拉开保险抵着他的脑门。“现在是我说了算。” 我说这句话的的时候不免良心一痛,曾几何时,我也是受隔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过的三美五好青年,而现在我已经变成一个可以踩着别人的肩膀,用枪指着别人脑袋,恐吓他人的不法分子了。 干部a瞳孔一缩,接着色厉内荏道: “袭击干部,你是想背叛港口afia吗?!” 啊,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不可能把我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而且比起干部a虚张声势的无趣嘴脸,还是他旁边十字疤痕属下的表情更吸引我一点。 那是一种渴望的表情,他在渴望—— 渴望我一枪崩了干部a先生。 是怎样的恶劣行为才能让人积攒出如此刻骨的恶意呢?又是怎样的手段才能叫他人在如此刻骨的恶意之下依然对干部a保持另众人侧目的绝对忠诚呢? 我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是不符合我的心意的,于是我懒得探究了。 在干部a下命令让部下攻击我的时候,我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语,给出了大冒险游戏失败后的惩罚项目。 当然是非常简单的。我只是要求干部a把部下们的项圈解下来罢了。 我可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所以伴随着项圈们噼里啪啦掉到地上,他名义上的属下、实际上的奴隶重获自由这件事情当然是和我没有关系的。 所以重获自由的人们,对压迫者进行最最原始野性的复仇当然也和我是毫无关系的。 我离开了干部a的赌博室,还贴心的把门关了——干部a是真的有钱,门一关就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我捡起了门口的外套,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接通了不知道响了多久的电话。是太宰打来的,希望他不要抱怨—— 我的希望毫无用处,一接电话就是他故意拖长语调的抱怨声。 “真是过分啊,禾泽君。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然后是例行公事的阴阳怪气。 “难道你连按时到场这种小事都做不到吗?” 我真想让他摸着良心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是谁整天上班迟到摸鱼。 最后是必备的黑手党式威胁。 “赶紧给我滚过来。” 我礼貌性的用重视的语调表示我会马上赶到,全程表现了一个合格打工人面对上司的卑微态度。我已经半个月没有摆出这种态度了,所以还有点不习惯。 其实生太宰治气的那半个月虽然老是被针对,但另一方面放飞自我的我过的还挺快活的。 太宰那边卡了两秒才挂了我的电话。我撸起袖子,外套披头的离开了干部a的赌场。 然后,我就保持着这幅不正经的样子在干部a的赌场门口遇见了正经穿着黑手党标配黑西装的太宰治。 我那会看见太宰治的心情就跟不良少年叼着烟在校外遇见教导主任一样,甭管在不在乎吧,看见主任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于是我秒吧外套叠吧好,袖子撸下来。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太宰治撑着死鱼眼,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抱歉,希望这件事没有影响你的计划。”我老老实实的道歉。 然后空气就凝滞了。 太宰治盯着我,盯的我脊梁骨发凉,后知后觉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没有吧?太宰治想篡位当首领这事他也没有刻意瞒着我呀。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并且觉得我可能要寄了的时候,太宰治突然转身走了。 嗯?你这样我跟不上节奏啊。 不过想想我平时好像也没怎么跟上过任何人的节奏……嗯,那没事了。 “说说看吧。” 在我跟准干部先生上车之后,准干部先生突然冷不丁的这么来了一句。 司机麻溜的摇上隔音窗把我和太宰隔绝在了小小的车厢里。平心而论,车厢挺大的。但准干部先生的声音太冷了,热胀冷缩,所以车厢缩小了。 我被他问的一脸懵逼,说说看啥啊?你倒是问清楚一点啊。 唉,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当个黑手党都得会阅读理解。 我啥也没说,但太宰治一直很擅长心理学,所以他懂了我的想法并且冷哼了一声,抽出了他宝贝的自杀手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起来。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想让我说说看我“是怎么看出来他想篡位”这件事的。 这就让我觉得很奇怪了,因为他想篡位这事表现的很明显啊,不管是不走心的自杀,还是装模作样的摸鱼——当然也有真情实感的,最明显的还是他的眼神,这种眼神我见过。 ——就是那种学婊的眼神,我要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什么的。 可干部的位置对他来说毫无难度,根本不用努力,我能合理推测出——他要的是首领的位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所以我就觉得很奇怪,他的想法不说多明显吧,也没多隐晦啊。为什么他会觉得没人能看出来?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港口afia人均文盲来着,没几个上过学,更没几个见过学婊这种生物,最重要的是没几个像我一样被太宰治贴脸针对过这么长时间还没死。嗯,暂时还没死。总之,结果就是,在人才济济的港口afia,太宰治想篡位的想法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看出来了。 这合理吗,各位?要善于观察生活啊,这事随便捞来一个见过学婊的普通人和太宰贴脸待一个半月就能发现的啊。 可事实就是没有,这件事情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 我、一、个、人!真的,点破上司想夺权当老板这事,不管怎么看灭口一下都不过分啊,噫呜—— 我觉得简简单单的叛逃已经很难让这事收场了,我还得找一个很有力的下家才行。 就在我胡思乱想考虑找下家的事情的时候,太宰治头也不抬的说道: “还要我自己主动问,你才会交代你得罪a的那些破事吗?” 太宰治的手型也很漂亮,缠绕着的绷带反而衬托出他手腕的纤细。我记得上次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还扯散了他的绷带,他手上那些新旧交杂的伤痕其实还挺触目惊心的。如果我没注意到他手上的那些痕迹也不会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以前也是真情实感的想去死过啊”这样的事情。 也不会他随便的问两句话,我就直接告诉他怎么让我继续老实做他工具人的条件了。 我也可以继续抱着他抢我螃蟹这个点,继续对他进行沉默抵抗。 那么我刚刚就不会说出那句可能会让我落地成盒的话了。 然而没有如果。这可能就是我手贱勾搭他绷带的报应吧。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下干部a碰瓷我的经过。 也没什么好讲的,我也没干什么事,干部a被自己的部下弄死,只能说明他没对部下干人事,活该如此。 第5章 助哥 接着我和准干部先生到了一个小组织的根据地,然后被早就一个人完美完成任务的中原中也骂的狗血淋头,主要骂的是太宰。所以太宰就很欠揍的回了两句,成功把中原中也激怒了,于是他替自己赢得了一场暴揍。虽然很多拳脚都被他灵活的躲过了,不过最后还是挨了两下子。我打赌肯定青了。 这事我从第一天当准干部先生的工具人的时候就见过,当时就觉得疼的慌,还在替准干部先生采购绷带的时候捎上了一瓶药。结果准干部先生没用就扔了,然后我就顺理成章的不管了。 谁知道准干部先生是不是乐在其中呢? 嗯,我没有明示说我觉得准干部先生有抖倾向,真的没有。 确实是没有,实际上准干部先生好像相当怕痛。唔……所以怕痛为什么要作呢? 但今天我不能理所当然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因为准干部先生迟到这事多少和我有些关系。 不过转念想想我也没啥能做的,所以今天我还是该咋样咋样了。 · 临近下班打卡,我策划着该如何把某赌棍社会垃圾送进局子里养老这件事。然后太宰又向我抱怨说因为我他被中也打了的这件事,还抱怨我一点表示都没有很过分什么的。 因为我在想事情所以我自然的来了一句: “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然后空气就又双叒叕凝滞了。 我想抽自己两巴掌。 于是我赶紧补救: “你喜欢什么品种的螃蟹?” “……” “我请。” “……” “一个星期。” “可以。” 于是我发现我半个月的工资消失了。 我不喜欢给天才少年当工具人的原因就是这个,每次白给的一定是我。 我怀揣着破碎的心和流泪的钱包离开了港口黑手党总部。然后漫无目的的在横滨的大街小巷里瞎逛。 其实横滨这个地方挺神奇的,在到处都是枪战火拼的情况下,横滨市民都能面不改色,笑对生活这点就很强。社会秩序要靠黑手党维持这点也很强。而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近三个月还没成盒寄了的我其实也挺强的。 横滨的任何地方发生枪战火拼追逐战都是平平无奇的事情。 所以我看见马路上有几辆车追着一辆车也挺正常的,但是你们闯红灯就不对了啊!没看见有小姑娘在过马路吗?! 决定救人的反射弧在001秒内走完全程,于是我冲上马路。但我略高估自己了一点。 现在的情况是,我推开了小姑娘,她现在脱离了危险范围。虽然小姑娘是没事了,但我要寄了。 想想,大学生一朝穿越竟平平无奇的死于车祸。这种死法怎么看都比死于黑手党火拼或者铁窗泪强多了啊! 所以虽然我要寄了,但其实我没多难过,还抱有一丝寄了就可以回去过平凡的大学生活的期望。 听说人死之前会闪过生前经历的走马灯,要么就是想到重要的人。不过我只想到了车轮轧脸会有多疼这个问题。就挺没意思的,还有点亏,我应该用人生最后几秒想想我宿舍那几个倒霉玩意儿的。 在死亡之前,我只看见了翻飞着的衣角一闪而过。 我没被轧脸,我被见义勇为了。在脱险的一瞬间,我又走完了一个反射弧,抽出了挂在腰间的枪给那辆法外狂车的轮胎上来了一枪。 好的,它翻车了,我爽了。 在那辆闯红灯的车被另外几辆车团团围住时,我把注意力转移到救我的大侠身上。 事实证明高手在民间,而我就是个菜鸡。我在港口afia学习了三个月的格斗术救个小姑娘都要寄,一个平平无奇的胡茬大叔,一手一个我,一手一个小姑娘捞起来轻轻松松。 小姑娘去找爸爸了,而劫后余生的我突然社交牛逼起来了,开始问大侠姓甚名谁。 他说他叫织田作之助。 哦,文豪啊,怪不得。 等等,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太宰治? 助哥看起来非常迷惑,他说他只是港口afia里一个平平无奇微不足道的底层成员,怎么可能和准干部先生是朋友呢? 我震惊了。你也是afia的成员?! 他说他不但是,而且他还见过我好几次。 我瞬间愧疚起来,因为我对助哥完全没有印象。我有点人脸识别障碍症,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就是那种虽然要花很长时间去记人脸,还特别容易忘,但时间久了总能记住的那种。不过这种程度上的脸盲症已经让很多人评价我目中无人了。 或许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对的,比如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干部a长啥样了,过段时间和他有关的一切也会被我忘的干干净净。因为我大脑容量有限,一般不装废料占内存的。 但我还是和助哥成了朋友,因为我和助哥是港口afia唯二的中立善。 很久之后的后来我有和助哥提到我脸盲症的问题。不过他说没关系,他以后见到我他就会主动打招呼。 呜,好感动! 但那时候我已经记住了助哥的脸了,只不过是忘了另外一群人的脸。 后来我才知道助哥并不是什么大叔,他才二十一岁,只比我大两三岁来着,不过理解为大五岁也行。而且我们不愧是港口唯二的中立善,共同话题特别多,比如不杀人什么的,还有他竟然想成为小说家! 我想着小说家和写模组也是八杆子同行,当场支棱起来了。你可以的啊啊啊啊!妥妥的文豪!!快些写啊啊啊啊!!! 然后他说他还没构思好。 当时我跟他刚认识,信了他的邪。然后他鸽了我将近两年。我模组都写了好几个了。呵,男人。 而且他和我一样是辣党。可惜他对螃蟹没有特殊偏向,倒是太宰和我一样喜欢吃螃蟹,但我宁愿他没这个爱好,免得和我抢。 互加电话号码后我们就准备分道扬镳了,结果失败了,因为追击的那几辆车是港口afia的,所以不小心掺合了这件事的我们不得不加班。焯。 除了这点不太美妙以外,今天我还是过的很愉快的。 啊,干部a啊。不提我都忘了。 因为后来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让我怀疑干部a是不是没被他的部下们恁死,但安安静静的也不太合理啊。我百思不得其解,再次感叹自己智商太低。选择摆烂。 算了,没动静搞不好是首领先生酝酿计划攒大招呢? 或者是准干部先生在酝酿计划攒大招? 我给自己编了两个合理解释就随他去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关注。 那就是,我在遛弯踩点找下家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p酒吧!!! 于是我赶紧叫上助哥和我一起去了。 p酒吧环境清幽,音乐也很符合我的审美,淡淡的酒香味也很令人放松。 助哥也很喜欢,说这里是个好地方。 我也很喜欢,因为他们家的特调汽水很好喝,可惜我现在是十五岁,所以我没能喝酒。 当然我跟助哥说酒吧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地方叫p。我一个爱好轻小说和二次元的平平无奇跑团人自然没有什么文学素养的,但奈何我三个室友都是文化人,我上铺那个哥们,还是东大高材生来着。虽然学的是中文系,但各国文豪没有他不了解的。可惜的是好好的一个帅哥中了《人间失格》的毒,动不动就是网抑云发言。所以我被迫了解了那位叫太宰治的文豪先生很多事,包括p酒吧这个著名的文豪酒吧。 我向助哥科普了一下p酒吧到底是个怎样吸引文豪的牛批地方,就像非酋转发杨超越,大学宿舍挂柯南一样,我们这种想动笔杆子的人到这种文豪酒吧喝酒简直不要太自然。 助哥用毫不吃惊的表情表示——啊这个地方这么厉害啊,我好惊讶。 说实话我完全没看出来他在惊讶。 “你真的有在惊讶吗?完全看不出来啊。”我问到。 “我确实很惊讶。”助哥回答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吧。 助哥是真的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要是我也有这种能力就好了。 和助哥做朋友实在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因为你不需要去多么费功夫的去猜他的想法,他的想法并不难懂,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而且他从来就不介意我对他胡言乱语,说那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情。 “知道吗?其实我是异世界穿越来拯救世界的勇者哦。”我偷喝了一点汽水酒,开玩笑般的对助哥胡言乱语。 “那你拯救世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如此回答。 “……没有。” 因为拯救世界什么的只是我在扯淡而已啦,我只是个莫名穿越的倒霉蛋罢了。 反过来,和一个喜欢疯狂抱怨的麻烦的准干部先生相处就没那么愉快了。我觉得准干部先生和助哥其实很互补的,而且他们在我那边还是朋友来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他们不是呢? “助哥,我觉得你肯定很适合和太宰治做朋友。”我又灌了两口汽水酒,支着脑袋说道。 “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必须有人管着,不然就会折腾的天翻地覆的麻烦精小祸害。” “?” “可惜根本没人管的了他,他干啥都得全靠自觉。” “……” 喝酒上头的我胡说八道起来没完没了,直到第二天。从床上起来的我苦大仇深的望着手上的腕表,陷入了沉默。 我该不会要死了吧。 第6章 太宰 关于腕表和我要死了的事情其实纯粹是我在瞎扯,这个故事的始末还要从和助哥认识那天加完班后说起。 那天,我和助哥把法外狂车里的隔壁组织的成员送到红叶干部的拷问室。接而又被拷问组的成员询问了几句后,见没什么问题之后我们就被放走了。 我至今还记得在助哥用平铺直叙的语调把“我俩是如何救助无辜小姑娘”的场景描绘的跌宕起伏时,拷问小组成员复杂而凝滞的表情。 ——港口afia成员正义使者见义勇为可还行? 他们看起来特别想这么说。 其实要我来说我肯定要艺术修饰一下,把这件事描绘成注意到同事幸苦工作顺手帮忙的友爱互助同事情。不过既然助哥都这么说了对吧,于是我就顺着说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我附和到,为了表现的更有说服力我还点了点头。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认定我在说谎一样。果然天天和太宰混在拷问室让他们对我产生了误解。 不过管他呢。 然后我俩离开总部,不久后就分开了。 和助哥分别后,我一拐角就在鹤见川里看见了入水的太宰治。 鹤见川、太宰治,这两件事物无论是分开存在还是一起存在,一般来讲都没什么特别的。 但重点是现在已经凌晨了诶!怎么着,现在连自杀都要内卷了吗?! 我很窒息,因为我刚刚还想着今天这么晚,可以不用捞太宰来着。 结果每日一捞必不可少是吧。 于是我把外套脱了,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啊。”太宰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仰着脑袋问我。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 我语气其实有点不好。一方面是因为想着回去要折腾到一点多才能睡觉,而且明天六点多就要起床就一阵窒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当时扯项圈的时候好像太用力了,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个口子,平时没感觉,结果现在被水一浸就特别疼。 不过太宰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就是随口一问。所以问完就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哼着调子山路十八弯的台词破碎的歌,伴随着滴答的水声和鹤见川河水缓缓冲刷堤岸的轻柔声音,在无人烟的夜晚,有种孤独的韵律。 “……太宰,你有没有什么朋友?” 我问到,问完我就后悔了。但我的嘴自己有想法,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问出去了。 太宰停下脚步,偏头望着我。那天天太黑了,月亮的光也透不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我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他是不可能老实回答的,八成都会阴阳怪气的嘲讽回来,比如—— ——“连afia规矩都不懂的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你有好奇上司的想法的功夫为什么不用在认真工作上?” 或者最温和的,冷漠的说上一句——“你应该称呼我为太宰先生。”然后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没有。” 太宰回答道。 我很震惊,因为我的猜想竟然一个都没中,甚至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更震惊的是他竟然老老实实的说人话了?! 这算什么事啊。 太宰治随意的靠在路灯杆上,路灯的上端,飞蛾在围着昏暗的灯泡打转。 “朋友这类的存在,人类所渴求的有价值的东西——” “从得到它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会失去。” 我接上他的话,因为这句话我曾经听我上铺说过好多次,我斜上铺也说过好多次。可能是什么太宰治名言吧。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接上了。 太宰又一次望向我。可是我这次再也没有接话,虽然我特别有接话的冲动。但是我觉得在此时如果我接了话,就会发生什么我不太愿意接受——虽然最后还是会接受——的事情。所以我什么都没说,直到太宰主动离开了。 然后我也离开了,路上把外套送进干洗店,又回到我的房子洗了澡,结果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太宰那首讲述殉情的歌在我的脑子里疯狂单曲循环。 我数了一晚上绵羊,还梦见了像绵羊一样毛绒绒的太宰治。最后从床上爬起来,熬夜看完了这个世界日本最烫的男明星拍的三部电影,折腾到凌晨六点多就拎上外套上班去了。 一路上疯狂打哈欠,又老是想到昨天晚上见到的太宰治。想着为什么总有人妄图把自己活成孤岛,想着我这个人真是无聊干嘛管那么多,想着我这个人真是虚伪冷漠不愧是中立善,想着我是不是不该考虑那么多直接叛逃,失败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的。 不过这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到了总部上班打卡,生活还是要继续。 写了半页纸报告后,我被太宰叫到办公室去了。他又在翻着那本自杀手册,不过表情什么的都变得正常起来了。没有露出昨天那副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表情了。 ——或者说他又开始装了。 嗯,这不就挺好的嘛。人要伪装就要伪装的好一点,不要轻易暴露,太宰治要是一直在我面前保持一副面孔,是怎样的面孔我不在意,只要保持一副面孔,我就可以保持正常的作息了,而不是被折腾的整宿睡不好,还生出特别多不和时宜的、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我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也开始奇奇怪怪的抱怨。他为什么老是要在一个地方跳河?他为什么—— 但太宰已经抬起头了,所以我的抱怨卡住了。 因为他突然说,我来港/黑三个多月他作为我的上司还没给过我什么信物。所以决定今天补上。 于是我不得不把那些抱怨叠吧叠吧丢掉,把注意力集中在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那就是他送我的信物腕表里是不是有个窃听器。 这当然是我瞎猜的,但是窃听器这个词联系到太宰治身上就过于合情合理。我跟他做了两个月任务亲眼认证,他就是个行走的窃听器精。没事就喜欢丢两个窃听器的那种。 我带着这种怀疑把表戴在了手上,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好,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太宰打断了,叫我不要说废话拿了东西赶紧滚。 恰好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就高兴的滚了。 说真的太宰眼光不错,这个腕表是真的好看,特别符合我的审美。于是我打算买个一模一样的代替。 结果去查了下价格。我需要再给港/黑打五个月工才买得起。 抱歉,打扰了。 不过比起这个莫名其妙没有证据的猜想,现在更多的是感到轻松,因为太宰治已经向我明示了他觉得我这个工具人用的很顺手,所以干部a后续真的有什么麻烦也基本不会往我身上掺合了。 这就是被天才上司保了的感觉吗?爱了爱了。 可惜的是,我时机成熟的叛逃计划又因为干部a这事要往后拖至少一个月了。 可恶!要是没有干部a我这两天就跑掉了啊! 现在想跑还要找个强有力的下家,干部a一生之敌! 干部a之死的事情还是传开了,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但大家在私底下讨论的尤为热烈。 听说干部a死状极为凄惨,是被他的部下们活生生撕碎的。 嗯,我觉得这个传言有点扯淡。 还听说干部a的异能力叫“宝石王的失常”,可以把带项圈的部下杀死变成同等生命价值的宝石。 嗯,我又觉得第一条传言合情合理了。 但是在干部a被部下杀死后,首领并没有惩罚那些属下们。这正是说明干部a的死亡可能和首领有关系。 啊,对没错就是这样! 首领借干部a部下之手杀掉了干部a,掠夺了干部a名下的资产,但明面上干部a的死却与首领毫无关系,还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老鼠,首领可真是深不可测。 就是就是,首领可真是太厉害了! 总之,干部a的死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该干嘛干嘛。 说回那块漂亮的腕表。因为我怀疑里面有窃听器,所以我只是白天戴上,晚上回家把表放在家里再出门遛弯踩点找下家。偶尔会遇见加班的助哥,和他聊上几句。知道我是辣党之后还推荐给我一家只做辣咖喱的咖喱店,有一次我去了他推荐的咖喱店,他也正好在。然后我们吃了咖喱,惊为天人。从此那家店的辣咖喱成为了继四川火锅和香辣蟹之后我最喜欢的食物。 助哥不太喜欢聊自己的事情,按照他的话就是他的事情平平无奇没什么意思。 我说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你那些没意思的故事了。 然后他向我强调他的故事的确无趣。 于是我懒得装了,直接明示说我刚刚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是在暗示我想看你写的小说。 接着他就给我讲了很多他过去工作上的故事,包括但不限于在枪林弹雨中送快递,而快递物品是一杯牛奶。以及私自拆开一个严禁振动的运送货物,发现里面是拿着拨浪鼓的婴儿的事情。 “横滨的快递员都是这样的吗?!我好震惊。”我看向助哥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是敬佩了,“不像我,我这辈子做过最刺激的事情就是和舍友一起背着宿管在宿舍里养猫了。” “那做黑手党算什么?” “这可比做黑手党刺激多了,那可是大学宿舍!我们可是顶风作案,要随时小心突如其来的宿管,我上铺哪位还偷偷在门口安了个警报器。好几次都差一点被一网打尽呢。不过后来我们到外面租了房子住,就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原来禾泽以前是大学生啊,那么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助哥问道。 “因为穿越了。”我回答道。 “是异能力吗?” “不知道。” 结果写小说这件事就被助哥忽悠过去了。而且不止这一次,他就这么忽悠了我一整年。呵,喜欢鸽是吧。 直到某个平平无奇的一天,是真的平平无奇,只不过恰巧日期和另一个世界十九年前我出生的那个日期是同一个日期。 于是那天我早早做完工作提前下班,倒不是想回去过生日,实际上根本没有人陪我过生日,我也没把我生日这事告诉助哥——如果他今天正好在p酒吧喝酒就很好啦。我提前下班的原因纯粹是觉得如果生日还要加班就太惨了。 虽然我并没有搞清楚这是我几岁生日,我现在是算十八岁还是算十九岁。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只要是生日就必须要庆祝嘛。 然后我就在鹤见川桥上吹凉风享受日落时遇见了入水的太宰治。 第7章 生日 真的,太宰治。你入水的时间能不能固定点? 然后他就在水里漂,我就在桥上看着。 “抱歉,今天我穿的是新衣服,没办法捞你了。” 我看着落日和波光粼粼的鹤见川的交界处,第一次不捞太宰还毫无心理负担。 过了一会太宰飘远了,我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发呆,然后被太宰突然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真是意外,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转过头,看见太宰治浑身湿漉漉的靠在桥的另一边护栏上望着我。 “你猜。”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说话也比较随意。 “生日?”太宰治把疑问的猜测说出肯定的语调。只能说不愧是天才少年吗?这都能猜中。 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细节,那就是我的生日和田村一郎不是同一天来着。所以我资料上的生日并不是今天。不过我没在意,太宰也没在意。 “为什么不跟朋友一起?”他突然又问。 “因为这里没有朋友知道我的生日。”我回答道。 知道我的生日的朋友在另一个世界。 我其实没怎么过过生日,因为我妈很讨厌这种没意义的形/式/主/义的东西,受她的影响我也不太在意生日。唯一一次生日还是在北大做交换生时室友们陪我过的。那天好像是有什么个人信息资料要填来着,我们室长是老师的助教,晚上在宿舍里帮老师整理我们系学生的资料,整理到我的就顺理成章的发现了我正好今天生日。我们室长相当震惊,当场就把我上铺两个沉迷网络世界的哥们捞起来然后三个人把我按在床上叫我如实交代,把我整的一脸懵逼。接着他又连番抱怨我为什么不早点说,现在晚上半夜三更了根本出不了宿舍。我就更懵逼了,因为我不知道生日有什么好过的。 然后我的室友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到底有多强。在确定了全世界都能吃辣以后,他硬是靠着自家带来的辣酱和几包泡面调味料做出了巨好吃的火锅汤底。 我是第一次吃火锅,但我觉得这事不合理。泡面调料可还行?这么好吃合理吗? 我们四个还翻墙去买了下火锅的食材来着,结果买了回去了之后,室长上铺那个突然问了一句“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在外面买火锅底料?”,然后被室长暴揍问他怎么不早说。 不过那天的火锅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锅。从此火锅登上了我心中食物排行的1。2是室长在我上铺那哥们生日时做的香辣蟹,“只要是生日就必须要庆祝。”这句话也是室长告诉我的。室长真是yyds! 不过上铺那两位就显然都高估了自己吃辣的能力,全程一直在抹眼泪。 然后我和室长全程都是没有感情的递水&递纸巾机器。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很好笑,所以就真的笑出来了。 然后太宰治就奇怪的看着我。 “你笑什么?” “咳,我想起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 “我朋友给我过生日。” 太宰看我的眼神从奇怪变成了看智障。 “你刚刚还说没有朋友知道你的生日。” 但太宰现在说什么话都不能改变我愉快的心情。 “脑补出来的,不可以吗?” 太阳彻底落下来,夜晚降临,周围一排路灯准时亮起,其实也没黑多少,光还是有的。 太宰离开了,而我也走另一条路下桥,等到我们走到桥的两边,中间隔着一条鹤见川时,太宰忽然喊了我的名字,声音不大,但周围很安静,所以声音很清晰。 “禾泽。”他说道,头发上还挂着水珠,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光。“生日快乐。” 说完就走掉了,好像只是礼貌一下。 我愣住了。因为我完全没想到在横滨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是他。 我突然有点迷惑于我和太宰之间的关系了。显然太宰并不是我的朋友,但我们也不是那种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在各种枪林弹雨里他作死过很多次,我也救过他很多次,但是他并不需要我救,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的。而且其实我们的关系奇怪原因也在我,是我每次都要在下班后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第一次也是,后来的每一次也是。其实这件事毫无必要,捞他仅仅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所以就这么做了。我是有想帮他的冲动的,但或许我该再冷漠点,就像大多数人一样,那才是正确的做法。 去往p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和太宰治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花鱼和捕鱼达人吗? 我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救命,我今天的笑点实在是有点低。 想到这时,我一脚跨进了酒吧,助哥也在里面,我不知道被那个细节戳中了笑点,就蹲在楼梯上捂着肚子大笑,引得助哥抬头看我。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笑的不行,磕磕绊绊的告诉他今天是我生日。 助哥很惊讶,对我说生日快乐,还给我了生日礼物。 我惊讶的看着手上的一叠考究精致的稿纸和手感超棒的钢笔,又抬头望向助哥。 助哥告诉我他想做小说家,所以今天路过文具店的时候买回来的。因为是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就拿这个做礼物了,也不知道我需不需要。 我告诉他我需要啊,我当然需要了。虽然写模组的和写小说的只有八杆子关系,但都是写故事的嘛。 助哥看起来完全不了解跑团,要平时我一定向他疯狂安利,但助哥说他想做小说家诶!小说家!所以我先把安利放在一边,开始疯狂鼓励他写。 他告诉我说他一直在构思。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一直在构思”和“下次一定”是一个意思的。所以我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了,放过了一只鸽子。 然后我对酒保说我今天是薛定谔的成年,是可以喝酒的,于是酒保先生就很给面子的在我的汽水里掺了点酒精。接着我被一杯只加了几毫升酒精的汽水整醉了,胡言乱语了一晚上,还是助哥担心我小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把我送回家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小孩子这个词,直到我习惯了助哥的态度。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像个老父亲,虽然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他这样的,我以前没见过。 这个故事的重点是,因为我提前下班没有经过回家摘表这个步骤,所以我今天一整晚都带着那块表的。 其实平时我都会记得先绕回宿舍把表放在床头柜上的,可是今天生日我根本忘了这事,和太宰分开后直接去了p。 所以果然还是太宰的错吧! 我一脸深沉的望着手上的腕表——别说太宰审美真的可以。 ——他到底有没有在表里放窃听器啊?我好像在p说了他不少坏话…… 要不今天不去上班了吧,直接叛逃得了,真的。我深沉的想着。 · 叛逃是不可能立马叛逃的,干部a的风波还没过去呢,现在叛逃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带着可能会寄在太宰手上的想法,一脸悲壮的去上班了。 可是啥都没有发生,一连几天都过的平平无奇。 嗯……果然窃听器什么的都是我臆想的对吧。 然后我就放松下来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事呢,结果啥事都没有。 可能会有人说我放松的太早了,比如说太宰其实的确是在腕表里放了窃听器,只是他没说在攒大招。 不过话说回来,谁在乎他攒什么大招呢?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战斗力只有5的屑屑了。就凭我和黑蜥蜴友好交流了接近四个月的宝贵经验,现在的我可以吊打一条街的小混混外加一个太宰治呢! 我只怕他找我麻烦,然后我不得不白给工资。真的不能再白给了,真的不能了。 如果他放窃听器的目的不是为了找麻烦扣工资,那就爱放放呗,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的嘛。听说美国fbi还把监控安的到处都是呢,我觉得还行,反正没什么感觉就是了。 于是我对待腕表的态度就随意多了,确定里面没有窃听器后,我就自然而然地每天戴着了,有一说一,每天回宿舍摘表再出去玩是真的麻烦。我肯定是怎么轻松怎么来的摆烂人啦。 我的日常工作也是很普通的——和准干部先生与同事们出外勤,主要任务有三种:解决小组织,因为生意谈不拢解决小组织,因为抓到叛徒解决小组织。广津柳浪先生和他的部下们负责武力问题,我负责夹在准干部先生和他的搭档中原中也间劝架——虽然我好像没劝成过,每次劝完好像只达到了拱火的效果——我可能真的很不会说话。以及在太宰单独出任务的时候完成他的各种要求,比如买绷带、买罐头、买掌机以及完成他那些令人不明觉厉的奇怪安排,接着看着寄了一地的隔壁组织成员鼓掌就完事了。 然后和准干部先生们回总部,主要任务也有三种:替准干部先生审问俘虏叛徒,替准干部写报告和替准干部到楼下拿螃蟹外卖。 虽然不用动手冲锋陷阵和其他人激情火拼,只用拿着枪对着别人礼貌性的人体描边一下的工作我挺满意的。但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跑去问过广津先生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行动。结果广津先生表示不用,并且用一种语言委婉意思明了的话告诉我—— 如果我能一直替他们应付难缠的上司,他们会感激不尽的。 我很震惊。至于吗?太宰治又不是什么魔鬼。 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说出来的话广津先生一定会认为我是什么魔鬼的。 于是我就没再提这事了。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和太宰被困在敌方根据地内部的原因。 因为我一般是和作死的上司一起行动的。 唉,我又累了。 第8章 任务 作为一名黑手党,无论个人意愿如何,上司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如果你不想当场寄了的话。 当然,如果你武力值很高,那么你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不过这个武力值很高指的不是我,而是我上司太宰治的搭档中原中也。 而我,目前仅有吊打一街小混混加一个太宰治的战斗力,并不足以为所欲为,所以上司叫我干什么我就只能干什么。 譬如,就算他叫我翘班坐新干线去银座买最新款的掌机,我也得去干。 什么?竟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翘班买掌机?!还有这等好事?!于是我兴高采烈的去了。 这件事当然和我和太宰被困在敌方根据地这事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件事深刻的说明了太宰治是一个怎样藐视规则的人罢了。 还双标!自己藐视规则天天拿规则压我! “你知道在港口afia,不听从上司命令的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现在太宰治在我背上待着,声音气若游丝却还在阴阳怪气。 我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忍了。 一切的恐惧都源于武力不足,自从我的体术水平超过太宰治后,我对他的恐惧就无了。现在我只觉得他吵闹。 作为一次平平无奇的太宰个人的外勤工作,它一如既往的惊心动魄,因为没有中原中也吸引他的注意力,准干部先生总是乐于作死,而我不得不舍命陪他。 ——这就是我们脱离了广津先生等靠谱的武斗派深入敌营的原因。 说真的,我是真的很不想陪太宰一起行动,但只有太宰一个人的话后果更可怕,所以我不得不跟上。 然后太宰就阴阳怪气我。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是我死乞白赖跟着你的。 这次任务其实是先前太宰根据俘虏提供的情报顺藤摸瓜找到了他背后的组织,于是礼尚往来一番,来他们根据地做客,进行一些懂得都懂的军事交流。 理论上,这个任务只需要三步——和广津先生等人来这个组织的根据地。广津先生负责开团,准干部先生负责安静站在枪林弹雨里做不动手的吉祥物,我礼貌性的人体描边一下。接着对面全寄,带着唯一的活口走人。 也可以加一个后续任务,联系助哥那边,叫他们来收个尸。 可是准干部先生说他就不,在清理了一批敌对组织成员后,他硬要一个人直接深入敌营。 真的,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可能就是天才的与众不同吧。 然后我就和准干部先生跨过一地尸体,踩着他们的血进了敌方大本营。 接着在里面遭遇了一个异能力者,他想宰了太宰治。 那个异能力者长啥样我也忘了,但异能力似乎是可以造成什么麻痹效果,反正我被他踢了一脚后就有种半身不遂的感觉了。 太宰毕竟是靠脑子吃饭的,斗殴点数也就不上不下,根本打不过对面那个异能力者,眼看他被对面麻醉师掀翻在地上要被一刀解决时,我也好不容易叩开保险,扶稳枪对麻醉师的左肩来了一枪,阻碍了对方的行动。太宰抬手格挡麻醉师的匕首,匕首给太宰的手掌留下一条深长的口子,血花飞溅。趁我打中麻醉师的左肩他重心不稳的一刹那,太宰踢向麻醉师的腹部将他撂倒,并借力起身,抽出腰上挂着的枪对麻醉师来了一枪,麻醉师当场寄了。 我很震惊,他竟然一直带着一把开了保险的枪放在腰上走来走去。虽然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来迷惑敌人,让麻醉师以为他没机会用枪,所以轻敌,所以寄了。但是,真的,你真的不怕枪走火吗? 太宰总是喜欢用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不计后果,每次都让我很窒息,让其他人很害怕。 其实其他人害怕的的原因我完全能理解——因为任何生物都有趋利避害性,但太宰治好像完全莫得,所以让其他人觉得他像是非人一般的存在吧。 太宰毫不在意的甩甩手上的血,于是血流的更欢了。 “这可真是要谢谢你啊,害我多挨了一下。” 太宰面无表情,鸢色的眼睛完全没有折光性,语调平淡毫无波澜。他靠近我,用流血的手捏着我的脖子,血就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来染湿了我的衬衫,热的。 我瞬间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推开太宰。 “你有大病吧,我的衬衫是刚买的啊!”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宰。 不就是解个异能力debuff吗?为什么不能用另外一只手?! ……哦,另一只手拿着枪呢。那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啊!我的新衬衫已经和麻醉师先生一起寄了啊啊啊啊! 我捏着衬衫的衣领欲哭无泪,只感觉心在滴血,同时还带着一点心虚。确实,如果我刚刚枪口再向下偏五公分,那么麻醉师先生就会当场寄掉,太宰根本不会挨那么一下。 可这事我没法干啊,倒不是因为这事犯法,毕竟我这四个月干的事已经够我牢底坐穿了。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虽然没什么的理由阻止我杀人,——杀人什么的,只要你还留在在港口afia就迟早要做——但是我暂时还不想做。因为不想做,所以没法干——就是这么个说出来都会被他人用无语的眼光看着的普通理由。 此时的我生气又心虚,毕竟我只是损失了一件衬衫,但太宰是货真价实的受伤了。 “对不起,是我枪法太烂了,我回去会再练练的。”我向太宰保证道。 天才少年看了我一眼,最终转身走了,没对我敷衍的保证做什么评价。 或许是他习惯了吧。毕竟“下次一定”这类事情每个人最终都会习惯的。 于是我跟上太宰,做他老实的跟班小弟。 其实不太老实,我一直在说话来着。 主要是我压根不知道我们来干啥的,现在我很懵。 结果太宰告诉我,我们啥也没必要干了,这是个陷阱。 我很震惊,什么陷阱? 我还没来着及问下去,太宰就扯着我进了一个掩体后面,然后就从天而降一群持枪大汉对我们进行扫射。 我,我挺冷静的,因为这事我经历的太多了,麻木掉了。 我抽出两幅专业防光镜,递给太宰一副,然后扯开闪/光/弹的保险扔了出去。强烈的光线让整个空间亮如白昼,于是我和太宰顺势转点了。 有一说一,闪/光/弹真的好用,杀伤力为零,控场力满点,闭眼都没用,该瞎全得瞎。 离开敌人的包围圈后,太宰突然告诉我那些人是故意的,是想请君入瓮,活捉他。 “他们要活捉我们?”我很震惊,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啊,想抓天才少年。 “只有我,他们见到你只会直接弄死。”太宰走在前面回答道,“毕竟你没什么用。” 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但就是挺让人生气的。 特别是此时我刚从口袋里拿出绷带,本来想帮他处理伤口的,现在完全没那欲望了。 我抬头盯着太宰,太宰头都不回一下的。我默默的把绷带塞回口袋。 虽然他是这么说了,但他还是一步不停的继续往内部深入。 我没有接着问问题了,因为要是真问了他也只会回答一些,“来都来了去看看嘛。”这样令人窒息的话来敷衍我。 “一会儿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我。”太宰突然提醒道。 他这么提醒我是有原因的,过去我和他出任务的时候总是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太宰又总喜欢搞一些作死的骚操作,然后我每次都意识不到,把他捞回来了。好几次打断他的阴间安排。然后他就用吓唬人的声音对我阴阳怪气,说我破坏了他的精心安排,害得他不得不做很多后续工作。 最开始我是心虚的,因为不管这种计划阴间与否,毕竟也是人家的劳动成果,破坏人家的劳动成果是不好的。 再后来次数多了,我的心情就从心虚变成窒息了。有一次为了把他从死亡边缘捞回来,我还差点落地成盒,所以在太宰准备开口说话时我火了。 我对他说,你要是有什么阴间安排你提前跟我说行不行?你不提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我需要在什么时候救你! 然后太宰说我很麻烦,完全可以不来救他。 他说这句话简直是想气死我,我就骂他说,我不救他万一他真的死了怎么办。 然后他望着我,说: “我不会死的。” 我就哑火了。 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当时我们浑身都是细碎的伤口,太宰的脸颊还在流血,可他看我的眼神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了。直到我的同事们找到我们把我们带走。 太宰当时心里翻滚着怎样的念头我无从得知,但我当时却在胡思乱想。 我在想,他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死,岂不是说明他每次自杀不是真的? 是在装样子?装模作样?? 他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呢?他在做给谁看?他这么做是在预谋着什么,攒什么大招吗? ——他该不会想篡位当首领吧?! 我是真的不太聪明,完全没搞懂他想要的是什么,但他既然一直呆在港口黑手党,那么他的目的一定和港口黑手党挂钩,所以我保守推测他想当首领。 虽然我觉得应该不止如此,天才少年的格局不可能这么窄,但我是真的想不到了。 想变聪明啊呜。 第9章 炸弹 可他真的有在计划前提醒我这件事还是让我特别感动。 呜,他竟然听进去了!孩子长大了,呜呜呜! 当我意识到自己感动的心情时我又感到了窒息。 为什么我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动啊!这真的听上去特别心酸啊喂! 我还没来的及回答太宰的话,就感受到了一阵不对劲的震颤,我们两个虚假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同时拔腿就跑。为什么说是虚假的眼神交流呢?因为我心理学太低了,根本没有读眼神这项技能。 但这种微弱的震颤感我可真是太熟了,毕竟你被炸弹炸几次真的会很熟这玩意的。 万幸他们确实是想活捉太宰,所以炸弹爆炸的规模并不大,我们成功的的跑出了炸弹的杀伤范围,没受什么伤。 我现在也确定了对方的确是要请君入瓮的,不过耗费一个大本营来抓太宰一个人,不得不说这就是天才少年的排面嘛。 “啊,又有新客人来了。我们运气真不错。”太宰开口道,优哉游哉的在前面信步走着,我盯着他耳朵上戴着的无线耳机,虽然已经习惯了他无处不在的控场能力,但还是非常迷惑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智商差距可以这么大。 我不太懂“新客人”什么的和运气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但我明白另一件事。 “总之,我麻烦大了对吧。”我问到。 “确实。”太宰回答。 我又感到窒息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太宰治这么招人恨啊!那么多人想搞他。不知道你们的智商根本搞不了他的好吗!受伤的只会是我啊啊啊啊!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要对付的敌对组织现在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第一个是这个根据地的主人,姑且叫他很快要寄了的组织a好了,他们的目的是活捉太宰治。第二个是过段时间就要寄了的组织b,他们是过来浑水摸鱼的,目的我盲猜是要搞死太宰。 也不算完全盲猜,只是注意到太宰治现在的看起来很雀跃,一般情况下有人想要搞死他,他都会表现的“看起来很雀跃”。 然后想搞死他的人就会在不久的将来寄掉,接着他就会露出厌烦的神情,那副样子经常会吓到太宰新来的部下,然后创造更多的鬼故事。 爆炸的余波让空气变得燥热,搞得我很想脱外套撸袖子,但是我看着前面规规矩矩穿西装披呢绒大衣的上司先生,沉默了几秒。 我觉得还是自己的意愿比较重要,于是把外套脱了,袖子撸起来了。 另外我觉得无论何种情况都能保持大衣不离身的上司先生是真的强。 我粗略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后就没接着发问了。反正最后太宰都会主动告诉我的。 除非他想自己写报告。 不过太宰很快就给我下任务了,找军火。 理由也很充分,他怀疑这个组织a已经和港口aifa的对家gss搞一块儿去了,所以来这里找证据看他们合作到什么程度了,会对港口afia的发展造成什么影响之类的情报物品收集工作。也不一定是要找军火,订单,合作文件之类的东西也行,如果找得到的话。 于是我和太宰就分头行动了。并且在分开了十分钟后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我们为什么要找证据?找证据有什么用吗?我们又不是警察,管他合作到什么程度,既然是死对头打不就完事儿了?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要灭掉这个组织a的啊! 然后我懂了。哦,他只是想支开我搞骚操作。不过找军火还是要找的,因为可能他后续要用到。 这个根据地规模不小,结构整齐,墙面防爆措施也并非豆腐渣。虽然好多地方都空空如也的,但不妨碍我判断出它的主要用途是存放物资军火的。 我在这个基地找了半天,连一个空弹壳都没找到。遂,摆烂摸鱼。 实际上我觉得这次任务安排挺奇怪的,虽然我经常觉得太宰个人的外勤任务安排很奇怪。 首先,这次任务的目的是为了给敌对组织一个surprise,保密性还是有的,不然算什么surprise,所以我们来的过程出行都比较隐秘。可对方虽然打起架来准备不足,但物资都空了。另外,我们早就知道这个根据地物资众多,一般情况下坐完客都会带些特产回去的,然事实上太宰并没有安排拎特产的后勤,事实上这里确实没物资。最后,面对一个空空如也的没物资且明知道是陷阱的根据地,太宰还是进去了。 问,他图啥? 我捋了半天思路得出结论——这波太宰治不出意外的在大气层,管他图啥呢。 然后我就不得不去捞又差点把自己整死了的他了。 真的!你要是没过宰学十级,真的搞不懂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的!然后你就会因为他在你面前表演死亡边缘大鹏展翅,分分钟把你折腾个心跳骤停。 现在,我背着受伤的太宰在这个根据地的地下违章建筑密道里躲避敌方的追击。 然后他就在我后面气若游丝的指责我不听他的命令后果很严重。 呵。 我不想和他掰扯这个问题。于是我岔开话题。 “广津先生什么时候到?”我问到。 “不会来的。”他回答。“在这个地方我们没有支援的。” 蛤?我不可置信的扭头望他。你不是在大气层吗?怎么可能不安排后手?! “我安排了。”太宰治的心理学已经高到可以读心的地步了,他的声音带着嘲讽和戏谑,“这不是被你阻止了吗?” 我脚步一顿,非常窒息。大哥,我怎么可能阻止你的计划?我配吗? · 几十分钟前,我压根没找到任何军火,遂,摆烂摸鱼,回原路找太宰了。然后就进了隐藏在这个根据地地下的违章建筑。 入口不用想都知道是太宰找到并打开的,他的目的估计也是这个。他本人大概率也在下面。 我本来想开个定位给广津先生,让他们看情况支援的,结果那块地方有信号屏蔽,我本来想离远点找找wi-fi的,结果就听到地下传来两声枪响接着一声爆炸。 行吧,我就先跑下去了。 然后就看见太宰盘腿坐在地上,浑身是血,满地尸体,以及一个穿特种兵迷彩服的大汉在抖成帕金森的情况下想用机关枪把太宰打成筛子。 我开枪击穿他扣动扳机的手指,跟他浅打了一下,卸了他的膝盖,用枪柄痛击他的头部把他弄晕后,我就去捞太宰了。 这会儿太宰是真显得挺惨的,和摆烂摸鱼啥事没有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能动吗?”我问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其实也没多严重,身上的血基本都是别人的,只有他左手被打了一枪,避开了手骨,可养好接上筋又肯定要个把月。还有小腿也被爆炸余波影响,烧伤和撕裂伤都挺严重的,也就是说我又要背着他了。 我拆了他小腿上乱七八糟的绷带,拿新的给他重新缠了缠。把他背起来了。 我现在心很累,因为太宰又双叒叕受伤了,这说明我不得不在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包揽所有属于太宰治的后续任务,因为他绝对会趁机啥也不干。 我重新抬步离开,并没有接太宰的话。 事实证明,太宰是否叫我不要去救他这事,根本对我救人的行为毫无影响。 太宰死亡边缘横跳的时候我还是条件反射的把他捞回来了,说白了就是我屡教不改。 这件事情是我理亏,因为我胡乱行动的行为的确让我们两个陷入非常尴尬困苦的境地。 我带着太宰踩入了敌人早有准备的请君入瓮的陷阱,而组织b的浑水摸鱼让这个用于活捉太宰的陷阱变成了让太宰葬身于此的陷阱。 现在我和太宰被困在密道的死胡同中,在我踏入这个死胡同的一刹那,后面的墙壁迅速落下,把我们封死在这个地方了。 我尝试找其他出路,但除了一个放在角落不显眼的炸弹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嗯,所以找军火的任务我完成了。 “哇哦,是新型炸弹呢!只需要普通炸弹三分之一的用量就可以达到两倍以上的爆炸效果。死于这样的爆炸可以让痛苦时间大大缩短呢!真是个不错的发明。” 太宰治摆弄着巴掌那么大的炸弹,用雀跃的语调感叹道,他偏头望向我,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十分冰冷: “你把事情搞砸了啊,禾泽。打算怎么办呢。” 我摸索着墙壁,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回去辞职谢罪。” 然后找到了我想找的隐形按钮,摁下去。一面新的墙壁升起了,露出了里面的结构和一屋子的计时炸弹。正对面的墙壁是一面带着巨大圆形防盗锁的墙体嵌合式合金门。 所有的计时炸弹整齐划一的倒计着死亡的时间,咔嗒声引起的共振在房间里回响,似乎连心跳声都要被它们同步了。 还有十八分钟零二十七秒。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大头的惊喜在这里等着呢。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神,太宰的声音又响起了, “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想法啊……你还真是傲慢啊,禾泽。” “我不傲慢。”我反驳的声音比我自己的意识先一步出现。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知道自己的想法根本瞒不住任何人,所以我从未打算向太宰隐瞒什么。 因为这很蠢,而且没必要。讨厌港口afia的一切这件事有什么好瞒的。 哦,助哥除外。 第10章 开锁 “知道港口afia对待叛徒的下场吗?我们会破坏掉他的下颚骨,然后对他开三枪。” 我不知道他向我强调这件我早就知道的事情的原因是什么,于是我只好说我知道啊。 接着太宰就肉眼可见的泄气了,他总是能在冷漠残忍的黑手党准干部和人嫌狗厌的倒霉熊孩子两种模式无缝切换。 然后他抱怨我说我们马上要炸死在这里了,我这个样子也太没意思了吧,还顺带扒出了我刚给他当工具人见个死人都像小姑娘似的大呼小叫的黑历史,说我当时的反应多有趣多有趣。然而我知道他实际上并不觉得这事有趣,仅仅只是闲的无聊揭人短罢了。 我,可能是我脸皮已经被磨练的厚如城墙了,完全没感觉,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觉得我暂时死不了。”我回答道。 “哇哦,那你很有自信啊。”太宰治向我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个长度。 “我是对你有自信。”我补充说明了一下,“你肯定早有准备的。” 任何一个看似死局的糟糕场面,只要有太宰治就不用担心了,这大概是我做太宰治工具人四个月以来收获的经验之一吧。 “这里是出入口。”太宰治说道,“里面除了炸弹还有一扇门对吧,带我过去。”接着他又轻易说出了我们所在的地理位置。 我觉得这事离谱的我都习惯了,太宰治坐在视觉死角却知道里面有扇门这事很奇怪吗?太宰治可以根据我们的行动路线确定我们所处的准确地理位置很奇怪吗?太宰治根据我们的地理位置判断出我们在密道出口附近这事很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这太合理了。 就算告诉我这扇门后面有接应我们的后勤部队等着我们都觉得合理极了。 我走到太宰身边,捞起他的胳膊重新把他背起来,进入了满是炸弹的房间,倒计时咔嗒的嗡响声令我产生了耳鸣的错觉。太宰的脸色比我还差,我跟他说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用我的外套遮下噪音。然后他的声音就响起了。 他问我说: “禾泽,你是有救人强迫症吗?” 这个词语我听都没听过,却感觉太宰说的对极了。因为我一直都在不由自主的,强迫性的去救人。明明并没有什么理由,也不存在崇高的想法,甚至觉得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但行动上却一直在做救人的事情。甚至连我都不能很好的说明我这么做到底在图啥。 然后他还没完没了。 他又问我说: “禾泽,当你救人的时候你到底在救谁呢?你救人时又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呢?” 我很无语,但周围噪音太令我难受了,我宁愿和他聊哲学。 我回答说: “没有那么复杂,也没什么心情,我想救人就这么做了。” 结果这家伙又开始抱怨我了。 “真是的,你为什么这么难搞啊。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讨厌的毛病呢。把一切都搞的麻烦极了。” “不是一个顺手的工具人我还真是深感抱歉啊。”我不客气的回答,但在回答完后又后悔了。 我天我为什么要杠他,我是活腻歪了吗?! 于是我就闭麦了,太宰也没再说话。 太宰说的话多少还是影响到我的心情的。因为港口黑手党是容不下我这种人的。作为一个依靠暴力杀戮来解决问题、运作生存的法外组织。不杀人啊,救人啊这些东西统统都是荒谬可笑且错误至极的。但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四个月了。或许这正证明了太宰当初第一次带我去地下室拷问俘虏时所说的话完全是对的。 当时的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特别怂。他说让我对俘虏进行花式折磨。我说我觉得我不行。他说我可以,而且我会发现我很适合干这个。 我当然觉得他在扯淡,但又不得不照做。 可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我确实干的很好,而且我比谁都清楚我是个怎样缺乏道德感的人,我根本不在乎我干了什么事。除了一些微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厌恶感以外,其他方面根本没有对我产生任何影响,连所谓的厌恶都是浮于表面的。 这种认知多少有些让人崩溃,没有任何普通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特别是那个人在拼命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普通人的时候。 然而这种这种崩溃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了,两三天或者更短,比大雁飞过的湖面还要干净。 不过说到底,救人强迫症啊,道德感缺乏啥的都只是我自己的破毛病罢了。 我背着太宰来到那扇上锁的嵌合式防盗门前,就是那种只有在电影里的银行金库才能看到的那种类型的防盗门,或许这里所有的炸弹都炸掉才可能对这扇门——周围的墙面造成破坏的那种防盗门。 然后我目瞪狗呆的看着太宰治从我的口袋里掏出那根我常用的小钢针随便掰了两下,然后开始开锁。 开、始、开、锁!!! 我必须得强调一下那是一个光锁内机械设备大小直径都至少有一米的防盗锁,结果太宰花了七八分钟就打开了,还算上了因为双手受伤小钢针掉到地上好几次的时间。 我突然有点后悔因为生气没帮他把手包上了。 “对不起。”我说道。 然后太宰手上的小钢针就掉到地上了。 “干嘛打扰我。”太宰治抱怨道。 然后我心虚的替他捡起小钢针,在剩下的七分钟里都安静如鸡。 等到门开了后,炸弹还有八分多钟的倒计时。 于是我背起太宰冲出炸弹房间,顺手关门,然后跑了。 莫约过了一秒钟,里面的炸弹炸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震的我脑仁嗡嗡疼,热浪席卷着我们,几欲把我掀翻——还好那扇防盗门质量给力,我们逃过一劫。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还要八分多钟才结束计时的炸弹会马上爆炸?唉,因为这种情况我遇见过好几次啊,习惯了。 后续的内容非常平平无奇,广津先生来接应我们了,埋伏着想要太宰狗命的组织b成员早就被广津先生他们宰了。 嗯,反正太宰绝对是站在大气层的。 在爆炸的余波完全消失后,我支持不住的倒在地上。太宰从我背上翻身下来。我也翻身躺下,然后余光就瞄到了太宰腰上挂着的东西。 “我的天呐!你怎么把炸弹绑身上了?!”我简直窒息,太宰腰上挂着的正是那个我们找到的微型炸弹,我手忙脚乱的想替他拆下来,却不得要领。 “因为想试试用这种炸弹自杀的感觉哦。”太宰愉快的说,“那条绑绳和炸弹是一体的,你这么乱动说不定它会直接爆炸哦。” 我折腾绑绳的动作变得轻手轻脚起来,另一方面还被气的半死。 “自杀你个头!你忘记你要干大事了吗?!是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吗?!” “所以只是试试,不会死的。”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味道,又好像十分悲伤。 我的手顿住了,抬头望向太宰。此时的他并不像个冷酷残忍的黑手党准干部,也不像个人嫌狗厌的倒霉熊孩子。而只是像一个十六岁的普普通通的会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远远的站在街边偷偷望着商店的孩子罢了。 但是渴望自杀什么的爱好也太不健康了吧!!! 我觉得我没救了,停下了手。 “太宰,你说的对——”我从外套里抽出一把匕首,在准干部先生的注视下将绑绳切断,狠狠的把炸弹扔远了,炸弹在空中炸成了金黄色的烟花,冲击波和热浪震的我们的衣服和发丝凌乱的飞舞着,作为一个只有巴掌那么大的炸弹,它确实效果很好。 做完这件事后,我望向太宰治。 “——我确实很傲慢。”我说完那句话的后半段。 我救人只是因为我乐意。作为黑手党救人合不合适应不应该,他人喜不喜欢需不需要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找出藏在我们中间的卧底根本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用我的异能力就能轻松达成。别这样做了,太宰。”我对他说道。 “你在教我做事吗?”他语调平平的问道。 “不是,只是建议。”我回答,并且觉得自己挺坏的,因为自己的意愿阻止别人的爱好什么的。 然后广津先生就带着部下们来把我们接应走了。而我也趁回去的路上靠异能力把藏着的叛徒拎了出来。 在把太宰送到港口afia名下的医院时,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我去学习一下开锁吧。 这个念头突然而然,不过学习开锁这个跑团御三家技能这件事的确让我很心动。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完成一大堆后续任务才行,比如联系助哥他们来收尸什么的。 还有拷问叛徒。我去洗手池把粘着太宰治血的小钢针掰扯直了清洗干净,推开了地下拷问室的门。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今天我不想加班。” …… 下班后,我拎着一麻袋钞票,敲响了一家平平无奇的五金工具店大门。 “师傅,您能教人开锁吗?”我礼貌的询问老板。 老板说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于是我把他和一伙人开锁盗窃银行,又给港口黑手党让利四成祈求庇护的资料推给他。 然后他说这是吃饭手艺,不好外传。 于是我又把一麻袋钞票推给他了。 然后他问我想学开什么锁。 我说我想学会响指开锁。 接着他就沉默了,一脸无语的告诉我: “没有这种开锁/技巧。” 我很震惊。怎会如此,我明明看见太宰用了很多次!于是我告诉他不可能没有这种技巧,我明明看见过有人用,不止一次! 他说那我可以先试试学习打响指,再学习开锁。接着把锁开了再打个响指,这也算是响指开锁了。 我感觉我好像知道太宰治响指开锁的原理了。 我花了挺久的时间才勉勉强强学会了开锁,深觉开锁不如撬锁,最后五金店的老板拍着我的肩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我把锁撬了再打个响指其实也算响指开锁。 对于这点我不想回答。 第11章 安吾 一连几天我的工作量都多的令人窒息,因为我把太宰那份也做了。真的,这都不给我发奖金很说不过去。 虽然我这几天过的愁云惨淡,但我的同事们就过的轻松多了。可当他们听说太宰要出院了的消息时,办公室里就几天都弥漫着愁云惨淡的味道。 不得不说太宰的人缘是真的不太行。 在医院赖了几天的太宰还是被叫去出任务了,然后他以腿脚不便为理由让我背他。 要么这样,我订个八抬大轿抬你行不行? 然后他说行。于是我选择背他。 不过他出院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我可以把属于他的那部分工作快乐的还给他了。 另外这两天还发生了几场小规模的械斗。各种后续工作也让我变得繁忙起来了。 那次任务后太宰治做了个小手术,手被夹板固定死了。然后他把所有必须准干部来写的报告都甩给我了。 但是等等!你做手术的是左手吧!和写字有什么关系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右手好像也开了个口子来着,我就不好意思让他写了,因为设身处地想想,我以前手上就算是只划拉一个小口子我也会把作业鸽掉来着的。于是就认命的替他写了。 话说回来,其实按照港口afia的规章制度细则,我是没权利替作为准干部的太宰写报告的,也就是说报告得太宰自己写。但谁叫太宰治是森首领的学生呢?后台贼硬,所以他想干啥就干啥。因此他能偷懒摆烂,然后我就不能偷懒摆烂了。 临下班时太宰叫我去替他送资料,这当然不是我的活了。但任何上司都会认为我的活就是你的活,然后把活丢给你干。在我明示了一下奖金问题后,我就认命的干活去了。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助哥。 啊,好巧。 我本来只是普通的和助哥打声招呼,结果没想到我和助哥竟然一直同路。 于是我就问了。 “助哥要去做什么呢?” “啊。是我上司让我去事务所送资料的。” 他回答道。 “好巧,我也是要去那里送资料的。” 不过理论上我并不需要去送这份资料,实际上这活是太宰硬塞给我的,还是在我下班之后。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向他抱怨准干部先生。 “——就真的是每个上司都会认为‘我的活就是你的活’,然后把活丢给你干。” 抱怨的一大堆后,我最后总结性的说道。 助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的。” 说话的过程,我们就到了那家隶属于港/黑名下的会计事务所。推开门后,就看见整整一面墙的书架摆放着各式的资料,以及坐在书架前办公的眼镜小哥。 一瞬间,我以为我不是进了什么非法组织的情报室,而是某个文质彬彬的学者先生的私人书房。并不是这个房间有多么的古朴大气,不管是老式的吊灯,还是半旧的木质书架以及略有年头而泛黄的墙纸都表明这只是个普通的黑手党会计事务所。而让我产生这是个私人书房的错觉的原因,完完全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哥的学者气质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于是我立马停住了话头,符合环境的安静起来。 “请不要再靠近了,你们身上很臭。” 我发现我大错特错了,有的人闭麦的时候是文质彬彬的学者,开麦真的比谁都窜。 我一下子被他说懵了,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在地下拷问室呆太久了被腌入味了。细想一下我基本隔个一两天就要在拷问室呆上好几个小时,被腌入味完全合情合理啊怎么说。 而助哥是刚刚去处理了那些在最近几场械斗中死去的黑手党的遗物去了,来会计事务所也是为了提供这些物料资料的,身上有味道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一时间我并没有反驳任何话,直到我又意识到—— 我的天!他好过分! 不是,就算我真的被腌入味了你也不能这么就这么说出来啊!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决定挽回我的面子。 “坂口安吾。”他回答道,依然没有抬头。 哦,坂口安吾啊,那没事了。 等等,坂口安吾?!堕落论那个?! 我当场支棱起来,除了义务教育中我不得不认识的某三文豪以外,坂口安吾是我唯一额外认识的文豪了。这个额外认识是指我不单认识名字和代表作,还真的看过他写的东西。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堕落论很短,我又恰好看到了吧。 那会我才刚上高一来着,看了直呼好家伙。觉得他那副摆烂又理直气壮拽了吧唧的样子太厉害了。 不过我喜欢堕落论和眼前这个坂口安吾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我几步走上前去,摁住他的办公桌想模仿太宰的口吻吓唬他两句。 “你弄脏我的文件了。”他开口道。 我低头发现我真的在他的文件上摁了个血印子。 “啊,抱歉。”我条件反射的说道。 等等!我怎么突然道歉了?!支棱起来啊禾泽释之助,你现在可是冷酷残忍的黑手党啊! 然后在我深吸一口气,准备重新发难挽回已经消失了的面子时,我注意到了他文件的奇怪。 “你们做会计的还管记录死亡生平的?”我迟疑的开口。 “有什么问题吗?”坂口安吾似乎决定这辈子都不把头抬起来了,他握着黑金色钢笔在账本上一连串流程的字符,接着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请你放过我可怜的文件,快点离开吧。至于你——” 他终于舍得抬头了,把目光对向了助哥,于是我成功被他的镜片反光闪花了眼。 “——把死者身上的物品放到桌子上就退下,在我工作的时候保持安静,别随便开口打扰我。” 助哥照做了前半部分,接着无视了后半部分,问出了我本来想问的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实啊,给死去的黑手党做生平记录这种事我想不到有什么意义。 “都说了不要开口。”这位热爱书写人物传记的会计先生似乎很不耐烦,不,是确实很不耐烦,不过在我和助哥的双重凝视之下他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道: “这里写下的信息是他们人生的印记,是唯有一句‘四人死亡’的报告书上绝不可能记下的他们的气息。他们如今都已得到了安息,任谁也不能将这份安息从他们手中夺走。只是在工作之余收集、记录下来的一些生平罢了,对于最近死去名港口黑手党成员全都做了同样的记录。” 我这回是真的愣住了,对这位会计先生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什么发难啊找麻烦的想法统统消失,并且特别好奇他写的东西都是些啥。 “能念念看吗?”我偏头望向助哥,想得到他的支持,“助哥也很好奇吧。” 助哥肯定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然后在我们的凝视下,安吾还是给我们念了一段。 于是我对它的全部内容更好奇了,扯了下助哥的袖子。 “助哥,我想读读看诶。” 助哥对我点了点头,转头对安吾说: “你开个价吧。” 不愧是助哥,果断。 然后会计先生就炸毛了。 “谁说要卖了!就是说啊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了之后光在这里捣乱!我可是很忙的!” “不要害羞嘛新人先生,你的文笔很不错哦,可以考虑看看当作家呢。”我决定无视他的话,并曲解他的意思。 于是果然,我得到一个更加炸毛的新人先生。 “这和当作家有什么关系?请别这样腆着脸胡说八道!” “哇哦,他好过分啊,助哥。他竟然说当作家这事是在胡说八道。我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应该让他感受一下文豪的魅力才行。” “那就这么做吧。” “诶!是我想的那样吗?!” “所以你们在胡说八道的说些什么暗语呢!我跟你们说我现在很忙——” “不会吧不会吧?下班的大好时光你竟然选择加班?!助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救赎他的灵魂!” “救赎灵魂是什么鬼,我说——” 但是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在听安吾垂死挣扎的声音了。 因为助哥已经做下决定一锤定音了。 “要拯救他的话,我们直接上手把他带过去吧。” 说完他便付诸行动了。 这么社交牛逼的吗?没想到助哥平日里显山不漏水的,关键时刻还是个了不起的社交恐怖分子。 “可!” 我支棱起来,跟随他的脚步把一左一右的夹击安吾。 “你、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在威胁我吗!?” “哈,新人先生,我们可是黑手党诶,黑手党的事能叫威胁吗?助哥,我们抓紧时间。” “明白——” “等——这可是我唯一一身好衣服啊!住手、我生气了……呜啊啊啊啊!” 在安吾惨兮兮的叫声中我的良心浅浅一痛,我决定把我常去的干洗店推荐给他,接着该干嘛干嘛。 最后安吾无可奈何的和我们两个社交恐怖分子碰杯了。 我问出了我好奇的问题。 “安吾,你有没有一个叫太宰治的朋友?” “那位名声赫赫的准干部?我怎么会认识他?” 好吧,至少这样我就可以尽情吐槽太宰了。 之后我们三个就经常聚在p酒吧聊天喝酒——虽然我通常点的都是基本没有酒精的汽水。 我们聊的话题都很水很随便,不过我觉得就算只是聊一些平平无奇的小事也是非常值得开心的。 “你真的觉得我们聊的话题是平平无奇的小事吗?禾泽君?” 安吾用一种我快要窒息了一般的声音说道。 “这种话让其他人听到,我就算在一天后就收到你的遗物也不会有半分惊讶的。” “那听起来还可以诶。你也会给我写人物传记吗?” “不是人物传记的问题。是这种话你连说都不要说啊!” 安吾看上去想给我来两拳。但实际上我并没有觉得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好吧其实也有——我说我想叛逃。 当然叛逃其实也不是重点,主要是我们这次讲车轱辘话恰好说到了助哥不杀人这个问题。 他说他想写小说,但写书如写人,如果他杀了人他就没资格再动笔写小说了。 然后我说好巧哦,我也没杀过人。 安吾很震惊,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助哥说他很震惊但我没怎么看出来。 “我确实没有杀过人哦,出任务都是人体描边罢了。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我都当了四个多月的黑手党了耶。” 然后我就建议助哥辞职换工作,因为不杀人这事在黑手党挺扯淡的。况且助哥的真实实力完全可以吊打一条街的我加一个太宰治。这种实力强劲,还背负不杀人fg,还带胡茬的大叔形象的角色,不管是游戏番剧还是电影都容易成为剧情不过半就寄了的那种倒霉蛋,特别是他还在黑手党,这简直fg翻倍。 然后他说他除了港口黑手党,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呆的。 对哦,还有画的问题。不不不,其实也不算什么问题。 于是我就把我瞄好的下家推荐给他了。 “武装侦探社,我精心挑选的下家,正经持证的合法异能力组织,与军警都有联系,足以对付那些麻烦的家伙了,工资待遇也很好。绝对比港口afia强多了。而且做侦探可以走来走去,你还可以收集写作素材。” “下家?”安吾喝酒的动作顿住了。 于是我顺带把我想离职却离不掉的倒霉故事给安吾助哥讲了一下。 然后安吾就说这些话我不能讲出来的。 “是你自己要听的啊。”我莫名其妙。 安吾“你这——”了一声,然后扶着脑袋唉声叹气。 “织田先生,你快点管管他吧。他这副样子要是现在突然有人跑过来把他杀死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们做不到的啦。助哥两下就可以把他们丢出去的。对吧,助哥。” 助哥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他不太确定,可能要花更多时间。 后来我们又东拉西扯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题。就各自散去了。 其实安吾说的完全正确。随随便便把叛逃挂在嘴边,搞不好还真的会被自己的同事干掉,然后送到专门的地方肢解,或许还会被挖掉器官拿去卖废物利用。 但我确实不在乎把这事说出来,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安吾和助哥。另一方面是我要叛逃这事我顶头上司太宰治知道的清清楚楚,要是他想要我命就是一句话的事,和我说不说毫无关系,即使不说我该死还得死。 或许我对太宰态度那么随意,也有把柄太多干脆摆烂的意思在里面吧。 也或许是因为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所以就算死了也觉得无所谓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我打飞了。我天,活着不好吗?唧唧歪歪想什么呢! 我回到住所,把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摘,洗澡换衣服,窝在被子里把上次看到一半的电影看完之后,就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在p见到他们两个。 第12章 酒吧 我独自一人呆在p酒吧,今天安吾和助哥都没有来,所以就我一个人,一个笔记本,几张空白稿纸,几支不同颜色的墨水笔。但我手上拿着的是助哥送我的钢笔,墨绿色的,很衬我心意。 我当然不是在写模组——或者更了不起——写小说。我只是在摸鱼罢了。 p酒吧设在地下,房间里没有窗户。安静得有如獾巢一般,吧台和凳子、靠墙摆放的空瓶、沉默寡言的常客们和穿着深红色马甲的调酒师井然有序地汇聚于此。店里的一切都十分古老,给人一种存在本身都被刻印在了这片空间里的印象。 舒缓的旋律从老旧的唱片机里流淌出来,自从认识了助哥和安吾之后,我就格外喜欢混在这里打发时间,偶尔也会冒出干脆在这里呆道天荒地老的想法。 所以我就带着稿纸和墨水笔来了——也没什么原因,就是突然想带过来。 结果今天助哥和安吾似乎都不打算来。然后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开始在稿纸上摸鱼了。 我可是有十年以上摸鱼经验的老摸鱼人了,摸鱼速度特别快,没过多久,我就把我、酒保先生和酒吧轮廓给摸上去了,结果却败给了脸盲症。 于是我给安吾去了个电话。 “有事吗?” 安吾秒接我电话,估计手机就放在桌上。从话筒里可以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显然,安吾在加班写文件。 不是谈生意就好,不然我只能遗憾的把电话挂了。 “安吾,你能描述一下你的样子吗?” 话筒对面的沙沙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安吾的声音响起。 “禾泽,你又抽什么疯?” “什么叫又啊!我平时明明很正经。”我非常不满,“我在p摸鱼,但我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我这会手感好,你快给我描述一下。” “你会画画?” “那必须的啊,我还是专业的呢。” 安吾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呵”还是“唔”的气音,然后把电话挂了。 我瞪大眼睛望着一片忙音的电话,想再拨回去骂他两句,结果下一秒就收到了安吾的邮件。 他给我发了一张他的照片。 行吧,我决定不骂他了。 后来我无意中从助哥口中得知,安吾发的那张照片竟然是他过去被港口黑手党追杀时的通缉照。我只能说不愧是他。 摸完安吾后我又把电话打给了助哥。 结果电话刚接通我就听到了一个姑娘的尖叫声。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 “助哥你那边是……?”我迟疑的问道。 “啊,是一个关联企业的高管先生和他未婚妻的事情——”助哥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相处久了我已经可以从这样的语调里辨别他的感情了。 比如这会儿,他为我的电话感到庆幸和劫后余生。 “——哦,还有高管先生的男朋友。” “啊,又是小三和现任的修罗——你说什么?男朋友?!” 我震惊了。 于是我听了一个波澜壮阔的狗血故事,父母之命且心高气傲的未婚妻,惨遭家人反对的真爱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虐恋情深但真的很狗血的三角关系,刺激的简直可以拍一个年度大戏。 我啧啧称奇,向助哥道明我的来意。于是助哥表示他会给我发张照片的。 我叫他多注意一下那边的发展,我很好奇那个高管会不会和他男朋友在一起。 于是助哥答应下次见面会讲给我听。 我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接着摸鱼。 独自呆在p酒吧的感觉和与两个或三个人呆着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周围的一切都是缓慢且清晰的,酒保先生擦拭酒杯时毛巾与玻璃的摩擦声、与背景音乐融合在一起的常客们偶尔出现的交谈声、以及我一个人独享的猫大爷。 猫大爷是经常呆在这家酒吧的一只三花猫,而且还是公猫,因为公的三花猫可以旺财,所以一直留在这家酒吧,我偶尔也会带些小鱼干来喂它。 曾经我试图给猫大爷起名叫旺财来着的。结果被安吾狠狠的吐槽了。这也没什么,重点是猫大爷就再也不让我碰了,然后助哥见状果断的卖了我,和安吾站在了一边。众叛亲离的我只好买了特别多的小鱼干向猫大爷赔礼道歉,并保证以后他就是我大爷,这才得到了重新碰他的资格。 猫出现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的,并且在我的画上踩了个猫爪印。我顺手把这个猫爪印修改成了水印签名。 猫大爷歪着脑袋望着我,又望着我画的p酒吧剪影,于是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他说。 “等下哦,我过会儿就把你画上。” 猫大爷听了后就在吧台的一角慵懒的趴下了。 这个地方恰好是我还没画到的空白区,猫大爷真的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猫。 所以那么聪明为什么不愿意叫旺财呢? —— 猫大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和助哥、安吾三个人已经是那种可以互相不客气的吐槽对方也不用担心对方介意的关系了。 等等,助哥好像不会吐槽来着。 等等,安吾好像吐槽起来从来不客气的。 ……嗯,那没事了。 总之,就是那天。安吾突然开始吐槽我的称呼问题。 “话说你为什么叫织田先生叫助哥,而叫我却是安吾呢?” 我回答他说是因为助哥年龄比我大来着,所以我就叫他哥。当然叫助哥也是受室友影响啦,我平时叫室长也是随那边的同学朋友一样喊哥的。 然后他问我说,他也比我大,我为什么没这么叫他哥。 “我是按心理年龄算的哦,”我伸手向他比划了,“按照心理年龄来说,助哥比我大两岁,而安吾是跟我同岁的,所以我就只叫助哥叫哥啦。” 然后安吾就用一种无语用嫌弃的眼光望着我,“十九岁的心理年龄?八岁不能再多了,禾泽君。”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吾。 “什么叫八岁啊喂!我明明特别成熟可靠的好嘛!可恶啊,安吾竟然又瞧不起我,看我重拳出击!” 然后我就对安吾重拳出击了。 作为一个日常任务是洗黑钱谈生意的文职人员,安吾的战斗力只能单挑一下小混混了。而我却可以吊打一条街的小混混加一个太宰治,所以安吾就被我狠狠的制裁了。 对于我与安吾的尊严一战,助哥选择作壁上观,在旁边安静的喝酒,然后猫大爷就出现了。 因为猫大爷的出现,我放过了安吾,然后三人沉浸在了撸猫的快乐中。 我和安吾隔三岔五就要浅吵一下,我认为这事因为两个吐槽役呆在一起会自然而然发生的化学反应,而安吾坚持认为是因为我太咋呼不靠谱了。 说谁不靠谱呢!我当场就甩出了我们刚见面时安吾抓哇乱叫的录音。成功获得一个目瞪狗呆的安吾。 “你什么时候录的音?”安吾看起来相当震惊。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哼哼!机会可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坂口安吾先生。承认吧,你才是这个酒吧里最最咋呼不靠谱的人!” 我本来还拍了照想作为“早期禾泽驯服野生安吾的珍贵资料”的,结果这张照片被安吾强制删除了。 行吧,我不跟咋呼的安七岁斤斤计较。 当然所谓的录音并不是我真的未卜先知早有准备,究其原因还是在我那个叫太宰先生的天才上司身上。 起因是一次出任务,当时我深入敌营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情报。结果回去时我忘了一部分。然后得到了太宰治“你可真是个废物,要你何用”的嘲讽。 靠,只说一遍的东西我能记住那么多就不错了!不要老为难普通人啊! 当然我并没有反驳他,而是连夜开启手机里的录音软件,保证一天二十四小时啥声音都能一点不漏的录进去,除了略费电了一点毫无缺点。 人类与野兽的分水岭就是是否会使用工具,所以这就是我可以战胜安吾的原因。 至于太宰,太宰向我证明了天才的脑子可以吊打一切工具,他的记性比录音软件还好,录音软件还会没电,他天天自杀照样活蹦乱跳。唉,算了,比不起。 我和助哥安吾也会聊到太宰。十六岁就当上港口afia准干部的太宰治无疑是令人好奇的对象,至少安吾听了很多关于他的鬼故事是很好奇的。 然后助哥说他不好奇。 “不是啊,助哥。我觉得你还是因该好奇一下的。” “是这样啊,那我好奇吧。” “这样就没错了。” “喂喂,织田先生你不要顺着禾泽的话来讲啊。你应该吐槽才对啊!” 助哥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里就是吐槽的切入点啊。” 然后我赶紧反驳安吾。 “助哥你别听安吾瞎讲,这都是堕落者的阴谋,全世界大多数人都会吐槽,非吐槽役才是世界的珍宝。他教你吐槽是想让你变成泯然于众人的大多数,千万不要信他。” “你这种推论才是槽多无口的阴谋论吧!什么叫堕落者的阴谋?明明一和织田先生聊天就没完没了的胡说八道是你的问题才对!” 或许是吐槽役战争的战火过于猛烈,助哥终于看不下去了,把话题扯了回来。 “我们不是在聊太宰吗?” 啊,确实。于是我们的话题又拐回来了。 “我觉得太宰会很适合和你们成为朋友。”我突然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安吾扶了扶圆框眼镜望向我。 “有三个原因啦!第一个原因比较玄学我就不告诉你们了。”我向助哥安吾伸出三根手指,并且因为玄学这一理由并不能得到安吾的满意而被安吾吐槽了。但玄学这个的确不好解释,我该怎么说?啊呀,其实你们三个在另一个世界都是会在p酒吧里一起喝酒的文豪朋友呢。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主观臆断的个人看法了,我认为你们会很合得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安吾和助哥几乎是一前一后的问了这个问题。 “只是我的主观臆断罢了。”我没有多讲,主要是原因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真的说下去很容易没完没了。 “那这位太宰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安吾问道。 “表面上就和传闻中的鬼故事描述的差不多啦,什么‘太宰的敌人的不幸就在于,他的敌人是太宰。’;‘太宰只要活着、只要还在呼吸,所到之处就会成为暴力与腥风血雨的中心。’之类的评价都是完完全全准确且属实的哦。但是——” “但是?”助哥偏头望向我。 “算了,没什么但是的了,太宰就是这样的。”我随便敷衍了过去。 “那第三个原因呢?”安吾问道。 “第三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你们很好!” “这算是什么原因啊。“ “因为你们很好,所以和你们做朋友就会高兴啊。” 安吾突然没说话了,倒是助哥点了点头: “这样子啊。” “对啊,就是这样子。”我点点头很肯定的回答道,一时没意识到“安吾助哥人很好”和“他们三个适合做朋友”并没有什么逻辑关系。 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毕竟他们也没有反驳我。 我望了下腕表,指针指向了九点四十六,不算太早了。 于是我把空了的杯子一推,站了起来。 “我回去洗洗睡了,说不定还能多长四厘米呢!” “最后你还是没有说‘但是’的内容啊。”安吾喝完最后一口蒸馏酒。安吾现在十九岁,禁酒令还没过,但显然安吾完全不在意这种小问题的。 “这个不能说,我要是真的说了,说不定他就会为了保存准干部颜面把我们两个灭口。” “那我还真是惨啊,在港口afia上了二十八天班连工资都没领就要被灭口了。”安吾吐槽道。 我突然发现我和安吾已经认识了快一个月了。虽然他一直强调上班第一天就被两个社交恐怖分子拉到p酒吧是他生平遇见的最倒霉的事。但我算了算他来p的频率,深刻的怀疑他只是在傲娇。 “为什么没有我?”助哥问道。 “因为助哥战斗力太强了,他灭不掉。” “原来是这样。” “是啊好可惜,安吾死了就没人替我写传记了。诶!不如这样,让助哥替我写!” “你关心的就只有传记吗?这个时候正常来说不应该考虑报仇什么的吗?” “报仇就不必了吧,助哥不是不杀人嘛。” “……” “……” 安吾和助哥同时噤声,不过我当时正准备离开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向两人挥挥手几步上楼了。再将要踏出酒吧的那一刻我停住脚步,转头望向低我几步台阶的助哥。 “助哥,武装侦探社的事,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嗯,我会的。”助哥朝我点了点头。 我本来以为他又会向以前一样敷衍过去,毕竟助哥其实对港口afia打杂人这份工作挺满意的。但没想到这次竟然得到了助哥的肯定答复。我稍稍愣了一下,一下子心情就好起来了,脚步轻快的离开了p酒吧。 · …… p酒吧内。 我把几张稿纸都画满了后才离开p酒吧,路过鹤见川的时候顺手把太宰捞了起来。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应该会弹出——每日任务(1/1)——这样的字样吧,毕竟我基本每天都要捞一次的。 只有我和助哥安吾讨论太宰的那天除外。 那天我路过鹤见川时,只看见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蜿蜒着的水渍,一直延伸到路灯照不到的尽头。 第13章 针对 我被太宰针对了。 这么说其实完全不准确,因为太宰那么做的本意并没有针对我的意思。我是清晰的知道这一点的,但同时我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认为我被太宰针对了。这说明我还不够客观理智,还是会受身体中不讲道理的激素控制情感,然后做出错误的判断,得出我被太宰针对了的错误结论,并因此感到烦躁。 喵的,狗太宰气死我了!管你是不是针对我,我就是生你的气!! 在控制了自己半天依然没有效果后,我决定摆烂。管你本意是什么的,我还不能生气不成! 于是我任由自己疯狂问候了太宰的祖宗十八代。 在讲这件事之前我还需要浅浅的介绍一个人。 就是太宰的搭档——中原中也。一个年仅十五就能吊打一条街的太宰治加一条街的我的天才少年。 不过他是那种人物卡加点都点在斗殴上的,和太宰不同类型的天才少年。 我和中也其实认识的挺早的,而且让人印象很深刻,所以我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记住了他的脸。记脸速度仅次于安吾,算是相当快的那种的。 插上一句,能迅速记住安吾的脸,纯粹是因为安吾结合了拽哥的发型和哈利的眼镜这两个令哈迷无法忽视的点。所以如果没有安吾这个例外的话,中也应该是我在港/黑记住的最快,并且第一个记住的人了。 那时我才刚当太宰的工具人,太宰领我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就心血来潮的向我介绍港/黑的高层领导。我当时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垃圾,被太宰的鬼故事所支配,完全不敢多想,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复读机。 “这位是干部尾崎红叶,专门管理港口afia的拷问机构的,你以后要常见她的,对她尊敬点。” “哦,好的。红叶干部。” “这家伙是ace,砸钱当的干部。你要是还有脑子就离他远点。” “哦,好的。ace干部。” “这个是小蛞蝓,是种没脑子的生物。不要靠太近,小心被传染的没了脑子。” “哦,好的。小蛞蝓。” 嗯?等等,好想不太对!我莫名其妙的望向太宰,紧接着太宰就飞出去了。 那个被准干部先生称为“小蛞蝓”的戴着黑色帽子的少年把太宰踹到了地上,狠狠的给了他两脚,我听着都疼。 “混蛋太宰!你又在说什么呢!!” 少年清润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恼火和咬牙切齿—— “你说谁没脑子呢!” 然后呢,太宰疼的脸都发白了还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并且在那里讨打: “哟,中也终于主动承认自己是只小蛞蝓了呢~” 那个欠扁的语调和荡漾的波浪号把我当场整懵,我的天?并且成功让中原中也又对他来了两下,不过这次被他灵巧的躲过去了。 “你这个可恶的青花鱼,我现在就送你去死怎么样啊!”赭色头发的少年揪着太宰的领口吼道。 太宰捂着胸口一副我超级感动哦的样子,歪着脑袋对少年说道: “没想到中也竟然是想要实现我愿望的好心人耶!不愧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黑手党先生哦~” 然后他就被打的更惨了。而我就是在这时硬着头皮开口的,并非自愿,主要是一个下属看着上司挨打干站着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个……” 我才说了两个字中也就回头看我了,眼里的凶恶和实质性的杀气还没散去,于是我立马安静如鸡了,并且内心尖叫。 他这样扶老奶奶过马路岂不是要把老奶奶给吓死! 我就是在这时候对中也产生了深刻印象的,同时在我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对太宰治的鬼故事滤镜碎了一半。 不过劝架还是要劝架的,不管怎样都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劝架的。 ——这绝对是我在港口黑手党打工生涯中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并为我未来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两头为难的漫长痛苦之旅奠定了基础。 之后我就得到了一个可以使用一辈子的人生哲理—— 如果你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小垃圾,千万不要尝试劝架,不然对方可能连你一起打。 当然中也并没有打我,他只是对我来了一句。 “你也想挨揍吗?” 不想不想。我当场认怂,然后我就和太宰对视了。 好的,我不敢认怂了。 于是我拿出了所有的熊心豹子胆和攒了十九年的演技,极力想象电影里那些冷静自持且拽了吧唧的副手的人设,硬着头皮开口道: “抱歉,这位先生,请停止您的行为。我们的准干部先生现在真的要去执行任务了。” 我疯狂祈祷太宰千万要管住自己的嘴,别再嘴欠讨打了,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连累我,我都快被吓死了。 最后中原中也还是收手了,超级幸运的是太宰没有再接着嘴欠。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中也和我擦身而过时,我没绷住,往后跳了一步。 于是中原中也额外看了我一眼。 “你的部下就是这么一副……啧,这么一副德性?”他抱着双臂,睨着躺倒在地上的太宰治,嘲讽的开口。 “这就不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事了哦,中也。” 太宰的声音愉快中透露着冷漠和冰冷,接着他撑起身体用愉快的语调对我说: “干的不错,禾泽。” 我快窒息了。求求了,不要再说了,真的。 然后我就喜提“中原中也在港口第二讨厌的人”的荣誉称号。 其实一般来说,被一些人讨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非他是你顶头上司的搭档兼死对头,并且脾气暴躁战力超强,并且你的顶头上司做事不讲良心,并且每次招惹完死对头还要拖你下水。所以我可惨了。 不过广津先生就因此对我和蔼可亲多了。原本我是以为他觉得我太惨了而产生的同情之心,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对我接替他成为太宰最喜欢使唤的工具人的感恩之情。 一瞬间就不想和广津先生说话了呢。 我有两点一直和我的同事们格格不入。第一点是我对太宰的滤镜碎的干干净净,已经完全不怕他了。第二点是我极度害怕中原中也。 就真只能说人的喜悲并不相通,全港/黑只有我一个人每天都在担心被中也暴打。 虽然四个多月过去了,我也没被打过就是了。 就像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的同事会被太宰的阴阳怪气吓得半死一样,他们也不明白中原中也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真的很可怕啊!!他真的超级凶!!! 由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就出现了。 虽然以上和太宰针对我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这事的起因其实是因为我有个爱好吃喝嫖赌的社会垃圾爹。 某天我和往常一样平平无奇的干着替准干部先生写报告的日常任务。然后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哦,是在港/黑旗下赌场工作同事啊。 你说什么,有个自称我爹的人在这欠了一屁股债。 什么?他又甜美的欠——啊,不是,其实我没有爹来着。 哦,你们要把他肢解了卖器官啊。 那个……我细想了一下,我好像是有爹的。 于是我骂骂咧咧拎着外套去捞人了,并且反手把这个社会垃圾送局子里养老了。 希望他能在局子里重新做人。 这件事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前段时间太宰治良心发现给我发的奖金全莫得了。 我气的肝疼,下班后在p酒吧骂骂咧咧了一晚上。 安吾表示很震惊, “你最后就只是把他送进局子了?” “对啊,气死我了。为了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年,奖金有一半我都塞给条子了。” 安吾抿了一口酒,没有说话,搞得我莫名其妙。 “你怎么这个表情啊?”我问道。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安吾回答。 我更莫名其妙了。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安吾的回答差点没把我气死。 “一个心理年龄只有八岁的笨蛋。” 可恶啊!他又看不起我!于是我不知道第几次扑上去对他重拳出击了。 “禾泽。”安吾勉强躲过了我的攻击,捏住了我的手腕,开口道,“你在这间酒吧里胡说八道的东西,一句也不要到外面讲,知道吗?” “还用得着你说吗?你当我是傻瓜啊,那些话肯定只和你们讲啊。” 然后等我说完这句话就突然意识到,安吾的确把我当傻瓜来着,他刚刚还说我说笨蛋!于是我又继续对他重拳出击了。因为今天助哥不在,没人劝架,所以直到我把安吾打得连连求饶了我才收的手。 没过两天,我就被太宰叫到办公室去了。 因为异能力者的身体素质优势,太宰的手已经好全了。此时的他正缩在沙发椅里玩掌机,掌机里传来的声音让我立刻分辨出了这是那款前两天我刚打通关的游戏。 我就只有游戏水平可以和太宰比一比了,虽然这听起来挺堕落的。 “听说你前两天把你那个喜欢赌博的父亲送到警察局里了。”太宰治头也不抬的问道,说道“父亲”二字时似乎还嗤笑了一声。 “啊,死了。”掌机里传来“gaover”的声音,太宰治随意的把掌机丢到了办公桌上。 “是这样的——”我话音还没落下,太宰就出声打断了。 “去把他杀了。” 我一瞬间以为我幻听了,抬头时正好与他对视了。 他不带感情的望着我,没有被绷带遮住的眼睛仿佛滚动着有如黑色泥浆般黏稠的恶意,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虚无。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港口afia有三条铁律——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绝不背叛组织、受到攻击必要加倍奉还。”太宰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的风景,“把差点害死你的垃圾送到警察局?这就是你的加倍奉还?我在港口黑手党呆了…近一年,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要干教部下如何当一个黑手党的活。真是不错啊,禾泽。” 我没法反驳他,因为他说的合情合理,并且完全正确。作为黑手党来说杀人放火就是本职工作,遵守规则更是应尽的义务。四个多月划水不杀人的我,才是在这里最最错误,最最该死去的存在。他无理取闹的命令我没资格拒绝,更别说是合情合理的命令了。 但人总是心存侥幸的,总是想着万一呢。 于是我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可不可以不这么做啊……” 太宰的姿势没有变化,仅仅只是把视线转到了我身上。 “理由呢?”他问。 或许这是有机会的意思,可惜我完全没有把握好,甚至搞砸了——我给出了一个烂透了的理由。 “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不杀他应该算是做人的底线吧。” 然后得到了一个我完全不想见到的太宰治。 他缓慢的侧回身来,明明只是普通的动作,却令人感到站在无尽深渊一旁般摇摇欲坠的恐惧。 不是对于自己会落入深渊的恐惧,而是对他人即将落入深渊的恐惧,于我而言,这种恐惧远比自己落入深渊来的更刻骨可怕。 “你是在说我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吗?” 太宰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丝毫听不出什么怪罪什么人的意思,反而是种默认了的腔调,就好像自己也是那般认为的一样。 那一瞬间可能是我最接近太宰治这个人的时候了,因为我望见了太宰深渊般的孤独。不过这显然是太宰治给我造成的错觉,因为人与人之间注定是无法互相理解。 我没觉得太宰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我只是觉得我不该说那句话的,那样一来我就可以继续装作和其他人一样对太宰一无所知的样子了。也不用承受这般痛苦了。 “无所谓了,禾泽你——” 然而这回轮到我打断他的话了。 “任何人都有选择做怎样的人的权利。”我注视着太宰的眼睛,告诉了他我毕生信奉的至理名言,“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太宰。” 太宰曾经说我傲慢,他或许指的是我毫不掩饰厌恶黑手党的态度过于猖狂。这实际和傲慢并无关系,仅仅是我因为知道自己掩饰不住而不加掩饰的摆烂态度罢了。 但另一方面,我知道我确实是傲慢的。或者更准确的用词——不自量力。因为我妄图去拉住一个站在深渊旁的人。这可真是愚蠢透顶,我应该把做傻事的时间留给更有意义的事情的,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可能我脑子多少还有点毛病,比如明知道这个站在深渊旁的人本身也是深渊,还在大脑警戒拉满的情况下向他走去。深渊的话,会摔死吧。 “没有人会失去做人的资格,这样的资格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太宰——” 我最终没能说出后半段话,因为太宰偏过了头。 “你出去。” 行。 于是我出去了。 现在我必须要去完成太宰治布置下来的任务,因为我在对太宰说完那段话时我就失去了改变太宰想法的机会了。如此,我就没有选择了。 非常可惜,我不能遵照自己的人生信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我在车库取车的时候遇见了广津先生,他对我单独取走一辆车的事很惊讶。 “马上要去出任务了,禾泽君。是太宰先生布置了什么额外的任务吗?” “是啊。”我回答道,“太宰先生让我去履行黑手党的义务,我要去宰个人。” 有一秒钟广津先生看起来很生无可恋——或许是因为这次要换他承受夹在太宰中也两人之间的风暴——不过下一秒他就又变回了平时文质彬彬的绅士样子了,并且祝我武运昌隆。 我知道他是好意,于是我向他微笑了一下。虽然我就心情而言并不想笑。 接着我驱车前往警察局。在开车的过程中,我却莫名积攒了一股火气。 实际上我对处理有害垃圾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反感之情,刚刚太宰提出让我杀掉赌棍爹时,我的不情愿也完完全全出自于“我那些奖金岂不是浪费了”的想法。 且不说这个吃喝嫖赌的社会垃圾并不是我亲爹,就算真是我亲爹,杀了他我也不会有什么比搞脏安吾的衣服更多的负罪感。 我天生情感回馈薄弱、道德观缺失,是藏匿在人群中的怪物。正因如此,我才要救人,以此掩盖我漠视生命的本质,伪装成好人的样子。 到最后,我自己都相信我是个珍视生命的好人了。 不过一切伪装都到此为止了。 因为我马上要去杀一个人,其实这事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或许做回真实的自己会轻松的多呢? 没错,就是这样。 …… 靠!怎么可能无所谓!!过去发生了那么那么那么多事我都什么都没有做,现在为了一个区区社会垃圾就做了我岂不是血亏!!! 去他的黑手党!去他的太宰治!!我甜美的不干了!!! 任何人都逃不过沉没成本,于是我踩了刹车。并且深深的觉得,太宰治跟我说什么人间失格的话就是想针对我,搞我心态的吧! 虽然这个结论毫无道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个无理取闹的迁怒。 第14章 重力 任何人都逃不过沉没成本,于是我前往了警察局。 主要是因为我决定不干了的时候,距离警察局只剩下十分钟的路程了。无功而返实在是太亏了,所以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我再一次踏进了沉没成本的陷阱。 等等,我好像就没从这个陷阱里爬出来过。 哦,那没事了。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血的教训——沉没成本陷阱真的不能踩啊!那是深渊! 起初,我想把车泊在附近商场的车库的,结果绕了一圈一个多余的位置都没有。 于是我只能把车停在警察局门口了。 算了,我一个法外狂徒违章停车很正常。 话虽如此,但我的良心依然隐隐作痛,于是我顺带准备了违章停车的罚款费用才下的车。 我看了下时间,六点二十七分,估摸着太宰他们已经到了吊打国外势力的工作地点了。同时对上太宰和中也,希望他们人没事。 六点二十七分正是早高峰时段,然而我提前联系了负责管理运输的同事,所以我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警察局。 港口黑手党是个法外组织,却基本控制了这整个城市绝大多数的进出口贸易,甚至可以操纵横滨经济,控制交通运营枢纽,连管理社会治安都在港口黑手党的业务范围之内。特别是那些来横滨大肆破坏的国外势力基本是黑手党组织负责打击这一点,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横滨治安管理者。 我走进了警察局,脑袋里思考着怎么在警察叔叔眼皮子底下暴揍社会垃圾后扬长而去的方法。正想着呢,在跨入警察局大门的前一秒,就和一双蓝色的眼睛对视了,吓得我当场往后一蹦,并且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倒霉的摔了。引得坐在前台办公桌后的两个警察对我行注目礼,其中一个还准备起身过来。 我当场社会性死亡。 谢邀,人在警局。有的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并且死的很安详。比起物理意义上的死亡,社死才是一生之敌好吧! 绝望的我麻溜的站起来了,但社死的尴尬一直挥之不去,搞得我整个人都很不好。 我摔倒的原因实在是很淳朴。就是因为我太大惊小怪了,太不注意周围的环境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对中原中也的恐惧太根深蒂固了。以至于随随便便遇见一个眼睛颜色和中原中也一样的路人都可以被吓一大跳。 不过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绝对是这个把我绊倒垃圾,哪里来的玻璃瓶!!! 这里请记住这个墨绿色的啤酒瓶,他绝对是我今日的灾厄之物,一生之敌。所以到底是哪个缺德人喝了啤酒还不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的啊好吧!这里是警察局门口诶! 路人先生向我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是打算把我扶起来,但我站起来的太快了,没给他机会。 “这位先生,我看起来很可怕吗?”路人先生问道。 我尴尬的快用脚趾抠出迪士尼城堡了。 于是赶紧说没有没有,是我不小心认错人了,你长得这么帅,一点也不可怕。 然后他又问我,我认错的人长得很可怕吗? 我现在只想连夜逃出地球,于是赶紧说不可怕不可怕,长得和你一样帅。 然后他又问我,我们长得很像吗?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路人先生问的有点多了,想来也是个社交牛逼症。于是倒是认认真真的比对了一下他和中原中也的脸。 “额……他比你矮些啦……不过眼睛倒是挺像的。” 其实也不太对,虽然颜色很像,但中原中也的眼睛显得比眼前这个路人先生有感情多了。 有一瞬间我觉得路人先生那双缺乏感情的眼睛好像被点亮了,然后他问了我我们谈话中最后一个问题,他问: “那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呢?” “啊,他叫中原中也——”我的回答卡在了最后一个字,终于觉得有点奇怪了,于是脱口而出: “不对啊,你问这么详细是要做什么?” 天地可鉴!那个问题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我的一点点好奇和奇怪顺口问出的问题,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但是我的异能力说——“不,你有。” 然后我的异能力就发动了。 ——那个玻璃瓶。我被它绊倒后,它在经过一阵放飞自我的旋转后,恰好不偏不倚的指向了路人先生。 我的异能力真心话大冒险的发动条件是:1、一次由我操控的命运的抉择——比如转玻璃瓶或直接指定。2、一个问题或一个要求。 啊哈,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真心话”发动条件,还是加命运buff版本的,效果翻倍。 我的异能力他自己真的很有想法。 当我感受到异能发动时我还愣了一秒,还在想我咋就发动异能力了?路人先生已经向我甩出了一个惊雷。 他说: “我是来斩断他的所有羁绊,然后带走他的。我的弟弟——中原中也。” 啊?啥玩意?什么羁绊?羁绊什么?羁什么绊?我懵了。 不过万幸的是,比起我一无是处的脑子,我的身体要靠谱的多。或许是四个多月在训练室被黑蜥蜴殴打锤炼出的体术,又或许是在枪林弹雨中掌握的名为战斗本能的东西。 我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猛的后撤一步,同时直接开口: “退后十步。” 然后,一个冒着不详的光芒的暗色重力球擦着我的发丝轰向我身侧的地面,周围的空间也被重力拉扯的扭曲不堪。实际上,如果我不躲那么一下,这个重力球轰的就是我的脑袋了。 是危险的敌人,快跑!!! 我浑身的细胞都在如此尖叫着,双腿却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好在大脑还能正常的的运作,至少现在我已经考虑好了过会要用的惩罚项目了。 对面的路人先生如我所愿的没有退后十步,达成了惩罚环节的条件后,我魔法说服他让他混蛋后,上车跑了。 谢天谢地,我的车就停在门口。 我连滚带爬的上了车,手脚还是有点不听使唤的感觉,但最终还是成功点火踩油门跑了。 在上了一条基本没有车流量的偏僻砂石路后,我的身体终于开始听使唤了,并且骂骂咧咧起来。 那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外国佬神经病是谁啊! 管他是谁呢,我还是先求救吧。 但在我即将摁通太宰的电话的时候,我迟疑了。 ……算了,这是我自己惹出的麻烦,他凭什么来救我呢? 况且就算真的打电话,时间上也是来不及了的。 因为也没人给我个前情提要,我也搞不懂具体是发生了啥。但已知的是,那个外国神经病的目标是中原中也的羁绊。说的花里胡哨的,翻译成人话就是他要宰了中原中也的在乎的人,比如朋友什么的。虽然不明白那位来自外国的路人先生脑子里想了啥,但毋庸置疑,知道了他计划的我,死定了。主要是他真的能杀得了我,真打起来我在他手上连半秒都活不下去。 所以,我决定给中原中也本人去个电话提醒他一下。我感觉中原中也的朋友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于是我拨通了中原中也的电话,耐心的等待了十来秒他才接通,并且在他发话前就抢先发言: “你好中也。我在警察局遇见了一个自称你哥的外国神经病,他说他要杀了你的朋友。” “……啊?你在说什么鬼话?”电话里中也的声音有些失真。 实际上我和中也的关系并不好,他会接这个电话都是难得的。于是我就多解释了一句: “我并没有在说鬼话,这些都是真的,那个神经病绝对有杀了你朋友的实力,他和你一样会使用重力,如果你能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就再好不过——” 然而我终是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甚至于连我打完电话再和助哥或者安吾聊两句的计划都没机会实施。 因为随着一声轰响,我所在的车辆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似的,被扭曲的重力捏成一块废铁疙瘩。发动机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悲鸣,接而引发出巨大的爆炸,又被扭曲时空的重力困在一定的范围里,不安而躁动的火焰扭曲的叫嚣着。滚滚热浪卷袭着四周,道旁的枯木被倏的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灼烧声。 理论上,我应该已经死了。如果我没有因为跟着一个酷爱自杀的上司而很有跳车经验的话。 但是好疼。真的好疼。 是那种肌肉撕裂灼伤,骨骼错位的疼痛感。即便我在听见车顶上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声响,就立马打开车门跳了车,即使我已经努力护住了头部、胸腔等身体重要部位,但仓促的行动和接连而来的爆炸依然让我受了不轻的伤,我甚至分辨不清我身上有几处骨折。 只能像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仰视着那个有如神明一般悬浮在半空中的金发男子。 考究的白色西装和举手投足的矜持气质衬的他既像是大荧幕上的明星,又像是来自北欧的浪漫神明。我甚至无暇思考在我发动了惩罚模式后他为什么依然能快速赶来,因为疼痛感已经夺取了我思考的能力。 已经疼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可真是非常没用啊。 “非常可惜,要解决暗杀目标以外的人了。”白西装先生的声音带着一股漠然的倦怠,他缓步走向我,皮鞋踩在砂石地上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在我耳边回响。终于,他在我身旁停住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作为你夸奖我弟弟的奖励,我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金发的青年如此说道。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当时听了这话是真的很迷惑。 不是,你谁啊?我有遗言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不过我确实有话要对他说,而且是特别想说。 “不准杀人。你要是这么做了,中原中也……姑且算是你弟弟吧……他会恨死你的。” 然后,他就扼住了我的喉咙。声音显得恼怒而压抑。 “闭嘴,你个人类又知道什么。” 我简直要被他逗笑了。我的天呐,这种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就想宰了自己想控制的人的所有朋友的行为,他还想得到什么其他好结果吗?难不成他还指望中原中也是个斯德哥尔摩患者? 然而我根本笑不出来,我甚至连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只能用气音勉强挤出几个字。死亡在逼近我,并且把瞬间延长至无限。我终于是要死了。 有点扯淡,我当了四个多月黑手党,最后的死亡原因竟然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而我甚至于连凶手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垮的可以。 不过至少,这次在死亡前,我有好好的回忆我的朋友,没有浪费时间胡思乱想。 这么一想,也还算不错。 第15章 梦境 人在死亡前的一瞬间会想到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因为死人不能说话,而活人无法体验。 我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寂静无声,只余一片虚无。 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了青年们笑闹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使劲揉乱了我的头发。 “发什么呆呢,禾泽?傻掉了?”黑发青年望着我,黑曜石般的眼中闪烁着笑意,“说好一起去玩的,愣在那做什么?” 我没有言语,也没有回应。直到青年歪了一下脑袋,吆喝来另外两个小伙伴把我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啊?” “是不是作业被退回来了不开心啊?不要管那么多了,我的也被退回来了。” 我不敢呼吸,也不敢乱动,生怕一点动静就会让这样的画面消失。直到青年们脸上的表情从玩笑转变为了担忧。 “没事的。”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我没有意识到的哀伤,“只是我想你们了。” 于是青年们的身影就随着我的声音如同老电视中的雪花般消失不见了。 果然消失了。 我可能没死。我突然意识到这点,却又平静的过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因为死人不会做梦。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在梦境中追逐着这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 哀伤飘忽的恍若错觉一般。或许根本不存在哀伤,只是我以为我会哀伤。 我行走在梦境的黑暗中。大多数情况下,人在梦境中是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的。只有抽离梦境的瞬间才会或怅然若失或劫后余生的感慨着——这原来是梦啊。 但少部分时候,人是可以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就像我现在这样。 黑暗消失了,闪烁的红色光点夹杂着旧胶片拍摄影像中独有的时隐时现的白色细线印在我的视网膜上,我看见了儿时的巷口。还有无数人来人往。画面并不通透,甚至是模糊的,所有人都不存在面孔这一概念。必然如此的,毕竟做梦也救不了脸盲症。 终于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很清楚这个人是谁。但那张脸却不是她的脸,只是由我模糊的记忆和最近记住的人的形象随意拼凑出的大致相似的面孔。 “释之助。”声音有如往昔,只有她会这么叫我。 我没有理会,与她擦身而过,就像我当年所做的一样,于是小巷变成了堆满学习资料的逼仄房间。在宽大的书桌面前,榻榻米都显得特别窄小小。我走到书桌前,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试卷、文具、计时器,还有一个天蓝色的摄像头。 她工作比较繁忙,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注意我的学习进度。 书桌的角落放着一个半旧的数位屏,是我从记不清脸的同学手里低价收来的。我捡起它,是完好无损的样子,所以我很开心。 在我的记忆里它只留存了一天就被她摔碎了…… 后来我干了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我把那个摄像头砸了。 然后她扣走了我半年的零花钱去买了一新的放在我桌上。 也是天蓝色的,和原先的一模一样。 我为我错误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于是我再也没有碰过那个摄像头了。 不过在我的梦里就无所谓了,于是我又把那个摄像头摔了。 但摔了也没什么感觉,我只觉得特别没意思。于是书桌后的墙壁消失了,变成了充满哀嚎惨叫的港/黑地下拷问室,拷问室接近门口的桌子放着一根可以自由旋转的钢针和一叠没有人想体验的阴间大冒险卡片,那是我常坐的位置。 梦里也要工作?!打咩!我扭头就走,却在门口看见了准干部先生。 “你不想呆在这里吗?”他说。 “如果你一定要我呆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我苦笑的望着他。 “那你留在这里吧。”他说。 果然,梦里什么离谱的对话都能发生,因为在现实里,我既不会因为任何人而选择留在黑手党,准干部先生也不会把自己的目的直白的说出来。 拷问室消失了,“嘀嗒嘀嗒”的声音在梦境中回响。听说天才可以在脑内构造宏大记忆宫殿,重要的与不重要的记忆分门别类的收纳整齐,然后在有需要的时候提取。 然而我的记忆宫殿和天才的一比就是天上地下了。又小又挤,还是个为秋风所破的破茅屋。即使把不重要的记忆随手丢弃掉,剩余的空间也不够安放重要的记忆,残损不堪的记忆乱七八糟的堆砌在一起。记不住他人的面孔,也会记不住和重要的人有关的事。我捡起一本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no16。是我写的第十六本模组。写模组这项了不起的技能还是我室长教我的,不知不觉我都写了十九本了。 嗯,好像是十八本?记不清楚了。 “嘀嗒嘀嗒”声响回荡在我耳边,远方飘落的银杏叶勾勒着三名青年的身影。 我要过去。那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回响,于是我行动起来。 终于,我来到了他们面前。 “你刚刚去哪了?不是说好要一起跑团的吗?”室长向我挥了挥手上的笔记本,棕皮笔记本,带磁铁搭扣,是我写模组常用的一款。周围出现了许多不同型号的骰子和写了文字的角色卡。 是这样吗?原来我们说好要一起跑团的吗? “好啊。”我听到我回答道,“那么我当kp(守密人)吧。” “嘀嗒嘀嗒”的声音迫近了,一片雪白映射在我的视网膜上,所有感官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带着雾气的玻璃,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似乎都变成接触不良的网线,徒留失去wi-fi的人类恼怒而无可奈何。 一个黑发青年出现在我眼前,而视线模糊的我只能看出来他穿了身白衣服。 “燕哥,我做了个梦。”我听见自己呓梦般的对他说道。 那个梦里没有异能力,没有黑手党,没有莫名其妙的死亡体验。只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奔赴异国他乡,认识了一群很像家人的朋友,住在一间很像家的宿舍里。干很多无聊的事情,为苛刻的导师和总是被打回去的作业苦恼。被朋友骗去考中文八级,考试费都交了三轮上铺那个混蛋才说“申请读研要考中八是我瞎说的”这种让□□头梆硬的话。分不清楚上铺的两位仁兄到底哪个喜欢太宰治哪个讨厌太宰治。和燕哥学习怎么做四川豆花,并阻止上铺的那位厨房杀手往锅里乱丢东西。然后时光便向流水般的流逝了,流入了狭小的巷口,裹挟着那房间里的一切流向远方。 “嘀嗒嘀嗒”的声响,是医疗设备运转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捏着我的病历本念着一大串伤情声明,还不忘恭喜我福大命大的没死掉。我无意识的盯着医生先生,觉得我真的瞎的不轻。竟然可以因为发色一样而认错人。 我昏迷了三天,做了无数个梦。然而梦终究会醒,连接着的是现实。 现在的我穿着一身病号服,缠的像个木乃伊,躺在港口名下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我都惊了,我还有这个待遇?! 医生先生走后,我拿到了我原本随身物品,手机也在,就是摔碎了屏幕,打不开了。 保险起见我向护士小姐姐借了个充电器。过了一会,手机开了。 果然,只是没电了。 关于我没死这件事其实我是不太惊讶的。怎么说呢,毕竟我专门选了太宰中也去做任务的必经之路,原计划就是直接和他们汇合出任务的。为了保险起见才提前打电话通知中也的,结果这个保险上对了。那个外国非友人先生果然出乎意料的摆脱了我异能力的控制,过来痛击我了。 如果恰巧他们的车离我出意外的地方特别近,我被救也是合情合理的。但不管怎样说,这波我没死掉真是运气太好了。 说起来太宰好像也是每次在死亡边缘大鹏展翅都没有死掉诶。难不成是因为我和他混在一起太久了,他把这种神奇的属性分给我了?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我当时正艰难的试图用裹着石膏的手在我占满灰尘和干涸血迹的外套里掏东西,然后被开门声下了一跳,然后外套和七零八碎的东西就都掉到地上了。 我哀嚎了一声,成功吓到了门口的客人。 然后他看我,我看他。 我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原中也脑袋上缓缓的冒出一个问号。 “真是的,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一惊一乍,跟耗子见猫似的。” 赭色头发的青年走进我的病房,左手拎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右手抱着一捧粉色百合,皱着眉头小声抱怨着,是来看望我的样子。 他将百合放进小桌子上的空花瓶里,掉在地上的外套和七零八碎的小东西泛起一阵红光,接着便一起飘到了我怀里,整整齐齐的。搞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谢谢啊。”我说道,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鼠见猫的问题。 “这种小事就不用道谢了。”中也很无所谓的回答道。 于是我就不知道我又该说些什么了,因为我和中也关系不怎么好,至少不是我受伤了他会来看望我的关系。 有一说一,这事怨不着中也,毕竟我每次都在他和太宰吵架时候拉偏架。 嗯,向着自家上司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说—— 他该不会是来向我要那辆炸了的车的赔偿费的吧!!! 不能吧,这事不归他管啊,他主要负责的不是宝石方面的生意吗? 那他是来干嘛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中也开口了,并且看起来相当不自在。 他说, “啧,其实我来是想向你道谢的。” 啊,原来如此,他是来向我道谢的啊…… 等等!什么道谢?道什么谢? 我被他的话弄懵了,有种又错过了几集剧情的感觉——后来我发现我不只是错过了几集剧情,而是错过了整整一季的。 所以你倒是多解释两句啊!不要为难我啊! 然而中也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赭色头发的青年摁了摁头上的帽子,偏过脑袋说道: “……总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我盯着他被凌乱发丝遮挡了一部分也掩盖不了颜色的耳朵发了一秒钟呆,反应过来。赶紧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说到底我能活着回来,也是多亏了你的救助吧。硬要说的话,也应该是我来感谢中也你才对。” 虽然没搞清楚他在感谢啥,但随便想想就知道,我能活下来动手救人的肯定是中也,毕竟估摸着整个港口黑手党也只有中也能和那个外国非友人先生打一打的样子。所以感谢回去就完事了。 中也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认同我的说法,蓝色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我,语调认真: “我是应该感谢你的。” 啊,行吧。 我挺不自在的,因为中也的表情太认真了。但这可不行,如果被别人发现我是这种随随便便就会被搞得不自在的性格那我多没面子。 稳住,禾泽!你可以的! “那个……中也……”于是我开口道。 “怎么了?”中也奇怪的望着我。 “嗯,你耳朵红了。”我说出了我从头到尾一直想说的话。 于是他的脸也红了。 现在换他不自在了,我开心了。 “……根本就没有红。”中也完全没预料道我会说这个,用羞恼的语气说道。 “真的红了,不信我拍张照给你看看。”我没注意到我现在表现的勇极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害怕中也的人设。 话说回来,我突然发现以前害怕挨中也揍的自己真是蠢透了。比如现在,我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揍我。唉,以前真是亏了亏了。谁能想到看上去随时会暴起打人的中也,对内竟然是个超级好说话的傲娇呢? 反正我是没想到。 第16章 看望 就在我真的打算拿手机拍照的前一秒,“咔哒”一声,门又被打开了。包括我的主治医生在内的五个年轻人鱼贯而入。 “咦咦咦?中也耳朵红了吗?我要看我要看!”一个穿着毛领夹克衫的青年说道,拨开前面身穿黑白格子衬衫披着长款黑大衣的高个子青年。灵活的窜到中也面前就开始对中也的头发动手动脚,妄图看他的耳朵。中途还不忘向我打一声招呼: “你好,我是阿呆鸟。” 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抱着先观望观望的想法,默默收回了拿手机的手。然后看着他们两个以要拆掉这间病房的架势打闹起来,中也恼火的喊着“根本没有红,不要扑上来乱动啊喂!”这样没什么说服力的话,一副被欺负到不行的炸毛样子。 直到一个面色沉稳、右眼上有一条细长伤疤的青年叹着气走过来把它们一把分开这事才勉强作罢。 最先进门的高个子青年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将带来的果篮放在我病床旁的小桌子上。 “你是禾泽君吧。我是钢琴师,是中也的朋友。” 青年风度翩翩,手指修长,确实像位拥有高超技艺的钢琴大师。举手投足都带着温和与凌厉兼具的领袖气质,就算说他是位乐团的指挥官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少我当时没想到他的真实职业竟然是个复刻国家技术机密纸艺产品的手工大佬。 “你好,我是禾泽释之助。”我回答道。 嗯……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好人缘,受个伤都有那么多人来看望。不过可惜的是这次进来的五个人除了打头的外科医生先生以外我一个都不认…… 咦?!!!! 我下意识的抓住了什么东西。不可思议的盯着最后一个进门的年轻人。 我我我我我可能脑袋也受伤了,脑淤血压迫神经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吧!!! 不然我怎么可能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荧幕上的烫男人啊啊啊啊! “阿呆鸟,不要闹中也了。我们不是来看望病人的吗?”温柔而带着蛊惑意味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声线让我确认了眼前青年的身份,惊得我差点当场高呼“安吾死了”! 穿着白色大衣的青年面色温和,眼角的泪痣更是衬托的他五官精致,他的声音和脸庞仿佛被天使亲吻过那样完美。 重点是他演技绝赞,选剧本品味超好!大家快点去看他的电影啊啊啊啊啊!!!! 我小声的呻/吟着,吸引了病房中另外六个人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中也小声的询问。 “……我觉得……我需要一台……呼吸机……”我用略带窒息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家人们,我给追星人丢脸了。 等等,我不追星。 算了,那没事了。 不过路人粉被正主看望这种事真的会让人呼吸困难的啊!反正我现在觉得自己又行,又不太行。 “你好,禾泽君。”白衣青年用温柔的语调对我说道。 “……你好。”我感觉我的语言系统宕机了。 “别紧张,我们是中也的朋友。嗯……我猜猜看,你是我的粉丝?” 我只好告诉他我看了很多他演的电影。 “哇哦,公关官真是了不起,到处都有你的粉丝呢?”阿呆鸟用夸张的语气说道,然后迅速贴近我,“让我看看公关官的粉丝是什么样的!” 接着被中原中也打飞了。 “注意下场合啊,阿呆鸟!他现在是伤患。”中也不满的说道。 呜呜呜,中也人真好! 没想到中也不但是个可爱的傲娇,还是个人超级好的可爱的傲娇!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他。现在我也喜欢他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刚刚抓到的东西是中也的胳膊,我假装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手,并且心虚极了。 因为我抓的挺用力的,不知道红了没有。 结果钢琴师看见我的动作他他他!他竟然笑出声了! 可恶啊,你就不能假装没注意到吗?!这样搞得我很尴尬啊!! 接着公关官问我要不要他给我签个名,然后我条件反射的说了句不用了谢谢。 “真的不用吗?”公关官望着我笑着问道。 “……要。”我回答的声音细弱蚊吟。 接着中也就予以我暴击。 “你耳朵红了。”他说这话时特别得意。 然后他们就又在笑。 ……再见吧各位,我要连夜逃离这个星球了。 因为我还要进行各项身体检查工作,于是中也和他的朋友们终于告辞了。 我大松了一口气,外科医生摆弄着他的仪器,问道: “不喜欢他们吗?” “没有,就是他们人太热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我终于能体会到安吾当初被我和助哥包围时窒息而无可奈何的感觉了。 但安吾比我稳多了,根本不会像我现在这样无所适从。 外科医生点点头,说道: “呵呵……但是啊……他们挺喜欢你的。” 我嗯了一声,然后我们就没说话了。 我并没有多在意外科医生的话,只当是旁观者的随口评价。 结果!我没有想到的是!外科医生竟然和他们是一伙的!外科医生、公关官、中也、钢琴师、阿呆鸟、还有一直没有说话的冷血,他们通通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港口后生会的成员!顺带一提那个后生会的真名叫旗会来着。 ——我就不评价钢琴师先生的起名水准了。 身体检查结束后,我被送回了病房,外科医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住了他。 “那个,医生。就是……中也,他生病了吗?” 外科医生觉得很奇怪,他告诉我中也有受伤生病什么的都是他负责的,并且中也并没有生病。 我只好点点头,躺回去了。 就在刚才我松开中也的胳膊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中也的衣服,导致他的领口打开了一点,然后我就看见中也的脖子上至少有七八个针孔。 不是,我怎么总是注意到些奇奇怪怪不该注意的东西啊。 可能我昏迷的三天真的发生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不过现在看起来一切顺利,于是我决定不去理会刚刚看见的东西了。 我从口袋里成功拿出无线耳机,花了点功夫戴在耳朵上,调试好了音量。 说起来,我的手机屏幕都碎了,干脆再买个新的吧。 不过在几个小时后我改变了主意,我决定还是把手机屏幕修修接着用吧,毕竟这个手机真的很了不起。 耳机里的声音彻底消失后,我终于无事可干了。于是我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我一直不想面对的糟糕事实。 我忘记了我的室友们的样子,只用了一百三十六天……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可能是外科医生给的药有些安眠的成分,也可能是我熬夜熬的有点久,我睡着的很快,又梦到了他们,可是我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我疯狂回忆他们的长相,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生理性的脸盲症是没有治愈方法的,所以忘了就是忘了。 “那么,你还打算躺到什么时候呢,禾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准干部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病房。还把中也送的粉色百合撕成一瓣一瓣的丢的满地都是。 不是,你这么做保洁阿姨骂我的啊,她真的会骂我的。 而根据我对准干部先生的一贯了解,他这次过来绝对是为了—— “你躺在这里睡大觉的几天可是给我找了很大的麻烦呢,禾泽。你可真是很了不起,你打算怎么办呢?” ——秋后算账的。 看吧,果然如此。 然而我这会儿非常郁闷,并且困惑。完全没有回答准干部先生问题的欲望。我现在急需一个人为我答疑解惑,而准干部先生是港口黑手党最聪明的人,跟其他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可能可以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于是我问道: “太宰,正常人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和东西应该会很难过的对吧?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完全没有感觉,该怎么办呢?” 然而我高估他了,太宰听了我的问题直接给我来了一句: “不错,让他继续保持。” 果然,不该指望天才对普通人的烦恼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的。我还是找个感情正常的普通人问问吧。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现在交代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魏尔伦的。”太宰终于折腾完了一整束花,可怜的粉色百合花瓣被掰的满地都是。太宰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说道。 我不太想回忆我和那个叫魏尔伦的外国非友人先生胃疼且令人窒息的初次见面,但太宰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于是我不得不向他复述当时的经过。 临近中午,我有点饿了。于是我一边复述当时的经过,一边从果篮里拿了个梨子,用矿泉水冲了冲,拿水果刀削皮。 因为和室长学过做饭,我刀功其实还算不错,但是因为手腕上缠了绷带活动起来不太灵光,所以削出来的梨卖相很不怎么样。 “你这梨也太丑了吧。”太宰对我推过去的梨表示嫌弃。 呵,那你别吃。 我想把盘子拿回来,但太宰已经把梨从盘子上拿走了。 于是我给自己也削了个梨。 等我讲完事情的经过,准干部先生就开始行使他来这的本来目的了——找我算帐。 “要是没有你折腾这么一出,这些事情本来是可以按部就班、轻轻松松的解决的。结果我的计划被你完完全全破坏掉了。还要我专门跑过去救你,你可真会给人找麻烦啊…… 禾泽,你要是早早的死掉了,很多事情会变得简单的多吧。” 确实,他说的很对。如果我早死了很多事情的确会变得简单很多。不会打乱太宰的abcde计划,不会折腾出一大堆烂摊子事,不会当黑手党,也不会因为忘记很重要的人而苦恼。而且电视上不都那么演的吗?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的人是要被杀掉的。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在干部a的私人赌场门口,当我说出太宰的目的是成为港口afia的首领的时候,太宰为什么没有杀掉我? 明明他当时手上就是拿着枪的啊。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异能力真的有那么好用吗? 不过准干部先生都如此说了,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接了一句。 “如果你觉得没必要的话,你可以不救我的。只要你想,杀掉我也是可以的啊。” 然后准干部先生就不说话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要是救你是有必要的呢?”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那我会很高兴的。” 然后太宰的表情就又变了,变成那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禾泽,”太宰用无语又无奈的声音发出疑问,“你是不是缺心眼?”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 说谁缺心眼呢!过分了啊太宰治! 我决定跳过这个不招我喜欢的话题,开口道: “太宰,你的脖子怎么了?” 其实在我刚看见他时,就发现他脖子不对劲了。因为昨天看见中也脖子上的针孔的缘故,所以我格外注意这方面。然后我就发现,太宰脖子上的绷带是脏的。 这非常不合理,因为太宰是那种可以担任“世界绷带爱好者协会”会长的那种人,他会把任何地方折腾的脏兮兮的,唯独绷带,绝对是要一天n换,干干净净。结果现在绷带竟然是脏的,而且脏的和我肩膀上涂的药膏是一个色的,所以我得出他脖子不对劲的结论合情合理。 结果他挥着手说不想和我废话浪费打游戏的时间就走掉了,我看在他批了我三个星期病假的份上决定不和他斤斤计较,并且决定不去想他脖子的问题。 我躺在床上,思考着魏尔伦事件的细节,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太宰脖子上那条有些脏的绷带的样子。 认真点,禾泽! 我晃了晃脑袋。 这种事情根本不是问题,还有真正的大问题需要你去思考的。 你现在面临的真正的大问题是——你的异能力真心话大冒险确实很有用,并且比你起初认为的有用且麻烦的多。这会给你离开港口黑手党带来极大的阻碍的。 我欲哭无泪了,为什么我的异能力那么有出息啊!就不能和我一样摆烂吗?! 我头疼了一会,决定先叫个螃蟹外卖冷静冷静。 反正我现在受伤一时半会跑不了,这种破事还是交给一个月后的我头疼去吧。 第17章 出院 虽然我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助哥和安吾发信息,但是等他们打来电话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安吾说话特别气人。我才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他就给我来了一句“你没死就行。”就把电话挂了。 气的我把他加入了黑名单。然后助哥的电话就来了,他让我不要和安吾生气,因为我是睡了三天,安吾是忙的三天没睡。 于是我想了想,又把安吾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听助哥的话说,我睡着的几天,横滨发生了“奥特曼大战哥斯拉”这样特摄片里才会发生的大场面。整个横滨都燃起来了,但剩下的助哥没细说,因为他好像也很忙,于是我们又简单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身上的夹板石膏都撤下来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异能力者的身体素质就是这么不科学。外科医生告诉我,最多两个星期我就可以活蹦乱跳的出院了。 当然我好的那么快可能也和外科医生的医术有关系。毕竟外科医生是港/黑极少数的有证医生。并且各项论文和医学成就多的令人乍舌。 住院的日子非常枯燥乏味,助哥和安吾都联系不上,于是我跑了半个月的团。 说一件令我特别震惊的事情。这个世界竟然没有跑团这个概念!太可怕了!为了让这个世界的人感受到克苏鲁的魅力,我和几个在网上认识的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还专门折腾了个跑团网站。虽然现在规模还很小,但我相信最后它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大的跑团网站的! ——因为和我一起折腾跑团的小伙伴们其中一个是个超有钱的阔少爷,这个网站都是他砸钱建的,有钱真好,爱了爱了。 住院后期广津先生有过来看望我,并且祝我早日出院。魏尔伦事件的风波的确挺大的,毕竟光看广津先生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没少加班。 听小道消息说,广津先生还在事件中途s过一次森首领。嗯……首领长啥样来着?我也没怎么见过啊。既然广津先生可以s,两个人应该长得差不多? 算了,森首领长啥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比预期的还早一点,我不到三个星期就出院了,一些外伤之类的等它自己落痂就好了。甚至还省了两天假,于是我趁机拎着手机去手机店做维修了。 手机店的小哥看了下手机,报了个价格让我明天下午来领。我拔了电话卡把手机交给小哥,想了想又买了部新手机,以后要是手机又坏了也有备用的。 我用新手机给安吾助哥发了份邮件告诉他们我出院了,过了一会安吾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接了电话,安吾告诉我他现在在医院,说他加班加点好不容易挤出时间,结果我竟然出院了?! 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在他气的挂电话前才和他说,没关系,明天晚上p见也是一样的。 “唉……好吧禾泽。那我去问问织田先生今晚有没有时间。” 聊完这句,我们就把电话挂了。 助哥给我回了邮件: 恭喜出院。 我给他回了个大拇指。 · 第二天晚上我来到p酒吧的时候助哥已经坐在我们平常坐的地方了。 酒保先生见我来了,从善如流的开始调制我喜欢的汽水酒,结果却被助哥阻止了。 “他受伤了喝不了酒,换一个吧。” 然后酒保先生就从矮冰柜里拿出一瓶波子汽水,葡萄味的。 不是,酒吧里卖波子汽水真的合理吗?! 我一脸茫然的盯着冒着凉气的波子汽水,看着它紫色的瓶身凝结出细小的水珠。酒保先生沉稳的擦拭着玻璃杯,就像刚刚拿出汽水的人不是他一样 行吧,波子汽水就波子汽水。 我把弹珠摁下去了。 木质的台阶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向从楼上下来的安吾打了声招呼,安吾手上拿着一束粉色百合。他坐到我身边的位置,把粉色百合推给我,让酒保调了杯老样子。 “在酒吧送粉色百合有点奇怪诶。”我转动着那束百合花,粉色百合是看望病人的经典款,医院旁边的花店都有卖的。 “谁能想到你今天恰好出院呢?”安吾看起来恼火又无奈,接过了酒保先生调好的酒。“买都买了你就收着吧。” “收着是可以随意处置的意思吗?”我盯着粉色百合,有点手痒。 “是……吧。你想干什么?”安吾觉得有点奇怪。 “撕着玩。”我回答了,并且上手了。 “随你便……不对,你是小孩子吗?!”安吾无语又震惊的望着我。 “蛤?我怎么可能是小孩子?我才不会做出把花瓣碎片乱丢到地上的那种事呢!”我不满的反驳。 “乱丢到地上?”助哥问道。 这我就支棱起来了,开始疯狂吐槽我的上司太宰治是怎么无聊的把中也送我的粉色百合撕碎丢地上的全过程的。 “最可恶的是第二天中也来了,发现花没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想到这我就有点恼火。 “你说太宰是不是很过分!” 助哥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挺过分的,那你怎么和中也解释的?” 我喝了一口波子汽水,回答道: “啊,我和中也说是被猫挠没了,忽悠过去了。” 然后安吾就被酒水呛到了,连连咳嗽。 “不是,你说你太宰、那位准干部先生是猫?!”安吾震惊的望着我。 “我只是说花是猫挠没的,安吾不要过度解读啦!”我赶紧反驳他,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暗示准干部先生是猫的意思。 “看!好看吧!”我把花瓣摆成p酒吧招牌上烟斗的形状,展示给他们两个看。作为一个优秀的美术生,我撕个花瓣都能撕出艺术的形状,不像太宰,撕的稀碎还丢的满地都是。好的,我又找到一个我比太宰强的地方了。太感动了! “好看。” “像小孩子一样。” 助哥和安吾同时回答道。 “人生在世要多点童趣啊,坂口安吾先生。”我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发际线的位置笔画了一下,“不要还没成年就活成社畜的形状啊!” 安吾看起来像是想拿榔头敲我脑袋。我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经常这么想。 “确实,安吾的黑眼圈太重了。”助哥也替我说话,于是我得意起来。 “还不是因为那只魔兽。”安吾看起来相当的不满,“死掉的人像用废的一次性筷子一样多,这段时间我都忙疯了。” 实际上,如果安吾并没有花时间去记录那些亡者的生平的话,本身是并不忙的。但安吾就是安吾。 这次魏尔伦事件带来的伤亡是非常惨重的,而我总算从安吾的口中得知了魏尔伦事件的大致经过。 涉及到了多年前的荒霸吐事件,和一年前的先首领复活事件也有关系,还牵扯到了英国法国那边,总之相当复杂。还有机器人什么的,把我听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是中原先生开启了名为“污浊”的形态才将变为魔兽的魏尔伦打败的。可是……” 安吾的话语中断了。 “可是什么。”助哥问道。 “没什么可是的,在这场事件里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安吾偏头抿了一口酒。 外部消息中,魏尔伦事件是以魔兽的死亡为终结的。在我住院中就有听广津先生提起。 “这些事禾泽都不知道吗?”安吾问道。 我喝了一口波子汽水,弹珠撞击玻璃瓶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回答道: “啊,我的确不知道。因为在这个事件开始的前夕,我就被当事人魏尔伦先生差点打死,然后进医院了。” 助哥和安吾非常震惊。 于是换我给他们讲故事了。 我和安吾助哥是互相知晓各自的异能力的,所以并不需要我特地解释我的异能。我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我是怎么倒霉招惹上魏尔伦的经过,因为已经和太宰复述过一遍,所以我的脸皮又厚回来了,提到那个倒霉一摔还面不改色,甚至莫名理直气壮。 “所以你是……那么……甩掉魏尔伦的?”安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窒息。 “啊,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然后他莫名其妙的解脱了控制跑过来暴打我了。” 安吾一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助哥却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对了。”助哥拿出手机,摁了几下,点开了一个视频展示给我们看。 视频只有短短几秒,是一个颜值得天独厚的北欧青年在当街跳舞,咳,脱衣舞。 “这个视频流传广吗?”我问道。 “挺广的。”助哥回答。 “发我一份。”我说道。 “所以他就是魏尔伦对吧?”助哥问道。 我给了肯定的答案。 安吾站了起来,露出忍无可忍的表情,扯住我的衣领,一副“你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凑近我道: “所以你真的不觉得‘让暗杀王跑到街上当众热舞’这种惩罚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跳舞这种杀时间的事用来引开敌人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我莫名其妙,用不太肯定的语气反问道: “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安吾冷静下来,松开手,恢复了平日里冷静靠谱的样子——虽然他在p酒吧频频破功,但平日里还是冷静靠谱居多,说道: “我现在完全不奇怪为什么魏尔伦可以摆脱你的异能控制了。我现在奇怪的是为什么你没有被他杀死。” 对啊,为什么我没被他杀死呢? 因为他完全做不到啊。我心想。 但我只是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因为这件事,是我必须替太宰保守的那个秘密的一部分,所以我谁都不会告诉。 第18章 旗会 然后我保存了魏尔伦热舞的视频,开始和他们聊起其他话题了。 “话说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青了一片。”安吾是那么问的。 “不小心磕在茶几上了。”我回答道。 然而,这个故事的前因很长。于是我只好从我昨天晚上去哪了开始讲起。 “是另一个叫‘旧世界’的台球酒吧哦。”我的玻璃瓶空掉了,于是酒保先生又拿了一瓶波子汽水出来。 嗯,有一说一在酒吧喝汽水什么的真的挺奇怪的,这么想着的我又把弹珠摁下去了。 · 在我准备出院的那天,钢琴师先生找上了我,邀请我去参加中也入党一周年的庆祝活动。 “原先的庆祝计划因为魏尔伦事件被打断了,正好现在大家都准备出院了,所以决定干脆明天举行,来吗?”钢琴师先生如此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然后就答应了。 顺带一提,最开始我是真的以为钢琴师他们只是因为魏尔伦事件的原因才专门来医院看望我的,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是病友来着,他们只是来串门的。 作为中原中也的好朋友们——外国非友人先生魏尔伦的主要关照对象,他们受的伤并没有比我轻多少,特别是阿呆鸟,病例报告的长度和我有的一比。 所以他为什么那么活蹦乱跳呢? 住院期间的阿呆鸟完全就把医院当家看了,明明受伤严重还上蹿下跳。划重点,在我的病房里上蹿下跳。再划重点,带着他的小伙伴一起。 然后我就和他们几个混熟了。并且真实的了解了他们的身份。 钢琴师,目前最接近干部之位的准干部,是一个精通国家机密纸艺产品复刻技术的手工大佬。 冷血,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擅长用各种工具杀人,可以靠皮肤分辨出异能力的发动迹象。还是黑蜥蜴的成员。听他说他还和我交过手,但我完全没有印象,因为我在训练室被暴打的次数太多了。 公关官,国际巨星。负责港口黑手党对外交流,特别是和政界军界这方面的外交。表面上是万众瞩目的超级巨星,实际上却是港口黑手党的高级成员,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这是什么主角配置啊! 阿呆鸟,本职工作是负责拉高港口afia的人均说话量,副业是负责港口黑手党的物资运输。因为港口黑手党的主要业务就是走私,所以他的工作至关重要,我指的是运输。 外科医生,一个理想是救两百万人的高级知识分子医生,医术超级高超,如果他不偷偷往我的输液袋里加奇怪的东西就更好了。最可恶的是等我输完液他还特地把这事告诉我了。可恶!做缺德事不知道瞒着当事人的吗?! 嗯,就是这样。这群在港口黑手党中地位举重若轻、热爱自由的黑手党人士因为住院闲得发慌,于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开个病友party。然后就喜欢拉上我。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就喜欢在我的病房举办。 “你在玩什么呢,禾泽?”阿呆鸟扯下我的防噪声耳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冲我天灵盖。 有一说一,要不是我腿上的夹板没拆,我绝对要把这个社交恐怖分子摁在地上锤。岂可修!为什么要在病房里放燃爆音乐啊!!!划重点,我的病房! “你能不能把这破音乐关了!”我恶声恶气的说道,快被折腾的神经衰弱了。 “唔,你告诉我你在玩什么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看看。”阿呆鸟用“我真的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的语调说道,于是我把手骨捏的嘎吱作响。 最后是正巧进门的冷血先生关掉了音乐,然后世界都安静了,我觉得我活回来了。 “是跑团。”我把手机界面展示给他们看,花了十多分钟向阿呆鸟他们介绍跑团那个超级长长长长长的规则。 最后我安利成功,和我的病友们跑了半个月团。 所以,在我们都即将出院时,钢琴师就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不太会拒绝,就同意了。 · 因为我曾经认真背过横滨地图,找到旧世界酒吧的地址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旧世界。目前为止一切平平无奇。 嗯,我没有紧张。虽然我社恐多年,但和室友们参与过各种乱七八糟活动的我早已练就了社牛的基本要领。所以,我,禾泽释之助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参加活动而紧张的! 好吧,我不行,我好紧张。 不过最后我还是勇进去了。然后就刺激起来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我眼前。 “太没有警惕心了吧,禾泽君。”钢琴师嘴角微微勾起,眯着眼睛望着我,“这样子会死掉的哦。” 我的天?!我叛逃计划被捅出去了?要被灭口了?这是个陷阱? 看着一把把举起的枪械,大脑过载的我直到外科医生也举起枪,说着“如果我哭着求饶就会给我个痛快”这样的话,才开始有了动作。 我踢开阿呆鸟的长管枪,魔法说服冷血摁住钢琴师,硬抢了公关官的枪,并且撂翻了外科医生的输液架,然后准备先跑为敬。 然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嗯?等等!这把枪过于轻了吧。 于是我往天花板上开了一枪,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天上飘满了缤纷的彩纸拉花。 是玩具枪。 于是我僵住了,感觉世界都凝固了,于是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 我的妈呀,我刚刚干了什么?!!我竟然把公关官他们撂倒了?!呜——我不活了。 “我就说他会是这个反应。”冷血把钢琴师从地上拉了起来,点了根烟。 “挺有趣的不是吗?”钢琴师笑着的说道。 有趣个锤子。我在心里反驳,闹出乌龙的尴尬感褪去后开始有些恼火了。 “这是我们旗会的保留项目哦。”公关官揉了揉手腕,对我眯眼笑了一下。 “你用力太大了吧。”外科医生扶起输液架,调整了一下手上的针头。 “禾泽还是挺厉害的嘛,下次我开机车带你兜风去!”阿呆鸟倒了满满一杯香槟递给我。 “大可不必。”我直接拒绝。 众所周知,阿呆鸟是港口的秋名山车神,开车相当狂野,并且喜欢在火拼现场兜风。 “唔,你脸好白啊,真被吓到了?”阿呆鸟凑近问道。 “正常人都会被吓到的吧!”我反驳道,心情并不美妙。 “好了,不会再向禾泽开过分的玩笑了。”钢琴师把手搭在我肩上,“而且刚刚禾泽也一个人把我们全部都撂倒了不是吗?” “我手腕都红了。”公关官拉起袖子向我展示他的手腕。 我瞬间愧疚起来,稍稍不那么生气了。于是小小声的“嗯”了一声。 “还有哦,禾泽。”钢琴师伸出一根手指,对我晃了一下,“在旗会里是不允许对同伴动用异能力的。” “我又不是你们的同伴。”我反驳道,但在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因为我又把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了。 于是我选择闭麦了。 结果他们几个就都笑起来了,就连莫得感情的冷血都浅浅的勾起嘴角,整的我一脸懵逼。 “公关官,你不觉得禾泽的话有点耳熟吗?”钢琴师偏头望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公关官。 “我记得我记得!”阿呆鸟举起香槟抢答道,最离谱的是他那么大动作香槟竟然一滴都没洒。 我听到门口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偏头望了一眼。 “嗯,一年前的时候——”外科医生接上话。 “中也。”冷血简明扼要。 “——竟然没有开门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中原中也——本次庆祝活动的主角,这时到场了。 而阿呆鸟并没有在意这点,依然说道: “中也当是也是那么说的!” “蛤,什么那么说的?”中原中也莫名其妙。 “结果最后他哭着说要加入我们。”公关官笑眯眯补充道。 “什么哭着说——喂!公关官你不要乱讲啊!根本就没有哭!”中也的脸腾得一下烧起来了,显得超级没有说服力。 我一下子就被勾起了所有好奇心。什么哭着说啊,我也好好奇!!搞快点搞快点!!! 于是我直勾勾的盯着中也看,还和中也对视了一眼,不过中也很快扭头不看我了。 “不要不承认啊,中也。我们可是有证据的哦!”阿呆鸟一口气喝完半杯香槟,把酒杯往台球桌上一放,和中也拉开距离,扭头望向我,“喂,禾泽,想看中也哭出来的照片吗?” 想看想看!我疯狂点头。 然后阿呆鸟就像变纸牌魔术似的变出了一张照片,而我就像是被逗猫棒吸引的猫一样直勾勾的盯着那张照片。咳,挺没出息的。 “什么?你竟然还拍照了!阿呆鸟你给我拿过来!”中也彻底炸毛了,身上浮现出红色的光芒飞了过去。 “不可以哦,中也。”钢琴师用台球杆抵住墙壁,挡住中也的去路,笑眯眯的说道,显得特别坏心眼,“在这里不可以使用异能力。” 中也“啧”了,解除了异能,跳到台球桌上借力跃向阿呆鸟。 然后他们六个就为了一张照片打起来了,上武器的那种、见血的那种。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直呼好家伙。 一直以来,对于他们天天来我病房串门开party这事,我都当他们是社交恐怖分子来着。但现在我发现我大错特错了。 他们哪里是社交恐怖分子啊!分明就是恐怖分子!!!我竟没想到他们在我病房放音乐开party的举动竟然是克制过了的结果?!原来它们玩起来都是直接动手见血的啊!这就是真正黑手党吗?轻易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混乱中,一个白色的虚影向我飞来,我顺手一接,是张照片。我起抬头,正好和公关官对视了。 公关官对我眨了一下眼,给了我一个k。 焯,我的心被击中了。 我赶紧低下头,把那张照片翻了一个面。 这张照片的质感光滑,覆着些粗糙痕迹,一看就是会被经常拿出来看的那种。 照片上,阿呆鸟笑的相当张扬,他贴着镜头比划了个“v”,正好包裹住了后面的五个人。 画面中,中原中也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脸颊绯红,蜷缩着坐在长沙发上,小小一只的,有点可……咳。略长赭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帽子也要掉不掉的,抱着一个香槟酒瓶,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迷茫样子,眼角确实有些发红。冷血嘴里叼着烟,望着画面正中的中也,勾勒出一个浅淡笑容。外科医生弯下腰,把手中的高脚杯与中也怀里的香槟酒瓶轻轻一碰。钢琴师的手搭在中也的肩上,偏头望着中也,像是在说些什么。公关官坐在中也的旁边,指尖缠绕着中也的发绳和发丝。不知道是想把中也的发绳扯下来还是帮他扎回去。时光仿佛在他们身上定格,一如往昔。 我把照片翻了回去,照片的背面写着这么一行字: “——纪念中也正式加入旗会!” 字迹隽秀锋利,应该是钢琴师写的。 下面还附着一行更小的字: “过几年拿出来笑话他哈哈哈!” 字像小学生的一样,一看就是阿呆鸟写的。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还要看多久啊!” 中也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抬起头,发现中也已经打败了五个坏心眼儿的家伙,成为最后的赢家。现在正抱着手臂,一脸不善的望着我。嗯,如果他的耳朵不是红的的话确实挺吓人的。 “是张非常好的照片。”我说着把照片递给了中也,没有理会阿呆鸟躺在台球桌上“哦不!”的哀嚎。 “哪里好了……”中也小声的嘟囔着,压了压帽子挡住了红透了的耳朵。低头仔细的看着这张照片。 旗会的另外五个人望着中也,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些笑声。 中原中也看上去快要烧起来了。唔,他脸皮那么薄的嘛! 接着他把照片翻到背面…… 感受到危机的阿呆鸟准备撤离现场。 一秒钟后。 “阿呆鸟!!!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过几年拿出来看我笑话!!!”中也嗲了毛,羞恼的叫喊着扑向人群之中。 “就是字面意思啊哈哈哈!”阿呆鸟一边大笑着一边躲闪着,“礼尚往来啊!外科医生,现在轮到你来救我了!” “抱歉,我只是个柔弱的医生。”外科医生莫得良心给中也让了路。 “觉得怎么样呢?”公关官拿着两杯香槟向我走来,我接过了其中一杯。 “非常好。”我回答道,浅尝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这是我第一次喝香槟,那是一种有点淡淡的甜味的葡萄酒。 还有一点柑桔的味道,于是,属于酒液独有的辛辣味也因此变得柔和起来了。 第19章 庆祝 “那么,禾泽有——” “他们这样打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我打断了公关官未说出口的话语,望着那边打闹着的青年们。 他们就像随处可见的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打闹着。 公关官望向我,轻轻眨了下眼。 “我明白了。”他微笑着说道。 我偏头喝着杯中的香槟酒,没有看他,却似乎有种莫名的心照不宣。 “他们不会有事的,阿呆鸟很抗揍。”公关官说着,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一愣,“诶?”了一声。 “不是说一起庆祝嘛,至少今天就一起好好的玩一场吧!” 公关官偏头对我笑着,笑的我心跳错了一拍。对不起,我是个没出息的颜狗。 于是他拉着我走向了笑闹中的人群里去。 旧世界是一间老式的台球酒吧,我们玩的游戏自然也是台球。 不过因为我从来没有玩过台球,所以公关官先给我讲解了下台球的基本规则和动作。在教会我台球的基本玩法后,我觉得我可以了。 然后我五连跪了。 泪了泪了。 “禾泽,让你一球。”冷血抱着台球杆说道。 “我跟你说啊,这个方向,对对对,这个角度,绝对进!”阿呆鸟帮我调整了站位。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然后一杆下去,白球乱七八糟的反弹了几下,进洞了。 好的,六连跪。 莫说了我自闭了。 “……嗯,其实禾泽第一次玩能有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公关官安慰我说。 “确实,我第一次打台球也没办法把白球以那么刁钻的角度打进洞里的。”中也说道,然而我完全没感觉到安慰。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再见吧台球君!”我把杆一丢,摊在后面的沙发上摆烂。 最后是中也carry全场拿下了头筹,有一说一那辆红色的机车简直帅爆了! 中也看见那辆机车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然后他压下帽子,故作冷静的说道: “唔,是挺不错的。” 接着钢琴师绷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喂,不要再笑了啊!” 因为时间还算早,于是我们决定把上次没跑完的团结了。 “好的,那么你们看见在山洞的深处,蠕动着数不清的触手,粘稠的滑液覆盖在整个山洞的石壁上。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三只身上长满了眼睛的触手怪,嗯我懒得形容了反正和前面的那些长得一样丑。【sancheck成功-1。失败-1d6】来吧。” 前面几个人各自投了骰子都相安无事,轮到外科医生时,他的手被阿呆鸟撞了一下。 于是骰了个6。 “完了完了,还没开团奶妈就没了。”钢琴师看起来很担心的说着,却只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吧,阿呆鸟。”外科医生微笑着说道。 “哪有!我是要去拿酒杯!你别冤枉我!”阿呆鸟用着“我真的很无辜”的眼神望着外科医生。 我丢了个骰子。 “好的,那么你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陷入了疯狂状态,开始大哭大笑又叫又跳。投个骰子看看疯几轮。” 外科医生反手一个十轮。 “哈哈哈,啊啊啊。”他棒读着演绎着疯了的状态。 “好没感情啊,外科医生。”阿呆鸟不满的说道。 “谁像你戏那么多。”外科医生翻了个白眼。 “喂,怪不是还在前面吗,不打吗?”只有中也保持着优秀调查员的职业素养。 “行,那进战斗轮。外科医生疯着呢,公关官敏捷最高,你先行动。” 公关官举起了酒杯。 “我能对怪过个魅惑吗?” 蛤?你说什么? “不行。” 然后公关官对我过了个魅惑。 “……行,你过吧,但是要减60的——” 然后他【魅惑1/85】大成功。 我深吸了一口气。 “行,那么怪物a被你的美貌迷惑了,它兴奋的凑上来和你贴贴。” “……我改主意了,我现在打它还来得及吗?”公关官一脸严肃。 “哈哈哈,公关官你就从了它吧,打架的事我们来就好了!”阿呆鸟看起来快笑断气了。 “别,公关官。你先拖住它,组织会记住你的功劳的。”钢琴师说的很认真,如果他没有嘴角疯狂上扬的话。 “到我了吧。我打怪物b一拳。”中也说道。 “直接上手吗?它黏黏糊糊啊!” “中也没带武器,没得选。”我替中也解释了一句。 “费那么多话干嘛!我投了。” 然后他困难成功了,接着骰出伤害值。 “那么你打出了【7点伤害】。接下来冷血行动。” “哈哈哈,啊啊啊。”外科医生棒读,但是敬业。 “对怪物b来一枪。”冷血简明扼要,反手就是一个困难成功。 我简单算了下伤害。 “那么怪物b死了,现在是怪物c行动,我想想,怪物c打钢琴师一下吧。” “那么怪物c伸出触手缠绕住钢琴师的腰——” “为什么要缠腰啊?阿呆鸟插嘴道。 “因为它是触手啊。”我回答道,“那么,它缠住钢琴师的腰——” “可触手也可以有其他攻击方式吧?”阿呆鸟又插嘴道。 “我就要用这个。总之它缠绕住钢琴师的腰——” “可触手身上都是眼睛啊,贴着钢琴师不会难受吗?”阿呆鸟又双叒叕插嘴道。 我深吸一口气,对外科医生说道: “能帮我拿下酒杯吗?” 但他拒绝了我。 “不能,我疯着呢。哈哈哈,啊啊啊。” 焯!要不要这么敬业啊! 我转头看向冷血,还没说话他就干脆利落的接过酒杯。 不愧是冷血!果断!爱了爱了。 于是我站起来摁住阿呆鸟,实现了“终有一天把他摁在地上锤”的伟大目标。 “可恶!!你是kp我是kp?!怪物想怎么打怎么打问那么多干什么!” “哎呀呀,要洒了要洒了。”阿呆鸟完成了在被我锤的情况下,酒杯里的香槟一滴不洒的高难度动作。为了鼓励他如此精妙的手法技巧,我锤的更用力了。 “话说,我的腰还要被缠多久?”钢琴师问道。 “别说了,我现在还和一整只怪物贴着呢。”公关官苦笑着说道。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杯。 “这团到底还能不能跑了?”中也盘腿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望着我和阿呆鸟打闹的混乱场面,脸颊因为喝了酒而带着些微醺的红色。 “看起来不能了呢。中也想去试试新车吗?”钢琴师提议道。 “新车?!”中也眼睛的亮了起来。 “唔,不太行吧,中也你都喝醉了。”公关官反对道。 “我没醉。”中也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段超级短的距离,反驳道,“我只喝了那么一点点。” 接着钢琴师和公关官进行了不为人知的眼神交流,达成了奇怪的共识,于是两人拉着中也出了酒吧。 公关官还顺带拎走了相机。 最终,我靠攻击阿呆鸟的痒痒肉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战胜了阿呆鸟,他的香槟终于洒了。 代价是我们两个的外套都废了。 但是管他呢! “服不服!”我凶恶的问道。 “服服服——”阿呆鸟赶紧说。 果然,没有人能抵御的了痒痒肉攻击! 然后我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 结果一抬头发现人莫得了一半。 “他们人呢?”我问道。 “出去了,好像是要给中也拍照。不过我觉得看阿呆鸟挨打更有趣,就没去。”冷血回答道。 “哇!好过分!难道我们的友谊就是这样的吗?!”阿呆鸟夸张的大叫。 “是你太聒噪了,活该。”外科医生说完,起身把快滴完了的输液袋换成了新的。 我盯着输液袋,觉得特别奇怪。 “话说外科医生为什么要一直带着这个啊?”我指了指输液架。 外科医生虽然是医生,但他总是一副苍白病弱的样子,而且输液架从不离身。在我还没记住他的样子的时候,我无数次把他当成是病人。他真的比病人还像病人,特别是对比活蹦乱跳的阿呆鸟先生。 “这个哦!是外科医生的外置生命啦!”阿呆鸟可能改不了话唠插嘴的毛病了,他一脸认真的向我比划着,“所以只要拔掉他的针头,他就会‘咔叽’一下死掉哦!就像河童脑袋上顶着的盘子里的水被倒掉一样。” “真的吗?!”我相当震惊,盯着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严肃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望着他固定着针头的左手,眼神都慎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骗你的啦!你这都信!”阿呆鸟笑的前仰后合的,笑的我拳头都硬了。 “其实这里面是含有剧毒的药液哦。”外科医生坐在台球桌上,拨弄着在缓慢滴入药液的输液管。“只要不断的在身体里注射药物,就可以提升耐毒性哦。” “真的不会沉积毒素然后死掉吗?!”我震惊发问。 然后外科医生问我,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嗯好吧你是。 结果在我快要信了的时候,外科医生突然冷不丁的说道: “骗你的。” “不是。你们两个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啊?” 我无语住了,脱掉了身上染着香槟酒液的外套丢到了旁边的台球桌上。 “都是真话啊。”外科医生回答道,于是我更无语了。 酒吧虚掩的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冷血问道进门的几人。 “还没走两步中也就睡着了。”公关官笑道。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钢琴师背着熟睡的中也,看上去有些遗憾。 “哦哦!是睡美人公主中也!”阿呆鸟戳了戳中也的脸颊,中也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睡美人公主中也是什么鬼啊!”我对于旗会奇怪的起名水准感到非常无语。 然后就看见阿呆鸟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一只彩笔,在中也脸上画小花花。 “你在干什么?!”我相当震惊。 “在他醒来前擦掉他就不会发现了。”阿呆鸟无所谓的说道。 这是什么品种的究极损友?! 然后阿呆鸟不知道又从哪捞出一支笔,递给了我。 “要一起吗?”他诚挚的邀请。 我沉默了。 但是我好心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