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悄悄同步》 第一章 她又来了 郑不凡从公司人事调动公示里看到“林恬声”三个字，昔日里被这个女人碾压的恐惧涌上心头来。 只是，除了几分畏惧不安，似乎还有几分期待。 大学四年，算上毕业工作两年，他足足六年没见过林恬声，没听到林恬声刺耳的笑声，没看过嚣张洋洋说“这次又是我赢了啊”的模样。 时隔六年，她又来了，又一次突袭般闯入自己的人生。 倒是有点怀念，有点期待，也有好奇，林恬声有没有改变一点点？ 哪怕变得更柔和一些，不要像把利刃拼命刀自己，不要像个车轮子拼命碾压自己。 林恬声跟自己进了同一家集团工作，郑不凡也是去年到总部开会才知道。 最佳员工奖，年度金牌营销奖，获奖无数的林恬声，穿着一身总部制服拍的照片高高挂在“名人墙”上面，照片都透着一股趾高气扬。 这不是挺好嘛，在总部混的风生水起，屈尊降贵来小城镇的分公司？ 林恬声打什么鬼主意？ 郑不凡翻来覆去，几个晚上都失眠了，甚至最后一个激灵，冒出了一个奢想：不可能吧？她总不会是为了自己而来？ 呵，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大脑都疯了吧，林恬声那女人一心只想赢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先喜欢上的人就输了，郑不凡早就知道自己输了。 从考上大学见不到林恬声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对林恬声的感情不只是竞争对手。 不，他对她的感情，应该是从第一次见到“林恬声的真面目”就暗暗启动。 男女通杀的“学生偶像林恬声”，同年级班级太多，林恬声的教室在楼上，郑不凡一直想路过顺便看一眼庐山真面目，会一会这个大家口中的“神”。 只是，他一直以为那是个“男神”，从未想过林恬声居然是个长相甜美、笑容可爱的女生。 那天他正在一楼走廊公告栏看年级考试排名，紧张得不敢睁开眼睛确认，在心中祈祷三次“第一名郑不凡第一名，一定要拿到第一名”。 睁眼还没来得及确认排名，身后就传来了男生女生史无前例的齐声大喊。 “林恬声！加油！” 在球场上，能把男生女生们的助威声统一起来，让他们同时喊出一个人的名字，也只有“林恬声”了。 郑不凡当时只是好奇地转身看了一眼，心想：呵，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在这里“偶遇”，就勉为其难顺便看一眼这个林恬声长什么鬼样子吧。 “三分！耶！” 齐耳的黑发随她跳跃而灵动飞起，乌黑的头发和黑亮清澈的眼珠，把她小巧的脸衬托得十分白皙，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小巧而挺立的鼻子，弯成一道漂亮弧线的浅粉色嘴唇。 场边的男生女生们朝她大喊“林恬声你是最棒的，太厉害了”，她朝着呼声踊跃之处投来视线。 郑不凡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是，他就是觉得那一刻他们的视线对上了。 他急忙转身落跑，连排名成绩都顾不上看，他认定他们视线相对，他很清楚自己心跳加速，他怕自己那份突然破土而出的“喜欢”被林恬声察觉。 “哎呀，年级考试的排名成绩出来了啊？” 郑不凡正要跑，林恬声欢欢喜喜地跑来，他们擦肩而过，林恬声也没认出他是年级第二名常驻者。 “嘿，这个叫郑不凡的，还挺有能耐，每次都能比我少个两三分，紧跟在我后面，稳住第二名的宝座。” 林恬声骄傲得意就算了，还要拉踩自己一把？ 郑不凡又生气又委屈，转身就指着她宣战：“少得意忘形了，林恬声！下一次考试，不管是体育还是文理科，我都要打败你，让你去稳坐第二名！” 林恬声看着他愣了一会，恍然大悟后，便捧腹大笑起来。 “原来就是你啊，万年被我踩在脚下的第二名。哈哈哈，我等着哦，我还没尝过被打败，当第二名的滋味，就等着你发力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每次回想起林恬声那副嘚瑟模样，冷嘲热讽着踩踏自己的姿态，郑不凡也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意，为什么对那样的女生一见钟情？ 好兄弟听了都说，“郑不凡你可能有那个被虐倾向”“郑不凡你别急着去谈恋爱还是先去看心理医生吧”。 谈恋爱？郑不凡笑了，他怎么可能真的跟林恬声谈恋爱。 他可不想连恋爱这件事都彻底输给林恬声，多年来，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暗恋而已，不被林恬声发现，就不算输给了林恬声。 从小到大的学习没赢过她，绝对不能在恋爱这件事上也被公开处刑输给她。 郑不凡对着镜子里的男人说，“你可以的郑不凡”，调整好衬衣西装外套，奔赴“战场”。 没错，林恬声出没的地方，对郑不凡来说就是“战场”，只分胜负，不谈感情。 今天他特地穿上了斥巨资买的“决胜服”，昨晚睡前还精心做了一点天然藻泥护肤，晨起敷眼睛防止黑眼圈，隆重迎接和林恬声的久别重逢。 林恬声比鸡起得早，居然是整个办公室最早到的人，还把大家的咖啡都泡好了，不止如此，还贴心地给办公室添了一束鲜花。 这一招好使，整个办公室的男男女女都围着她，满口夸。 夸她泡的咖啡格外香，人家淡淡一笑：“我特地买了咖啡豆，现磨现煮，大家要是喜欢喝，我可以教你们怎么磨煮。” 单身男同事们更是盯着她的笑脸看得两眼发直，单看人事调动的通知，他们还以为“林恬声”这位总部精英是男人，是他们新的竞争对手，还跟郑不凡说好了，要一起摩拳擦掌跟林恬声来一场“职斗”。 林恬声是一位精炼能干，温柔贴心，漂亮可爱的女人，他们三秒倒戈。 郑不凡对于这样的场面见惯不怪，林恬声是“神”，他今天就要把她从昔日神位上拉下来，给她来个下马威！ 郑不凡挺起胸膛，一边清嗓门一边昂首迈步走进办公室。 “呵，这不是我们林恬声同学？莫非你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什么柴米油盐调味料吗？怎么无处不在的啊。” 郑不凡故作轻松调侃，撇嘴吐槽新来报道的林恬声：“阴魂不散的，好好在总公司待着不行，非得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受虐？” 分公司比不上总部，好歹也是他郑不凡的地盘，第一天从气势上压迫她，赢在起跑线。 林恬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笑容满脸朝他走来，大有一种要把咖啡直接泼他一脸的气势，郑不凡无意识间就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林恬声越发得意，看着他笑眯眯。 “郑不凡你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还是，在背后提前说我坏话了？老同学久别重逢，怎么一脸嫌弃呀。还是？哎，我晓得了，你这是害羞了吧！明明很期待跟我久别重逢，故意傲娇。” 林恬声幸灾乐祸地调侃他，扬起骄傲的笑容，满脸写着，“我林恬声又来了，怕了吧？你在公司的第一名业绩也要保不住了，不，你的部门总经理梦想也要破灭了。” 林恬声狡黠的目光，分明越过郑不凡的脸庞，直勾勾落在他身后墙上贴着的“部门经理竞聘启示”。 第二章 他输定了 林恬声起得比鸡早，郑不凡一咬牙索性不睡觉了，闭眼睁眼就摸黑上班。 要说能吃苦，郑不凡可是从小到大吃着苦长大的。 “我们公司大厦每天凌晨三点到六点实行省电模式，不通电？什么时候下的通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郑不凡抱着公文包在公司楼下啃着肉包子，蹲到大厦保安来通电，才知道这件事。 “嘿，这不是环保，响应号召嘛，你不知道？我们少用点电啊，对环境好，对生态好，对地球好。” 保安大叔还在絮叨教育郑不凡，他已经刷卡冲进公司去。 六点十五分，全公司第一人打卡上班。 郑不凡把咖啡煮好了放冷了，把桌面擦得发光发亮了，把鲜花换了三次水了，整个办公室里还是没有第二个人打卡上班。 隔壁部门的人都陆续来上班了，大家纷纷向郑不凡投来奇怪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只好不耻下问。 “那个，你们知道我们部门的人今天都怎么了吗？为什么没人来上班啊？” 不可能集体请假了吧，又不是什么大日子，郑不凡转头看一眼，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什么国际某组织成立庆祝日。 “咦？你不知道吗，你们部门今天去团建啊。哎，你们经理不是要调动了嘛，今天听说大家邀请前经理一块去露营野炊啊。” 郑不凡一头雾水，要是林恬声那个初来乍到的被集体放鸽子，合情合理，他这个从毕业入职到现在，勤勤恳恳跟着前经理埋头苦干的人被放鸽子，像话吗？ “哈，不是吧？今天难道是新成立的愚人节？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啊。” 郑不凡整个状态外，隔壁部门的女同事好心给他看一个私聊群：“那个，你是不是没有加入这个聊天群？这个群是你们部门的人建的，平时经常组织吃喝玩乐的那种。” “林恬声！她为什么已经加到群里？” 郑不凡激动得一把抢过女同事的手机，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群内的聊天，林恬声正在发照片呢！ 他平时拒绝加入这些私聊群，只在工作群里跟同事们公事公谈，一句八卦也不参与，没有被拉进这个吃喝玩乐群很正常，但是林恬声刚来就入群，看起来还跟大家打成一片，郑不凡大受打击。 林恬声放着总公司大蛋糕不吃，非要千里迢迢跑来分公司，原来是为了拿下这个部门经理，历史重演，把自己狠狠踩在脚下啊！ 郑不凡恍然大悟，气愤得扬起手机就要砸，女同事慌忙伸手来接：“那个手机，我刚买的，分期付款的。” 郑不凡冷静下来，把手机物归原主，快速回到座位开始今天的业务联系。 拉拢人心这一套，郑不凡拼不过，他只好拿出实力跟林恬声拼到底。 部门经理竞聘，人际关系只是考察的一环，公司上级最看重的仍然是个人业绩和对公司做出的贡献大小。 林恬声也看出来了，郑不凡是打算在部门经理竞聘这一环跟自己死磕到底。 一个部门只能有一个经理，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郑不凡接连工作两个小时不喝水不去洗手间，林恬声也坚决不碰桌上那杯同事送的奶茶，把自己和工作岗位锁死了。 同事们陆续下班，周边的办公室都黑漆漆一片，只剩下林恬声和郑不凡部门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键盘还在“啪啪”响，各自处理业务。 林恬声咬牙一看时间：行啊，你加班到十二点，我偏要死撑到凌晨十分钟后！ 万万没想到，郑不凡直接加班到了凌晨一点钟，差点没把林恬声原地饿死。 进了小区，林恬声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肚子打鼓，眼皮打架。 “哼，等本姑娘回家嗦个粉，滴个眼药水，再敷个蒸汽眼罩和睡眠面膜，明天又是满血复活，就不信赢不了你！” 林恬声走出电梯的瞬间就决定了回家的“复活计划”，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出电梯门，她差点没被榴莲给熏死。 “哇，宋宜佳你没事吧？半夜三更在别人家门口狂吃榴莲？” 林恬声捏着鼻子屏住呼吸，赶快开门要逃进家里去，哪里逃得了，大腿一下就被宋宜佳抱得紧紧。 “呜呜呜没想到那混账真是个斯文败类！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贪图男色，喜欢小白脸没个好下场！” 宋宜佳又失恋了，严格来说，是又被渣男劈腿或者无缘无故甩掉了。 “不对呀，那小子也能叫小白脸吗？皮肤黝黑，阳光下都能闪出油光来的那种黑，你那时候说喜欢他健康的肤色啊。” 林恬声还在为自己优秀的记忆力得意，宋宜佳气呼呼站起来瞪她：“你什么记性啊？那个黑皮阳光小伙是上上个男朋友，呜呜呜，那小子也很坏！说什么跟我谈恋爱后失去了自由，他还是适合奔赴阳光海洋的自由！” “哦哦，你这不是被甩速度太快我记岔了嘛。” 林恬声嘀咕着，还是同情地把宋宜佳拉进家里去：“好啦，把剩下那些榴莲扔了，我就收留你，咱们还是好姐妹。” 宋宜佳恋恋不舍地把榴莲放下，乖乖跟着林恬声回家嗦粉。 “哎，不是吧，你是要工作不要命了？这粉是今天的第一顿饭？” 宋宜佳看林恬声恨不得一口把整个碗都吞下去的气势，打听之下，惊讶不已。 “没办法，郑不凡那小子太狠了，我没想到有人能对自己那么狠，一天不吃不喝地加班，凌晨12点还不放过自己！” 林恬声一抹嘴：“我这辈子还没输过给他呢，不吃不喝加班这种小事，怎么能轻易认输？这次的分部门经理竞聘，我势在必得！” “你要是个男人，我真要怀疑你跟郑不凡是情敌，喜欢的女生被他撬墙角了，深仇大恨似的。” 宋宜佳无奈地摇摇头，打从心底悄悄同情一把郑不凡。 “哼，总之，郑不凡他遇到我，输定了他！”林恬声说着，抽了一根辣条，好像那是郑不凡，狠狠咬一口。 宋宜佳不理解，歪着脑袋八卦：“其实我一直就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在公司总部待下去？你不是对那个谁，齐以对有意思吗？部门经理而已，在总公司你也可以轻松争取到，何必大老远跑分公司去竞争一个小小部门经理？” “赶快吃粉，冷了不好吃，吃完了咱们喝两杯？难得你失恋，不，难得你过来一趟，我们今晚来点儿不健康的活动。” 林恬声明显地转移话题，宋宜佳会意笑笑，不追问了：“行啊，我就说嘛，没必要那么卷职场，要适当做点儿不健康的事情，比如喝酒吃辣条看看恐怖电影！” “不过，别说我当姐妹的念你。你啊，明明是个女人，还是个踩着油门大步迈向三十岁的女人，是时候抽空谈谈恋爱，考虑一下结婚的事了。” 看林恬声敷着面膜看恐怖电影看得开心，笑得面膜都要掉下来，宋宜佳旁敲侧击起来。 “你从小数学就不好，能不能算清楚别人的岁数再说话？” 林恬声扯下面膜，指指自己的脸颊，笑容盈盈装可爱：“今年的生日还没过，你姐姐我现在时25岁，26的坎儿还没跨过去呢，少给我来四舍五入奔三十那一套！” “哈哈，不愧是学霸，对，您老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再过几个月满26周岁就要四舍五入奔三十了，数学挺好觉悟挺好。” 宋宜佳趁机把辣条塞到林恬声嘴里，让她没办法立刻与自己唇枪舌战。 “呵，今晚失恋找我谈心是烟雾弹，其实是带着我爸妈的催婚任务来的？得了吧，动不动就被甩，不是在失恋的路上就是在准备迎接男友劈腿真相的路上，就你这情况，还有闲心来担心我的恋爱婚姻？” 林恬声对好姐妹从来没有半点口下留情，美好的谎言和安慰治标不治本。 “你这嘴巴毒的，也是，说话毒辣的工作狂，女魔头，怎么可能有男人喜欢你，上哪找个勇士敢跟你谈恋爱？” 是啊，像她这种一生要强必须当第一，不分男女都要踩在脚下逞王者威风的女人，哪怕在有好感的男人齐以对面前，她也装不来柔弱，这辈子是跟喜欢、心动、恋爱绝缘的吧。 第三章 看男人的眼光 宋宜佳紧紧拽着被子，还在喃喃诅咒那些劈腿的前任们，名字全都搞错了，林恬声又拿来毛毯给她盖好。 “恋爱脑的傻子免疫力不好，可别感冒了。” 林恬声把桌上收拾一下，又打开笔记本电脑工作。 呵欠连天，就多喝两杯黑咖啡，眼皮打架就多滴几滴眼药水。 刚到新部门，工作内容跟她在总公司时负责的差不多，但是房地产这一行，有着地方差异性，要吃透地方不同市场行情、人文习惯，跟总公司所在地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要想赢郑不凡这个“土著”，她就得拼命给自己开小灶。 地方经济主体产业、地方潜力行业、地方人文特色、目前各区域的楼盘数据表、开发潜质最好的地块—— 林恬声埋头收集、整理和分析资料，要不是接到齐以对的邮件，她差点就忘了自己被调派到地方来，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齐以对不愧是自己的偶像，这个点还在工作，林恬声看完了邮件，正要回信，手机就震动起来。 “没吵醒你吧？我想，你可能还在工作，又怕你错过邮件，你也知道我这个坏毛病，就是心急。” 打个电话给同事而已，齐以对却要小心谨慎地说明，像是担心被别人误会他有其他动机和目的。 “你还记得我这个时间点一般都在开小灶呢。没错，来了分公司，新人三把火，我肯定得加把劲，当然要保持这个好习惯。” 在总公司的时候，林恬声和齐以对被称为“加班魔女魔王”，女同事们悄悄给他们组了“加班cp”。 没人怀疑他们有暧昧，有恋爱迹象，有新来的同事好奇，“那个，我们部门的林姐，跟齐主管，是不是搞职场恋爱”，必定会被其他人哄笑着否定。 “怎么可能？他们一心只有工作，别看他们经常出双入对，那都是工作，跑地盘、跑工程、跑客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上哪找时间谈情说爱啊。” “对对对，别以为他们大半夜不回家在公司是暧昧，那都是加班，我们部门的业绩全靠他们两撑着。所以，千万不能乱说话，万一他们避讳，不在一起加班了怎么办？” “林姐看着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精英，和齐主管最多是英雄惺惺相惜，‘兄弟情’懂吗，只是刚好性别为女。” 听得这样的话多了，久而久之，林恬声心底里那一点点期待也消失了，死心塌地跟齐以对只谈工作，只考虑事业。 “恬声？听着吗？经理当时提起这件事，我就想到了你，也没有事先跟你聊聊，就把你推到了分公司。老实说，你要是觉得为难，或者不想留在分公司，一定要跟我说，我会负责帮你申请调回。” 齐以对声音带着愧疚，很低沉，林恬声忙回应：“哈哈，我看资料看出神了，这里地方特色美食挺多的，我还没找到时间去吃呢。而且，工作没有什么为难的，总公司不是发现分公司这边有资料外泄的情况吗？总得调查清楚，避免发生这种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啊。” “公司有你这样的人才，真好。不过，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现在很晚了，总不能通宵，该睡了。” 林恬声带着甜甜笑容挂了电话，刚放下手机，被旁边凑过来的脑袋吓得午夜惊叫。 “嘿，怎么，做什么无心事了，这么害怕？” 宋宜佳裹着被子，笑嘻嘻地摇晃林恬声：“从实招来，你是总公司派到分公司去抓内贼的吗？有什么嫌疑对象吗？快说来听听！” “什么内贼？只是总公司怀疑有相关资料从分公司泄露出去，是员工还是客户，还是兼职的保洁，还不一定。” 林恬声不想随便怀疑同事们，来到分公司才几天，但是她跟大家相处愉快，还去团建了呢。 “郑不凡呢？他不是你的死对头？要是他出卖了公司的，你抓住他的把柄，他升职无望，你又赢了。” 宋宜佳故意提起郑不凡来，还使劲煽风点火，林恬声没多想，就干脆地说：“他不会的，绝对不是他。” 【我信得过他的为人，为什么？因为从小就认识，多年来都是对手，但是能跟我实力相当、针锋相对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是公司的内贼！】 这番真心话，林恬声不敢贸然说出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郑不凡被当成嫌疑人，她莫名生气。 要是冲着宋宜佳脱口而出这番话，肯定又要被疑神疑鬼，怀疑自己对郑不凡有私心，袒护包庇他。 林恬声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郑不凡在某些方面跟自己很像，不可能是心术不正的人。 郑不凡虽然没去团建，虽然他在部门里总是埋头工作，也不加入大家的群聊，但是他这么努力工作的人，是不可能出卖公司项目资料的。 一个对工作这么认真、上进的人，多年来不断输给自己，却始终脚踏实地坚持努力着，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出泄露、私售公司资料的事。 “看来，郑不凡在你心里，还是挺有地位的？这么相信他？” 宋宜佳的脑回路里面，只有恋爱路线，林恬声伸手把她按回去沙发：“赶紧睡觉，我也要睡了。” “真听话，只要是齐以对说的，你都乖乖接受了。”宋宜佳猛地一抓林恬声，盯着她说，“这样的男人啊，只适合当上司，不适合当男朋友，会pua你！把你吃得死死！就像我那个，该死的前前前任！” 林恬声用力把她又按回去，被子一蒙：“实在不行你换个性别谈恋爱？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够差！” 齐以对不是那种人，林恬声对自己看男人的眼光，还是自信满满的。 第四章 化敌为友最多三秒 海边有个度假区项目，打算招募房地产公司联合开发，分公司负责人有意去竞争，想在总公司年会的时候争取表现。 “林恬声，还有郑不凡，你们两人去考察一下，上面分析过了，这个度假区项目开发前景还是不错的。现在担心的是，周边配套设施能不能跟得上，还有游客量和消费能力，你们去实地转转，尽量搜集情报，回头再做分析。” 部门经理把重任交给他们，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不就是“考验”嘛。 林恬声是总公司调来的精英，郑不凡是经理一手带出来的“亲生子”，现在这两人都对部门经理这个位子有想法。 部门经理选了哪一个都不适合，要给他们两人公平的机会，让他们去表现，让其他同事看到他们各自的能力。 之后不管是林恬声还是郑不凡，能胜任经理的人，都是得到了大家认同的。 “经理，我记得郑不凡晕船，他可能坐不了轮渡，去不了海边。” 林恬声一脸担心地看着郑不凡：“我没记错吧？我们好多年校友也不是白做的，我记得，那两次组织乘坐轮渡，你都没上船。” “放心，我们不坐轮渡了，去年刚通了海岛大桥，直通海边。”郑不凡从部门经理手里接过汽车钥匙，“我来开车吧。” 大学几年没有交集，工作之后也有一段日子没见过郑不凡，总觉得他性格跟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海岛大桥正壮观，也方便。不过，你是晕船吧？”林恬声望着车窗外风景。 “我只是不喜欢坐船。”郑不凡专注开车，语气平淡，他只是努力装作平静。 林恬声对他了解最多的，应该只是他的成绩和名次，没想到她还记得他两次轮渡都没坐上的小事。 他以为，只有第一名的成绩值得林恬声惦记。 他不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只要是父母没有能力买给他的，不能帮他实现的，郑不凡都会将它们变成“我不喜欢”。 “哎，好多年没来海边玩了。学校组织的那两次，大家都玩的挺疯，我还被她们丢进海里喝了好几口海水，你没来是对的，那些家伙可皮着。” 林恬声一下车就朝海边狂奔过去，一点看不出来讨厌，郑不凡远远看着，想象林恬声被大家架起来丢进海里的画面，不自觉就笑了。 洒在海面上的金闪闪阳光，随着波澜起伏，很美，青春的脸庞上全是灿烂的笑容，没心没肺又自信靓丽，那就是林恬声的模样。 要是当时一起来海边就好了，他就能远远地注视着那样的林恬声。 郑不凡出神着，没留意林恬声已经从海边跑回这边来，直到她那张笑脸凑到了眼前来，打量着他。 “一个人看着海傻笑，哦，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赢我的好计谋？” 郑不凡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两步，还心虚地低下头：“没有，今天是来实地考察，又不是来比赛业绩，别整天想着输赢了。” 郑不凡心虚躲避眼神的样子，林恬声都看在眼里了，只是嘀咕他一句：“奇奇怪怪的，看来你是真不喜欢海边？一来到海边，人都不对劲了啊。” 林恬声拿着手机四处拍照、录制视频，一边旁白解说度假区周边环境、海边人流量和商铺分布情况，专注收集情报，没发现郑不凡跑了。 听到海边传来吵闹声，林恬声随口问“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啊”，半天没人回应，转头一看，正在海边吵吵闹闹之一的不就是郑不凡吗？ “喂，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在那边跟着我好好考察，跑这里来闹事？” 林恬声一副领导来找惹事小弟的模样，对那几名男人微笑：“我们的员工有什么不礼貌的，我替他道歉，我们是来工作的，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你们是来搞地皮的吧？就因为你们这些人，我们的海都被污染了，我们村子的土地被卖掉，你们这些人来建高楼大厦，搞得我们村里那么多外来人，乌烟瘴气的！” 几名男子是村里反对收地卖地的顽固份子，他们思想保守，认为靠海吃海，纯天然的海村生活，才是他们向往的，觉得开发度假村和旅游业是“污染”。 “我只是来旅游，拍个照，你们非要说我是房地产公司的人。”郑不凡还拿着手机四处拍，理直气壮，一点不配合林恬声，还给林恬声挖坑。 “看吧！我就说他们肯定是房地产公司的人，是来踩点的！你们这些人，四处抢夺土地，说来我们这里搞房地产是好事？你们赚疯了，当然是好事！” 几个男人捕捉到了“房地产”几个字，立刻跳脚，激动地扑过来抓推郑不凡：“滚！你们马上滚出去，不准来我们这里！” “你闭上嘴巴别说话了！” 林恬声赶快挤到人群之间去，帮郑不凡脱身，他们接了任务来工作，就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同志，姑且化敌为友吧！ 没想到她成功引起了几个男人的注意，他们把火力转移到她身上了。 “对了，这个女人刚才也一直在那边地块拍来拍去！我看她还拍了很多商铺的照片，肯定是想把我们商铺也拆了，让我们不能在这里生活！” “他们就是一伙的！” 不知道谁的手使了最大劲，猛地把林恬声肩膀一推，紧接着几个拉扯纠结成一团的人聚集的力量，都往她这边倾斜。 偏巧一个浪花还要涌过来，名副其实的“推波助澜”，林恬声双脚离开柔软的沙滩，感觉整个人都被推得飞起来，朝着海水里栽进去的时候，就知道完蛋了。 “你这家伙，还笑？我都掉进了海里，变得这么狼狈，你还笑！” 郑不凡忙抿住嘴唇，努力藏起笑意，林恬声一边愤愤擦着头发和身上的水，一边嘟哝：“啧，我就知道你讨厌我，就跟讨厌乘轮渡，讨厌跟我们来海边毕业旅行一样，对吧？” 她怀疑，刚刚混乱之中，郑不凡说不定还助力了一下，趁机报复。 呵，想着化敌为友，出于同事的义气去帮郑不凡，是自己失策了啊！ “嗯，也许吧，你成绩总是比我多那么一点点，就连运动都要抢我风头，讨厌这样的对手，也是人之常情吧？” 郑不凡是真的笑不出来了，林恬声的话就像在提醒他：不应该对不可能的东西、感情产生贪恋。 林恬声那么优秀，她还有一个幸福的普通家庭，跟自己不一样，不是自己能够随意喜欢上的人。 不能够起贪念，不能够喜欢的，统统要说“我讨厌”，这样才不会伤害到父母的尊严，才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情。 第五章 不可能展开恋爱线 林恬声发现了，海岛考察工作回来之后，郑不凡突然就有意躲着自己。 林恬声非要逮住跟他来个正面交锋，撞个正着，他还有一招，迅速打开手里的文件装看东西，再不行掏出手机就着漆黑的手机屏盯着看，就是不愿意直视自己。 他是不敢吧？ 郑不凡有什么心虚的事情吗？因为那天在海边，他确实趁乱推了自己一把？还是，他为了那天害自己落水而内疚？ 林恬声留下来加班，郑不凡也故意抱着笔记本电脑去附近咖啡厅工作，不像平常留在办公室跟自己拼到凌晨。 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剩林恬声独自加班，她也觉得没意思，收拾东西路过楼下咖啡厅，郑不凡就在里面埋头加班呢。 赖着人家咖啡厅的位置，连一杯咖啡都不点，太过分了吧？ 林恬声是为了咖啡厅的营业额，才给郑不凡买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的。 “咳，我不小心点错了口味，这款拿铁和这个蛋糕不是我平常吃的，正好遇见你，你帮我解决了吧。” 林恬声把咖啡和蛋糕放在郑不凡面前，他只是抬头看一眼林恬声，就跟见鬼一样，吓得急忙低头：“不、不用了，我不口渴，也不饿，你打包回去给别人吃吧。” “我一个人住，没别人能帮忙解决啊！给你吃就吃，还有，我今天提前结束工作了，就是怕你在这拼命加班工作，进度超过我太多，让你喝喝咖啡吃吃蛋糕，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这叫‘糖衣炮弹’懂不懂？” 郑不凡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分明嘴角有了一丝的笑意，可他就是坚决不抬头看自己，只是低着头轻轻说了声“谢谢，你早点回家吧”。 早知道宋宜佳在家门口等着，林恬声刚刚就应该把咖啡和蛋糕打包回来！ 拿铁是她喜欢的，那块蛋糕是宋宜佳喜欢的，她绝不是因为担心郑不凡忙得饿肚子口渴才买的，就是她说的那样，为了用美食影响郑不凡加班进度，为了扰乱敌军！ “你看，我好歹也给他送了咖啡蛋糕，虽说我动机不纯，是为了扰乱他，可是，他依然不看我一眼，太没礼貌，太不像话了吧？” 林恬声抱怨连连，自顾自分析：“他肯定背着我做了什么？难道他已经掌握到了竞聘部门经理的秘诀？内定情报？所以，不敢看我，怕被我看穿？” 林恬声总说自己是恋爱脑，整个大脑只剩下恋爱回路，宋宜佳不服很久了，逮着机会赶快回击她。 “姐妹，你能不能稍微拐个弯？别老是把人当敌方？你给加班的男同事送咖啡和蛋糕，本来该是浪漫的，被你说的跟无间道一样。” “这事本来就疑点重重啊，考察回来之后，他就没正眼对上我。” 林恬声非要钻牛角尖，宋宜佳索性顺应她的意思，拍拍她肩膀，摇头笑道：“对，你说的都对，不用疑神疑鬼了，他只是不想看到你的脸吧？看来，他是真的讨厌你。” 莫名其妙心里一揪，宋宜佳没说错，自己也早有自觉，郑不凡肯定是讨厌自己，他必须讨厌自己，不然都说不过去了。 可是，被宋宜佳这么一说，林恬声心里就是不痛快。 “郑不凡多讨厌我？不，他怎么可能讨厌我啊，他应该恨我，恨之入骨哈哈。” 林恬声把心里那点奇怪的不痛快埋掉，顺着姐妹的挖苦，沾沾自喜地对宋宜佳眨眼：“只要碰上我，郑不凡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一次也赢不了我，你说，换谁谁不气，谁不恨？” 宋宜佳对好姐妹的清奇脑回路佩服得五体投地：“厉害，被一个长得那么帅的优质股男人恨之入骨，居然能这么开心。哎，换成我被帅哥讨厌，憎恶，我肯定要伤心得吃不下宵夜了。” “你啊，就是恋爱脑附体，只要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都要把他往感情线上扯，这样是不行的。总之，我跟郑不凡，大概是天生注定的对手吧，找个再离谱的编剧也不能把我们两个的故事发展出爱情线来。” 林恬声正要喝口酒，浇一浇心里的苦涩，被宋宜佳猛一握住手腕一扯，差点把酒都洒自己脸上去，抬眼怒瞪宋宜佳，发现她眼睛瞪得比自己还大，一脸紧张。 “慢着，你别说我整天只知道谈恋爱，你说，海边考察回来之后，郑不凡就经常故意躲你，不跟你单独相处，也不正眼看你？会不会是，你调动到分公司来的真正意图被他发现了？” 宋宜佳推断完，一脸“看吧我不是个恋爱脑，我还是挺有推理头脑的”，等着林恬声的表扬。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暴露了来分公司的隐藏任务？我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吗？” 宋宜佳翻了白眼，深呼吸口气，还是气得狠狠拍林恬声背后：“傻子，谁说你有问题了？我是说，郑不凡，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防着你？” “哈哈，你还是继续专注爱情线吧，搞侦探线，不适合你啊姐妹。” 林恬声嘴上笑话宋宜佳，心底偷偷马克下来了：说的有道理！郑不凡也不是省油的灯，好歹多年来考试分数紧咬不放，始终占据第二名，说不定，他真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六章 知己知彼 林恬声时不时绕到自己身边、身后，装作跟他身后、身边的同事们聊聊天、递交个文件，但是眼光分明往自己身上飘，郑不凡就是感觉到了。 问就是多年宿敌，知己知彼，林恬声肯定又不怀好意，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郑不凡能想到的只有竞争部门经理这件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林恬声以前用不着，因为她不需要了解自己就总是轻易拿到第一名。 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她从公司总部调过来的，自己则是毕业开始就入职分公司。 显而易见，竞争部门经理，自己这个“老油条”比林恬声这个“空降兵”有优势！ 老同学听了就不客气地大笑，还一面把满嘴的啤酒喷出来：“哈哈哈，你、你居然又碰上那个魔女了？先不说这个孽缘是怎么回事，你啊，太轻敌了吧？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比她胜算大？” 老同学仔细给郑不凡分析了一圈：“你在分公司呆的时间长，人际关系呢？有她好吗？我听说了，上次你们部门团建，你都没去，她还去了。她不止去了，还一个劲帮你们部门经理烤肉倒酒，你啊，就是太不上道了。” 郑不凡白他一眼，闷闷地喝酒，最近因为林恬声的出现，弄得他心里乱糟糟，才会接受了这个老同学的邀请，出来喝酒解愁。 “我真不该浪费时间跟你喝酒，还以为能换个心情，结果心情变得更糟了。” 郑不凡放下酒杯，目光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是啊，你说得对，只要对上了林恬声，我就没底气。” “哎，等一下，那边的女人，不就是林恬声吗？”老同学用力拍郑不凡。 顺着他手指望去，马路对面的女人，正满脸欣喜跑向一名男人，虽然她特地换了一身连衣裙，还精心打扮过了，不是今天上班的那副样子，郑不凡也认出她来了。 林恬声看起来就很喜欢那个男人，郑不凡没谈过恋爱，但是他喜欢过一个人，他能看懂林恬声那模样就是在对那个男人说着喜欢。 单就这一方面来说，林恬声是彻底输给自己了，自己能把喜欢的感情藏得那么深，林恬声却从表情到造型、肢体语言，全都在倾诉喜欢。 “听说你去海边度假区做实地考察的时候出事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今天正好要过来这边见客户。” 齐以对的语气是迫切关心自己的，看见自己的第一眼也着急地打量自己有没有受伤，只是他总会及时冷静下来，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编造一个更加符合公司前辈后辈的关心理由。 “嘿，难得过来一趟，一块吃顿饭再回去吧？我来这边也好些日子，哪些店好吃，都打探清楚了！” 林恬声平时上班不是这样的穿衣打扮风格，她明显是匆忙间去换了一套，为了来见自己，齐以对不谦虚地说一句，他从小到大的异性缘都很好，女生们喜欢他，他感觉得到。 “好啊，我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就这附近吧，找一家小炒店也行，像你刚进公司那会，我们一起加完班去路边摊吃个小炒喝点啤酒？” 齐以对清楚记得跟林恬声共同度过的日子，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这就是他所能对林恬声表达好感的极限了。 他一次也没有主动追求过女人，更没有坦诚向女人告白过，他认同林恬声，不管是作为职场上的搭档，还是一名女性，但这样的表达已经是极限。 何况，他并不确定林恬声对他的喜欢有多少，比他多吗？还是，只有一点暧昧感？ 林恬声跟他很相似，他们似乎都是不擅长谈恋爱和表达爱意的人，又都是害怕被爱情伤害的人，才会全力以赴往事业赛跑奔跑。 爱情也像个战场，也需要知己知彼，在林恬声对他的感情十分确定之前，齐以对也打算以这样暧昧不清的方式，继续保持着好感。 林恬声和齐以对朝着马路对面的路边摊走去，他们选定了靠近里面的小桌子，开始认真选菜，完全没有注意到匆匆躲到旁边角落的人。 “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你和我又不是背着林恬声偷情，现在是她下了班打扮得花枝招展，偷偷跟男人约会！” 老同学莫名替郑不凡打抱不平，自己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对，她跟哪个男人约会，你也不用避嫌啊，她有男人可以约会，可以谈恋爱，你不应该赶快拎上啤酒去敬酒祝贺？有男人收了她，分散了她的精力和时间，说不定过些日子还把她娶回家生娃了，那你就能稳坐部门经理的位置啊！” 郑不凡看着他，沉重地叹口气：“你要是上学那会也这么有想象力，这么能说会道，肯定当年也考上大学了。” 要是知道今晚跟老同学约酒，越喝越郁闷，还要亲眼撞见林恬声跟其他男人约会，他肯定坚持加班到底。 郑不凡悄悄起身去把饭钱结了，林恬声和那名男子谈笑风生，看起来特别开心。 还以为林恬声不会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眼里心里只有搞事业呢。 原来，只是看不上自己罢了。 郑不凡又叹口气就直接走了，老同学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追问：“你刚刚是夸我有想象力、能说会道？不对呀，你小子损我吧？” “哎，你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你真的可以好好去打听，看林恬声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这个男人是什么人，他们有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要是打听清楚了，证据确凿了就赶快去内部放个风声，公司肯定不会让短时间内打算结婚生子的女人当经理啊！” 老同学追在后面絮絮不绝，郑不凡猛一停下，回头瞪他：“你别再说这种话了，要不然，我们就绝交了。” 那个男人跟林恬声是什么关系？就算不是男朋友，不是谈婚论嫁的对象，总有一天，林恬声也会遇到真命天子吧？ 林恬声会跟某个男人结婚，会生孩子，为了照顾家庭和孩子放弃事业，不再跟自己竞争？ 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郑不凡都觉得心灰意冷，身后老同学愤愤呼喊的声音，他根本听不清楚。 “这小子怎么回事啊？狼心狗肺的，我这是教你升职加薪啊！” 第七章 我们之间明争明斗 部门里一大早就炸开锅，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们都盯着林恬声窃窃私语。 “我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林恬声坐下来问隔壁同事，环视一周，发现同办公室的男同事们也对着她笑，笑得意味深长。 “你可是女主角，居然不知道？大家都商量要给你送什么礼物了呢。”隔壁同事指了指公司论坛上的帖子。 “这照片拍的不怎么样啊，偷拍的人得换个手机才行了，拍夜景太糊了吧？把我都拍成一米三了。” 林恬声故意调侃，心里是怒火中烧，痛骂偷拍和发帖造谣者：什么人见不得别人好呢？我跟齐以对手也没牵，一男一女大排档吃个饭就要结婚生子了？ “不过，你真是因为要结婚生孩子，才被调到我们分公司来的？”隔壁同事觉得帖子里的话跟林恬声的调动对上号了，一脸八卦。 “我！”林恬声的怒气“倏地”就上来了，差点就把澄清反驳的话推出口来。 【我是来调查你们分公司的猫腻，就像古代那种钦差大臣，谁因为结婚生孩子被总公司踢下来了？】 林恬声深呼吸口气，把险些脱口而出的大实话咽下去，微笑道：“那倒不是，总公司是让我下来学习的，说我们分公司是全国分公司的榜样，这两年业绩蹭蹭直上。” “真的？总公司那边，领导们真是这么说的？嘿嘿，我觉得也是呢，上次去总公司开会，老总他们还对我微笑了好多次。” 凑效分公司领导进来办公室，本来是想亲自了解帖子的真假，走到林恬声身后的时候，就听到了这番话。 林恬声你真是个天才，化险为夷了，不仅替自己澄清，还精准地拍到了分公司的马屁。 “对，我们分公司这次要是顺利拿下海边度假区的项目，相信总公司领导团队还会亲自下来视察项目呢。” 林恬声一边给分公司领导画大饼，一边不忘提出请求：“不过，我们公司论坛上流传的这个帖子，关于我被调动的原因，这纯属造谣，您能不能让后台管理把帖子全删掉呢？” “当然！总公司给我们分公司派来了精英，是为了帮我们拿下海边度假区的项目，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在论坛上发布这种不实信息的！” 领导发话，同事们不敢公然议论了，论坛上的帖子却不见被删除，领导说，“删帖子这种操作不符合我们分公司的主张，我们一贯主张呢，要言论自由，论坛就是大家畅所欲言的地方。” “没事，网上真真假假的事多着呢。我们老大开明，给大家言论自由的空间，这是好事啊。” 林恬声表面装作没事，全心投入工作，心里已经扎了针，总是忍不住怀疑，看这个人也可疑，看到急忙转身躲避自己视线的郑不凡，更加可疑！ 隔壁同事也发现郑不凡刚刚回头来偷看林恬声了，凑到她身边，小声提醒。 “会不会是郑不凡？你没来之前，他可是我们部门经理唯一候选人，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就从唯一候选人变成了候选人之一，他肯定很有危机感啊。” 林恬声看郑不凡的背影是挺可疑，但是看一眼给自己提示的女同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啊。 这位女同事人如其名“郑爱美”，特别爱美，林恬声在茶水间外面听到过她背后议论和嘲笑自己。 “装什么事业女强人呢，她比我们还要大吧？这个年纪了，不找个好男人，一天到晚跟男人竞争，还想当部门经理，你们不觉得她不正常吗？” 论坛上的帖子疯传了一天，还在各个部门的私群流传，甚至被传到了其他分公司的聊天群。 林恬声忙着准备一份完美的项目计划书去拿下海边度假区开发权，连闲言风语都没空去听。 稍微喘口气喝口水的空隙，也要用来盯着郑不凡。 可恶，郑不凡到底是什么钢铁炼成的超人啊！他是怎么做到一整天没有喝过水，寸步不离，还一个劲埋头敲键盘的？ 午饭时间刚到，所有人都掐准点去吃饭，郑不凡“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就更刺耳了。 郑不凡这份项目计划书是要做到多完美啊？整整一个上午都在狂敲键盘，还不够吗？ 林恬声蹑手蹑脚，不让郑不凡察觉地凑过去，潜伏偷看，她倒是想见识一下郑不凡能做出多厉害的计划书。 这是在干什么？逛论坛？当键盘侠！ “有事？”郑不凡一手速度按掉电脑屏幕，转个身再把屏幕挡的死死。 “没想到郑不凡也会上班摸鱼啊，逛什么小网站不能分享一下吗？”郑不凡越是遮遮掩掩，越把林恬声的好奇心激发出来，她扑过去就上手抢鼠标。 公司论坛，那张造谣她的帖子，郑不凡登陆的是小号，正在回复，而且已经接连刷了好多条回复。 回复内容，全都是为自己澄清的。 “你一个上午，不是在忙着做项目策划书跟我pk，是在注册各种小号帮我反击网上的流言？” 林恬声慢慢转头，满眼满脸写着“为什么”，才发现自己刚刚急着戳破郑不凡的“秘密”，整个人直接压在郑不凡身上了。 郑不凡坐在办公椅上，她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的姿态，手还紧紧抓着鼠标，微微侧头，两人之间的气息流动在狭小的距离之间。 郑不凡一慌，抬手对着林恬声肩膀一推，就把本来在怀里的林恬声推到地上去了。 “我、我喜欢公平竞争啊，我们正在竞聘部门经理，你遇到这种事，看起来不像是我在背后搞小动作吗？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既然我知道事情真相，就不应该装傻啊。” 林恬声心里直呼“好家伙”，一般人谁会把不小心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这样往地上摔？ 郑不凡跟自己之间，果然是不可能发展出偶像剧剧情的。 谁说不是呢，按偶像剧套路来，刚刚他们之间距离不足两厘米，暧昧气氛烘托到那里了，彼此有个心跳加速，不自觉看对方的脸看得入神，发现对方原来睫毛这么长、眼睛那么水灵灵、嘴唇看起来很好亲，这才是正常发展吧？ 林恬声自己爬起身来，拍了拍手，直接给郑不凡竖起大拇指。 “好家伙！不愧是比我差那么一点点的第二名同学，有义气！不过，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们向来都是明争明斗，什么时候耍过这种小心机了？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但是网上唇枪舌战没意义，不值得浪费时间，你还是抓紧做一份项目策划案，别输得太惨。” 林恬声觉得自己已经甩了郑不凡几条街，放心去吃午饭，走出办公室，转头去看，那人又埋头不知道在敲打什么，不是策划案。 该不是还在努力帮自己反击谣言吧？ 为什么郑不凡要这样做，林恬声想了想，只有一个理由值得他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凭实力赢不了自己，就想打感情牌！他想帮自己，让自己感激他，主动退出竞聘，把部门经理之位让给他！ 好小子，挺有心机的嘛。 第八章 真命天子 办公室里只剩下郑不凡一人，他才松口气，认真地开始追查发帖子的ip地址。 公司论坛的账号不需要实名制认证，但是每个人使用的电脑都有设定不同的ip地址，为了方便上传下载文件之后，能够确认每个人的工作完成情况、是否跨部门下载过资料。 只要查到发帖中伤林恬声的人使用的ip地址，郑不凡就能找出“犯人”。 他看似不关心同事们的私事，对每个人负责的工作内容、岗位都是一清二楚的。 林恬声从总公司调过来不久，工作方面很快进入状态，应对自如，对于公司的人事还是不熟悉，今天的事情，就算她想要去追究查证，也不好下手。 “这个‘青空’是谁啊？真是多管闲事，发那么多回帖帮林恬声那个女人澄清。呵，普通朋友一起吃饭？没有公开谈恋爱就不能乱猜疑别人的私生活？林恬声在公司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很多，每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更不像是筹备要结婚的人。” 郑美丽拿着手机一边刷一边气得把吸管咬得扁平了。 “我说的全是实话。” 郑不凡冷不防在她身后说话，吓得她手里的饮料都飞出去了：“你、你说什么啊？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哈哈。” 郑美丽忙拉下长发来遮掩脸上惊慌的表情，又对旁边一起聊八卦的女同事说：“哎，午饭时间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林恬声有没有在谈恋爱，她什么时候想结婚生子，这些都是她个人自由。事实上，她每天在公司工作的时间比你们都要长，她的工作也做得很好，没有耽误任何事。所以，竞聘部门经理，她完全有资格跟我公平竞争。” 郑不凡正气地告诉郑美丽：“你主动把那些帖子删除吧，领导说不能让后台随便删除员工们发的帖子，但是你明知道那是无中生有的谣言，就应该删除。” 郑美丽越想越气，快步走到郑不凡面前怒斥他是个傻子。 “什么啊，我这可是在帮你！不识好人心！你明明是下一任部门经理的最佳人选，不，就你了，没有其他人能当这个经理了。但是林恬声来了之后，你都快被她比下去了！公平？你怎么知道她会跟你公平竞争啊？你没见她一来就勾搭部门经理？还不是想让我们经理退下来之前给她推荐？” 郑不凡一脸茫然不解：“你也是女人，她也是女人，你这样中伤她，污蔑她，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这个傻子，你就等着丢了部门经理的位子吧！等着一辈子被林恬声那个耍手段的坏女人踩在脚下吧！” 郑美丽气呼呼踩着高跟鞋跑了，第一天入职，她就盯上郑不凡这个“潜力股”。 郑美丽以“我们都姓郑，八百年前就是一家呢，这是缘分”，每天缠着郑不凡聊天，问东问西，逢人就说他们部门的郑不凡是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公司里人人默认郑不凡是郑美丽的“猎物”，再加上郑不凡不跟人亲近的性格，郑美丽本来心里挺踏实，觉得郑不凡就快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女人那么拼命工作有什么意义？郑美丽学化妆、学护肤、学搭配，努力上大学，她就想离开大山里，在城里找份工作，在公司里找个有前途的男人。 只要嫁得好，让她辞职回家当全职太太，她负责美貌如花和培养孩子，让丈夫在公司节节攀升，这样不是幸福美好吗？ 非得跟林恬声一样，在职场上卷起袖子跟男人斗个你死我活？ 还是说，郑不凡这个傻子偏偏喜欢林恬声那种类型？ 郑美丽突然停下脚步，林恬声就在前面走着，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得开心，满脸甜蜜笑容。 “呵，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会是又想跟不凡抢部门经理，还想抢我的真命天子吧？” 林恬声感觉到背脊阵阵发凉，回头一看，郑美丽用怪异的眼神咬着自己不放，不对，是郑不凡在不远处死死盯着自己。 显而易见，他正用眼神给自己释放一个信号：我给你帮忙澄清，快点给我主动放弃竞聘部门经理！ 四面受敌的女主角，本该有个从天而降的帅气男主来拯救，然后开启一场命中注定的恋爱。 林恬声拍怕脸蛋，清醒一点吧，你林恬声从小到大走的都是自立自强大女主路线，怎么可能有那么偶像剧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 靠自己就错不了，流言蜚语、女同事背后插刀子、郑不凡这个劲敌当前，把它们统统当成冲向终点、获得胜利的跨栏，一个个跨过去不就行了。 第九章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林恬声把项目策划书完成了，又重头看了一遍，嘴角都不自觉扬起满意的笑容：“无可挑剔！” 郑美丽瞥她一眼：“你真是热爱工作，网上绯闻满天飞，看都不看一眼，就顾着工作。” “哈哈，领导不是说了嘛，公司论坛提倡言论自由，各家说辞，真假不分，管它做什么呢？” 林恬声风轻云淡，悠然自得，完全没有被谣言影响，反而是郑不凡那个傻瓜拼命注册小号帮人家澄清。 郑美丽感觉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偷用手机把论坛上的帖子都删除了。 林恬声自然不知道中间曲折起伏发生了什么事情，下班之前顺手打开论坛看一眼：“哇，果然清者自清，看，帖子都删除了，我今晚可以开开心心去同学会了！” 提起高中同学会，林恬声看向郑不凡，那人终于没在论坛上开小号摸鱼，正经八百地打开文档在做策划案了。 “我们学校高中同学会啊，你还不收拾走人？” 林恬声拍拍他肩膀，郑不凡没空看她，眼睛直盯着资料研究，嘀咕一句：“我不去，拜某人所赐，项目策划书还没完成。” 郑不凡这气鼓鼓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可怜，林恬声一想到他替自己开小号反击网络谣言，心想这不就是跟他两清的好机会？ 免得日后要竞聘，郑不凡才提起今天给自己帮忙的事情，又来讨功劳，要自己主动退出战场！ “来，我帮你整理资料！赶快做好了，我们还能拼车去同学会，省点路费，不错吧？” 林恬声一把抢过资料，坐在郑不凡身边，给他按顺序排列资料，时不时又提醒他项目的重点在哪里。 “你这样给竞争对手放水，不担心你的策划案被我的比下去吗？” 谁的策划案能得到公司全体领导的一致认同，谁就能负责海边度假开发计划，这个项目很大，能当上负责人，距离部门经理也就是临门一脚的功夫。 “哈哈，我跟你一样喜欢公平竞争啊。今天我被人造谣，你怕我被谣言影响了情绪和工作，开了那么多小号去帮我说话。这不是浪费了大半天时间，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林恬声继续看着资料，用红笔给郑不凡划重点，方便他在写策划案的时候，能够对所需资料随手拿来。 她自信微笑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 看来她对自己的策划案有信心，一点不忌讳给自己稍微放点水，就像学生时代总给别人讲题、给成绩不如她的同学开小灶。 那样的林恬声，看起来温柔大气，还有点帅气。 同学们在她的帮助下，成绩都进步了，还有人从毫无希望的学渣考上了心仪大学。 也许就是林恬声那样子，才会让自己不小心喜欢上了她。 “完成了！这份策划案，也就比我那份稍微逊色一点点吧。总之，今天你帮我在论坛上回帖澄清的人情，我就还给你了，别跟我秋后算账，我可不认。” 林恬声主动帮郑不凡做了润色加工，还像个美工一样帮他制作了封面，回头一看，在旁边等着的郑不凡直勾勾看着她。 “醒醒？你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还是，我乐心善意助你一臂之力的身影太伟岸耀眼，让你看得入神了？” 说者无心，郑不凡却被精准说中了心事，忙放低眼神，揉揉眼睛：“眼睛有点酸，逛论坛回帖子和评论，比工作累。” “来，策划书装订好了，拿着。”从林恬声手里接过策划书开始，郑不凡就没敢正视她。 拼车路上，郑不凡始终望着车窗外，避免跟林恬声对上视线和交谈。 司机还以为两人是闹别扭的小恋人，语重心长劝：“你们年轻人别觉得我多管闲事，我也是过来人，两个人谈情说爱，谈的好甜如蜜，但是呢，人跟人哪能一模一样的，总会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吵出来也好啊，别冷战。” 郑不凡和林恬声急着要澄清，看司机大哥慈眉善目，默契地等他说完，才礼貌微笑着齐声道：“大哥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啊啊，不是谈恋爱，是小夫妻啊？” 司机大哥误会更深了，郑不凡一着急，索性撇清关系：“我们就是顺路拼车，不认识的。” “哎呀，看我这糊涂的，原来是不认识，不认识当然不聊天。尤其男孩子要注意社交礼仪，不能随便搭讪。” 林恬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又好气又好笑，只能等到下车了才质问郑不凡：“你至于这么冷酷无情？好歹我留下帮你加班完成了策划案，你这一上车就翻脸不认人啊！” 郑不凡倒好，还理所当然地反驳：“可我们确实不是那种关系啊，解释起来又太麻烦，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为什么一起在公司加班到这个点？为什么要拼车到同一个酒店？” 高中同学聚会偏巧定在了本地一家大酒店的自助餐厅，解释起来是挺费劲的。 林恬声无奈笑笑：“郑不凡，你以前怎么不去参加辩论队啊？你要是去参加了，说不定你能在某一场辩论赛上赢我一次呢。” 为什么不去参加辩论队，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也不参加同学们私下的聚会，郑不凡也想向林恬声坦诚，告诉她，自己不是因为排斥她，才拒绝参加跟她有关的团体活动。 他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只是从往日校园劲敌，变成了职场上的同事，并不是能够敞开心扉说这种私事、秘密的关系。 司机大哥误会他们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小夫妻时，郑不凡心里闪过一丝不该有的幻想和甜蜜，他保持着理性，冷冷地告诉大哥“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像陌生人解释清楚最方便快捷的话术，也是想提醒自己——郑不凡你跟林恬声不可能变成那种亲密的关系。 第十章 你最耀眼 老同学发现郑不凡跟林恬声一起走进自助餐大厅来，又跟里面的人起哄了：“哇，大伙快来看看这谁啊？我们全校第一名和第二名，咦，你们，该不是约好了一块来的？” 一晚上接连被误会，林恬声看看郑不凡的脸，难道长得好看的男人和女人就有一种cp感？谁看他们都像一对？ “不是，我们外面碰到的，我们好多年没见面，我都认不出她了。” 郑不凡冷冰冰说着，故意加快脚步，跟林恬声拉开距离，就差在他和林恬声之间拉上一条警戒线了，林恬声只能礼貌笑笑。 郑不凡应该没有特异能力，不会读心吧？ 林恬声有一种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脑内组cp被郑不凡窥探到的错觉，郑不凡这是在提醒她别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她也是要脸的，郑不凡把她推到十万八千里外，拼命跟她划清界限，把她当病毒一样隔离，她当然要配合，还要展示比他优秀的演技。 “对呀，你们不说，我都认不出来了呢，这不是高中时代每次考试都差我几分的第二名同学郑不凡？” 林恬声爽朗地拍拍他肩膀，眨个眼，仿佛给他一个信号：接下来我们要配合，演好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别暴露了。 林恬声纤细的手指暧昧地从郑不凡肩膀上滑过去，径直走进去跟其他老同学们寒暄，很快就打成一片，就像高中时代那样，林恬声总是被簇拥着的主角。 太危险了，差一点就要暴露了吧？ 郑不凡悄悄捂着心脏，林恬声突然靠近过来，还拍他肩膀，给他使眼色，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他肩膀上游走的时候，他心脏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烟花，“砰砰砰”乱炸。 郑不凡平常的心跳比较缓慢，小时候还被笑话是个“冷血动物”，遇到了劲敌林恬声后，他心跳加快的频率就变多了，每次公布考试成绩和年级排名的时候。 到后来，他渐渐分不清楚是因为成绩关系，只要看到林恬声的脸，听到林恬声的笑声，胸腔便是“砰砰砰”，好似里面困了一只不安分的小鹿。 “砰”，郑不凡还在说服狂跳的心脏安稳一些，被从后面跑上去的人狠狠一撞。 那人背影看着还有少年感，力气倒是挺大，步子也大，三两步就跑到林恬声跟前去了。 “学姐！太巧了，你们也是今天办同学会？” 林恬声刚刚结束一阵寒暄，肚子饿得很，正想放开大吃，还没把盘子装满，就又被喊住了，回头一看，学弟吴曲风的笑容一点没变。 林恬声是高中出了名的阳光少女，吴曲风就是阳光少年，大家常常开玩笑，把他们组个姐弟cp。 “曲风啊，你们班今天也搞同学聚会？” 吴曲风一边接过林恬声的盘子，一边笑嘻嘻：“我们过去边吃边聊！” 吴曲风高中时代就喜欢追着林恬声跑，不是追求者，自称是“头号粉丝”，声称对学姐只有敬仰，没有任何企图，因此没人给他们组“姐弟恋cp”。 吴曲风和林恬声从郑不凡身边走过，郑不凡匆匆转头避开，还是被吴曲风这个机灵的家伙逮住了。 “这不是郑不凡学长？” “这么巧，你们今晚也开同学会吗？”郑不凡只能挤出笑容来应付一下。 “那倒不是，我听说你们这一届办同学会，特地过来碰碰运气，这不，你和学姐都来了。你们可是高中时代的校园双杰，学姐很优秀，学长也不落后啊，每次都只是比学姐差几分，稳坐第二名的宝座。” 吴曲风笑眯眯地替郑不凡挽回颜面：“不过，学长后来也考到很不错的大学和专业，还被房产集团录取，我也很崇拜学长，才会紧跟学长的步伐加入集团。” 吴曲风用他那张天真可爱的脸说着不真诚的奉承话语，郑不凡听来却哪里都别扭。 “咦？曲风你也是公司的员工吗？没见过你啊，我之前是在总部，最近才调动过来分公司。” 对着吴曲风，林恬声没有刻意隐瞒跟郑不凡在同一个分公司，没有陪郑不凡演久别重逢戏码。 “啊，太可惜了，上个月之前我还在学长那里呢，前段时间人事调动，我想换个地方挑战自己，就申请调职了呢。” 吴曲风一脸惋惜，对林恬声撒娇笑笑：“要不，我明天就去申请，重新调回去跟学姐当同事！” 整个同学会，郑不凡再也没有跟林恬声说过话，远远地安静地吃东西，看林恬声身边围绕着不同的男女同学们，暗暗感叹：林恬声宝刀未老啊，还是男女通杀。 林恬声所在的地方，好像阳光、灯光都会特别眷顾，照亮她的区域，在那明亮之中，她永远是最耀眼的一个。 郑不凡的目光被她吸引着，两名女同学来到他身边搭话、索要联系方式，他都没察觉。 就算交换了联系方式，郑不凡也不打算积极联系，女同学还想跟他聊聊近况，趁机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目前工作职位、年收入、工作前景。 她们想估测自己有没有能力买房子结婚，婚后有没有能力供房子养孩子，可惜郑不凡收入再多，也要先照顾家人，把家里的债务还清。 “啊，说起工作的事情，我想起还有点事情还没做好，先回公司一趟。”郑不凡提前离场，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林恬声对其他男同学们欢笑晏晏。 而且，他可舍不得一个人打车回公司去，要赶在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停运之前回去。 车流马龙，城市高楼、广告牌、彩灯绚丽，一晃晃从疾驰而过的汽车玻璃上闪耀着，城市的夜晚仍然充满了忙碌的气息。 只有郑不凡独自在公车站耐心等着最后一班车，翘首期盼而来的公共汽车刚停下，郑不凡还没迈开脚上车，就被一个飞扑过来的人用力拽住。 “呼，郑、郑不凡你上哪？该不是准备甩掉我，一个人回去公司继续加班吧？” 林恬声发现郑不凡不见了，急匆匆追赶过来，幸好及时逮住他。 怎么能让郑不凡独自回去加班呢！万一他灵感爆发，把策划书加工一下，超越了自己的策划案，那就大事不妙了！ “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心机男啊，郑不凡！居然想趁我不注意，偷跑去公司继续加班，怎么，打算笨鸟先飞？” 公共汽车里乘客稀少，空座位很多，林恬声特地跟郑不凡并肩齐坐，终于缓过气来，为了报复郑不凡害她跑得差点断气，不忘挖苦一下他。 郑不凡轻轻笑了，笑林恬声脑洞清奇，事无大小都往事业、竞争方面想。 郑不凡松口气，他该庆幸林恬声是这样画风另类的女人，自己暗恋的心思才没被她看穿，连自己吃醋逃离同学会的真相都被她误解为勤奋加班。 “是啊，高中时代没赢过你，就是因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笨鸟，经一事长一智，现在我懂了，要赢你就得比你飞的多。” 郑不凡的声音一直是这么温柔的吗？听着让人心里暖暖，困意袭来，林恬声打了个呵欠，拍拍他肩膀：“那你就小看我了，我也不是什么直升飞机，不是天才，要拼实力和努力，我都不会输给你。” “充分见识到了。”郑不凡由衷地感慨，这些年来他比谁都清楚林恬声有多拼多努力，任何事都要做到完美。 连人际交往，配合大家去打篮球玩乐，旅游团建，这些郑不凡没有精力和心思兼顾的事情，林恬声宁愿少睡点，宁可晚上回家再恶补，都要尽力做到完美。 有时看着林恬声，郑不凡会想：多累啊，干嘛浪费这些精力去配合其他人？在所有人心目中做到完美，有那么重要吗？ 郑不凡想悄悄看一眼身边的人，却发现这人眼睛闭着，呼吸渐渐均匀，脑袋还慢慢朝着他靠过来。 不，他要是没有及时用自己的肩膀去接住她的脑袋，她脑袋就要掉到两把椅子的缝隙间了。 郑不凡的肩膀跟他的声音一样，都透着温柔的气息，让人看着就想靠上去美美睡一觉，林恬声这么想着，已经任凭睡意侵袭，慢慢朝着旁边倒下去。 真好，稳稳当当靠在他肩膀上了，可以安心睡一觉了，林恬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甜甜入睡。 “明明那么累，不回家去好好休息，非要跟我较劲比赛谁加班到更晚。你真是一点没变。” 郑不凡轻声说着，端正坐姿，生怕惊扰了林恬声的美梦。 深夜的城市有那么迷人，那么令人心神舒畅吗？ 郑不凡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无力地靠在公车窗边座位，从来没有心思去欣赏过夜景，那些绚丽灯光、烟火气和温暖都与他无关。 林恬声在的地方，好像连气氛都能够改变。 自从她来到分公司，竞聘部门经理压力更大，每天晚上跟她互相较劲加班也很费力，提心吊胆怕任何方面输给她，却觉得心里有了温度。 郑不凡悄悄看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出其不意的呼噜声，果然很可爱，很耀眼。 只是，就算两人距离这么近，他也不能向她敞开心扉，他们的心必须拉开距离，对阵两边，他必须当一名称职的竞争对手。 第十一章 礼尚往来的公主抱 公共汽车下车站点距离公司还要步行十分钟，林恬声睡得香甜，偶尔还说几句梦话，看起来不容易唤醒。 “你们不下车吗？不是你按的铃吗？”公交车车门开了半天，司机大哥提醒过“从后门下车”，却看郑不凡和林恬声还依靠在一起，语气着急了。 司机大哥开着公交车，在城市里东奔西跑，这是最后一班车了，眼看还有几个站点就能交车下班，谁不急呢。 郑不凡歉意地对司机大哥说道：“您稍等等，我、我把她背下去。” 林恬声还稳稳靠在自己肩膀上，郑不凡想伸出双手先把她稳住，又不知道该怎么把她背起来，满脸愁苦。 “背什么背啊，你女朋友就那么小只，看着就很瘦很轻，随手一抱，赶紧的，下车去！” 司机大哥看着都替郑不凡着急，心里吐槽：白长这么高个头，自己的女朋友都懒得公主抱吗？ 先稳住林恬声，再顺势把她横抱起来，确实比较方便，车上也没有其他乘客能给他搭把手的，郑不凡豁出去了，抱起林恬声速速跑下车去。 跑下车的时候，林恬声脑袋撞了一下，“哇”疼得大叫一声，在郑不凡怀里睁大眼睛：“你叫醒我不就得了？干嘛把人横着抱下车？我这长度铁定卡门啊！” 林恬声摸着脑门，看在郑不凡给她泡了热咖啡的份上，决定原谅他：“你以后千万别为了浪漫，把女朋友公主抱上车下车，很容易把脑袋撞坏了。” 郑不凡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乖乖道歉：“司机大哥催着我们下车，赶着下班，我、我看你还睡得沉。” 要不是郑不凡认错态度诚恳，林恬声都怀疑他处心积虑就想撞坏她脑子，让她再也做不出优秀的项目策划案。 “你的策划案够好了吧，就别跟我较劲了，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吧。”郑不凡回头看林恬声困得东倒西歪，连喝两杯黑咖啡也拯救不了她，好心提醒。 林恬声一边摆手一边趴在桌上：“算了，我一步也不想动，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反正还有几个小时都天亮了。” 郑不凡起身出去，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折叠小床，一手抱着毯子，把床安顿好，被子铺好，才过去拍拍林恬声：“去那边躺着睡吧。” “哇，你上哪里弄来的？啊，果然躺平才是最适合人类的姿态。” 林恬声舒适地躺着，看郑不凡专注地改策划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中了敌人的糖衣炮弹！ “啊，你小子真的很有心计啊，故意找来这些好东西，看似让我好好睡一觉，其实是想给我个温柔乡，让我放松警惕啊。” 林恬声用毯子裹紧自己，跑过去看郑不凡修改后的策划案：“我看看，你小子是不是把策划案改的比我的还好？” 林恬声探身来看策划书，郑不凡急忙起身让座：“你慢慢看，我去茶水间找点吃的。” “说起来我也饿了，看看上次那款酸辣粉还有吗？帮我带上一碗哦。”林恬声不客气地抢占山头，急着看郑不凡的策划案改的怎么样，顾不上把拖在地上的毯子提起来。 郑不凡一边答应着一边赶快让位，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地上的毯子，往后滑了一下，整个人顺势就倒在林恬声怀里。 这姿势实在糟糕，自己那么高大的个子砸在了人家女生怀里，很容易被误会是变态！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我、我有没有砸伤你？” 郑不凡脸红得跟蒸熟的虾子，林恬声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是色狼。 “哈哈，你比想象中还要重一点啊，天天修仙一样不吃饭狂加班，看起来那么瘦。这就算扯平了吧，刚刚下车，你不是也公主抱了我一下？什么都要礼尚往来，公主抱也一样啊。不过，你要是还觉得抱歉，赶快去找吃的，我真饿了。” 郑不凡端着酸辣粉回来，林恬声看得入神，还给他找到了错别字，还坦荡地承认了他的优点：“你很细心啊，提到在海边度假区设亲子乐园，增加学前儿童的托管，让父母能够安心度假，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 得到林恬声的表扬，好像比得到公司领导的表扬还要开心，郑不凡笑了笑：“那次我们去海边考察，我看到一些父母为了照看好小孩子，没办法尽情去游泳、享受海边旅游，就突然想到可以增加这方面的服务。” “哦，你当时到处逛，就是为了观察收集这些情报啊！想得比我周到呢。”林恬声恍然大悟，她只关注地区特点、地理位置分析和商贸情况。 郑不凡比自己感性，比自己温柔，高中那会她就知道了。 那个成绩总是比自己少几分，稳坐年级第二名的男生，是个心软又容易跟人共情的家伙。 高中时代，林恬声就觉得郑不凡是个不错的男生，人品、性格、学习和外貌样样好，这样优秀的男生，才有赢他的价值。 每次赢了郑不凡，林恬声心情就会特别舒畅。 那时她就想对郑不凡说，“你很优秀了，只是我更加优秀而已。不过，你有着我没有的特性，学习上赢不了我，说不定以后在某个方面会赢我。” 可惜那时郑不凡视她为天敌，走廊上偶尔碰到，楼上楼下偶尔对上眼，郑不凡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杀气”；每次成绩放榜，在排名榜前面相遇，看着郑不凡垂头丧气、生无可恋的样子，林恬声也不忍心说出那种话。 从那时候想要传达给郑不凡的真心话，一藏就藏到了现在，终于有时间说出来了。 自己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夸了郑不凡，这人却半晌不给反应。 “我真心话哦，不是讽刺你，也没有说反话。” 林恬声小心翼翼解释，郑不凡低着头吃酸辣粉，只是轻轻说：“我知道。” 那就好，郑不凡没有误解自己，没有变得更加讨厌自己。 林恬声悄然松口气，美滋滋地接受了郑不凡的安顿、躺平入睡。 虽然最后公司选中了林恬声的项目策划案，决定由她担任海边度假开发项目的负责人，郑不凡一点“输了”的失落感也没有，反而长舒口气，真心恭喜她。 “这次我输的心服口服，你一己之力完成了策划案，还大方地帮我整理资料，结果我还是输了。” “我的方案更适用于市场行情，更容易操作，没有输赢之分。而且，我准备向领导提议，把你那份方案里面的优点融合进来做项目内容。” 林恬声不是说客气话，她说到做到，当场就跟领导申请：“总经理，您也知道那边抵制开发的人挺凶悍，我一个人不太好应付，能让郑不凡当项目第二负责人，跟我一块行动吗？” 人多力量大，难得部门两个最优秀的下属愿意“强强联手”，总经理喜得两眼一眯，连声答应：“好！当然好啊，对了，你们经常要去海边跑动，两人互相照应是好事情。” “两人互相照应？你打从一开始就准备让我当苦力吧？”郑不凡背着旅行包，一手提着大袋子，一手拉着林恬声巨大的行李箱，怀疑她直接把家搬过来出差了。 林恬声贪婪地吸了吸海边的空气：“真舒服，等我们开发的度假区正式开盘预售，我也要努力买一个小户型公寓，周末休假的时候就过来小住！” 听到身后的抱怨，林恬声忙跑过来，从郑不凡手里接过一袋东西：“辛苦你了啊，等我把这些特产美食送给对接人员们，我们就先去找酒店，把东西放下。” 这次出差是临时决定的，总经理出动通讯录，为林恬声联系了本地人员来对接工作，手信是必须准备的，酒店反而没顾上预订。 跟对接人员碰头，送了礼物，约好第二天的行程，林恬声和郑不凡才想起去找酒店落脚，转了几家都客满为患。 第十二章 双人床上最远的距离 “有房？真的？快，我们要了！”可算找到了一家酒店还有空房间，林恬声直接掏出银行卡抢订。 前台小姐姐笑容盈盈地接过银行卡：“好的，那我帮两位准备303号房，可以吗？” “一间不够，我们两个人分开住的。”林恬声指了指还在后面拖行李的郑不凡，小姐姐面露难色了。 “哎，这段时间碰巧是海边旅游旺季，大家都奔着来看海、游泳和吃海鲜，房间其实早就订完了，这间是有客人临时退房，我们才空出来的。” 找了好几家酒店，天都黑了，腿都软了，林恬声再也走不动，只想丢下行李，直接躺平，看郑不凡也扛不住了。 万一郑不凡把自己行李箱丢下不管了，自己可没办法带着那么多东西再去找下一家酒店。 “行，一间房就一间房。”林恬声拍板决定，郑不凡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林恬声没想到，这一间房还只有一张床，还是加大版的双人床。 她和郑不凡看着那张加大双人床，偏偏还是浪漫的粉红色床头装饰，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要留下来还是要走。 “算了，不走了，今晚就凑合一下！” 林恬声都计算好了，这张加大床起码有22米宽，3米长，横着分来睡不够，还能竖着来，两人之间再用枕头被子加一层“堤坝”就行了。 谁知道郑不凡一听她要住下来，背着他的行李袋，把林恬声的行李箱一丢就往门外跑：“我今晚在外面凑合一下，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 “是有多讨厌我啊，不，应该是厌恶、憎恨的程度了？宁愿在外面蹲一个晚上，都不愿意跟我凑合一个房间啊。要是让公司领导、其他同事们知道了这件事，还以为我是个蛇蝎美人，对郑不凡那么狠毒呢。” 林恬声一边擦拭头发，一边给宋宜佳吐槽。 宋宜佳在电话那头笑得幸灾乐祸：“哈哈，我听着也挺同情郑不凡，真是好惨一男的。本来呢，该他负责的项目，让你给当上负责人，你又拉他下水，却连个床位都不给人家睡。还有啊，你让他待在房间外面，其他房客、酒店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会怎么看你？把男朋友赶出房间、露宿走道的恶妇！” 宋宜佳话糙理不糙，林恬声想象一下那画面，是影响不好。 尤其对她形象影响很不好，这次的项目落实下来之后，她经常要到这区域来，难免有机会再次下榻这个酒店，也会跟现在酒店里的一些人再见。 她可不想下次再来这里出差，被人认出来的时候，让人指指点点，说她“虐待男朋友”。 这不，一开房门就看到郑不凡被人关心着。 “这位先生是不是跟太太吵架了，让太太给赶出了房间？哎，夫妻两闹点小矛盾，您先认个错，要不去外面买束花回来讨好一下，太太就让您进房去了。” 酒店的清洁大姐苦口婆心，还要把花店的地址给郑不凡。 又有两名男客人从旁经过，听到之后就替郑不凡打抱不平了。 “买什么花？认什么错？女人就是做作，你带她们出来旅游，她们还这个不满意，那个不称心，就喜欢鸡蛋里头挑骨头，对吧？” 一名男客人气呼呼地发表了切身经验之谈，一看就是刚刚跟老婆吵了一顿，另一名男客人苦笑着劝：“好了，出来玩好好的，你就让着点，不就没事了，非要跟嫂子杠。” 男客人笑着劝走他的同行人，又回头对郑不凡说：“晚上带她去海边，制造点浪漫，就没事了。我们正要去买心形蜡烛，要去海滩上摆造型给嫂子一个惊喜，让她消消气呢。” 林恬声疾步匆匆，从那两名男客人身边擦肩而过，径直走过来，一把就挽住郑不凡的手臂，亲昵又担忧的样子。 “你怎么迷路了啊！我以为你知道我们房号的，看你粗心大意，打你手机也不听，又不知道问一下前台。” 林恬声边说边使劲把郑不凡拽回房间去，冲外面看热闹的、关心他们“夫妻感情”的人们笑着点点头。 “郑不凡，你也听到了看见了，让你在酒店走道呆一晚上，我要被人误会成什么样的女人了？” 林恬声一把将郑不凡甩进房间里，随手反锁了房门。 “那我赶紧出去跟他们解释清楚，就说我们只是普通同事！” 郑不凡疑惑这怎么还把门反锁了呢？这得赶快开门出去解释啊，不然人家都去打扫卫生，去买心形蜡烛了！ “郑不凡！你给这几位解释清楚了，但是你继续在走道待着，就会被其他人看到，他们还是会误会。万一你半夜睡着了，就那样躺在过道上睡觉，人家明天看到我们一起走出酒店，一起在外面办事，会怎么看我？” 林恬声经常给别人讲解题目、工作，第一次给人说明这种事，自己都觉得格外费劲。 更费劲的是，郑不凡他没这根筋，怎么听都不懂，还傻乎乎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不能在走道上睡着了，要不，我去酒店大堂里坐一晚上？” 林恬声不懂了，她一个还没谈对象的女人，都愿意跟郑不凡共享一个房间一张大床，他一个大男人还在扭捏什么？ 真的有这么厌恶自己吗？厌恶到绝对不想跟自己住在同一间房，躺在同一张床上？ 林恬声有办法了，郑不凡不就是讨厌自己，能离自己多远就想离自己多远嘛，成全他！ “郑不凡，你不准把房门打开，不准踏出这间房半步！给我五分钟，不，给我三分钟！” 林恬声火速用枕头抱枕、多余的被子将大床平等划分为两边，为了公平公正，还动用了随身携带的拉尺，精准到分毫。 “人家说，睡在同一张床却背对背睡的人，心离得最远，关系最差。所以，你放心吧，我们就这么睡，离的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呢，你转向那边去，我转向这边睡。” 林恬声把中间“壁垒”都堆好了，指了指那边，自己往另一边躺下就侧身过去不再看郑不凡，一副“我们已经划清界限了你放心睡吧”的姿态。 郑不凡只能紧紧裹住被子，捂着小心肝，心惊胆战，就怕自己狂跳不止的“怦怦怦”被林恬声察觉。 林恬声悄悄瞥一眼大床那边，郑不凡蜷缩的像个贴在墙角的蜗牛，又可爱又好笑。 啧，就这么害怕跟自己靠近一些？ 也对，谁喜欢跟劲敌亲近呢，还是个从学生时代就不断碾压他的人，成绩碾压，人气碾压，荣誉奖状碾压。 “郑不凡，睡着了吗？” 他只是乖巧地回了一声“嗯”，林恬声转过身，看着他仅剩在被子外面的后脑勺：“说实话，你大学那几年是不是过得特别开心？没跟我同校。” 林恬声给出的这道题，是郑不凡遇到过最难的题目，没有公式可解，也没有标准答案，还不能实话实说。 大学那几年，他一门心思念书，课余时间全部用去兼职赚学费、生活费，他只是庆幸没被林恬声看到他每天那副兵荒马乱的样子。 为了省下住宿伙食费，他没有住校，几乎不在大学食堂吃饭，除了上课，跟其他同学没有交集。 因为放学后才去公司兼职，负责夜里的客服工作，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为了能稍微躺下，养足精神去上课，才花钱买了那张折叠小床。 没让林恬声看见那样生活的自己，是挺开心的：“每天都能学到很多东西，很充实，当然开心。只是，开心不开心，跟你没关系的。” 他想说，高中时代他没有因为林恬声不开心，大学时代也不是因为林恬声不在而开心，只是这话听到林恬声耳中，就变味了。 “也对，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们就算不上朋友。高中时是，完全没有联系的大学时期更是，就算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我们也不是朋友，对吧。” 林恬声气呼呼地转身，也用被子死死裹着自己，半个脑袋都藏进去。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失眠，为什么要好奇打听郑不凡的大学生活，为什么要期待郑不凡对她说，“没有你这个劲敌的大学生活，有点无聊”。 最近总是一起加班，互助地解决了论坛上的谣言，默契地辅助完成了项目策划书，一起到海边来跑了两趟，也在深夜办公室一起嗦粉，她以为两人的关系改变了，比起高中时代，他们拉近了距离，也许已经算得上“朋友”。 自作多情，林恬声在心里吐槽自己，低声说了句“睡吧”，再也不转头去看郑不凡，如他所愿，有多远离他多。 就算他们最近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给彼此都来了一个公主抱，郑不凡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高中时代——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没有自己存在的大学四年，郑不凡一定觉得空气都格外清新吧。 林恬声本来是这样以为的，直到那一夜和郑不凡双双被困在电梯中，发生了那件改变他们命运的奇妙事件！ 第十三章 比惨也不能输 海边出差回来之后，郑不凡拼命争取新项目，每天早早咬着个包子在楼下等保安开大门，晚上坚持到办公室自动断电，还要打着手电筒再看一会资料才罢休。 他浑身释放着信号：我绝对不要再跟着林恬声一起混，不给她打杂跑腿，我要再拿下一个新项目，自立门户当第一负责人。 林恬声一咬牙，海边度假区项目我一个人负责也能行！但是郑不凡你这个小气鬼，都当了那么多年的第二名，再帮帮忙当一回项目二把手，有这么难吗？ 林恬声心想，自己都大方得体给他分了一半大床，第二天还自掏钱包请他吃了一顿海鲜大餐，这小子是多讨厌自己，这么无情。 好呀，郑不凡这是誓死要跟自己抢部门经理的位子呢，林恬声只能捋起袖子迎战了。 部门经理这个位子对林恬声来说，意义非凡。 当上部门经理，职权范围更大，更方便调查之前分公司项目资料外泄事件，才不会辜负齐以对的期望，这是其一，还有另一个更切身的意义。 只有顺利竞聘上部门经理，才不用被老妈押着去相亲，想起那个还没有解压的文件包里的相亲对象资料，林恬声就打寒颤。 老妈发动了毕生人脉资源，集合了未婚男的资料，门槛是多低啊，才能找到那么多人，多到要压缩文件包给她发过来。 不能输掉这场仗，否则就损失惨重了。 林恬声两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前面座位的人，他腰杆子笔挺，还满是干劲地做工作计划。 过分了啊郑不凡！前几夜已经加班到凌晨一点了，今晚都过了凌晨一点半，他居然没有下班的意思，屁股挪都不挪一下。 “郑不凡，你肯定没女朋友，不，你应该连个相约吃烤串喝啤酒的朋友都没有。” 林恬声忍无可忍走到他座位旁，故意泡了一碗味道强劲的螺蛳粉，一边嗦粉一边甩话给他，这都不是疑问，这是肯定句。 郑不凡停下敲打键盘的双手了，抬头瞪着身边的人，还有她手里的螺蛳粉，蹙起眉头。 “犯不着瞪眼，你以前是埋头苦读，现在是埋头苦干，女同事给你送东西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人家冲你放电你也像个绝缘体。不参加团建和联谊，每天早到晚归，就算有女朋友也早跑了。” 林恬声把他念了一通，刚意识到自己有点多管闲事，果不其然遭到郑不凡的吐槽了。 “你管的真宽，刚才这口气跟老妈一样。” 林恬声正要生气，郑不凡居然苦笑着低声说：“不过，我妈从来不过问这些事，她总是说我们那样的家庭不好乱找对象，别坑了哪家的好姑娘。每次打电话，都是让我努力工作，多攒钱，才好找对象。” 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在林恬声面前提起家里的窘迫。 也许是在海边酒店共度一夜，好歹也是睡在了一张床上的经历，不再觉得家里的经济状况是难以启齿的隐私了。 虽然林恬声说他们划分了界限，背对背睡，那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对郑不凡来说却不是，那一夜是有着特别意义的心动。 他始终裹紧被子，紧紧贴着墙角，就听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失眠了一夜。 那一夜仿佛是在试炼他，是给他一个再次确认自己对林恬声感情的机会，他充分确认了，他很喜欢林恬声，好像比高中时代更加喜欢了。 他原本想把这份暗恋藏一辈子，可是这份感情越来越炙热，终有一天肯定会烧毁融化他的隐藏屏障，会被林恬声看到他的心意。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想慢慢让林恬声了解自己，告诉她，“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出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而不是出于自卑去隐瞒。 “哦，这样啊。”郑不凡那么坦率，林恬声心情有些复杂。 敞开心扉说私事，那不是朋友、知己之间才有的事情吗？ 郑不凡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该不是想“卖惨”，博得自己的同情，让自己把升职加薪的机会让给他？ 郑不凡的家庭情况，林恬声也只是不经意从同学口中听过，从那时候到现在，他的家境还是没有改善吗？ 郑不凡那么努力念书，拿奖学金，拼命工作，想竞聘部门经理，是不想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郑不凡不是故意卖惨博同情，他确实有不得不拼搏晋升的理由，自己也有啊！ “哇，阿姨很好啊，不像我妈，一天到晚就念我，催我找对象谈恋爱。我但凡在工作上磕碰一下，她就能逮着机会苦口婆心劝我，‘女人就应该趁着年轻找个好对象结婚，才是实现最大价值的正道’。” 学生时代，老妈把林恬声看的可紧，大学都要以学业为重不能“早恋”，结果穿上学士服拍完毕业照，老妈就迫不及待要给林恬声安排相亲，恨不得她毕业就结婚生孩子，直接省略就业环节。 郑不凡家境穷一点，好歹命运没自己苦涩啊，他妈妈对他多好啊，相比之下，自己才是最需要经理职位的苦命人！ 林恬声不允许自己对竞争对手产生同情怜爱，部门经理的职位，她也要拿下来。 只有成功竞聘晋级，才能挡住老妈汹涌的催婚。 要是这次竞聘失败，老妈会说的话，林恬声都替她想好了，“看吧女孩子当什么经理，根本没优势，人家肯定选个男的。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生孩子，到时候就以家庭孩子为中心了，在职场上哪有竞争力啊，人家当然不会选你”。 肯定是受了郑不凡的影响，因为他对自己说了家里的私事，自己也放松警惕，跟他掏心掏肺了！ 林恬声发现，郑不凡不但有心计，还很懂人心啊。这不，他先抛了个饵出来，卖惨的同时，又给自己一种他“付诸了真心”的错觉，不自觉就跟着他“自曝家底”了。 林恬声怀疑，他该不会悄悄去进修过什么职场心理学，学会了拿捏别人。 林恬声从自我警醒中回神来，还接收到了郑不凡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怎么能在竞争劲敌面前暴露弱点，还咣咣地把自家的私事都抛出来说了，这不是给对手“递刀子”的愚蠢行为吗？ “长辈们有他们的想法，他们那一代人也许大多数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一时半会改变不了观念。他们觉得这是为你好，没恶意，只是不适合你，不适合我们这一代人而已。我们不能总要求他们先来理解我们的思想和观念，可以先尝试去理解他们，理解和尊重，不代表要全盘接受。” 郑不凡说得特别正气特别认真，林恬声不自觉就听得忘记嗦粉了，还乖乖点头接受了他的话。 本以为他会抓着自己被催婚的把柄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他那么温婉柔和，几句话把自己和老妈的矛盾冲突的问题都给说开了，让自己颇有一种“受教了”的感动。 果然，这小子钻研过心理学，三言两语就把自己镇住了！ “哈、哈哈，你这就是刀子没扎在身上，才能说出这么冷静理智的话啦。等你将来哪天被催婚，等哪天你妈妈也给你发个相亲对象的资料压缩包，你就知道有多烦心了！” 绝不能在竞争对手面前示弱，林恬声急忙抱起粉碗冲进茶水间，远离郑不凡，不能被他拿捏了心理。 郑不凡想比惨，她林恬声也不能输！ 第十四章 郑不凡为何这样 林恬声眼皮直打架，实在熬不住了，前排的郑不凡还在埋头苦干。 “奇怪，平时这个点不是要环保断电吗？”林恬声瞥一眼时间，凌晨两点了啊。 “最近各家公司业务繁忙，好像跟大厦管理提出申请，环保断电的时间延迟了。”郑不凡头也没抬，加紧工作。 不是吧？这要熬到何年何月？郑不凡熬的下去，自己可不行！ 林恬声悄悄找到办公室的电源总控制，嘴角一扬，手指一掰，郑不凡惊呼声传来，就算成功了。 “哎，我刚刚最后那一段还没保存好，明天早上又得早点来，弄好了给总经理看看。” 被林恬声催促着拉进电梯，郑不凡还依依不舍望着办公室，满脸疑惑地嘀咕：“不是说好了凌晨三点才开始实行环保断电吗？怎么又提前了。” “好啦别看了，你就不累吗？那么拼干嘛？部门经理竞聘又不是光看谁加班时间长！”林恬声使劲地按电梯门关闭键，使劲按，使劲按。 “你再大力气多按几次，电梯门也不会关得比较快。还有，既然你觉得经理竞聘条件不是按加班时长来，为什么还要每天晚上紧咬着不放，我加班到几点，你就非要蹲到几点？” 郑不凡目光炯炯盯着林恬声，一步步逼近逼问，把她逼着倒退到了电梯一角。 林恬声匆忙掏出个眼药水来往自己干涩的眼睛上点一点，低头酝酿一下要怎么反击过去，却发现心跳还在加速，都怪郑不凡刚才那张脸离自己太近了！ 这人明明从早到晚在工作，为什么眼睛还能那么明亮，那么好看，那皮肤也一点没变黄变粗糙。 郑不凡一直就是这么“天生丽质”的家伙吗？ “真是的，半天没到1楼呢？这电梯不会也要断电了吧？”林恬声眼神直接绕过郑不凡，着急地查看变化中的数字。 是滴了过期的眼药水？还是她实在太困了，电梯按盘上的数字重叠，红色在数字之间反复窜动，从6楼又闪到了3楼，再看又闪回到了他们办公室所在的10楼！ “郑不凡！你也看到了吧，这电梯是不是要出毛病了？”林恬声回头一看，那人特别镇定，她要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 郑不凡摇摇头：“不是要出毛病，这是已经有毛病了，电梯楼层数字不是一直在反复乱窜吗？” 要不是得赶快腾出手去按求助铃，还要赶快取出手机来看看有没有信号，林恬声一定要往郑不凡脑门上狠狠打一巴掌。 “知道出毛病还不赶快求助吗？”林恬声按了求助铃，没反应，手机也一点信号都没有，电梯又猛地一黑。 他们还没从漆黑中反应过来，电梯又猛地晃动，林恬声下意识就要抓住一些东西来寻求安全感，整个电梯里光秃秃，只有郑不凡。 就把他当成人形抱枕，姑且抱住来稳着自己，林恬声豁出去了，一把抱住郑不凡。 一阵电光闪动，林恬声以为是电梯漏电了，她浑身颤抖，被她紧紧抱着的郑不凡也一样浑身颤抖，好像有电流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了。 “该不是要被电死在这个电梯里吧？” 林恬声都快哭了，她可不想以这种糟糕的样子，因为一场电梯故障英年早逝！ 这世界没了她，当然还是会正常运转，但是父母、好朋友们身边没有了她，公司里没了她，海边度假项目没了她，多少会受到影响的。 郑不凡也一样，他不是还要努力工作，升职加薪，帮家里人还债务，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吗？ 他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林恬声冲过去又使劲按求助铃，大声求助，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 电梯里恢复了明亮，刚刚像漏电一样一闪闪的光也消失了，林恬声发现郑不凡就在她面前，两人离得很近，目光相对。 1、2、3、4、5秒，林恬声迎接着郑不凡的目光，不自觉脑海里就出现了奇怪的“读秒声”。 林恬声按了按耳朵，读秒声消失了，却传来了郑不凡的说话声。 【天啊，我心脏快受不了了，跟喜欢那么多年的人困电梯，还被她紧紧抱住。冷静点，不要暴露了自己的心情，郑不凡！】 这是郑不凡的声音，没错，但是郑不凡嘴巴紧闭着，根本没在说话啊。 “跟喜欢多年的人困电梯”，这说的除了自己，还能是谁啊？ 自己听到了郑不凡的心里话？林恬声惊恐地盯着郑不凡，目光无法移开，那个读秒声又响起了。 【1、2、3、4、5秒。】 读秒声刚结束，林恬声感觉脑内有一股电流窜入，接着又听到了郑不凡的声音。 【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我刚才没有主动抱她，是她来抱着我，我没有暴露什么吧？难道心脏跳的太厉害，被林恬声察觉到我喜欢她？】 郑不凡紧抿着嘴唇，急忙别过脸去环视电梯上方，嘀咕道：“半夜维修也慢，那么久还没恢复正常。” 林恬声已经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怀疑是刚才她紧抱着郑不凡，那股在她和郑不凡之间流窜的电流产生的“魔法”。 她关注的是郑不凡的成绩、工作表现、加班情况，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他的侧脸线条、眼睛、鼻子、轮廓。 嗯，眼睛挺好看，天然的眉毛怎么比自己精修的还漂亮啊，每天熬夜加班怎么发际线比我还高一点？羡慕嫉妒恨啊，不对，长得那么好看的这张脸的主人，眼前这个男人，他暗恋我？ 【你暗恋我？】 这种话林恬声可没办法问出口，尤其看着郑不凡拼命在强装镇定的模样，在对打开了电梯门的维修人员说话、躲避跟自己独处气氛，这四个字如鲠在喉，好奇震惊、还有一点小激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断被自己碾压踩在脚上？被自己一句句如刀子般的冷嘲热讽扎心的时候？ 林恬声辗转反复失眠了，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一天一夜，白白浪费了部门经理竞聘前最重要的时光后，她总算想明白了！ “策略啊，计谋啊，这全是郑不凡为了赢我制造出来的吧？” 冷静一下，也不对，除非郑不凡真是“人如其名”，不是个普通人，有着超凡的魔力。 首先，他要控制那架电梯出故障，还要有一种特殊能力制造出那样的电波接通事故，把心里准备好的谎言剧透给自己，以此来扰乱自己的心绪。 这么多偶然凑巧和神奇设定，只有都市奇幻编剧才能写出来的虚构剧情吧。 转念一想，郑不凡要是这么神通广大，随便开个金手指就能成为人生赢家，走上巅峰了吧。 也不至于多年当自己的手下败将，屈居第二名，更不会留在这种小公司，为了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跟自己争得茶饭不思、黑眼圈日渐明显。 所以，郑不凡究竟为何要这样，为什么要对自己心动、喜欢，为什么要暗恋一个整天把他踩在第二名位置的宿敌？ 第十五章 心动预告只有5秒 林恬声魂不守舍站在打印机前面，卡纸半天了没发现，郑不凡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不会处理卡纸吗？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倒我们的第一名呢，原来还是有的啊。” 郑不凡边说边带着一丝微笑，一边帅气地捋袖子，一边从她身边擦肩走上去，感觉她有些挡住了地方，影响他处理打印机，又侧过脸来提醒她：“你能往旁边挪一下吗？” 郑不凡的声线一直是这么有磁性又带着几分神秘感吗？郑不凡的肩膀一直是这么宽平漂亮吗？郑不凡的脸型轮廓一直是这么帅气吗？ 就连他随意捋起袖子，不经意般露出肌肉恰到好处的手臂、骨感却修长漂亮的手指，好像都拼命释放着魅力，好像都在心机地诱惑自己！ 不小心就看得入神，跟郑不凡投来的疑惑眼神对上了，脑内读秒超过5，收不回电波了。 【林恬声的黑眼圈有点严重，遮瑕膏都没盖住，眼里隐约可见的血丝，哎。是自己卷的太厉害，害得她睡眠不足吗？是不是饭也没好好吃？她从以前就很瘦，明明擅长运动，却总是有一种纤瘦的印象，让人很想去保护她。哎，郑不凡你清醒一点，她才不需要你的保护，少自作多情了。】 接通郑不凡的电波花了五秒，读到他这番复杂的内心活动用了20秒，但是要消化、理解和接受，林恬声不确定又要花上多少个失眠的夜晚。 “郑不凡，你能不能专心，一心一意修打印机！”林恬声后退几步，别过脸去，忍无可忍地提醒他心理活动不要那么丰富。 她多想揪着郑不凡的衣领，大声抱怨，“我黑眼圈那不是一般的严重，对啊，早上出门抹了三层还没遮住，我眼里的血丝都快溢出来了，为什么？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可惜，林恬声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这样坦荡摊牌，她只能气呼呼别过脸去，双手交叉着悄悄给自己的心脏顺顺气，等打印机处理好了继续打印资料。 自己又多管闲事了吧，林恬声看起来很不高兴，因为来帮忙修打印机的人是他。 郑不凡满心的委屈，还是认真把卡住的纸取出来，又把打印机里外仔细检查一遍，重新启动打印任务，“刷刷”出来的资料，他随手拿起一张检查。 “嗯，没问题了，油墨也很清楚，卡纸应该是刚才纸盒里面有纸张不够平顺。” 郑不凡把检查好的资料递给林恬声，怕她误会，急忙解释：“我不是为了偷看你的项目资料才故意来修理打印机的，我只是确认一下打印的质量。” 看吧，谁先喜欢上了，谁先陷入了暗恋情愫，就会不自觉变得卑微和小心翼翼。 林恬声没谈过恋爱，但是从好姐妹宋宜佳身上见证过不少类似经验，也被宋宜佳拉着看了不少偶像剧，深知其中男女感情的套路。 “我知道啊，好歹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当然知道。谢谢啦，那么忙还来帮我。” 林恬声接过资料，抬起眼迎接郑不凡的视线，她想知道自己这样说，郑不凡会不会很感动。 对他说出这番话，让他不用担心被误解，是林恬声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也是她觉得应当负起的责任。 要不是连接了郑不凡的电波，“听见”他这些忐忑不安的小心思，她哪里需要操这份心，琢磨着怎么让他安心。 她也是第一次清楚“读懂”暗恋对象的心意，这种情况该如何去回应？ 那些当面向她表白的，她可以干脆清楚地拒绝，郑不凡这种借力了电波相连的“真心告白”，把林恬声彻底整不会了，太困难了。 郑不凡没料到林恬声突然这么坦率，还体贴地对自己说谢谢，一时愣住，惊讶地盯着她。 【1、2、3——】 第4秒的时候，郑不凡害羞地别过脸去，不自然地看着捋起来的袖子，手指分明都微微颤抖着去放下袖子，小声喃喃：“我也不是特别忙，新项目的资料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哦，呵，是吗？看来我们万年第二名同学，这次是信誓旦旦要跟我决一高下啊。好啦，那为了公平竞争，你赶快离开打印机，后面打印出来的资料可都是商业机密级别的了。” 没能如愿读到郑不凡的心理反应，还听到了一个对自己而言不算好消息的情报，林恬声心里一阵不痛快，又习惯性毒舌起来。 郑不凡被林恬声的忽冷忽热整蒙了，无奈苦笑着走开，不忘送她一个新的外号：“林恬声，你以后该叫‘策营部的孙悟空’。” 不只是工作能力、交际手腕随机应变，对各种状况和各路人马都应对自如，对自己也是随时变化，令人猜不透的三十六变。 “这小子什么意思？贬我还是夸我啊？”林恬声悄悄往办公室区域瞄，郑不凡已经全身投入工作去，完全没有接收她的视线，让她读取心理活动的机会了。 林恬声对郑不凡的好奇，对偶然接通郑不凡电波这件事，有太多的好奇，满脑子的问号要是不能逐个消除，她脑子都要爆炸了！ 盯着他，只要一天到晚坚持盯着郑不凡看，总会有机会对上眼神。 是不是一定要对视超过5秒才能接通郑不凡的电波，才能读取到他的心思呢？林恬声还需要再多试验几次，说不定打印机那里不足5秒的失败，仅仅是偶然事件？ 或者，她能够通过对视来接通郑不凡的电波，读懂他心里想什么，一天之中有次数限制？还有使用期限？ 郑不凡明明不喜欢跟同事们私下聚会，连同事们建的私聊群都不加入，可是在办公室里，不管谁遇到了麻烦，打印机出故障，饮水机要更换水桶，咖啡机出问题，不懂得怎么修改表格，他都会上前帮一把。 傻子，把这些为同事们服务的时间用去吃点东西，喝口水，多好啊。 林恬声平时也忙着自己的事情，第一次这么关注郑不凡在办公室的一举一动，要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林恬声肯定以为郑不凡对那些女同事们都有好感，是个全天候启用模式的中央空调男。 那个被自己盯着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郑不凡站到了自己面前来，林恬声才吓一跳：“怎、怎么，有事？” “这个给你，赶紧的。”郑不凡打开掌心，里面放着一瓶小蓝瓶眼药水。 “眼药水？给我眼药水干什么？”林恬声一肚子不满，她为了盯郑不凡，都忘了吃午饭，这会饿的肚子“咕咕”，郑不凡就给她一瓶眼药水？ 郑不凡满脸的担忧：“你眼睛总是睁得那么大，又要埋头看资料和电脑，还要拼命地盯着我，很累的。现在挺晚了，你还是少加班，眼睛别瞎了。” 你才应该担心别瞎了，一天到晚也不好好吃喝，光盯着资料和文档工作，还要费神去帮其他人解决各种问题。 林恬声怒拍桌子，愤愤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没注意跟郑不凡已经对视超过了5秒，冷不防就听到了他的“心声”。 【我要另起项目，就这么让你焦虑担心吗？一整天也没心思工作，一直盯着我。我喜欢的林恬声，可不像是那么没自信的人啊。】 就算林恬声捂紧耳朵，郑不凡这些温柔的心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耳朵就先烧红起来了，脸颊也有点点发烫。 林恬声把眼药水重新塞回郑不凡手里：“你比我更需要。” 郑不凡不是快瞎了，是已经瞎了，要不然怎么会喜欢我这个天天揪着你打压拉踩的宿敌，又怎么会暗恋我这个不懂温情的女汉子那么久？ 一天之间让自己心跳加速了好几次，脸红了好几次，为了健康着想，林恬声急忙收拾东西提前下班，不想再接收到郑不凡的心声了。 这种预告只有5秒，之后就会开始的心动告白，还是发自于郑不凡内心，含真心量百分百的真情切意，就算是铜墙铁壁的恋爱绝缘体林恬声也受不了。 第十六章 谈感情令人头秃 宋宜佳的电话来得恰是时候，林恬声心烦意乱，急需喝几杯来清醒一下。 “不过，你这么快又被甩了吗？”印象中，宋宜佳前两天才晒合影秀恩爱，这次的恋爱对象看着是个成熟稳重的精英啊。 “呸呸呸，我这次绝对找到了真命天子。他很忙的，经常要加班，跟你有的一拼。” 宋宜佳满脸甜蜜展示男朋友发来的信息，还带表情包和爱心发射，跟那张酷酷的脸不太相配。 “你可能觉得这叫反差萌，但是我感觉这个男人有点表里不一？明明看着挺稳重一社会精英，跟你私聊的时候却卖萌又肉麻，看着就不对劲。小心，别又是个渣男。” 每次陷入热恋，都是宋宜佳心情最好的时期，说什么话吐槽她都不会生气，还亲昵地挽住好姐妹的胳膊。 “你才不对劲，怎么回事，你们部门经理马上要升迁走人，部门经理竞聘的决战日快到了，你居然这么早下班，还有空约我喝酒？不卷了？躺平了？” 在宋宜佳面前说谎是行不通的，这个奇怪的女人看男人眼光超烂，一看一个走眼，但是看穿自己的本事世界一流。 “哈哈，怎么可能躺平。只是，我已经胜券在握了。目前我负责的海边度假区开发项目，揽括了酒店、公寓、大型购物和娱乐商城的建设，郑不凡苦苦熬了几天才争取到一个小小的老区改造项目。” 美酒上来了，林恬声一边笑着回应宋宜佳的质疑，一边举杯要跟她碰杯畅饮，果汁混合下飘散淡淡芬香的果酒最适合白领们下班后来一杯，解解压。 “不愧是你，自恋，不，自信满满，哈哈。那么，我们今晚放开了喝，提前庆祝你竞聘上部门经理。” 宋宜佳举起酒杯的时候，透过果冻般清亮的果酒，看到了她正在思念的那张脸。 “混账，居然真是骗子，渣男！” 林恬声转身一看，那个左拥右抱的男人，不就是宋宜佳的“真命天子”。 好姐妹又被甩了，本来是意料之中，亲眼见证宋宜佳被劈腿现场，还是头一回，林恬声根本没预测到宋宜佳会拿着酒直接上去，狠狠泼了劈腿男一脸。 “加班？原来你每天忙着加班，就是在酒吧里搂着其他女人加班啊。”宋宜佳气得浑身颤抖，刚才把酒杯里的酒泼向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已经耗尽了力气。 “你、你这个疯女人！”男人觉得在众人面前丢脸，索性撕掉了和善沉稳的面具，抬手就要打宋宜佳。 林恬声也是练过几下子的，捋起袖子就上去替姐妹出头，速度敏捷抓住男人挥向宋宜佳的手。 “劈腿渣男还想当暴力渣男？各位男士可以围观吃瓜，各位女士们可要打开相机拍一下这张脸，直接拉进黑名单，千万别给这人欺骗感情。” 那些嬉笑看戏的男士们表情僵硬，一些三观品正的男士们则纷纷劝说男人，“不管怎么样，有问题就解决，但不能打人”，“男人打女人太没气度了”。 女士们则打开了手机，都对着男人拍起来，有人甚至录起视频，还有人直接打开了直播间。 “哈喽大家晚上好，这里是a酒吧——” 男人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把怒气转向林恬声，用力甩掉她的手，顺势狠狠把她推倒。 林恬声穿着高跟鞋，没站稳脚，被这个来势汹汹的男人推得往后趔趄，差点就要当众摔个四脚朝天，幸好不知道谁伸出援手，帅气地拦腰接住了她。 “曲风？”吴曲风换了个发型，衣服风格也跟以前在学校见到的印象完全不同，上次同学聚会碰见时也不是这样的印象。 “学姐先到旁边休息一下，男人的对手应该是男人，要是在场那么多男士，却要让一名女生去对付这个使用暴力的男人，我们男人也太丢人了。” 吴曲风微笑着把林恬声扶正了，又顺势拉着她的手，把她护到自己身后。 耍泼发疯的男人甚至抄起了酒瓶袭击吴曲风，被他灵巧躲避，一个扫腿，趁着男人脸朝下摔在地上，又一个反手压制，比吴曲风高大的男人被死死压制在地上，手脚乱挥，活像个要被剥皮拆骨的虾。 “这里可不是你耍威风欺负女人的地方，记住，下次别在这里出现。”吴曲风又加把劲抓着男人的手往后拉，疼得他快要哭着求饶。 “对、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吴曲风还是不放手，俯身凑到男人耳边，似笑非笑纠正他：“错了，你不应该向我道歉，你又没欺骗我的感情，也没打我推我。你应该道歉的人，在那里呢。” 吴曲风的目光所指，是站在他们前面的林恬声和宋宜佳。 男人不情愿地为劈腿和动手的事道歉，连滚带爬逃出酒吧，宋宜佳也不想继续留在酒吧里被大家看笑话。 好姐妹知道她整天被男人坑就算了，现在整个酒吧里的人都知道了，哪里还有心情留在这里喝酒。 “走，我们换场地。小学弟，今晚可别想回家了，姐姐们要承包了你今晚的时间哦。” 宋宜佳左边挽着林恬声，右手直接拉着吴曲风，笑眯眯地安排今晚通宵达旦的精彩节目，不像刚被劈腿的，倒像是又遇到了心动对象的恋爱中女人。 “恋爱病又犯了”，林恬声从宋宜佳脑门后面，越过她给吴曲风打暗号，让他小心别掉进这位恋爱脑小姐姐的爱情网。 “没问题，给姐姐们当护花使者是我的荣幸，不止今晚，以后随传随到。”吴曲风给林恬声眨眼，热情配合宋宜佳。 “天啊，嘴巴太甜了。”宋宜佳心花怒放的，完全把劈腿男抛之脑后了。 看那三人说说笑笑离开，酒吧里的人们才敞开了讨论起来。 “那是谁啊，超帅的！长得明明是个小奶狗，耍起帅来又变小狼狗！” “吴曲风你都不知道？他家里还有点小钱的时候，经常泡吧，后来不是破产了吗？听说还欠了不少钱，变卖了家里的房产，怎么又冒头了？” “你们没听说？他最近一口气把债还了，还把房产买回来了。” “该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吧？哈哈，难道是靠那张脸，傍上了哪个富婆？” “未必是真的有钱了，这小子重新来酒吧混，可能是来找猎物。” 对吴曲风有所了解的男子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狡黠的目光把在场的女生们都扫一遍，坏笑道：“可惜，你们都不是富婆，他没看上，瞧瞧他刚才出手逞英雄，那两个女人肯定大有来头，是他的猎物。” 还没到第二场狂欢，林恬声早就眼皮打架，喝着喝着都能睡着。 “不如今晚就到这里吧？学姐家就在附近，我送两位姐姐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也要去公司报道，不能迟到。” 吴曲风把两人安全送到电梯就离开了，电梯门一关上，宋宜佳就对他赞不绝口：“你这个学弟真是极品，我是说绝品，褒义词！又帅又能打，又温柔又体贴，瞧瞧他对你多细心？看你困得不成人形，还要把原因归结到他自身来结束聚会。这就是绅士，脸蛋看着是奶狗，出手帅气是狼狗，关键时刻又是暖男。” “这么完美的男人，你居然没有扑过去，还这么卖力向我推荐？宋宜佳，你难道已经不喜欢男人了？” 林恬声摇摇头，一脸同情地看着好姐妹。 “林恬声，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 宋宜佳拼命对林恬声眨眼放电，在林恬声抬手要打醒她之前，识相地摆摆手：“我是说，你一直以来喜欢的只有工作，不是吗？你就是心里眼里只有学习和工作，那么优秀的学弟摆在眼前，你居然没牢牢抓住！” “行了吧，少给我乱点鸳鸯谱，曲风就是个弟弟，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学弟，只是现在成熟了一些，能帅气地挺身而出保护一下学姐。你要是对他心动，我倒是能帮你们做个媒人，他的人品信得过，至少不会劈腿。” 眼睁睁看宋宜佳三天两头让外头的渣男欺骗感情，还不如把手头靠谱的学弟介绍给她，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啧，算了吧，我虽然看男人没什么眼光，老是碰到渣男劈腿男，但是我的恋爱嗅觉很灵敏的，那个小学弟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睛都会放光了，爱意的暖流都快溢出来了，就你这个恋爱绝缘体，一点不懂人家的心。” 就算隐约察觉到了吴曲风对自己有超出学姐学弟的感情，林恬声内心也是坚决拒绝：一个郑不凡的暗恋小心思都够我失眠犯愁，可别再来个三角恋。 还是学习和工作好啊，总是让人干劲十足，充满成就感，还能收获第一名和年终奖金，谈感情实在令人头秃！ 第十七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恬声赶着最早到办公室，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办公室门敞开着，咖啡香已经飘散出来了。 “郑不凡你是不是整晚没睡，在公司楼下蹲点等着保安开门啊，可恶，今天也是从一大早就被你卷起来了呢！” 那个微微俯身在帮自己桌上的植物浇水的男人，听到了声音，站直身子，转过头来，冲自己甜甜一笑：“早啊学姐，你还是喜欢养这种绿植，不过要记得勤浇水，都快干了。” 吴曲风说从这里调职之前，他和郑不凡上班一样早。 “学姐一直是我的榜样。上次在你们同学会碰到学长，我就是奉承一下他，才说追随他加入公司。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集团总部，我当然要在分公司这里争口气，不能输给郑不凡学长。现在我也回来了，我们双剑合璧，这个部门经理非你莫属啊学姐。” 林恬声尴尬地笑笑，换做以前，她肯定要给吴曲风竖起大拇指，夸他会办事。 知道了郑不凡对自己的感情，再听吴曲风要替自己赢郑不凡，学弟学姐要齐刷刷碾压郑不凡，一点高兴不起来了。 “不过，你小子挺能藏着掖着的嘛，昨晚说要去公司报道，我还以为你跳槽了呢，结果是调回来分公司？你不是上个月才调出去的，难道去了那边水土不服？” 林恬声从吴曲风手里接过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一边吹散热气一边调侃他。 “嗯，新公司样样好，晋升空间也大，但是没办法啊，那边唯独缺了一个学姐你。为了学姐，我只能调回来了。要是早知道学姐会调到这里来，我上个月肯定不会申请调动。” 宋宜佳说的没错，吴曲风在自己面前就是个不停摇尾巴求夸奖的小奶狗，盯着自己不放的眼睛也是乌溜溜转，拼命卖萌，特别像夹娃娃机里那只勾人的毛绒小狗。 “为了我，才调回来分公司？”林恬声庆幸自己还没开始喝咖啡，要不准得喷一口出去。 她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吴曲风的直球式，还比郑不凡的暗恋难应付。 郑不凡的暗恋小心思固然让她措手不及，但是想一直作为好学弟、弟弟好好相处的吴曲风突然说这种话，应对不当，两人的关系就再也不回不到以前。 “是啊，就像上次为了见到学姐，我才去了你们的同学会。从高中时代，我就一直追随着学姐啊。” 林恬声最害怕的三角恋，该来的还是来了。 “哈哈，开玩笑，学姐变了，连这么明显的玩笑都t不到？不过，我说想要一直追随学姐，把你当成了偶像，是实话。” 吴曲风轻描淡写地笑着解释，把暧昧的话澄清为笑话，偏偏举动又暧昧起来，逼近过来，凑到自己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这又不是说别人坏话，还是说商业机密，非得以这样亲近的距离和引人误会的姿势？ 吴曲风的下巴都快靠在自己肩膀，林恬声屏住呼吸，就怕两人气息交织，这气氛就更糟糕了。 郑不凡本来急匆匆跑进办公室，一眼看到那两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吓得临门一脚又往后缩，站定看清楚，松口气：还好，不是在浓情蜜意地接吻。 但是，吴曲风和林恬声亲密无间的谈笑，郑不凡看在眼里，心塞塞的。 他调整了一下，才重新迈进办公室：“咳，听说你要调回来，刚进办公室发现都打扫好了，就知道你真回来了。” “学长来了，看，我们凑起来不是铁三角吗？有我们三个在，分公司今年的业绩肯定直线飞升！” 说着铁三角，吴曲风却只是亲热地挽住林恬声的胳膊，还像高中时代那样撒娇。 郑不凡的目光盯着吴曲风挽着林恬声的胳膊，发现林恬声的视线，抬头对上，一时间顾着羡慕嫉妒，忘了移开目光。 【1、2、3、4、5——】读秒结束，林恬声就听到了郑不凡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 【真羡慕吴曲风，从高中时候，我就很羡慕他吧。总是能自然地围绕在林恬声身边，以学弟的身份向她撒娇，明明也是个男生，却能够无界限地和林恬声混在一起。】 林恬声拉着吴曲风走向郑不凡，抓着吴曲风的手放在最底下，又去拉郑不凡的手叠上去，自己的手放在最上面，冲两人笑笑：“既然我们三个都在这里，分公司今年的业绩必须冲到集团排名第一，好歹我们在高中时代可是叱咤风云的学霸，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 “学姐还是那么自信。” 有人说林恬声自恋自大，吴曲风却特别喜欢她这一点。 虽然林恬声并不是他这次的目标，可是林恬声就有这样的魔力和魅力，一旦接近她，在她身边看着她，视线和内心就会不自控地被她吸引着。 吴曲风满眼的崇拜望着林恬声，才发现林恬声的目光正和郑不凡同步中，看起来是三人联盟，但是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在另一个空间。 林恬声注视着郑不凡，在内心努力传达“这样就可以了吧，你不用再羡慕曲风，你也可以坦率一些，也可以跟我拉近距离的”，她想确认一下郑不凡有没有接通自己电波、读懂自己内心的能力。 那天晚上在电梯里遭遇故障，她抱着郑不凡寻求安全感，那股流窜的电流让她开始“听见”郑不凡的心声，说不定，满足某种条件的时候，郑不凡也能听懂自己的内心？ 郑不凡的表情几分惊喜，几分呆滞，还有几分烦恼，林恬声不会读脸术，只能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等待读心倒计时。 【1、2、3——】 “来！让我们三人用咖啡干杯，预祝我们三剑合璧，让这个分公司的年度业绩攀上集团首位，年会的时候手牵手去领奖金。” 吴曲风拿着咖啡挡在林恬声和郑不凡之间，读秒被切断，她没有“听到”郑不凡内心的声音。 林恬声刚来分公司，还把自己当成头号强敌，每天跟自己卷工作时长，卷加班，卷业绩，卷项目策划案，为了竞聘部门经理之位，大有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姿态。 吴曲风一回来，林恬声一下就变了，还主动拉上自己结成三人联盟，从宿敌变战友，还要一起夺下集团年度业绩第一名？ 对林恬声来说，自己只是个宿敌，就算这段时间两人经历了不少事，但他们的关系没有改变过。 林恬声态度的转变，只因为吴曲风。 她想在可爱的学弟面前塑造完美的人设，才暂时放下跟自己的针锋相对，提出友好的三人联盟。 把疑问想明白之后，郑不凡内心的惊喜都消失了，失落袭上心头。 第十八章 电波连接故障 吴曲风自告奋勇成了海边度假项目的小组成员，从早到晚粘着林恬声，又当保姆又当司机又当小助理，任劳任怨。 林恬声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吧，把她当成世界的中心，围着她转圈圈。 “饭盒？这些菜都是你自己做的啊？” 被吴曲风神神秘秘喊到茶水休息室，林恬声打开午饭饭盒，吃个饭就一个盒子一个脸盆的事情，大费周章。 吴曲风细心地把杂粮饭、小菜、饭后水果、肉菜、凉拌菜分开装，分成了好几个盒子，胡萝卜还要雕花，小番茄还得做造型，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香肠，还得费尽心思做成小章鱼来卖萌！ 郑不凡假装偶然经过他们身边，一边打开热水按键，一边不断往那几个饭盒看，越看越着急。 吴曲风花了不少心思做的，可见他对林恬声的用心。 不过，林恬声眼光那么高，择偶门槛肯定很高，不可能一份亲手烹制的午饭就把她征服了吧？ “吴曲风，你要是还没对象，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跟你结婚的话，每天三餐，不，最好再加一顿宵夜，都能吃得这么好吧？” 林恬声嬉皮笑脸，一看就是开玩笑，郑不凡还是被溢出来的热水烫到了：“啊！” “对了，你肯定还没吃饭吧？别修仙了，多喝热水是健康，但没营养，不能饱腹，分你一些午饭，曲风不知道我最近减肥，量太多了。” 林恬声先看了眼郑不凡的手，没烫伤，又寻找他的目光，下意识跟他对视。 他看到了吴曲风给自己做“爱心饭盒”，此时此刻内心活动是不是疯狂嫉妒？ 【5、4、3、2、1——】数秒变成了倒计时？ 林恬声能够清楚听到读秒的声音，但是倒计时结束，她怎么也“听不到”郑不凡的心里话。 他们的目光还连接着，林恬声想象得到自己正以多么惊恐的眼神盯着郑不凡，但是他紧蹙的眉头和茫然的眼神，明明应该有着激烈丰富的内心活动，自己却一个字都“听不到”，完全猜不到他正在想什么。 这个电波连接还要分顺序的？ 林恬声已经试验过很多次，只要跟郑不凡对视超过5秒，按照从1数到5的顺序来，每次都能清楚“听见”他的“心里话”。 这还是头一回5秒不是从1数到5，而是从5反过来倒计时，最后清零。 读秒的方向反了，所以她没办法顺利以原来的方向，单向去连接郑不凡的电波，才会读取失败？ 林恬声急忙捂住自己双眼，她怀疑读秒顺序改变，反着来倒计时，电波的连接方向也会发生变化，而不单单是自己无法接收到郑不凡的心声，是郑不凡能听到自己的心里话！ 太危险了，自己内心强烈渴望郑不凡能吃醋，希望郑不凡会因为吴曲风的种种贴心举止而产生紧张急迫感。 怀着这种期待的自己，就好像是想听到郑不凡的真情告白，想让他对自己表白一样。 “我不饿，你们吃，就不打扰你们两人世界了。” 林恬声还在拼命地盯着郑不凡，试图再次跟他对视，郑不凡却急于逃离现场。 林恬声只能盯着郑不凡的背影，心里纳闷：真奇怪，该不是5秒读数后就能够连接郑不凡的电波，“听见郑不凡心声”这个特异能力真的有限次数使用，限时间使用？ 自己就算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就算对视超过5秒，50秒，也不能再听到他的真心话吗？ 一想到这份奇异力量消失了，就像是让自己和郑不凡连接的更加紧密的一份秘密、羁绊消失了。 沉浸于莫名的失落中，林恬声没心思细品郑不凡话语中的别样意义。 倒是吴曲风旁观者清，郑不凡说话间的醋味，他都嗅到了，他笑着把郑不凡拉住：“学长别误会，我和学姐情同姐弟。何况，能多一个人帮我试试饭菜的口味，我就更有信心能用这个爱心饭盒去追求我喜欢的女人了。” 林恬声反应快，立刻拍了吴曲风一下：“好小子，原来是拿你学姐宝贵的性命来试验呢。该不是突然调职回来分公司，不是为了跟我强强联手创事业，是喜欢上分公司的哪位女同事了吧？” 这位女同事不是自己，吴曲风心仪的女人另有其人，林恬声松口气，搞学习和事业竞争没问题，搞爱情竞争就大可不必了。 “学姐这么说就过了，哪能吃死人呢，大不了就是吃坏肚子。这不，我拉上学长陪你，要是你吃坏了，学长也难逃一劫，你们正好一起休息两天，别这么卷了，同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快被你们卷跑了。” 吴曲风给林恬声分了一些，又把剩下的饭菜递给郑不凡，对他笑笑：“学长帮帮忙吧，我会报答你的！” 郑不凡心想，再难吃也是免费的食物，省点饭钱也挺好，而且他不想让林恬声和吴曲风二人相处。 吴曲风也没说“喜欢的女人”不是林恬声啊，这小子从高中那会就机灵，也很了解林恬声的个性，要是直截了当追求林恬声，是个男人大概率都会被拒绝。 学生时代以学业为重，出来工作自然又是以事业为重，林恬声就这么一个人，郑不凡很清楚，吴曲风当然也了解。 所以，吴曲风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情敌，还不好结论。 只是，自己明明打算把暗恋的心意埋到地下十几层，跟林恬声相处一段日子，再来一个疑似情敌的吴曲风，那些努力压制好多年的情感，就像是拼命涌出，要撞开紧闭的心门。 跟林恬声对视的时候，好像心跳会加速得更离谱，“怦怦”乱跳的心脏不知怎么牵动着神经一样，脑袋和耳朵还会发出“滋滋滋”的奇怪声响。 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发生后，郑不凡有一种错觉：好像每次对视太久，自己的心就会被林恬声看穿。 所以，刚刚跟林恬声对上眼神的时候，郑不凡故意紧闭心扉，努力把真心牢牢关起来了。 事实证明，他下意识不让自己流露心思是有效果的，刚才林恬声一个狠劲地狂盯着他，他脑袋和耳朵都没有“滋滋滋”的声音了！ 林恬声是怎么也不知道，她试图连接郑不凡的电波，原来是被郑不凡关闭心扉给阻断了。 “臭小子，就拿两张电影票来打发我们！”林恬声晃着手里的电影票。 “你可以不来的。”郑不凡一边积极地买了两人份的爆米花和两份饮料，一边努力说违心话。 郑不凡当然想跟林恬声一起看电影，是他从来不敢奢想的事情成真了，反而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努力紧闭的心扉，一不小心就要被林恬声给撞开。 这对林恬声来说，轻而易举，她的一笑，她的一个眼神，她的一个可爱小动作，统统会成为撞开郑不凡心门的心动锤子。 “啧，我当然必须到场啊，你都放弃加班来看这个电影，我怎么能白让你一个人占了电影票的便宜？” 林恬声一把夺走了那桶爆米花，挑了一颗最大的往嘴里放，十分满意：“甜度正好，口感也正好，幸好我来了呢，要不然这么好吃的爆米花就被你独占了！” 林恬声一副跟郑不凡争到底的架势，“你走东我就要跟着走东，绝不让你占去一点点便宜，在公司卷完，来电影院也要接着卷”。 电影开场，正好是林恬声喜欢的题材，不是爱情类，是感人的剧情片，她一边沉浸于剧情之中，一边时不时伸手去摸棉花糖。 看着电影中人物的悲苦，所见都是人世间的难处，心里苦就更想多吃点甜甜的爆米花。 林恬声刚伸手要去再抓一把爆米花，抓到了更加柔软和温暖的东西。 转头看去，郑不凡两眼闪闪，眼神中带几分意外，他的手被自己紧紧抓着。 好像又听到了！“怦怦”的声音，开始读秒的声音。 林恬声分不清楚心动的声音和读秒的声音，究竟源于自己大脑，还是从郑不凡那边传递过来的，她忙着思考，都忘了放开郑不凡的手。 两人的手连接在一起，指尖相触，郑不凡急匆匆想要抽离时指尖又一次对接，伴随着读秒声【1、2、3、4——】 光是听到开始读秒，林恬声已经激动不已，恢复正常的数数顺序了！ 【糟糕，这种氛围下，我实在没办法藏好自己的心情了，心脏又开始狂跳，耳边又响起“滋滋滋”的怪声，我完蛋了。】 原来如此，自己没能成功“读取”郑不凡的心声，是因为这小子努力藏匿真心了啊；原来，每次他们视线相对超过5秒，郑不凡耳边也会有电波连接带来的“滋滋滋”声。 “哎，这个爆米花真的很好吃，吃得停不下来呢。” 确认完毕，林恬声开心地重新抓了爆米花，幸好她没有失去连接郑不凡电波的特异能力，只是他们的电波连接发生了一点小故障。 这个小故障还帮她确认了好多情报，就算读秒变成了倒计时的方式，自己无法读到郑不凡的心声，但是他也绝对连接不到自己的电波。 太好了，自己动摇和不安的小心思没被郑不凡发现，在这场暗恋里，自己还赢着郑不凡呢。 第十九章 原来是渣女啊 两人的手齐刷刷去抓纸巾，才发现只剩下一张纸巾了。 郑不凡忙缩回手去，用手背随意地擦擦眼角：“最近总是熬夜加班，眼睛酸得很，应该滴点眼药水再来的。” 林恬声不客气地取走最后一张纸巾，鼻涕眼泪一把，毫不掩饰。 “曲风这个臭小子，真是不熟不坑，什么类型的电影票不能给，非要给我们这么催泪的。” 一出电影院，林恬声就把墨镜戴上，提醒郑不凡：“今晚看电影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来，懂吧？” 郑不凡自认理解能力满分，马上就悟道了，沮丧地保证：“当然，你跟我的关系是对手，全公司都知道我们要竞聘部门经理，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一起来看电影，误会了就不好。” 林恬声回头看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难怪你语文阅读理解每次都要少个几分，所以赢不了我。” 她让郑不凡别说出去的部分，是他们看电影哭唧唧的事情，并不是两个人来看电影这件事。 不过，就让郑不凡继续这个美丽的误会吧，这样他就会坚信自己讨厌他，就绝对不会先发现自己对他产生了新鲜的感情。 “我以为你会中途离场，会说浪费时间和感情呢。” 郑不凡是喜欢看小说和电影的，只是没有那个条件，林恬声看起来不像是能耐着性子看一场电影的人，可她不仅连彩蛋都看完了，还哭了半场。 男女约会总喜欢去看场电影，难道一起看电影更容易了解对方？ 郑不凡确实看到了林恬声不同的一面，铜墙铁壁之内，原来她也有一颗肉做的心。 “看电影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恰恰相反，我们这样不谈恋爱，生活中只剩下工作的社畜，就应该偶尔看一场不同类型的电影，有人告诉过我，这叫‘有效排解内心情感’。” 林恬声说起这番话来，自信满满，仿佛这是哪本经典名著中广为流传的真理。 掏心掏肺地看一场电影，将感情毫无保留地以电影为借口倾泻出来，这就是看电影的“作用”。 林恬声很少在学习、工作以外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每一件耗费了她时间的事情，都应该是有帮助，有作用的。 看电影有着这样的作用，还是齐以对教她的。 公司团建活动组织去看一场浪漫的爱情电影，林恬声嗤之以鼻，觉得根本是浪费时间，她连恋爱都没空谈，还看什么爱情电影。 齐以对听了她的理由，就“传授”了她这个“秘诀”。 “因为我们不谈恋爱，一门心思投入在学习和工作上，很多内心正常的情感情绪都没有好好发挥出来，看别人甜蜜的恋爱，把这部分挥发一下；看看喜剧，大笑一场；看疯狂的故事，看悲剧，都能及时纾解内心积压的情感。”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这是，公司一位特别优秀的前辈告诉我的道理，算是他的亲身经验吧。哭了一场，释放了不少心底的情绪，有没有觉得饿了？” 林恬声摘了墨镜，给郑不凡使眼色，看他还是木讷，只能明说：“我大方地给你分享了前辈传授的纾解情感秘诀，你总得请吃个宵夜吧？” 这个看似“敲诈一顿宵夜”的“主动邀请”，可就超出郑不凡的理解范围了。 “我们一起去吃宵夜，要是给人撞见了，不太好吧？” 郑不凡疑惑地望着林恬声，两人的视线正好又对上了。 【她刚才不是还让我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一起来看电影，现在又说一起吃宵夜？女人心难懂，林恬声这个不一般的女人，更难懂。】 这次视线不过刚刚对上4秒900毫秒，郑不凡内心的吐槽就清晰传送到林恬声大脑了。 呵，想说我坏话，想吐槽我的时候，倒是不会特别谨慎地关闭心扉啊。 林恬声一边在心里反击，一边努力装作不知情地解释：“我们不是经常一起加班嘛，就说加班结束了，刚好都饿了，一起吃个宵夜，又怎么了？” “怎么了，时间太晚了吗？” 林恬声拿出手机来看一眼时间，发现十几则未读信息，还有两个未接电话，全是齐以对发送过来的。 看电影是为了快速敞开内心深处，是为了高效释放心底的情绪情感，所以要沉浸式，要把手机关静音，这也是齐以对教给她的。 但是，以往每次看电影活动都是跟齐以对一起的，算是他们的“另类加班”，是职场前辈给潜力股后辈开的小灶。 这是第一次没有及时回复和接听齐以对的信息、电话，林恬声莫名有一种“背叛感”，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电话又打过来了！ 没接齐以对的电话，因为跟其他男人来看电影了，还把齐以对告诉她的秘诀告诉了另一个男人。 当着郑不凡的面接了齐以对的电话呢，又要谨慎提防不被发现她和齐以对正在暗中进行的“调查”，又像是忙碌周旋于其他男人的女人。 林恬声下意识回头去偷看郑不凡，有一种自己是个渣女、女海王的“错觉”，心惊胆战地反省：我是不是跟宋宜佳混得多，近墨者黑，不小心就变成了三心两意、见一个爱一个的渣女了？ “怎么不接电话？一直在响呢，是不是有急事，刚刚看电影，我看你好像调了静音。” 郑不凡敏感地察觉到林恬声的迟疑，拿着手机犹豫不决，还偷看自己的反应。 “哈哈，时间还早，我先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会，我们去吃宵夜，别逃走了啊。” 林恬声拿着手机跑到一边去之前，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见异思迁”的坏女人，不是接到齐以对的电话就要放郑不凡鸽子，特别叮嘱他站着不许跑。 “现在就要发送过去吗？哦哦，没问题啊，给我十分钟，不，八分钟，我立刻回家去处理！” 调职之前，林恬声在总公司负责的项目内容，还有一些需要补充的资料，齐以对就是为了这件事才着急联系她。 林恬声拿着手机回来了，郑不凡看她为难的样子，先替她解围：“你有急事吧，赶快回去吧，我正好能省下宵夜的钱。” “是比较着急，之前调职的时候，手里负责的新项目还有几个没收尾，交接的时候，可能漏了点资料。” 林恬声松口气，庆幸齐以对联系自己的急事不是“调查内鬼”的事，这样她就不用对郑不凡说谎了。 明明她可以随便对他说谎的，她却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她已经试验过很多次，确认了，即使她直视他10秒、20秒，郑不凡也没办法听到她的心声，不可能分辨她说出的是真话还是谎话。 可是，她只要捕捉到他的眼神，只要连接到他的电波，他用来掩饰藏匿真心的谎话就统统被看穿。 郑不凡在她的面前无法说谎，虽然他本人毫不知情，还以为正在编织最完美的谎言，还以为那份暗恋依旧深藏未知。 这种情况下，要是自己仗着单向电波连接的特殊能力，肆意对他说谎，那样就真是“渣女”了。 “下次我请你，我先回家了！”林恬声洒脱地挥挥手，转身就要开溜。 本来她跟郑不凡就不是来约会的关系，不过是随口说一起吃个宵夜，吃不上了也没什么好失落啊。 何况，她又不是爽约了去跟齐以对约会，是回去工作。 这么一想，林恬声完全不觉得自己是渣女，迈着自信潇洒的步伐走了没两步，却被郑不凡喊住了。 “对了，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不是他？那位传授给你秘诀的优秀前辈？” 这话把林恬声问得直接全身僵化，在酝酿好答案之前，都不敢随便转身去看郑不凡的眼睛。 郑不凡是这么敏感的人吗？ 也许他从来都是，只是自己以前不够了解他。 郑不凡感觉得到，这个人对林恬声来说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大概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入得了林恬声的法眼，才能被她当成男人看待吧。 所以，在林恬声心目中，那个打电话来的男人，传授她看电影秘诀的前辈，是优质男性第一名，甚至是恋爱对象排名第一。 自己呢？林恬声跟自己一起看了电影之后，一时兴起邀请自己去吃宵夜，是代表她对自己有了一丁点的好感？ 自己在林恬声心目中的排名，绝对没有第二名。 太可悲了，连万年第二名都保不住。 郑不凡一番脑内理解完毕，看着林恬声的眼神都变得哀愁沮丧，林恬声看着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和安慰，脑海里就传来了郑不凡的“心声”。 【学习和工作上，林恬声是很优秀的女人，但是感情方面，对待男人们的态度，跟海王没差。】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渣女啊林恬声，我终究是喜欢错了。】 郑不凡摇摇头，失望地离开了，林恬声又气又冤：这是典型的骂完人拍拍屁股就走，都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只是，自己又能怎么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他：我都听到了，你心里骂我渣的话，然而我不渣！ 林恬声站在夜风瑟瑟中，目送郑不凡远去，心里头只有一个感慨。 她总以为知识、项目资料、公司情报都是知道的越多越细越好，原来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也是不好的，比如人心。 越是在意的人，他们的想法，知道的越多，就会受到越大的影响。 第二十章 一键保存你的暗恋 海边度假区开发项目正式进入筹备阶段，林恬声连着开了一天的会，连回公司跟郑不凡卷加班的力气都没有，用仅剩的力量支撑到家门口，想象直奔柔软的床，倒头就睡—— “你终于回来啦！我打了一天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呢？我、我有一个超级无敌劲爆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千万别伤心，也别震惊！” 宋宜佳激动雀跃地从地上跳起来，直接扑过来使劲摇晃林恬声。 那个林恬声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美好躺平画面，被她晃得四分五裂了，消散了。 “哦，我的梦想破灭了。” 林恬声疲惫不堪地踢掉高跟鞋，瘫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看宋宜佳：“我现在很冷静，正如你所见的一样，表里一致。心如死水，面如死灰，再劲爆的消息也不会让我伤心或震惊。” “哎呀，我知道啦，打了一天电话都没理我，就猜到你累坏了。这不，买了一大堆好吃的来？” 宋宜佳急忙把带来的美食一个个摆出来，还把林恬声最爱吃的直接送到她嘴边去。 宋宜佳虽然是个实打实的恋爱脑，对于好姐妹的脸色，还是能看懂的。 不把林恬声的心情哄好了，自己上哪找这么好的恋爱倾听对象呢？ “行了，赶快说，说不定你带来的消息能让我打起精神来呢？”林恬声吃了一块牛肉，果然是最高级的，入口即化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林恬声收拾了疲惫，强打精神来。 不难推断这丫头要讲的超级无敌劲爆消息又是恋爱情报，不是遇到了一见钟情的男人，就是撞见了今年最大的桃花运。 “今天，有个男人给我做了爱心饭盒，足足有十五种菜！他说，因为不太确定我更喜欢什么口味的，所以各式各样都准备了。” 宋宜佳一脸羞涩腼腆，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林恬声却帮她脑洞大开。 “你们公司食堂部门的煮饭阿姨换人了？换了个男人？该不是特地从法国餐厅请回来的米其林级别大厨？碧眼金发，为了满足你这位恋爱脑女霸总的喜好？” “被你说的，又俗气又没意思！” 宋宜佳撇撇嘴：“不跟你计较，毕竟你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女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心动，叫浪漫的感动。” “不要动不动就对单身人士发动人身攻击，现在保持单身快乐的人不少，你这样看不起我们单身群体，出门会被人打的。” 林恬声接收到了宋宜佳凶狠的眼神，看来好姐妹已经进入状态了，急忙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巴，示意她尽情讲述。 “试想，一个看起来游戏人间的情场高手，换女朋友比换手机型号还快的俊美小狼狗，居然穿起围裙，看着各种料理视频，给我做了那么多菜，小鹿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期待地问我，‘好吃吗’？这种反差还不是最惊喜的，最劲爆的是，我一直以为他的目标人物另有其人，结果他说暗恋我这个姐姐好久了！” 宋宜佳一边说一边给林恬声释放信号，“猜到是谁了吧？来，大声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你说的是，谁啊？”林恬声还是辜负了她的期望，一脸茫然。 “吴曲风啊，小曲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呢。” 宋宜佳连小名都给人家取了，却说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接受？ “你居然没有当场就扑进他怀里喊亲爱的？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曲风那么优秀，不管是颜值还是性格，跟你那些前任们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林恬声摇摇头表示不相信，怀疑宋宜佳是打算地下情。 “因为我没把他当成恋爱对象，我一直以为他暗恋的人是你，还期待着看你们轰轰烈烈来一场姐弟恋呢。” 宋宜佳贼兮兮笑着凑到林恬声身边来，伸手要摸好姐妹的心口：“怎么样，摸着良心问，听到小曲喜欢的人是我，要追求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失落？还是吃醋了？” “为什么我要失落和吃醋？噗，宋宜佳，你该不是，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林恬声敏锐地抓住好姐妹不老实的爪子，用力甩开去，装出一脸鄙夷的神色，跟宋宜佳划清界限。 “严正声明，我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小弟弟，你和曲风学弟都不是我的取向，你们凑一对，正好啊。” 林恬声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脑海里想的全是郑不凡。 那天晚上看了电影之后，他们没有一起吃宵夜，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林恬声明显感觉到郑不凡刻意躲着她，避免对视，拒绝交谈。 郑不凡内心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林恬声很好奇，可是找不到对视的机会，再加上郑不凡还会紧闭心扉，无意识地抵触电波连接了。 暗恋多年的对象就在眼前，好不容易一块看了电影，不应该抓紧机会跟自己多相处，增进了解，择日表白吗？ 该不会，郑不凡打算把这份暗恋带进棺材去？他要是这样逆向操作，越逃越远，也只能带进棺材去了。 林恬声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恋爱，她是担心郑不凡这么笨，这辈子能不能成功谈个恋爱，会不会要孤独终老。 宋宜佳的手机响了，她一脸甜蜜地说“是他”，便拿着手机钻出去阳台，看来不聊到感冒打喷嚏是不会进屋里来的。 每天不是在憧憬爱情，就是在谈恋爱，要不就是在为失恋伤神，突然觉得宋宜佳这个以恋爱为中心画圈的女人，比自己五彩缤纷啊。 换成从前，林恬声绝对不会有一点点羡慕。 “人有人的路啊，林恬声啊，你这辈子的圆心不是学习就是工作，缺点爱情的色彩不是很正常吗？” 人生从来就是有得有失，林恬声宽慰了自己一下，准备收拾东西睡觉，她的手机也响了，是郑不凡！ 【这份资料是海边度假区开发项目的图片资料，领导说明天你开会可以用上，让同事整理好的，同事让我转发给你。】 林恬声气得要摔手机，气郑不凡是个呆子，更气自己刚刚看到他传来信息，竟然怀着不现实的期待。 她以前可不是这种对浪漫、恋爱、心动怀有期待的女人。 都怪郑不凡，电波频道为什么轻易就被自己接连了，为什么要把内心的感情泄露给了自己。 不想谈恋爱，对爱情不感兴趣，那干嘛对自己心动？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暗恋自己？ 林恬声气得一边吐槽郑不凡，一边还是条件反射地打开图片资料。 这些资料，明明都是郑不凡几次去海边拍下来的，说什么领导让其他同事整理的，其他同事让他发来的，根本是他自主加班，心甘情愿把他拍下来的照片整理到现在发来。 搞什么默默奉献自我、隐忍的暗恋人设呢，郑不凡啊，你全部的真心实意都被我洞察了。 林恬声嘴角的笑容落不下来，郑不凡深夜特地发来的图片资料，她也一张不落地保存好了，郑重其事、小心翼翼，就像是保存着郑不凡藏在其中的感情。 就算郑不凡铁了心要把这份暗恋烂在心底，烂一辈子，带进他的长眠去，林恬声也已经知道了这份感情。 哪怕他不亲口说出来，这份暗恋的感情也已经被林恬声一键保存，永远保存在林恬声心里了。 第二十一章 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 海边度假区的项目太大，总公司要加派人手来“帮忙”。 “哼，说得好听，帮忙？明明就是信不过我们分公司的能力，想派个总公司的亲信来监工吧。” “对，像古代那种什么钦差大臣？” 听了另外两名同事的议论，郑爱美一边小心地补妆一边冷嘲热讽：“钦差大臣？我看是老太监才对吧，特别会拍马屁，装腔作势那样的油腻中年男人。” 直到在会议室里，齐以对在分公司领导的介绍下走进来，端正优雅，一身干练合身的休闲西装，沉稳成熟的谈吐，郑爱美吓得补妆镜都掉地上了。 “大家好，总部对我们海边度假区的项目高度重视，今天让我跑一趟，主要是了解项目筹备情况，看看总部能给大家提供什么帮助。” 齐以对淡淡一笑，三言两语就把员工们心里的疑惑和不满都消除了。 “感谢总部的关注啊，齐总回去了一定要转达，我们全员打从心底里感激不尽！” 领导恭恭敬敬的，连项目主要负责人林恬声都满意地笑着欢迎他，员工们心里都敞亮了：这号人物在总公司不简单，今天会议上不能出差错，不然就会被奏上去了。 只有郑不凡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林恬声和齐以对之间的气氛不一般，有一种第三人无法参透的默契，眼神和精神上的交流。 “前期筹备工作挺充分，看得出来大家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不过，我这边有个建议。这次的项目启动之后，需要兼顾的细节太多，前期还是要把项目团队组建好，分工更加细致明确，到时候推进起来才不会乱，才能把各项责任落实到具体人员身上。” 分公司的人员没有总公司充足，能够调动出来负责到细节的人极其有限，齐以对这番漂亮话，一听就是在总公司安逸惯了，人员资源十分充足，根本没有从分公司的实际情况去考虑。 齐以对发现大家面露难色，却没有人愿意提出想法，笑着追问道：“大家对这个建议，有什么想法吗？” 分公司领导还等着升迁，其他人也盼着哪天能去总公司谋个位置，都只是苦笑着附和：“挺好，挺好啊。” 郑不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站起来，把别人都不敢说的实话，一股脑就甩出来了。 “齐总的想法很好，就是不太适合我们分公司执行。这次的项目确实需要更多人力物力的支持，所以总公司应该通过这次了解到我们分公司的需求后，根据这次项目需求，给我们分公司增援人力物力，来确保项目启动后稳定推进。” 除了齐以对和林恬声，其他人都向郑不凡投来惊恐的眼神。 这分明不是他们熟悉的郑不凡啊，那个总是默默低调做事情，那个一看就只想好好保住饭碗的郑不凡，那个最怕惹是生非的郑不凡？ 郑不凡你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脑子里面哪根线搭错了？ 林恬声瞪大眼睛盯着郑不凡，拼命释放脑内的吐槽，不，她是拼命想跟郑不凡对视超过5秒，想知道郑不凡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画风突变。 郑不凡压根不是这么突出的人，在场的人都选择默默附和，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谁也不想冒险得罪总公司派来的人。 林恬声忐忑不安，她总是疑心郑不凡是察觉到了齐以对的身份，发现齐以对就是那天晚上给自己打电话的“优秀前辈”。 眼神对上了！ 郑不凡的眼神充满了疑惑，没错，他的眼神和他心里想的一致。 【林恬声在瞪我吗？其他人不能理解，林恬声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怎么也犯糊涂呢？我提的意见才是正确的，林恬声你清醒点吧，要是为了讨好总公司来的人，一味盲从，等项目正式推动起来的时候，吃亏的就是你自己了！】 啊，郑不凡毫无私心，他只是根据分公司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一个更加合理的方案，他完全站在了工作的立场，为后续工作开展做出长远的考虑。 回过神来，林恬声才意识到自己也“恋爱脑”了，还被“情敌修罗场”“三角恋”这些糊了脑子，自以为地把郑不凡当成了公私不分的人。 她居然开始凡事先往恋爱方向去想，竟然怀疑郑不凡是发现齐以对跟自己的关系，因为吃醋才会一反常态地站起来针对。 近墨者黑啊，最近要跟宋宜佳拉开社交距离，拒绝她到家里来倾诉恋爱鬼故事！ “哎呀，郑不凡你瞎说什么话呢？这种事情，齐总肯定早就考虑过了——” 分公司领导看齐以对脸色不太好，忙着要把郑不凡按回座位上，卖力使眼色让郑不凡赶快认错。 林恬声的眼神忘了抽离，郑不凡不经意地重新跟她对视，断断续续传来的电波，此起彼伏的。 他为自己负责的项目操心，为自己后续开展工作设想，为自己发声，而自己呢？ 【呵，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林恬声你不过也是个看着总公司的人脸色做事的人，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同，只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会全力以赴去争取到底呢。】 他对自己失望了，电波从高高浮起跌落到谷底，信号也越来越微弱。 “我！”林恬声不想辜负他的勇敢，也许跟暗恋的事情无关，只是想要坚持对的事情，哪怕要跟最尊敬、最崇拜的齐以对唱反调。 林恬声倏地站起来，坚定地声援郑不凡：“我认同郑不凡刚才所说的，事实就是这样，海边度假区开发项目涉及到的细节比想象中更多，这几次开会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也很担心后面正式启动项目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些顾及不暇的地方。” “所以，如果齐总这次回去能够把我们分公司的实际难处反应一下，请总公司分派一些人力物力来支援我们项目的开展工作，那是最好的。” 林恬声深呼吸口气，转向齐以对，以项目主要负责人的身份，不是总公司后辈的身份，正式向他提出请求。 “我明白了，很高兴能听到分公司这边的真实情况，今天总算是没有白走一趟，回去我会向总部反映情况。” 齐以对表面沉着淡定，离开分公司的时候，满心的懊悔和不安。 林恬声不过调到分公司短短一些时候，他们前几天也才联系过，林恬声时不时也会向自己汇报调查的情况，为什么有一种被林恬声抛弃的失落感？ 会议上，林恬声跟郑不凡对视的时候，就像是他们之间能够通过眼神交流互通心意，了解彼此内心的想法，并且站在一起。 那一刻，齐以对觉得自己才是外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车速极快，风景全是捕捉不到的虚影。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林恬声悄无声息来到身后，郑不凡还对着窗外发呆，被吓得猛回头瞪她。 眼神差点就要对视超过5秒，被郑不凡低头躲开了。 不过，他倒是老老实实把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为什么，刚刚会议上，你可以跟其他人一样保持沉默的，为什么要帮我说话？何况，你本来就是总公司调来的人，迟早都要回去的，得罪总公司的人，没好处。” “帮你？明明是你在帮我这个项目负责人，我当然要顺水推舟给项目争取支援啊。还有，我和你，我和分公司的所有人，现在才是同在一条船上的啊。” 林恬声笑着喝了口茶，海边度假区的项目关系到我能不能成功竞聘上部门经理，先达成了小目标，带上成果再回总公司。 第二十二章 独属于我的宝物 海边度假区开发项目正式启动的日子，越来越近，林恬声始终没等来总公司的人力物力支援，几分失落，也有几分不安。 筹备期间对项目有了更多的考虑和规划，林恬声也意识到这个项目比想象中更庞大，有更多细节问题。 她是来分公司打仗的，这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仗，齐以对没有给她绝对的支持，多少让她失望。 下班时间早就过了，今天连夕阳都跑得特别快，办公室里空冷又漆黑，林恬声从工作中抬起头来，才发现只剩下她了。 还有很多资料没有分类装订好，明天要去海边跟当地相关部门开会，要把资料准备齐全才行啊。 林恬声手忙脚乱整理资料，心烦意乱，觉得自己好像被齐以对抛弃了、被坑了。 不只是齐以对，那个天天跟自己比赛加班的郑不凡呢？ 偏偏这种时候想见到他埋头加班的身影，想有个人一起来加班纾解阴冷幽暗，他就不见人影了。 灯没打开，资料散了一地，林恬声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摸索。 突然四周明亮起来，看清楚了资料上的字。 本该下班的同事们带着食物饮料又回来了，有人把办公室的灯全打开，笑林恬声：“加班就不要帮公司省电了，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加班多可怕啊。” “你、你们，忘掉什么东西了吗？” 林恬声哪敢奢想这些人是回来加班的，回来给自己帮忙的啊。 他们都是“绝不加班派”，对加班抱着极度反对的态度，认为“人生要上班已经够惨了，要是下班了还继续加班，人生还有什么盼头呢”。 “明天的汇报会议很重要吧？海边那些人各有想法，要想让他们都认同我们的开发内容，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哪行？” 女同事帮忙捡起来资料，对满脸讶异的林恬声笑笑。 “别担心，我们都做好了随时加班的准备，只要你一声令下，大家都可以调整年假来配合你的。” “嘿嘿，我已经提前给男朋友预告过了，最近很忙，让他别整天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所有约会都要排在工作之后！” 其他跑回来帮忙的同事们纷纷表示要支持林恬声的工作，经理感动得直呼要请大家吃饭。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部门经理，没想到临近退役，第一次看到我们部门这么团结一致地加班。等项目顺利启动推进起来，我自掏钱包请你们吃顿好的！想吃什么，先想好！” 郑爱美撇撇嘴，她再嫉妒林恬声，也不敢独立特行唱反调：“哇，我们铁公鸡经理都说这种话了，哪有人敢不加班呢？” 林恬声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就连郑爱美那张不情不愿的脸，看起来都是美好的。 她来分公司的时候，一心想着是来打仗的，还是要打胜仗的，这里的人不是她的同事，更不是她的战友，他们都是“嫌疑对象”和“调查对象”。 可是，来到分公司之后，林恬声被郑不凡带动着投入工作，意识到她要打的仗从来不是“当卧底间谍”，更不是当侦探调查每个同事，最后奉上功绩光荣回归总公司。 她要打的仗从来都是工作，是她负责的项目，跟郑不凡竞争，跟其他公司竞争，跟自我竞争。 每一次都要赢，她想赢的不是郑不凡，时隔多年再见到郑不凡，从考场换到职场再次成为竞争对手，林恬声就大彻大悟了。 她想稳坐第一名，想在所有竞赛中拿到金牌，是想证明自己不输给任何人，不想被别人用“女孩子”来定义和约束她。 只是，长久以来她好像总是一个人在战斗着，直到跟郑不凡一起去海边考察，一起熬夜完善策划书，半夜接收到郑不凡特地整理发来的资料，还有正在帮自己挑拣装订资料的同事们。 这一刻她在打的这场仗，分公司的同事们都站到她身边来，跟她统一战线，表示要助她一臂之力，才让她感觉不孤单。 他们才是她此时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只有跟他们团结齐进，她才能赢。 “海边有好多新鲜的大鱼大虾大闸蟹，等我明天开完会了就给大家带几箱回来。”林恬声的承诺，得到大家的欢呼期待。 本该冷清的下班后办公室热气沸腾，飘散着各种香气，忙碌的脚步声、打印机运作的声响。 郑不凡把袋子藏在身后，他以为只有自己会给林恬声带晚饭，只有自己会主动自愿来给林恬声帮忙、陪她加班。 太好了，林恬声没有讨厌分公司，捋起袖子搬东西，大声回应同事们的问题，乐在其中的样子。 经历上次的论坛造谣事件后，郑不凡担心林恬声对分公司的人事有阴影，连部门经理竞聘都留不住她，她很快会回去总部追随那位优秀的前辈。 “郑不凡！你跑哪里偷懒了？” 林恬声一看到在办公室门口发呆的人，开心笑着跑来抓他：“那边的资料很重，你赶快去搬一搬。” 一拉一扯，郑不凡藏在背后的那袋子食物就暴露了。 “原来是偷偷去觅食，嘿，没想到吧，同事们都回来加班，这下子你可没办法吃独食了。”林恬声以为戳中了郑不凡的私心，他的脸才会“刷的”那么红。 【是特地给你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郑不凡第一次不躲避眼神的对视，反而使劲地盯着林恬声的笑脸，想要用委屈的眼神来说明。 他并不知道，在眼神交接之间，他的这点小心思已经全部传达到林恬声脑海里，他想要通过眼神传递的心意已经全数被林恬声接收到了。 “你们两个人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郑爱美故意提高了声音，把其他同事们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弄得郑不凡和林恬声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林恬声说我买的食物太少了，不够分呢。本来是她让我帮忙带点晚饭，没想到大家都来了。”郑不凡提起手里的袋子，只好把对林恬声的小私心贡献给大家，化解林恬声的尴尬。 林恬声肯定不希望被同事们误会跟自己有暧昧关系，郑不凡心知肚明。 他们可是竞争对手，林恬声在总公司还有牵挂的人，要是她跟自己在分公司关系暧昧这种谣言传到了总公司，让她仰慕喜欢的男人误会了，那就不好。 “就是，我们哪有说什么悄悄话呢，对吧，郑不凡？” 他们没有说悄悄话，他们只是电波悄悄连接上了，这个秘密连郑不凡都不知道，是独属于林恬声的秘密。 渐渐地，林恬声意识到这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个神奇的事情，不只是一个秘密，更像是一份她想要守护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宝物。 第二十三章 悄悄走进你的世界 林恬声发现，郑不凡就是间歇性跟自己拉开距离，好像自己身上间歇性会释放危险病毒似的。 海边度假区项目的筹备工作暂告一段落，最困难的会议也结束了，没那么忙，林恬声就忍不住关注郑不凡，越是关注，越是发现他的古怪。 “郑不凡，今晚别加班了，我们暂时停战，把上次没吃到的饭补一补。”林恬声都做好了掏钱包的准备，郑不凡居然头都不抬地拒绝了。 “我负责的新项目刚刚开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郑不凡回避目光，林恬声站在他身边，绕到他面前，他就是不抬头看她。 奇怪，他们眼神对视超过5秒，自己就能读到郑不凡的心声这件事，他应该是不知情的啊，他只是潜意识害怕跟自己对视吗？ “郑不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干嘛一副心虚的样子，怎么？你这个新项目暗藏玄机，能赢我？怕被我发现？” 林恬声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项目，只知道郑不凡之前提交的一个老区改造项目通过了，好像还是一个市级的公益性项目，本以为只是个小成本的项目，看郑不凡神神秘秘的样子，疑心病又犯了。 “让我瞧瞧，别这么小气啊。”林恬声绕回郑不凡身边，快速查看项目，很简单，跟自己想的一样，只是一个小成本的老区改造项目。 “你想多了，这个项目跟你负责的海边度假区项目相比，毫无竞争力。但是，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郑不凡认真地看着林恬声，欲言又止，他认为说出真心话，林恬声也不会理解。 他们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不同，人生经历不同，所见所闻所处也不同。 林恬声喜欢那些高大上的开发项目，建高级度假区，打造奢华高档小区和会所，郑不凡投身这个行业，却有着不一样的念想。 他想让更多家境一般的人住上更好的房子，想帮那些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人们打造温馨舒适的家园，不用黄金地段，不用奢华高级装修，只是在结束疲惫不堪的每一天之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父母负债累累，这些年来郑不凡从来没有一个“家”，父母租住在老区，郑不凡想负责这次的老区改造项目，也是为了让父母、和父母一样住在老区的街坊邻里们，能够有更整洁、舒适的周边环境。 【你是不会懂的，居无定所，买不起房子的辛苦，在外面再累、受了再多的委屈伤害，也没有一个能够安心窝着的家。】 郑不凡的心声，好像不只是从电波传递过来，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也强烈充满了这样的情感。 林恬声以前觉得，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她不好奇别人的生活和世界，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谈恋爱、结婚，就要走进另一个人的生活和世界，太麻烦了。 可是，清楚接收到郑不凡的这些心声后，她没办法假装不知道，她想告诉他，他的想法很好，这个项目确实很有意义。 还有，他的愿望也会实现的。 “嗯，这个项目是挺有意义，虽然赚不到钱，但是能帮助那些住在老区的住户们，改善周边环境，还能把水电煤气的一些老化问题解决掉，很不错啊。” 林恬声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把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了，郑不凡惊讶地望着她，看得她心虚地别过脸，嘀咕道：“干嘛这样盯着我？难道你觉得我就不会考虑到这些事情？我脑袋里就只会想着打造高档小区和度假区，赚大钱？” 要不是连接到了郑不凡的电波，读取到了他对老区改造项目富有意义的这些想法，林恬声确实没有考虑过。 她从来没有住过老区，来往的亲戚、朋友也都是住在电梯房、公寓小区，没有那些经历和见闻，对那样的生活环境不熟悉，就不能像郑不凡这样设身处地为老区住户们考虑，就不能简单地产生共情。 偶然连接电波，没想到不止发现了郑不凡对自己的暗恋，还知道了他那么多秘密。 发现郑不凡拼命读书，拼命加班，努力想要升职加薪的真正原因，了解到他更多的私事，他的为人，他的性格，他的理想和抱负，还有他对自己的感情，就像是不知不觉间步步踏入了郑不凡的世界。 两人之间偶然接通的电波，不经意就能够接收和聆听到的心声真情，在这个过程中，林恬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悄悄闯进了郑不凡的人生，还一路直奔，越来越深入他的世界中去了。 林恬声意识到自己悄悄“窥探”到了郑不凡太多小秘密、小心思，“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自己要对这件事负起一点责任来吧！ “我也来帮忙吧？多找一些其他城市做过的老区改造工程做参考，老区从内外的建筑构造，到一些水电管道的设置，需要考虑改进的问题不少。还有，改造工程的合理性，要是能提供更多成功的案例，最好是结合已经改造好的老区居民的民意反馈，我们公司操作起这个项目就更得心应手，对吧？” 林恬声认真起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郑不凡发自内心佩服她的工作能力。 跟优秀的人并肩作战，事半功倍，还总能得到启发，学到更多东西。 郑不凡满心欢喜，冷静下来又摇摇头：“不过，我们整天一起加班，被人误会我们有没有暧昧就不好了，对你来说，也会带来很多麻烦吧？” 林恬声不需要和郑不凡对视，不用连接他的电波，也恍然大悟了：原来如此，这就是他间歇性总是跟自己拉开距离，故意疏远冷漠的原因。 只是，她不知道郑不凡会产生这样的顾虑，是吴曲风对他说了一些话。 吴曲风调职回来之后，一边辅助林恬声的工作，一边重新跟其他同事们混成一堆。 郑爱美为首的女同事们八卦了不少郑不凡和林恬声的“暧昧”，总是一块加班，说是在较劲在卷，她们看来却相当“浪漫”。 “你们觉得，他们不是单纯的竞争对手？” 吴曲风也这么觉得，尤其上次他给林恬声送亲手做的午饭，郑不凡当时的表情眼神就不对劲。 他试探着给了两张电影票，郑不凡和林恬声也结伴去看了。 要说日久生情，郑不凡早就应该对林恬声产生了感情，这么多年来怎么会一点行动也没有呢？ 还是，林恬声先对郑不凡萌生了喜欢，才特地从总公司调职到分公司来？ 吴曲风好奇又不放心，才急忙托人找关系，短时间内又调回来分公司。 借着私下聊天的时候，吴曲风旁敲侧击地试探了郑不凡：“学姐那么优秀，很难不喜欢不心动吧，尤其是整天在一起工作，更容易被她吸引，更容易发现她的魅力，对吧？” 吴曲风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回想起上次郑不凡的表情，太容易被看穿了。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林恬声在工作中很有魅力，总公司里也有不少男同事暗恋她，只是谁也不敢跟齐以对竞争。 郑不凡好像早就知道了齐以对和林恬声关系不错，自动对号入座。 “小子，你不是忙着追新目标吗？还有时间来泡吧啊。”一名穿着花俏的男子搂着女伴坐下来，不客气地拿过吴曲风喝过的酒，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再来两杯一样的。”吴曲风意味深长一笑，“追女人跟放风筝一样，要懂得控制好距离，时而扯一下，时而也要放一放。” “高手，不过我一直以为你不是放风筝的人，我以为你是开鱼塘养鱼的人呢，或者是摆渡人，还是那种一个人摆渡几条船的。” 酒友的揶揄，吴曲风全部欣然接受：“人怎么能只盯着一个靶子射击呢？” 宋宜佳是个不错的目标，但是林恬声这个目标，吴曲风也还没打算彻底放弃呢。 一个齐以对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个郑不凡，竞争就太激烈了。 所以，哪怕使点小手段，让郑不凡打退堂鼓也好。 第二十四章 男人心海底针 海边度假区的项目刚准备动土仪式，就遇到麻烦事了。 林恬声紧张收拾东西要赶过去，听说情况不太妙，村民们坚持说那块地“触到海龙王的龙须”了，死活不让工程安排动土仪式。 “郑不凡，你那次不是跟村民们聊得挺好，你陪恬声跑一趟吧。” 分公司领导点名，郑不凡竟然也敢拒绝，林恬声是万万没想到的。 “可是，我现在不是正负责老区改造项目，这两天正好要跟各个居委开会商讨老区改造的细节问题。” 林恬声怒瞪他：还想不想竞聘部门经理了？连分公司总经理的提议都不接受，都敢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拒绝？ 郑不凡压根不看她，接收不到她的质疑和怒气，林恬声也读取不到他此时此刻的心声，只能无奈叹气，给总经理找台阶。 “没事儿，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情况，实在解决不了再请求支援。郑不凡他最近是挺忙的，前几天晚上都加班到半夜呢。” 林恬声表面上笑着说没事，心里是有气的，关上柜门的声音特别大，抓起背包的动作幅度也大，气冲冲从郑不凡座位旁边跑过去，赏他一阵疾风。 郑不凡抬头悄悄追随林恬声的背影，又被一个人从身边急速跑过去，扫了他一脸凉风。 电梯门正要关上，就被吴曲风帅气地一手撑开，用灿烂的笑容，温柔的声调，一边说着“学长不去，不是有我嘛”，一边走到林恬声身边，一副要与她共患难，要陪她赴刀山火海的气势。 “对啊，我刚才怎么把你落下了，你好歹也是这个项目的副手，应该去帮忙的。不过，温馨提示一个，那几个顽固的村民可不好应付，他们好像特别相信海龙王的故事，总说我们要建度假区的那块地太靠海了，会惊动海龙王，现在竟然直接说那块地里面有海龙王的龙须，哎。” 神话故事是不能被打破的，那是一种美好的信仰和传统传递。 可是，现在村民们所信奉的海神、海龙王故事，影响到了他们的项目开发，林恬声只觉得头疼不已。 “我这张嘴有多厉害，学姐不是最清楚的吗？” 吴曲风突然稍微俯身低头，笑嘻嘻地凑过来，一张脸快撞到林恬声脸上了，他还故意用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好看的嘴唇，说这种充满想象力和歧义的话。 林恬声脸颊有点红，眼神还刻意躲避自己直勾勾的攻击，吴曲风满意地笑笑，往后退两步，跟她拉开距离：“我指的是辩论队，当年还是学姐推荐我参加的，大家都夸你找了个‘名嘴’，对吧？” 这倒是真有其事，原来是指辩论队的事情呢，林恬声为自己有三秒想歪了而笑起来。 “噗，难怪我家好姐妹要迷糊了，那天晚上多喝两杯，在我面前一个劲夸你，说你时而是小奶狗，时而又会像小狼狗一样露出迷人的獠牙。” 林恬声给吴曲风一个大拇指的肯定：“会还是你会啊，不过，对学姐就不要用上这一套了，不然像个中央空调的海王。” 看着撩人有一套、调情话张口就来的吴曲风，林恬声又不禁想到了郑不凡。 人跟人的差别是很大的，仔细想来，高中时代，吴曲风和郑不凡展现出来的个性色彩就是完全不同，仿佛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男人。 连接到郑不凡的电波，走进他的人生和内心世界，林恬声才理解了这种截然不同。 家庭遭遇、父母身份性格，成长环境，出生在商人家庭的吴曲风和生活贫困、父母负债累累的郑不凡，必然展现出的个性是不同的。 林恬声看一眼吴曲风，他轻松哼着清扬的曲调，不管是暧昧的动作，还是撩人的话语，对他来说应该都是家常便饭，看起来收放自如，并且完全不当回事。 糟了，吴曲风不会也是个海王吧？刚刚自己揶揄他这样的作风像个中央空调的海王，他没有着急否定，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宋宜佳是什么奇怪的体质呢，连看起来那么靠谱的吴曲风，也是个渣男？ “嗯？学姐？到了，我来开车就行吧，车钥匙我也带着了？”吴曲风已经绅士地按着电梯门打开键，还贴心地主动当司机，“你一路上可以先联系那边的负责人，也可以养精蓄锐，我们自己开车跑动比较方便。” 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善解人意、绅士又亲切的吴曲风啊，林恬声跟在他后面，他还微笑着先打开了后座的门：“学姐坐后座吧，更舒坦，空间更大一些，要是觉得太累了还能躺一会。放心，我算是老司机，技术很好的。” 林恬声皱了一下眉头，又来了，吴曲风嘴角的笑容又添了几分戏谑，让人觉得话中有话，引人遐想。 看不懂，想不通，林恬声决定放弃这个时候去探究吴曲风究竟靠不靠谱。 等紧急状况处理完之后，她再好好来探究一番，替好姐妹琢磨一下能不能接受吴曲风的追求。 吴曲风是自己的学弟，也是自己介绍给宋宜佳认识的，宋宜佳以前只把他当可爱有趣的弟弟，要不是吴曲风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她也不会考虑跟他谈恋爱。 想起那天宋宜佳找自己倾诉烦恼，纠结要不要改变一直以来看待吴曲风的眼光，把他当成一个谈恋爱的对象，一个真正的男人来心动，自己还怂恿她了！ 万一吴曲风是个不靠谱的男人，自己岂不是把好姐妹往火坑里推下去了。 林恬声坐在后座，手里翻着资料，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前面飘，打量吴曲风，想要把他看穿似的。 “学姐的视线太炙热了，会影响我专心开车的，有什么好奇的事情想问吗？比如，我是不是正对你的好姐妹展开追求？比如我为什么会喜欢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死命盯着吴曲风看，没把他看透，反而差点就被他看穿了。 林恬声急忙别过脸低下头去看资料，假装轻松应对。 “哈哈，我是那么八卦的人吗？你看我像吗？我只是看着你这么沉熟稳重处理紧急状态，还懂得为同事着想，看着你的时候有一种感慨，那个整天抱着篮球，内心没肺笑着问我，要不要打篮球的小学弟真是长大了呢。” 这番话发自于内心，林恬声说的不慌不忙，她对吴曲风确实有一种“看着这男孩长大变成男人了”的感慨。 吴曲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内心的这种感慨，意味深长一笑：“听学姐这么说，我又是高兴又有几分失落呢。” 原来，高中大学时代，自己在林恬声心目中，只是一个这样天真爽朗、无忧无虑、只知道找她打篮球的小男生。 幸好，现在他成为她无法忽视的男人、能辅助她的同事，她终于把他当成了男人来看待。 吴曲风心里想着，那些属于过去的失落，很快就被现在时的高兴冲淡消抹了，他心情很好地挑选了高中时代广播站经常播放的一首英文歌曲。 “学姐还记得这首英文歌吧？我们一起打球的时候，你提过很喜欢，说听到这首歌曲，三分球一投一个准。所以，后来我就经常向广播站点播这首英文歌。” 要不是吴曲风刚刚亲口承认了正在全力追求林恬声，林恬声心跳差点就加速了，差点就以为这是吴曲风时隔多年、姗姗来迟的真情告白呢。 “果然是好学弟，处处为学姐设想周全。” 林恬声故作大方地靠近，拍拍吴曲风驾驶座，一边强调两人的位置和关系，一边夸他一句。 林恬声这是在撇清关系，拉开距离呢，吴曲风心领神会。 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专注地开车，心情却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林恬声叹口气，没有电波连接，她根本读不懂猜不透一个男人的心思。 要不是跟郑不凡偶然连接上电波，能够通过对视超5秒来读取他的心声，林恬声现在还不知道郑不凡居然暗恋自己，还把他当成要卷死自己的死对头呢。 现在她虽然通过电波连接能准确拿捏郑不凡的真心，但不管是齐以对还是吴曲风，除了郑不凡以外，其他男人的真心想法，她一个都看不穿。 男人们喜欢说女人心难以琢磨、阴晴不定，男人们的心不也一样吗？全是藏匿深海的海底针，捞不得，看不清，猜不透。 第二十五章 只有我知道的他 齐以对早早等在了海边度假区项目门口，林恬声差点以为自己刚在车上瞌睡了一会，还没清醒呢。 “这些反对建设开发的村民，大多数世代相传靠海吃海，他们对大海的自然生态有一种崇拜信仰，想守护这里，你们之前在项目里面没有体现出保护他们对大海传说的尊重，所以才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齐以对直接递给林恬声一份他补充过内容的项目计划书，连宣传单都做好了，上面赫然大字标榜出“大海的赠予，海神的传奇”，把村民们推崇的传说和古老文化、海边特色文明融入到了度假区开发项目，作为当地的特色文化之一。 林恬声快速扫了一眼内容，打从心底里佩服，齐以对不愧是她唯一赢不了的男人。 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兴趣爱好还是体能运动，别说是女孩子，就算是男生也没有一个能赢得了林恬声。 郑不凡算是很接近了，好几次都在赢自己的边缘擦肩而过，就差那么一点点。 “真的吗？你、你们到时候还会给我们建一个龙王馆？海神庙？” 几名强烈抗议开发，围成一圈阻止动土仪式的村民们，听了新计划书增加的内容后，态度全然不同了。 吴曲风微笑着给他们解释：“我们不这么叫，要用更时尚潮流的名字，叫‘深海馆’，到时候建成一座特别华丽的展示馆，里面会出售一些我们本地特色产品、纪念品，还会制作一些宣传我们海神海龙文化的小册子。然后，我们的度假酒店里，也会专门添设神话色彩的元素套间。” “那、那我们去住你们的度假酒店，我们要定那样的房间，会给我们打折吗？还有，那个馆里卖的东西，会跟我们村里厂家收购吗？” 村民们纷纷提出了条件，林恬声大方地以项目负责人身份应承下来了：“没问题，到时候我们会有专门的人员去村里各个厂家做调研，看哪一些产品适合引入我们馆里作为商品出售，包括每年的产量和定价，确定下来之后，都会跟你们正式签约。至于入住我们酒店的一些福利和优惠，我会全力跟公司申请，给本地村民们都打一个折扣。” 齐以对在旁边喝着咖啡，一语不发地观察，嘴角悄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林恬声在总公司表现一直很好，负责的高端小区、会所开发项目，也从没有出差错，就算遇到了困难，也有自己作为主要负责人替她挡着。 让她到分公司来，虽然给她指派了秘密任务，想追查高山别墅度假区那个项目的资料为什么会外泄，是不是当时负责去当地跟进项目的分公司员工买卖了资料，提前泄露底价给炒房客和中间商。 这只是其一，齐以对更想知道林恬声离开自己、离开总公司，能不能在分公司闯出一片新天地，能不能拿下海边度假区的项目。 他想看到她变得更优秀更强大，凯旋回归总公司。 林恬声连接不了齐以对的电波，读不懂他的心，光是看他冷漠拿着咖啡、远远站着看戏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 总觉得齐以对的眼神、表情，都在释放着一种信息，“恬声，我对你很失望，最后还是要我亲自出马，大老远跑一趟来给你们出谋献策”。 直到事情顺利解决，跟村民们初步商定后期的合作，确保了项目的动土仪式能够按时开始，不会让公司总部的领导们白跑一趟。 “这次还惊动到了总部，经理和董事他们肯定对我很失望吧？看来，我要在分公司勤恳工作几年，好好完成几个项目，才能回总公司了。” 林恬声自我调侃，想要缓解一下齐以对、吴曲风和她三人之间冰冷沉默的气氛。 这话也是故意说给吴曲风听，出于心虚，因为只有她和齐以对知道潜伏分公司调查“内鬼”的秘密。 “我今天是请了年假来海边走走，你们最近经常来，应该知道哪家的海鲜好吃？” 齐以对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还是熟悉的温柔亲切笑容，没有揶揄嘲讽的意思。 看林恬声还没反应过来，走过来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像她第一次负责项目遇到困难那时一样，带着鼓励的意义。 “总公司那边不知道动土仪式出了问题，我把消息截下，又重新看了一遍你们做的计划书，发现了问题，昨晚稍微加班了一下，直接请假过来，总部的人不知道我来了这边。” 齐以对帮自己截下了不利消息，说是稍微加班，走近了细看，他眼里全是红血丝，黑眼圈也跑出来了，一看就是整夜没睡帮自己设计出了符合村民要求的附加开发条件。 这个附加开发条件十分讲究技巧，又要满足村民们的传统信仰，又要以宣扬地方特色人文文化为宣传点去说服公司。 “就去我们上次那家吧，学姐？” 吴曲风挡在齐以对和林恬声中间，提高了声音显示存在感，向林恬声提问，充满挑衅味道的目光却停留在齐以对脸上。 故意在自己面前亲昵地喊她“学姐”，又像是炫耀他和林恬声之间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经历，一起来海边跟进度假村项目，一起在这里吃过好吃的，开怀大笑过。 “可以吗，齐、齐总监，那家比较远，地方也小，不过海鲜特别新鲜，最重要的是不会恶宰我们外地客。” 林恬声以前在公司都喊他齐哥，一时半会差点忘了齐以对在总部已经是项目开发的总监了。 齐以对一眼就看穿了吴曲风的小心思，只是淡淡一笑：“我初来乍到，你们都跟本地人似的了，当然相信你们的口味。而且，这一顿是你们要请客的，客随主意，去哪里吃都可以。” 沉熟稳重，情绪波动小，就算内心有情绪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更重要的是懂得维护和辅助林恬声，还长了一张会说实话的嘴巴，不像郑不凡，无论默默为林恬声做了多少事，只会守望和暗恋。 齐以对跟郑不凡还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呢。 吴曲风也笑笑：“齐总今天给我和学姐帮了大忙，这一顿当然该我们请客。” 一顿饭吃的气氛热烈，因为吴曲风接到了宋宜佳的联系，心情看着大好，对齐以对的态度好像也变热情了。 “我坐齐总的车回去就行，你赶快去找宜佳吧，好好把握机会。” 林恬声送走吴曲风，才意识到自己擅作主张了，人家齐以对未必想让她蹭个顺风车。 “太好了，总算能跟你两个人自由地说说话。” 齐以对想聊一聊关于向炒房客、中间商出卖公司底价，提前炒作别墅区正常市场交易的事情，林恬声做好了认真回答的准备，毕竟这也是她到分公司的任务之一。 只是，没想到齐以对一开口就点名郑不凡。 “你们部门那个叫郑不凡的男人，他好像从一毕业就在分公司，听说这次的经理竞聘，他是你最强的对手？根据你的观察和了解，他有没有可能是高山别墅区那次事件、出卖了公司底价的人？” 【什么？你怀疑郑不凡？那个加班狂魔？那个全公司最勤奋工作，最任劳任怨的家伙？】 林恬声吓了安全带都没系好，直接弹甩出去，还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了驾驶座的齐以对。 “怎么了？副驾驶座的安全带坏了吗？” 齐以对探身过来检查、关心，林恬声急忙重新拉好安全带系上，悄然松口气。 幸好齐以对没有连接自己的电波，读取到自己内心想法的能力，要不然刚才那一串连发疑问就要全部传达到他脑海里了。 “齐、齐哥可能不太了解郑不凡，没跟他深入接触过，不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其实我跟郑不凡从高中时代就认识，他的为人，我算是比较熟知，还有这段时间在分公司，我们经常一起加班，郑不凡对工作很上心很努力，我觉得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我、我信得过他。” 仗着对方没有连接电波和读取别人内心的能力，林恬声直视着齐以对，坦白告诉他，自己跟郑不凡的“交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要是谈恋爱，就一定是跟齐以对这样的男人才能谈到一块，或者说她把齐以对当成了“恋爱幻想对象”，想象过跟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在曾经这样看待和想象的男人面前，替另一个男人说话，一边说自己跟另一个男人相识多年，一边替这个男人做人格担保人，就像下定了决心跟过去的男人诀别，有点子“移情别恋”的既视感。 齐以对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的优质男人，他替自己瞒着总部，熬夜改良计划书，千里迢迢赶来海边相助，这不是像极了公主的骑士，帅呆了吗？ 哪个女人不会为这样的男人心动呢，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之前一直悄悄仰慕、憧憬着的人。 林恬声把车窗玻璃摇到最低，一路渗着大海水汽的风，凉凉地扑在她脸上。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要不是脑子进了海水，就是被某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蒙蔽了理智。 这种无法言明的情感，是从什么时候悄悄钻进自己内心的？ 也许，是从自己开始连接到郑不凡的电波开始吧，自己悄悄连接郑不凡的电波去倾听他的暗恋，却不知道同时间，自己的情感也会被影响、被感染，也会悄悄发生变化。 第二十六章 先有骑士才有公主 宋宜佳拿着手机，看了一次时间，距离她给吴曲风打求助电话，才过去半个小时，他肯定还在路上呢。 她知道好姐妹林恬声为了海边度假区项目，忙得不可开交，涉及到土地属性、房产开发的问题，其次能想到的人选就是吴曲风。 没想到吴曲风碰巧也去了海边处理事务，更没想到他不问缘由，一听自己找他有事，直接要了个位置定位，就说马上赶过来。 “我们宋总还没考虑好吗？这块土地的开发权，你还是放弃吧，毕竟你连这块土地的属性要怎么转变，可以在这块土地上面建造哪一类型的房产都不懂。” “谁让我们宋总含着金钥匙出生呢，什么都不懂，照样能开公司，能当总裁，这不就是新时代女性的典范吗？女霸总，换男朋友比换挎包牌子还快。” 宋宜佳紧紧握着手机，她怕不把手机握紧，下一秒这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就要砸在某个前任渣男脸上了。 她当然想跟这几个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争辩一场，明明是他们这几个渣男劈腿，贪图她的钱，还有一个就想借助她的关系帮正牌女友走后门找工作。 没有一个对她付出真心，没有一个能谈得上是真爱，凭什么指责她换男朋友的速度快？ 可是，她要不就砸手机，要不就只能忍气吞声。 林恬声说的一点没错，她毕生的口才只能用来吐槽好姐妹是个恋爱绝缘体、注定要孤独终老。 要让她怒斥这些渣男，跟这些渣男理论，她除了“你、你们这些混账”，就再也说不出新鲜词汇。 那几个男人时而窃窃私语密谋要怎么从宋宜佳手中抢走这块土地，时而故意发出戏谑嘲讽的笑声，用不礼貌的眼神打量站在门外等救兵的宋宜佳。 “她真把自己当公主了？还想着会有骑士来救她？我看，她现任肯定是个不怎么样的货色，说不定比我们更差，一听到有麻烦就穿着宋总给买的名牌鞋跑的可快？” 宋宜佳选择不忍了，不就是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嘛，砸中一个是一个。 她抬手要把手机甩出去，顺便骂一句“你们混账”，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抢白了，抬起来的手也被人牢牢抓住。 “哈哈，你们几位男士这么说就不讲道理了吧？难道发现你们劈腿、欺骗感情、诈骗金钱，还不赶快跟你们分手，还留着过年跟亲朋好友们介绍一下你们是什么货色？” 吴曲风？他是怎么做到，40分钟就赶回来的？难道他有私人飞机？ 吴曲风分明还没平稳气息，可见他赶得多着急，他直接牵住宋宜佳的手，拉着她一起走进会议室去，正视会议室里的几个男人。 “啊，不过我倒是很赞同你们刚刚说的最后几个字，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呢，还知道自己挺差劲。” 专业的人办起专业的事情，就是不同。 宋宜佳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的那一堆土地属性、土地性质转变申请、房产开发申办流程，差点就因为什么都不懂，被那几个联手要抢走土地开发项目的前任们唬住了。 吴曲风用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所有头绪捋清楚，郑重宣布：“这块土地的开发权，就目前来看，仍然是宋宜佳公司占有主要开发权，土地属性的转变还在推进，我查了一下官方信息，下个月就能完全转变土地属性，开发建设是完全没问题了，所以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把土地开发权转让出去的。” 几个前任脸色灰白，打从吴曲风快速认真地翻看资料，还娴熟地到官网上查询、电话咨询对口部门，他们就知道今天想要来诈一把宋宜佳的事泡汤了。 吴曲风最后这一把郑重告知，他们才灰溜溜地收拾了东西要跑。 “对了，最后还有一个冷知识我想告诉各位男士。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主，是因为先有了骑士，公主才会出现。什么时代了，女人本来就不比男人弱小，只是我们有成为骑士的愿望，想要为心爱的人当一名骑士，她才会变成公主。” 吴曲风的话，那几个人撇撇嘴，谁也不认同，气呼呼走了，宋宜佳开怀大笑起来：“我猜他们根本听不懂你这番话。不过，我听懂了，讲的，太好了！” “我都想用来当公司下一季新产品的广告宣传词了，先有骑士才有公主，女人从来不是等待骑士来救助的高塔公主，而是有一位真心爱她的男人想要成为骑士，这个女人才成了公主。” 宋宜佳满脸激动雀跃说着她的想法：公司新季度产品如何跟这个概念联系起来，如何打造一个让女生们向往憧憬的广告。 吴曲风始终微笑着倾听，等到宋宜佳说完了，脸颊微微泛红地问：“哈哈，对不起，我都没问过你的意见，就打起了算盘，要把你的话直接拿来当广告创意。我懂的，我有版权意识的！” “没关系啊，我说的话、我的理念想法，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吴曲风把这种肉麻死人不偿命的话，说得特别风轻云淡，好像这是一种常识，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还没正式给你答复呢，要当你的女朋友，才可以理直气壮‘拿来主义’，才能理所当然地说，‘吴曲风的不就是我的嘛’，是这个道理吧？” 没有对比，宋宜佳还没发现吴曲风那么好，跟那几个烂白菜一样前任们站在一块，吴曲风简直是自动光环和背景音乐的男主角。 宋宜佳当然想成为公主，小时候家里人问她生日愿望，她就许愿要当个公主。 只是，她从来没有遇到真正的骑士。 别人看她像个拥有无数珠宝、一身名牌、住豪宅、开公司的公主，只有她自知，在恋爱路上她更像个小丑，哪里是公主。 而现在骑士来了，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她再不把握机会，又不知道要被困在恋爱高塔里多久。 吴曲风善于察言观色，一听宋宜佳的话，再看她微微泛红的脸，确定她被自己打动了。 “那你现在算是接受我了？我们可以正式谈恋爱了？” 他试探着走近两步，微微低头，像是要亲吻她的额头。 宋宜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谈过无数次恋爱，也算是身经百战。 虽然，林恬声说过这样的大实话，“你那经验丰富，全是被甩被渣的经验，严格来说，算不上恋爱经验丰富”。 但是，也不能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只是听到这样的追问，只是被吴曲风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就心跳加速，慌得不行啊！ 初恋？她记得，在一本言情小说里看过类似的反应，那是女主角遇见初恋的状况。 宋宜佳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当做是回答。 吴曲风松口气笑起来，向她伸手过来：“那么，我们来牵手吧。然后，今天算是我们开始恋爱的第一天，很有意义的纪念日。” 宋宜佳好奇地看他，等他安排今天的约会。 谈过那么多次的恋爱，约会没有上千次也有几百次，出一本《用250种方式打开约会》绰绰有余，虽然每一场约会背后都隐藏着不靠谱的背叛和算计。 跟吴曲风的约会，对宋宜佳来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她想把他们两人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作为一道分界线，与过去那些不靠谱的倒霉恋爱彻底划清界限，从此以后一路奔向真爱和幸福。 没想到她目光刚迎上去，吴曲风的脸也时机准确地朝她低下来，两人鼻尖相碰，近到能够测试彼此气息的温度了。 吴曲风的温度不超过37，而自己的温度明显已经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效应，少说也在38度以上。 幸好自己恋爱多次，这个气氛和剧情发展，她懂！ 宋宜佳轻轻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初吻落下，不，是对她而言像初吻一样罢了！ 吴曲风什么也没做，他笑着凑到宋宜佳耳边：“我们去约会吧，大半天都浪费了，我有许多事情想跟你一起去做，有很多地方想带你去，今晚可能不会让你回家好好睡觉，说不定要熬通宵去吃喝玩乐呢。” 上一句的暧昧和充满想象空间，差点就让宋宜佳的耳朵热得烧起来了，幸好吴曲风最后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宋宜佳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果然，吴曲风跟那些前任们不同。 宋宜佳甜滋滋地任由他牵着、跟着他走，期待这次能够谈一场真心对真心的浪漫恋爱。 第二十七章 喜欢会有雷同 林恬声望着车窗外，以前经常搭乘齐以对的顺风车，每次都被邀请坐在副驾驶座，没有一丝违和感，也不觉得尴尬。 总公司同事们撞见了，投来一种“他们果然在谈了”的眼神，林恬声也欣然接受下来。 可是，她现在坐立不安，觉得车内气氛糟糕。 齐以对怀疑郑不凡，而自己莫名其妙对这件事隐隐不满，认为齐以对不了解郑不凡，随意地怀疑他。 自己急切地帮郑不凡澄清，齐以对好像不太高兴。 而且，她打从心底里害怕齐以对开车送她回总部，被分公司的同事们看见了，说什么流言蜚语倒是无所谓，她怕被郑不凡撞个正着，也不知道自己怕个什么劲。 郑不凡要误会自己名花有主，按照他的性格，肯定要把对自己的感情带进棺材里去了。 林恬声意识到，也许自己害怕的就是这一点。 她能够连接郑不凡的电波，她发现了他的暗恋，可是她不愿意输给郑不凡。 明明是郑不凡从好些年前就开始暗恋自己，凭什么要等自己先开口对他表白感情？ 就因为自己听到了他的心声？ 不对，自己单方面能连接郑不凡的电波，单向“窃听”他的心声，不就是知己知彼，那应该百战百胜，继续保持赢他的姿态，继续当他的第一名。 别人看来，郑不凡和林恬声之间的竞争是部门经理这个职位。 现在，林恬声心里立下了另一个悄悄较劲的“比赛”，她一定要让郑不凡先表白感情，到时候她再慎重、认真考虑要不要接受。 她第一名的王冠，在学习和事业上都稳住了，怎么能在恋爱这件小事上面输掉了呢？ 必须守住，暗恋、谈情说爱，都要一如既往地当第一名。 决心归决心，是她林恬声暗暗定下和郑不凡的较劲，怕被郑不凡误会是另一回事。 林恬声看了一眼导航，很快就要进入市区内部公路，她伸手指了指地图上面的一个位置。 “那个，一会不用特地送我到分公司，你要回去总公司，不顺路。就在那个东河路口，我打个车回去很方便的。” 路口亮起红灯，齐以对停了车，看向林恬声：“怎么了？我直接送你回去分公司，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林恬声不敢回应齐以对的眼神，他的眼睛不算很大，但是属于特别炯炯有神的类型，一旦被他盯着，就会心虚地想要隐藏真正的想法，就会害怕被他窥探到内心。 “哈哈，怎么会有什么不方便，我的意思是怕你特地绕路，怕你工作忙，浪费了你的时间。” 林恬声说自己打个车回去很方便，在齐以对听来，就是她自己回去分公司比较方便，要是由他送回去，会带来不便和困扰。 说不清为什么，齐以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郑不凡”三个字。 绿灯亮起，汽车重新启动之际，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心思却不全在驾驶中，还是故作轻描淡写，像是随口一问罢了。 “刚才提到的郑不凡，他也喜欢你吧？上次去公司开会，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齐以对看着前方，躲避林恬声的眼神，嘴角的苦涩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可是，林恬声不知道怎么理解这个“也”字。 齐以对问“郑不凡也喜欢你吧”的表情，并不是单纯的好奇，他从来不是热心八卦的人。 办公室里谁跟谁好像谈地下情、秘密恋爱，大家议论纷纷，只有齐以对一个人在专心谈工作汇报。 齐以对提出这个问题的表情、语气和时机，都挺微妙，林恬声把握不准他是几个意思。 【我喜欢郑不凡，郑不凡也喜欢我？你喜欢我，郑不凡也喜欢我？】 林恬声满腹的疑惑，连偏航都没发现，看齐以对按掉了导航系统，自顾自往前开往跟分公司相反的方向，才发现不对。 “这个方向不对啊，这是去——” 不等她说完，齐以对就把目的地告诉她：“去我们每次一起加班、一起完成一个项目之后，都会一起去喝一杯咖啡的地方。” 林恬声到总公司报道第一天，还略显紧张局促，那天下班之后，齐以对就带她去了那家咖啡馆，特别悠闲自在的地方，永远播放着品味高雅的古典音乐，飘散着咖啡香。 从那次之后，一起去那里“喝一杯”，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独有的默契。 有时候，林恬声会产生一种甜蜜的错觉：这是他们的约会，别具一番风味的约会，两个一心只有工作的工作狂的约会。 宋宜佳吐槽过无数遍，“林恬声你清醒一点，伴随着古典音乐和苦涩咖啡味，那根本就不可能是恋爱的气氛，那就跟兄弟之间相约喝杯啤酒一个意思”。 林恬声捧着咖啡，齐以对从第一次就记住了她的喜好，总是给她买最合适的口味。 这次回去，她得好好反驳宋宜佳。 她自以为丰富的恋爱经验做出的判定，错了，这就是齐以对独特的恋爱气氛。 每次对他们两人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他就要带她来喝一杯咖啡，两人安静地享受与工作无关的时光，这就是齐以对的“喜欢”。 “你没有同样的感觉吗？我一直以为，那些时光里，我们有着一样的感觉，每一次相约来这个地方，一起喝过的每一杯咖啡，一起听过的每一首古典乐，对我们来说的意义，我以为都是一样的呢。” 抒情的古典音乐中，喝着暖心的咖啡，要是换成一年前，或是半年前听到齐以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她大概会心动，会试着想象跟他谈个恋爱。 “我这刚去分公司，又要暗中调查公司内部资料泄露的事情，又要竞聘部门经理。你看现在接手的这个海边度假区项目，很多细节和问题，后面正式动工，估计更忙。我很久没有像这样坐下来听古典乐、喝咖啡，接下来，应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是林恬声能想到的最完美、最委婉的拒绝，她心里想的全是郑不凡。 可她不能说实话，她并不确定对郑不凡的感情，跟郑不凡对自己的是不是对等。 她怕连接电波之后，她和郑不凡的电波同步化了，连情感也渐渐同步起来，才会总是控制不住去想他，产生类似喜欢的感觉。 看感人的电影，她以前会哭得稀里哗啦吗？ 林恬声记忆中的自己，不至于是这么感性的人，不会这么容易产生共情，但是那天晚上跟郑不凡一起看电影，他们的电波也发生过连接，两人哭包程度不相上下。 “你应该不讨厌我？现在迟疑不决，觉得困扰，是因为考虑到了其他人的感情吧？” 齐以对的声音淡定从容，好像早就料到他今天的表白不会太顺利，不仅如此，他就像是一眼看穿了自己刚刚那一番混乱纠结的内心活动。 而且，齐以对连跟自己对视几秒这个环节都省略了，刚才自己始终低头盯着咖啡，避免两人有眼神交换，就这样他还猜中了自己的烦恼！ 林恬声抬头看他，她知道自己眼神肯定暴露出了惊慌，齐以对淡淡一笑回应她的疑惑。 “不是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大家做的策划书构思很接近，纯属巧合。那么，两个男人，甚至三个男人喜欢上了同一女人，也会发生这样的事，很正常。你那么优秀，无论是哪方面都很有魅力，有眼光的男人当然不止我一个。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可以慢慢考虑再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我们就按以前的方式相处着吧。” 齐以对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轻而易举就说服了林恬声、说服了客户们。 是啊，喜欢、恋爱也是人生中常见剧情，每个人几乎都要走一走的流程，喜欢上同一个人，也只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林恬声站在回家和回公司的路口，犹豫不决，摆在她眼前的好像不是两条普通的街道，而是两条通往不同人生结局的“感情线”。 林恬声叹口气，决定先抛开恋爱烦恼，这一点不符合她一心搞事业的人生追求啊。 收拾心情，回公司“刺探敌情”，看看自己努力解决项目问题的同时，郑不凡努力到了什么程度。 她和郑不凡会产生这样奇妙的电波连接，说不定跟他们两人太多雷同点有关呢。 从高中时代互视为对手，各方面都有不少相似点，从那时候，他们之间早就连接着，只是以竞争对手的关系，保持着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连接”。 第二十八章 我比他们更危险 现任部门经理荣升的日子越来越近，同事们不是忙着准备礼物，就是商议欢送会要怎么办。 林恬声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光是齐以对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还有郑不凡每天各种奇怪的小心思，以及距离她和郑不凡竞聘经理的日子越来越近的紧迫感。 光是这几件事，足够让她焦头烂额，身心疲惫。 郑不凡好像不是这样的状态，反而越战越勇，每天晚上加班越来越晚，大厦断电了他还不走！ 林恬声忍无可忍，提醒他一句：“停电了你这样打着手电筒看资料很费眼睛的，还有，我看你那个工作笔记本的电量不足了，撑不了半个小时。” 林恬声看他还是一动不动，急得直接把他拉起来。 “我不走。”郑不凡低声嘟哝，站着不动，跟石头人一样扯不动。 “嘿，我今天还偏要把你带走，就不让你独自加班！” 林恬声又气又恼，她想要做成的事情，没那么轻易放弃，今天她就不信邪，就是扛也要把郑不凡扛走！ 恋爱那方面，郑不凡是个木头也就算了，工作上怎么也这样冥顽不灵，跟块臭石头一样呢？ 能不能竞聘上经理，又不是光看谁下班时间晚，谁把公司当家赖着不走，郑不凡非要在加班这件事上跟自己卷，卷出新高度，图什么呢？ 上次她特地折回公司来，就发现郑不凡鬼鬼祟祟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见到她就紧张地把什么东西藏在身后，疾步回到办公室，又把东西塞进抽屉里。 难道郑不凡发现了能竞聘上部门经理的秘诀，背着自己偷偷努力？ 那天晚上，林恬声强撑到11点半，实在是撑不下去，毕竟到海边跑了一趟，劳心劳力，还跟齐以对去咖啡馆经历了一场感情头脑风暴。 临走的时候想跟郑不凡打个招呼，见他埋头苦干，头也不抬，就作罢了。 但是，今晚她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否则郑不凡不走，她也不走！ 今天她可是有备而来的，不仅带齐了各种提神饮料、蒸汽眼罩、眼药水、美味宵夜，还带上了舒服的枕头和小毯子。 郑不凡要卷，她就奉陪到底。 “你赶快回去吧，不用管我，我视力很好。” 因为习惯了，总是在黑暗中，借助微弱的光念书学习，就那样也没有把眼睛整坏。 郑不凡说话是轻柔的，语气中分明还带着心疼：“海边度假区的项目正式动工了吧？每天各种事务要跟进处理，够你忙累的，难得能早点回家休息，你应该早点回去，吃些好东西，睡个好觉。” 林恬声几乎没有迟疑地脱口而出：“那你呢？” 你就不能也跟我一样，对自身更好一些吗？每个月领的薪水，大部分都帮父母还债，自己省吃俭用，瘦的脸色苍白。 宋宜佳说过，“以后谈恋爱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警惕，可不能心疼男人，当你发自内心去心疼一个男人，意味着你彻底完蛋了。” 宋宜佳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她每次心疼一个男人，过不了十天半个月，那个男人必定就会成为更糟的前任，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但是，林恬声觉得郑不凡跟宋宜佳心疼的那些男人都不同，郑不凡就是让人心疼。 公司女同事们只是议论羡慕郑不凡比女生还细的腰，根本没人看得到他的辛苦艰难。 而林恬声就算都知道，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除了拉他一起下班，制造借口理由，带他去美味的路边摊吃点好东西，她能为他做的事也有限。 毕竟，他们只是竞争对手，只是同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必须停留在表面上的交际。 郑不凡并没有主动向她敞开他的世界，只是她未经允许，偶然闯入他的世界，知道了关于他的一切。 林恬声很好奇，郑不凡这么坚持要留在黑漆漆的公司，真是为了卷死自己？真是对部门经理这个职位执着到犯傻了？ 还是，另有隐情，比如不想跟自己独处，连一起下班搭个电梯都不愿意！林恬声踮起脚，伸手捧起郑不凡的脸，逼着他跟自己对视。 1、2、3、4——再坚持一秒就能“听见”他的真心话！ 【哎，林恬声你为什么咬着我不放啊，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在公司过一夜，蹭一个过夜的地方？天气越来越冷，我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啊。幸好最近你海边项目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晚上走的早一些，我才能守住偷偷在公司过夜的秘密。】 郑不凡的表情和他这番被读取的心声一样，可怜兮兮，又可爱又惹人怜。 他被捧起来之后的脸实在太有趣，林恬声不舍得放开，继续捧着，忍不住又盯着他的眼睛超过了5秒，这下子可把他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探知个一清二楚了。 父母租住的房子要被房东回收，幸好有远亲愿意收留父母去暂住，短期内没有找到合适一家人住的房子，郑不凡也不能跑那么远去麻烦远亲。 为了省钱，尽快找个比较舒适的房子，把父母接回来一起住，郑不凡最近就带齐了生活用品，偷偷在公司过夜。 林恬声觉得，自己得负起责任，谁让她擅自偷听了郑不凡的私事，还知道了他绝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他不是拼命加班，也不是卷出了新高度，他只是偷偷带着牙刷牙膏毛巾和一些生活日用品，晚上在公司过夜，蹭个遮风挡雨过夜的地方。 他眼神闪躲，他急着把林恬声赶回去，是怕自己露馅，怕被发现他在办公室偷偷过夜。 “啊，那不是牙刷吗？你该不会最近都是打着手电筒，直接加班到天亮吧？” 林恬声感谢这只从郑不凡包里偷偷探出头来的牙刷，给她一个绝好的理由：“不行，我不能放着你一个人在公司这么卷，根本不知道你背着我和其他同事，悄悄做了多少工作，这种情况下竞聘经理，对我和其他同事也太不公平了吧！” 郑不凡委屈巴巴，小声提醒她：“目前提交了竞聘申请的人，整个部门就你和我两个人，我就算每天通宵加班，也没有对不起其他同事吧。” “那就对了嘛，其他同事没有申请竞聘部门经理，你偷偷加班也不妨碍他们，没有对不起他们。但是，我呢？” 林恬声松开了手，主要是自己脚酸了，不比较不知道，原来她比郑不凡矮了不少，踮起脚去捧着他的脸，逼他跟自己对视，还挺费劲。 “不愧是我们高中三年的最强辩手，谁也说不过你。” 郑不凡苦笑着摇摇头，被逼到了死胡同，他没有退路，只能说实话。 林恬声已经知道他家里的经济情况，把自己暂时“无家可归”告诉她，倒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要不要租我的房子？我那套房子正好空了一个房子，最近也在找租客呢，同住一个屋檐下，找个熟人总比路上随便招来的陌生人强吧？” 万事俱备，就等着郑不凡愿意开口说出真相，自己就能“安利”房子了。 怕郑不凡不信，林恬声打开手机同城租房app给他看：“这个就是我的房子信息，怎么样，只要你点头，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我就把这个招租信息撤了！” 郑不凡的目光从手机屏幕，悄悄转到林恬声那张真诚微笑的脸上。 一不小心，眼神碰上，读秒开始，1、2、3、4的读秒声，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心跳声！ “咚、咚、咚、咚”，第5声“咚”传达到林恬声脑海的时候，郑不凡的心声随之传送过来了。 【没错，要是找了陌生男租客，你一个单身、年轻漂亮的女生，也太危险了。但是，你让我搬进去住，这是要同居！不，合租而已。可是跟我合租也很危险啊，林恬声你这个迟钝的女人，对你来说，比起那些陌生男租客，我比他们都要危险啊！】 难怪读秒声都变成了心脏狂跳的“咚咚咚”声，原来，郑不凡脑袋里浮现这种危险想法。 接收到了这样的心声，林恬声很难不脸红，也难免担心这会是一场“心惊肉跳的合租”。 但是，覆水难收，话都说出去了，而且她没办法眼睁睁看郑不凡在公司过夜，只能豁出去了。 “决定了没有？5、4、3、2——” “我租！” 郑不凡鼓起勇气接受下来，踏进林恬声家门之前，又止步犹豫了：“那个，你这个房租价格，包不包物业费、水电费、网费的？” 林恬声说本来就是空置的多余房间，租给陌生人贵一点，租给熟人打折扣，才收了几百块钱意思意思。 但是，这一路从小区入门服务到入户装饰，郑不凡确信林恬声住的地方是高档电梯小区，有点担心起自己的钱包了。 “放心，全包的。” 林恬声冲他一笑，大大方方把另一把钥匙放到他手里：“欢迎来我家租房，从今天开始，我们又多了一层新的关系了。” 郑不凡脸红了，林恬声当然知道他内心的声音，故意坏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从今天开始，我是房东，你也可以喊我收租婆，而你是租客。记得，每月20号准时交租哦。” 20号正好是公司发薪日，郑不凡心怀感激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的一切，好像都被林恬声洞悉拿捏了。 第二十九章 床上用品是情侣装 郑不凡入住的第一天，林恬声不是被闹钟吵醒的，是被香味饿醒的。 “这些，全是你做的？” 郑不凡一大早起来煮早餐，还都是林恬声喜欢的口味。 郑不凡穿着白衬衫，跟那身卡通围裙特别配，他把最后一盘荷包蛋放到桌上。 “冰箱里屯了太多食材，有些都要坏掉了，还有的这个月底就过保鲜期，我没客气，都拿来用了，没关系吧？” 林恬声看一眼左手边是一杯白水，喝一口，有淡淡的咸味，连喝几口，再拿起右手边的牛奶来喝，是淡淡的甜味。 全都对了，郑不凡要是没有连接自己脑电波的超能力，那他肯定是在自己家装了监控吧，怎么会那么清楚自己的喜好？ 早起后先喝淡盐水、喝牛奶一定要甜牛奶，全都拿捏得死死！ “郑不凡，你果然一直把我当成最强劲的敌人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调查过我呢，连我早上起来喜欢喝半杯淡盐水，荷包蛋喜欢煎出来边缘都是脆波波的，这些都知道啊！” 林恬声用叉子吃了一口荷包蛋的边缘，脆脆的口感，带着橄榄油的香味，全部正中红心啊。 “这，我们昨晚签的那份租赁合同，我看还得改改。”林恬声放下叉子，笑得深奥难懂。 郑不凡吓得让食物给噎着了，瞪大眼睛盯着林恬声，一下就超过5秒，忐忑不安的小心思被林恬声捕捉到了。 “哈哈，放心放心，我不是出尔反尔要加你房租——” 话一出口，对面那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神中多了几分讶异。 糟糕，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就把听到的郑不凡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哦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加房租了。”郑不凡苦涩一笑，自己反应太大了，他家里的经济困难，林恬声又不是不知道。 林恬声主动邀请自己来租房子，还以低于市场价不少的实惠价格租给自己，不就是一番善意嘛，怎么可能睡一觉起来就要加租金呢。 林恬声不是这样的人，自己明明很了解她的，竟然第一反应会觉得她要加租金，要提高金额来劝退自己，认为她是后悔了把自己招进来当租客。 郑不凡愧疚不已，低下头去默默吃早餐，也是为了躲避林恬声的眼神，怕被她发现自己的感情。 住在一起了，两人独处的机会更多，要更加谨慎小心藏好对她的感情，万一被发现自己暗恋她，肯定会被赶出去。 林恬声也低下头悄悄松口气：幸好，蒙混过去了。 “我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吗？放心吧，我不贪钱，我贪的是，你的厨艺。” 林恬声重新打印了两份新的租赁合同，重新加了条款内容，她把新的租赁合同放在郑不凡面前，递给他一枚钢笔，笑盈盈。 “来，房租我又减了一点点，只要你同意我新增的乙方义务内容。” 重新修改的租赁合同减少了一点房租，还有这种好事！ 不对，天上不会白白掉落馅饼，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恬声说新增了一则乙方的义务内容。 目光扫到最后一条新增内容，郑不凡不相信自己眼睛，惊讶地念出声来：“在乙方有时间、在家里的前提下，应甲方要求，免费为甲方烹饪早午晚饭和宵夜等不同餐食。就这？就为了这、这点小事，特地修改租赁合同？” 林恬声根本不知道，能够早早起来，一边想着她喜欢吃什么一边为她准备早餐，只要想到她看到这些早餐时的表情、会说什么话，想象她会不会喜欢这些早餐，光是这样，郑不凡就很激动、很紧张、也很幸福。 住在同一套房子里，共享同一个客厅、同一个厨房和餐厅，每天睡前最后看到的是彼此的脸，每天起床首先会听到的是对方的声音。 这种事情只在梦中出现过，还不是郑不凡主动想象的，是梦中虚幻的奢想。 每天亲手给林恬声做好三餐，准备宵夜，那是求之不得的幸福，只要林恬声说一句，他立刻把围裙穿上，袖子捋起来。 所以，对郑不凡来说，林恬声就为了“这点小事”，特地征求自己的意见，特地修改租赁合同，夸张了，大费周章了。 昨晚睡觉前，郑不凡就调好了闹钟，还担心地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没错，现在是12点，再过6小时闹钟就会响起，6小时，对的。” 确认闹钟会在6小时之后响起，又怕闹钟的音调太低或太高，又反复调试了好几次，既不能太大声吵到隔壁房间的林恬声，又要能够成功把自己叫醒。 凌晨1点的时候，辗转难眠，才想起林恬声家里不知道有没有食材，又蹑手蹑脚起来，到厨房里盘点了冰箱里的东西，把快要过期的、看起来不够新鲜的蔬果先挑出来，放在单独的一个保鲜层。 躺下之后，又根据冰箱里挑选出来的食材，考虑着林恬声的口味喜好，设计起早餐的内容，没有把握做好的菜式还用手机查了一下菜谱。 万事俱备，只等着闹钟一响，他就能起床把一桌早餐准备好。 “不签？啊，是不是房租减的太少？也对，我要求太多了，又是早午晚饭，还追加宵夜，那这样，房租直接打五折？” 林恬声看郑不凡握着笔迟迟不签，又大方追加了房租优惠度。 “不用不用，减得很多了，我对这个租金，很满足了。” 【我怎么会不满足呢，能跟你这样面对面坐着吃饭，能看到你起床之后的素颜，还没睡醒的样子，发尾微微翘着的可爱，光是这样坐在这里看着你，我就很满足了，很幸福了。】 郑不凡握紧了笔，看着林恬声笑了笑，让她安心。 林恬声又听到了“怦怦”的声音，分不清楚是郑不凡那边传来的心跳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加速中，只是努力控制自己脸颊不要升温，不要被郑不凡发现她的脸红心跳。 但是，林恬声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确认一下最近熬夜太多会不会冒出来一颗痘痘，素颜都被郑不凡看见了，又伸手摸了摸发尾，果然今天也翘起来了呢。 这些本该是不修边幅、不能见人的模样，郑不凡竟然觉得能看到就很满足，很幸福？ 怎么自己总认识一些恋爱脑的家伙呢，宋宜佳是，没想到连郑不凡也是。 林恬声不知道，自己嘴角其实也露出了甜滋滋的笑容。 老妈每次给自己安排相亲，总是千叮万嘱交代，“要好好打扮一下，买几套漂亮的衣服”，林恬声故意素面朝天、发尾乱翘去跟人家见面，回头就被嫌弃了。 到郑不凡这儿，被嫌弃的“邋遢样儿”，居然能变成可爱的代名词。 出家门口到抵达公司楼下，林恬声给郑不凡粗略计算过，他大大小小打了有20个喷嚏。 是昨晚睡得不好，被子太单薄？还是今天起得太早，做早饭、洗碗的水太凉？ 两人约定好了，每天尽量不要同时出门，错开上班下班时间，到了公司只能谈工作，不能暴露一起住的事情，免得闲言蜚语和同事们瞎猜。 林恬声刚泡了杯热茶回到座位，就听到郑不凡又严实打了喷嚏，故意绕到他边上，悄悄放下热茶：“哎，我不想喝茶了，这杯别浪费，你喝了吧。” 下班之后，林恬声第一时间回家，郑不凡负责加班1个小时之后去买菜回来做晚饭。 “果然，被子太单薄了。” 林恬声一回家就直接跑到租给郑不凡的房间，拉起被子检查一下厚度。 不知不觉夜里转凉许多，林恬声发现郑不凡就盖着一张单薄的被子，打开衣柜一看，家里备用的被子也不是冬天用的。 林恬声拿起手机下单，那是她之前买过好几套床上用品的店，跟店长交换了联系方式，只要下单，1小时内送货上门。 时间充足，林恬声顺手把郑不凡的床上用品换好，枕套都换上了，心满意足：今晚郑不凡就能睡个好觉了。 郑不凡回家放好了食材，准备回房间换一身衣服再去做晚饭，一推门就愣住，愣了三秒之后，迅速退出来，还顺手把门关上，抬头看了看，确定这间的确是他的房间，他没有走错房间，才问林恬声。 “我、我房间怎么，你的床上用品怎么跑到我、我床上去了？” 林恬声被问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反问他：“你说什么呢，我的被子枕头全都好好地躺在我床上，等着我今晚去宠幸它们呢。” “那、那我房间，我床上，怎么有——” 林恬声给自己准备了一套跟她一模一样的床上用品，不是很像情侣装吗？ 两人同住一屋檐下，一道大门进来的，虽然住不同房间，但是盖着一样的被子，枕着一样的枕头。 林恬声这才反应过来了：“哈哈，那是我、嗯我作为房东慷慨赠送给新房客的，算是房东给房客的福利吧。” “啊，原来是这样，你真是位大方、有人情味的房东。” 郑不凡恍然大悟，眼神里却有几分黯淡，那不是林恬声特地给他郑不凡买的礼物，而是房东给房客的一点甜头，毕竟房客给房东交了房租。 【情侣装床上用品？郑不凡你快醒醒，别做痴汉梦了。就算不是你，换成其他任何人来租下这个房间，林恬声也会以房东的身份，给那个人买一套这样的床上用品。】 “不过，换成其他人，我可不会下本钱给他买这套床上用品，你也看到了吧？你那套床上用品跟我用的一模一样，对吧？那可是名牌，盖起来舒服的很，又柔软轻薄又特别保暖。” 林恬声当然“听见了”郑不凡刚才的心声，才急忙把话又说回去一点，让他知道，换成其他房客，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那肯定很贵，我、我不能收下吧，那么贵重的礼物。” 郑不凡又开始内心活动了，他心里嘀咕着：无功不受禄，而且，这感觉就像是富有的房东给自己的施舍，对自己的同情。 “你不是做饭了吗？你做的早餐和晚饭，全是我爱吃的，我吃的比你多多了，那不得礼尚往来？我可不想欠你的人情啊，我们一向是公平竞争的关系，对吧？” 林恬声发现，她越来越了解郑不凡的性格，刚刚他们没有对视超过5秒，可是她确信他心里肯定在犯嘀咕，肯定要觉得自卑，觉得欠了自己。 “那，谢谢你的礼物，我今晚肯定会睡得很舒服，大概还会做个美梦吧。” 郑不凡这么说着，腼腆地笑了笑，跟高中时代一样，那份青涩单纯的气质，一点没变。 明明出来工作好几年了，也在职场做出了成绩，还捋起袖子要跟自己竞聘部门经理，但是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却像是一个初入世道、未被任何杂质污染的新人。 这就是郑不凡独有的魅力吧，哪怕在部门里格格不入，甚至没有加其他同事们的私人账号，也没有加入任何私聊群，对公司的八卦情报一窍不通，只是埋头工作，但是没有任何一名同事讨厌他，没有人会说他半句坏话。 提到郑不凡，大家总是笑着说，“那家伙啊，真的很努力”“有时候觉得他就是咱们公司的一股清流”“画风与众不同，对吧”。 没有嘲讽和贬低，大家对他付出的努力都是认同的，也觉得他有趣。 林恬声也觉得他很有趣，越是了解越觉得，尤其住在一起之后，哪怕是看着郑不凡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认真却偶尔有点笨拙的样子，也是一种乐趣。 第三十章 我就赖你一辈子 自从把郑不凡“拐回家来做饭”，晚上也不用再拼命卷加班。 林恬声准时6点下班，郑不凡错开时间6点半才去菜市场采购，回家做饭；要不就是郑不凡6点半下班去买菜，林恬声稍微加个班错开到7点才离开公司。 同事们纷纷觉得奇怪，只觉得两个加班狂魔居然停战了，不卷个你死我活了？倒是没人猜得到他们有个晚饭的租赁条款，他们就是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这两个人会“同居”了。 吃饱喝足，洗个热水澡，时候还早，躲在被窝里追剧，这是林恬声以前从未想过的日子，原来也挺舒服的呢，难怪现在年轻人动不动就说“只想躺平”。 “咦？没水了？还是水龙头坏了？”郑不凡正洗碗，水龙头开着，水却停了。 郑不凡猛地想起来，刚刚自己收拾碗筷来洗碗的时候，林恬声好像说要去洗澡！ 郑不凡没顾上关掉水龙头，赶快跑向浴室要询问情况，就听到里面的求助声：“郑不凡你快想想办法，我、我头上全是泡沫，刚开始洗，啊、阿嚏！” “先、先找个浴巾裹好了，我马上去给你买水！” 郑不凡抛下一句话，拔腿就跑，迅速跑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扛起一大罐饮用水跑回家，把厨房那个恒温热水壶里的热水和饮用水倒在桶里，试了是温度，正好，又赶快送到浴室门口。 没想到，着急要提水进去用的林恬声，居然直接打开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走出来！ “你、你怎么能——” 郑不凡第一时间就捂住了眼睛，没机会看清楚林恬声身上衣服都好好穿着。 “噗，你睁眼看清楚，我是那种人吗？那种暴露狂吗？我就刚开始洗头，天那么冷，当然要先把头发洗好了再洗澡啊。” 林恬声刚才在浴室里惊呼，一下没水了，她满头的洗发水泡沫，太惊慌就说了“刚开始洗”，没说清楚是“刚开始洗头”。 林恬声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全身冒着香气，放松地盘腿坐在沙发里。 林恬声个性比较豪爽率直，郑不凡以前就知道，看她每次跟男生们一起打完篮球，浑身汗水，不忌讳地跟男生们共享一条毛巾；看她总是一副毫无防备、放松的姿态跟大家相处；她这种跟大家不计较的相处模式，他是早就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林恬声在家里跟自己一个男人独处，状态还更加放松随意，尤其是每天晚上吃饱喝足、洗个热水澡之后，都是林恬声状态最舒坦、也是最松懈的时候。 一副让人看了就觉得“有机可趁”的样子，太危险了。 郑不凡当然知道，危险是因为自己，所以从林恬声走出浴室后，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不敢乱飘，其实他脑海里乱七八糟，根本没看清楚屏幕上演的什么呢。 林恬声往他旁边一站，微微俯身、侧脸来看他，笑容奥妙，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原来——你那么喜欢看这种剧情啊，啧啧，看不出来啊，郑不凡——” 郑不凡定睛一看，电视屏幕里的男女主角正在满天烟花下，相拥热吻！ “我、我不是，我正在想项目的事情，发呆而已！” 郑不凡着急地四下摸索遥控器，要把电视关掉，男女主角还在缠缠绵绵的画面太美，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林恬声眼明手快，发现遥控器就直接拿在手里，笑嘻嘻调侃他：“我爱看我爱看，我虽然不谈恋爱，可我喜欢看别人谈恋爱。你啊，也看看，提前学习一下。” 郑不凡脸一下就红了，林恬声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奇奇怪怪的话，不敢看他，专心盯着电视看，顺便转移话题。 “郑不凡啊，看来招了你这位房客是英明之举啊，今天要不是你在家，你帮我安排了那一桶温水，我还不知道顶着那头泡沫怎么办呢。” 林恬声穿着个睡衣，披散着头发，随意地坐在郑不凡身边，散发魅力而不自知，郑不凡努力调整心跳和呼吸。 林恬声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当男人了吧，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郑不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提醒她。 “以后呢，要是遇到刚才那样的情况，你、还是不能随意就跑出来。”郑不凡吞吞吐吐的，头也不敢抬起来。 林恬声急得心里慌，想看他眼睛来把这小子心里头的想法掏空，又不能太明显。 现在住一起，相处的时间更多，面对面的机会特别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视超过5秒的几率高了，自己一松懈，不小心就要把“听到的心声”说出来。 要是再做一些太明显的举动，总是强制郑不凡跟自己对视，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嗯？怎么了啊，我刚刚不是好好穿着衣服嘛，你别想象啊！” 林恬声假装没在看他，拿余光悄悄打量他。 “就、就是万一呢，毕竟我们男女同住一个家，虽然卧室是分开的，但是公共区域多，你是女生，还是得多注意，不要太随意了。我就是怕你独居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比较随意，一时忘了家里还有一个男人。” 郑不凡还是低着头，双手紧张得搓来搓去，耳朵都红了，明明是好心好意在给林恬声做安全意识教育工作，却像是在说着，“我可能别有居心、我很危险的，你在我面前不能太随意，太信任我”。 “我越看越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林恬声故意凑近到郑不凡跟前，还湿漉漉的长发轻轻碰到他脸上，冰凉一下，吓得他往后退一些，抬头盯着她，怕她再靠近一些就要亲到自己似的防备着。 最要命的是，他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刚刚电视剧里的画面——越是想要驱逐那些画面，越是清晰生动，半晌才支支吾吾反问。 “像、像谁？” 郑不凡还是好奇的，林恬声嘴角一扬：“像我妈啊！我妈就整天说这些，‘你是个女生，一个人在外面住，可千万不能引狼入室，别让人占了便宜，你还没嫁人呢’。不过，我妈说这些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铺垫，最后总要引入一个催婚的话题。‘早点找个对象，要同居要结婚都行，不就有个可靠的男人照顾，妈也不用担心’。” “阿姨是疼你，担心你，也是，为你好。” 郑不凡边说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再次跟林恬声拉开距离。 “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林恬声听过无数遍，很多长辈、同事都说过，但是，郑不凡说这句话，却特别真诚实意，没有半点的敷衍和虚伪。 “我知道啊，你以前就说过吧？站在我妈的立场，她所说所想的那些，都是为我好，她的认知里，那样就是幸福，就是安稳过日子。但是，我不觉得好，我不想那样过日子，也是我的自由，对吧？” 别人对林恬声说“都是为了你好”的时候，她总忍不住要激动反驳，对着郑不凡的轻声细语和真诚，她好像也没办法生气，也能好好说话。 郑不凡努力试着理解，点了点头：“你的人生，你当然是有最大的权利去决定。” 不过是寻常的对话，林恬声却觉得长久以来得不到理解的愤愤不平，都被郑不凡简简单单一句话给抚平了。 郑不凡大概也拥有一种特殊能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他特别真诚的话语，总是愿意理解别人的心意，能够治愈人心。 在连接郑不凡的电波、读懂他心声的同时，也许自己的心也渐渐被郑不凡这种特殊的力量治愈着。 要是郑不凡这样的男人，跟他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看悲剧抢纸巾、一起通宵加班，好像也可以好好过一辈子。 林恬声全心全意投入事业，因为她觉得恋爱好麻烦，婚姻更是难以想象，就算是齐以对，她也想象不到他们的婚后生活是什么样子，似乎只能想到他们在职场上并肩作战、一起升职加薪的画面。 宋宜佳说的那句话，现在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姐妹啊，你又不喜欢女人，你明明就是喜欢男人的，所以，你只是没遇见那个他，那个你想要跟他过好每一天，想跟他腻在一起一辈子的男人。” 林恬声也不确定，她跟郑不凡相处起来这么自在随心，穿着睡衣、素面朝天、头发乱翘都能跟他近距离窝在一个沙发里，随意聊天，是因为他们认识太多年了，还是因为郑不凡对她来说就是那个特别的男人？ “好啦，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呢，会参考你说的话，以后在这个家的公共区域注意点形象，尽量不让你看到不能看的画面，不让你占便宜，好吧？” 林恬声拍拍郑不凡的肩膀，接受了他的建议，看他悄悄松口气，又故意调侃他：“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有时候太忙啊太累啊，也可能会发生意外。到时候，你负责就行，我就赖着你一辈子了，没问题吧？” 郑不凡吓得整个人差点就摔地上去了，惊恐地盯着林恬声，狂风暴雨一般的内心活动也一样迅猛扑进林恬声大脑里。 她有一种错觉，这次对视还没到5秒就接通电波、读取到心声了，难道她读取郑不凡心声的速度，还跟他内心情感的强弱程度有关？ 【你有病？还是我听错了，理解错了？还是我已经产生幻觉了？】 【林恬声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负责，要赖我一辈子，又不可能喜欢我，想嫁给我，这是要我交一辈子房租的意思吗？因为这不可能是爱的告白，所以这只能是金钱负责，敲诈的意思？】 郑不凡这番夸张激烈的内心活动，一路在偏离轨道的错误方向上面狂飙。 林恬声要不是自制力好，要不是握紧拳头提醒自己不能激动，可能已经把擦了头发的湿毛巾砸他脸上，骂他一句“傻子”了。 第三十一章 与你有关都是糖 郑爱美在办公室私聊群里，抛出了一颗小石头。 【你们两个住在一个小区吗？】 这句话甩出来的时候，林恬声完全没意识到这事跟她有关系，正忙着回复项目的工作邮件，瞥一眼群内消息，内心小八卦了一下：说的谁呢。 腾出手来的同事们纷纷发出了同样的疑问，郑爱美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林恬声再听到群内消息提示音，发现自己被郑爱美“点名”了。 【嘿，还能是谁啊，林恬声，还有不在这个群里的郑不凡呀。】 私聊群里立刻就炸开了，不，林恬声感觉到周围同事们都沸腾了，纷纷向她投来惊诧猜疑的眼神。 他们脑子里正在想什么，林恬声就算没有连接他们的脑电波，读取不到他们的心声，也能猜得到。 【哈哈，谁跟你说的呀？看错了吧？我反正没在小区里撞见过他呀。】 林恬声沉着淡定地回了一句，试探和坚决否定的意思都有了，其他同事半信半疑，郑爱美看起来是“证据确凿”，秒回。 【我亲眼看到的，看到你，也看到了他。那就奇怪了，你们明明距离不到两米，居然没碰到面？】 林恬声迅速搜索记忆，很快就想起来一个“可能就是郑爱美看到的场景”。 她的记忆被唤醒，一两个对八卦极为敏感的同事也突然回忆起蛛丝马迹，积极探讨起来。 【这么说起来，是不是上星期五那天呀？我就说，那天好像，看到恬声和郑不凡从一辆公共汽车下来的！】 【对呀，那天还真是，最近这段时间，郑不凡和你的上班时间差很多呢，那天确实看到你们同时坐下来的。】 林恬声手指僵住了，怎么回复也不是，稍有不慎就会完全暴露了。 郑爱美说的这件事，她是有“对号入座”的：怪就怪那天闹钟闹乌龙，电梯闹毛病，最后连高跟鞋都给自己找茬。 一连串的偶然，才会让她和郑不凡“事故般”同时离开小区。 平时他们的同住约法三章里头，除了下班要错开时间，上班也是严格错开的。 郑不凡负责做早餐，要是林恬声起晚了，他先吃先走；要是林恬声准时起来把早饭吃了，吃完就走，郑不凡留在家里洗碗洗衣服，错开15分钟。 这段日子他们完美错开时间，上下班都没有异样，没引起怀疑。 唯独那一天，林恬声睡前把闹钟调了，也没注意按错了闹钟，郑不凡犹豫不决了半天才敲门叫醒她。 “啊！我闹钟！怎么会是两天后才响起的？”林恬声一把抓起闹钟，蓬头乱发就怪郑不凡，“你、你为什么不叫醒我，等到这么晚了。” 郑不凡的脸马上就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敢说出真心话，林恬声倒是“听见了”。 【我试着敲过门，你好像睡得太沉没听到，我也不敢大喊，想着你肯定累坏了才会睡得这么沉。后来看时间确实太晚了，我也不能直接推门啊。而且，总觉得这样叫你起床，有点太亲密的感觉？“你怎么不叫醒我”，像是夫妻之间会说的话。】 郑不凡内心活动还挺丰富，林恬声仔细一想，自己素颜、蓬头乱发、穿着睡衣，焦急又顺口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叫醒我”，就是挺像老夫老妻的互动呢。 起床时间掐到了死限，林恬声连早饭都没敢吃，直接打包装起来。 “这样吧，我们错开个5分钟，不行4分钟也成，正好是两班公共汽车到站的时刻，我们不要坐上同一趟车，不会同时在公司附近站点下车，被公司的人撞见的几率就很低。” 拉上家门的时候，林恬声把时间精准算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发情况要发生的时候，喝口水都能呛死人。 电梯坏了，上下楼梯要花不少时间，再错开4分钟，两个人不仅要同时抵达公司，还要同时迟到。 他们从没迟到，这个记录要是在同一天打破了，那嫌弃可就大了。 至少当时“做贼心虚”的林恬声觉得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旦发生，好像她和郑不凡同住的秘密就要曝光。 她出门的时候穿了那双高跟鞋，是个致命错误。 慌慌张张跑下楼，高跟鞋鞋跟卡下水道口了，郑不凡原本能跟她错开一班车，结果折返来帮她取出高跟鞋，两人前脚后脚离开小区，又搭上了同一班公共汽车。 林恬声回想起每个场景，连她自己寻思着都很可疑。 郑爱美信誓旦旦说“亲眼看到”，连具体的位置都一清二楚，看来那天的场景真的不幸被她撞见了。 还能怎么样？装傻到底呗。 唯一庆幸的是，郑爱美还没直接上图呢。 不对劲！她要是亲眼所见了，怎么不直接甩图呢？ 林恬声悄悄回头看向郑爱美的座位，她也正盯着自己看呢，那眼神分明要把自己烧了，妒火中烧大概就是这副模样了。 郑爱美应该是道听途说的，也许正好她哪个熟人住在附近或同个小区，偶然撞见自己和郑不凡差不多时间离开小区，就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但是不确信，也没有拍到照片，郑爱美这是在试探，在钓鱼呢。 【我一会问问他，要真是跟我住一个小区，以后加班晚了，还能拼个车，省点通勤费呢。】 大大方方地回应，还主动提出去问郑不凡，这一招，就算没打发郑爱美，也打消了其他吃瓜群众的心头疑虑。 【今天在公司，我会找时间跟你聊聊，假装问你住在哪里，你尽量说个离我那小区远一点的地。】 林恬声给郑不凡提前打好预防针，让他配合自己演戏。 郑不凡转头来看她，传送过来的电波全是疑问，林恬声只好简单扼要把郑爱美在群里挑起话题的事告诉他。 郑不凡半天没回信息，林恬声盯着他背影琢磨，他没有忙工作，拿着手机低头看了半天，像是叹了口气，胳膊终于动起来，应该在给自己回信息了。 【她就像小时候那种喜欢往池子里丢石头的人，每次捡到一点东西就要往别人平静的生活里丢进来。】 上一次林恬声被散播谣言，公司论坛发布损害林恬声名誉的谣言，明明提醒过她了，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给其他同事找茬、制造困惑的地方。 【哈哈，她可能是宫斗剧宅斗剧，还是职斗剧看多了，没事，反正她喜欢看戏嘛，我们就演一场呗，论演技，我们又不是没有？】 林恬声指的是高中毕业晚会那次的话剧，她演的是“男主角”，郑不凡拒绝出演角色，最后当了个背景墙。 “背景墙”本来是没有台词的，可是“男主角”英雄救美的时候，自己摔了一跤，直接砸在了“背景墙”身上。 【我那算不上是演技，只能说是条件反射吧。】 “男主角”砸在“背景墙”身上之后，郑不凡条件反射地接住了林恬声。 不管她装扮成多么“帅气俊俏”的“男主角”，在舞台上，郑不凡目光紧紧追随的只有林恬声，他只看到闪闪发光的林恬声。 他要是不伸出双手，从“背景墙”成功“进化”成为有手的模样，林恬声砸到他之后，就要整个人摔在地上了。 郑不凡是笑着发送这则消息的，林恬声始终紧握着手机，接收到信息的瞬间也笑起来了，笑着快速回复了新消息。 【但是，你能够接住我即兴抛出去的台词，跟得上我的演技，那就是演技的认定啊。】 林恬声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随机应变说的台词，“这就是奇迹啊，我的公主，你看，我做到了，奇迹出现了！” 林恬声还记得，在舞台上，那混乱的现场表演中，她只给了抱住她的郑不凡一个眼神，郑不凡就理解了，演绎“奇迹般化为人形的万物”。 那时候他们之间绝对没有连接电波，却也有那么神奇的默契和心有灵犀了。 就像现在，他们依然心有灵犀的，在信息之间找到共同的回忆，让他们忘了最初的话题。 同事们各自埋头忙碌，似乎只有郑不凡和林恬声进到了独属于他们的时空，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一天的舞台。 他们一个回头望过来，一个抬头接住了他的目光。 有什么在悄悄同步着，不像是电波连接，像是更深入的，连接到了心脏的一种灵魂连接，不只是心声的同步，连这一瞬间内心的感情、脸上的表情、眼神，统统神奇地同步了。 那一天舞台上的表演出错、差点摔倒、撞上“背景墙”，林恬声本以为是永远不想被人知道、不乐意提起的“意外”。 没想到时隔这些年，和郑不凡一起回忆这件事，竟然别有一番滋味，不仅没觉得丢脸或嫌弃，反而有一丝心动和甜蜜。 跟郑不凡有关的事情，跟他一块度过的时光、共同制造的记忆，好像都会被染上一层耀眼的色彩，都会掺入一些糖蜜。 说不定，哪天她还能坦然、得意地向郑爱美说，“对啊，我和郑不凡住一起，他每天给我下厨做三餐和宵夜呢。” 第三十二章 四角恋比较稳当 郑不凡准时下班、买菜回家做饭，林恬声努力加班1个小时，完美地错开了时间，也不按照相同路线回家，郑爱美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抓不到。 林恬声得意洋洋，哼着小曲走进小区，心想：就算郑爱美这时候在楼下树丛里蹲点，也拍不到自己跟郑不凡同框的照片，无图无真相，锤不死他们。 万万没想到，外人能防，“家贼难防”啊！ “哎呀，咱们姐妹两心有灵犀，时间刚刚好，我就猜到你这丫头肯定会加班至少1小时，真是被我拿捏的精准到分钟啊。” 林恬声刚进入户大厅，还没走到电梯门前面，就听到宋宜佳欣喜地声音，惊恐地抬头一看，她提着一袋子食物、站在电梯里面朝自己挥手。 眼看电梯门缓缓关上，宋宜佳赶快放下手去按住开门键，催促道：“快进来啊，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久没有给你送温暖，见到我太惊喜？都惊呆了？” 林恬声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只有惊没有喜，不过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宋宜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家里突袭，和吴曲风确定恋爱关系之后，只要确保吴曲风当天跟宋宜佳有约会，林恬声就会旁敲侧击，让吴曲风要安排丰富多彩的约会内容，深夜结束约会后要护送女朋友到家。 自己也拿海边项目特别忙为理由推掉了宋宜佳几次姐妹聚会，这段日子她们除了每天微信聊天、偶尔视频，完全没有见过面。 松懈了，大意了，忘了宋宜佳以前就喜欢这样不做预告、突袭来家里。 赶快通知郑不凡躲起来，躲衣柜还是躲床底呢？就算那么大个人能躲起来，可是郑不凡在自己家里住了有一小段时间，他的个人用品遍布客厅、厨房、沐浴间和阳台，各处都有了他的生活痕迹啊。 万一被宋宜佳发现了男人用的刮胡刀、男人的衣服，另一个人的牙刷杯子和客房里有人住着的痕迹，脑洞大开，胡乱想象自己跟男人同居，只会造成更多麻烦。 宋宜佳还是老妈的探子呢，要是她转头给老妈汇报“恬恬有出息了，她跟对象同居了，阿姨不用再担心她嫁不出去了”，到时候自己上哪找个准女婿还给老太太啊。 不能躲，不能说谎，说了一个谎还得费尽心思去编更多的谎话。 林恬声抓着手机，迟疑了一会，还是放弃躲躲藏藏，决定“坦白从宽”：“你买的东西，够不够三个人吃呀？” 宋宜佳一头雾水看她，又看看手里提的袋子，摇摇头：“我最近减肥，就买了一人半的分量啊。” 林恬声最近工作那么忙吗？食量倍增，要吃两人份的食物了？ “哦，也没事，家里头饭菜应该都做好了。” 林恬声强作镇定，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家里有人帮她做好了饭菜是特别普通的一件小事。 “你在这，我也在这，家里谁做的饭菜？”宋宜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恬声，突然开窍一样，“啊！阿姨来了？哇，这是火烧眉毛了啊，亏你还能这么淡定呢！阿姨要常驻在这？守着你那个部门经理竞聘结果出来？瞄着你没竞聘上，就马上拉你去相亲嫁人？” 林恬声长舒口气，电梯到了，她索性回头冲宋宜佳笑笑：“不是我妈，是我新招的租客，做饭做的特别好，今晚好像做的是红烧鸡块和糖醋排骨，你爱吃的呢。” “原来是新房客啊，太好了，热闹点好，今晚不醉不睡！” 宋宜佳以为新房客也是女人，想着姐妹聚会更热闹，兴冲冲去按门铃，郑不凡就穿着厨房围裙，拿着勺子来开门了，随口吐槽一句“你没带钥匙吗”。 开了门，他着急回厨房去看火候，也没有等着门全开了，直接按了一下按钮，转身就跑回去厨房，留给宋宜佳一个背影。 “郑、郑不凡？你跟他！” 林恬声及时把她嘴巴捂住，对厨房里探头出来打招呼的郑不凡摇摇头：“没事，你继续烧菜，多放点醋，我姐妹爱吃。” 谈恋爱的时候，宋宜佳超爱吃醋。 郑不凡把菜都烧好了上桌的空隙，林恬声把前因后果给宋宜佳交代清楚，最后叮嘱一句：“别跟我妈提起这件事，怕她乱想，更怕她误会。” “行，但是，我以后能经常来蹭饭吗？郑不凡太会做菜的，这味道，可比我喜欢的那家酒店都做得好啊！” 宋宜佳刚吃了一块糖醋排骨，眼睛就亮了，打着小算盘，下次什么时候要来蹭饭，还要带上自己的小男朋友来。 “啊，原来你跟曲风谈朋友了啊，挺好，他很优秀，也很绅士。难怪，我说他最近从来不加班，总是准时打卡。” 郑不凡不关心八卦，后知后觉的，明明吴曲风都在办公室里炫耀过很多次跟女朋友宋宜佳去哪里游玩约会，还向办公室女同事们征集了各种浪漫约会的计划。 饭桌上提起小男朋友还甜甜蜜蜜的，一顿饭吃完了，宋宜佳目光跟随着忙碌收拾碗筷的郑不凡，还一脸深情地感慨。 “这么一看，郑不凡真不错啊，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他是一颗闪光的钻石！你不觉得吗，他有点珍稀动物、濒临灭绝的气质？” 林恬声激动得直接上手揪住宋宜佳，好姐妹也没有手下留情，一把就揪住了她胳膊上的一块肉，疼得她“哇哇”乱叫：“乱捏哪里呢，我最近吃胖了好多，这里肉多，捏起来好痛的！” “你、你才是乱说什么呢？刚刚不是还夸曲风浪漫、有心思？常常给你制造惊喜，你正在热恋中？怎么回事，你是跟那些渣渣前任们混得多，近墨者黑，也要当渣女？当女海王？” 宋宜佳先是一愣，心疼自己的胳膊，摸了摸，反应过来了，“嘿嘿”笑着凑过来：“你不对劲啊，林恬声，你不对劲哦！刚刚吃饭前还怎么撇清关系的？单纯、毫无杂质的房东和租客关系？” “对，比提炼过的蒸馏水还要纯净单一，就是房东和租客。但是，我跟他什么关系那是另一码事情，现在说的话题是你是不是对郑不凡产生兴趣了？是不是想当女海王！” 林恬声不自知，她紧盯着自己提问的时候，紧张得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林恬声这么认真，宋宜佳也收起了玩笑的样子，认认真真分析起来。 “郑不凡长得好、身材好，颜值在我这里是完全过关的啊。性格沉稳懂事，跟我有点互补，最重要的是他工作能力强又勤奋刻苦，你说，我要是跟他结婚了，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公司那边，他都能当好我的最强后盾啊。我经常遇到渣男，郑不凡跟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要是跟他结婚，保准不会被渣。” 这话林恬声是认同的，吴曲风有没有可能变心和伤了宋宜佳，不好说，但是郑不凡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谁要是跟郑不凡谈恋爱、结婚，林恬声敢打包票，郑不凡会对她负责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宋宜佳可是实打实的有钱人，公司女总裁，郑不凡要是能跟她结缘，别提他家那点外债，就是给他父母买一套大房子住着也没问题。 郑不凡要是能够攀上高枝，自己该替他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林恬声就是高兴不起来。 宋宜佳还盯着郑不凡的背影，认真的表情，让林恬声心惊胆战：“所以？你这么快就要移情别恋？要跟曲风分手？” “哈哈，瞧你瞧你，担心不安全写在脸上了。所以，你要不是对郑不凡有特别的意思，怕我也对他有意思，那你是在担心你的可爱学弟？怕他被我玩弄感情，怕他失恋伤心？别担心啊，要不，你也加入，三角恋让人烦恼，我看四角恋就挺稳定的嘛。” 宋宜佳调皮地冲林恬声眨眼，还踢了踢桌脚：“你看，桌子啊床啊全都是四角的嘛，稳当！” 宋宜佳对着自己的时候可精明着呢，听听这给自己出的都是什么“送命题”啊，回答哪个都不妥当。 “你啊，就别闹我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我知道，在感情当中，你从来不是玩弄辜负别人的那个。你跟曲风就好好谈着，只要他对你好，没欺负你就行。” 宋宜佳只是调侃戏弄自己的时候聪明伶俐，一碰到喜欢的男人就要强行降智。 就算对象是自己的学弟吴曲风，林恬声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在这场感情中，宋宜佳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 要是宋宜佳跟郑不凡在一起，谈恋爱也好，结婚也好，林恬声是一点也不用担心好姐妹了。 可是，她又暗暗庆幸宋宜佳已经名花有主，跟吴曲风确定恋爱关系了。 对自己来说，郑不凡和宋宜佳“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林恬声脑海里莫名其妙就浮现出这个想法。 甚至有一个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要是把郑不凡变成自己的男朋友，不管是宋宜佳还是其他女人，都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了。 “放心啦，曲风对我可好呢。郑不凡只是像濒临绝种的好男人，曲风呢，可以直接去掉‘像’，他就是濒临绝种的好男人。” 宋宜佳一脸甜蜜，还拉踩了一把，林恬声为自己刚才的不安和担心后悔不已：“不愧是恋爱脑教主，你开心就好。” “是，你不恋爱脑，你事业脑。那个郑不凡也一样，学生时代跟你比成绩，现在跟你比业绩拼升职。我说，你们看着挺配的啊，要不趁此机会，近水楼台？你先表白？” 郑不凡洗好了碗筷，把厨房也收拾了一遍，还贴心地给她们泡咖啡，闻着咖啡香，林恬声清醒了几分，坚定地笑笑：“不，我怎么能先表白？那不是我输了？我是绝对不会输给郑不凡的，以前不会，现在也不能。” 这话是林恬声说给自己听，也是敲醒自己的胜负心。 宋宜佳一下转不过弯来，总觉得林恬声这话里透露了什么惊天秘密，又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回事。 第三十三章 登堂入室闯入你心里 郑不凡会不会偷偷学过心理学？ 林恬声猜了几天，决定直截了当问他，要是他真的报了班，就让他推荐一下，她也去报个班学一学。 电波连接这个能力，只对郑不凡有效，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失效。 要是学会了郑不凡这样厉害的心理学，等于读心术一技之长在手，用处可大着呢，职场上好用，说不定还能猜客户心理，助力业绩！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每一顿饭都能死死拿捏我的口味，最神奇的是，我口味时不时会改变的，比如昨天早饭我突然很想吃清淡点，你居然就熬了粥，还配上了口味清淡的腌萝卜！” 林恬声用叉子戳了戳今天的早餐：香喷喷的火腿蛋和五颜六色搭配的燕麦水果。 没错，她今天一睁眼就想吃这样的早餐，她绝对没有跟郑不凡提过想吃什么，只是在脑海里面一闪而过的画面。 洗漱的时候，她还一边刷牙一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算了，让他给自己做一日三餐和宵夜，已经够苛刻，总不能还要点餐指定每顿吃什么，太为难人了。他搞房地产工作的，又不是专业厨子。” 结果，餐桌上就完美重现了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画面，激动得她一拍桌子惊呼：“绝了啊郑不凡！”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上过心理学课程？是怎么准确猜中我每天都想吃什么？我口味的变化？” 林恬声的好胜心被激发起来了，认真盯着郑不凡，非要一探究竟。 郑不凡慢慢把咖啡递过去，知道这个问题是敷衍不了的，只能坦诚地说出“秘诀”：“你要是太晚睡，那天太忙，身体疲劳，第二天早上反而想吃一些热量高的、重味道的，晚饭就相反，那一天你要是心情不好，晚上就吃的很少，也不会吃宵夜。” 林恬声慢悠悠吃着早餐，虽然跟郑不凡始终有眼神的对接、电波应该也是连接着的，但是她完全没有听到郑不凡内心传来的声音，她只听到他亲口正在倾诉的话。 这些话语，更加真实，更有温度，更让她心动不已。 郑不凡每天埋头于工作，竟然能把自己每天的状态、工作情况和心情、小情绪也全部观察和记住了，仿佛在他心里已经成型了一本《林恬声观察日记》。 她的喜怒哀乐，透过每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和神态表现出来，郑不凡全部都接收和理解、消化了。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默默地根据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些情绪、状态，用心烹饪一日三餐四顿，让她在享受符合心情的美食时，将不好的情绪统统消化掉。 倾听完了郑不凡为自己所考虑的、所安排的这些美食，跟听到了一番真挚感人的表白没差别，这时候得到了好处、告白的人，要是不给对方一个肯定，那也太渣了。 面对表白，最基本的拒绝也要给人发一张好人牌。 以前给人发好人牌，林恬声都是随手就来，今天要回应郑不凡的用心，她还是酝酿了一番的。 “说实话，我妈都没这么，该怎么形容呢，完完全全站在我的立场和角度，知道我的所有悲喜，也在意我的感觉感受，这样的人，好像只有你。” 林恬声觉得自己要是再说一句，声音都要暴露出感动泪目的情绪了。 “全世界只有你最特别”，林恬声是这个意思吗？郑不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怕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所以还是腼腆地谦虚了一下。 “那不至于，我怎么能比得过阿姨、叔叔，还有很多陪伴你长大、关心你教导你的人，我还差得远呢。” 林恬声听了直冷笑，她确实没有夸大对郑不凡的夸奖，事实如此呀。 “小时候呢，比起我想不想吃两颗鸡蛋一根油条，我妈更紧张我那天能不能考第一名，所以她非得把这个考试前吃一根油条两颗鸡蛋的传统坚持下来，明明吃的人是我，去考试的人也是我。” 林恬声好几回都是一边忍着肠胃不舒服，一边咬牙完成试卷，那样的状态还是拿到了第一名。 那不是为了老妈，也不是为了不辜负两颗鸡蛋和一根油条的期待，仅仅为了自己的胜负心。 “现在呢，她不重视我的业绩是不是部门第一，也不在意我每个月拿多少薪水奖金，最紧张的是我能不能找到个条件好的男人，什么时候能结婚，给她生个孙子，让她在那群老姐妹面前炫耀一下。说来有变化，又好像没变化，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真正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的感受。” 林恬声长舒口气，收拾起碗盘杯具：“今天的碗筷我来清洗，换你先出门去上班！” 郑不凡帮忙收拾着，也不着急出门，心里几分愧疚，好像是自己做的太多，作为一名外人，有点多管闲事，像个老妈子，还把林恬声亲妈给比下去了。 “我只是外人，有时候外人反而能够做到‘旁观者清’，反而至亲的人容易看不清楚一些问题，父母是最爱你的人，这点是肯定的。只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没有从你的立场出发。你也别总是忙着工作，我租房以来，别说没看你回过一趟父母家，打电话也是简短两句话。” 郑不凡是有资格教育自己的，无论加班到多晚，他总会在晚饭后的时间抽空给父母打去视频电话，嘘寒问暖，彼此关心，有时候也会聊聊新房子的问题。 他说的一点没错，自己不想回家跟爸妈吃饭，怕一上饭桌就提起讨厌的话题，三言两句不欢而散，最后饭都没吃饱，吃了一肚子气。 打电话也是爸妈先打过来的，只要老妈叹气说，“怎么又在加班”“男朋友呢？对象呢？还是没着落？”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以“我还要忙”，直接断了电话。 外人，郑不凡给自身定位成了一个“外人”，明明是精准定位，林恬声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也不能算是外人吧？我们吃住都在一个房子里，除了在家，在公司又是一个办公室的。以前是同学，是竞争对手，现在是同事，还是同住，一张桌上吃饭的。要是外人，能对我的心情状态和饮食口味这么了解？” 林恬声只能点到为止，他们的关系到这里就够亲近了，郑不凡看起来也很满足了，开心地笑着点头：“的确，算不上外人了，都登堂入室了，咳。” 他是难得会说这种话，带着一丝的调侃和歧义，说完他大概也觉得自己冒犯了，脸红起来，着急要澄清和逃跑：“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有不好的意思。啊，时间不早，我先收拾去上班。” “得了，你以为就你很了解我？我也很了解你的好吗？你是什么样的人，说的话有没有不好的意思，我能误会你？” 林恬声摆摆手催促他赶快出门去，自己捋起袖子，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碗盘。 她当然知道，郑不凡会说出平日说不出口的话，只因为他太高兴了，他那颗心脏狂奔的“砰砰砰”声音，不需要眼神对视和电波连接，林恬声都能够感受到。 当然，他那藏不住的心声，还是清晰地传递过来了。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租客，就算住进了林恬声的房子，我和她的关系也绝对不会有改变，但是听到她说，我不是个外人，又忍不住有点贪心地奢望，我和她是不是变得亲近了，我们不再只是竞争对手、只是普通同事？】 清楚接收到了这番心声，林恬声多想回头告诉他：是的，我们变得亲近了，你在我心里变得不一样了。 她把水龙头开的更大，怕自己慌张的心跳声也会被郑不凡听到，直到确认郑不凡出门去上班了，才悄悄松口气。 而且，要说“登堂入室”，郑不凡好歹是交了房租、签了租赁合同才闯进自己的生活天地，融入自己的一日三餐，而自己则是没有任何通知和预告，直接就闯入了他的内心，擅自就连接他的电波，读取他的心声。 严格来说，她才是那个登堂入室的人。 第三十四章 不被爱情冲昏头脑 会议室里，渐渐地只剩下了林恬声和郑不凡两个人的辩论赛，他还没说完，就被她狠狠拦截下来；她稍微喘口气咽口水，就被他逮着了机会发表不同意见。 “你们都冷静一点，郑不凡的提案不错，林恬声的想法也没错！” 总经理左右为难，却被这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家伙异口同声追问：“究竟听谁的？” 升任总经理之后，还没谁敢当面这么吼自己，除了自家老婆，总经理满脸不悦：“这个项目的宣传工作本来就没那么复杂，你们两个人非要把它搞得复杂！” “不是经理提出要大家都想想，开会一起研究出最好的最全面的宣传方案吗？” 郑不凡提醒了总经理，又委屈巴巴地瞥一眼林恬声：“而且，海边度假区的项目，本来就是林恬声负责，我们这是来给她帮忙，出谋献策的。” 他手头的工作也不少，老城区的改造工作更需要细心到位的跟进。 今天总经理把广告部、策划部和项目执行都召集起来，从一大早开始讨论会，大家放下手头的工作，都来给林恬声和吴曲风负责的海边度假区项目设计宣传方案。 林恬声要求又高，这个方案觉得不够完美，那个方案又觉得太浮夸，郑不凡认为自己提出的方案是最实在，也是海边那些村民接受度比较高的。 原以为林恬声会满意自己的提案，结果只是自己高估了他们之间的默契。 的确，并不是住在了一套房子里，每天早晚面对面吃一桌子饭菜，人跟人的心就能够拉近距离，人跟人就会变得越来越相似。 “不行，我们的宣传方案、广告，是面向客户群体，可不是给海区文化和那些村民们服务，怎么能够站在他们的立场来设计呢？” 林恬声主张的是商业化，是能够推动市场销售量的宣传方案，而郑不凡是从当地的传统文化和地域特色出发的。 两人争辩得越来越激动，林恬声还不小心脱口说出了，“你是不是最近做老城区旧改的公益项目做糊涂了？忘了我们房产开发最终面向的受众和市场是什么？” 明明倾听到了郑不凡想要做城区旧改项目的真诚心意，在利益争夺面前，林恬声还是说出了伤害他的话。 犹豫着要不要道歉，偏偏就对上了郑不凡带着愠色的眼神，“听到了”他的心里话。 【哎，我怎么会那么喜欢这种冷血无情、利益至上、一心只想赚钱的女人呢？但是，我不能够因为喜欢她，就在触及原则的问题上面退让！对，郑不凡打起精神来，不能输给林恬声，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噗”，林恬声盯着郑不凡的眼睛，清楚“听着”他这些心声，不小心就笑出声来了。 隔着会议桌，前5秒还争得面红耳赤，这时候就对着郑不凡笑出声来，林恬声也知道非常不合适，但是，郑不凡的心理活动实在太可爱了，很难继续黑着脸瞪他。 “随便你笑话我，你可以觉得我太天真了，太理想主义了，但是，我一直认为做生意、开发房地产，当然是为了赚钱，也应该有情怀，是为了给更多人一个温暖、合适的家。” 郑不凡被林恬声这一笑，笑得他心情低落，林恬声跟他果然还是不同世界的人，想法不可能一样的。 他不知道，林恬声正怒瞪着他，拼命想把内心的想法透过眼神传递给他。 臭小子，你投身房地产工作，是有情怀，是有大爱，是为了给家人和其他人一个温暖的家园，我就只是视财如命的开发商代表了？ 就你高尚，就你出身贫寒才懂得人世间的不容易？才体谅买房人的压力？ 林恬声更气愤的是，郑不凡对喜欢多年的人，就这点信任和了解，在他眼里，暗恋多年的女人不过是个没人情味、没情怀的赚钱机器。 郑不凡这个傻子，不懂别人的感情，还误会别人，林恬声愤愤不平，所以才捋起袖子，铆足劲非要跟他争个输赢了。 “不如这样，我们来投票？” 吴曲风站起来，笑眯眯地解围，总经理连声道：“好主意啊！” 投票结果，郑不凡和林恬声画风走向截然不同的方案，平分秋色，难题又被踢到了总经理那里。 “总经理，您决定吧，投票结果您也看到了，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您以总经理的市场眼光来决定，反正这只是第一期的宣传方案，后面海边度假区各项工程起来了，还要陆续推出不同宣传和广告方案。” 林恬声的眼神比较锋利，像是一把使劲往人脖颈上架过来的刀子，总经理想想，这个项目原本就是她负责，宣传效果好不好也是她去背锅。 “行，我来说一句吧，第一期的宣传方案还是走商业路线比较合适，咱们得先招商引资，搞文化和地域特色那套，小众了一些！” 拍案决定，大家都松口气，急忙收拾东西要结束跟战争一样的讨论会。 “你们不觉得林恬声和郑不凡之间，火光四射吗？之前谁传的谣言，居然说他们在搞地下情，同居了？怎么可能啊，那肯定天天火星撞地球！” “这两人好像从学生时代就是苦战，你没看他们刚才会议上的样子，就差拔刀出来一较高下了，哪是讨论会，根本就是灾难性战争。” 广告部的同事们一边从现场逃走，一边八卦郑不凡和林恬声。 郑不凡低着头，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只是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要说八卦走远一些，别在当事人眼皮底下说是非。 会议结束，其他同事们逃亡一样散了，郑不凡也混在人群中溜掉。 林恬声本想找他再聊聊，一起商量下今晚吃什么，也算是主动“和好”，毕竟最后总经理采纳了自己的方案，郑不凡输了，自己作为胜利者，大方点才有气度。 林恬声急忙收拾东西要去找郑不凡，却被吴曲风喊住了，还提议去远离办公室的楼顶上聊聊，避人耳目。 “怎么了？宣传方案，你还有其他问题要谈？商业机密？”林恬声接过吴曲风递来的咖啡饮料，楼顶上风有点大，她心里又着急要去找郑不凡和解。 “齐以对，是学姐在总部的直属领导吧？前段日子，我不是调到南市分公司嘛，那边负责带我的部门主任，是齐以对的同期，本来也很优秀，因为竞聘被挤下去，之后还被发派到偏远的南市当开荒牛。” 林恬声听着不对味儿，她无法“听见”吴曲风的真正心声，只能直截了当问清楚：“你特别强调这位被排挤和赶出总部的人和齐总同期，是不是暗示这是齐总使的手段？职场的不公平竞争结果？” “这种道听途说的事情，我知道学姐不一定会相信。我也只是听了南市那位主任的一面之词，不一定就是全部事实。但是，学姐这次从总部调到地方，如果也是齐以对的安排，那还是要多留个心眼了。” 吴曲风笑着喝了口咖啡，缩着脖子喃喃说，“风真冷啊，我们赶紧下楼去吧”，转过身就小跑着下楼了。 齐以对为了竞聘成功，为了往上爬，会把同期和信任他的同事们当成跳板。 林恬声拿着渐渐失去了温度的咖啡，站在冷风之中，人心太难懂了。 原以为是万年竞争敌手和冤家的郑不凡，居然暗恋自己多年；默契十足、友谊深厚的学弟吴曲风透露齐以对不是可信的人；可是参加工作以来，齐以对就是她最相信、最崇拜的人。 【再喜欢她，也要保持冷静，守住原则，绝对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脑海里面突然回想起郑不凡在会议上传递过来的“心声”，虽然不是一码事，倒也给了林恬声一点启示。 吴曲风和齐以对都是她信任的人，友情深厚的人，究竟谁对谁错，她还真的要向郑不凡学习一下，学会不被感情冲昏头脑，冷静分辨真假。 只要对视5秒就能够轻松读取郑不凡的心声，掌控拿捏他的小心思和秘密，习惯了之后，林恬声差点忘记，人的真心本来就是只属于别人的隐私。 当她试图窥探和挖掘别人的隐私，就像是打开那个禁忌的潘多拉。 第三十五章 一辈子的关系 郑不凡把菜单研究了又研究，推翻了好几次，望着杂七杂八的食材和狼藉一片的厨房，唉声叹气：“吵架闹矛盾的时候，要给她做点什么好吃的，才能自然而然就和好？” 就算气氛尴尬，两人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只要一起吃到喜欢的食物，心情就会变好，不需要刻意说什么，气氛就缓和了。 这是郑不凡从爸妈那里学来的，“和好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亲戚朋友们都说，他们家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不凡这孩子怪可怜的，家境不好，还得天天看爸妈吵架”，郑不凡身处其中，并没有觉得自己很可怜。 每次爸妈为了钱犯愁、争论，闹僵之后，老爸总是不吃不喝，要把自己饿死，老妈就会把一点私房钱翻出来买他喜欢吃的食材。 饭桌上，简单的几道菜特别美味，一家人默默吃饭，会因为美味忘了贫穷、忘了负债、暂忘烦恼和矛盾。 每次吃过这顿饭，不用刻意说“对不起”和“谢谢”，爸爸主动洗碗，妈妈给他帮忙，郑不凡也默默上去搭把手，一家人就自然而然和好了，消除隔阂了。 不对，这个方法只适用于感情羁绊身后的家人吧，自己和林恬声可算不上家人，连朋友，都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怎么回事，饭还没做呢，呵，也对，你今天在公司燃烧殆尽了吧，那么竭尽全力跟我争辩到底，哪有力气做饭呢。” 林恬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家门，悄无声息就绕到了厨房来，站在自己身后才说话。 郑不凡怕误会又加深，转身要解释，林恬声提起手里的袋子，洋洋得意：“我都预料到了你会情绪低落，无心做饭，顺路买了外卖。” 这是林恬声能想到的“和好方式”，给郑不凡买了他喜欢的食物，他平时不舍得买的蛋糕甜品。 打开蛋糕盒和外卖盒的时候，郑不凡眼睛都亮了，悄悄咽口水了，林恬声就更加确定自己买对了。 “我可不吃蛋糕，太甜太高热量，那个你要负责消灭。”林恬声笑着把蛋糕盒子推到郑不凡眼皮底下。 郑不凡抬眼看自己的眼神，又有疑惑又有惊喜，全被林恬声死死拿捏住了，全赖平时连接郑不凡的电波收集的情报。 一起跑外务，路过全城最贵的蛋糕店，他会停下脚步，盯着玻璃橱柜里展示的小蛋糕，眼睛闪闪发光，跟小孩子一样。 林恬声凑过去，跟他一样微微俯身，并肩盯着玻璃橱柜，两个人的眼神在玻璃映照中悄悄连接上。 就是那次，林恬声惊喜发现新大陆。 原来他们不一定要面对面直视对方5秒才能连接电波，像那样两人都看着玻璃、镜子之类的东西，只要在镜像之中，他们的眼神对上超过5秒，她一样能够读取到郑不凡的心声。 【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充满了力量。等我把家里的债务还清，给爸妈买一套舒适的小房子，我就每个月，不，每个星期给自己奖励一块这样的蛋糕。】 当时的郑不凡看起来，特别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有几分楚楚可爱，又让林恬声很心疼。 瞬间有点理解童话里的王子为什么都喜欢给“灰姑娘”送城堡，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为什么动不动就要给他的心上人送一个鱼塘。 今天匆忙买了几样外卖，经过蛋糕店的时候，林恬声就觉得“给郑不凡买蛋糕的时机到了”。 郑不凡直接掏出了手机要给林恬声转账：“那，蛋糕和外卖多少钱，我还给你，租赁合约里规定，你回家吃饭的话，必须由我负责做饭的。” 林恬声已经吃上了，连连摆手，郑不凡还在坚持原则：“这不是我违反了租赁合约？你、你该不是在挖坑让我跳，要秋后算账吧？” 郑不凡满眼的不安，心里想的让人一眼看穿，林恬声都懒得跟他对视、连接电波。 他是被自己打压太多年，有心理创伤和阴影了吗？自己对他好，他就有“被害妄想症”，觉得自己满腹阴谋，正在算计他。 “嘿，很有法律意识嘛，法律读的那么好，应该去考律师。今天不是我又赢了吗？赢家就要有风度，要请客，安心吃吧！” 林恬声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扫一眼桌上的食物，大方地往郑不凡那边推过去：“放心吃吧，就当我赢了，心情好。” 中学时代，林恬声会在考试成绩放榜之后请大家喝汽水吃点心，郑不凡记得这件事，只是那时候他没有沾光，而是作为第二名在角落落灰。 今天林恬声又赢了，激烈争辩中，自己尽全力了，最终还是没能赢她。 赢了就请客，只是林恬声的习惯，不过，今天的受益者只有自己，没有“大家”，郑不凡突然觉得今天输了，也挺好。 尝了一口蛋糕，原来橱柜里那么漂亮精致的蛋糕，吃起来这么幸福，吃到了美味，就算彼此不说“对不起和谢谢”，气氛也会变好。 郑不凡品着美食，抬头就看到林恬声冲他微笑的样子，刚入口的蛋糕好像又加了蜜糖，甜腻得很，急忙低下头去认真品尝。 爸妈说得对，一起吃好吃的东西，是让两个吵架闹矛盾的人和好，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怎么样，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林恬声自信满满，笑容满意地看郑不凡吃得那么香甜。 怎么样，可不是只有你掌握了我的喜好，拿捏住我的胃口，我对你的饮食喜好也是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就能用几样食物戳中你的。 林恬声心里暗暗得意着，哪怕是熟悉、了解对方喜好，能否精准对标落实，对她来说，一样都不能输给郑不凡。 他们之间的竞争较劲，就是最有趣、最充实，曾经是林恬声拼尽全力优秀了整个中学阶段的动力。 现在也一样，在公司、在家里，无处不在的小事，只要能跟郑不凡比试比赛，林恬声就永远不会觉得疲惫乏味。 宋宜佳和老妈都说谈恋爱比较有趣，林恬声以前只顾着搞事业，还几度被她们洗脑得半信半疑，现在她能够非常坚定地告诉她们。 “谈恋爱哪有跟最好的对手保持竞争状态有趣啊，可惜，恋爱对象好找，一个真正的对手可不好找。” 郑不凡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对自己而言，是一个有趣的、独一无二的真正对手，从中学时代到职场，他们被竞争联系在一起，却又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为什么会选择了同样的职业呢？又被偶然的公司内部调动凑在了一个部门，再次开启竞聘的竞争关系。 “说实话，要是没有你跟我竞争，斗智斗勇，不相上下的比赛，我可能也会觉得职场无趣，工作枯燥，就算是拿到项目、升职加薪，也不会特别激动雀跃。” 郑不凡无法连接自己的电波，不能够听到自己对他的真实想法，林恬声只好把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给你买好吃的，把多余的房间便宜租给你，每天跟你一起吃饭看电影，虽然不会改变我们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我也不可能主动放弃竞聘部门经理。 但是，你对我来说是非常特别的存在，是最好的、最适合的对手，就像是你多年来的陪伴，你拼尽全力跟我较量，才让我变得越来越优秀，活得那么充实。 林恬声想把这样的感谢传达给郑不凡，对面这个吓得把奶油都吃到鼻子上去的傻子，却一脸茫然，好像自己说的不是普通话，是外星语。 “什、什么意思？你、难道已经得到了内幕消息，部门经理的位置，要给你？啊，所以你才给我买好吃的，还有蛋糕！” 他不仅没听懂自己说的普通话，他是直接理解翻译错误了，严重跑题了，难怪语文考试总是要输给自己一两分的阅读理解。 “郑不凡！你给我听清楚了，从小到大我赢你的每一次都是凭实力，没有什么内定和后门，这次也一样！我刚才说的意思，是谢谢你一直当我的对手，让我这一路没感觉孤单奋战。你让我发现，有个好对手，就像一路有人互相追赶，努力路上不寂寞，懂了吗？” 林恬声一拍桌子，大声澄清，还谢谢他了，他要是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真要把他的脑子打开来维修一番。 说的这么明白清楚，林恬声有一种自己正在向郑不凡“表白”的错觉，不禁难为情，低下头埋头吃饭：“行了，明白了就好好吃饭，别浪费粮食。” “嗯，明白了，误会你的意思，是我不好。” 郑不凡放下叉子，鼻尖上沾着的奶油都顾不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端正坐姿，又郑重其事地承诺道：“我会继续努力当你的对手，竭尽全力跟你竞争比赛，一辈子，要是可能的话，我一辈子都可以当你的竞争对手。” 郑不凡认真注视着林恬声，心里的声音一下就撞进了林恬声脑海里去。 【不能成为你的恋人、挚爱、家人，能以最好的对手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你的人生中，陪你出现在任何一个竞技场上，当好你的对手，也是一种幸福，我也该满足。】 只是这样就心满意足了吗？一辈子只当竞争对手，以这样的身份在我的人生中停驻一辈子，你就觉得幸福和满意了吗？ 那么，自己又是否已经满足了呢，对于他们目前维持的距离、关系。 林恬声盯着郑不凡，从他的眼神，到他的鼻尖，无法不在意，郑不凡藏在心底的感情，他的卑微和自觉，他的胆小和封闭。 还有，他鼻尖沾到的淡淡奶油。 捋不清的情愫交缠混淆，再加上连接中、不断传递过来的“郑不凡的心里话”，林恬声只觉得脑袋沉重得很，不受大脑控制的肢体就先行动起来了。 林恬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起身、探过身去，凑近郑不凡，用手指轻轻擦拭了他鼻尖上的奶油。 郑不凡惊讶地微微抬头看她，两人的脸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下。 她想要更加靠近他，想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和关系，拉近到跟他们正在连接的电波一样，交织重叠。 第三十六章 镇宅锦鲤比男友重要 幸好手机来电话了，不然林恬声以为自己会顺势把郑不凡嘴角的奶油亲下来。 因为两人靠的那么近，郑不凡怯怯又闪闪的眼神，伴随着那些“怦怦”的心动和可爱的心声，汹涌地覆盖了自己全部的思绪和冷静。 超大声的铃声响起，林恬声急忙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身去接电话。 林恬声为了不错过工作的紧急来电，下班后就习惯把铃声调到最大。 “现在吗？不，就是——”林恬声抓着手机，悄悄回头瞥一眼郑不凡，他埋头继续吃饭了。 林恬声以为自己不在意，对刚才两人的暧昧氛围不在意，对她接到电话后神秘兮兮的样子和吞吐的言语不在意，其实自己在意的不得了。 【你刚刚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暧昧的举动？你盯着我的眼睛、嘴唇的时候，心跳声为什么那么大？我有一种错觉，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要是自己能冲过去，一把按掉那个非常在意的来电，认真地向林恬声要一个答案，顺便把自己多年的喜欢也一吐为快，那该多好呢。 可惜，自己只敢埋头吃饭，假装什么也不在意。 “你慢慢吃，多吃点，我有点事情，朋友过来找我喝咖啡，就在附近，一会就回来。” 林恬声抓着手机从阳台直线跑向门口，像是刻意要藏起什么，又觉得应该解释一下情况，说着就急乎乎出门去了。 一口气跑到电梯里，安全抵达一楼，才发现自己心虚得毫无理由。 齐以对给自己打电话，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可是齐以对说现在见个面，还说要亲自到自己家楼下来，林恬声就慌了。 跟齐以对约在了附近的咖啡馆，出门的时候连郑不凡的视线都不敢连接上，明明能够读取心声的人是她，郑不凡又没有这种能力。 吴曲风刚跟自己透露齐以对的“黑历史”，他就主动联系上自己。 时机太巧，林恬声觉得必须见他一面，同时也应该把自己的答案告诉他了。 虽然还不是百分百确定的感情，但是自己对郑不凡的好感是不断上升，指数越来越高，每天都想多听到他的内心声音，每次都迫不及待想吃他亲手的饭菜，就跟戒不掉的糖分。 眼看就要到约定的咖啡馆，骤然就下起雨来。 林恬声都要给老天翻个白眼，这是演什么偶像剧呢，不就是出来认真拒绝一个向自己表白的男人嘛。 齐以对按着她给的地址，直接导航到了停车场，提前到达，刚找好座位，大雨“哗啦”落下来，他又急忙跑到门店外张望。 一眼看到冒雨跑来的林恬声，齐以对毫不犹豫就脱下外套朝她跑去：“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应该在天气晴朗的日子约你见面。” 齐以对伸长手臂撑着外套，全都集中覆盖在林恬声头顶上，自己都淋湿了，还像平常一样露出温和稳重的笑容。 凭谁看来，这一幕都是甜蜜浪漫的，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画面。 此情此景要是发生在1、2年前，林恬声肯定要主动表白，要勇敢做一回恋爱脑的女人，现在竟然只觉得尴尬又为难。 大雨落下的瞬间，郑不凡立刻放下食物，先冲过去确认雨具：一件不少。 当然了，林恬声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下雨，她不是那种会随身带把雨伞的人。 郑不凡抓着雨伞，拿起放下，放下又抓起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被大风卷着狂打在玻璃上，从阳台上扫进来。 我只是给林恬声送个雨伞，绝对不是要跟踪她，更不是在意她这个时候冒雨出去跟谁见面。 咖啡馆内，林恬声窝在角落的沙发座位，跟一名男人相谈甚欢，男人体贴绅士地给她送上热咖啡，还用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拭头发上和肩膀上的雨水。 郑不凡把雨伞放在咖啡馆门口的雨伞篮子里，对门口的服务生说了两句话，便匆匆离开。 他怨自己太迟钝，太自私，甚至还幻想奢望林恬声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 林恬声明明都有男朋友了，因为同情自己在办公室蹭住过夜，念在校友和同事的情面上，她把自家多出来的房间便宜租给自己，所以都不能跟男朋友在家里约会，大风大雨还得约在外面见面。 郑不凡加快脚步，逆着大风大雨，这风雨不能阻碍他往前走，他也不能成为林恬声追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大雨倾盆，林恬声本来以为淋着回家要感冒了，面带微笑的服务生朝她走来，指了指门口的篮子：“小姐，刚刚有一位先生给您送了雨伞，就是那把透明带彩虹图案的雨伞，请您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 郑不凡？林恬声只能想到他，只有他永远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递上自己所想的东西。 饭桌上，她只要皱一下眉头，郑不凡就会递来她想要的调味料；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只是抬头张望一下，郑不凡就会起身去准备零食饮品；最近家里什么生活用品快要用完了，郑不凡都会默默给她更换新的。 前一晚洗头的时候发现洗发水快用了，还担心顾不上买新的，第二天忙工作又把这件事忘了，晚上回家洗头之前才想起来，一拿起来，发现已经被郑不凡换成了全新的洗发水，还是自己喜欢的气味。 因为是竞争对手，所以一直注意着，注视着，变得越来越在意，不知不觉间也越来越了解彼此的习惯、喜好、优点和可爱。 “那个，我就先回家了，齐、齐总开车小心。”林恬声紧紧抱着雨伞，特意换一种拉开两人距离的称呼，向齐以对告别。 齐以对跟她说过，在公司可以喊齐总，林恬声也喜欢公事公办，怕被人说三道四，认为她是攀附关系往上爬的。 但是，他们一起看电影、加班、吃宵夜的时候，齐以对都跟她约定过，私下喊他“齐哥”。 他想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就算每次只是一点点距离，直到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邀请林恬声来到他的生命中，就能顺理成章了。 没想到，今晚他不仅被林恬声干脆彻底地拒绝，慢慢拉近的距离还一下子被拉开了。 林恬声撑着伞，迫不及待朝家的方向奔跑，就像那里有重要的人在等她回去一样。 齐以对久久站在咖啡馆门前，望着雨幕中渐渐远去、逃出视野的林恬声，最后眼前只剩下迷茫的雨幕。 撑着郑不凡特地送来的雨伞，一路狂奔回家，林恬声突然明白郑不凡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他会暗恋竞争对手、死对头。 其实，她也许对郑不凡怀有相似的感情，只是就像宋宜佳说的，她是个感情迟钝的家伙，是个缺少接收恋爱信号的木头。 林恬声赶回家，发现郑不凡快把行李打包收拾好了，低着头怎么也不肯看自己的眼睛，林恬声无法读懂他的心思，一着急就把他行李按住，拿契约精神来恐吓他。 “郑不凡！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你，亏你还是做房地产工作的人，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我们开发和买卖房产，最重要的就是严格遵循合约合同精神！你、你这是单方面违约！” 郑不凡满眼的惊讶，对视3秒又迅速低下头去喃喃说话，急得林恬声忍不住跺脚。 “我知道这违反了我们签订的租赁合同。但是，我一个男人，租住在你的房子里，差点让你被公司同事们造谣，这也就算了，万一害你被男朋友误会了，你要怎么做？” 郑不凡问她“怎么做”的时候，终于抬起眼来，被林恬声捕捉到了超过5秒的对视，读到了他的心声。 【你为了跟你男朋友见个面，还得特地冒着风雨约在附近咖啡馆，哎，这不是我妨碍了你谈恋爱吗？】 林恬声恍然大悟了，原来是送伞的时候撞见了自己跟齐以对见面，齐以对背对着门口方向，郑不凡没发现那是齐以对，误以为是自己的神秘男友呢。 “你问我要怎么做？首先，我得有个男朋友啊！” 林恬声气得眼睛都比平时大两倍，死命瞪着郑不凡，就等着他抬头跟自己对视，她要好好“听一听”这家伙突然闹这一出戏码来的原因， 【还不是男朋友吗？还是在暧昧期？还是，林恬声对于男朋友的定义比较严格，要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她才会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林恬声真想马上召唤宋宜佳，让她过来亲自鉴定，什么是真正的木头脑袋。 郑不凡这种千年朽木，跟他说是说不明白了，只能使出杀手锏——白纸黑字。 “好了，我把新的附加条款加上去了，这样，你可以安心地继续租住我的房子，好好给我做饭了吧？” 林恬声先把郑不凡的行李扣下来，马上动手在他们的租赁合同后面添上附加条款。 租赁合同附加条款：郑不凡租住林恬声房屋期间，林恬声不谈恋爱，不交男朋友，绝对不会因为要谈恋爱、要带男朋友回家，给租客郑不凡造成困扰！ 郑不凡拿着这份新的租赁合同，小心翼翼、胆怯地环视房屋内部，又心惊胆战地盯着林恬声看半天。 【林恬声这屋子，该不会是什么凶宅？鬼屋？非要我这个时辰八字住进来给她镇宅吧？那么，我对林恬声来说，是锦鲤？护身符？是，不可缺少的男人？】 郑不凡百思不得其解，想破头脑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值得林恬声放弃爱情来挽留自己继续租房子。 林恬声目露凶光盯着他，咬牙切齿，只敢在心里吐槽他：郑不凡你别继续用你那些不正常的脑洞来曲解我，小心我把你原地灭口，这里就真的成了凶宅！ 不过，要说郑不凡自诩为“镇宅锦鲤”，勉强也算是吧。 自从郑不凡搬进来住，林恬声的胃病没犯过，因为他严格遵守租赁条款，给自己做好一日三餐的营养搭配。 半夜惊醒后失眠这种事也没发生，偶尔做梦醒来，只是想到郑不凡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熟睡，莫名其妙就觉得很安心，闭上眼就睡着了。 “别怀疑，对我来说，留下你这个会做饭的好房客，比谈恋爱重要。何况，我现阶段真的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嘛，该有的时候总会有的，而郑不凡这样的镇宅锦鲤，不仅会做饭还能驱逐自己的噩梦，可不能轻易放走。 第三十七章 恋爱从信任开始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恬声发现宋宜佳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偶尔一脸娇羞发个表情图，时而又忍不住甜滋滋发个语音过去。 “你们公司会不会快倒闭了？还有在正常运营吗？”林恬声吸着加满了冰的美式咖啡，冷冰冰盯着宋宜佳。 “什么啊？你干嘛诅咒我的公司？我们最近跟凡心娱乐一起投的项目赚翻了，都上了好几回热搜话题，你是去了哪条村没通网？” 林恬声的话成功吸引了宋宜佳的注意力，她终于放下手机，一秒换脸，怒瞪好姐妹，不客气地吐槽她。 宋宜佳虽然家里有矿，一毕业就开公司的资金也是家里借给她，但是这几年她凭着时尚触觉和天生的商业头脑，不仅把家里借给她的资金还清了，公司每年纯利润不断飙升。 “宋总息怒，我每天5g都通着呢，就算我不八卦，打开哪个网站都能接收到你们的宣发推广，看得出来，赚了不少，出手阔绰。” 林恬声笑嘻嘻地指了指宋宜佳的手机：“今天能约到你，不是排期好久了嘛，你还一直顾着跟男朋友谈情说爱，我能不吃醋？哎，以前呢，我在你心中排名也有前三吧？现在呢，只能排在曲风后面了。” 宋宜佳和林恬声是最好的姐妹，因为她们很相似，她们也最理解彼此。 好姐妹的地位，肯定是低于她们最重要的事业，而当有一天她们各自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地位还得再往后挪一挪。 【恋爱对象、老公或子女，都不能给你带来一辈子的保障，只有稳住事业，事业红火了，才是最好的保障，不仅能保障自己的未来，还能保障重要的家人、朋友们。】 林恬声和宋宜佳在“谈不谈恋爱”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天差地别，一个是“恋爱太麻烦了，能不谈就尽量不谈”，一个是“渣男劈腿千万次，我还是相信人间有真爱”。 但是，她们在“什么是女人最好的保障”这件事上，达成了绝对的共识。 “嘿，要说吃醋这件事，我才是应该吃醋的那个吧？”宋宜佳一脸“好呀你要来算账，我也不客气”的坏笑表情。 林恬声预感不妥，果然，宋宜佳要提郑不凡：“你看，我以前出入你家那是相当自由，就跟我家一样，那是我们姐妹两的地盘，现在呢？你找个男人去同居，哦，是租房，害我失去了一个心灵栖息地。” “这个话题结束，说正经事。”齐以对的问题，除了宋宜佳，林恬声想不到第二个能倾诉的人。 宋宜佳和齐以对完全没有交集，也没有工作上的利益关系，只要不提起吴曲风说的话导致自己怀疑齐以对，对她来说就是一场不需要放在心里的八卦。 “所以，你怀疑齐以对，觉得他把你调到分公司，不是真的让你去执行调查任务，是在排挤打压你？不行吧，那可是你曾经最崇拜尊敬的人，又是你的恋爱候首选人，你就是怀疑我，也不能怀疑他吧？” 旁观者清，宋宜佳一脸坚定地摇摇头说，“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八卦？你们集团那么大，遍布各地，分公司又多，不像我公司那么齐心，有人说风道雨也很正常啊。但是，没必要疑心病太重。” 林恬声咬着吸管，不敢说话，只拿眼睛盯着宋宜佳，心里默默反击：我要是疑心病太重，你就是太缺乏疑心，太容易相信男人。 你口中那个“说八卦、掀风作浪的人”，就是你正在甜蜜视频的男朋友。 在姐妹面前告她热恋男友的黑状，显然是不理智，分分钟会导致姐妹情分到此为止。 可惜，不管自己盯着宋宜佳多少分秒，她也不能够读到自己的心声。 “你跟曲风，感情真好呢，该不是已经要谈婚论嫁了？” 林恬声小心试探，至少在自己搞清楚，是不是吴曲风故意抹黑、陷害齐以对之前，她不希望宋宜佳跟吴曲风有更深的羁绊。 初到总部的时候，不少人故意刁难林恬声，尤其是她能力突出、接连拿下项目之后，相同业务的同事常给她挖坑、背后抢她的资源，只有齐以对总是站在她这边，拉着她并肩作战，培养她、无条件支持她。 这样的齐以对是不会为了排挤她，借口让她到分公司调查资料外泄。 她到分公司调查项目资料外泄的时候，吴曲风本来调职去南市，突然又调回来，当时并没有多想，反而觉得有个可靠的学弟合作，有助于项目推进。 “想什么呢？不好意思啊，我和男朋友还有约，得过去了。”宋宜佳起身，伸出手在林恬声面前挥一挥，“还有，我每次开始一段恋爱都是以谈婚论嫁为目的，我从来不耍流氓的。” “知道啦，你对男朋友特别负责，只对我这个塑料姐妹耍流氓，哼。” 林恬声轻轻拍掉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手，不高兴地撇嘴，重色轻友是宋宜佳的本性，她早就习惯了。 目送好姐妹去赴约的背影，林恬声决定要抓紧调查出卖项目报价的“犯人”，只要找出这个人来，洗清对郑不凡、吴曲风的怀疑；也证明齐以对没有糊弄自己，不是编造理由故意调走自己；一举三得。 宋宜佳本来不想来这家酒吧，太多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他们喜欢嚼舌头，拿她的前男友们来说闲话。 宋宜佳不想让吴曲风听这些事，无奈吴曲风说这家酒吧的鸡尾酒调的特别好，他就爱喝。 “哇，稀客啊，宋大小姐居然还来这里？怎么，又被甩了？哎，怪我们没有提醒你，你那个小男朋友啊，可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可爱。” “扮猪吃老虎，白切黑，吴曲风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宋总还没见识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鸡尾酒再好喝，非要伴着这些难听话，宋宜佳也喝不下去，只想把调酒师推送过来的鸡尾酒狠狠泼他们一脸。 她忍住了，喝口酒润润喉，微笑着反击这些不安好心的人。 “曲风是什么样的人，我会慢慢去了解，他的优点、缺点、不足，我都会接受。他当然不是个简单无聊的人，要不然我就不会选择他。最重要的是，我要是不信任他，就不会跟他谈恋爱了。曲风才是我的男朋友，你们只是外人，觉得我会选择相信你们，不相信自己的爱人？” 宋宜佳条理清晰，把这些想着看好戏的人都堵在了大门外，门缝都不给他们偷窥。 他们在自己面前说这些，想让自己不开心，让自己怀疑吴曲风，不过是试图窥探别人的私人生活，拿别人遭遇的背叛、不幸和痛苦来打发乏味的人生。 宋宜佳最讨厌这种人，从小到大，她见识过不少这样的人，包括自家的亲戚。 逢年过节的大聚会，他们喜欢打听宋宜佳父母的感情和家族生意情况，“最近没看你爸妈一起出去旅游？是不是你爸在外面有人了？”“集团的生意是不是不好，外面都在传，资金链断了，股价也要跌。” 他们总是假装关心、好意提醒，其实是想闯入别人的隐私世界，窥探挖掘，最好能亲眼目睹别人的痛苦和不顺意，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丰富他们的茶余饭后。 “啧，恋爱脑又发作了。看在你请我们喝了不少好酒的份上，我们反正提醒过你了，爱信不信自作孽哦。” “算了，人家习惯被骗被甩被渣，大概是习以为常了，还是已经换上了那种被害之后的什么症状？”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那么多渣男骗过甩过，也难怪。” “你们！”宋宜佳正要拍桌子怒斥他们，警告他们不要再说这种话，怕一会曲风来了听见，就发现吴曲风早就站在后面，全都听到了。 “来一杯一样的。”吴曲风拉着宋宜佳的手，冲她笑笑，“酒里的果香都要散了，快坐下来喝。” “对对对，快点喝完了回家去！” 只要跟吴曲风在一起，不管周遭多少诽谤和恶意，她都无所谓，可是这些人冲着吴曲风来的，她就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为了弥补酒吧里的不痛快，宋宜佳把家里所有酒品都搜出来，还在网上找了教程，信誓旦旦要学调酒。 “等我学好了，你什么时候想喝什么样的酒都有，不用到那种人流复杂的地方去。” 吴曲风轻轻拉住宋宜佳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来，认真地问她：“你不怕吗？万一，他们跟你说的是事实，你可能又会在这段感情里受伤。” 宋宜佳开怀大笑，伸出双手，把他的脖颈死死勾住，将他整个人拉近：“怕，但是我更讨厌他们说你的坏话。就像你上次在那些渣男们面前守护了我，我也想守护你。就这么简单而已。” 宋宜佳的眼眸那么漂亮，那么动人，吴曲风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用柔软的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而已，他已经止不住心跳加速。 “何况，我只是说实话，要是不信任你，我根本不会接受你，不会跟你谈恋爱。恋爱、爱情、婚姻，不都是要从信任开始吗？要是一开始就没有信任，怎么可能放开心扉去爱？至于最后要是真的被骗了，那就信任消失，顺便分手不再见。” 宋宜佳的人生简单快乐，她的感情世界也一样，不管受过多少次伤害，无论遇到过多少渣男，她却永远相信爱，愿意去信任下一个相遇的男人。 吴曲风跟她恰好相反，无法相信任何人。 他可以跟任何人产生交集、发生感情，确定恋爱关系、合作关系，他却不信任他们，一个也不信任。 宋宜佳的双手还搭在他脖子、肩膀上，只是慢慢滑落下来，就在她要跟自己拉开距离之前，吴曲风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哪怕只有这一瞬间，他想试着跟宋宜佳一样，简简单单的相信和相爱，只看着宋宜佳单纯美好的笑容，只感受她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和爱意。 第三十八章 帮你们更进一步 365天不能够缺席老姐妹聚会的老妈，还要勤恳上老年人大学各种课程，积极参加公益讲座活动和志愿者活动的老妈，居然千里迢迢跑到家门口来！ 郑不凡提着两袋食材，林恬声负责提着水果和甜品，两人正讨论怎么拿下商业区的改造项目。 改造类型的项目，郑不凡有成功案例了，林恬声旁敲侧击，笑脸相迎地向“前辈”取经，内心暗暗决定不能输给他。 部门经理竞聘的考核已经开始了，近期谁能够先拿下项目，尤其是这种备受瞩目的项目，谁就能够加分。 结果，自己向郑不凡虚心请教的画面，在老妈眼里看来是“相谈甚欢，感情特别好”。 老妈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们从电梯里出来，一路盯着他们，直到林恬声发现她的存在，惊得一盒甜品都掉地上去了。 幸好，今天买的不是蛋糕，是蛋糕店最新推出的糯米团子。 “哎呀，这糯米团子做的好呀，黏黏糊糊，就跟你们一样——”老妈咬一口糯米团子，满意地咀嚼，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郑不凡。 “谁、谁跟他黏黏糊糊的，不是，您彻底误会了。虽然我觉得这套房子是我的，我要把它用来投资、出租回收点资金，都是我的自由，不用特地向您打报告。但是，既然您来了，我就得解释清楚。” “哈！不用解释，你是我生的养的，我的宝贝女儿，你打着什么算盘，我看不透？难怪呢，当时让你别买房子，别搬出来住，你就坚持要买，还说是什么婚前财产有保障。原来，都是为了方便‘金屋藏男’。” 郑不凡正好探出头来，小心翼翼询问：“阿姨有什么忌口不吃的吗？还是，咸淡酸甜这些，有没有特别的喜好？” 林恬声从郑不凡无辜又无助的眼神里接收到了“他的声音”：怎么办啊，阿姨好像误会了，会不会要追问我们什么时候领证结婚？不，要是澄清误会，阿姨可能会拿扫帚把我赶出去，不允许未婚的女儿跟男人住一起。 郑不凡进退两难，整个人都卡壳了，拿着锅勺愣在厨房门口。 “甜的酸的辣的咸的，我什么都吃，只要是你煮的，阿姨都爱——吃——” 老妈眼里那高兴都快满溢出来，典型的“丈母娘看未来女婿，越看越欢喜”，郑不凡被吓得不轻，脸都红了，急匆匆缩回去厨房。 林恬声看他那副样子太可爱，又听到了他内心的纠结，冷静一想还有点道理呢。 依照老妈的个性，万一知道郑不凡就是个租客、同事，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很可能为了保住女儿的名声，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会把郑不凡赶出去。 而且，把自己和郑不凡的关系澄清了，对自己也是百害无一利，老妈肯定马上发起“催婚”攻势，还会说，“你看你根本找不到对象，还是得去相亲”。 郑不凡正好当个盾牌，这么一想，林恬声就不打算帮他及时澄清了，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再飞一会，只是瞥一眼老妈。 “您老实说吧，是不是上哪里听到了风声，故意跑来捣乱的？” 捣乱？老妈满意一笑，误会又加深了一点：“啧啧，怎么？还没嫁人就开始嫌弃老妈碍事了？放心，我不会待太久，你家灯火够亮，不缺电灯泡，妈懂！” “说的什么糊涂话啊，反正，您别操心我的事，多花点心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是还打算出国旅游的时候能用英语、法语砍价吗？” 老妈生她养她，替她操心了20年，也被家庭子女捆绑了20年，林恬声希望她别再费心思担忧自己。 儿女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生几个孩子，老爸老妈们一天到晚担心这些，为这些事情奔波操劳，那就是浪费他们自个的宝贵人生。 人生苦短，他们对儿女该尽的教育责任早就完成了，儿女成年成人、踏入社会职场之后，就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父母也应该回到自己的人生，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 可惜，很多父母做不到这样，也有很多儿女不懂得这个道理，总是理所当然地继续消耗父母的人生。 就像林恬声拼命把老妈推开，让她回归自我人生，她还是不断往女儿的人生里钻，怎么也不放心。 “你是我女儿，怎么能不操心不管你？我是来帮你牢牢把握住终生幸福的，那么好的男人，你错过了这个，我保证你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你啊，一点恋爱经验也没有，又不会看男人，还不会抓住男人，也是老妈的责任，从小就知道赶你学习，管你学习好，没教过你这些恋爱技能。” 跟老妈一起上老年人大学的老姐妹，上个月过来这个小区里探亲，偏偏就撞见了林恬声跟郑不凡。 老妈经常给老姐妹们看女儿的照片，唉声叹气，说女儿明明长得好看、工作优秀，就是找不到男人，嫁不出去，让老姐妹们积极给她推荐好男人。 结果，那位老姐妹一看林恬声的照片就大笑起来：“老姐您瞎操心了吧，这是您女儿啊？我前些日子去表姐家走亲戚，可都瞧见了，她跟一个男人住一起呢。” 老妈指了指门外：“那位阿姨的表姐，正好就住在你隔壁。那位阿姨亲眼看到一个男人从你家里提着垃圾出去丢在后楼道，你呢，从门里探出头来喊他，他又匆匆折回家里拎了什么东西出来丢。阿姨说，你跟同居的男人看着就是老夫老妻的甜蜜，让我放心，等着你带女婿回家呢。” 老妈可不放心，一想到女儿竟然瞒着她跟男人同居，还不给家里打报告，老妈就吃不下睡不好。 大半夜突然把老伴踹醒，摇晃他，满脸惊恐地问：“你说我们家闺女不是那种女人吧？她该不是就想玩一玩，谈个恋爱，压根不想对人家男方负责任吧？” 老伴这才嘀咕一句：“你真不放心就去瞧瞧呗。” 来一趟是对的，女儿不仅否定跟人家同居、恋爱中的关系，还把人家当保姆一样使，更严重的是，还分房睡呢！ 吃完“未来女婿”精心烹制的一桌饭菜，老妈更加坚定了要让林恬声对他负责任的信念。 这么好的男人，女儿不打算对他负责，她这个当妈的也要负责到底，帮他跟女儿更进一步！ 吃完饭后，老妈就一个劲拉着郑不凡说话，恨不得把郑不凡的族谱都调查清楚。 林恬声以为，老妈知道郑不凡的家庭经济情况，发现郑不凡家里有负债，会劝退，还会劝说自己赶快跟郑不凡撇清关系，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没想到，老妈感动哭了！ 这个“铁石心肠”的老太太，平时跟老爸一起看悲剧电视剧，都是一边给老爸抽纸巾嫌弃他，“你咋泪点这么低啊这有啥好哭的”。 “好孩子，你真是个辛苦的好孩子啊，哎，以后会好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啊，不再是一个人了，知道吧孩子？” 老妈拉着郑不凡的手，轻轻地拍着，叮嘱道：“有假期了，就跟恬声一块回家来，我跟你爸啊，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恬声差点就被花茶呛死，只能狂拍胸口咳嗽，狂瞪老妈。 老妈拉着郑不凡的手说话呢，说“我跟你爸”，那究竟是谁的爸啊，随便就给老爸白捡个那么大的儿子，问过老爸意见了吗？尊重老爸了吗？ 林恬声还是低估了老妈的离谱和演技。 到了老年人该睡养生觉的时候，林恬声敞开了房门，把床铺好了，还特地给老妈换了一个新的枕套：“妈，您赶紧睡觉去吧，大老远跑来也累了，还有，你不是说10点半之前必须睡养生觉吗？” “我不跟你睡一个房间，绝不，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一个房间都不行，我会整夜睡不着，发闷，难受。” 说着还演起来了，只见老妈捂着心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扯淡！睁眼说瞎话呢！这老太太去上老年大学，都在那里学了什么坏毛病啊，还会说谎了！ 跟老爸窝了大半辈子的被窝，搁这里说不习惯跟自家女儿睡一张床！ 林恬声说什么也不纵容老妈的坏毛病了，上去就要把她拉起来往房间里拽，凑她耳边，好声好气哄着：“乖乖睡觉，明早我给你买附近最好吃的小煎包，别闹了。” “嘿，你还不赶紧放开？我这是在帮你，趁这个机会跟他拉近距离，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下次回家就能跟着你喊爸妈了！” 老妈挣脱成功，逃命似的躲到郑不凡身后去，控诉闺女的“冷血无情”：“人人说生姑娘好啊，是妈妈的小棉袄，我家姑娘怎么像个刺球呢？我今天跑那么远的路，今晚怎么也得安静睡个好觉啊。” “那个，阿姨不介意的话，睡我那个房间吧？您放心，我正好昨天洗了床单，被子也晒过了！” 郑不凡自告奋勇让出房间来，林恬声气呼呼瞪他，干脆是一点默契也没有！ 第三十九章 再次同床共枕 林恬声的妈妈动手把郑不凡的枕头送到女儿床上，又抱起女儿为她准备的新枕头，乐呵呵走到郑不凡让出来的房间。 郑不凡觉得应该去解释一下了，想去拿回他的枕头。 光是看到自己的枕头放在了林恬声枕头旁边，郑不凡就紧张害羞得手脚冰冷。 他们的枕头并排紧挨着，看着这幅画面，郑不凡内心的贪恋和奢望就开始萌生涌现，甚至忍不住想象了他们两人紧挨着睡在床上的画面！ 林恬声也不去阻止，也没有冲进房间去，抓起自己的枕头丢出来，郑不凡怕自己的贪恋和奢望会越来越多。 【我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只不过是我的枕头被放到了林恬声的枕头旁边，为什么会浮现出那样的画面，肯定是上班下班都在一起，我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林恬声拉住郑不凡，对他摇摇头，低声说：“先由着老太太折腾吧，她晚上熬不过11点半，等她睡熟了再说。你现在去拿枕头，这件事要重头给她解释清楚，恐怕得闹腾到半夜。” 拉住郑不凡的衣袖，低声提醒他别去拿枕头的时候，郑不凡一回头，两人眼神对接，林恬声就听到了他那番心里话。 跟暗恋多年的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在家面对面吃饭，窝在沙发里一起看喜剧追悲剧，要是郑不凡内心毫无波澜起伏，没有贪心，不想拉近两人的距离，那才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惜，郑不凡哪里会按照正常思路考虑。 他只知道拼命藏起心意，每次不小心放任了脚步，朝自己奔跑过来，意识到离自己太近了，又会自觉地倒退回去起跑线后面。 他们两人的感情，要想并肩同步，一起抵达幸福的终点，只能由林恬声来把控节奏步伐，连接郑不凡的电波，紧跟着他同进退，顺着郑不凡的方向走。 “那我先睡了？你们年轻人就喜欢熬夜，明天是周末，辛苦工作了也该休息放松一下的，我懂。” 老妈一脸体贴慈爱的笑容，说着，“你们好好享受两人世界”，总算是把房门关上了。 郑不凡和林恬声不约而同长舒口气，有气没力地瘫倒在沙发两头。 “我一会再去把枕头拿出来？今晚我就在沙发这里睡。”郑不凡怕林恬声误会他痴心妄想要在房里睡，急忙指了指沙发。 “晚点再说吧，这沙发还不能让给你，我还打算坐在这里看个电影，吃点零食喝点小酒放松下呢。” 最近，林恬声又往他们的租房合同里面加了个附加条款：每个周末，至少放下工作的竞争和压力，一起在家看场电影，谁先提起工作的话题，谁就要负责下周末的下酒菜和饮品。 郑不凡当然是内心窃喜、求之不得，对他来说，不跟林恬声谈工作，两人撇开竞争关系，放松地享受周末时光，跟约会没两样。 在他心里，这就是他和林恬声的美好浪漫约会。 有一回，林恬声故意选了个恐怖丧尸电影，郑不凡不敢看，目光逃避屏幕，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她的侧脸，久久不记得移开。 林恬声察觉到了他深情的视线，突击他一下，猛地转头盯紧他的双眼，让他慌得不知所措。 屏幕画面正是“前方高能”，郑不凡一转过去就又吓得转过来，小鹿乱撞的心声，全被林恬声“听见了”。 【虽然看丧尸片很可怕，但是只要能跟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再可怕也要坚持住。只是，林恬声那么漂亮的女生，怎么会这样热衷于看丧尸片呢。】 只能说郑不凡的心理活动“太会撩人”，可他长了个嘴，偏偏半个字也不说出口来。 回想起郑不凡当时的“心声”，林恬声选择了一部有趣的喜剧片，等着郑不凡把下酒菜和饮品送过来。 “不过，你不解释清楚，由着阿姨误会，以后她发现你骗她，这能行吗？”郑不凡把饮品打开递给林恬声，担心她被“秋后算账”。 “我也没有给她介绍，说你是我的同居男朋友吧？这能算欺骗吗？只能说是她自己误会太深，我没有及时澄清。哈哈，不用担心，我妈是严厉，不过是个君子，动口不动手。最多就是母女吵架，我爸会当和事佬，把她哄好的。” 林恬声比划着，表示自己从没挨打，对老妈说谎，后果不严重。 “你们母女感情真好。” 郑不凡眼神清澈，特别真挚地感慨，林恬声觉得反驳和否定，都属于不礼貌了。 “应该算感情不错吧，虽然她以前逼我学习，现在逼我结婚，不过她很自律很勤劳，努力学习和生活的样子，我还是挺喜欢的。” 老妈也许还不算开明，依然觉得女儿年纪大了就得结婚生子，但她还算是个开朗可爱的老太太。 只是，这个开朗可爱的老太太，今晚未免有些太烦人了。 “嘿呀，你们怎么还在看电影呢，都11点半了，赶快收拾着，回房间去呀。”老妈在11点半的时候，准时推开房门来催促。 看得出来她强撑着精神，已经到了极限，还不肯睡觉，估计一直在房里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跟老爸汇报情况呢。 “电影还没看完呢，您赶紧睡觉吧，超过美容养生觉的时间了哦。” 林恬声推着老妈回房的空隙，郑不凡已经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阿姨喝点温水，好好休息。” 老妈接过水杯，喝一口不冷不热的温水，看向郑不凡的那个眼神，比看自己女儿还慈爱。 “人人说生女儿是小棉袄，我看不是，我家女儿就是一层单薄的布料，找了个这么体贴人心的好女婿，才是往布料里头塞起棉花来，给我做了件棉袄。” 这话是越说越离谱，“女婿”都喊上了，林恬声急忙抢过水杯交给郑不凡，亲自拽着老妈回房去。 “我妈超过11点半没睡觉，脑袋就开始发晕了，哪来的棉袄，屋里床上有棉被，您赶紧地上床盖好棉被睡觉！” 回到客厅，林恬声感觉得到气氛莫名尴尬，只好苦笑着指了指房间：“我妈就是自来熟，见谁都喊的跟亲人似的。” “阿姨这回应该是睡了，我看她真是累的。你放心进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郑不凡的语气，好像有一点点失落，是自己解释的太多，他觉得自己在努力撇清关系吗？ 林恬声回房之前，几次三番回头，郑不凡始终埋头在收拾东西，两人的目光没有连接，读不到他心里的声音，林恬声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担心他误会了自己的想法。 “啊，你的枕头！” “我看今晚气温挺低的，你盖个小毯子不行吧？要不，把窗户都关严实点。” “我睡屋里的，这床棉被给你吧。” 林恬声回到房间之后，半小时之内出来了三回，第一次把郑不凡的枕头抱出来，第二次亲自帮他关上窗户，第三次直接把自己的棉被都抱出来了。 林恬声抱着沉重的棉被，走得东倒西歪，又被蓬松的高高棉被挡住了视线，差点绊倒，郑不凡急忙起身来接住。 两人的双手都在底下和旁边，分别覆盖、交接到了，一起稳住这一床大棉被。 “不、不用，我真不冷，我穿着外套睡呢。”郑不凡一边拒绝着，一边试着往前面推棉被，要帮忙运回去林恬声房间。 林恬声用力稳住脚步，整个人往前，将重量压在棉被上，堵住郑不凡往她这边推送棉被：“穿一身的外套睡觉，哪里能睡得好？我、我是收了你租金的，你房间让给我妈睡了，我也没说要给你退还租金，作为房东，把自己的棉被让给你，合情合理吧。” 林恬声这么善良的房东，要是自己从这里搬出去了，肯定要帮她好好宣传，让她下次能把房间租个好价钱。 但是，自己可不单是接受房东好意的租客，怎么能让喜欢的人睡得不舒服，没有柔软的棉被呢。 两人隔着高高厚厚的棉被，林恬声无法连接到郑不凡的眼神、电波，不能理解他究竟在跟自己客气什么，推来推去，她都快站不稳脚了。 不知道是谁先晃得厉害，连带推着棉被使劲晃起来，下一秒就要摔倒了。 摔倒之前，郑不凡用力往自己这边抓一把棉被，他就先摔倒了，棉被跟夹心一样柔软地接住了林恬声。 老妈还是听到了动静，睡梦中被惊醒，抓着头发就走出来了，看着地上“抱成一团”的郑不凡和林恬声，还有棉被，老妈以为这是年轻人的新鲜把戏。 “哎，你们年轻人真是的，好好的房间，好好的床不去睡，怎么抱着棉被睡客厅来了呢？躺在地上睡觉啊，对腰不好，尤其是女人，寒气大。听话，别闹了，赶快回房里睡去！” 在老妈的催促、监督下，林恬声和郑不凡抱着棉被，乖乖回到房间。 老妈离开房间的时候，还顺手帮他们关了门。 郑不凡耳朵紧贴着房门，打算等着外面没动静了，赶快离开林恬声的房间。 三更半夜，呆在喜欢的人的房间，郑不凡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明知道林恬声不可能听到，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砰”一声，林恬声手掌一拍门板，把郑不凡慢慢打开的房门又关上了。 郑不凡惊讶不解地回头，发现稍微转身，自己就像是被林恬声“壁咚”了一样。 三更半夜，在喜欢的人房间里，被喜欢的“壁咚”了，还是那么近的距离，郑不凡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些“声音”当然一字不漏全都撞进了林恬声耳朵里。 【林恬声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感？哦，也对，你又不知道我暗恋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怎么可能觉得现在跟我单独相处有危机呢。】 两个人独处在一个房间，甚至躺在一张床上，又不是第一次了！那次去海边度假区考察的时候，他们不是已经同床共枕了吗？ 反而是郑不凡的这些心声，让林恬声脸红了，她急忙转身走回床边，拍拍床铺。 “郑不凡，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们又不是没在一间房一张床上睡过？你就当是给我帮个忙，老妈要是知道了真相，明天一大早就会把我抓去相亲的！” 【哦，原来是把我当成了躲避逼婚和相亲的盾牌了啊。】 郑不凡眼里几分失落，心里倒是踏实了。 只是他这次怎么也不肯再次跟林恬声“同床共枕”，抱起枕头直接睡到了房门旁边的地板上，还可以顺便帮林恬声堵门，防止阿姨半夜偷偷来“突击检查”。 第四十章 表白也是第二名 一夜安全度过，老妈没有半夜来敲门，林恬声伸个懒腰，小心瞥一眼蜷缩在房门旁边的人。 昨晚谁夸海口说穿着外套睡觉就不冷？谁信誓旦旦说男人睡地板没关系，腰板比地板还硬？ 结果呢，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小毯子，枕头呢，早就跑到了他腰底下去垫着呢。 郑不凡，你不仅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还是个爱逞能的。 林恬声本想蹑手蹑脚爬回床上刷刷新闻，让郑不凡再睡一会，外面却传来了超大的声响，碗盘打碎了。 “嘿，把你们吵醒了呢，本来想给你们做个早饭。” 没等林恬声说话和行动，郑不凡娴熟地收拾地上的碎片，催促道：“阿姨您到客厅去，别扎伤了，这里我来收拾，还有早饭，我做就好。” “多好的孩子啊。”老妈一把拉住林恬声的手，欣慰地拍拍，“之前是我太着急，我应该相信女儿的眼光和品味，毕竟是我生的养的孩子，绝不会在垃圾桶里随便捡男人。” “您这话啊，千万别在宜佳面前说，她会对号入座，要伤心的。” 林恬声当然知道郑不凡很好，只是，并不是她有眼光选择了郑不凡，是郑不凡这小子有眼光，懂得保持初心、暗恋自己这么多年。 那次电梯事故之后，他们电波连接，自己单方面听到郑不凡的心声，说不定是上天眷顾他，被他的真心打动，又知道他是个不敢表白的木头，才将他们连线了。 “瞎说什么呢？小佳比你这个亲闺女还要孝顺我，有空就会约我一块喝下午茶，她就是太单纯，才会被那些坏男人骗了。不过，我看这次的孩子不错，听说还是你的学弟？你可得好好盯着，要是你学弟出轨劈腿、伤了小佳的心，我饶不了你。” 老妈用力拍下来，把林恬声手背都拍红了，凶巴巴警告她。 太冤了吧，恋爱是别人谈的，谈崩了凭什么让我这个第三人来背锅啊？ 不过，老妈这话说了，要是吴曲风这小子真有什么问题，让宋宜佳伤心了，自己多少是要遭殃的。 林恬声原本就打算重新审视一下吴曲风这小子的人品和作风，摸了摸手背嘟哝着答应老妈。 “放心啦，他们会相识相爱，我也算是半个媒人，给别人介绍对象、当媒人，是必须有责任心，不能什么样的都给人推送过来，只要是个男人就夸上天去！” 林恬声话里有话，意味深长的眼神瞥老妈，指的就是那些一个劲给她介绍相亲男的人，但凡是个男的，他们就敢给自己推送过来。 死了老婆也行，离婚也好，坐过牢的都能介绍过来，还语重心长地说，“哎，女大不中留，得抓紧啊，虽然那个人坐牢了，也是因为做生意的时候心急了点，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 “哎呀，那些人就是当媒婆的嘴，能说会道，天上的鸟都能让她们骗下来，我女儿聪明，自己晓得分辨好坏最重要。快去帮忙拿东西，你看人家小凡都把早饭做好了呢。” 老妈心虚了就转移话题，还改口叫人小名了。 “对了，今天是星期天，难得你们不用上班，我又在这。”吃着早餐，老妈眼睛轱辘轱辘转，又想到了好主意。 总觉得郑不凡对自家闺女太客气了，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眼色，这两人看着很相配，却又不像一般小恋人那么甜蜜。 林恬声警惕地看向老妈：“所以呢？” “星期天不能在家浪费时间，出去约会吧！”老妈笑眯眯地补充道，“顺便带我这个老太太逛一逛啊。” 动物园看熊猫，老妈说这是她梦想了好久的事情，林恬声也不戳穿她了，明明上个星期才跟一群老姐妹去看过。 “嘿，你们去别处逛逛，我要给盼盼多拍几张照片，真可爱啊。”林恬声妈妈拿着手机 “走吧走吧，我妈看熊猫干饭都能看一个小时的。”林恬声只想尽快逃离老妈的视野范围。 没想到，老妈这次不被熊猫干饭的样子迷住了，哄住他们之后，玩起了笨拙的跟踪。 “阿姨，好像在后面，还在拍照？”郑不凡一下就发现了跟在后面偷拍的阿姨，他从小格外谨慎有没有被人跟踪，老爸负债，时常有债主为了讨债会跟踪他们家人。 林恬声挨紧郑不凡，顺手挽住他：“我妈是在监视测试我们呢，要是露出马脚，被她发现我们没在谈恋爱，她马上会把相亲对象给我喊过来！然后，会逼着你退租搬出去！” 郑不凡倒是不怕再次流落街头，他怕林恬声被抓去相亲，更怕林恬声会在相亲中遇到真命天子。 多亏林恬声的好心收留，象征性收了他一点点房租而已，他最近负责的两个项目顺利推进，拿了不少奖金，足够租个好点的房子，把爸妈也接到一块住。 “那我们像那些恋人一样，稍微模仿他们，应该能骗得过去，让阿姨放心吧。” 郑不凡扫视一周，周日有不少小情侣来约会，有的穿了情侣装，有的两人共饮一杯饮料、分享一个雪糕甜筒。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好在他学习能力强大，过目不忘。 遇到动物园里穿着公仔衣服的工作人员，先跟他要了一个气球送给林恬声；路过雪糕车又买了两个雪糕，把自己的先给林恬声尝一口，再自己吃。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我天天追剧，什么样的演技我没见识过？演技派，还是弄虚作假的，一个逃不出我的眼睛。” 林恬声老妈放大镜头追踪女儿和郑不凡的一举一动，郑不凡看起来“很努力地制造约会的甜蜜画面”，可是他们之间一点也不像恋人相处的模式。 尤其是郑不凡，扭捏羞涩，总是小心跟女儿保持一点距离，别说肢体接触，就是碰到了一下，他也会跟触电一样闪退。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怀疑，老妈放弃跟踪，追上来：“你们在这呢，我感觉有点饿了，这附近有什么比较好吃的店吗？” 看着郑不凡和林恬声吃饭的样子，两人点个菜默契十足，全是林恬声爱吃的，但是吃饭的时候缺少互动，没有粉红泡泡的气氛。 “奇怪，一般你们这个年纪的小恋人，都会不自觉地撒糖秀恩爱啊，我看你们两个各顾各，互动也是客客气气，真不像热恋中。” 老妈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地审视对面的两人，盯得郑不凡马上就要“坦白从宽”了。 老妈的质疑和不满，林恬声全部认可。 她也这么觉得，郑不凡实在太不像话了——演技太好了！ 他对自己满心的喜欢，眼神传达而来的心动话语令人害羞，偏偏表现出来的就是“客气、小心、谨慎、害怕碰触”。 郑不凡给她递来气球的时候，把手里的甜筒伸过来说“你尝尝”的时候，他心里的声音全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我早就想体验一下，跟林恬声在周日里这样闲适地约会，送她一个彩色气球，跟她并肩吃着雪糕，现在明明实现了，却像是在虚幻的美梦中。啊，她吃了一口我的雪糕，我是要避开她咬过的地方，还是要就着她吃过的那部分吃一口，那样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跟郑不凡对视中，聆听他这些“心声”的时候，林恬声差点就被那一口雪糕甜死了，又甜腻又嫌弃：你这什么少女心思啊郑不凡。 “不像？郑不凡他这人就这样啦！” 林恬声忍无可忍，直接当着老妈的面，一把抓起郑不凡的手，强势十指相扣，全盘托出坦白两人的关系。 “老实跟您交代了吧，郑不凡一直喜欢我，但是到此时此刻之前，我还在考察郑不凡，没正式接受他。所以，您看他总是小心翼翼、对我很客气的，他就是这个性格。我们呢，之前算是暧昧对象，房间是收了租金的，但也是为了考察他合不合适当我的男朋友，故意找他来租房。但是，从这一秒开始，我接受郑不凡的心意，愿意当他的女朋友了！” 郑不凡目瞪口呆，突如其来被官宣，手被紧紧缠绕住，又不敢跟林恬声唱反调，只能瞪大无辜的眼睛，拼命传送复杂的心声。 【什么情况？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林恬声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喜欢她的？她说的“一直”？该不会从我高中时代经常偷看她打球，总是在意她，还是那次舞台剧的时候冲出去抱住她？】 郑不凡纠结和烦恼的问题，居然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在哪个时间点被发现，还自觉反省他的感情是不是表现得太露骨了。 林恬声服了他，要不是偶然连接到郑不凡的心声，恐怕这辈子他都要带着那份暗恋老去，自己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感情。 林恬声鼓起勇气宣布接受郑不凡的喜欢，要当他的女朋友，顺利把老妈打发回家去，却没有打发掉郑不凡。 “你不是说不直接承认就没事，你把话都说死了，还说我们正式谈恋爱了，阿姨不是彻底误会了吗？这不就是骗了阿姨？” 郑不凡啊，你心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哦，林恬声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凑近逼问他。 “你不喜欢我吗？我现在说的不是演戏骗我妈，我妈都心满意足回家去了，没必要继续演戏，我说的是，要是我也喜欢你了，愿意跟你谈恋爱，怎么样，你打算拒绝吗？你讨厌我吗？” 林恬声已经确定了，郑不凡传送过来那些喜欢、那些心动，自己也有了相同的喜欢和心动，他们的电波连接着，心动和喜欢同步着。 本来她是不打算先表白了，至少把先表白这件事让给郑不凡，而且那样感觉比较合理，先喜欢上、先开始暗恋的人，是郑不凡啊，凭什么由自己来表白。 郑不凡下意识摇头，他怎么可能讨厌林恬声，撇开爱恋的感情，林恬声的性格、能力和品格，没有一样会被讨厌。 而且，林恬声说的是“我也喜欢你了”。 郑不凡长舒口气，苦笑道：“我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了，要是你没有调职到分公司，要是我没有到你家租房子住，也许就不会暴露了对你的感情吧？” 嘿，总算愿意承认了，林恬声得意笑笑，依然凑在他跟前调侃他。 “郑不凡，所以你是铁了心当一辈子的第二名吗？就连表白感情，你也要当第二名？” 齐以对早都完成了表白、被拒绝的流程，郑不凡数年如一日地停留在“暗恋”阶段。 虽然在林恬声这里，早就不是“暗恋”，他对自己的每一字一句爱恋，全都“大大声”传送到自己这里来了。 “今天在动物园，确实是你先说了要交往，表白这件事可以让你当第一名。但是，喜欢你，肯定是我更早开始，追根溯底的话，我们之间的感情里，我还是第一名吧？” 这时候还来分清楚第一名和第二名，也就是郑不凡才会做的事情了。 郑不凡不知道齐以对跟自己表白的事情，会这样理解也无可奈何，但是，林恬声总觉得这个先表白的“第一名”是输了的意思！ 明明是郑不凡暗恋自己，是他不断通过连接的电波、往自己脑海里和心里传送喜欢的情感，就算自己是块木头石头，也会被打动的啊。 “行，喜欢我、暗恋我这件事，你郑不凡是第一名，谁也比不过你。” 郑不凡苦苦跟她竞争了好多年，没想到竟然在这件事上，林恬声这么爽快干脆就把“第一名”让给他，弄得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只是，他这样的条件，配得上林恬声吗？ “你干嘛又皱眉头了？怎么，都说好了喜欢这件事你第一名，表白我第一名，你还要反悔再来一次？” 郑不凡内心的担忧和退缩，林恬声及时捕捉到了。 郑不凡急忙摇头摆手地解释：“只是太突然了，我没想到你也会喜欢我，没想过我们两人真的能从竞争对手变成恋人。” 但是，郑不凡心里分明在嘀咕着：奇怪，为什么我每次心里有什么想法，恬声好像都能察觉到？因为她特别擅长“知己知彼”，所以才能“百战百胜”，总赢我吗？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四十一章 办公室不宜恋爱 天亮睁眼的时候，郑不凡觉得自己做了漫长的梦，仿佛在梦中过完了幸福甜蜜的一生。 从他和林恬声的少年相遇，不打不相识，转眼他们步入职场明争暗斗，最后他们竟然谈恋爱，还领证结婚了！ “糟了，我居然还觉得特别真实，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是她男朋友了。” 郑不凡拍拍脑袋，他都想质问自己，“你没事吧郑不凡，你是不是跟林恬声日夜相处，产生幻觉，得了恋爱妄想症？” 房门猛地被推开，林恬声笑容甜蜜地探头进来，看他还在床上，也没有避讳，还直接走过来了！ “嘿，怎么还在被窝里呢？赶快起来洗漱，今天早餐我亲自下厨的，哈哈，虽然只是冰箱里的速冻食品加热啦，还有随便做了点水果沙发，煮了个牛奶麦片。” 林恬声一边说一边上手就掀开了郑不凡的被子，吓得他一声尖叫，她还乐滋滋说：“你穿的那么严实，我又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有什么好尖叫啊。” “你本来就是这种人吗？”轻浮，调戏男人，不敲门就闯入男人的卧室，还掀开男人的被窝！ 郑不凡被她那么一说，还下意识地低头扫了自己一眼，的确很严实，穿的全套的长袖运动服呢。 “哪种人？郑不凡你什么意思？想耍赖，不认账了吗？”林恬声气呼呼地坐到他身边，一点点拉近距离，把他逼到床头。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林恬声为什么要这样来愚弄我？我什么时候赖过账？房租虽少，我每个月都是提前交的啊。还是说做早餐的事？怪自己今天没有早早起来做早餐，违反了租赁条款？】 林恬声紧盯着郑不凡的双眼，他眼里的惶恐、疑惑全部转化为清楚的声音传入她脑海里。 幸好自己能够随时随地对视、连接郑不凡的电波，否则根本跟不上他奇怪的脑回路。 “你怎么回事，昨天你跟我不是互相表白了吗？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们正在谈恋爱，我给男朋友做一次早餐怎么了？我跑进来掀了男朋友的被子又怎么了？” 郑不凡的心声全数被自己读取，公平起见，自己也应该把心里真实想法全盘托出，直白地让郑不凡感受她的心意。 “啊，对哦，那个不是做梦呢，我们真的已经男女朋友了？我真的跟你谈恋爱了？” 郑不凡回想起来了，一点一滴地将如梦如幻的现实和昨晚的梦境割分开来，最终还原昨天他们确定彼此感情、牵手成功的画面。 他恍然大悟了，可算是回忆清楚了，可他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暗恋的美梦成真，还呆呆望着自己再三确认。 “是，我的男朋友，你打算赖床到什么时候呢？你女朋友给你做的早餐都快凉掉了哦。” 得到林恬声的甜蜜肯定，被唤了好几次“男朋友”，郑不凡随即就红了脸庞和耳根，模样太可爱，林恬声忍不住伸手捧着他的脸，往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郑不凡“怦怦”跳的超大声的心跳声，伴随着他惊恐的眼神，还有他的小心思，汹涌地撞向林恬声的心脏。 【这是什么情况？我肯定还在梦里，在自己的白日梦里吧？我悄悄喜欢了好多年的女生，正捧着我的脸，用她好看又柔软的嘴唇亲了我！】 “这是给你的奖励。” 奖励你那么多年不只是把我当成竞争对手，作为我的动力存在，还一直把我放在心里喜欢着；奖励你不只是看到一个成绩优秀的女强人林恬声，还能看到我的可爱之处和闪光点，能够喜欢上我。 林恬声轻轻说着，慢慢走下床去，朝房门外走，又回头提醒郑不凡：“赶快出来尝尝我的手艺，我可没信心做的好吃，要是太难吃，可能你还得重新做一次。” 踏出家门，林恬声就跟郑不凡提出要“公私分明”。 “办公室恋爱百害无一利”，林恬声在电梯里给郑不凡梳理了将近几十条“在办公室里公开恋爱关系”的坏处。 “其实我不介意，本来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特地告诉别人。” 郑不凡看着林恬声，努力表现得不在意，眼里的几分失落却出卖了他。 【没必要特地去告诉别人，不用高调宣扬我们正在恋爱，但是也没必要隐瞒吧。不过，恬声说的也有道理，我和她正好在竞聘部门经理，这时候被大家知道住在一起，还谈恋爱了，是有点尴尬。】 “嗯，你能理解就好。”“听到”郑不凡的这番心里话，林恬声放心松口气。 她担心的不是公司里的人八卦、挖他们的恋爱隐私，她担心的是男同事和领导们会劝说她退出部门经理的竞聘。 他们的竞聘进入考核阶段了，正是关键时期，据内部情报和公司里的一些风言风语，都说这次林恬声的胜算还要更大一些，因为海边度假区的项目投入非常大，后续会带来的利润也大。 谁能够给公司带来更大利益，谁竞聘上部门经理的几率就更高一些。 这是在她和郑不凡没有谈恋爱的前提下，他们作为同事进行的公平竞争，一旦被公司的同事们知道他们谈恋爱、还住在一起，一些人就会有不同的想法和话风了。 他们会说，“林恬声你应该主动退出部门经理的竞聘，郑不凡不是你的男人吗？女人就应该多为自己的男人着想，只要你男人前途一片光明，以后你嫁给他，生儿育女，不就能享清福。” 恋爱中，女朋友跟男朋友抢着升职，他们是无法理解的，毕竟有些人始终信奉“女主内男主外”。 这些并不是林恬声的被害妄想症，而是她一路从总公司到分公司来，听过太多类似的话，太多的“好心劝说”。 不对办公室的人公开他们的恋爱关系，郑不凡能够理解，可是林恬声说信息也不要发，有公事就跟平时一样，直接到彼此工位上商讨交流。 热恋中的人不都是想要跟对象发发信息，哪怕是一个刚发现的可爱表情图，也想要分享给对方。 郑不凡拿着手机，想跟林恬声说句话，想问她今晚想吃什么，想起她的“禁令”。 “对，除非是必要的公事讨论，尽量不要在公司跟我聊天。还有，短信息也不能发！你只要给我一个眼神就行，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什么想法！” 郑不凡转头去看，林恬声正好也从工作中稍作休息，喝着咖啡四处张望。 两人眼神对上，郑不凡悄悄举起手机，想试着跟她联系一下，林恬声迅速确认周围没人在看他们，对他做出了“明白”的手势。 【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吗？只是对视，看着我，就能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想法吗？】 就算听到了郑不凡心里这样的疑惑，林恬声也只能使劲对他点头，试着让他安心等下班，只要下班回到家里，就能够自由自在地恋爱。 郑不凡很难理解自己一路在职场上受到的一些“性别歧视”和“女人就该如何”的说教，也不是每个男同事都这样，至少郑不凡从来不会这么想。 从中学时代开始，郑不凡就撇开了性别，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来公平竞争，不断角逐。 回家再哄一哄吧，甜言蜜语、恋人之间的亲昵无间，都应该留在独处的时候。 谈恋爱不该是一种隐私吗，林恬声可不打算秀恩爱撒狗粮，把自己和郑不凡的感情免门票任君观赏。 同事们忙忙碌碌，没人注意他们的眼神交流，林恬声想悄悄给郑不凡比个心，发现他已经转身去翻阅资料了。 她忽略了，只要郑不凡拒绝对视，她就无法读取他的想法。 不需要对话，连信息都不能发送，只要他一个眼神，自己就能够掌握他的心思，是有前提条件的。 郑不凡的背影，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情和想法。 他随意翻着资料，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是开始怀疑，此时此刻依然在梦里，所以他和林恬声的恋爱才会充满虚无感，没有踏实感。 林恬声说只要眼神对视，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自己不知道啊，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的女朋友究竟在想着什么。 她还没有考虑清楚吗，所以不敢公开两人的恋爱关系，或者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郑不凡叹口气，并不是办公室里不宜谈恋爱，而是他这个万年第二名不该痴心妄想跟第一名公然谈恋爱。 至少得赢一次吧，要是自己能够在这次部门经理竞聘中漂亮赢一场，是不是就能够配得上林恬声？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四十二章 竞争对手最相配了 林恬声绕到郑不凡眼前，借故谈工作，才逼着他跟自己对视。 自从他转头示意要发信息，被自己眼神拒绝后，他就有意躲避，就连公事也不跟自己直接对接，还特别转交给吴曲风来转达。 果然生气了，郑不凡的心声满是委屈、不解和疑惑，还有一股子不甘心和愤愤不平呢。 “这份改造计划，麻烦你跟进一下，改造项目你有经验，我等一下先去承建商那边开会，就不再回公司来了，你、你改好了直接给经理就行。” 林恬声一边给郑不凡递资料，一边使劲给眼色，“听懂暗号了吗？我一会从承建商那边直接回家，你就不用跟我错开高峰下班，可以早点回家，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光。” 郑不凡蹙起眉头，打开抽屉摸索了一会，一手接过资料，一手把眼药水放到林恬声掌心里：“你眼睛不舒服吗，一直眨啊眨，滴点眼药水。” 冷淡的语气和对同事的一般关心，就算是郑爱美从他们旁边经过，也不会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呵，不凡对同事真好啊，关心体贴。不过，林恬声你应该自己多注意一下用眼健康，别为了竞聘部门经理，每天盯着电子产品和资料看上20个小时，再好的眼药水也拯救不了你的眼睛。” 郑爱美说着，故意把林恬声挤一挤，自己站在郑不凡面前，换一副面孔，温柔地笑道：“上次老区改造项目，我也帮你整理过资料，这次的商业区改造，还是我来帮你吧？” 林恬声怒滴几滴眼药水，瞪大眼睛横扫一眼郑爱美，又盯着郑不凡，继续给他眼神的信号：你不会答应吧？你明知道郑爱美对你别有用心，你不是想跟她在公司二人世界加班吧？ 可惜，郑不凡连接不到她的电波，读不到她眼神努力传递的“警告”。 他抬头看林恬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还以为她想让自己看看，滴完眼药水之后，她的大眼睛多么清澈明亮，便放心地说道：“眼药水挺好的，你带身上用吧，我这里还有一个。” 意外接通的电波是单向的，只有自己能够读取到郑不凡的心声，在今天之前，林恬声觉得那是上天对自己的偏心，果然自己各方面都是赢家，都赢了郑不凡。 可是今天她多希望郑不凡也能拥有这个能力，当自己怒瞪他、用眼神提醒他的时候，他能够清楚听到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没有这个能力，林恬声今天再次确认了，他完全跑题了。 林恬声气得走出办公室就用手机发了信息，这桩木头，只能跟他说清楚明白，他才会早点回家。 自己定下的“禁令”，在情敌积极进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郑不凡你今天不许加班，一定要准时打卡下班！】 气呼呼地发送了这则信息，林恬声靠在电梯里，叹口气。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总有无法冷静理性的时刻，以前总是事不关己地嘲笑宋宜佳是“恋爱脑”，现在自己陷入了爱情，才发现嫉妒吃醋和占有欲，都是拦不住的。 她竟然顾不上担心被郑爱美或其他同事看到这样的信息内容，一冲动就发出了那样的信息，任谁看了都是“郑不凡被女朋友管得死死”。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郑爱美紧挨在郑不凡座位旁，恨不得要往郑不凡膝盖上坐了，她脑海里就不自禁地想象郑爱美和郑不凡今晚单独在办公室加班，脑袋都快碰到脑袋的画面。 “学姐，这边。”吴曲风早早就在承建商那里等着。 “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海边度假区商业街的主要负责人了呢。” 林恬声倒不是嫉妒，也不是要把整个项目都拿在手里，吴曲风是学弟，又是好姐妹的男朋友，他能得到机会表现一番，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应该替他高兴。 只是，公司会把商业街的部分交给吴曲风全权负责，是因为前几天“招商计划提前泄露”，招商计划的初案是林恬声负责的，还没有到敲定的时候，就在合作商之间传开了。 一些商铺位置的规划，一些给海边本地传统经济的优惠条件，都被合作商们知道了，总公司那边向合作商们应许了一些后期招商的优惠条件，才稳定了骚动。 总公司的说法是，“海边度假区的项目太大了，让林恬声一个女人来负责，确实吃力”，甚至还有人背后议论，“林恬声会不会谈恋爱了？一般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会下降，而且容易公私不分，把工作的事情告诉对象，可能是这样被传出去的。” 这也是林恬声坚决不能让公司的人发现恋情的主要原因，她不想把这个原因告诉郑不凡，怕他有心理负担，也怕他多想。 那份招商计划，林恬声在家里给郑不凡看过，主要是想听听他的意见来进行一些调整，想照顾到合作商和海边本地商家。 招商计划泄露的事情传开后，郑不凡还胆战心惊找自己解释了一通，林恬声哭笑不得，别说她能够“看见”郑不凡的真心，就算看不到，她依然相信郑不凡绝不是这种人。 追究怎么泄露出去的没有意义，那些想从她手里夺下权利的人，即便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们还会找其他理由。 看他们一开始就定义了，“林恬声一个女人”，“女人恋爱就会智商下降”，在他们心目中，一个女人本来就不应该负责海边度假区这么大的项目，一个女人总归是要谈恋爱要结婚生子，她们不会以工作为重。 “对了，还忘记恭喜你了，我听说了，你也被提名了，部门经理竞聘候选人。”林恬声和吴曲风走向会议室，半路上吴曲风还贴心地去买了林恬声常喝的咖啡。 学弟还是没变，对学姐很有心，林恬声觉得应该大方些恭喜他，虽然他现在是自己和郑不凡的竞争对手了。 “宜佳那么成功，事业有成，公司今年的业绩又上升了，身为她的男朋友，我也得努力才行。” 吴曲风对林恬声笑笑：“所以，我也不会放水，会竭尽全力竞争到底。” “那就好，我们，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林恬声急忙改口，却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就会跟郑不凡“捆绑”的一样。 承建商的会议开完，吴曲风说要顺路送林恬声回家，本来是没问题，问题在于，宋宜佳竟然等在了小区门口。 “这么巧，那我们一块去恬声家吧，跟男朋友约会、跟闺女谈心聚聚两不误！” 宋宜佳开心地左手挽住林恬声，右手牵住吴曲风。 嘿，你倒是两不误，但是我跟郑不凡的浪漫两人世界就被你耽误了。 郑不凡接收到林恬声的信息之后，一门心思盯着下班时间，到点第一个冲过去打卡下班。 接到信息之后，他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没表现出足够的诚意，表白是林恬声先表白的，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顿早餐是林恬声准备的，而自己连个玫瑰花、一个浪漫惊喜也没有给她。 郑不凡特地上网查找了一些制造浪漫惊喜、如何让女朋友开心的攻略，下班就赶快去采购，回家布置一番，只等着林恬声开会回家。 “哈，就是这样，所以你一会看到郑不凡在恬声家里，可能穿着围裙在厨房做菜，也不用太惊讶。” 出电梯之前，宋宜佳把林恬声租了一间房给郑不凡，租房条款其中之一是郑不凡要负责做饭，大小这些事给吴曲风科普了一下。 打开家门的瞬间，他们都相当惊讶，家门外面的三个人惊呆了，站在家里面、怀里捧着一束鲜红玫瑰花的郑不凡也吓呆了。 林恬声走进家里一看，到处挂满的心形气球，就差墙上拉个“我爱你”的横幅，餐桌上、茶几上也放了好几个爱心香薰蜡烛。 再看郑不凡不安又紧张的眼神，林恬声读懂了他的用心，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当着好姐妹和吴曲风的面，否定他们两人的恋爱关系，会伤害郑不凡，也会加深他的误解。 只能坦白了，林恬声一把接过郑不凡怀里的红玫瑰花束，对吴曲风和宋宜佳笑笑：“给你们重新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郑不凡，昨天我们正式开始谈恋爱。” 林恬声都这么说了，肯定就是真的，宋宜佳和吴曲风当然要笑着祝福他们。 但是，宋宜佳还是很不解：“有点突然了，倒不是说你们两人不配，各方面来说，你们简直不要太配。可能就是太配了，习惯你们是好对手，真没想过你们会谈恋爱。” “你跟我妈一直念叨我要找对象，我总得找一个，又不能随便找，凑合找。竞争对手也算是旗鼓相当的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算是相配的人。” 林恬声笑着指了指郑不凡：“而且他暗恋我那么多年，我也不能继续视而不见。” 宋宜佳和吴曲风惊讶地看向郑不凡：“你暗恋她很多年？不是冤家、竞争对手，死对头吗？” “你、你怎么——”郑不凡惊讶地看着林恬声。 郑不凡疑惑的是，自己怎么知道他暗恋自己很多年，林恬声意识到自己逻辑不严谨了。 她之前抢先表白，郑不凡只是以为跟她成为了同事，又变成了房东和租客关系，日夜相对，不小心暴露自己对她的喜欢。 但是，郑不凡从没有坦白说过从中学时代就对她有好感，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她。 他对她的感情，从敌意、不服气，到产生了好感，渐渐觉得她有着明亮、可爱、积极的力量，再到输的心服口服，到大学时代不能继续竞争而落寞。 郑不凡把对林恬声的每一刻感情变化，都当成了自己的珍宝，小心藏在心底。 林恬声的笑容、声音、话语、动作，每一个曾经让他心跳加速的点滴，都是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的秘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