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又在哄替身撒娇》 1. Chapter 1 Chapter 1 “施先生，如果您没有别的问题，请在右下角签上您的名字。” 什么？ 头好晕。 施沅伸手敲了敲脑袋。 早晨的时候，一向早睡早起的施沅难得赖了床，总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也没在意。 结果此刻—— 像是熬了三天的夜，脑袋又晕又疼，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悲伤地抱着他说劝你不要不知好歹“阿沅，我错了，我现在才明白我爱的是你。” 施沅:“？” 什么爱不爱的，他眼睛呢？ “你原谅我，那时让你还白清荣眼睛是不想你对他有所亏欠，后来让你给白问黎捐肾，是我想要和他两清，我想要专心爱你一人！” “谁知道他这么恶毒，他竟然用误诊来骗你的肾！” 施沅：“……” 牛啊兄弟！病人都没上手术台你就挖了，想和他两清你怎么不掏你自己的！ “施沅，我顾翊，余生只爱你一人！” 你谁啊你！ 无处宣泄的愤怒悲伤笼罩在心头，施沅使劲晃了晃脑袋，盘旋在脑海的画面终于渐渐淡去。 一睁眼，他看见对面坐着一个衣着刻板的男人。对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礼貌笑容，正好将手中纸笔转了过来。 “施先生。” 施沅几乎条件反射：“……啊？” “签吧。”他笑眯眯地说。 施沅脑子有点晕，他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是在市中心大厦顶楼的露天咖啡厅。 摆在面前的是一份包养合同，规定五年内，施沅是顾翊的替身情人。 随叫随到，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作为交换，顾翊负责施沅妹妹施涴心脏病所需的全部医药费。 他今天是来签合同的……怎么会走神了呢。 施沅甩了甩脑袋，集中注意力，将合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内容与约好的一致，只差他签字了。少年沉思片刻，对助理道：“关于这个合同，我有一个问题。” 助理：“您说。” “听说这种合同没有法律效应，如果你老板白嫖怎么办。” 白嫖就没钱给妹妹治病了！ 助理平整的眉头跳了跳，微微扬起下巴：“施先生，请相信对您而言天文数字的金钱，对我们顾总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他不屑于为了这点小钱毁坏自己的名声。” 施沅长长地“哦”了一声。 这倒也是，顾翊作为金融界著名的钻石王老五，天凉王破级的人物应该不会做这种掉档次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 “那如果我骗了他钱跑路了呢。” 助理淡定地将合同往后翻了两页，附件上印着施沅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几张正面照片，右下角还划着一条长线，等着他签字。 “您是一名艺人，如果这份合同公开，想必您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桃色新闻啊。 还是同性的桃色新闻，还是包养的同性桃色新闻。 别看大众现在男男cp磕得可嗨了，真出了新闻第一个爬上崆峒山。 古有叶公好龙，今有腐女好男同。 他虽然是一个糊的微博粉丝都只有几千，其中百分之九十九还是公司买的水军的糊糊艺人，但只要这份合同公开，保证他能成为三日限定顶流。 施沅闭嘴：“明白了。” 助理礼貌道：“那么没有别的问题，还请您在右下角……” 施沅：“我还有一个问题。” 助理：“什么。” 施沅：“我认为这份合同不合理。” 助理一顿，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发现了？ 五年内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意思是：如果顾总不想继续这个游戏，可以让施沅还清这五年付出的所有金钱。 总之优势全在顾总。 原本还带着一点轻慢的助理立即正襟危坐，打起精神。 他严肃道：“您认为不合理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商量。” 他经常处理顾总看上的人，那都一个赛一个地精，看来这位施先生更是其中佼佼者。 先用不太聪明的外表哄骗他开下霸王合同，再利用其中的不合理，讨价还价…… 施沅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他说着将合同朝后翻：“我认为这一张，还有这一张、这一张，没有完全展现我的美貌，这很不合理。” 助理：“……啊？” 施沅认真：“我只有一张脸好看，我要求重拍。” 助理张嘴，助理闭嘴。 助理：“不行。” 施沅：“你这人怎么耍赖，你刚刚明明说可以商量。” 助理用手指掐了掐眉心，勉强重新挂回笑容。 “施先生，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这个咖啡厅一小时一千。” 助理：“美元。” 施沅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一个除了主角粉丝没人看的劣质偶像剧的常年配角演员，施沅的日薪是208。 没有万。 由公司每月月初打进发下去的银行卡中，逢年过节领导还会在工作群发点大红包，施沅一般能抢到一百多。 一千美元啊。 够施沅演一个月戏了。 也够妹妹吃一个月的药了。 施沅从小父母双亡，带着患病的妹妹在孤儿院长大。他心疼钱，即使这钱不是他的。 他立即坐正身体，说了声“好的”便拿起了笔。 黑发青年低下脑袋，耳边碎发朝下，遮住瓷白脸颊，这个角度看着他格外乖巧又惹人怜爱。 助理眼睛盯着纸张，看见施沅利落地开始写同意，心情有点复杂。 ……竟然真这么简单？ 简单的像是对方没脑子，而这个笨蛋又偏偏长了张极其好看的脸，让人不住心生不忍。 然后像是为了回应助理的这点不忍，施沅的笔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想起来了早晨的梦。 签字笔在纸张上洇下一个小黑点，施沅抬起头，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与助理四目相对。 “我今天早晨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助理：“……我怎么知道？！” 施沅捏紧了笔。 “我真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梦里……” 梦里的世界是一本爱情小说。 主角攻顾翊心有所属，求而不得，于是找到急需用钱的主角受施沅，让他做白月光的替身。 结果替身当着当着顾翊动了心，开始不断虐施沅。 虐着虐着施沅也动了心，开始不断被顾翊虐。 就这么虐来虐去，施沅没了腰子眼睛，妹妹也因为顾翊对他的“惩罚”意外去世。 终于，八百章过去了，顾翊承认了自己对施沅的爱，两人甜甜蜜蜜happyend，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关键词：虐恋情深，豪门世家，情有独钟，甜文。 甜文。 施沅笔尖“哗啦”在纸上扯长：“……nm。” 助理没听清：“什么。” 施沅连忙收起笔，秒怂：“我说我理一理。” 一定是他昨天太紧张所以做了噩梦，施沅放下笔，深呼吸。 说起来，他记得梦里顾翊的这位贴身助理姓刘。 施沅：“刘助理……” 助理：“又怎么了？” 施沅：“。” 竟然是真的？！ 助理从没告诉过他姓氏！经纪人也从没说过啊！ 这世界是一本书？他是那个倒霉主角？ 这也太刺激了，他需要缓缓。 施沅抖了抖唇：“我有一个……” 刘助理斩钉截铁：“不能重拍。” 施沅顿了一下，怒了：“……我是那种会在意这种没用小细节的人吗？！” 刘助理惊恐：“？难道您不是吗？” 是谁刚才有一个问题又有一个问题，把他吓了一跳，结果就这就这？ 施沅：“我、我当然不是！” 理不直气也壮。 总之、总之这份合同不能签！ 妹妹不能死，他也不能没有腰子眼睛。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他换个金主。 他眼睛那么漂亮——不要挖它—— 施沅脑子混乱，纠结了一下手指，说道：“我先去一趟洗手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沐浴焚香才行，现在没条件沐浴，我先洗个手静静心！” 说完根本没给刘助理拒绝时间，椅子一拉便朝外跑。 露天顶楼没有洗手间，施沅下了一层楼，顺着走廊找到地方。 洗手间没有人，施沅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 镜子里，卷翘的睫毛被冰水打湿，轻微颤了颤，冰凉的水顺着少年瓷白脸颊滴滴拉拉聚在下巴尖上，又滴落在胸口，打湿一小块。 施沅冷得哆嗦了一下，脑袋清醒了。 既然这个梦是真的，那么首先，他一定不能再签下那个合同。 但是拒绝了顾翊，施沅要怎么避开对方的报复，还有弄到手术的钱呢？ 施沅绞尽脑汁开始想。 半晌后。 可恶啊！脑袋空空，想不出来！ 别的主角要不随身携带系统，要不有加智商加美貌加buff的金手指，再不济也是个真假少爷，家世牛逼哄哄。 他怎么什么都没有！ 施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一脚踢在墙上，又“嗷”的一声，抱着脚趾往后蹦。 痛痛痛痛死了！眼角都憋出了泪花。 就在这时，隔间的门突然动了。 犯蠢被人听了全程，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门开了。 男人穿着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装，衬衣纽扣笔直扣起直到喉结。 他额前的黑发有些许凌乱，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墨一般深沉的黑色眼珠轻轻转动，打量了一下施沅。 乍一看，两人轮廓有几分相似，仔细瞧着，五官却又哪哪都不同。 若说这人是大朵盛开的雪白牡丹，那施沅便是还沾着水珠的纯白玫瑰。 相似，又不相似。 来人是白问黎。 顾翊的白月光，施沅替身的那位正主。 施沅的唇抖了抖。 赶紧抿了一下，又继续抖啊抖。 厕所之神请回答我，这里为什么会有白问黎———— 施沅扯了扯唇角，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索性摆烂低头，90度礼貌深鞠。 “白哥好，你也上厕所啊，哈哈好巧哦。” ……太、太尴尬了！ 不是施沅想打招呼，是不久前他狠心给经纪人提了瓶茅台，对方用看穷鬼的眼神怜悯地看了他好几眼，终于给他接了个配置稍微正经点的仙侠剧。 里的反派小喽啰。 男主是白问黎，施沅演他同父异母的笨蛋弟弟，负责做恶毒后妈和恶毒女配迫害男女主的工具人。 总之……两人还有点对手戏。如果白问黎心眼小，施沅在片场会很难过。 白问黎没回声，他走到了他的旁边。离近了，施沅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像是燃尽的艾草混着清苦的秋菊。 “疼吗。” 白问黎微微垂眸，看着对方抱在怀里的脚。 施沅假装若无其事地放下，又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露出一个悲伤而倔强的笑容：“不疼的，我有一颗坚强的心。” 白问黎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眸光上移，停在他被水打湿的领口上。 少年凸起的锁骨贴着透湿的衬衣，半干涸的水渍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水痕。洗手间头顶明亮的光向下照耀，衬衣下透出点人类皮肤特有的温柔色泽。 施沅迎着白问黎的视线无意识抬起手，微微弯曲的指骨轻轻蹭开领口，指腹压过锁骨旁不舒服的皮肤。 白问黎收回目光，说了句“那就好”，朝门外走去。 尴尬解除，施沅忙不迭地松了口气。 白问黎突然又站住，转了回来。 施沅松的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四目相对，白问黎的瞳孔浓黑得好似春日新研的墨。然而那滩墨里，却倒映着一双清澈明亮的浅褐色眸子。 施沅的眼睛被水冰过，眼角红红的，因而双眸也像隔着层薄薄的朦胧的水雾，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的眼睛……”白问黎突然自顾自笑了笑，说， “很漂亮，如果变成灰色，就实在太可惜了。” 他说完这句便彻底离开，只留少年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 ……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提他的眼睛，莫名其妙。 施沅抬起手，摸了摸眼角。 他的眼睛当然好看，虽然在未来他会失去它，变成无光彩的灰色。 等等、白问黎怎么知道的？ 总不可能是和他一样知晓了未来吧？ 穿书？重生？ 难道…… 施沅猛地瞪大双眼。 难道他对他的眼睛也有想法？ 2. Chapter 2 Chapter 2 梦境中，白问黎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可是，白问黎其实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施沅记得，他虽然被很多白问黎的爱慕者祸害，可那些都与白问黎本人的意志无关。 他品格高洁得都不像一本替身文学里最后被众攻抛弃的那个白月光，和那些嘴上好爱好爱下手好重好重的妖艳渣攻一点都不一样。 “不会的，白问黎不是这种人。” 施沅自顾自摇头否认，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条走廊左右都是私人餐厅的雅间，施沅出去时，白问黎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一间门口。 走廊的灯光温柔静谧，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白问黎旁边迎他，满脸都是温柔喜爱的笑容。 施沅赶紧又藏回了洗手间，只露出一双眼睛暗中观察。 这人是顾翊。 梦境里，顾翊没有王法没有法律，对他身体上挖眼掏肾，语言上羞辱cpu，是个冷漠又冷血的天龙人。 施沅清楚地记得，梦里他看上了一个大学生，对方不愿意，他就将他搞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他唯一的温柔纵容与深情，只给了心上人白问黎。 还有快结局时又残又瞎的施沅。 施沅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这样的顾翊，他要怎么拒绝包养合同，还不被对方报复呢？ 不远处，白问黎神情温温和和的，他对顾翊轻点了一下头，正好错开对方朝他伸过来的手。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他似乎朝施沅这边看了一眼。 目光不经意相撞，施沅抓头发的动作滞了一下。 但很快，白问黎已经走进了雅间。只留顾翊落寂地望着他的背影，伸出的手掩饰性理了理领带，又很快调整好笑容，跟了进去。 好、好舔。 看来顾翊是真的很喜欢白问黎了。 电光火石间，施沅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这世界上能阻止顾翊报复他的人，只有白问黎，因为顾翊深爱着他。 而白问黎，本身也喜欢顾翊。 梦境中，顾翊后期因为施沅的肾对白问黎发火，白问黎为此很难过，没多久失踪治疗情伤。 白问黎也喜欢顾翊，只是他傲娇、不善言辞、锯嘴葫芦、不懂爱等等等等原因没有回顾翊箭头。 但他也喜欢顾翊。 梦境里是这么说的。 施沅站直身体，扒拉着手指算账。 既然他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想办法撮合他们在一起呢？ 看顾翊对白问黎这没有十年舔狗经历都无法练成的熟练笑容，想必他如愿以偿的话，就不会在意他这种小小替身了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 施沅脑子里晃过还等着他的刘助理，一句深情好男人，怎么都没办法按在顾翊头上。 一边舔男神，一边签替身。 有些人心是忠诚的，勾八却是自由的，心勾分离，可怕得很！ 施沅握拳。 白问黎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顾翊的！就由他来撕毁这庄罪恶的合同，离顾翊远远地，把他的勾八给焊回去，还白问黎一个干净又卫生的顾翊！ . 回到露天咖啡厅，刘助理正烦躁地喝着咖啡，直到看见施沅出现在视野，他脸色变换了好几下，挺直腰背将袖口扯直，终于重新恢复优雅。 “施先生。” 他将合同朝前推了推，不欲多言。 施沅盯着那份合同，又盯着刘助理。 “对不起，我不能签。” “为什么？！” 刘助理简直要崩溃，这一瞬间他回想起了前半辈子做过的所有恶事包括扯小学同学的麻花辫，老天是迟了十几年终于决定派施沅来搞他心态了吗。 施沅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一口气说道：“因为我刚才在洗手间遇见白问黎了白问黎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要邀请我一起去楼下雅间吃饭但我还惦记着你所以拒绝了。” 刘助理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正准备问话，施沅又突然接着说：“白哥拍戏时就对我特别照顾他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背叛他给顾总做他的替身他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签！” 施沅说完，缺氧脸红得直喘气。 刘助理试探了几下，确定真说完了，这才问出口：“你刚才说，你遇见了白先生？” 施沅气还没有顺，只得一个劲点头。 “你说白先生邀请你吃饭，他对你很好？” 施沅点头如捣蒜。 刘助理笑了：“顾总对白先生多有关注，你们在片场说话没有超过十句……你认为我会相信这个理由？” 施沅点头如啄米。 然后赶紧摇头如敲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家有家规，不能骗人。” “真的吗，我不信。” 施沅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瞒着你了。” “其实我和白问黎做地下朋友很久了。” 刘助理：“……哈？” 地下朋友？朋友为什么要做地下？？ 施沅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怼在了刘助理脸上。 “锵锵锵锵！请看——我们的合照！” 屏幕中，白问黎和施沅都侧着身体，脸颊贴得极近，远远超过安全距离。 刘助理拧起了眉。 施沅手指右滑了一下，又是一张新照片。 白问黎穿着一身古装，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施沅，同样一身古装的施沅却侧过脸，羞涩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刘助理眯起了眼。 两个人的氛围……有点不对啊。 刘助理不是七夕情人节一个人过的小年轻，相反他是和麻花辫同学校服走到西服的人生赢家，常年躲老师家长的经验让他对此格外敏锐。 施沅继续右滑，又是一张新的图。 “众所周知，古代没有ps，所以这合照千真万确。” 刘助理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棒读道：“……白问黎说阿沅我好爱你此生唯你一人，我也很激动只想一辈子和他在一” “哐当！” 施沅瞪大眼睛，手一抖，猛地将手机扣在桌面。 刘助理：果然！果然！还想骗他！ 施沅：死丫头你竟然还写小说！！ 合照，是不可能有合照的，施沅和白问黎话都没说过几句哪来的合照。 但是他有一个神奇的助理呀！ 施沅的助理小旗，全网唯一“黎沅”cpf，只因为她喜欢的明星是白问黎，她照顾的那些艺人中，施沅长得最符合她审美，便非常理所当然地拉起了郎。 甚至还不小心在施沅面前掉了个马，成功收获了一堆问号和“你到底在萌什么我都不认识他”的疑问。 小旗一张张给施沅翻了自己的微博p图，认真说：“没关系，我可以努力造谣，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施沅：“重点难道是你饿不饿吗？！” 小旗愣了一下，激动道：“难道你打算去认识白问黎吗？！你好爱他！！我cpszd！！我又磕到了！！！” 至今，施沅也不知道她到底磕到了什么。 不过他倒是记住了小旗的微博账号。 施沅白问黎三年抱俩。 施沅手指抠了抠手机壳，脸上浮现过诸如“痛苦”“羞耻”“你杀了我吧”的情绪。 刘助理脸色凝重。 什么地下朋友，分明是地下情人！ 刘助理这么怀疑是有足够理由支撑的。 食色性也，施沅虽然糊，他的脸却绝对没话说。刘助理阅遍顾翊的小情人们，也没见过比施沅好看的。 也就白问黎能和施沅比一比，然后比着比着，两人比到一起…… 刘助理端起咖啡杯，放下咖啡杯，又端起咖啡杯，又放下咖啡杯。 上上下下，直到施沅再忍不了，伸手按住了他。 施沅艰难开口：“刚才你看到的……” “是你的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那些都是造谣！请你不要知谣传谣，破坏顾总和白哥的感情！” 刘助理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果然是日记。 一边和白问黎勾勾搭搭，一边和顾总谈包养合同，还一边说不能破坏白问黎和顾总的感情。 贵圈好乱！你们好会玩！这是他允许知道的内容吗！ 施沅尴尬地头皮都要炸了，只想逃离现场。 一辈子很快的，他愿和刘助理此生不复相见。 他抓着笔刷刷地在合同上写了不同意，站起身接连鞠躬：“那么辛苦您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刘助理精神恍惚地应了声，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好一会后，他才颤抖着手将咖啡杯举至唇边。 不行，顾总会疯的。 喜欢的人和想找来做替身的人跑了，双重刺激下，顾总有很大可能会迁怒他这个传递消息的人。 是该遵守助理的职责告诉雇主。 还是应该为了工作隐瞒消息？ 到底要不要和顾总说？ . 楼下一层的雅间。 室内装潢古典雅致，是餐厅老板请人专门设计。方桌上，流云香缓缓下至，蜀绣屏风后传来轻缓的古琴声。 白问黎靠在松软的椅背上，拇指反复摩挲过手心的银白色腕表。 指针嘀嗒走动，背面银色的壳上刻着“W.L”。 问黎。 白问黎喜欢这份礼物，他的愉悦不加掩饰。 顾翊坐在白问黎的对面，眼睛片刻没离开过对方。见状温声道：“这个品牌最近出了最新款，造型很适合你。你喜欢，我送给你。” 白问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浅笑着说：“我已经有了。” “最新款更衬你，而且全球限量十只，国内还没有谁戴过。” 这一次白问黎却没有再回话，他的脸上分明还带着笑容，任谁都觉得他温和可亲。 顾翊期盼地看了白问黎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的回答。 他懒得再理他。 顾翊尴尬地移开视线。 他也是堂堂总裁，眉头皱一下都有无数人心惊，可偏偏白问黎从小到大都这样对他爱答不理。 偏偏，顾翊就喜欢这样的白问黎。 恰在此时，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翊连忙拿了起来，掩饰尴尬。 刘助理：【顾总，施沅离开了。】 施沅，那个与白问黎有几分相似的漂亮小玩意。虽不及白问黎的高洁气质，但胜在脸确实非常好看。 想到施沅，顾翊心情好了一些。 顾翊：【给他晚上安排房间。】 意思不言而喻。 顾翊的头像是几年前去内蒙玩时拍的草原，刘助理盯着顾翊那端绿油油的方框，端起咖啡又放下咖啡，端起咖啡又放下咖啡。 最后还是艰难地发了消息。 刘助理：【顾总，施沅没有签合同。】 顾翊：【没签？怎么回事？】 刘助理：【施沅说，他和白先生是朋友。】 顾翊敲打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白问黎。 白问黎已经将表戴在了手腕上，轻轻转动着手腕，看得专心致志。 顾翊：【施沅和阿黎是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刘助理：【施沅有和白先生的合照，关系看起来很好……非常亲密。】 刘助理狠狠喝了一口咖啡，在职业道德与职业生涯连番交战后，刘助理还是决定婉转地、婉约地提醒一下老板。 【顾总，您是不是很久没有出去玩了？内蒙天蓝水绿，特别是草原，特别的绿，您可以去那里骑自行车尽情游玩。只要格局打开……】 顾翊：……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绿又是自行车，怪不吉利的。 顾翊：【好好干，什么时候给你放个十天带薪假，让你好好去草原骑自行车。】 顾翊只以为是刘助理想要福利，他熟练地画着大饼，俨然是一名十分成熟的资本家。 刘助理：…… 顾翊：【你先把施沅和阿黎的合照发过来。】 他认识白问黎已经十五年了，都还没有和对方的单独合照！更何况亲密的！ 人的手指在敲打屏幕时，因指腹距离键盘远近的不同，会发出轻微不同的声音。如果有人同时记忆力也极好，便能在脑中大致猜出对方所发出的消息。 白问黎难得抬起眼睛，也看了过去。 刘助理：【没有合照，是在他手机上看到的。】 顾翊生气：【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还能办成什么差事！】 之后便全是些斥责的话，白问黎没有再听。 他右手手指轻轻捏着左手小指，如果有见过他在无限世界破解一个个谜题的玩家在，便能知道，他正在想很困扰他的问题。 白问黎在想，他和施沅的合照，他怎么不知道有拍过。 3. Chapter 3 Chapter 3 险象环生的无限世界没有时间流动，白问黎也不知道他过了多少年。在系统再也无法忍受将他驱逐离开时，白问黎选择回归的时间点是，四年前。 那也能算作是过了四年吧。 白问黎仔细回忆了一下四年前的记忆，确定拍戏时的他和施沅不熟。 路人甲，同事乙，除了长得好看没给他留下任何记忆点。 施沅哪里来的合照。 表带锁扣发出一声轻轻的“咔哒”声，白问黎扣好腕表，起身朝外走。 多年的相处，顾翊知道白问黎是不想陪他了。他连忙放下手机站起身，下意识伸手想要拦他。 “阿黎！菜已经快好了，你最喜欢的蜜枣酥也要好了！” 白问黎步子不快，却总是能比顾翊快一步，与他错开。 他一句话也没有和顾翊说，直到临近门口，白问黎才停了一下。 顾翊眼中又亮起希望，白问黎回头，对顾翊晃了晃手腕上银白色的表，温声笑道：“谢谢，告诉姥姥，礼物我很喜欢。” . 市中心大厦是C市最繁华的大楼，电梯一路朝下，人络绎不绝。 施沅挤在最角落的位置，很有明星自觉地戴着墨镜。 旁边的小女孩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指着施沅：“妈妈，漂亮哥哥的眼镜，我也要！” 施沅立即昂首挺胸，手紧张地摸了摸电梯墙面。 妈妈连忙将女孩抱了起来，“嘘”了一声严肃道：“妈妈怎么告诉你的，不能拿手指别人，我们要尊重残疾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收回了手。 施沅：“……” 施沅又默默取了眼镜，收获了一堆惊艳可惜的目光。 并没有被一个人认出来。 一直到负三楼，经纪人和助理小旗早在停车场等他。 施沅磨磨蹭蹭，蹭到了门边。 经纪人王哥是个一米八的胖子，他整个人堵在保姆车后门，眼睛放光地问施沅：“怎么样，签好了没，顾总有没有承诺给你资源？” 小旗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欲言又止地看施沅。 她的cp，be了。 虽然从来就没he过。 施沅瞅了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门，试图挤一条缝进去，没挤出来，又挤了挤，王哥动了下身体，堵得更严实了。 王哥一双小眼如炬般盯着施沅。 看来今天不交代一下，是上不去了。 施沅叹了口气，绕了个圈，坐在了副驾驶上。 王哥：…… 施沅：“小旗，开车开车！” 王哥：“你到底要没要到资源！” 说起来，顾翊还是王哥给施沅找的。 最近，施涴的身体好不容易调理到可以动刀，施沅以往的那些工资却全都用在她日常昂贵的护理和药物中了，他根本没钱。 为了避免妹妹病情再度恶化，多生事端，施沅听从了王哥的建议，来找顾翊。 施沅搓搓手，转身朝后：“王哥，我上去后没有见到顾总，但是顾总最宠爱的刘助理和我聊了很久，我们一起聊了法律在金融界的应用、艺人的公关处理、人性与艺术创作的融合……” 王哥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施沅：“合同我没签。” 保姆车“嗤”的一声点了下刹车，施沅系着安全带，身体晃了晃，王哥没系安全带，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椅背上。 好在这还在地下停车场，车速不快，没有系安全带没有酿成悲剧。 “对不对对不起，我太激动……啊不是，是前面有个急转弯！” 小旗连忙道歉。 王哥没来得及管小旗，他一边揉额头一边问施沅：“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的吗！” 施沅眨了眨眼睛，道：“我发现顾总最爱的还是白月光，他不能在外面随便找鸭，只有洁身自好的好男孩才能追到心上人。” 王哥怒了：“什么鸭不鸭的，你把我当什么了！” 施沅：“额……拉皮条的老鸨？” 王哥更气了。 施沅忙改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王哥是男的，应该是拉皮条的龟公！” “噗。” 小旗连忙一只手捂住嘴，透过后视镜偷偷瞥王哥。 王哥脖子都开始变红：“你给我滚下车，自己走回片场！” 施沅连忙缩脖子闭眼，甚至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我没听见就是没说过！ 经纪人也不是讨厌施沅。 他身处名利场，自然无利不起早。只是别的艺人贿赂经纪人要么提金条要么提奢侈品，只有施沅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到他手底下后半年都不开窍，好不容易开窍了，提了瓶茅台。 虽说现在的茅台也不能说不是奢侈品吧，就是对于经纪人一个gucci的时候，眼泪都pradaprada掉的时尚人士来说，是否过于接地气了。 王哥思来想去，拍拍脑壳，恍然大悟。 施沅的脑袋全用来长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了，所以其他的东西就随便长了下，比如脑子。 跟笨蛋计较的人比笨蛋还笨，王哥自己深呼吸几下，顺好了气。 他扯着施沅衣领，自认已足够苦口婆心：“你已经成年几个月了，别清高，清高的人在娱乐圈永远赚不到钱。想想你妹妹，什么不要钱。” 小旗眉头跳了几下，侧眼飞快地扫了一眼施沅。 施沅摸了摸下巴，觉得王哥说得有理啊。 他又重新转了回去：“那王哥，你给我介绍个新客人吧。顾总不行，他得和白月光在一起呢。” 王哥刚顺好的气又有冒上来的冲动：“你说话好听点，咱们是大明星，哪有这么贵的鸭。” 施沅：“北京烤鸭？” 王哥：“……” 拳头硬了，并且举在了施沅面前。 施沅立马低头：“金主，请您给我找一个金主，谢谢仁慈善良的王哥。” 虽然也不怎么好听，但至少比……要好听点。 王哥闭了闭眼，勉强接受了。 保姆车很快开出地下车库，朝着不远处的影视城驶去。 . 下午没有施沅的戏，小旗将他放在剧组租的酒店外，载着王哥离开了。 施沅住的地方是双人标间，另一个同事叫夏敛，演白问黎的仙仆，比他戏份多点，和他关系也不错。 回来时房间里没人，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三点，施沅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懊恼于和刘助理喝咖啡时没吃点甜点，还后悔忘了关心王哥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王哥请客的那种。 现在离剧组的晚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安慰自己就当减肥了，六点一到，就掐着点冲去剧组。 打饭的工作人员鸡腿给施沅挑了个大的，他欢欢喜喜地捧着盒饭，很快听到不远处夏敛叫他的声音。 两人凑在片场角落，夏敛用手肘撞了一下他，揶揄道：“怎么中午吃饭没看见你，去见富婆都不带带我！” 施沅笑嘻嘻地说：“没有见到富婆，倒是见到了一个大美人！” 夏敛来兴趣了：“大美人？长什么样的！” 施沅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又突然拍了一下手腕，夸张地睁开眼做惊喜状：“看！就在我面前！” 夏敛忍不住也笑了。 “你又开我玩笑呢！” “说实话怎么能算开玩笑，我是真的看到了一个大……” 两人正说笑着，有人突然从身后轻轻地撞了一下施沅。 施沅手腕一麻，盒饭从手中松落。 他慌忙伸手去接，手忙脚乱之下，盒饭倒是接住了，就是“啪嗒”一声，菜都掉在了地上。 咕噜噜滚了一圈，全都沾了灰。 “唉？！！” 施沅看看手又看看地。 “唉！！！” 他的鸡腿呢！他那么大一只鸡腿呢！ 有什么冲着他来，鸡腿它是无辜的啊！ 施沅欲哭无泪，撞着他的人也很是抱歉：“不好意思，你没有伤到吧。” 施沅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好像今天就听过。 他转过身，抬起了头。 白问黎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衬衣，饭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灰色手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衣袖上沾到的脏污，一边说着。 察觉到目光，白问黎投过来一个眼神，又轻轻笑了一下。 这还是施沅第一次离白问黎这么近，近得可以看清他一根根向下的睫毛，还有微微翘起的唇上浅淡的纹理。 像是春日的风融化湖面凝结的冰，暖丝丝的。 之前对夏敛没说完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又窜了出来，施沅还没来得及过脑子，便已经说了出去。 “……美人。” 白问黎擦衣袖的动作一顿。 “……？” 施沅：“……” 施沅：“！！！” 救命啊！他刚才对着白问黎说了什么！ “对对对不起我没有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施沅僵硬地后退，然后“嗖”的一声，藏在了夏敛身后。 地球已经容不下他了，夏敛的帽子底是他唯一的栖息之处。 夏敛：“？” 白问黎将手帕折了起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他全然不在意般微笑：“没关系，说来也是我撞的你。正好我的外卖到了，还没有动过，不介意一起吃吧。” 施沅看了看自己碗里所剩无几的菜，一只手颤巍巍伸出朝外，将盒饭远远地递了过去。 “好、好的……谢谢。” 为了吃的，他不要脸了！只要赔他一个大大大鸡腿就够了。 白问黎盯着施沅伸过来的手，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什么意思？ 白问黎捏了捏小指，接过来，倒进了泔水桶。 施沅：“……” 等等浪费食物可耻我不是让你扔的！ 白问黎：“走吧，外卖在我的休息室。” 施沅没敢动。 他上午才打着白问黎的名号骗过刘助理，刚才还口不择言……他现在还有点怵他。 白问黎想了想，说：“我那里有糖醋里脊红焖羊肉沙姜猪手，你不喜欢还有戚风蛋糕，毛巾卷，抹茶饼干……” 其实，吃不完的饭喂猪猪也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循环利用。而人，更应该勇敢面对困难。 白月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给可怜的替身送点吃的罢了。 施沅探出半边身体，举手：“有没有喝的。” 夏敛：“……” 别得寸进尺啊你！ 白问黎笑了：“有小吊梨汤桂花酸梅汤和西瓜酪。” 施沅：“那我们快走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敛赶忙拉住施沅。 “你你你……” 你跟白问黎熟吗你就跟他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笨蛋吗这都看不出来？！ 施沅回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夏敛“你”了半天一个多余的字都“你”不出来，他顶着白问黎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早点回来，别吃太多，容易把人撑着。” 施沅郑重点头：“放心，我有分寸的。” 我一定只吃十二分饱！ 夏敛：“……” 我怎么觉得你半点分寸都没有！ 施沅已经跟着白问黎走远了。 不同于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配角，白问黎作为主演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此时休息室无人，原木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食物。 施沅眼睛放光：“那我不客气了！” 一口一大块肉，好幸福！ 白问黎坐在一边，手指捏着瓷勺在浓稠的小吊梨汤里搅了搅，一勺舀起却全都是清澈的糖水。 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白问黎笑眯眯地看着大快朵颐的施沅。 “听人说你那儿有我们的合照，我好像忘记了，我们什么时候有拍过合照吗。” 施沅一口羊肉卡在嘴中，差点呛着喉咙，又差点喷了出去，最后“咕噜”一声吞进了肚子里。 白问黎知道了！ 施沅睁大了眼睛瞪着白问黎。 果然白问黎和顾翊两情相悦，只是因为他傲娇、不善言辞、锯嘴葫芦、不懂爱等等等等原因才没有回顾翊箭头吧。 怎么办，他穿帮了！ 白问黎又端起一旁的西瓜酪，笑眯眯地往施沅那里递了递。 “一直盯着我，是还有想吃的吗？” 如果是一般人，一定能察觉出白问黎是在说反话，他把施沅骗进来就是为了好好欣赏他羞愧到无地自容的表情。 但是施沅不是一般人。 他盯着白问黎手里的西瓜酪，咽了咽口水。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施沅低着头，羞愧到无地自容，并不争气地接了过来。 施沅：“谢谢。”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 白问黎：“……” 施沅“滋溜”吃了一大块，心想，白问黎可真是好人啊，他都先这样再那样再这样了，白问黎竟然不怪他，还好心给他递吃的。 圣母玛利亚！圣父白问黎！ 于是施沅特别诚实地交代了出去：“其实，那些图是P的。” 白问黎：“……” “为什么P图。” 施沅总不能说，他当时是为了摆脱顾翊的包养合同吧，白问黎若是知道顾翊不守男德，他得多伤心啊。 他才不是那种挑拨离间的低级绿茶！ 施沅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 电光火石间，他一向不太灵光的脑瓜突然灵机一动。 施沅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白问黎。 “因为我特别崇拜你！你这么好，我非常喜欢你！一直都超级想要有一张和你的合照。” “所以我就让人P了几张！把我们P在一起！” 4. Chapter 4 Chapter 4 施沅早就想好了，要想撮合白问黎和顾翊，必须得和他们本人打好关系。 他是不敢再接近顾翊了，但是和白问黎做朋友，还是很有可能的。 而现在，他不仅没有破坏白问黎和顾翊的感情，还拉近了自身和白问黎的关系。 一句话，一举双得，过于天才！ 施沅的眼神肉眼可见得意了起来。 白问黎挑了下眉：“你说你喜欢我？” 施沅眼睛亮晶晶的：“当然啦！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 白问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可如果有人就是不喜欢我呢？” 施沅坚定道：“那一定是对方的问题！” 被白问黎杀死在无限空间的怪物和玩家们：“……” 白问黎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他薄薄的唇抿起，纯黑色的眼瞳里浮现出几点细碎的明亮，像无月的黑夜中零散的星星。 施沅被白问黎的笑晃了下眼睛。 白月光真好看啊，难怪被一二三个男人念念不忘求而不得。 施沅被晃得脑袋晕乎乎，像只喝醉了酒的小孔雀。 白问黎瞥了他一下，弯起的眉眼眸光微微闪动。 听说人若是见到了过于可爱的东西，会产生一种想要破坏它的欲.望。 白问黎的手缓缓撑住下巴，脸上露出笑眯眯的表情，看着施沅。 “原来是这样啊。”他突然说着，恍然大悟般道，“因为你也喜欢我，所以，你之前喊我……” “美、人。” “——是吗。” 语调被恶意拉长，细碎额发下，上挑的凤眼好整以暇地盯着施沅。 少年尚且迷迷糊糊的脑袋一瞬间清醒，像是被人灌了整瓶的风油精，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施沅：“！！！” 我我我、你你你…… 欣赏别人的窘迫处境，当然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了。就像是狠狠捏住了小狗肉乎乎的脸颊，白问黎满意了。 时间开始变得漫长而安静，直到施沅脸颊泛起了红色，又逐渐漫到了耳朵根。 突然，他站了起来。 白问黎：“？” 施沅一言不发地放下西瓜酪，坚定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 开门，走出去，关门，一气呵成，自然地仿佛本应如此。 白问黎：“……” 白问黎：“………………？” 施沅刚出去，就撞见了白问黎的助理杰瑞。他脑袋恨不得钻进地缝，整个人几乎贴着墙根避开对方。 想不注意到都难。 杰瑞疑惑地敲了敲门，白问黎让他进来后，他就看到了桌子上一片的食物残藉，他的雇主单手撑着下巴，盯着桌面一脸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杰瑞皱起眉。 好怪，像姜丝炒土豆丝一样怪。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黎哥，你和那个……施沅，很熟悉吗？他怎么从这里走出去了。” 白问黎就像是一只独断专行的雄狮，有着远超旁人的领地意识，杰瑞从没见他主动带人进入他的房间过。 即使这个房间他只是暂时休憩。 白问黎“唔”了一声，说：“不熟悉。” “那、那他怎么会……” “我们在探讨问题。” 白问黎若有所思地笑了下：“人类智商的下限是什么。” 助理：“……” 助理惊恐。 都会开玩笑了！更奇怪了好吗！ —————————— 施沅还没走多远，就被一直等着他的夏敛一把拽进角落。 “没事吧没事吧？”夏敛捧着施沅脸颊左看右看，终于确认般松了口气，“胳膊没少，腿也还在，还行！” 施沅还恍恍惚惚着，反应过来后漂亮的脸一下垮了下来。 “夏敛，我丢大人了……我现在去考火星宇航员还来得及吗？” 夏敛费力地踮高脚跟，怜爱地摸了摸施沅脑壳：“你现在就去投胎的话，十八年后应该还是来得及的。下辈子记得投聪明点，咱们国家航天局不包扶贫。” 施沅本就泫然欲泣的脸一下子变得如丧考妣。 就在这时，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施沅没精打采地掏了出来。 视频来电的是江医生，也是施沅妹妹施涴的主治医生。 施沅打起精神，和夏敛招呼了一声，一边朝酒店走，一边按了接听。 然而出现在他眼中的却不是江医生的脸。 “哥你现在在哪里？手机转两圈给我看看。” 清秀的少女坐在病床上，捧着手机表情阴沉。 作为同父同母的妹妹，小施沅三岁的施涴远没有哥哥那样相貌出众，好在自幼她的头脑就极其聪明。 施涴身体不好，自小时不时休学还能连跳n级，才十五岁就已经大一了。 如果条件允许，施沅还想送她去读个研读个博，为国家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 施涴的紧张让施沅不明所以，他拿着镜头左右晃了晃。 “我在片场啊，刚吃过晚饭，你晚上吃了没有？” 屏幕里出现的确实是熟悉的绿棚，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施涴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她躺回高高垫起的枕头上，支支吾吾地“嗯”了声。 施沅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吃了什么。” 施涴撇撇嘴，小小小小声：“……一点饺子。” “一点？” “一个。” 施涴没说话，镜头外传来江医生的声音：“她只吃了一个，说是没有胃口，想见你。” 施涴朝上瞪了一眼，将手机塞回了江医生手里。 “好啦，我现在有胃口了，让我吃饭。” 饺子还是热乎的，施涴将头沉沉低下。 江医生拿着手机，开始朝屋外走。 施家兄妹情况特殊，江医生平时就对他们很照顾。 施沅立刻紧张兮兮地问医生：“我妹妹的情况还好吧。” 江医生笑了笑：“不用担心，新药对她很有作用，现在就能手术。” “之前你说……今天能凑到钱，凑的怎么样了？” 他刚才和施涴提了一句，施涴一脸茫然，接着就突然要见施沅。 九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施沅本打算和顾翊达成py交易，再从他那里弄点钱…… 现在这个方案是不行了。 “我……我……” 施沅支支吾吾地满脸窘迫，漂亮的脸像是雪白的月季被人用手揉皱了，沁出红色的汁水。 江医生不自觉移开眼睛，轻轻咳了一下，声音有不易察觉的羞赧。 “你需要的话……我手里有二十万积蓄，还可以从我爸妈那里借一点，你的话他们肯定会乐意的……” “这怎么可以？不行不行！！” 施沅吓了一跳，连忙否决。 这可是二十万啊！江医生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 施沅心头一酸，旋即感动得眼泪汪汪：“江医生，您真是一个高尚伟大的好医生！今年感动中国征稿的时候我一定投你！” 多么无私奉献的好人啊！多么耀眼闪亮的一颗心啊！ 如果施沅是感动中国主办，已经把江医生请上了评委席。 江医生:“……？” 等等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施沅：“我和阿涴会永远记住你的，但是钱不用了，你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一定会自己想出办法弄来钱。” 最主要的是施沅弄不来剩下的七十万，如果能弄来七十万，就也不差这二十万了。 江医生的表情僵了僵，嘴角微微抽搐。 “……我不是随便遇到一个人就会随便把钱给他……” 施沅：“我明白的，您的病人都是您的亲人，这些书上有写，我都懂！” 江医生：“……” 江医生脸上露出了三分痛苦三分茫然，剩下四分用来掩饰性微笑。 可惜施沅根本不懂什么深沉的东西，便只看到了微笑。 更感动了。 江医生：“……没事的话我先……我先去查房，你、你先忙吧。” “好的！我不忙，江医生再见！” 电话挂断，施沅收起手机，心里暖乎乎的。 这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多，等妹妹病好了，他一定要给江医生送一面锦旗。 就写医者仁心，宅心仁厚！ 走了有一会，施沅也到了酒店，按亮电梯，开始想他的九十万。 顾翊是肯定不行的，就是不知道经纪人能不能给他找到其他金主。 施沅转着手机，发现和江医生电话时，他的微信收到了条新消息。 木羽：【后天有没有空，缺个模特，老价钱。】 木羽是时尚杂志《魅人》的编辑，当年她还是个新人时，刚上初中的施沅跑她所在的小杂志社问收不收模特。 施沅长得好，也乖巧懂事，可惜未成年。当时的主编让木羽负责去拿福利院院长的监护证明，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下来。 如今木羽摸爬滚打进了五大刊之一，还不忘时常带施沅刷刷脸，赚点外快。 施沅连忙回道：【有有有，地址在哪？】 木羽的地址很快发了过来，就在影视基地附近，施沅算了算，他甚至能走过去。 又省了一笔，心情大好。 —————— 医院走廊。 江医生站在窗边，双目放空地看着玻璃外的天空好一会。 妾有情，郎无意，此去经年，寒叶飘零。 江医生幽幽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又去病房看了看施涴。 施涴的状态很好，只要调理得当，近半年身体都不会出大问题。 正准备离开时，江医生又回头看了一眼。 少女坐在病床上，垂下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只能看见她抿紧的苍白的唇。 她的右手还扎着滞留针，冰冷的药液顺着血管一滴滴汇入她的体内，那些都是她救命的药，然而少女的右手却紧紧握拳，手背一片乌青。 江医生本想提醒她扎针时手要松开，皱了皱眉，又什么也没说，而是在身上携带的病历单上，将施涴的名字画了一个黑色的圈。 5. Chapter 5 chapter 5 《魅人》这期的主题是国潮，杂志社每期都会邀请一位当红明星拍摄封面和采访。施沅当模特拍拍边角料还是绰绰有余。 这次拍摄的主要负责人就是木羽，施沅早上刚来，就看见她拿着一沓厚厚的A4纸，在拍摄现场忙得像个旋转的陀螺。 施沅没太好意思打扰她，木羽却先看到了施沅。女人眼睛一亮，招招手把他喊了过去。 “小施沅脸这么红，走过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把我报销的车费贪污了！” 施沅涨红了脸，争辩道：“走路不能算贪污！走路……运动的事，能算贪污么？” 木羽笑了，捏了捏他脸颊：“还敢跟我狡辩，嗯……脸的状态不错，看来面膜还有好好用。” 施沅眼观鼻鼻观心，没好意思说也挂在某鱼了。 好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木羽看了一眼，也没时间管他了，只轻轻推了下，说道：“你先去三号摄影棚，姐姐先不陪你了。” 说罢便蹬着高跟鞋，急匆匆朝门口去。 看来是这期的封面来了。 工作人员也接二连三朝门口走，施沅逆着人群，去了三号摄影棚。 这个时间段不早不晚，摄影棚已经有模特开始化妆。 施沅经常来，周围几乎都是认识的，服装师看见他后，给他拿了套银白色的刺绣长衣。他刚在隔间换好，正好有个陌生的化妆师闲了下来，将他招呼到了镜子旁边。 “我看看，你化个什么妆好。” 年轻的化妆师双手按着施沅耳朵，左右打量。 镜子里的少年双唇稍稍下垂，微挑的桃花眼望着镜子，安静时像是一尊透着光的瓷器。施沅卷翘的睫毛下褐色双瞳轻轻动着，漂亮的眼睛一会看看自己，一会又看着他。 化妆师眉头跳了几下，视线移到旁边，不大高兴地说：“我又不是gay，你别总是盯着我看。” 施沅：“？” 他坐在镜子前，不看镜子看哪里？ 施沅撇撇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都能看我为什么我不能看你。” 化妆师愣了一下，扶住耳朵的手像触电一样弹开，脸慢慢涨红了。 果然！ 施沅小声嘀嘀咕咕：“脸红了，心虚了，知道冤枉我了。” 这下，化妆师的脸变成了一阵红一阵白。 “噗。”旁边的化妆师笑了，“新来的，这回知道谁是施沅了吧！” 就是那个又木又好看的！ 化妆师抽了抽嘴角，那点奇异的旖旎成了腾在心上的雾，散也散不了，抓又抓不着。 半晌，他对着施沅憋出一句：“你这人实在是……我要给你化一个最丑的妆。” 他说着从一旁拿出银箔盒，贴在了施沅眼皮上。 等施沅去拍摄时，裸露的皮肤散落地贴着细碎银箔，红色唇釉涂过下唇，在灯光下折射出玻璃般的明亮光辉。 施沅盯着镜子，不敢相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小心肠的人。 虽然好像也不丑，可是周围人都没有贴银箔，化妆师一定是故意的。 他满脸不敢相信地被赶去摄影棚拍照，摄影师若有所思，多拍了好几张。 等快到下午四点，他们这组的摄影才终于拍完，所有模特才可以离开。 洗手间和化妆台都挤满了人，施沅抢不到位置，索性没有卸妆，四处转着看能不能找到木羽。 二号摄影棚早收工关门，一号摄影棚灯依然亮着，施沅悄悄摸进棚内。 闪光灯咔嚓作响，边上挂着印满魅人logo的幕布，幕布中间，白问黎穿着一身黑色的改良汉服，坐在米白色软皮沙发上，微笑地望着主持人。 白问黎便是这一期的封面。 木羽站在摄像机外，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蓝色运动衫的青年，施沅看不清他的脸，看身形倒是和白问黎有几分像。 主持人问白问黎: “如果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动物，您会选择什么？” 白问黎说：“兔子吧，我属兔的，和我自己也比较像。” 他看着镜头，笑容有几分随意的漫不经心。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总是让人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在认真地回答。 施沅还以为白问黎像狐狸呢。 啊不对不对，狐狸总是狡猾善于欺骗的，白问黎才不是那样。 那还是兔子吧。 想着施沅自己笑了一下，他想再悄悄地走近一点，不远处有个椅子，他想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一边等木羽。 主持人小姐又问道：“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食物？” 灯光下，白问黎的头突然微微侧了侧。 穿过围绕在小小角落的工作人员，纯黑色的眸子猝不及防望向了角落的施沅。 它像是一双沉淀着漆黑夜空的珠子，又像是一池幽深不见底的潭水。 施沅不知道白问黎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又或者他没有发现，只是随意望过来。 他一边看着他的方向，一边笑着说：“我喜欢吃糖醋里脊红焖羊肉和沙姜猪手，戚风蛋糕也很喜欢，还有毛巾卷，抹茶饼干。啊——饮品也不能少，小吊梨汤，桂花酸梅汤和西瓜酪……特别是西瓜酪，很不错。” ……这不是前几天他把他拐到休息室的几个食物吗。 施沅脑袋“嗡”了一下，不久前狼狈逃走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回，几乎下意识，他“唰”地一下，蹲藏在了椅子后面。 救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应该往前看！ 他双手抱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远处，白问黎的眼睛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主持人小姐看着下一个问题，拿台词本挡了挡下半边脸，声音也跟着轻了起来。 “生活中您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会觉得和什么性格的人相处比较愉快？” 白问黎收回目光，笑道：“聪明点的吧，还有……胃口没有我好的。” 糟糕了！ 施沅抱着椅子腿心想：白问黎的择友标准是聪明，还有不能吃，不管是哪方面他都相去甚远。 这还要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然后助攻他和顾翊呢？ 施沅懊恼地扯了扯头发，一双白色球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还好吧。” 嘈杂的摄影棚内，这句话声音不大。施沅抬起头，就见着木羽身旁的那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在与施沅对视后，他明显地顿了一下。 角落里没有什么光，少年藏在暗处，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他白皙漂亮的脸上堆叠着的银色碎屑，在暗处闪闪发光。他朱色的唇微张，细碎的发丝凌乱地垂在耳边，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施沅也顿住了。 白清荣，白问黎的亲弟弟，同时也对他抱有某种不一般的感情。 在将来，他会将施沅当成白问黎的替身，知道他是顾翊的金丝雀后依然不停撩拨。 在某天顾翊让施沅伤心后两人开车兜风，双双车祸，白清荣失去双眼。 顾翊挖了施沅的眼睛给他，同时告诉施沅真相，让两人两清。 少年褐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白清荣小时候在森林里遇见的小鹿。 呼吸轻了一些，白清荣伸出手，很绅士地问施沅：“要起来吗。” 施沅张了张嘴，向后平移了一下，又平移了一下。 在离白清荣半米远的位置，施沅站了起来。 “不用。” 白清荣有些可惜地收回手，就听见对面青年突然说：“其实，我有青光眼。” 白清荣：“……？” “还有七百度的近视，三百度的远视，散光倒还好，已经降到两百度啦，可惜半年前又确诊了白内障。” 白清荣：“……” 白清荣掏出手机：“呃……需要我捐钱吗？” 施沅对他露出苦涩微笑：“不用啦，有些病再多的钱也是治不好的，比如我遗传的色盲。” 白清荣：“……” 总觉得这人在并不正经地骗他。 施沅指了指门外，换上了可怜又坚强的笑容：“那我先走啦，这里光太亮了，眼睛有点疼。” 白清荣表情复杂地刚点了下头，少年立刻转身，很快消失在摄影棚里。 白清荣：“……” 他有这么招人嫌吗。 白清荣疑惑地皱着眉，一转头，却看到聚光灯下，白问黎双唇微抿，像是朝他这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 施沅回去的时候洗手间已经有了空位子，银箔用了胶水，不太好洗，他折腾了好一会才弄掉，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三号棚已经只剩他一人，他胡乱擦了下脸，拿起了手机。 是经纪人。 施沅一年前拍的一部古偶开播了，王哥让他记得上线宣传。 这是他拍的第二部戏，小成本，甜宠类，演的是个有点戏份的男三。 挂断电话，施沅复制好剧方发来的文案，转发官博。 十分钟后，评论区终于有了第一条评论。 “施沅白问黎三年抱俩：又有新剧了！支持支持！” 施沅：…… 小旗你不能因为爆马了就肆无忌惮放弃治疗！你知不知道当事人白问黎已经知道你在P图造谣了。 施沅正准备去微信提醒小旗，隔壁一号棚却传来一阵喧哗。 白问黎已经拍摄完毕，零零散散几个工作人员朝外走，没一会，白问黎也走了出来。 施沅原本远远地站着，看见白问黎后下意识朝门后躲了一下，又小心地再次凑到门边，却看见白问黎根本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 白清荣和白问黎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话。 隔得太远，施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见白清荣一张嘴像个小喇叭一样叭叭个不停，白问黎没有回他，却也没有打断，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两人速度不慢，不一会已经到了摄影棚外。 人群涌动，已经看不见了。 施沅认真地用脑子思考了一下。 白问黎拍杂志，白清荣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专门跟来的吗？ 白问黎只以为白清荣是他弟，却根本不知道他心里藏着另一种心思。他们现在一起离开了，是不是还要一起坐车，然后吃饭，去片场，四处游玩，住在酒店…… 不行，绝对不行！ 施沅使劲摇头。 白问黎不能和白清荣独处，这在将来都会成为他和顾翊间的障碍。 他要拆散他们！ 现在可不是他能胆小逃避的时候。 施沅想了想未来，终于没再犹豫，直接跟着跑了出去。 黑色的保姆车停在门口，白问黎已经上了车，白清荣跟在他身后，果然没有离开。 施沅给自己喊好了加油，他深吸一口气，假装一般路过，且眼神十分不好地，撞了一下白清荣。 “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啊，白哥，你也在这里拍杂志啊，好巧哦。” 棒读痕迹十分严重。 白问黎的手本已按在了关门键上，闻声缓缓转过头，看向施沅。 施沅站在白清荣旁边，视线下意识左右躲闪，是一种逃避的表现，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窘迫的兔子。然而最后却又一狠心，瞪大了眼睛朝白问黎对视了上去。 “白哥，你是要回片场吗，我可以搭你的车吗？” 一旁的白清荣揉了揉手臂，闻言愣了一下。 他当然还记得施沅，也记得这人叠了一堆buff所以眼神不太好。 结果他不只是物理眼神不太好，另一种眼神也不太好啊！ 白问黎的车，连他这个亲弟弟都没有坐过，怎么可能会—— “可以啊。” 白问黎浅笑着看着施沅，慢悠悠侧过身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清荣：。 施沅紧绷的肩膀终于慢慢放松，对旁边的白清荣抱歉地点了一下头，挤进了车里。 对不起了兄弟，骨X是没有好结果的，我就是月老的剪刀王母的棒槌，专拆世间有情人！ 既然豁出脸皮决定好了要做电灯泡，施沅故意坐在了白问黎旁边，力争做最闪最亮的那一颗。 他刚坐好，车门就缓缓关上，保姆车启动。 施沅：“？” 施沅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白问黎：“等等，他、他不是还没有、” 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白问黎依然是那副浅浅的笑，奇怪地问施沅：“白清荣上来做什么。” 已经开始紧张了。 “他不是、不是” “他确实是《魅人》的总监。”白问黎弯起眼睛，像一只咬住了兔子的狐狸，笑眯眯说，“所以拍摄结束，他出来送送我。” 施沅：“…………？” 施沅：“？？？？” 6. Chapter 6 chapter 6 “白氏集团，主营珠宝和奢侈品牌，兼营时尚杂志，旗下包括当今五大刊之一的《魅人》。” “白问黎是白氏集团当家家主的长子，和顾氏集团的掌权人顾翊门当户对，有竹马之谊。” 施沅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书里背景介绍的设定。 所以作为白问黎弟弟的白清荣，也是白氏集团的少东家。成年后，他被父亲安排进杂志社锻炼，遇到了来拍杂志的白问黎，就多来看了两眼。 这是非常合理的逻辑。 施沅缓缓转过头，机械地说：“其实，我每天都有走路锻炼的习惯。” 白问黎：“嗯？” 施沅快哭了：“我能下车走回去么？” 白问黎依然是笑眯眯地，他慢条斯理地扶起座位中间的小几，又从保温箱里拿出一袋奶油小泡芙，倒在了小瓷盘里，笑眯眯地说：“不行。” “停在路边，遇到私生粉怎么办？这样太不安全。” 施沅：“实不相瞒，其实我没粉丝。” “我知道。”白问黎笑，“我是说我的。” 施沅张了张嘴，又瘪了瘪嘴，肩膀怂了下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萨摩耶。 黑色丝绒车帘遮住了室外的日光，然而车内却又亮起了橙黄的灯，施沅圆而翘的鼻尖委屈地动了动。 白问黎微侧着脸，凤眼轻轻挑起。 就让人会想要摸一摸，看看头发里是不是真的藏了一对垂下的耳朵。 施沅的脑袋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那只手还揉了揉。 他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望过去，就见着白问黎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表情理所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问题。 理所当然地就好像那只突兀的手不是他的。 施沅不喜欢别人揉他的头发。 很痒，他会觉得很奇怪，而且对方的小指穿过头发，还总是不经意碰到他的耳骨边缘。 白问黎的手温度很低，冰冰凉凉的，像落满冬日的雪。施沅以前在书上看过，人的耳朵有着密集的神经分布。在被他的指骨划过时，它们将一片低于常温的触感传到施沅的脑袋里，那片皮肤像是在触碰一块深埋在雪中的玉。 施沅的皮肤打起了一个激灵，血液向上循环，耳尖就渐渐红了。 他极其不自然地将脑袋向一旁别了别，又别了别，那只手却丝毫没察觉到他的不情愿，食指甚至还撩起发旋旁的一缕头发，顺着指骨关节转了一个圈。 白问黎想，头顶竟然没有耳朵，不过发丝挺软的，也很蓬松，手感可以打八分。 再长点就好了。 他自顾自可惜，视线扫过当事人，却见着施沅瞪大了眼睛，眼眶红红地盯着他。 白问黎摸他的头，他不喜欢。 可他也不想生硬地拒绝，这样会显得两人很生疏，施沅想要和白问黎做朋友。 于是只能企图让白问黎自己想明白，他这样是非常不礼貌且违背本人意愿的。 可惜施沅不知道，如果一个人用一点可怜兮兮的又很震惊的表情看着对方，偏偏又不做出点反抗的行为，会很难真正得到别人顺从的同情。 白问黎看着那双眼睛，睫毛向下微微动了动，很快又翘起唇，露出几分恍然地表情。 他问：“你是饿了吗。” 施沅：“？？！不不是！其实……其实我饭量很小的！” 施沅更紧张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陷阱！白问黎刚说过他不喜欢吃很多的人，只要一不小心施沅就会触碰雷区。 白问黎笑了下：“真的吗。” 他说着又抚了抚施沅头发，缓缓移开了手。 一直高度紧张着的脑袋终于得以自由，施沅紧绷的神经放松，大大松了一口气。 一抬眼，就看见白问黎端着一盘泡芙，正好递在他的面前。 施沅：“……” 白问黎善解人意：“我又不会笑话你，还说不是想吃东西了。这里又没有旁人，不用和我客气。” 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施沅挣扎：“我不是，我没……唔？” 一只手捏着一只小泡芙，突然塞进了他的嘴里。 酥脆的外衣入口即化，淡奶油的清香旋即融化在舌尖。施沅眨巴了两下眼睛，咬了下去，甜蜜的味道瞬间充斥味蕾。 好好吃！ 白问黎又投喂了一只，嘴巴可能说谎，舌头却不会，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白问黎，对投喂照单全收。 半晌，男人放下盘子，眉眼微弯，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等等他不是来吃东西的！ 两军作战，刚打算主动出击便被对方反将一军，主帅还被敌人一点吃的就狠狠贿赂。 腐败！太腐败了！ 施沅表情如临大敌，正打算严正声明，视线却无意间晃见了白问黎的手腕。 黑色高定西装下，素白手腕上戴了只刻着W.L的银白色腕表。白问黎身上饰品不多，这只复古款的腕表在车灯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施沅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睛直直盯着白问黎的手腕。他的脑袋像是被风沙掩埋的古城，偶然路过的大风刮走沙粒，他又看见了城市的一点轮廓。 他想起来了，梦里，这是顾翊送给白问黎的表，白问黎非常珍惜。 梦里的他曾无意将表碰到了地上，顾翊对比非常生气，将他关在屋里饿了整整两天作为惩罚。 两天后，顾翊不生气了，他告诉施沅有一个东西能帮他赎罪，问他愿不愿意给白问黎。 施沅的突然没动，白问黎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手腕上。 墨色双眸微微变暗，眸光在眼底流转。 白问黎重视的东西不多，而这恰巧是其中一个。 他的手从瓷盘上收回，脸上的笑容一分分收敛，最后只剩莫测的冰冷。 突然，他的手在快要收回去时，被紧紧抓住。 “白哥！！谢谢你！！！！” 少年仰头望着白问黎，表情有些激动。灯光照亮了他漂亮的脸，他褐色的眼睛像是塞满了九天银河里所有璀璨的星星。 就在刚刚，他知道要怎么弄到那九十万了！！ “白哥，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白问黎顿了顿，又顿了顿，冰冷凛冽的眼神终于被一点点瓦解，最后还是变成了……疑惑。 白问黎：“？” 施沅已经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还主动弯下了腰，把脑袋凑到他手底下。 “摸！都可以摸！你喜欢我明天去把头发剃了送给你啊！我发量很多的有好大一把！” 白问黎：“……倒也不必。” 施沅使劲凑过来，他反倒不想摸了。 白问黎又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不过，你要是连头也一起送过来，我可以接受。” 施沅正激动的心猛地抖了抖，抬头惊恐地看着白问黎。 这是什么恐怖片现场！！错频了吧？！他是不是幻听了！ 白问黎满意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施沅头发，没再逗他。 “我是说，你要是愿意把这盒都吃了，我会很开心。” 真的吗。 施沅将信将疑地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吃得一边激动，一边胆战心惊。 直到一起到了酒店。 施沅住的底层标间，白问黎则在高层的套房。 电梯到了楼层，施沅朝白问黎挥了挥手，吞下了最后一块泡芙。 他突然想起来，白问黎好像不喜欢比他能吃的。 这盒泡芙白问黎一颗也没有吃，全进了施沅肚子。 ……大、大意了！ 可惜为时已晚，施沅懊恼地回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黑暗，夏敛昨天拍了一个大夜，今天白天没有戏，正在屋里补觉。 施沅轻手轻脚地关好门，打着手机微弱的光，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了翻。 很快，翻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小木盒子。 他珍重地拿着小木盒子坐在床边，又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子里是一块碧绿色的环形玉佩，被一根褪色的红绳串着，编成了十年前流行的款式。 手机微弱的光依然不能阻止玉佩的光辉，它在他的手中宛如一池绿莹莹的泉眼。 房间里安静静的，只有夏敛均匀地呼吸。 少年垂着眼睫，手指温柔爱怜地抚摸过玉佩，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是施沅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从二手玉器行里买给妈妈的礼物，也是他们留下来的最后一件遗物。 据说对白问黎也很重要，梦里顾翊将它从施沅手中拿走后，给了他一个多月的好脸色。 那么，对于钱多到可以烧着玩的白问黎来说，用区区九十万就能买一件很重要的玉佩，应该是很愿意很划算的吧？ 绝对没有骗钱的意思。 施沅拿着玉佩到阳台，在阳光下找到最好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又去问木羽要了白问黎的邮箱。 木羽很快发了过来，顺便打趣道：“小施沅想要邮箱怎么不自己去问，不会是打算做什么坏事吧。” 施沅：“。” 木羽：“……？” 木羽：“你不会真打算做坏事吧？白问黎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别做傻事！” 施沅连忙狡辩：“怎怎怎怎么会呢，不会的！我能做什么坏事……羽姐我还有事我先挂啦再见！” 手机那边很快传来一阵忙音。 木羽盯着熄灭的屏幕认真回忆，认识施沅以来他做的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在路边捡了两块钱然后偷偷揣在了口袋里，这还不排除别人看到懒得捡的因素在。 他能做什么坏事。 施沅坐在阳台上，拉开窗帘偷偷看了一眼屋内。 很好，夏敛还在睡，还没醒。 他现在有点紧张，照片有了，邮箱有了，接下来就剩勒索……啊不，和白问黎做交易了。 虽然，白问黎这么好，他不应该这样对他。 明明是想和他做朋友的，虽然目的也不算单纯。 但是……妹妹一定要做手术。 施沅编辑好文案，将玉佩放在心口，低声请求天上的爸爸妈妈保佑他，按下了发送键。 立刻显示发送成功，被接收。 一分钟后，施沅收到了一封新邮件，一封来自白问黎的邮件。 几乎毫不犹豫，他点开了邮件链接。 手机突然卡顿住了，像是运行着什么超负荷的东西，好在五秒后又立刻恢复正常。 白问黎的回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我拒绝。” 7. Chapter 7 chapter 7 雾气升腾的浴室。 室外的空气被温热的水尽数冲刷干净，黑色发丝妥帖地贴着后颈，汩汩水流顺着匀称漂亮的肌肉向下滚落。 宽阔舒适的套房，只有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放在阳台的平板突然传来一小下“叮咚”的声音。 白问黎关掉龙头，裹上浴巾，走到了阳台。 傍晚橙色的阳光照着他还滴着水的发丝，白问黎懒散地坐在竹椅上，他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陌生邮件。 “白先生您好，我这里有一块质优价廉的玉佩，如果您感兴趣，请在下周一早晨七点，在您所居住的酒店朝右走三百米看到的第一家牛肉面馆旁的电线杆上用红笔画三道横线。再在晚上带好九十万现金，放在酒店朝左走七百米的天桥下的第二个桥洞旁。第二天早晨，您打开酒店门口就可以收到您的玉佩了。［图片］” 白问黎：“……” 提着九十万，现金？ 一键查询对方智商。 白问黎立刻回复了拒绝，并顺手在链接里植入了监控病毒。 直到邮件发送，他才点开文字后附赠的图片。 阳光下，翠绿色的玉佩是经常被人把玩摩挲才会有的莹润光辉，它的主人很珍爱喜欢它。 但比起这些，白问黎最先感受到的却是熟悉，因为他手中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早年，白问黎的姥姥和顾翊的奶奶结为金兰姐妹，相互交换的信物是一对完全一样的玉佩。 后来，姥姥的玉佩被人偷窃，顾翊奶奶则将她的那块给了他。 白问黎记得，这块玉佩是在施沅手中。 而且照片的这个背景…… 他眉头缓缓皱起，将平板举高对着天空，看到了天边一朵相似的云。 白问黎：微笑。 竟然没有丝毫感到意外。 原来他突然的欣喜和“感谢”，就是为了向他卖玉佩啊。 白问黎悠闲地将后背靠在了藤椅上，点开了监控软件。 很快，一张刚刚与他分别还没有半小时的脸不敢置信地出现在屏幕中。施沅一脸焦急地盯着手机，甚至还用手使劲拍了拍。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不是说好白问黎很喜欢，对他很重要，所以才、才一定要我拿出来的吗。” 施沅不安地嘀嘀咕咕，在阳台这小小的空间里不停朝左又朝右走，像只无意掉入热油中的蚂蚁，徒劳挣扎。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原以为会非常稳妥安全的方案却遭遇滑铁卢，施沅鼻尖有点酸。 突然，窗帘“哗啦”一声被拉开，夏敛揉着睁不开的眼睛出现在落地窗边，施沅焦躁地动作一顿，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愧疚道：“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吗？” 夏敛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没有，我饿了，这个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说完伸手捏了下施沅脸颊，又打着哈欠走了。 窗帘重新拉上，施沅不开心地揉了揉脸。 被这么一打岔，心中的翻涌的不安反而平静了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急，要冷静。 白问黎之所以拒绝，一定是以为他是骗子，或者是还没有发现玉佩的价值。只要向他证明他是好人，他一定会答应。 得想个办法得到白问黎的信任。 夏敛一会便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四处找外套，施沅先到门边换鞋，拉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人举着手正准备敲门，四目相对后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 “Surprise!!” 小旗张开手做了一个开花的姿势。 “你怎么会在这里？”施沅诧异道。 小旗说：“云哥杀青了，我就和公司说来跟你了。” 云哥是施沅同公司的艺人司云，和施沅关系不错，也是小旗跟着的艺人之一。 小旗对着他眨了下右眼，两眼放光道：“王哥知道我喜欢白问黎，还让我督促你多和他打好关系呢，你可千万别让公司失望啊！” 施沅：“……” 话里有话。 他就知道小旗绝对不会是单纯地来！ 两人正说着话，夏敛已经找到了外套，一边穿一边朝外走。 小旗发现夏敛后明显愣了一下，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要没了。 她看了看夏敛，又着急地看了看施沅：“你怎么还和别人同居啊？” 什么同居！怎么单纯的室友关系到了小旗嘴里就变了一个味。 施沅耳朵都要红了，恨不得捂住小旗的嘴。 可惜夏敛已经听到了，他哀伤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剧组为了省钱，我们这种小演员就没能安排单间。” 小旗也幽幽地叹了口气：“那真是没办法。等我有钱了，我一定给你们一人安排一套豪华总统套房。” 夏敛：“真的吗，太好了，那你快点有钱！” 小旗握拳：“我一定！” 施沅：“？” 怎么会是这种展开。 眼见着两人越聊越投机，施沅连忙拉过夏敛：“快点走吧，再晚人就多了。” 小旗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们要去哪里，需要我一起吗。” 夏敛：“我们……” 施沅连忙打断他：“不用了不用了！小旗你能帮我弄来一个企鹅号吗，要旧号，越快越好，谢谢啦！” 他说着推着夏敛朝电梯走，很快消失在了小旗眼中。 小旗用食指挠了挠脸颊：“企鹅号啊……” ———— 两人到片场时，正好剧组开饭。现在人还不多，他们打好饭，选了一个无人的桌子。 很快，施沅的vx便收到了一串数字和密码。 七位数连号，三王冠还开了svip年费会员，看得他想把号卖了自己再去申请一个小号。 施沅扒了一口热乎乎的饭，继续翻其他信息。 资料和空间都很干净，像新号，id空白，头像则是很可爱的白狐狸贴贴萨摩耶的卡通图。 外人看着像活号，却又不能得到更多信息。 施沅，谨慎。 他在心里狠狠夸了一回自己。 然后拿着号，申请了白问黎邮箱关联的企鹅好友。 好友申请：请通过一下，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施沅发送完好友申请，自信地按熄手机。 人类好奇心最旺盛了，他不信有人能拒绝这种话说一半的申请方式！ 夏敛瞅了眼施沅，随口问道：“在和谁聊天，新工作吗。” 施沅幸福满满地吞下食物，又看了眼手机，白问黎还没回他。 他说：“我在申请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好友，奇怪，怎么还没有回我。” 夏敛笑了：“哪有这么快的……你提前和他说过吗。” 施沅：“没有。” 夏敛想了想，问：“你怎么和他申请的？” 施沅把手机递了过去：“我就说有很重要的事和他说，让他通过一下。” 夏敛：“？” 夏敛皱紧眉看着屏幕：“你这样是不可能有人通过的，话术也太像骗子……” 手机发出“叮咚”的一道声音，最上面弹出通知栏。 white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开始聊天吧～ 施沅大喜：“通过啦！太好了！” 夏敛：“？？？？？” 太可疑了！ 夏敛缓缓掏出手机，按好110。 “你确定对面不是什么传销组织吗，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老实交代！” 施沅连忙按住他的手：“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其实……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 施沅含糊地说了这个人也是剧组的演员，更多的就支支吾吾怎么也不肯说了。 笑死，他才是骗钱的那个，绝对不可以告诉夏敛。 夏敛勉强放心了一点，收起手机，还是提醒施沅：“认识的也要小心，知不知道现在人贩子可猖獗了，会把你卖到欧洲进行暗网直播。那些老男人最喜欢你这样的漂亮少年，会把你先这样，再那样，再这样，比煎鱿鱼还惨！” 夏敛操心的宛如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施沅被吓唬得一哆嗦，又很快挺直腰背，坚定道：“不会的！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他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 他可是熟知未来剧本的。 他说着，给白问黎礼貌地发了一句：【在吗？】 这次直到回了酒店，白问黎都没有理他。 施沅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等不到消息，只能积极地问候了一句：【晚安。】 好在第二天醒来，白问黎终于回了消息。 white：【在。】 施沅起床的瞌睡都没了，连忙抱着手机问候：【您好。】 想了下白问黎回复的速度，他也顾不上礼不礼貌了，直接将意图也发了过去。 【我是下午给您发邮件的那位，相信您已经看过图片了，请问您有回心转意，将玉佩带回家的想法吗？】 这一次，白问黎秒回了。 white:【。】 施沅连忙道:【我不是骗子也不是坏人，您不相信我可以再给您发几张玉佩的照片。】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white：【我相信你不是骗子。】 施沅眼睛一亮，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太好了！！峰回路转，那么九十万—— white：【可是，我并不打算花九十万从一个陌生人手中买一块玉佩。】 “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施沅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又被早晨的空气冷得一哆嗦，赶紧钻回了被窝。 他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再回忆一遍顾翊拿走玉佩的剧情。 没错，他没有记错，顾翊亲口说的玉佩对白问黎很重要。在面对白问黎的问题上，顾翊从来不屑于骗他。 所以为什么就是—— 施沅在被窝里焦急地左翻翻，右翻翻，他问：【难道你不想要玉佩吗？】 这个问题，直到开工了白问黎都没有回他。 很快，小旗敲了门，三个人一起去片场。 施沅上午的戏是满的，今天一整天都要拍一场男主和小反派对峙的小高潮，他需要站在“继母”身后充当背景板。 化完妆，换好衣服，工作人员还在布置打光板。 白问黎早就来了，一个人在僻静处看剧本。 小旗凑到施沅旁边，怂恿道：“多好的机会，快去和白哥打招呼啊，你们接下来不是还有一场对手戏。” 对手戏，指白问黎和继母高手过招，施沅在后面跟一句“母亲说得对，哥哥你太过分了。” 不过，施沅也挺想和白问黎说话的，他想要在不暴露的前提下问问他为什么没有回他，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 施沅磨蹭了一小会，还是拿着剧本硬着头皮凑到白问黎面前。 他刚走近，还没来得及说话，摄影棚高处突然掉下来一块东西，正对着白问黎的方向。 毫不犹豫，施沅伸手想要将他推开。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白问黎，白问黎却突然转身看了他一眼，与此同时身体向后退了两步。 施沅连白问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人却站在了他刚才站的位置。 “啪嗒。” 施沅脑袋随着声音缩了一下，一大块泡沫板在他脑壳上弹了弹，歪歪斜斜，掉在了地上。 施沅：“……” 8. Chapter 8 chapter 8 ……泡沫板。 白问黎还自己躲开了。 尴尬。 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施沅面容扭曲，分外难受地后退一步，泡沫板被踩得“吱呀”响了一声。 白问黎眼中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他极快地眨了一下眼睛，眸底染上莫名的深色。 “你……” “我只是路过！” 施沅羞得脸都红了，他提高了声音打断白问黎的话，转身头也不回地快速逃走，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只留身后的白问黎看着他的背影。 人类的心思对于白问黎来说很容易懂，但很多时候，他会搞不懂施沅在想什么。 地上的泡沫板被踩碎，白色的小颗粒随着风轻轻漂浮。 角落的阴影落在白问黎身上，他抿着薄薄的唇，看不清神色。 许久后，他慢慢抬头，望向了远处的某个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 黑色镜头晃动，几乎一瞬间便缩了回去。 代拍抱着照相机大口呼吸了两下，回过神来，又自顾自觉得懊恼。 白问黎看镜头，多好的抓拍瞬间，怎么就一阵心惊，没忍住躲了起来呢。 ———— 施沅在片场外找了一个小角落，蹲在地上，沮丧地捂着脸颊。 小旗找了有一会才找到他，施沅眉毛快拉成了“八”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找白问黎了。” 怎么总是在接二连三，接三连四地丢人。 出乎施沅意料，小旗什么也没说，反而是跟着蹲在他的旁边，问：“脑袋砸疼了吗？” 施沅摇了摇头：“没有，泡沫板很轻。” 小旗笑了笑，说：“那就好。” 朋友的安慰，让施沅的心奇异的安定了一下。 他想，要不还是不找白问黎讹钱了，这个泡沫板说不定就是老天看不下去他做坏事给的教训，而且他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白问黎不想买，那就还是留下来吧。 那又不是一块没人要的玉佩。 想开了，施沅反而感到了一阵轻松，他深呼了一口气，重新露出笑容。 他从戏服里面的裤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了手机。 打电话给了经纪人。 王哥很快接通了电话，施沅说：“王哥，你之前说的找金主的事情，有没有眉目啊？” 王哥上次劝施沅想开，倒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开。闻声道：“哪有这么快的，你倒是来催我了，你是老鸨还是我是老鸨？” 施沅的手指抠了抠手机侧面，小声说:“我想要钱嘛，很想要……” 王哥在电话那边严肃地咳了一声:“不要撒娇！我对我老婆很忠诚的。” 施沅委屈:“我哪有——” 王哥说:“好了，之前顾总那么优质的金主你不要，我记得衡越的小金总倒是也和我打听过你，还有宇人的李总……虽然都比不上顾总，但也是一顶一的高富帅。之前司云还缠着我要小金总联系方式呢……你喜欢哪个？” 施沅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太好了！我都可以的，有钱给我就好，谢谢王哥！” 小旗侧过头去看他，少年的侧脸在阳光下像是倾洒了一层薄薄的温柔月光，卷而翘的睫毛随着他的笑容而轻轻颤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落在他的鼻尖，像一朵盛开在冬日寒雪下的玫瑰，漂亮得安静而静谧。 她的眼角微微动了动，咬住了下唇。 “好啦，那边导演好像在喊人了，我们快过去吧。” 她率先站了起来，视线漂浮地左右晃动，伸手推了推施沅。 施沅只好和王哥道别，让小旗帮忙检查了一下衣服头发，连忙朝片场走。 但是，大概是小旗听错了，片场并没有开始，工作人员依然在各自忙碌。 这反倒让他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在这时，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施沅。” 施沅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就见着白问黎正靠着墙站在门边。 这里光线不太充裕，白问黎藏在阴影里，施沅路过他时根本没有发现，此刻，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施沅的视线朝他身后飘了一下，这个地方离小旗不远。 有没有听到他和王哥的电话？ 他又感到了一点着急。 如果白问黎听见了，猜出来他就是那个骗他钱的人，就太糟糕了。 但是，白问黎朝施沅伸出了手，他的手里提了一小袋饼干。 “你要吃这个吗。”他问。 施沅小心地观察白问黎，但是太黑了，他看不太清。 他只好摇摇头，说：“我……我早晨吃过饭了，我不饿。” 白问黎“哦”了一声，那只手又慢慢收了回去。 施沅站在离他三米远的位置，脚趾不自觉点着地，在地上转了转。 白问黎主动和他说话了唉，为了将来不和顾翊扯上关系，他也应该多和他说说话，打好关系，争取帮助两人早日锁死。 但是应该说点什么呢，尬聊简直是尬上加尬。 他还没想出来，白问黎却又突然开口。 “我们接下来也会有对手戏，要对对台词吗。” 就一句台词，对不对都没什么区别吧。 ……是看他太尴尬，所以在给他台阶下吗？ 施沅抬头望着白问黎的方向，连忙点头：“好啊！” 白问黎人可真好啊，施沅觉得他可真幸运，总是遇见一些很好的人，也总是有好事发生。 他又开始感到喜滋滋的。 白问黎终于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片场灯光能照到的地方。 施沅发现他是在笑着的，一如既往那般温柔的笑容，对着他。 “那边有空椅子，我们去那边吧。” ———— 施沅的台词不好，就像他的表演一样不好。 好在他的镜头少，白问黎帮他纠正了两个小细节，大体上已经没问题了。 打光已经布置好，人渐渐多了起来。 白问黎翻着台词本，突然拿出手机玩了会。 施沅的口袋里传来“叮咚”一声。 white：【当然是想要的。】 施沅：“？？！” 施沅：“太好了！！” 白问黎想要，就代表还有谈的可能，就代表他可以不用担心未来金主那边会发生像顾翊那样的意外，伤害到施涴。 白问黎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施沅连忙捂住嘴，身体侧过一边，怕被发现。 好在，白问黎很快又低下了头，继续看台词。 施沅松了口气，低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施沅：【那怎么样你才肯买呢？】 【什么条件都可以，你买下来吧。】 施沅放下手机，期待地看着白问黎。 然而白问黎看完了一页台词，又看完了一页台词。 施沅忍不住了，他想要推推白问黎，提醒他不要忘记看手机。又觉得这样过于暴露，只能满脸纠结地欲言又止。 突然，白问黎说话了，他依然是淡淡的表情，问施沅：“你很想红吗。” 施沅有些着急，他不明所以地说：“想呀，娱乐圈里谁不想红，红了才会有钱。” 白问黎的手捏着台词本的右下角，又将它翻了一页。 他说：“你很喜欢钱？” 施沅说：“那当然啦。” 有钱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如果他有钱，就可以早点治好妹妹的病，然后让她安心上学，读研，做研究。 妹妹喜欢数学，还特别聪明，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白问黎抬头看了施沅一眼。 他的眸子很黑，像一潭黑漆漆的墨，用深潭的冰块研磨化开，还带着些许冬日凛冽的气息。 施沅觉得自己也要被冻着了，他无措地握着手机，眨巴了两下眼睛。 突然，白问黎笑了笑，那些吹过的寒风就成了春日的讯号，让施沅松了口气。 白问黎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痒痒的，很轻，和之前那次又有点不一样。施沅低低咕嘟了两下，行动上却是很主动地凑了上去。 揉！随便揉！保证揉得开心，揉得满意！ 白问黎却收回手，说：“导演在喊人了，我们也过去吧。” 他说着合上台词本，开始朝那边走。 施沅只好也跟了上去。 在将杂物交给小旗时，施沅看见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收到了新消息，他没有听到通知。 white：【条件还没有想好，你先欠着。】 ———— 拍摄的时候，施沅总是忍不住笑。好在摄像头还没有拍到他，导演忙着怼其他演员，也没人注意到。 只有白问黎若有似无地看了他几眼，施沅太过开心，对着他反而没有忍住，笑得更灿烂了。 就这么几次后，白问黎没看他了。 一天拍摄顺利。 下午，施沅的工资卡收到了九十万。白问黎嫌取钱麻烦，施沅觉得这点小事还是不要计较了，就报了卡号。 晚上，施沅几乎是飘着走回酒店的，路上还给夏敛和小旗唱了首歌。 回到酒店后，夏敛果断在某宝上下单了一套耳塞，小旗则是含泪删掉同人文里“施沅温柔地唱摇篮曲哄失眠的白问黎入睡”的情节。 洗漱的时候，施沅手机响了，他请夏敛帮他先接一下。 半分钟后，夏敛拍开了浴室的门。 “施沅快出来！医生说你妹妹出事了……” 9. Chapter 9 Chapter 9 施涴出生在一个冬天。 施沅记得那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他们从医院回来，妈妈将妹妹裹在大衣里，右臂搂着小小的施沅。爸爸骑的三轮车每前进一步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它们在雪地里拉出三道长长的痕迹。 等终于到家，施沅发现妈妈的围巾被打湿了，凝结成了硬硬的冰。 可是天空明明已没有再下雪。 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妹妹生病了。 ———— 施沅到医院时，施涴还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不说话。 病床边坐着一个陌生婶婶，是江医生请来看着施涴的护工，防止她又偷偷把点滴给倒了。 施沅哪能让江医生出钱，他就差点给他提钱了。 他偷偷把工资给婶婶结了，病房里很快只剩两人。 施沅走到床边，拉起病床上的小桌子，问道：“吃早饭了吗，刚刚在楼下看到有卖鱼粥的，还有你喜欢的奶黄包。” 施涴没出声，施沅将提着的食物放在小桌子上，病房里很快弥漫起食物的香气。 他说：“快起来吧，我饿了。” 他自然的像是不知道她刚经历过一轮危险，如果不是江医生留心眼发现她把药偷偷倒了…… 施涴放在被子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她才低闷着声音说：“你饿了就自己吃，我不要你管。” 施涴总是很聪明的，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但说这种话，却又切真有了几分叛逆期少女的模样。 施沅戴上滤镜觉得妹妹果真可爱，没忍住笑了。 他低着声音央求道：“那你管管我吧，我又累又饿，现在好想吃饭。” 施涴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才终于从被子下露出头。 少女的眼圈红红的，像一对肿着的核桃。她绷着一张脸，每根毛孔都写着“我没错”“你好烦”，眼神却心虚得不敢去看他。 施沅将鱼粥向她那里推了推，施涴烦躁道：“都说了你别管……唔？” 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个包子，她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施沅像是什么恶作剧得逞了般对她笑着。 施沅觉得，把人嘴巴塞住这一招，实在是太好用了。 这样她就不能说他不爱听的话了。 他坐在床尾，开始跟着吃包子。 他说：“江医生说下周一手术，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要好好养病，等修养好了，就去学校上课。” 施涴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很快模糊，眼泪像止不住的雨，唰唰地掉着。 “你从哪里弄来的钱，你、你……” 小时候，经常有人想要收养施沅。 又乖巧又可爱的小孩谁不喜欢？可是施沅却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对方必须把施涴也带上。 没有哪个家庭愿意负担一个心脏病患者，慢慢的，他们就在福利院长大了。 她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她却一直都…… 施沅从小到大，最不擅长应对别人的眼泪了，特别是施涴的。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胡乱在少女脸上擦了擦。 “你别哭啊，虽然妈妈的玉佩是很珍贵，但是能救你，我想他们肯定也会愿意卖掉。” “……玉佩？”施涴哭泣的动作一顿，“你卖了、卖了妈妈的玉佩？” “是啊，遇到了一个有钱的好心人，那块玉佩他很喜欢。” 施涴气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花九十万买那块玉佩，又不是什么大师的手笔。” 施沅说：“一开始确实是不想买，但是后来他知道我有个聪明又可爱的妹妹还等着用钱，他就买下来啦。” “好啦。”施沅伸手呼噜了一把她的头发，“小孩子就好好想着学习，你也对哥哥好一点，你如果……我得多伤心啊。” 施涴慢慢低下了脑袋，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半晌，水滴又一滴滴汇聚在下巴尖，只有极小极小的一下声音。 “……对不起。” —————— “谢谢您江医生，您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会记住。” 施沅深深地朝江医生鞠了一躬。 江医生连忙说：“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要是，你要是……” 要是想报答，就给我个机会吧。 但这样就太卑鄙了，直到最后江医生也没有说出口。 施沅认真道：“您放心，锦旗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江医生：“……” 江医生发现了，施沅的脑袋里，根本没有把他往情情爱爱啊这方面想过。 “唉……算了。” 他自顾自叹了口气，说：“我不要锦旗，你留着钱自己吃点好的吧，你好像比之前更瘦了。” “有吗？”施沅揉了揉自己的脸，也有挺多肉的呀。 江医生笑了下，拍了拍施沅肩膀，说：“我去看其他病人了，你也快些回去工作吧，你妹妹我会帮忙看着的。” 他说完就朝其他病房走，几米后，他回过头来。 施沅连忙对他挥了挥手，江医生也对着施沅挥了挥手。 转身离开。 医院的走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白瓷地板上，风吹起窗帘，又是新的一天。 给施涴带过早饭，也谢谢了江医生，只差感谢白问黎了。 施沅将九十万一股脑存进了医疗卡中，给白问黎发消息。 施沅：【谢谢你。】 幸好，幸好白问黎买下来了，不然即使是找金主也很难在下周一前拿到这么多钱。 现在的有钱人可麻烦了。 white：【？】 施沅：【就是很想要说谢谢你。】 【你真是一个好人。】 【你一定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我知道有一个特别灵的寺庙，我会去给你点长生灯的！】 white：【……】 white：【莫名其妙。】 距离施沅几千里外的酒店高层。 白问黎坐在阳台上，小而圆润的茶杯灵巧地在他手指间转动，他盯着手机屏幕，轻轻地嗤笑了一下。 “好……人？” 真有意思。 清晨的阳光是温柔的淡金色，它们浅浅地洒在白问黎身上，他的脸在阳光下分外温柔。 只有那双藏在细碎发丝下的眼睛，流转过阴影中的暗色，与微微勾起的唇角，让人难以察觉分明。 10. Chapter 10 chapter 10 施沅在医院待了半天，陪施涴做了手术前的几项检查，中午的时候施涴让他放心工作，给他买票离开了。 绿皮火车摇摇晃晃，施沅回到酒店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的肚子饿了。 虽然这个点剧组的饭是没了，但保不齐今天有宵夜。 抱着试试又不吃亏的想法，施沅站在去酒店和去剧组的分岔路口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好消息是他猜对了，今天真的有宵夜。女主的粉丝来剧组探班，送了烧烤和蛋糕。 坏消息是他来晚了，烧烤只剩竹签，蛋糕只余一个没有水果的杯子蛋糕。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中华优良传统，施沅不客气地拿走蛋糕，决定今晚减肥。 时间已经很晚了，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走了。 他拿着蛋糕也要离开时，突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隐约听到了点杂乱的声音。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就很可疑。然而从小到大，施沅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胆子很大。 或者说，害怕是什么，吃了可以变有钱吗。 他三下五除二把蛋糕塞进肚子，左右扫了扫，拿上用来切蛋糕的塑料刀，悄悄靠近发出声音的角落。 “……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出现得早……一直吊着阿翊……你要是知道点羞耻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前面的话施沅听得断断续续，走近了，他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伸手指着白问黎的鼻尖撒泼。 老旧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两人站在灯杆旁，白问黎一贯笑着的脸上是略微冷淡的表情，只有眼睛微微眯起，能看出来他此刻并不算开心。 不开心怎么不骂回去啊！是因为家教太好，不会说脏话吗？ 唉，真是一个乖小孩，这样可是会受欺负的。 施沅心里叹了口气，好在他在孤儿院待了好几年，白问黎不会骂人，他会啊！ 施沅扔了蛋糕刀，怒吼道：“指什么指啊，手放尊重点！” 灯光下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都望了过去。白问黎迎着施沅的目光，眼睫很轻地颤动了一下，墨色的双瞳向下收敛，薄薄的唇微微抿了抿。 施沅看得都心疼了，他赶紧冲过去，趁机将自己横插在两人中间。 少年张开手臂，背对着白问黎，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护着他，又狠狠地瞪着对面男人。 “白问黎的脸也是你能指的吗？你知不知道一个毛孔受到了惊吓都是全人类的损失，整个地球八十亿人的怒火你承担得起吗！！” 对面的人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白问黎顿了下，垂眸看着施沅的后脑勺。 施沅比他要矮半个脑袋，过于近的距离，正好能看见风吹过他头顶时，柔软的黑色发丝顺着一个方向变得凌乱。 他听见他故作凶狠的声音，像一只露出稚嫩爪子的小狗。这只小狗明明挡在他的面前，白问黎却觉得他好像扒拉的是他的衣角。 于是他低低地闷笑了一声，那点不开心就也烟消云散。 谁会不喜欢小狗呢。 施沅耳朵动了动，又急又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软绵绵的。 笑什么笑啊，吵架的时候这可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非常严重！ 好在，对面的男人没听到声音，反应过来后，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过施沅，眼睛里闪过嫉妒和慌乱。 平心而论，他长得是好看的，只是怎么看，怎么像白问黎。 他的像与施沅的像又是不同的。施沅是轮廓相似五官却各不相同，就好像盛开的白玫瑰有白玫瑰的美，即使有一眼会像白牡丹，它依然是美丽的玫瑰。 男人却是完全相反的只有五官相似，他的好看，全源自于他像白问黎。 他恶狠狠地对施沅说：“你谁呀？知道我是谁吗？我身后可是顾翊顾总，你惹得起吗？” 施沅明白了，这个人想凭借和白问黎相像的脸在顾翊那上位，但是顾翊心里只有白问黎，所以他来找白问黎茬了。 没有本事！只会欺软怕硬！ 施沅叉腰，也跟着恶狠狠道：“不就是舔我们白哥舔得最用力的那个吗，这剧组谁不认识啊！” “你你！” “你什么你！告诉你，顾翊心里只有我们白哥，他超级爱白哥，只要我们白哥勾勾手指他就会巴巴地过来，要他怎么转就怎么转。我劝你早点死心回家种田，不然的话……” 施沅眼睛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不然我就伸手揉你的脸！让你鼻子到耳朵那儿，眼睛到嘴巴那儿！” “！” 男人连忙捂住脸，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恶毒，太恶毒了！这张脸可是花光了他所有积蓄还欠了朋友钱的，要是毁了就全没了！ “你给我等着！” 放下毫无底气的狠话，男人匆忙跑了，路过暗处还不小心撞到了垃圾桶，“嗷”地叫了一声。 角落里很快只剩下施沅和白问黎两人。 施沅转过身，认真对白问黎说：“像这种蛮不讲理的无赖，就要对他更蛮不讲理，他才会知道你不好惹，知道吗？” 白问黎笑了笑，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们就只会欺软怕硬！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对别人好也不要自己被欺负啊。” “我知道。” 施沅看着白问黎，想着，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他便又说：“那就好！还有……还有顾总很爱你的，你别听他瞎说，你在顾总心中就是最好看最特殊的，他就是嫉妒你！” 这次，白问黎却没回声了，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下。 施沅没有注意到，他低下脑袋，最后说道：“还有，之前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还是想亲口对白问黎说声谢谢。 白问黎：“嗯？” 施沅说：“就是、 你不是教我演戏了吗，之前导演总说我是块只中看的木头，这次一句话都没说我呢！这还是第一次，谢谢你啊！” 白问黎又笑了。 路灯旁的梧桐树落下一片树叶，大块的绿色在风中旋转着飞舞，静静地停留在青石砖地面上。 白问黎垂眸看施沅，头顶那盏昏黄的灯向下倾泻出一大片金色的雨，它们尽数落在施沅身上，将他小小的发旋也镀了层漂亮的光。 察觉到白问黎在看他，施沅便扬起脑袋，旋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像是从蜜里捞出来的笑，只要闻一闻，就能感觉到那份香甜。 施沅的睫毛成了浅浅的奶金色，褐色的瞳孔像是塞满璀璨的宝石，他绯色的唇轻轻抿着，唇角不经意粘了点蛋糕上的奶油。 白问黎便伸手，想将这点奶油擦掉。 在伸手的那一瞬间，白问黎并没有想其他的多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施沅脏兮兮的，又或许是因为他讨厌这张脸上出现的不完美。 总之，他的手指轻轻碰到了施沅的脸。 柔软的温暖的皮肤，少年双颊还有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这会让他想起阳光下一丝丝缠绕的棉花糖。 施沅疑惑地望着他，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有点痒，白问黎的手指温度很低，像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冰。那块冰碰到了他，让他觉得不舒服。 施沅也没有多想，他不是那么细致的人，所以他猜到是他脸上沾了东西。 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角。 一不小心碰到了白问黎的手指。 11. Chapter 11 Chapter 11 白问黎愣了一下。 施沅也愣了一下。 风“呼啦”一声猛地刮过，路灯旁的树叶相互撞击，发出“沙沙”的声音。夜蛾在灯底无力旋转，老旧的灯泡“滋滋”地闪动了几下，依然□□地亮着。 白问黎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一贯维持的完美笑容像摔碎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他墨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波澜情绪。 “你……” “我不是故意的！” 施沅慌乱抢话，他连忙抬手捂着胸口，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声音怎么这么大？白问黎听到，会不会觉得他吵？ 本来就已经……不小心…… 施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问黎，灯光下，他的唇抿成了薄薄的一条线，白问黎没有说话，像是在酝酿着暴风雨的沉沉乌云。 施沅脑子“嗡嗡”地响，总觉得下一秒白问黎就要生气了，他连忙趁对方说话前一口气喊道：“天色好晚了我回家睡觉去了晚安！” 说罢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开始朝酒店跑。 只一阵风的功夫，他已经像小旋风一般消失不见。 只留白问黎站在路灯下看着黑暗中的方向，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食指。 ———— 夏敛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戏。 早晨的时候施沅给他报过了平安，说晚上回来，夏敛便花了一整天睡了一个完完整整的美容觉。 晚上醒来后，他给自己切好了水果，面膜唇膜手膜脚膜通通安排上，美美地靠着摇椅看电影，简直不要更舒服。 可惜电影还没看十分钟，房间门突然被拍得“啪啪”作响，施沅的声音在门外痛苦哀嚎：“夏敛！你快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救救我救救我！” 夏敛不情不愿地按了暂停，刚趿着拖鞋走到门边，房门却从外打来了。 施沅推开门，不好意思地说：“呃……我忘记我带房卡了。” 夏敛：“……” 夏敛抚了抚自己身上的一堆膜，翻了他一个白眼，正要走，却又被一把抓住。 施沅看起来快要哭了。 “夏敛你说我要是把舌头割了会变成哑巴吗？” 夏敛：“？” 夏敛：“唔唔唔唔唔！” 发生了什么！ 施沅痛苦地捂着脸，耳朵根都红了。 “我刚才不小心舔了白问黎的、白问黎的……那个，就是” 夏敛一把扯了唇膜：“你舔了谁的？！！” 施沅哭丧着脸：“白问黎。” 夏敛的面膜惊掉在了地上。 他就知道！白问黎把施沅喊进休息室绝对别有用心！ 夏敛使劲摇晃着施沅：“py还是走心？你不是直的吗，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和谁好不行干吗要和白问黎？！他看起来就是那种没兴趣了就会把对方大卸八块灌进水泥柱然后扔海里的人设啊！！” 施沅：“……？” 施沅：“什么……走心？是他给我擦奶油，我舔了他的手指。而且他那么好，你不要这样说他。” 施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黑镜看了下。 “就是这里……啊，奶油干了。” 他抽了张湿纸巾，使劲擦了擦。 夏敛：“……？” 夏敛的动作停了。 “手指？” “嗯。” 夏敛站正了身体，重复：“舔了手指啊。” 施沅重新痛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夏敛拍了拍施沅的肩，安慰道：“没事，舔个手指而已，小事啦。” 还以为那啥呢，不是就好。 施沅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没有舔过手指吗？我没有舔过手指吗？大家吃完辣条，都会舔手指啊！” 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想不起来。 施沅长舒了一口气，放心了。 “太好了……好困，那我先去洗澡，然后睡觉了。” “去吧去吧。”夏敛挥了挥手。 施沅洗到一半，从浴室探出头。 “真的是小事吗？” 夏敛：“真的啊。” 施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朦朦胧胧地就看见白问黎在灯光下对着他笑，跟会发光一样明灿灿的。 然后这个光就不小心被他…… 他又睁开了眼，问夏敛：“真的是小事吗？” 夏敛：“真的啊！” 施沅安心入睡了。 半夜，夏敛躺在床上突然惊醒，终于想明白了哪里不对。 他跳下床，使劲摇着施沅：“快醒醒！白问黎没事为什么要给你擦奶油？！他怎么不给我擦？？！你没事干嘛舔他手指！！” 可惜施沅睡的死死地，夏敛摇了半天也没醒，只好决定明天再问他。 他打了个哈欠，又躺了回去。 第二天早晨。 夏敛醒来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施沅早就起来了，他站在阳台上生龙活虎地打了一套广播体操，见夏敛醒了一把拉开窗帘，元气满满地喊了声早。 饱饱地睡上一觉，又有夏敛昨晚上的再三安慰，施沅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所谓祸无双至福不单行，夏敛还在痛苦地赖床，小旗已经带着好消息在外面敲门。 “施沅施沅快看vb！你火啦！你出圈啦！” 听到这话夏敛可就不困了。 他一下子跳下床，拿着手机就把小旗迎了进来。 “真的吗？在哪呢！热搜上怎么没施沅名字啊，我是不是没刷新？” 施沅也很激动，他翻来翻去，词条好像都和他没关系。倒是昨天半夜附近高架桥上有个人出了车祸，因为长得像低配白问黎，还上了个热搜。 他吐槽了一句现在白月光都可以批发了，赶紧跟在夏敛身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旗，像两只等待投喂的小狗。 小旗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早点，喜滋滋地放在桌上，拿出手机翻了翻，怼在了两人面前。 是一个经常发各家调色精修图的追剧营销号，施沅的脸被p成了十瓶粉底加两管口红才能化出来的雪白色和大红唇，截了四宫格，配字文案：女主不喜欢男二可以理解，我不理解男主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男二。 转发86，评论75，点赞567。 夏敛：“哇，好多人啊！点赞都有五百了！” 虽然离火和出圈好像还有点距离，但好多人啊！ 施沅也跟着说：“是啊是啊！可是我是男三。” 而且男主哪里有不喜欢他，他们三个是青梅竹马，施沅的角色一直在帮男主追女主，他一直都是男主最好的朋友啊。 小旗深沉地拍了拍施沅的肩：“没关系，这种剧，谁在乎啊！快来吃饭，我请你们的！就当庆祝施沅有了条500赞微博！” 说得很有道理。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将食物消灭干净，去往片场。 这还是施沅第一次有安利博，他的粉丝也因此多了快一百，都是活粉。 化妆的时候，他想想还是开心，偷偷拿出手机，又搜了搜那个营销号。 比起她其他vb，这条地转评赞都不太行，施沅没有粉给她增加kpi，评论里都是她自带的一些关注。 【AAA：确实好看！叫什么？收做小墙头了。】 【博主：施沅。剧里更漂亮！就是戏份不太多。】 【BBB：这是什么剧？好看吗，有cp磕吗？】 【博主：寻花记，男主男二的cp挺好磕的，但是剧很无聊，服道化肉眼可见的贫穷。】 【CCC：天呐你也看这部剧啦，男二好看是好看，但演技实在是太太太差了！纯纯的漂亮花瓶，配音都救不了的崩坏程度，男主个木头和他比起来都能算戏骨了。】 【博主：［笑cry］姐妹别说大实话，咱们磕颜就够了。】 【DDD：他长得好像白问黎啊。】 【博主：不像啦！不是一个类型，你看剧就知道了。】 施沅握着手机，又往下翻了翻。 不是没看过的说脸好看，就是看过的吐槽演技差。 有、有这么差吗？虽然他确实经常被导演骂…… 施沅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握拳。 是时候为将来做出打算了！他要改变！ 施沅切进vx，给经纪人发消息。 【王哥，我们公司有表演班吗？】 王哥：【你想提升演技？】 施沅：【嗯！】 王哥甩过来一条链接：【A大表演系教授开的内部班，一个月只要十万，你报我名字，可以打九九折。】 施沅：…… 施沅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要不……演技差点就差点吧，他本来就不是这块料…… 头套粘好，施沅的妆也化完了。 其他演员还等着，他赶紧离开位置。 他拿着手机，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在网上搜怎么提升演技，半点也没注意眼前的路，直到“咚”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施沅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捂着脑袋抬头，才发现撞到的是白问黎。 白问黎穿着一身雪白的戏服，稍长的假发散落在胸前。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一双黑色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施沅。 他正负手站在他的面前，薄薄的唇轻抿着，好看的像是天上的谪仙。 这又让施沅想到昨天晚上，白问黎在灯光下对着他笑。 施沅的心只短暂的紧张了一小下，连忙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夏敛的那句“小事”，很快又露出笑容，热情地朝白问黎打招呼。 “白哥早上好啊！吃过早饭了没有？今天空气真的好好啊！你昨天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梦？” 白问黎：“……？” 白问黎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的记忆没出错。 倒是施沅，明明昨天晚上害怕的直接扔下他跑了，现在倒是坦然的像是失忆了一样。 白问黎低沉着声音说：“不好。” 施沅闻言皱起了眉，担心道：“啊？为什么？白哥是认床吗。” 白问黎：“……” 他要开始生气了。 12. Chapter 12 chapter 12 白问黎知道，他的生气可以说是毫无缘由。 他喜欢大狗，特别是别人家养的只需要他偶尔投喂，就能热情围绕着他转的大狗。 和狗狗玩闹时被舔了手指，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为什么会觉得不开心呢。 白问黎想，或许是施沅当时慌乱又紧张，所以他才期待了一下今天见面时，他所露出的更有趣的表情吧。 可是没有。 这让白问黎感到不满，一切期待都成了空。 白问黎是不记仇的，他惯来睚眦必报，当场就报。 他很快平静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说：“没睡好……是因为我被人骗了。” 施沅果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啊？？！怎么会？！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舍得骗你！” 白问黎盯着施沅的眼睛幽幽道：“是啊，我这么好怎么会有人欺骗我。” 施沅问：“骗子是怎么骗的？” 白问黎说：“他加了我企鹅，说要卖我东西。我把钱给他后，他东西没有给我，就消失了。” 施沅可太生气了，他听夏敛说过，这个就是现在网上流行的电信诈骗。 白问黎怎么就这么单纯呢！这么简单的骗术都信了！ 施沅急得眼圈都红了，他问：“你被骗了多少钱？有没有报警？” 白问黎说：“一共给了他九十万，还没来得及报警。” 九十万！这么多，都够施涴手术的医药费了！ 嗯？九十万？ 施沅红了的眼圈慢慢回收。 嗯嗯嗯？？ 白问黎说的骗子，怎么这么像是……他？ 他似乎，好像，大概，确实是忘记把玉佩给白问黎了…… 当时说好收到钱的第二天早晨给他放在门口，然而那天下午施涴正好出事，施沅连夜去了医院，自然不可能在第二天早晨回来。 然后昨天回来后又不小心和白问黎……导致他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对方。 ……就把玉佩给忘记了。 施沅僵在了原地。 白问黎满意了。 他笑着掏出手机，说：“你提醒到我了，我们来报警吧，让警察帮忙把可恶的骗子抓住。” 施沅：“！！！” 施沅连忙抓住白问黎的手腕：“万万不可啊！！” 白问黎的视线下移，落在施沅的手指上。 “为什么。” 因为害怕，少年绵软的指尖在白问黎的皮肤上轻轻颤抖，他一双圆圆的褐色眼睛紧张地看着白问黎，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因为……因为……” “因为报警了后还需要做笔录啊，去公安局问话来问话去，多浪费时间啊！不如我们……给卖家一个机会，看看明天早晨他会不会把玉……把东西给你，再报警，好不好？” “而且、而且……” 施沅眼神心虚地左右晃着：“而且也不一定是骗子啊，说不定……只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呢……” 白问黎有半晌没说话，施沅只好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他。 顺着他垂下的眼睛，施沅看到了自己握住白问黎的手。 他不喜欢别人拉着他吗……施沅试探着将手松开。 白问黎这才收回视线。 然而还没动，就感觉到衣服下摆被人轻轻拉了拉。 白色的刺绣长袖被少年攥在手心，他轻轻晃着他的衣服，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用小声地祈求的语气问道：“你觉得好不好？” 片场传来嘈杂的背景音，极轻易就能将他的声音遮住。 可惜白问黎的耳朵一直都很好。 他的眼睫向下轻轻动了动，慢慢抽出袖子，“嗯”了一声。 太好了！ 施沅克制地给自己点了个大拇指，眼中的喜悦快要能凝成实质。 白问黎淡淡看了他一眼，说：“明天还是太晚了，或许是我早晨走得太早……今天回去再看看能不能收到东西吧。” 施沅：“……！！” 开心不过两秒。 今天他一天都有戏，根本没办法偷溜回去放玉佩。 只能祈祷白问黎比他更晚回去了。 一整天，施沅都惴惴不安着。 终于盼到了下班，他火速摘了头套和衣服马不停蹄跑回酒店，以最快的速度翻出玉佩，又飞快按亮电梯，找到白问黎的房间。 应该是赶上了吧。 施沅把盒子放在心口，做最后的道别。 他正要将玉佩放在门边，扶手突然“咔嚓”一声。 门开了。 施沅：“……？” 白问黎像是恰好打开门，看见他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施沅：“我、我……” 白问黎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施沅怀中的盒子上。 “施沅，你为什么会在我的门口，还抱着这个……盒子？” 完了！！！ 他不仅没赶在白问黎回来之前，还被他抓了犯罪现场！！！ 那一瞬间，施沅的脑袋像是爆炸开的烟花，晕晕乎乎的，脑子全都飞到了天上。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聪明过。 慌乱中，施沅双手抠紧了盒子，大声说：“我我我今天有了一条出圈vb你知道吗！可是他们都说我演技太差了！白哥你演技这么好我们明天还有对手戏你能不能教教我？这个盒子，我不知道啊！我来找你的时候它就放在门口了，你看它孤孤单单的多可怜，我就帮你拿起来了！哈哈！” 长长的一段话，施沅连不自然的停顿都没有一下，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的演技巅峰。 走廊有半晌寂静，施沅的心脏都快要停止了。 终于，白问黎“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你只是看到了它。” “嗯嗯！”施沅连忙点头。 白问黎对施沅笑了一下，“哗啦”一声，彻底拉开了门。 他朝旁边侧了侧，给施沅让出点距离。 “那你进来……我们对戏吧。” 刚松了半口气的施沅：“……啊，啊？” 小时候，施沅哄施涴睡觉，给她念睡前故事。书上说，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所以做人要诚实。 结果一个没听，另一个也没听。 东西是自己忘的，借口是自己找的，而他演技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了。 前两天那种一句台词的还好，明天可是正经的对手戏。 本来，还能依赖导演教一教…… 如果白问黎发现他实在是太差劲了，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而且……好丢人啊，偏偏又是在白问黎面前。 白问黎从施沅手中接过盒子，放在离门不远处的木柜上，朝会客厅走。 施沅低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跟了进去。 白问黎的房间是一种很温暖的橙黄色装修，他没有开大灯，偏僻的角落倒是有几盏小灯，因而整个屋内呈现出一种朦胧又暧昧的颜色。 玻璃窗外的夜色浅浅透入，白问黎瞥了施沅一眼，安慰道：“不用这么紧张，新人时大家演技都不好，我又不会笑话你。” 施沅正跟在身后，闻声立刻问道：“那你以前演技也不好吗？” 白问黎现在的演技，可是新生代艺人里的天花板。 白问黎笑：“没有，我刚出道就拿了最佳男主角。” 施沅：“……” 期待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消失，白问黎愉悦地弯了弯眼睛。 他带着施沅坐在布艺沙发上，伸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 眼前的光被白问黎的影子遮住，头发也乱了。 施沅费力扒拉了好几下，回过神，才发现白问黎已经到了房间一角。 角落有一个小酒吧，白问黎抬高了手，正在打开高处的酒柜。 白色衬衣很好地勾勒出他漂亮的腰线和修长的手臂，施沅看了两眼，迅速错开目光，坐正身体。 白问黎从酒柜里拿出了两只褐色的玻璃瓶，很快坐在他对面，对他晃了晃其中一只。 “来点喝的放松下吧，能喝吗。” 施沅被白问黎手中的酒吸引了目光，立刻提起精神，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刚成年没几个月，还没喝过酒呢。人在即将打破禁忌时，总是兴奋的。 白问黎便看着他笑了笑，拔掉瓶盖，倒了小半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施沅双手握着玻璃杯，低头闻了闻。 有一丝甜甜的清香。 施沅满怀期待地浅尝了一下。 没有想象中辣喉咙又上瘾的感觉，反而是…… 施沅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地又喝了一口。 “没气的雪碧？” 白问黎“嗯”了声，态度无比自然地说：“味道怎么样，很多人不喜欢雪碧没有二氧化碳。你能接受，真让我惊喜。” 施沅：“……” 施沅低落地“哦”了一句，说了句“挺甜的”，将剩下的甜水倒进了肚子里。 少年的脑袋焉巴巴低着，像是有一对耳朵垂了下来。 白问黎又将自己那瓶递了过去，问：“要尝尝这个吗？” 施沅顿了顿：“也是没气的雪碧吗？” 白问黎说：“这个不是。” 施沅再次变得紧张，他重新坐正身体，期待地看着白问黎。 然后被倒了一杯有气的雪碧。 施沅：“……” 不要再给他雪碧了！他想喝那种成年人喝的很烈的东西！ 施沅的手握着玻璃杯，双唇紧紧抿起，眼睛气鼓鼓地盯着杯子里咕噜噜冒着的透明气泡。 这回是真的要生气了。 白问黎终于没再逗他，他曲起指骨在唇边收敛笑容，又轻咳了声，正经问道：“明天的戏，想好怎么演了吗？” 施沅嘴巴还不开心地努着，闻言手指局促地扣了下玻璃杯：“……只背住了台词。” 白问黎说：“不错，我们先对一遍。” 明天的戏是施沅角色的退场戏。 男配意外发现反派在密谋暗害男主，他想劝她放弃，结果反被残忍杀害。对方又将男主引来，嫁祸于他。 两人很快对完，施沅像小学生念书般将台词背了遍，很快没精力再去在意白问黎倒得是雪碧还是伏特加。 太烂了！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白问黎倒没什么取笑他的意思，他翻过一页台词本，点评道：“你演戏的时候，对角色没有感情。” “嗯。” 施沅的脑袋低了下去，被白问黎这么直白地指出来让他感到丢人。 白问黎又问：“如果我真的是你的亲人，弥留之际，你会对我露出什么表情。” 什么意思，把白问黎当哥哥？ 施沅眨巴了两下眼睛，他突然想到今天在手机上看到的沉浸派演技。 要将自己当成那个角色，沉浸在角色的情感中，让所有的表演都是自然流露。 可是兄弟的话，感情一定是非常好的吧。 即使是剧里，他的角色总是被蒙骗、给男主惹麻烦，他的心里也是很喜欢男主的。 但是，施沅从来没有想象过，白问黎是他哥，他们如果感情很好的话是什么样的。 他只好说：“我不知道。” 白问黎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施沅不开窍，如果是导演此刻一定开始骂他笨蛋，白问黎对此却没露出半分不耐。 他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喝了口水，说：“那你想一下过去最绝望的时候，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施沅突然站起来，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白问黎：“……？” 施沅想，既然他想象不出来感情好应该是什么样的，那和白问黎促进感情不就可以了吗。 而且，他本来就想和他打好关系嘛，是殊途同归的吧。 因为夹带了一点私心，施沅低着头，有些紧张地看着白问黎。 少年漂亮的脸藏在灯下的阴影中，碎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这个角度望着白问黎，他的脸上少了许多未完全长开时的稚嫩。像是一朵……已经开始绽放的玫瑰。 他说：“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我应该怎么表现……但是，之前我看网上说，很多有亲近戏的演员，导演会让他们先在一起培养感情，这样拍戏的时候就会自然很多。” “我觉得这个方法或许有用，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有那么短暂两秒，白问黎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施沅明明刚才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这件事又是如此地冒犯。 施沅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像夜空里的蝴蝶抖动着翅翼。他下意识舔了一下下唇，弯下腰，抱住了白问黎。 13. Chapter 13 Chapter 13 这个姿势并不是很容易。 施沅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张开双臂，动作有些笨拙。 会客厅里暖黄的灯像是盛开在夜色中的花，施沅将下巴抵在白问黎的肩膀上，好像融入他之中。 白问黎僵直了一刹，环绕着他的双臂柔软而温暖，投入怀中的身体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施沅轻轻地压在了他的身上，隔着几层薄薄布料与他相贴。 轻柔的发丝不经意触碰过脸颊，相贴的耳朵也感到了皮肤的温暖，少年像是仅凭热情就敢去融化冬日的冰。 落地窗外是深深的夜空，只极远处有几束晃动的霓虹灯，可惜隔得太远听不见声音，于是世界安静地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只有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在尽职尽责地走动着。 “咚。” “咚。” 白问黎可以清晰地听见施沅的心跳，他微微抬着双手，没有去拥抱他，却也没有去推开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玻璃杯中的雪碧一度度倾斜。 施沅回想着网上看到的内容，闭上双眼。他开始幻想着某个不存在的时空，被抱住的真的是他的兄长，他们一起玩闹，一起长大。 “……哥？” 生而脆的声音，是男孩子经历过变声期后，还未完全成长为成熟的大人时的那种，清脆的少年声音。 “哥哥。” 那双抱住白问黎的手紧了紧。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地面。 被抱住的人沉默了两秒，突然抬手，扯着他背后的帽子，将他提了开。 施沅被扯得踉跄了两下，倒退几步，重新跌坐回了沙发上。 白问黎将玻璃杯放回在桌面，他的神情变幻了好几下，最后问道：“谁教你这样做的。” 施沅眨巴了两下眼睛，感到了一丝茫然。 他说：“网上说的呀。” “网上说，和对手演员最好的入戏方式是拥抱，牵手，或者在密闭的房间面对面近距离坐着，一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施沅不太明白白问黎不高兴在哪里，只能姑且理解为，他不喜欢抱着他，就像他不喜欢别人拉着他一样。 施沅试探着伸出右手，问：“那……可以握手吗？或者我坐近一点，我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呢？” 白问黎：“……” 白问黎绷着脸抿了下唇，不高兴溢于言表。 好在很快，他便又想到了什么。 眸子微微挑起瞥了施沅一眼，白问黎的脸上重新挂上淡淡的笑。 他握住了施沅伸过来的手，说：“这个方法我也听说过，确实很有用。”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施沅握得紧了一点，连连点头：“是吧是吧。” 白问黎：“但是我又听说，这个方法，是演情侣的演员们用的。” 施沅：“……？” 施沅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反驳：“不可能，网上说的这就是对手戏……” 文章最上面的标题是硕大一排黑体字：怎么和对手戏演员快速进入状态？这三个方法，用完秒变甜蜜爱侣！ 甜、蜜、爱、侣。 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像八百万的灯泡。 施沅表情空白了一刹。 施沅缓缓收起了手机。 白问黎的视线落在两人的手指上。 手心的冰突然变得烫了起来，施沅连忙松开，和手机一起藏在背后。 他涨红了脸：“你、你听我解释……” 白问黎的笑容更大了点，他慢慢收回手，用一种无可奈何又有点感叹的声音幽幽道：“你就这么喜欢我？想让我爱上你？” “不不不不是的！！” 施沅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他又不是傻子，白问黎喜欢顾翊呀！这是他们两个双向暗恋的故事，他就不应该有姓名。 施沅肩膀都绷紧了，他用小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绝对不会拆官配的，你你放心好了。” 他这次一定成全白问黎和顾翊的绝美爱情。 白问黎微笑的下眼睑微微顿了一下，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官……配？是指谁？” 施沅本就紧张的脑子这下真的要空白了。 是他说话声音太大了吗？竟然不小心…… 白问黎笑着看施沅：“官配是指我和谁？……顾翊？” “没有！什么官官配，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我不会……不会当电灯泡的！” 施沅紧张地扯着衣角，只觉得如坐针毡。 他看看灯泡，又看看地毯，就是咬着牙不敢看白问黎。 他顾左右而言他：“啊，这个时间点好晚了，夏敛还等着我回去和他打游戏呢……谢谢你陪我对戏，我先走啦明天见！” 说完拔腿就跑，根本没给白问黎说话的时间。 偌大的房间很快又只剩一人。 白问黎看着门口，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又逃走了。 他站起来朝外走，拿过木柜上的盒子，按亮了书房的灯。 原木挂壁上放着一只雕刻精美的木盒，表纹的莲花与飞天像栩栩如生，凸起的木纹在灯光下流转着明亮光泽。 白问黎拧动中间精巧的银纽扣，木盒打开，一块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将施沅的玉佩也放了进去，它们并排列着，像是凤凰完整的羽翼。 白问黎的眼中出现类似于温柔的神情。 很快，他又想起什么。 他将木盒收好，抽出笔，又从一旁撕了一张白纸，写下了两个字。 “官配。” ————————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为什么不看清楚标题，为什么不小声一点？” 施沅背靠着白问黎房间旁边的墙，懊恼地嘀嘀咕咕。 然后就想起来他没看清楚标题是因为当时恰好撞到了白问黎。 “但声音，还是应该再小一点的。” 施沅深刻反省。 这个总不能是因为白问黎听力过好了吧。 他的脚尖在地上来回磨蹭了几下，正低头懊悔着，走廊对面却迎面走过来一人。 小旗惊讶又惊喜地看着他：“施沅！你跑那么快离开片场，就是为了……来找白哥？” 此刻，她的眼睛里赤裸裸写下几个大字：珍珠可能是假的，但我CP绝对是真的！ 施沅：“……” 施沅实在不想再回忆去找白问黎的过程，他含糊了两声，直接跳过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来追星吗。” 施沅虽然是小旗手下最照顾的艺人，但她最喜欢的明星是白问黎。 所以是想来这里……隔着墙感受下白问黎的气息？ 小旗掏出黑色房卡，走到了对面的房间：“我住在这里啊……我才不追私生。” 施沅：“？” 这可是总统套房？！一天就够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施沅：“富、富……” 小旗“滴”的一声刷开了房间，解释道：“我没什么钱啦，是我认识这个酒店的高管，正好这房间空着，她就让我住进来了。” 小旗，有点人脉。 她说着可惜地叹了口气：“我要真是富婆就好了，我要是有钱，就包了你和白问黎，让你们天天在我面前表演真人十八……” 她话说到一半，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施沅：“？” 施沅：“十八什么？” 小旗急中生智：“十八……般武艺。” 看不出来，小旗还是武术爱好者。 施沅肃然起敬，眼神都变了。 小旗尴尬地握拳干咳了两下，连手推施沅：“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都下班了别在别人房门口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抓我回去加班呢。” “晚安明天见！” 她说着一个闪身回了房间，门“哐当”一声关了。 施沅：“晚……安？” 施沅摸不太着头脑，他眨巴了下眼睛，走之前，来到白问黎的门口，也小声说了句晚安。 —————— 施沅回去时，夏敛正在洗澡。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施沅半躺在床上，给白问黎的企鹅号发消息。 施沅：白先生，东西已放在门口。 施沅：不好意思前些天发生了意外，耽搁了一下。 半晌没人回他，施沅顿了顿，故意道：“我看见有人把它拿进去了，您收到了吗。” 这回，白问黎终于舍得吝啬地回了一个“嗯。” 应该是过关了吧。 施沅将手机放在一旁，仰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过几天妹妹就要手术了，江医生的锦旗已经在路上，玉佩也给了白问黎，事情好像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就是白问黎总是误会他喜欢他…… 施沅当然不会觉得白问黎是在自恋，作为一二三个渣攻的白月光，白问黎当然是有资格怀疑他的。 施沅只是在烦恼，顾翊若是误会了，把他当情敌他就惨了。 天花板上的灯光明亮到刺目，施沅烦恼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不经意间，又想起了之前抱住白问黎的时候。 那个时候…… 施沅的脸颊触碰到了白问黎的发丝，他在他的颈侧，闻到了淡淡的艾草味。 像是阳光下的秋日田野，清凉的风吹过卷起一片片艾蒿碎叶与苦菊花瓣，它们打着旋儿向他袭来。 有点苦。 是白问黎的味道。 如果他真的是他的哥哥就好了。 有一瞬间，施沅这么想着。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睡着后，他梦到了白问黎。 小时候，他的家附近有一个废弃的钢铁厂，生满铁锈的大门锁着，但施沅知道外墙有一个地方裂了条缝。 爸爸妈妈要在外挣钱，妹妹要在家养病。施沅就总是一个人偷偷挤进去玩，像是探索着一个诡秘而未知的世界。 钢铁厂很大，有十几米高的炉子。梦里，他踩在去炉子顶的铁楼梯上，一步步向上爬。 楼梯表面的红锈斑驳地腐蚀着这些陈旧的工具，它们随着他的动作“吱吱呀呀”地摇晃着。 直到快要到顶端时，施沅看见一个小小的，模糊的人影在尽头对他伸出了手。 施沅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一把拉了上去。 “哥，我们要去哪里玩？” 梦总是混沌而未知的，梦有时候又执拗地清醒。 比如施沅知道，对面的人是他哥哥。 叫白问黎。 14. Chapter 14 Chapter 14 夏敛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施沅变成了一个原始部落的祭司，穿了身兽皮大衣，两只手都拿着根蜂蜜棒搁那转啊转。 梦里的夏敛想，施沅不拍戏在这干什么。他拉着他想找剧组，施沅一个劲的拒绝，说不行不行，他不能忘记祭司的职责。 夏敛就问，祭司的职责是什么。 施沅义正言辞道，祭司的职责就是遇到困难，随时献祭自己！ 然后他们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树，树还长了张白问黎的脸。 施沅一跳，跳进了白问黎嘴里，不见了。 接着，夏敛就迷迷糊糊醒了。 他黑着脸正准备和施沅吐槽这个离奇的梦，就看见施沅跪在阳台上，面前放了个装水的碗，碗前面还规规矩矩摆着他的手机。 施沅一边朝碗磕了一下，一边低着声音叽里咕噜。 夏敛的脸困惑地皱了起来。 眼前的施沅逐渐和梦里那个转蜂蜜棒的施沅重合，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某种预感？听说一些诈骗组织为了更方便控制人，还会将人带入蟹脚。 夏敛想到前两天施沅在企鹅上加的那个人，缓缓掏出手机，按出110。 “施沅，你在干嘛？” 夏敛决定一有不对就报警，这次绝对不能耽搁。 施沅正对着碗双手合十，闻声飞快看了夏敛一眼。 “我在和我爸妈道歉。” 声音都有点低落。 夏敛想起网上看的那些蟹脚常用手段，小心翼翼问道：“你爸妈是回来了吗？” 今天是个雾天，天蒙蒙亮，放眼望去能见度不超过五十米，是鬼片常见天气。 施沅闻声惊恐地看着他：“你别讲鬼故事，我爸妈已经走了十几年了。” 夏敛：“？那你是在干嘛。” 施沅：“和他们道歉啊，我们那边清明和过年都会烧纸敬排位，平日里遇到困难也会和他们说说，你们那里没有这个习俗吗。” 夏敛：“……” 谁敬排位会放手机啊！！ 夏敛拳头攥紧。 “那你没事道什么歉。” 施沅对着碗又是磕了一下，悲伤地说：“我昨天梦里帮他们又认了一个儿子，我……我对不起他们。” 夏敛：“……。” “这个人应该不是我吧？” “当然不是了！” “那就好。”夏敛松了口气。 和施沅说了会话，他瞌睡也没了，索性直接起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随口说道：“我认为你比起跟你爸妈道歉，更应该道歉的是你梦里认的兄弟。” 凭空多出来一对便宜爹妈。 施沅已经开始收拾碗和手机了，闻声一顿。 夏敛又问：“你梦里出现的是谁呀，话说……” “没、没谁，你不认识。”施沅心虚打断。 夏敛的脸皱了起来。 咦，不对劲。 ————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大戏，出场演员多，施沅他们去的也比较早。 化好妆到达拍摄地点，导演正在和白问黎还有反派女配讲戏。看见施沅来了，他挥挥手让女配先走，把施沅喊了过来。 演反派的演员叫慕灵，和施沅关系还不错，走的时候和他打了声招呼。 施沅回了一句，远远地白问黎瞥了他一眼。施沅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他，他站在导演旁，离白问黎有点距离。 这场戏主要是为了给施沅说，导演恨不得将台词细细揉碎了，一帧一帧讲给他。 完了，他说道：“你要在心里把他当哥，虽然你平时被利用害了他很多，但你心里是很爱他的，明白吗。” 施沅听话地点头，导拍了拍他肩膀，说：“今天这场戏很重要，你多跟白问黎学学。” 接着又对白问黎露出纠结的表情，难以启齿道：“你我是从不担心的，你一直演得都很好。就是有时候太好了，对手演员接不住，放出来对比过于明显，观众难以入戏，不太好看。” 嗯？什么意思？ 导演是怕他被白问黎对比的过于惨烈，到时候观众注意力都在他演技有多烂上，所以让白问黎……演差一点，吗？ 施沅看看导演，又下意识看了下白问黎。 白问黎没有回话，在施沅望过去的瞬间也看了他一眼，施沅读不出他是否在意。 他连忙低着头，紧张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虽然知道导演这么做是为了剧的整体效果，可是…… 施沅的唇抿了抿，开始感到难受。 这样对白问黎多不公平啊，而且还是因为他。 都是因为他演的太差了…… 脱离了以前那种全员摆烂的劣质偶像剧氛围，施沅逐渐清晰地感觉到，作为演员，演的好与坏，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说完这话，路导自己也觉着或许不该说。他脸色白了白，拿着台词本找其他演员去了。 只剩两个人，施沅的食指抠了抠拇指指甲，对白问黎道：“白哥，你别让我。” “我觉得导演说的不对，你才是主角，重点在你那里，我不重要，你演好了才会精彩……当然我也会努力的，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说话时，施沅一直低着脑袋。假发套将他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少年睫毛朝下露出弯曲的弧度，鼻尖随着说话的幅度轻轻动作。 “施沅。”白问黎喊道。 “嗯？” “你一直低着头做什么。” 施沅：“……” “刚来的时候，你看见我就开始躲眼神。” 施沅心想，他哪敢看他啊，昨天刚被误会，晚上又做了莫名其妙的梦，让白问黎平白当了爸妈的便宜儿子。 今天还因为他，导演说…… “我、我没有……” 施沅声音都虚虚的，他感觉没脸，恨不得绕着白问黎走。 而且白问黎关注的重点在哪里啊？！ 白问黎根本没听，他用略带疑惑的语气说：“是因为我昨天戳穿了你，所以你终于决定不喜欢我了吗？” “不是！”施沅一着急，视线就对了上去，“我我没有，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而且我也怎么会不喜欢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问黎“唔”了一声，施沅才发现他黑色的眸子一直在看他。施沅视线晃了晃，心虚地重新低下头。 “我、我……夏敛在喊我我先走了，总之、你不要听导演的，白哥你演技这么好，就跟太阳一样，你一定要好好发挥。” 说完拔腿就跑，很快只留下一个背影。 白问黎不高兴地看着夏敛的方向。 远处，夏敛正在暗中观察，一不小心就发现白问黎的视线，他连忙欲盖弥彰地低头。 ———— 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施沅这一次的表演可以称得上超常发挥。 白问黎拋过来的每一个戏他都接上了，有两幕甚至让导演也感到了几分惊艳。 路导喊卡时，他还“死”在白问黎怀里，直到缓缓坐正身体，对上导演的眼神才确定没有搞砸。 施沅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他早晨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有成果的……还有白问黎昨晚上对他的指点，施沅终于开始代入角色心情。 施沅从白问黎怀里起来，飞快说了句谢谢你，也没敢多待，赶紧起身跑了。 白问黎还坐在木头地板上，他心想，施沅今天脸皮薄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表情还有点……愧疚？ 他之前有这样吗。 拍完这一场，接下来施沅只需要躺在地上当个工具人。下一场戏是白问黎被女配陷害，众长老逼迫他离开宗门，再然后则是他其他零散的戏码。 这个景过两天就要拆，今天需要将白问黎的戏都拍完，明天则是其他人在这里的戏，包括施沅被反派女配慕灵杀害。 人一多，拍起来就慢。 施沅“死”的戏一共拍了几十分钟，他在地上却躺了四五个小时。从上午直拍到下午，导演喊“过”的时候，施沅从地上爬起来，疲惫地锤了锤酸痛的腰背和肩膀。 下一场该换布置了，场务带人过来收拾东西，一个相熟的工作人员路过施沅旁边说道：“施沅，外面有人找你。” 施沅问：“谁呀。” 对方挤了挤眼睛：“一个年轻男的，我也不认识。开得豪车呢，劳斯莱斯。” 豪车，有钱人。 施沅不认识什么有钱人，他唯一知道的，只有……顾翊。 顾翊还是找来了吗。 施沅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顾翊，很多书上都写着，谁谁知道未来后，暗中搅弄风云，将那些坏人狠狠打脸，然后飞黄腾达，改变命运。 可是施沅没有那么聪明的脑袋，也没有那么坚毅的心。他能想到的只有努力靠近白问黎这棵大树，然后祈祷能不被名为顾翊的危险的雨淋到。 可现在，他还没有到达那棵树底，顾翊就已经来了。 白问黎和导演站在显示器后，一起看刚才的镜头，他没有注意到施沅这边。 施沅回了声知道了，开始朝换衣室走。 施沅想，顾翊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呢？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出了摄影棚，施沅并没有看到顾翊。 豪华的劳斯莱斯被擦得锃亮，透着一股有钱的气息。施沅刚走出摄影棚，后门窗便被拉了下来，女人烫着一头微卷的红发，对施沅招了招手：“小施沅，这边！” 是木羽！ 难以应对的危机瞬间消弭，施沅像是没复习的学生，突然知道非常重要的考试延期举行。 “羽姐！羽姐你怎么来找我啦！” 他激动地快要眼泪汪汪！ 木羽笑了，打开车门。 “今天请你吃饭啊！” 木羽经常接济施沅，他也没有多想，跟着坐了进去，就问道：“你怎么开这么贵的车呀，你中彩票了吗？” 木羽说：“我都没买过彩票哪里会中彩票！这当然不是我的车，是我们白总监的，他今天请我们吃饭！” 白总监，白问黎的弟弟，白清荣。 也是间接让他丢失一对眼睛的人。 15. Chapter 15 Chapter 15 “你好，前几天拍杂志时我们见过面，还记得我吗。” 驾驶座上，男人回过身，冲着施沅笑了下。 白清荣不像上次那样随意打扮，他今天穿了身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黑灰色西装，脖子前还打了条宝蓝色的条纹领带。 看着不像是去吃饭，而是要去参加宴会。 施沅下意识捂了下眼睛。 凭良心说，白清荣笑起来有些像白问黎。但是施沅就是觉得，他看起来像是要吸他骨髓的吸血鬼。 有些时候，施沅也承认自己看人总是会先入为主。他喜欢的，就觉得对方怎么都好，他不喜欢的，就觉得哪里都不好。 施沅想离白清荣远点，就像他也不想接触顾翊一样。 但是他又是木羽的上司，施沅怕他会给她穿小鞋。 他不尴不尬地抽了下唇角，说：“不记得。” 白清荣连忙说：“就是那天白问黎接受采访，你蹲在椅子后面看，还记得吗。” 施沅：“没印象。” 白清荣：“怎么会呢，那天还是我拉你起来的，你和我说你眼睛不太好，青光眼犯了看不太清路，蹲了很久站起来，因为近视度数太高头也很晕，于是我……” 施沅连忙打断：“我没有！我没说过，你别污蔑我，我只是告诉你我有青光眼和近远视，我什么时候让你拉我起来了！” 刚脱口而出，施沅连忙捂嘴。 白清荣高兴道：“你想起来啦！太好了，虽然你是没有说过，但是事后我想你眼睛情况这么糟糕，起来的时候一定很不舒服。都是我疏忽大意，怎么也没想到送你去休息室。” 木羽：“……？” 木羽疑惑地看着白清荣，又看着施沅。 她记得施沅不是两只眼睛都2.0么。 施沅气恼，这回对方再说什么他都不回了。 白清荣没法，只得先开车。 车朝着影视城外开，木羽点了点施沅手臂，扬了扬手机。 【木羽：？】 施沅点开聊天界面，这才发现木羽下午就给他发了消息，喊他晚上和白清荣一起吃饭，可惜施沅当时在拍戏没看见。 【施沅：我！不！喜！欢！他！】 【木羽：为什么，他人挺好的，没听说有什么恶习。】 【施沅：我不喜欢他！】 【木羽：他对你一见钟情。】 施沅惊恐抬头，后视镜里，白清荣对上施沅的眼睛，连忙对他笑了一下。 人渣！竟然第一次见面就想让他做替身，糖衣炮弹连羽姐都被骗了！ 施沅赶紧低头，“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字。 【施沅：我是直的！！我不喜欢同性恋！】 这倒不是借口，想想梦里遇到的四个男同，除了白问黎，剩下三个全都不是好东西，他恐同很正常吧。 但是白问黎还是很好的。 施沅又补充道：【我平等的不喜欢所有同性恋，除了白问黎。】 一句话把木羽给干沉默了。 白问黎是男同？大料啊！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木羽一直在时尚杂志工作，身边的同性恋比异性恋还多，她确实没考虑到性别这里。 她只好遗憾地说：【好吧，吃完饭了我和他说。】 车很快开到，白清荣选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西餐厅，位置独特，装潢别致。 估计木羽对白清荣已经说了什么，下车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变了法地想和施沅说话。等进包厢时，人已经焉了，满脸都是失落，可怜巴巴的。 施沅才不会被他欺骗。 白清荣坐在位置上，落寂地一边翻菜单，一边问施沅想吃什么。 施沅紧挨着木羽，一个劲“都可以”“我都行”，敷衍学用到极致。 等菜品选完，白清荣惯例问：“有什么想喝的吗。没有就来点雪碧吧！冰的还是常温的？那就冰的。” 施沅：“。” 施沅盯着菜单最后一页的红酒，瞅了瞅木羽，手指按住了其中一个。 —————————— “白问黎？” 白问黎收回视线，导演比划着手臂说：“这里我们换一种表演方式，等她倒下去，你先是不敢相信……” 施沅已经换好常服，和小旗交代过后，出了摄影棚。 白问黎并非全知全能，所以他也不知道将施沅喊出去的人是谁。 但是那人是谁，左右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施沅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白问黎的眼睛又很快回到了剧本上。 下午零散的戏多，好在天黑没多久终于收工。 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透了，白问黎刚走出电梯，便注意到他的房间门口多了一个人。 施沅蹲坐在地上，额头抵着膝盖，双臂抱着小腿窝在门边的角落。白问黎站在他的旁边，低头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头发。 就很像一只来碰瓷的小狗。 白问黎瞧了他好一会，伸出脚，踢了踢他的鞋尖。 少年不知为何在他门口睡着了，迷迷糊糊转醒后，眼睛半睁着四处张望，脑袋不小心磕了下墙，又吃痛地伸手捂住。 “白问黎，你回来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施沅费力地想要站起来，试了好几下也没成功，最后索性坐在地上，昂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白问黎。 白问黎拿出卡，“滴”的一声刷开门。 他绕过施沅，准备进去。 上学时，同学间流传的小说上写着，薄唇的人最无情了。上一秒还可以温言细语，下一秒就能毫不犹豫将人抛下。 但显然，施沅那时候是没心思看小说的。 施沅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扯住了白问黎的裤脚。 白问黎便停了下来，低头看他。 “你想要说什么。”他问。 白问黎的声音是和声细语的，但是他又是明确地在无视他，这种反差总是让人难以忍受。可惜施沅就像是一块被泡发了的木头，他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出来。 他只是仰着脑袋，细碎的头发垂落着，将他漂亮的脸尽数曝光在走廊明黄色的灯之下，褐色眼睛清澈而明亮。 施沅认真地说：“你知道吗，白清荣是个变态，还是个煞笔。” 白问黎：“……” 白问黎：“？” 白问黎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那一丝几近于无的酒味。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脸色和平时一样，一点醉态也无。 白问黎：“……你喝了多少。” 施沅连忙捂住嘴：“我没喝酒，我就只喝了一口。” 难怪白天避着他走，晚上又跑到他这里来。 白问黎对照顾酒鬼没有兴趣，他的教养让他又无法做到推推嚷嚷的事情。 他朝施沅伸手：“手机给我，我喊你助理来接。” “你要拉我起来吗，我真的没喝酒，不用你拉。”施沅可怜地看着他，把手放进了他掌心，紧紧握住。 白问黎：“……” 施沅认真重申：“你相信我，一定要避开白清荣，不要被他迷惑。他真的是个变态……他喜欢你。” 白问黎一直知道，施沅有个剧本，这个剧本还和他的有所不同。 比如，他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好人。 他想起了那张被他写在纸上的“官配”，他和顾翊是一种很有趣的关系。 白问黎说：“他喜欢我，不正常吗。” 施沅肉眼可见呆滞了一下：“你觉得没问题吗。” 白问黎：“他是我血缘上的亲属，我以为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认为有问题。” 施沅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线，还是被猫抓着玩了好久的那种。 确实，绝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白问黎，这是没问题的。 说服了自己，施沅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喜欢你本来就是……嗝，很正常的，大家都会喜欢你。” “那、那我先走啦，我还要和夏敛打游戏，晚安。” 他说着松开了白问黎，一只手扒拉着墙，使劲想要站起来，又怎么也站不起来。 白问黎的手又空在了原地。 他站在门边，在施沅好似理所当然般说出这句话后，他突然想问一个问题。 白问黎问：“那么你呢，施沅。” “什么？” 施沅软趴趴地歪着脑袋，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白问黎说：“大家都喜欢我，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啊！” 施沅的眼睛弯弯的，好像在说什么很开心的事情。走廊的灯照亮他唇角弯起的笑，白问黎身上带着的夜晚温度与红酒的香味混在了一起，空气中是一种复杂而又馥郁的味道。 白问黎笑了，他蹲下来，与施沅平视。 他说：“是吗，你今天不是一直在避着我走吗。” 于是那点笑消失了，少年漂亮的脸苦恼地皱在了一起。 施沅低下了头，他不想看白问黎，他的脑袋晃啊晃，一下子又栽倒在了白问黎怀里。 于是那点几近于无的酒香，就像是将他整个人浸泡发酵，迎面扑来。 只是躲避不及，就闻到了那种清甜的味道。 并不苦，也不辣，像是一颗被阳光穿过的饱和度极高的葡萄。 白问黎是不喜欢葡萄的，更何况是爱说谎的葡萄。 可是他的手仅停留在原地，他的身体被酒鬼抱住，还嘟嘟囔囔，咕咕叨叨。 施沅说：“因为我、我对你问心有愧。” 白问黎：“……？” 施沅闷闷地说：“昨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你变成了我哥。我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在帮你认爸妈。可是我没有，我觉得你是我哥的话，好像也很好。” “而且、我在你面前，还总是把事情搞砸。我觉得没有脸面，不敢看你。” 白问黎：“……” “你不要不喜欢我，如果你不喜欢我，顾翊就会找阿婉的麻烦，就会很糟糕、很糟糕。” 白问黎不知道他应该回应些什么，又是否应该给回应。 这是属于施沅的秘密，应该被一点点解密。然而不经意间，对方直接对他透露出了大结局。 他的眼睛望着空荡的的走廊，开始想，或许他不应该问施沅这些，更不应该去在意施沅。一来施沅是个有些奇怪的人，他一直无法捉摸透他在想什么，二来施沅今天喝醉了，和酒鬼说话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白问黎沉默着。 “而且、而且……” 施沅像是无法安静下来的小动物，费力地从他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灯光下，少年望过来的褐色眼睛干净清澈，像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一池水。 “而且，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想，我一定会很伤心。” 16. Chapter 16 Chapter 16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穿透枕头，刺激鼓膜。床上的少年半晌后翻了个身，手在温暖的被窝里摸了好一会，终于按下接听键。 “……喂？” “施沅你人在哪？！夏敛说你今早晨都没回来，你跑哪里去了？！！” 小旗的声音比铃声还要刺耳，施沅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终于清醒了。 然后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这是在哪？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裳，甚至鞋都没有脱，但被子又是好好盖着的。 入目皆是陌生的一切，单人床柔软而宽大，床单被褥都是新的，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照了进来，屋内是一种让人很舒服平和的装修。 施沅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下床。 “有人吗？” 他记得昨天羽姐喊他和白清荣一起吃饭，白清荣虽然很很坏，但牛排和意面都很好吃，他吃了不少，还趁机要了一瓶酒。 可惜那酒实在是难喝，他倒了一大杯，只喝了一口。 然后……然后施沅就不记得了。 羽姐把他送到了附近的酒店？那她人呢？ 施沅拉开门，朝外走。 房间外还是房间，越走越觉着莫名熟悉，直到拧开房门。 小旗：“你找到你在哪了吗，再不去片场就来不及了。” 施沅：“……我好像在白问黎的房间。” 小旗：“……？” 施沅：“但是，白问黎呢？” 白问黎的房间里，没有白问黎。甚至他连一张纸条，一个短信都没有留。 施沅想起来，他其实没有白问黎正式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匿名的小号，加了他的企鹅。 他为什么会在白问黎的房间里？ 施沅留了满肚子疑问，准备去片场找机会问他。 然而直到到了地方才听场务说，白问黎今天一天都不在。他昨天紧着把戏排满，是因为今天要录一档综艺。 “综艺？什么综艺？”小旗惊讶道，“白问黎从来不上综艺。” 甚至他电视都演得少，经常拍一些不知道哪里找到剧本的稀奇古怪的电影。 她是粉丝，她知道。 场务摇头：“不知道，他助理杰瑞说是节目组导演有他一个人情在。” 小旗嘟囔了一句：“白问黎也能欠别人人情……”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很快又兴奋地对施沅说：“你老实和我交代，你和白问黎是不是背着我有染！快放点糖给我磕磕！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主要她也没别人可以告诉，单机人的快乐就是一人吃糖全圈不饿。 施沅脸皮都急红了：“你不要胡说八道败坏白问黎名声！我和他就是普通……普通……” 算朋友吗，施沅心里肯定算，但白问黎…… 小旗看他声音都小了，也没和他闹了。 她认真说：“你放心，白问黎肯定不止把你当普通人看待。” “你说你喝醉了被朋友送回来，我估计着你是遇到了白问黎。以我对他的研究，他不把人扔到楼梯里就算好了，还给了你住的地方，收留你……” 施沅觉得小旗在瞎分析，白问黎才不会把人扔楼梯道里。 但他还是期待地看着小旗。 小旗迎着施沅目光，一锤定音：“……至少，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也得是个同事。” 施沅：“……” 他本来就是白问黎的同事。 施沅今天的戏在B组，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地方。 他今天是和演反派的慕灵搭戏，剧情时间线是昨天的戏之前，他不小心发现慕灵的阴谋，被她暗害。 小旗拿走施沅的手机和各种零碎东西，拍了拍他肩膀说：“别想那么多，明天他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有我喜闻乐见的剧情呢！唉，真的好甜！” 施沅：“……不可能有的，小旗，吃点正常的吧。” 小旗：“……” 打光师已经开始在架机器，慕灵早来了，正拿着道具剑练习挽剑花。 施沅放好东西，到了她旁边。 慕灵是甜美可爱的长相，人也很活泼，见施沅来了还挺高兴，放下剑开始和他聊天。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两人站好位置，导演喊action。 一上午马不停歇地演了半天，快结束时，小旗突然在导演喊卡时跑了过来。 “施沅，你上热搜了！” 她拿着手机焦灼地说。 “真的吗真的吗！”施沅可太开心了，“这次点赞的有多少，上一千了没有？是公司给我买的吗？！” 他进公司已经一年多了，终于，公司想起来手底下还有他这么个人。 慕灵在旁边喝水，闻声问道：“上的什么热搜啊。” 施沅也问：“是啊，什么热搜？” 慕灵助理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小旗顿了下，将手机又收了回去。 “你先拍完了再说。” 她又回去了，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 施沅不解，难道这次点赞还没有上次高吗，小旗为什么看起来很烦？ 直到拍完戏拿到手机，他才明白原因。 这次不是小打小闹的几百转微博，而是真正的火了。 施沅上了热搜第一。 和白问黎。 #白问黎酒店夜会同组男演员施沅 #白问黎性向 #施沅 #白问黎塌房 热搜第一的置顶微博，是一条极其模糊的监控视频。施沅抱着一个盒子站在房间门口，很快门从里面打开，白问黎和他说了什么，将他带了进去。 【施沅是谁】 【好漂亮，我可以！和白问黎颜值好配！人家男才男貌轮得到你们这群妖魔鬼怪反对！】 【谁来切个瓜，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好漂亮的怎么没火，真没P吗。】 【查了一下，他有部剧正在播，剧里也很好看。】 【嘻嘻白问黎家不是信誓旦旦没有嫂子吗，男嫂子可还行。】 【长得真的好看，别说白问黎了，我也可以！[图片评论]】 施沅的脸没得挑，突然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路人对他更多是好奇，倒没太大恶意，即使是劣质绯闻中，人们对好看的人也总有一份特权。 除了吃瓜的路人和嘲讽的黑粉，白问黎的粉丝也非常积极的想要把舆论扭转过来。 【还以为你趴白问黎天花板上拍到了床照，结果就这就这，你们都没朋友的吗？[微笑]】 【男女艺人被拍到就算了，怎么同性艺人被拍到进房间还能被造谣啊，没事吧您？？】 【吃瓜不信瓜，来看看我们白问黎的待播剧吧[图片评论]】 【后排提醒，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转发已经过五百了哦】 直到十多分钟后，博主回复了白问黎的粉丝。 【手里还有东西呢，粉丝不要求锤得锤哦。】 发微博的是一个新注册的狗仔号，这还是白问黎出道以来传的第一条花边新闻，因而反响很热烈，粉丝也很快破了十万。 施沅看了一下自己的账号，果然也多了好几万的粉丝，评论区和私信都被塞满了。 施沅没敢点开。 再往下，有个低位热搜。 #施沅小号疑似曝光 小旗的磕cp号被当成了施沅小号，她正在破口大骂。 施沅白问黎三年抱俩：没看过同人女磕cp？[微笑]我可能是你亲奶奶都不可能是施沅小号。 评论里，她正在舌战群儒，战斗力挺强，目前看来不需要施沅操心。 小旗和施沅说，她已经让她酒店的朋友帮忙查是谁泄露视频了。 施沅给江医生打了个电话，先是问问锦旗收到了没，再提醒他不要让施涴看手机，最好他也不看。 等交代好了，施沅终于坐回小旗旁边，心里后知后觉开始乱糟糟的。 白问黎虽然是同性恋，但他和白问黎的传闻简直是荒谬，施沅一点也不想以这种会伤害白问黎的方式“火”。 可他人微言轻，偏偏白问黎这个时候又不在，他没有应对过这种级别的舆论，只怕一个不小心，反倒越帮越乱。 必须要早点找到白问黎，然后商量怎么解释。 希望不要对他的声誉产生负面影响。 施沅正想要问问小旗能不能拿到白问黎的联系方式，就看到慕灵握着手机走了过来。 “施沅……热搜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去白问黎房间了吗。” 她站在施沅面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施沅，其中还有几丝难过。 施沅没有注意到，他有些焦躁地点头，说：“昨天我们有对手戏，前天晚上我找他，就请他和我对一下戏。” “那很正常啊。”慕灵松了口气。 施沅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断章取义。” 慕灵看着施沅，施沅的表情有些低落，她坐在了他旁边的空椅子上，说：“白问黎出道至今没有绯闻，这条的价值还是很高的。这人应该是新任狗仔，想靠白问黎来打开名气。” 施沅顿了下：“那我是不小心让白问黎被造谣了吗。” 慕灵：“……是你不小心被白问黎连累了！” “你不要想他了，你刚出道没多久，一定得好好解决，不然绑定负面消息，将来很难接到好角色。” 慕灵想的比施沅要多，即使能一时吸取流量得到短期的利益，可这种歪门邪道只会损害施沅将来的前途。和负面消息绑定，除非有强大的公关团队，不然只会伴随着他一辈子。 而施沅显然是没有公关团队的，他年纪也不大，还有这张得天独厚的脸……未来总会有机会的，不应这么目光短浅。 白问黎有白问黎的方法，他也不会管施沅。 施沅的事业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其实是极其脆弱的。 慕灵有些无奈的想着，就像面对着一个易碎的小动物，一个只有她能保护的……美丽而珍奇的艺术品。 一种自心脏升腾而起的保护欲与怜爱。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戳了戳施沅的手臂。 在他看过来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施沅……不如我们、我们炒绯闻吧！” 施沅缓缓抬头，惊讶地看着慕灵。 慕灵的手指绕了下垂在胸前的头发，眼睛落在旁边的凳子上。 “你看，我们剧里也是cp，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炒一下。热度上来了后，你和白问黎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17. Chapter 17 Chapter 17 一边捧着手机的小旗抬头，不太确定地看了慕灵一眼。 “可以是可以，但是……”小旗也看施沅，“我们还是等一下王哥吧，这种事经纪人有经验多了。他电话打不通，我已经给他留言了。” 施沅想，慕灵真是一个好人啊，愿意对他雪中送炭。 好人会有好报的，他不能害她。 施沅摇头：“不行。你正处于上升期，这对你没有好处的，你不能为了做好事而害了自己呀。” 而且慕灵不知道，其实他说谎了，那天他之所以去找白问黎不是为了向他请教拍戏，而是他忘了将玉佩给白问黎。 慕灵绕头发的手指一顿，愣着眼睛看施沅。 小旗也皱起眉头，看看慕灵，又看看施沅。 这么明显的心思，怕不是个傻子吧这都没看出来？ 慕灵脸颊浮起薄红：“谁、谁说我在做好事了？！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目的……你就不能多想一点吗？” 不是做好事？施沅瞪着眼睛：“那，你是为了帮我们解决这件事？你难道……” 慕灵喉咙里低低地“嗯”了声，有些羞涩地看着施沅。 施沅：“你喜欢白问黎？” 慕灵：“……” 小旗：“……” 施沅对此是很能理解的，白问黎可是白月光万人迷，爱慕者多不是很正常？ 但白问黎对慕灵来说绝对不是好归宿，首先，他喜欢顾翊。 他凑近她小声说：“你别喜欢白问黎，他不会回应你的。我只偷偷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慕灵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施沅：“谁看上他了！不干就算了，你就当我、当我……” 她话没说完，已经气冲冲地朝外走。 施沅跟在后面连忙喊了一声，慕灵又停下脚步，故作凶狠道：“做什么。” 施沅不太懂她为什么生气，因为女生的心思被戳中了吗。 他挠了挠耳朵，说：“你有没有白问黎的联系方式？我想问下他该怎么解决。” 这回，慕灵头也不回地走了，任施沅在后面喊了好几声。 施沅只好问小旗：“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拿到白问黎的电话？” 小旗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吧。” 比起白问黎的万人迷属性，施沅确实差了点，虽然他觉得自己长得也不差啊。 他不太好意思地“嗯”了声，说：“没有女孩子看上过我。” 小旗拍了拍施沅肩膀，呵呵了一声。 . 但最后，给施沅联系方式的还是慕灵。 她发了一串号码过来，施沅连忙说了句谢谢，慕灵一个字都没回。 热搜已经挂了一天，王哥接到消息后要求施沅发点暧昧不明的话，好好炒作一番。 黑红也是红，流量就是钱。 好在施沅账号一直在自己手里，他没理他。 等施沅将电话打过去，已经是下午了。 铃声响了好一会白问黎才接，他声音冷冷清清的，问了句是谁。 “白哥！是我！”施沅如蒙大赦，“白哥，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怎么办，我应该发澄清微博吗，就说是我缠着你，要你教我演戏，其实没多久我就出来了。我想起来走廊应该有监控，我们要发监控视频吗？” “白哥对不起，我那天不应该去的，这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你的团队有没有想好怎么解决？我都可以配合你不用管我。” 电话那边顿了顿，听筒里传来一小阵嘈杂音，白问黎对旁边人说了句“稍等一下”。 一会后，白问黎问：“施沅？” 施沅应了一声，白问黎对施沅说：“我正在看热搜。” 或许是他的声音过于冷静，施沅乱糟糟的、无措的心竟然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片场闹哄哄的，施沅找了个椅子，静静地坐在角落等。 又过了好一会，他喊了一声：“白问黎？” “嗯？” “我会害了你吗。” 电话那端，白问黎轻轻的笑声通过无线电传入施沅耳中，就像炎热的夏天吹过的一缕风。 他说：“不会。” 莫名的，施沅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了。 片场人来人往的，偶尔有人吃瓜及时，偷偷地朝他这边望。 但施沅觉得，白问黎一定可以解决。 大致了解了一下发生了什么，白问黎点进最开始发视频的狗仔账号主页，问施沅：“你希望我澄清吗。” 施沅不明白白问黎为什么这样问，他激动地说：“当然啊！为什么要让你缠上假的黑料，而且、而且被其他人看到了，误会了怎么办。” 白问黎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耳机盒，问：“你害怕谁误会？” 施沅说：“很多人呀！我妹妹，夏敛小旗他们，还有你的家人，朋友，和很多人！” “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关系不正经，在房间里做很不正经的事，严重点还会阻碍桃花。” 特别是顾翊，如果他因此和白问黎错过，施沅罪过可就大了。而他若是决定除掉情敌……施沅抖了抖肩膀，不敢往下想。 “桃花……”白问黎笑了笑，说，“那你晚上下戏后，到我房间里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施沅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去了两次，第三次已经感觉轻车熟路。 施沅突然又想起来他今天早晨一夜未归，醒来后就在白问黎房间的事情。 他握着手机，又愣愣地问：“白哥，今天早晨我为什么在你房里醒来啊？” 白问黎：“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白问黎沉默了一会，就在施沅的心开始七上八下时，他突然说：“因为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来到我房间门口，抱着我不松手，还一个劲说喜欢我，要在我这里睡，我只能把你带进来了。” 施沅愣住了，他以为最多也就是回来路上偶遇白问黎，然后被他好心带回去，谁知道……他哪能…… 白问黎：“还有问题吗？” 施沅红着脸摇了摇头，又想起来白问黎看不见，只能低着声音羞耻地跟了声没有了。 白问黎挂断了电话。 玻璃房饲养的花圃边，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推着轮椅，从巨型叶子下探出一个头，冲着白问黎“唉哟”了一声。 “谁哦，昨天晚上你房间的那个人？” 白问黎的综艺上午就拍完了，正好拍摄区在这所疗养院附近。下午无事，昨天他和姥姥通了电话，下午顺道来看她。 白问黎走过去，将她推到了一边的牡丹花区，对此不置可否。 关于施沅，白问黎认为没什么好和姥姥说的，他不是每天在学校吃了什么饭遇见什么同学都会和家长汇报的小孩子。 青石板路不太平坦，姥姥拍了拍他的手说：“你看起来很喜欢她，会成家吗？” 白问黎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将施沅放在客房时，施沅已经彻底醉了，迷迷糊糊地拉着他的手，一遍遍重复“喜欢你，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 施沅的喜欢，就像小狗很喜欢小猫，想要和它做朋友一样。 白问黎笑了笑：“不会，只是认识。” 姥姥就也没再多问。 不远处，顾翊的车开进了院子，停在了高大的银杏树下。 他的视线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人的影子。 姥姥叹了口气，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把花剪，弯腰蹲在牡丹花前，不满地嘟囔着：“你从小就是这性子，不像你姥姥，也不像你爸妈，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白问黎拨弄着放在桌上的工具，没有回答。 “啊呀，这朵不错。” 她的手小心的抓住一支花杆，将它从中间剪掉。 “喏，送给你朋友。什么时候姥姥也想见见她。” 雪白的牡丹还未完全绽放，大片的花瓣层层叠叠包在一起，像即将井喷的雪。 白问黎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接了过去。 馥郁而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轻易与白问黎混在了一起。 姥姥的视线又回到了花丛中，她对白问黎挥了挥手：“行了，看也看过了，赶紧走吧，一会阿翊进来了你又得烦。” 白问黎也没强求，浅淡的“嗯”了一声，自花房另一边的门走了。 这所高级疗养院的头号投资人便是顾家，得知白问黎来了，顾翊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赶来这里。 在奶奶面前，白问黎特别好说话。 然而好不容易在花房找到人，顾翊却被告知白问黎刚才已经走了，他的失落肉眼可见。 白问黎不在，顾翊和老太太也没什么话聊。 和奶奶告别，他刚坐回车上，就收到了刘助理发来的消息。 刘助理：【顾总，您看今天的微博热搜了吗。】 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白问黎和施沅的奸情已经瞒不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更可悲的是顾总不仅毫不知情，还巴巴地跑去见白问黎。 刚在白问黎那里碰了壁，顾翊现在心情很差。什么热搜不热搜的，他一点也不想看。 顾翊：【舆情监控还需要我教你？我给你开那么多工资你就不能帮我分分忧？自己解决！】 说罢，顾翊关掉手机，一踩油门离开了疗养院。 刘助理：…… 18. Chapter 18 Chapter 18 白问黎和施沅的热搜在VB挂了一天，当事人一直没有回应，别的又扒不出来什么，到了晚上，热度也就慢慢散了。 只有几个好事者还不停催促着狗仔，赶紧把能锤死白问黎的料放出来，让吃瓜群众吃个尽兴。 白问黎靠坐在小阳台的软椅上，一只手在笔记本那个小小的控制区上滑动，一只手拿起旁边水杯喝了口水。 微信适时收到助理杰瑞发来的资料。 狗仔姓刘，以前在西城做私家侦探，因为得罪了人没了生意，索性转来北城做狗仔。 他初来乍到没名气，就想着不如做个大的，盯上了白问黎。 可惜他没有想过，为什么没有人爆料过白问黎。 杰瑞：【黎哥，热搜已经撤了，律师函也拟好，现在就能发过去。】 杰瑞：【我们和对方联系了一下，已经给出高价，对面拒绝和谈。】 白问黎微微凑近笔记本，十二英寸的屏幕被切割成无数个四四方方的视频格子，又不停放大，最后定格在一家幼儿园的走廊监控上。 穿着花裙子的老师耐心地陪一群小孩堆积木，裙子上印着“春花”两个字。 白问黎：【你问问他，春花幼儿园的小孩，谁的积木堆得最好。】 又过了一会，杰瑞发过来消息。 【黎哥，他同意谈了。】 狗仔手里的所谓大料，是昨天晚上施沅醉倒在他门口的监控视频，帮他拿到监控的是他在酒店工作的一个同乡。 白问黎：【把律师函给他和他同乡还有酒店都发一份，还有，我不喜欢被人敲诈。】 杰瑞：【明白了。】 白问黎：【不过，他手里应该还有一个视频。】 白问黎说的另一个视频，是几天前施沅帮他挡泡沫板的偷拍。 几分钟后，狗仔将它编辑好，发了出去。 大眼狗仔刘：白问黎粉丝要的证据来了[偷笑]这回总能锤死了吧[VB视频] 没一会，评论已经被等待吃瓜的粉丝挤满。 【AAA:……我晒干了沉默，看不出来施沅人还挺好 。】 【BBB：就这就这？没料就找个厂拧螺丝吧，又是营销号。】 【CCC：除了能看出来白问黎人缘好，遇到危险狗都会救还能看出什么？】 【DDD：还挺好磕，施沅推白问黎的时候不知道是泡沫板吧，白问黎最后一直看着他唉，两人颜值也很配，没人磕这对吗？】 【EEE：上一条转发已经过了五百，等着吃律师函吧。】 一场风波最后以闹剧收场，只有小旗暗中收获了一些同好。 但这些施沅都不知道，视频发出时他正站在白问黎门口，叩了叩门。 很快，白问黎把门打开。 他今天穿了一身很休闲的睡衣，米白色的，款式很简单。由于微微侧着身体，施沅看见了他身后的帽子上那对装饰用的狐狸耳朵。 他问施沅：“带剧本了吗。” 施沅本来还有些窘迫，见面后只剩眼睛愣愣地盯着白问黎的肩膀。 白问黎也会穿睡衣吗？好像很难想象，但他肯定不会24小时都西装革履吧。 他穿着这身，还、还挺可爱。 “施沅？”白问黎又喊了一声。 施沅连忙摇头：“没、没有。” 昨天白问黎没有和他说要做什么，所以他什么也没带。 “无妨。” 白问黎说着，开始朝里走。狐狸耳朵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地一动一动的。施沅忍不住盯着他的肩膀，赶紧跟进去，把门关上。 这次不同上回，白问黎走了一路，按亮了一路的灯。 施沅这才注意到，白问黎的会客厅其实很宽敞。 他将施沅带到上回坐着的沙发，给了他一沓剧本。 “你先看剧本，我们一会对戏。” 白问黎这次没有再戏弄他，他从吧台倒了两杯水，放在旁边。 施沅其实记得明天的台词，他只是不太会演戏，剧本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明天要拍的是年少时，两人感情还好的时候。 弟弟的母亲对他又溺爱又控制欲强，他很羡慕哥哥可以在春天放风筝，而他只能在院子里仰着脑袋看。于是一天下午，哥哥带着风筝偷偷找到了弟弟，两人在家外面的草场上玩了很久。 但白问黎给施沅的是他自己的剧本，比他多一点的剧情是，那天他们其实被弟弟的母亲发现了，在他回家后，她找到了哥哥，将他狠狠地教育了一顿。 施沅将剧本摊在玻璃桌上，不经意瞟见了后面的，没忍住接着朝下看。 灯光下，少年低着脑袋，表情专心致志。黑色短发下垂着遮住他的额头，只露出向下的睫毛与一点圆润的鼻尖。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很轻的一下“咔嚓”声。 他抬起头，就看见白问黎拿着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白哥？” 施沅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褐色的瞳孔像不透明的琉璃，疑惑而惊讶地望着镜头。 白问黎的手指顿了顿，又按了一下。 “继续看。”他说。 施沅不明所以，只好继续低下脑袋去看剧本。 但是白问黎在拍他这件事却怎么也没办法当作没发生，它就像一根羽毛落在了鼻尖，明明没有重量，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施沅的手指紧张地揉搓着剧本边缘，肩膀也绷直，眼睛根本没办法读进去任何一个字。 白问黎停了有一会，最后轻轻地叹了下。 “算了。” 要施沅配合演戏，好像是种苛求。 施沅这才大松一口气，他连忙放下剧本问：“白哥，你拍我做什么。” 白问黎拿着手机，似笑非笑：“你想澄清我们没关系，所以我发一条微博，解释清楚。” 白问黎white:对戏中[图片] 微博正在编辑，白问黎选了第一张图片，在是否要将第二张也发出去时，犹豫了一瞬。 有两秒的停顿与寂静，白问黎的眼睛看着屏幕，缓缓抬起手指，比了一下手机边缘。 照片上的施沅仰着脑袋，正望着他，他像是被框在了手机这小小的方框中，禁锢于他的手心。 “白哥。” 手机外，施沅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白问黎。他也掏出手机，对准了他。 “白哥，我也想发一张你。” 白问黎睫毛动了动，将微博发了出去，没有带第二张。 他收起手机，冷漠道：“不行。” 施沅微微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白问黎这身衣服很可爱啊，他的粉丝肯定没有见过，她们如果看见了，一定会更喜欢白问黎一点吧。 而且，而且不拍下来，多可惜呀，以后看不见了怎么办？ 少年额前黑色的发丝也跟着轻轻垂落，迷惑又可怜兮兮的。 白问黎伸手将他的手机按下，镜头对着剧本。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拍剧本吧。” 可惜白问黎是最无情的对象了，他不喜欢别人窥探到自己私人的一面，即使只是一件衣服，一个表情。 “好吧。” 施沅低下脑袋，对着剧本拍了一张，好像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白问黎瞥了他一眼他，施沅确实有让人不想他不开心的能力，可惜白问黎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 但是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朝会客厅外走，一会后，白问黎的手里多了束花。 是姥姥让他带给施沅的那枝白色牡丹。 他将它递在他的面前。 于是馥郁的花香突如其来地闯入施沅的嗅觉，侵占每一个毛孔。一大片雪白遮住了视野，他像置身于一个奇妙的幻觉之间。 “姥姥让我给你的。”白问黎简短的说。 施沅愣愣地接过。 他瞪大了眼睛看看近在咫尺的花，又看看白问黎。 白问黎坐回了对面，说：“下午剪的，回去记得醒花……施沅？” “啊……？怎么啦！” 施沅完全没有在听，他的手近乎小心的捧着花杆，刚才的那点小小的失落和遗憾，全都烟消云散，他的注意力全都只剩这朵花。 他对着花傻傻地笑了起来，说：“白哥，这个好像你啊，这是什么花？” 白问黎端着水杯，瞥了他一眼：“哪里像了。” 施沅说：“和你一样好看！高洁典雅，出尘绝伦，就像、就像……” 施沅左看右看，看见窗外的夜色时突然眼睛一亮。他伸手指了一下窗户，笑盈盈地说：“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是最独一无二的！” 夸赞的话白问黎听过许多，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情绪。 但是施沅的话，还是让他也跟着轻轻笑了笑。 白问黎说：“那你呢。” “我啊。”施沅说，“我是地上的萤火虫，虽然也在发光，但是我抬头就能看到你呢。” 这世界上的月亮只有一个，这世界上的萤火虫有那么多只。 小时候，白问黎是跟着姥姥长大的。 姥姥在山区有一个避暑的别墅，提起萤火虫，他会想起夏夜的蝉鸣，它们飞舞在他身边，发出的莹莹光辉。 白问黎放下水杯，说：“萤火虫也很漂亮，不是吗。” 或许是因为施沅是个没有心机的人，白问黎在此刻确实有片刻的放松。他只是在陈述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东西，并没有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施沅愣了愣神，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白问黎，有半晌没有接话。 突然，他喊了他一声。 “白问黎。” 施沅不常喊白问黎的全名，因而他抬起头，也看了过去。 少年坐在他的对面，膝盖微微弯曲着并拢，给人一种很乖巧，很听话的感觉。 他捧着大朵的雪白的花，下半边脸全都藏在花瓣之下，因而白问黎没有看见他染上薄粉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只看见他一双眼睛睁地圆圆的，咕噜噜地盯着他。 施沅说：“你、你嘴巴好、好甜啊。” 白问黎：“……？” 施沅：“我我走啦，我很喜欢这个花，谢谢、谢谢你。” “再见。” 他说着站起身来，走路的样子像是喝醉了，踩在云彩上，有些急匆匆，又有点东倒西歪。 白问黎没听懂施沅的话，他也不知道施沅又想到了什么。 直到他迷迷糊糊地走了，消失了，白问黎低头，看见了桌子上摊开的剧本，陷入沉默。 他喊施沅来他这里对戏，但是他们今天晚上还没有对戏。 19. Chapter 19 Chapter 19 “咔哒”一声。 身后的锁自动落下，施沅绷直的肩膀紧靠着关起的门，眼睛瞪大了落在前方虚空处。 四周无人，地上铺着深褐色的地毯，走廊的灯明亮得晃眼。施沅抱着怀里的花，独属于牡丹的馥郁香味萦绕在他四周，像是连耳朵、鼓膜都有了花的味道。 施沅听见了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他将整张脸都藏在了花后面，像是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自顾自咧开嘴巴笑了出来。 幸好在白问黎发现之前跑了出来，如果被发现，他是一个喜欢听好听的话，完全经不住别人夸赞的人，可就太糟糕了。 突然，寂静的走廊传来一小下“咔哒”声，施沅连忙将花抱在怀里，极力收敛笑容。 发出声音的是白问黎对面的房间，小旗从门口狗狗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 “施沅！施沅！” 她掐着嗓子，用气音大声喊，还对他招了招手。 “你做什么？” 施沅狐疑地走近了点。 “你在笑什么，还有哪里来的花。”小旗也狐疑地眯起了眼。 施沅连忙捂住嘴，很快又理直气壮道：“笑笑怎么了，别人送我花，我开心下不行吗。” 小旗：“别人是指白问黎？” 施沅：“……不是！” 是白问黎的姥姥。 小旗明显不信，但还是一把拽住他。 “别傻站在外面，先进来再说。” 小旗屋内的布置和白问黎的有些像，但是东西摆放却完全不同，她的要更加随意。 进去了，施沅发现屋里竟然还有一个陌生人。 女人坐在进门大厅的沙发上，大概30岁左右，穿着一身经典的黑白职业装，深咖色大波浪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她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依然能看出十分清秀漂亮。 看见施沅后，她站了起来，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大概就是让小旗住在这里的那位朋友了。 小旗立刻介绍：“这是小盐，是我朋友，也是你和白问黎的粉丝，自己人。” 其他人说这话，施沅会认为小盐是同时喜欢他和白问黎。但小旗说这句话，意思大概就是她也是他和白问黎的cp粉了。 小盐立刻对施沅露出一个笑容，拿起桌子上贴满漂亮贴纸的笔记本，说：“我可以请你给我签一个名吗。” 这还是施沅第一次给别人签名，认真写下名字的时候，施沅忍不住吐槽：“世上邪门cp千千万，你竟然还能找到同好。” 小旗立马说：“以前我的同好确实只有小盐一个，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给施沅看。 账号：施沅白问黎三年抱俩 关注：179 粉丝：7628 小旗：“我现在有七千多个同好！” 施沅盯着手机不敢相信地刷新了一下，粉丝立马又增加了三个。 施沅：“你买这么多粉丝做什么？” 小旗把手机收回来，说：“谁说是我买的，这可都是我货真价实涨的……是吧小盐。” 小盐也跟着笑：“是啊。” 施沅：“那、那你怎么会涨这么多粉丝？” 小旗幽幽道：“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我这个号会涨这么多粉。” 施沅：“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小旗和施沅大眼对小眼。 最后还是小盐放下笔记本，打破沉默：“施沅，你和……嗯、白问黎，私交很好吗，为什么他会发微博澄清和你只是对戏？” 施沅也不知道和白问黎私交算好还是普通，他下意识握紧了花，指腹来回摩挲着花杆。 “我也不知道，他发博澄清，是因为我们确实只是在对戏……这样不好吗？” 小盐沉默了一下，小旗翻出白问黎微博，递给施沅。 “你自己看。” 白问黎white：对戏中[图片] 【AAA：？？？回应？我没看错吧？竟然回应了？】 【BBB：果然是朋友吧，造谣的营销号实在是太没良心了，竟然这样污蔑好朋友。】 【CCC：路人，白问黎现在变得爱回应了吗，两年前枇杷那事他都没管过吧？】 【DDD：我去更真了！这就是欲盖弥彰吗，视频我无感但微博真的磕到了！沅来是黎szd！！】 施沅盯着最后一条：“？？？” 小旗面露纠结：“不是不好，是太怪了，只是上个热搜，顶多你被他的粉丝们骂到退圈，他从来不回应这些的。” 两年前有个叫枇杷的网红，多番暗示白问黎是劈腿渣男。直接vb霸榜好几天，好多网站官媒都在吃瓜，超话全都是脱粉的。 白问黎硬是纹丝不动，最后还是他弟白清荣忍不住出来对峙，扒出对方根本不认识白问黎，只是为了热度碰瓷。 没多久，枇杷道歉，从网上销声匿迹。 从始至终，白问黎都像没有发生过这事一样。 小盐接话：“和枇杷比起来，狗仔放出的视频确实不算什么。” 施沅：“……” 好像一开始，确实是他不断请求白问黎澄清的。 但是、但是，他不知道白问黎从来不澄清这些的啊！ 施沅欲哭无泪：“那、那怎么办？我们不会被误会吧。” 他不想成为白问黎和顾翊感情路上的拦路石。 小旗认真道：“我认为，你和白问黎的关系，可能比你想的还要特殊一点。” 施沅愣了下，看向小旗。 小旗：“至少，也得是个看得很顺眼的同事。” 施沅：“……” 小盐笑了笑，打趣道：“你怎么还拆起自己cp了。” 小旗无奈摊手：“我只是在说实话。” 她说着拍了下施沅肩膀：“总之，白问黎不讨厌你就是了，更多的即使我是粉丝也猜不出来。” “而且施沅，王哥肯定也看到消息了，他可能会让你从白问黎那里谋取好处……你想一想怎么应对吧。” 等施沅回去的时候，夏敛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玩手机了。 施沅把卫生间的洗手盆里放满水，将牡丹整朵放在里面醒。白色的花瓣耷拉在瓷盆边缘，叶子在水中缓缓舒展，凝成几粒小小的透明气泡。 夏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他趴在卫生间门口盯着施沅。 “老实交代，谁给你的花。” 施沅知道夏敛对白问黎有些误会，他说：“一个朋友的亲戚。” 夏敛：“白问黎给的？” 施沅：“……” 夏敛抱着手臂，像大爷一样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低头在花旁边闻闻。 “还挺香，这个季节是大棚里的吧，怪好看的。” 施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夏敛笑：“怎么，以为我又要给你咕叨白问黎不是个好人？” 施沅连连点头。 夏敛靠着墙，笑道：“我确实不怎么喜欢白问黎，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让我觉得他很可怕。但是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挺好的，难怪你喜欢他。” “你和他做朋友，你们关系好就行了，别人的意见都不重要了。” 夏敛说着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睡觉去了……你有没有花瓶，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瓶子又便宜又好看，明天上班晚，我们一起去瞅瞅。” 等施沅洗漱完去睡的时候，夏敛已经睡着了。 施沅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只暗下去的水晶灯。 夏敛忘记拉窗帘了，施沅也不想起床去拉，酒店外夜晚微薄的灯光照进屋里，混着月色，在水晶灯上折射出细小的光芒。 施沅想到小旗的话，小旗说白问黎对他要特殊一点。还有夏敛说的，白问黎对他还是很好的。 然后又想到白问黎把花递给他的时候，还有夸他的时候…… 施沅将被子朝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白问黎为什么要发微博呢？是因为他的请求吗，他怎么连这种过分的要求都不知道拒绝呢，都是他人太好了……结果现在成了这样，不仅没澄清，反而还连累了他…… 王哥如果要他从白问黎那里谋取好处…… 小旗提前告诉，是要他想好怎么应对。 可是施沅也想不出来办法，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大概……到时候只能阳奉阴违了，反正嘴长在他身上，王哥也不会自己去找白问黎。 夏敛说的店很偏僻，但离拍摄地非常近。今天开工晚，两人选完到片场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来。 但是导演还是早就到了的，白问黎也来了，两人站在摄像机前说话。 施沅将花瓶塞进夏敛怀里，走到两人面前。 “白哥。” 施沅先和白问黎打了个声招呼，白问黎回应了他一声。 导演笑了，说：“你又和他和好了？” 施沅不明所以，导演说：“前两天你不是……” 施沅大囧，狗仔的断章取义打得他措手不及，他都忘记前两天做的那个离奇的梦了！ 施沅尴尬地脸红，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和白问黎说话。 白问黎淡笑着说：“没有矛盾，一直都挺好……你来是找我吗。” 白问黎给他解围，施沅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他说：“不是，我是来找导演的。” “后天周一，我妹妹在W市住院，要做一个很重要的手术。导演，我想请一天假，周末晚上至周一，去医院陪她。” “后天呀。”导演摸了摸下巴，“后天请假不行。” “真的不行吗。”施沅着急道，“我们没别的亲人了，她还比较小，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我。就这一天，我……” 白问黎微微垂眸，看了他一眼。 导演笑着说：“你先别急，明天晚上隔壁市有个慈善晚会，周一上午还要拍卖，白问黎和姚露、慕灵他们都会去，我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机器检修一下，所以周一那天剧组放假。” 姚露是女主。 “真的吗？太好了！”施沅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仅可以陪施涴手术，还不用耽误一天工期。 施沅恨不得跳起来抱住导演。 就在这时，施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也没多看就按了接听键。 “喂？” “施沅，你在剧组？” 是王哥。 “昨天晚上的微博处理得不错啊，明天你跟导演请个假，我给你弄了张S市慈善晚会的门票。白问黎也会去，你想办法跟他一起。” 20. Chapter 20 Chapter 20 施沅下意识看了一下白问黎。 好在他已经在和导演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他捂着手机，悄悄走到一边的僻静处。 “王哥，我妹周一手术，我要陪她……下次再可以吗，我下次一定和白问黎打好关系。”施沅小声哀求道。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你又不是医生，你不去你妹手术还能失败了不成。” “可是我妹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我，她只有我一个……” “施沅，你别和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王哥沉下声音，将他剩下的话打断，“你知道这个票有多难弄吗，你以为慈善晚会是菜市场门口，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下午喊小旗去快递点取衣服，这次去了多认识几个人，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王哥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施沅握着手机原地站了好一会没动。 现在还是早上，来的人不多，片场并没有多少声音。可是他就是觉得耳朵好像很吵，有一万只虫子在他旁边嗡嗡直响，闹哄哄的。 半晌，他的脑袋慢慢地低了下去。 王哥给施沅借的是一款很普通的黑灰色西装，没有多的设计，只在领口处镶了一排水钻。 衣服有点短，施沅的脚踝露了出来，袖子还有一点皱。 小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熨斗，她将它铺在地上，小心地烫了一遍。 白色雾气“滋啦啦”升起，小旗手上动作不停，还一边和施沅闲聊：“你早晨的时候不还和我说，周一打算去W市么。” 施沅坐在床沿边，盯着西装领口水钻反射出的光，说：“不去了。” “不去了就不去了吧。”烫完了，小旗抖了抖衣服，说，“你穿这身好帅啊，到时候去晚会了，肯定能惊艳一堆人。” 施沅勉强笑笑，没接话。 小旗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她将衣服挂在阳台上，很快离开了。 夏敛今天戏多，还没回来，房间只剩下施沅一个人。 他沉默地坐了会，给江医生打了个电话。 手机很快到了施涴手里，施沅提高了声音，笑着问：“阿涴，今天吃晚饭了没。” 施涴：“现在才四点多，还没到饭点呢……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施沅：“没什么，就是我星期一可能去不了W市了，我还有一个工作要做，你自己一个人手术，要小心点。” 电话那边有片刻的沉默。 几秒过后，施涴低声说：“哥，你一个人在外面拍戏好好照顾自己，遇到不好的同事、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可以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应对。这个手术你不用担心，到时候麻醉了我也没有感觉，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把我当瓷娃娃。” 施沅握着手机低头，眼睛有点酸。 “那你一个人出手术台，会不会觉得很孤独，很不方便？” 施涴：“护工阿姨会照顾我……你放心，你都交了那么多医药费，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等挂断了电话，施沅仰躺在柔软的床上，侧过头，就看见被他放在床边的花。 经过一夜，牡丹最外层的花瓣已经逐渐展开，他给它配了一个很漂亮的玻璃瓶，装了半瓶干净的清水。下午橙红色的阳光斜照进屋内，雪白的花瓣在其中缓缓舒展。 施沅伸长手指，摸了摸边缘的花瓣。 指腹传来柔软的质感，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并不怨白问黎，在发出微博的时候谁也无法想象它产生的蝴蝶效应，而且是他先凑过去的，怨白问黎是最无理取闹的行为了。 他也没有怨王哥，他只是在履行他作为一个经纪人的基本职责。 只能说，偏偏就是那么巧，偏偏就是那一天。 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那么多，又哪里有精力一件件计较。 但是，施沅心里还是对此感到不太开心。 王哥让他想办法和白问黎同行，最好能被媒体或者粉丝拍到他们一起的行踪。 但是施沅偏偏不想听他的，他长到这个年纪，一直是认真而努力的，难得的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叛逆的情绪。 等到了周末晚上，剧组好几辆车都准备去隔壁市。施沅提前给慕灵打电话，问能不能让他搭个便车。 慕灵沉默了一下，才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今晚上要和我一起走红毯。” 慈善晚会的全名叫摩卡之夜，是国内著名珠宝商摩卡集团的创始人举办的。一开始还是个只邀请一些好友的私人慈善拍卖宴，到后来慢慢扩展到政商新贵和名媛明星，成了著名的红毯走秀地。 施沅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慕灵对着小镜子补了一下口红，挽着他的手臂下了车。 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长裙，配施沅的黑灰色西装刚刚好。闪光灯不停响起，两人在红毯上停了几分钟。签名时，施沅看到了商标上白问黎的名字。 白问黎已经来了。 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碰不到才好呢。 侍应生领着两人朝会堂走，接下来会先展示明天要拍卖的珠宝文物。 他们到的时候还没开始，会堂四角开着明亮的灯，空地整齐地摆着圆桌，一些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说话。 施沅正准备就近找个位置坐，就听见了旁边有人喊他的名字。 “施沅！这边。” 施沅一回头，隔着人群就看见了白清荣。他手里拿了个苹果，正站在他不远处。 慕灵好奇地看了过去：“这是谁呀，你的朋友吗。” 施沅假装近视地视线晃了晃，转过身背对他：“谁呀，不认识呀，有人吗。” “施沅。” 白清荣很快追了过来，他拦在他面前，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分开的时候不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施沅：“……” 他没说，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慕灵警惕地看看白清荣，又看看施沅。 施沅装傻：“是是吗，你在喊我吗，我没有听见。” 白清荣也没在意，他献宝一样举起苹果，开始找话题：“那、你吃东西吗，我这里还有糕点，今天的珠宝有点多，先垫垫肚子。 ” 施沅连忙摇头：“我不饿。” 慕灵警惕的眼神已经要化为实质了，她拉住施沅胳膊，又将手臂塞了进去，挽着他。 “施沅，快要开始了，我们先找个位置坐吧。” 施沅如蒙大赦，连忙接话：“好啊好啊，那我们先走了……” 白清荣也连忙跟着说：“你们还没找到位置吗？没地方的话坐我那桌吧，我哥白问黎也在，施沅你们一个剧组关系不错吧，我昨天还看到他在微博发了你，你们是在对戏吗……” 慕灵漂亮的指甲绞在一起，盯着白清荣，不大开心。 “你们那边人那么多，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这里空位置这么多，哪里不是坐。” 白清荣这才舍得将视线从施沅身上移开，先是落在慕灵挽着他的手腕上，然后对上她的脸。 慕灵属于可爱漂亮的长相，她温温柔柔地笑着，眼睛却没多少善意。 白清荣脸上的笑容也淡下来了些。 施沅没有察觉两人间隐约的不对付，他的视线不自觉穿过人群，看向白清荣来时的方向。 那个位置其实不远，白问黎背对着施沅坐着，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高定，头发有点长，在脑后扎了一个很小的揪揪。 他的旁边坐了一个陌生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眉眼和白问黎有些像。她正在和他说话，表情不是很开心。 这是谁？白问黎的姐姐吗？ 施沅记得原著他没有姐姐啊。 他有些疑惑，就看见又隔了几个位置坐着的顾翊。 顾翊正垂眸看着白问黎，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施沅。 施沅连忙收回眼神，视线躲避，左右看看。 慕灵隔着衣服感觉到他手臂绷紧，仰头看施沅：“怎么了？” 施沅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我看到我朋友了，你们继续说，我先走了。” 说罢他连忙把手臂抽出来，随便挑了个方向赶紧走。 “等等施沅！”白清荣喊了一声，施沅已经挤进了人群，只剩他和慕灵面面相觑。 ———— 施沅并不算完全说谎，他确实看到了一个相熟的人。 靠近前方的位置，能容纳十余人的圆桌铺着白色蕾丝桌布，最中间放了一扎青白相间的花。青年穿着一身青色的贴身西装，长相偏清纯无辜型，眼底还点缀了一圈亮眼的水钻。 他抽了一束百合在手指间把玩，正和旁边的中年男人说话，时不时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单纯而无害的笑容。 “司云！你也来啦！”施沅拍了下青年肩膀，坐在了他旁边上。 这个位置正好背对着白问黎那边，顾翊绝对看不见他。 公司里，司云和施沅的关系一直不错。 司云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他的视线有一秒的慌乱，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又很快恢复镇定。 男人见到施沅眼睛一亮：“这位是……” “我朋友，施沅。”司云笑着介绍，又转过头看施沅，“我听王哥说，你和白问黎关系不错……你怎么不去找他呀。” 白问黎…… 男人露出几分复杂的表情，遗憾的将视线从施沅身上移开。 施沅有点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想司云误会白问黎，但和他说了的话，他肯定会告诉王哥。 好在这时，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头顶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会场在经过几秒的喧嚣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展示环节快要开始了。 施沅假装没听见，坐在位置上自顾自喝了杯水，也没回司云。 很快，主持走到舞台正中间，开始念稿，会场全都是扩音器的声音。 慈善拍卖都是有钱人的主场，买或者卖，和陌生人结交，和其他人联络感情。 这些都和施沅无关，一开始热场的舞还算有趣，坐了一会，就开始感到无聊。 又过了一会，司云突然又凑近，戳了戳施沅手臂，小声说：“你看，那个是不是白问黎？” 黑暗中，司云指了指旁边，有个人影从偏门走了出去。 “好像是吧。”施沅其实没看太清。 司云笑了下：“愣着做什么，王哥不是让你去找白问黎么，快去啊。” 施沅不太想去，因为他今晚上目的不纯。可司云就在旁边看着，他只好磨蹭地站了起来。 “加油，搞定他。”司云做了个鼓励的动作。 施沅只好勉强笑着也回了一个。 高台上已经开始了第二轮拍卖，礼仪小姐端着托盘走到主持人旁边，话筒里传来悲伤而抒情的声音：“现在端在大家面前的，是我们摩卡集团创始人，温鹤女士的心爱之物。这件银杏项链是温女士生前最喜爱的项链之一……” 会厅的隔音效果极好，施沅刚侧着身体从偏门出去，就已经听不太清主持人的声音了。 偏门外是一个只有几阶的小楼梯，再推开一扇门，外面的走廊空空荡荡的。 头顶小小的灯隔着好几米才有一盏，入眼望去，昏黄的灯与混沌的黑暗交替，一直蔓延到尽头那扇玻璃门。 施沅并不确定出来的是不是白问黎，这扇门四周没有别的路，他也就朝着尽头走。 但是走着走着，他又觉得是不是都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他根本不想待在那里，在外面待到结束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玻璃门半掩着，门外是一个小花园，没有灯，只有挂在天上那轮月亮，向地面倾撒着温柔的光辉。 今天的风很大，推开门的瞬间，施沅的头发全都被吹乱了，他眯起眼睛挡了下风。 然后，他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白问黎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风吹着它加速燃烧，苦涩的尼古丁形成一缕长长的白雾，再被风吹散。 白问黎好似被浸润在那缕烟中，微弱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半垂着，眉毛轻轻皱起，就好像烤焦的烟草味般，一种烦闷燥热的感觉。 听见声音后，他转过头，看了施沅一眼，又很快转了回去。 “你出来做什么。” 白问黎盯着前方虚空，咬住了烟嘴，却没有抽。 若说施沅出来的理由，自然是看见了他，想着来套近乎啊。 但是施沅靠着合上的玻璃门，夜风冷冷地吹过他的脸，他抿了抿唇，说：“我不想待在里面。” “呵。” 白问黎轻轻的笑了下。 他站起来，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摁灭了香烟。 “你想去W市吗。”他突然说。 稀微月光下，白问黎静静地看着施沅，说：“我带你去W市吧。” 21. Chapter 21 Chapter 21 W市…… 施沅当然想去W市。 不管施涴表现的多么善解人意和懂事，在施沅心里，她永远是那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不点。 没有什么比妹妹更重要了。 少年的睫毛轻轻颤抖，灯光落下的阴影遮住半边瞳孔，他褐色的眼珠紧紧盯着白问黎。 施沅发现，他面临着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便如夏娃无法拒绝蛇递来的苹果。 这是只有一次的，最好的机会。 小花园里夏蝉聒噪地鸣叫着，不知名的虫子也跟着喧嚣。 白问黎站在他低一阶的台阶上，风将他的头发微微吹起，他也在看施沅，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平视他的眼睛，白问黎墨色的瞳孔像是漆黑的夜空，令人眩晕。 有鸟扑朔着翅膀飞离旁边的树，白问黎向后退了一步，皮鞋硬质的鞋底在花岗石地板上发出硬而脆的“咔哒”声。 他对他伸出了手。 如此充满蛊惑。 施沅垂下眼睫，世界像是一片漆黑，所有的光都聚焦在白问黎那只修长白净的手。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不可能，不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于是那点来自白问黎的冰凉的体温，就好像没有融化的雪糕，顺着喉咙进入胃里，进入整个身体。 白问黎轻轻地笑了一下。 施沅所有的紧张与后怕，莫名被这浅淡的笑抚平，消失殆尽。 只剩那只反握住他，可以带他到达目的地的手。 一路无人。 直到两人开车上了高速，施沅才后知后觉地找到了紧张之外的兴奋。 他还穿着经纪人给他借来的衣服，却要明晃晃忤逆对方的意思。施沅的手指紧捏着安全带，在副驾驶上坐立难安地一会看看前面，一会看看白问黎。 白问黎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问施沅：“你很激动？” “对！”施沅努力克制着心里的兴奋，给白问黎说，“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逃课翻墙，出去打游戏过？我现在就是那种心情，而且我还是要出去看大决赛。” 白问黎说：“我没有逃过课。” 施沅傻兮兮地笑了下：“其实我也没有，但是我现在的心情和那是一样的。” 白问黎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 城市离他们越来越远，月光下的高速路黑漆漆的，车顶上亮着一盏小灯，施沅侧过头，借着橙黄色的灯光看白问黎。 一片寂静，车里没人说话，便也静悄悄的。 他突然觉得白问黎可真帅啊。 不只是长相，还有白问黎这个人。明明是他的事情，他却在面对经纪人的强势时退缩了，而白问黎则果决地让他有了多的选择。 施沅又靠回去，低头看自己抓着安全带的手，心不在焉。 前面有一个大弯，白问黎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不是很开心吗，现在又在想什么。” 施沅不是会隐藏想法的人，他抿了抿唇，说：“我在想，你实在是太帅了。” 白问黎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故意说：“我以前不帅吗。” 施沅便又看着他，认真道：“以前当然很帅，但是我突然发现你更加帅了。” 迎面来了辆车，灯光晃了一下车内。白问黎在那一瞬瞥了施沅一眼，他看见了他专注看着他的目光。 崇拜的、滚烫地眼神，像是西幻小说里生长于村子的少年仰慕地看着拯救世界的英雄，所有的热情热烈都捧了出来。 白问黎没有再看那样的眼神，前路依然漆黑，只有照向远方的车灯，也并没有带来多少明亮。 他又过了一会，突然说：“我并不是为了你。” 恰在此时，后面有人想超车，按了一声喇叭，将白问黎的声音遮住。 施沅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什么？我没有听清。” 白问黎想要再抽一支烟，但现在开着车，他更不想在开车的时候抽烟。 他便说：“没什么……会开车吗。” 施沅摇头，连忙说：“我以后会学的！这个月底杀青了我就可以报驾校了。” 其实施沅没有车，他也买不起，他甚至连方向盘都没摸过。 白问黎这才想起来，施沅成年没多久，刚刚可以学。 他便关掉头顶的灯，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你可以睡一会。” 车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玻璃外微弱的月光，白问黎将油门踩到底，很快将那辆想要超过他的车甩在身后。 施沅哪能丢下白问黎一个人睡觉，他是为了他才连开这么久车的。 他认真说：“我不困，我陪你说话吧。” 凌晨十二点。 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W市明亮的灯光也黯淡了几分。 白问黎将车停在了医院附近，推醒了旁边睡着的少年。 “施沅，我们到了。” 施沅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了一圈，最后定睛在白问黎身上，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好在白问黎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金色掐丝盒子，盒子上半边是一个普通的镜子，下面则分出了好几个颜色的色饼。 是一个很复古的化妆盒，白问黎的手指在色饼上揉了揉，指腹在侧脸部分摸了几下。 “白哥，这是在做什么。”施沅好奇地问道。 “改变一下形象，不用被认出来。” 是呢，他们今天晚上都出席了摩卡之夜，要是再一起出现在W市，肯定会有营销号为了流量瞎编排。 前两天他们才一起上了热搜，白问黎还在他的请求下发了微博……施沅感到心有余悸。 白问黎的动作很熟练，三两下画好了。 再看向施沅时，施沅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他……他差点认不出来这是白问黎。 好像也没有改变太多，只是将颧骨画高了，眼睛画小了……这依然是他的五官，一眼望去却又怎么看怎么不像。 “好厉害啊！” 白问黎笑笑：“之前有段时间，需要不被人认出来，免得……你靠过来点。” 施沅以为他是说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 他听话的凑过去，白问黎手指在他脸上也抹了两下，很快，施沅便成了清秀却泯然众人的样貌。 好神奇啊，施沅只在网上看过有人会这样化妆，还没有在现实里见过。 白问黎会好多。 他还没来得及多问，白问黎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一串数字，白问黎没有给对方备注，他的目光在看清屏幕后冷了几分。 “走吧，去问问旅馆还有没有空房间。” 白问黎说着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走下了车。 打来电话的是谁？ 是让白问黎不开心的那个人吗。 施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确定他是否需要安慰。 白问黎已经绕过车前，他停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回头说：“还不下来吗。” 施沅一顿，连忙跟了上去。 医院对面就是一家连锁旅馆，门口显示屏正滚播着红色字幕。 前台小姐姐半倚着桌子，精神抖擞地在手机上看恐怖电影。 施沅率先走到前台，问：“还有没有房间？” 电影里反派暴露，正提着斧头四处追杀主角团，小姐姐头也没抬：“单间没了，双人房还有三个。” 施沅咳了一下，凑近白问黎小声说：“白哥，我们是要两间还是一间？” 开一间当然正好，但这间旅店规模不算大，白问黎平时都是住总统套房的，施沅不想让他受委屈。 白问黎倒是不计较这些的，他说：“一间吧，我没有带身份证。” 两人说着话，前台小姐姐觉得声音耳熟，很像电影里那个机智冷静的主角。 她终于舍得抬头看一眼，可惜对面两人面容只能算清秀，并不是大明星白问黎。 虽然，但是…… 这两人凑在一起说话，还、还挺配的。 施沅已经拿出身份证，一边挑出二维码一边说：“要一间双人的。” 小姐姐悄无声息将电影按了暂停，眨了眨眼睛看看白问黎又看看施沅，唇角微笑的弧度看起来礼貌又热情。 “好的，要一间房对吧……施、施沅先生？” 22. Chapter 22 Chapter 22 身份证是好几年前拍的了，十几岁的少年还未完全长开，好在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几分相似的。 就是变残了，还与热搜上那个施沅也有几分相似。 实不相瞒，前台小姐姐几天前才在热搜上磕到施沅和白问黎的cp，她以为只是巧合。 施沅还在摩卡之夜，怎么可能跑来这里。 深夜在旅店开双人间。 还和朋友一起。 唇角僵硬地绷直，可耻的代到了。 其实她的样子并不算暴露，可惜这表情和小旗太像了，施沅几乎一个眨眼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必须掐灭在萌芽里！ 施沅连忙挺直腰背，大声道：“对、对啊！我跟我哥只要一间房！” 华国人对着前辈喊哥的不多，一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哥。 不过娱乐圈倒是从上个世纪起就有这个习惯，施沅也不算冒昧。 白问黎默不作声地看了眼施沅，若有所思。 他当然还记得施沅当时喝醉了和他说…… 前台小姐姐闻声顿了下。 亲兄弟呀…… 说起来，白问黎正在和施沅一起拍戏来着，剧里俩人就是亲兄弟吧。 更好代了怎么办！ 施沅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眼神逐渐兴奋起来，惊恐地拿过房卡和身份证，拽着白问黎落荒而逃。 “白哥、你你别管她，她她就是太闲了……” 等到了二楼走廊，施沅紧张地解释。 白问黎奇怪：“她说了什么吗。” 施沅：“……” 确实，她其实一句多的话都没说，甚至表情都没什么逾越的。 可就是……这种只有他懂的感觉…… 白问黎笑了笑，从施沅手里抽走房卡。 房间就在楼梯不远处，他一边扫开，一边说：“你刚才喊我哥……” 施沅：“啊、啊……” 其实这也是怕前台误会，但白问黎没听出来……施沅当然是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问黎似笑非笑：“如果你是我弟弟，好像也不错。” 门“滴”的一声打开，白问黎走进屋内看了下，将房卡插进卡槽里。 施沅：“……” 施沅：“！！” 他刚才没有听错吧？！ 不久前他才做了这样的梦，现在白问黎说、说他如果是他弟弟也很好？！ 这是不是小旗常嚷嚷的双向奔赴？ 施沅赶紧跟了进去，高兴地说：“真的吗？我也觉得你如果是我哥哥就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前几天做梦，真的梦见我们成兄弟了！” 施沅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他完全不记得前几天还因为那个梦，想着要避一下白问黎。 白问黎轻轻地“呵”了一声，他的手扯开领带，又从上朝下一颗颗解着西装纽扣，将它挂在椅背上。 他说：“我知道。” 施沅喝醉了后亲口对他说的。 施沅还以为白问黎是在说刚才，他跟在白问黎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他问：“那我以后可以喊你哥哥吗？” 白问黎取下领带，回头看了眼施沅。 少年的手指因紧张而捏紧了衣角，指骨也泛起一片苍白。他站在他两米远的位置，微微仰着头，漂亮的脸被遮掩成了普通的模样，只剩细碎的刘海下，那双褐色的漂亮眼睛，正期待地看着他。 施沅没有说多余的话，他的眼睛却一直在重复，他很喜欢白问黎，他非常希望白问黎能够答应。 白问黎顿了顿，将领带也扔在了椅背上。 他低低地“嗯”了声，就听见施沅开心的欢呼那声“太好了”。 值得这么高兴吗。 白问黎笑了下，换上旅馆的一次性拖鞋，朝洗手间走。 温热的水过了一会才流下来，他将衬衣袖口一点点卷起，捧着水洗净了脸上多余的修饰，很快恢复原本的模样。 施沅趴在半开的门边，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 “哥。” “嗯？” “哥哥！” 白问黎觉得施沅傻，他没再回答他，而是从镜子前抬起头，看了施沅一眼。 水滴滴啦啦顺着他的眉眼汇聚在下巴尖，白问黎的睫毛还沾着几粒水珠，他的眼神轻飘飘的，带了点不太严厉的警告，又有几分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纵容在。 施沅的脸朝门后缩了缩，他的心脏像是被他的眼神狙中，他盯着白问黎，只想把声音放的轻轻的，动作也乖乖的。 白问黎发现施沅好像变得更傻了点，像是大雪的冬天，会把脑袋一头栽进雪堆的傻鹿。 他的严肃再绷不住，破开成了笑。白问黎拿一次性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离开洗手间的路上揉了把施沅的头发。 “去把脸洗干净。” 施沅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低低的“哦”了一声。 等施沅简单洗漱完，白问黎已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是困了吧，连着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任谁都会觉得辛苦。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万籁俱静。施沅在车上睡了会，他现在没感觉到多困，但他不想吵到白问黎，只得蹑手蹑脚走过去。 大灯早被关了，白问黎只留了两张床之间的一盏小灯，空调正呼呼地吹着冷风。施沅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解开外套、衬衣……很快只剩下一条短裤，他将衣服都扔在了床的另一头。 空调屋里还是有点冷的，施沅缩了下肩膀，坐在床边伸手关灯，眼睛瞥见了旁边的人。 白问黎的脑袋落在枕头里，他的眼睫妥帖地合着，唇轻轻抿起，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大概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他只脱了一件外套，连手表都没有取下来。被子盖在他的腹部及以下，白问黎的手轻轻的搭在被子上，睡姿很好。 不得不感叹，白问黎真的是个很好看的人。施沅想，如果他喜欢男人，一定也会喜欢他。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这种近距离观察安安静静的白问黎的机会可不过。 然后，他看见白问黎平整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冒犯，白问黎不可能没有察觉。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浓黑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危险的意味。 与他相隔只有半米的少年瞳孔微微收缩，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施沅的手臂抬起，除去遮挡，漂亮的要线一览无余。男人的省体没什么好看的，白问黎对此没有兴趣。然而眼前的皮肤却是一大片晃眼的白，一点未完全抽条的rou感又增加了无法言说的味道，像是刚从珍珠里捞出的美味。 猝不及防，像是用冷水浇熄怒火，又硬生生用干柴烧沸。白问黎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他的目光顺着施沅朝下，落在修长笔直的两条腿上。 “啪嗒” 突然的一声，施沅的手快过脑子，按熄了灯。 白问黎：“……” 施沅cpu过载，快要尴尬到无地自容。 趁对方睡着偷看这种行为，好像怎么想怎么变钛，而且还被对方抓住。但仔细一琢磨，他又没做别的，移开目光不就可以了，关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或许是夜深了，施沅脑子好像也糊了一层釉，等重新转起来后，只觉得再开灯也不是，就这么关着也不是。 白问黎眼睛眨了两下，刚适应黑暗，就看看施沅坐在床边缓缓曲起双腿。 少年下半边脸抵住膝盖，耳朵通红，眼睛还时不时咕噜噜地看着他的方向，又心虚地避开。施沅脸颊的肉被膝盖挤着，微微鼓起，手指紧紧按住小腿的皮肤，向下凹陷，圆润光莹的脚指头蜷缩着并在一起。 黑暗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可以保护施沅不至于那么尴尬，可以给他一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黑暗也可以掩盖一些多余的情绪，比如施沅看不见白问黎正在沉默地打量着他，像巡逻领地的狮子一寸寸一厘厘，肆无忌惮。 施沅突然深呼吸一下，小声说：“哥，我刚才只是凑巧扫了你一下，你放心绝对不是在故意偷看你！因为你太好看了……我真的只看了一眼！” 白问黎：“……” 莫名的旖旎与难以言说的悸动被施沅的话打散，白问黎收起那一丝异样，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在别处：“你先盖好被子，很晚了，睡吧。” ……是他没有在意了的意思吧？ 施沅听话地爬上了床，空调“叮”地响了一下，进入休眠模式。 没有说话声，屋内很快只剩一片寂静，只有窗帘没有完全拉好，露出了一丝玻璃外的场景。 施沅的心情逐渐平静，透过那一丝缝隙，正好可以看见天空的那轮月亮。他抓着被子，睁大眼睛盯着它，看它缓缓被云彩遮住，移动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安静后，才后知后觉有了他已经到了医院旁边这件事的实感。 他不确定江医生今天是否值夜班，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施涴，只能等明天早晨。 当然，还有…… “哥。” “嗯？” “谢谢你。” 施沅转了个身侧躺着，黑暗里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清，他只是对着白问黎的方向，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真心喜悦，而又很轻柔的笑容。 白问黎便又慢慢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 ——施沅还没有向白问黎道谢。 他的牙齿咬了咬下唇，又轻轻抿了一下，很快放开。 施沅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不开心。 23. Chapter 23 Chapter 23 下午的时候，施涴接到了施沅的电话，他像爸爸那样唠唠叨叨的嘱咐她好好吃药，好好休息，谨遵医嘱，明天手术时心态平和，并再次为不能陪她手术而道歉。 理性来说，施沅的话对施涴来说没有用处，能否手术顺利，全取决于主刀医生的水平和她的运气。 但是感性而言，施涴的心像是被夏日的风温柔抚过的麦草地，至少在这一刻，归于安宁。 她将手机还给医生，礼貌道谢。 江医生嘱托了几样注意事项，观察了她一会，又问道：“现在感觉困吗。” 施涴点头：“有些。” “能睡着吗。” 施涴说：“我尽量。” 江医生：“一会我让护士开点安眠药，你明天就要手术，好状态很重要。” 在施沅来过一次医院后，施涴已经放弃了原先的计划，现在她想要好好活着，至少为了施沅。 但是施涴却接二连三的失眠了。 医生说可能是突然断药的原因，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施涴像所有听话的病人那样答应了，又像所有不配合的病人那样没有做到。 这间病房的病人没有住满，只她一人。夜里月亮高高升起，透过玻璃窗温柔的洒在地上，一片银白。 施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总归现在不早了。她看见云彩被风吹着飘动，一点点遮住月亮，直到完全隐没在云间，终于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早晨天还没亮，她又醒了。 施涴揉了揉额头，难以抑制地开始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施沅现在在干什么，那个让他觉得难对付的工作是否顺利完成。 走廊的灯慢慢都开了，阿姨拿着拖把进来打扫时，她看见有人跟在她的后面。 施沅还穿着昨天的西装，一夜过去有点皱，他的头发还沾着发胶没洗，也有点乱。 他的手里提着一袋水煎包，在空中扬了扬，眉眼弯弯的问施涴：“吃早饭了吗？” 一旁的心脏监控仪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好在很快恢复正常。施涴几乎一瞬间便坐了起来，她的视线牢牢地盯着施沅。 “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是要工作吗。” “逃掉了，我还是想来陪着你。”施沅笑嘻嘻地拉起床上的餐桌，将食物放在上面。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施涴低声说着，到底装不出来不高兴的样子，没忍住还是笑了起来。 “快吃吧……医生说几点手术？” “九点左右，到时候会有护工来推我……哥？” 施涴嘴里还塞着半个包子，施沅的手撑着床，皱着眉头凑近了点看她。 “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失眠了吗？” 施涴下意识想说谎，慌乱中看了下施沅的眼神，最后还是低下头，应了一声。 施沅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现在还早，等吃完饭了睡一会补补觉吧。” 施涴低低地“哦”了声。 天亮了，医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走廊隐约传来阵阵喧哗。 施涴躺回床上重新闭上眼睛，她的哥哥坐在床边的小木凳上，轻轻哼着小时候母亲教他们的歌。 施沅总是哼不准调，好在声音是很好听的，它们传入施涴的耳朵里，她终于落入那片温柔温暖的金色麦田。 . 九点十三分。 护工和施沅一起将施涴推离病房，去往麻醉室。 施涴不经意看见她病房外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张极其普通的脸，他坐在那里，却又矛盾的让人完全无法忽视，就好像黑暗宇宙中一颗闪耀的恒星。 他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一个打火机，黑色齿轮摩擦升起蓝色的火焰，又归于熄灭，周而复始。 当然，最最让施涴在意的是，她发现她哥哥路过他时，即使如此匆忙，还是悄悄和他打了个招呼。 . 五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很快过去，中午施沅带白问黎去了医院附近的苍蝇馆子。虽然偏僻，但味道委实不错，这家店还是江医生告诉他的。 可惜老板这次买的调料有些辣，白问黎只吃了一点，倒是发现施沅很喜欢辣口。 因为担心手术进展施沅兴致不高，几乎给什么吃什么，白问黎愉悦地投喂了不少。 快三点的时候，施涴被推出手术台，直接进了ICU观察。 施沅只在门后面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她麻药劲还没过，眼睛闭着，像睡着了一样。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观察几天，没问题就能出ICU。但是现在还在危险期，还不能探望。 施沅连连点头，表示理解，同时谢谢医生。 他在网上查了一下，一般医生这么说，就代表没什么事，做好转入普通病房的准备就行了。 困扰了他十几年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施沅交代完护工阿姨，踱步回白问黎旁边时，有一种奇异的不真实感。 白问黎在无聊的玩手机，看见施沅傻兮兮地坐在旁边，说道：“在想什么。” 施沅盯着前方虚空，神游天外。 “我在想，竟然真的就这么解决了，就像做梦一样……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糟糕的事了吧。” 梦里，他是将自己卖给了顾翊，和他纠纠缠缠了半辈子……阿涴最后还是离开了他。 后来施沅也曾想过找其他人……不管怎么样，总之不会比和顾翊一起更糟糕了。 然而最后，拯救了他的却是…… 施沅想着想着，转过头去看旁边的人。 ——爸爸妈妈，还有，白问黎。 白问黎从手机里抬起头。 施沅愣愣地说：“哥，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白问黎：“……” 施沅没有等白问黎的回答，他的手穿过白问黎的双臂，紧扣住他的腰，抱住了他。 他闭上眼睛，将脸颊全埋进了白问黎的肩膀上，鼻子有一瞬间的发酸，好在很快止住。 他闻到了一点专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施沅不喜欢这个味道，不管是爸爸妈妈还是妹妹，总是在这种味道里离他越来越远。可是这一次，它与白问黎身上特有的苦艾味混在一起，却成了一种让施沅心安的味道。 “谢谢你。” 白问黎举着手机的手轻轻落下在旁边，少年好像靠在他的肩膀抽噎，他的生命轻得像是一片薄薄的纸，经不起风经不起雨，只有蜷缩着依偎在他怀里。 但他又知道施沅其实没有哭，那只是他的错觉。 他看着前方苍白的墙，突然想起来了一点以为已经忘掉的不重要的东西。 今天是白问黎第一次见施涴，却不是白问黎第一次看见施涴。 少女在痊愈后曾有过一段短暂而快乐的时光，疼爱她的兄长为她拍了许多照片，最后选择了一张最漂亮的，放进了手机背面透明的胶壳里。 白问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施沅，如果你妹妹没有痊愈，你会怎么样。” 抱住他的身体十分明显的僵硬住，施沅松开了他，又惊恐的看着他。 “我……我也不知道。” 施沅低下了头，他的手指无措的揉了揉衣角，最后重复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去想这种可能……我会尽力的。” 施沅不知道，但是白问黎知道。 施沅会疯。 白问黎静静的看着他，茫然、恐惧，这些情绪同时出现在他脸上，让他不感到开心。 他突然呼噜了一下施沅的头发，在将它弄乱后，手指划了下手机，说：“那看来，这里面写的可能是真的了。” 施沅抓了抓头发，果然被吸引走注意力，呆呆的问：“什么写的。” 白问黎就将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施沅只看见了标题：[沅来是黎]唯一解药（PS有点小虐哦，是治愈文嘻嘻） 白问黎用平淡的语气说：“文里说你有个七十岁的母亲和三岁的弟弟，弟弟意外失踪，你来找我哭。” 施沅：“……” 施沅手抖，施沅脸红，施沅脚趾抓地。 他猜出来沅来是黎是什么了，是他和白问黎的CP名啊！ 自从上次上了热搜，小旗集结了一堆和她一样邪门的人，“黎沅”不再是小旗的一人圈，新加入的粉丝们给它取了个时髦的四字CP名。 白问黎，不能看他们的同人文！！ 施沅：“你你没有看……” 白问黎：“我看完了，感情细腻，文笔不错，可惜剧情细节经不起推敲。” 施沅：“。” 来个神杀了他吧！现在紫砂能不能重生？！他是点了什么百分百社死的金手指吗！ 施沅头晕到快要缺氧，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脸一定比西瓜瓤还红。 旁边，白问黎轻轻地笑了下。 他率先站了起来，说：“一时半会也看不了你妹妹，走吧，回去天黑了。” 他说罢竟然真的朝医院外走。 施沅痛苦的捂住自己滚烫的脸，还是跟了上去。 ———— 今天是工作日，医院人不算多，路上也没有堵车。 施沅想问问白问黎对那些电子废料是什么看法，会不会在意他被人胡乱造谣喜欢他。可惜当时没开口，之后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话头。 很快，两人就回了影视基地。 停车场得刷脸，快到的时候两人卸了妆。 剧组今天放一天工，他们那片的停车场位置都空了不少，好多人开车出去玩了。 施沅依然保持着一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白问黎瞥了他一眼，恍然大悟：“是我疏忽了——你也想出去玩？” “不是！”施沅连忙摇头。 犹豫就会败北，再不问清楚，等白问黎回房间就真的来不及了！ 施沅咬牙，正准备直接问，不远处，黑漆漆的停车场内突然有大灯闪烁，施沅眼睛被晃得眩晕了一秒，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刺目的灯光，话也堵在了喉咙里没问出来。 大概隔了两排的位置，有人按了两下喇叭。 “谁呀……” 施沅脑瓜也嗡嗡响了两声，他慢慢放下手臂眯着眼睛望向前方，就看见了一个他无比熟悉又绝对陌生的人。 顾翊站在不远处，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正看着他和白问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