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摄政王后》 1. 第一章 隆安三十一年秋,太傅孙常新谋反,把梁文帝困在长山围场。 骠骑将军谢寻紧急调镇西军救驾,一路上快马加鞭,依然没能救下梁文帝。 梁文帝未立下传位诏书,几个皇子互不相让,朝臣各成一派。 最后,谢寻力排众议,拥立最年幼的六皇子梁周为帝。 因夺嫡之争,除了六皇子及其亲妹妹,梁文帝的血脉全部凋零。 幼帝感念谢寻扶持之恩,封其为摄政王,至此,朝政大权全握于摄政王之手。 史官给这场变故命名为长山之变。 同年,幼帝封丞相宋澜为帝师,协助摄政王处理政务。 隆安三十一年的雪夹杂着血,除夕夜笼罩着一片阴云。 新盛三年春三月,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的时节,嫩芽抽条,花苞竞放,春雨如约而至,年年不变又年年不同。 当年的幼帝早已经亲政,只是摄政王依然是摄政王,无人可撼动其地位。 相府门口。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从房檐滑落到地上,织成一片片的雨幕。 七七一只手撑着青色的油纸伞,一只手托着从马车内递出来的手,那人手上带着佛珠手串,七七提醒到,“小姐,慢点。” 宋临晚从马车里出来,七七急忙递上油纸伞替宋临晚挡雨,确保宋临晚不会沾上一丝春雨。 宋临晚一身青色长裙,外加了一件单襦,头上带着白纱帷帽,和这满天青色的雨景格外的和谐。 丞相府外两头石狮子正在雨中沉默,宋临晚有些淘气的伸手去接了点落下的雨水。 七七匆匆的替宋临晚把手收回,“小姐,周大夫刚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受凉,你要是受凉了,那又是一阵苦熬。” “周大夫明明说我的身体已经大好,我就只碰了一点春雨,不碍事的。” 宋临晚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什么不碍事?” 宋临晚转身,正看到下朝归家的宋澜。 宋澜是典型的儒相,为相十二载,现在看起来依然温文尔雅。 宋临晚朝着宋澜小跑过去,七七撑着油纸伞紧紧的跟着她。春雨不甘示弱的朝着宋临晚飘去,七七跟的手忙脚乱。 “小晚,好好走路。”宋澜急忙呵斥。 宋临晚听话的停了下来,七七把宋临晚遮的严严实实,大松了一口气。 宋澜再次问到,“你们刚才说什么不碍事。 ” 宋临晚有点心虚,急忙背过手,回答道,“爷爷,是周大夫说我的身体不碍事了。” 宋澜半信半疑,把目光转向七七,七七不顾宋临晚挤眉弄眼的暗示,把周大夫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宋澜,“相爷,周大夫说小姐身体虽然大好,可还是得好好调理,不然是会复发的。药可以由每三日一次改成每十日一次,平时饮食还需注意,尽量不要受凉。” 宋澜对此并不意外,他对七七吩咐道,“小姐的饮食一直都是你负责,现在依然不可让小姐由着性子胡乱折腾。” 七七应下,一旁的宋临晚气愤的咬了咬嘴唇。 两人走进相府大门,七七收了油纸伞,有婆子接过油纸伞,拿了下去。 宋临晚摘下帷帽,帷帽下露出一张干净的脸来,春风刻骨,春雨为肌,脸上不见丝毫的杂质,也不见丝毫的病气。 宋澜前往北边的书房,宋临晚带着七七回东厢。 宋澜刚走出两步,突然回头。 “小晚,” 宋澜话还未落下,宋临晚就接着说,“爷爷,你难得今日这么早下朝,我带了人参回来,让厨房给你炖鸡汤,可以延延益寿。” “小晚,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下午记得去找长川,让他继续教你四书。” 宋临晚立马可怜兮兮的说到,“爷爷,我今天出门有点累,可以不学吗?” 宋澜看着宋临晚,最后还是收起了慈爱之心,强硬的说到,“不行,你已经十七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宋澜嘱咐完,大步离开。 宋临晚气奄奄的说到,“我身体这么差,怎么能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不能违背祖训的。” 七七闭嘴不接话,这已经是她第一白零八回听到宋临晚这个说辞。 宋临晚回到东厢,急忙脱下单襦,七七怕她受凉,把出门时打开的窗户掩上。 宋临晚确实有些累了,她靠坐在软椅上,又想起了自己听到医馆里面人的议论,“七七,你说三公主与摄政王什么时候成亲。” 七七摇了摇头,她只知道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该吃药,像这种大事,和她实在是扯不上关系。 可是宋临晚却爱极了这类无关紧要的风月之事。 更何况当今京都最热的话题就是摄政王谢寻和三公主梁茜的婚事,宋临晚自然也不能免俗。 三日前,梁光帝生辰,在皇宫内大宴百官。 这个生辰本来就同往常一样,没有十分特别的地方。 可惜偏偏不巧的是,三公主梁茜在去宫宴的路上突然晕倒,更不巧的是刚好晕倒在前往宫宴的摄政王谢寻面前。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不是什么大事,可那个人是谢寻,这事就大了。 谢寻当年一战成名,被封为骠骑将军。他一到京都,世家小姐们就被迷了眼。谢寻身为将军,没有丝毫的凶神恶煞之气,一张脸如琢如磨,倒是像极了世家公子,更别说还有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笑则若九春,冷则似秋霜①,勾的京都的世家小姐们都对其趋之若鹜。 若不是谢寻在新婚之夜连杀两任王妃,现在想当摄政王妃的人怕是得排到京都之外了。 遥想当年,那是隔三差五就有人往谢寻旁边晕一下,要倒不倒的,就想着谢寻能伸手扶一把。就连当年的长山之变,都没能影响谢寻在世家小姐们心中的地位。 谢寻在这种时候偏偏就显得很有沙场气概了,把铁石心肠进行到底,无论是谁,无论美丑,一律熟视无睹。这冷淡的态度可把世家小姐们气的够呛,但同时又沾沾自喜,看,她们也不行。 直到户部尚书刘泽的女儿刘若玉差点真的倒在他身上,被谢寻谢毫不犹豫侧身一让,才真的打击到一部分人的热情。原来谢寻真的只是长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确有一副铁石心肠。 孙若玉当时就被气的真的晕了过去。 后来谢寻杀妻的传言流出,这种事情基本上已经绝迹了。 而这次,铁石心肠的谢寻一反常态的没有推开公主,反而伸手扶住了她,同内侍一起把三公主送回了寝殿,召了太医替三公主看病。 谢寻这不同寻常的举动一下子就激起了千层浪花,当时宴会里就炸了锅。 宫宴散了之后,梁光帝又留下谢寻,两人密谈了一炷香的时间。 第二天,三公主要嫁给谢寻的事情就传开了,还有人传言皇帝的圣旨已经摆到了龙案上,只差玉玺了。 三公主向来备受宠爱,一直被娇养在皇宫之中,听说长的像极了她的母妃,一张脸长得那是一个闭月羞花,任谁见了都得夸赞两句。 大家对谢寻的铁石心肠又有了另外一番解释,人家那是等着三公主及笄。就连当初谢寻力排众议拥立六皇子上位也有了解释,那可是三公主的亲哥哥,迟早都是一家人。 宋临晚倒是特别好奇,这三公主长得是有多漂亮,能把这么个冷心冷性之人收入麾下。 反正作为宋相的嫡孙女,她是没能见上那位传说中的三公主一面的。 午膳后,宋澜匆匆赶往书房,同时还不忘把宋临晚扔给慕长川。 宋临晚看到慕长川就觉得头疼。 其实梁光帝算不上宋澜的亲传弟子,慕长川才是宋澜的亲传弟子。去年冬天慕长川母亲逝世,父亲另娶,宋澜就把他安置在丞相府内,之后,慕长川接管了她的功课。 慕长川不像其他的夫子,由着宋临晚卖乖耍赖,硬逼着宋临晚生生背了小半部《中庸》。 错金的竹节香炉里檀香缓缓的燃着,书案上的中庸已经被人翻开,而念书之人并没有看着书案上的书本,正皱着眉瞧着一脸心不在焉的学生。 宋临晚手臂放在书案上,双手撑着头,书案上的书并未翻开,眨眼的间隔越来越短。 慕长川继续念着,“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② 宋临晚再次眨了眨眼睛,收起撑在桌子上的手臂,重心后移,靠在椅子上,打断了慕长川。 她十分有理有据的说到,“慕师兄,医书上说,饭后不易动脑,容易积食。” 慕长川不为所动,“你已经休息了半个时辰。” 宋临晚乘胜追击,“半个时辰怎么够,午膳后就应该小憩,下午才有精力读书,慕师兄,我说的有道理吧!” 慕长川不理她,沉眼看着翻开的书本,已经两日了,宋临晚还一页都未曾学完,慕长川继续揭露宋临晚的小技巧,“小憩之后就该饿了,又该休息一下,等休息够了,就可以吃晚膳了。宋师妹,我说的对吗?” 宋临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慕师兄如此了解我,那我先回房休息了,慕师兄好好温习,祝慕师兄金榜题名。” 在刚举行的春闱中,慕长川一举夺魁,金榜题名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慕长川已经合上《中庸》,没有继续的打算,宋临晚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桃阁。 慕长川看着宋临晚洒脱的背影,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极不喜欢宋临晚这股散漫慵懒的劲,宋澜在朝中殚心竭虑,而宋临晚不仅不为宋澜分忧,就连宋澜最基本的吩咐都做不到。 他沉声说到,“丞相是希望你以后能够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你不该这样辜负丞相的苦心。” 走到门口的宋临晚停了一下,转头倚着门框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看着慕长川,眼神颇为无奈,“慕师兄,你读书是为何?” 慕长川没料到宋临晚有此一问,错乱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往日的平稳,“自然是用我所学兼济天下。” 宋临晚勾起嘴角,笑了笑,“好巧啊,我爷爷也是,你们倒是志同道合。” 宋临晚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口说到,“我祖父为官五十八载,从白衣到丞相,再到天子老师,可谓是你们读书人的典范了。” 慕长川听到宋临晚提到宋澜,立马正襟危坐,“那是自然。” 然而宋临晚随即又一笑,“我爷爷那么努力,我自然就不用努力了。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荣华富贵,爷爷都已经帮我达成了。” 宋临晚说完,自顾自的离开了。 慕长川看着宋临晚的背影,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宋临晚的不学无术。 宋临晚之前学的一点皮毛,是宋澜闲时,亲自一个字一个字的灌进去的。 近几年,宋澜忙的脚不沾地,只能请外面的夫子教宋临晚,宋临晚态度倒是端正,只不过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三百五十日都在告假。 在慕长川来后,宋澜辞退了夫子,让慕长川亲自督促宋临晚的功课。 2. 第二章 生机勃勃的春日悄无声息的过了十多天,谢寻与公主的事情依然没有着落,宋临晚急的都想去问问宋澜,他们两个怎么还不成亲。只是宋澜最近忙的不见人影,宋临晚时常几天都见不着他一面。 宋临晚让人撤了晚膳,百无聊奈的坐在院子里的千秋上,秋千轻轻的摇晃着,宋临晚跟着摇。 七七在旁边握着秋千绳,避免宋临晚一激动带着秋千飞了出去,使自己受到惊吓。 “爷爷最近这么忙,莫非是在为摄政王和公主成亲做准备?” 七七轻轻的推着秋千,“小姐,你该关心的是自己的亲事。相爷这么忙,肯定没空顾及的,你真的不能再不放在心上了。” 宋临晚握住秋千绳,把秋千停了下来,侧脸看着七七,“七七,难不成你有意中人了,想趁我出嫁一并办了?”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七七被宋临晚说的耳尖都红了,她独自害臊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差点又被宋临晚绕过去了。 七七急忙转回话题,格外郑重的对宋临晚说到,“三公主比你还小,她都要出嫁了,小姐,你不着急吗?” 宋临晚又荡着秋千,装的一脸听不见的样子。 七七说完,见宋临晚没有反应,继续劝说到,“小姐,你每次去千佛寺都偷懒,应付完三炷香就溜了。而且,上个月你就该去千佛寺还愿的,你装病没去。你这样是会得罪菩萨的。” “我这不是身体不好嘛!我拖着病体去给他们上香,他们不该被我的诚意感动吗?我上个月哪里是装病,我明明是真病了。” 宋临晚永远都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七七很多时候都怀疑宋临晚的身体迟迟不能痊愈是被自己给咒的,只要她说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说怎么有理。 “我听说三公主从千佛寺回来之后,就传出了要定亲的消息,下次小姐可以再诚信一点,多拜一点菩萨。” 宋临晚又继续荡起了秋千,“七七,你越来越可爱了。” 慕长川到院子时,正好听到宋临晚这句话。 七七十分疑惑的问,“小姐,你是在夸我?” “当然了。” 慕长川咳嗽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宋临晚的谎言,“你家小姐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宋临晚堵住慕长川的话,“君子不议人是非,慕师兄,你可不能胡说。” 慕长川瞧着才思敏捷的宋临晚,这不挺聪明的吗? 七七见宋临晚丝毫不为所动,觉得应该再找个人对小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慕公子,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我们对菩萨就应该敬重,小姐每次都敷衍了事,这样是不对的。” 慕长川熟读圣贤书,那是真的不信鬼神之人,慕长川没能明白七七的目的,一下子堵死了七七所有的路,“鬼神之说确实不可信,要是鬼神之说可信,那南溪的水灾早就解决了。” 七七被气的直跺脚,这些人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心。 宋临晚倒是插了句嘴,“南溪水灾还未解决吗?” 宋临晚上次去周大夫那里诊脉,倒是听说了一些和南溪水灾有关的事情,南溪的水灾已经造成南溪七县中的五县受灾,而南溪刺史一直未开仓救灾,朝廷要是再没有动作,流民怕是会暴动。 “朝廷已经派了给事中何华前去赈灾,目前还未传来任何消息。” “那爷爷在忙些什么?” 他俩今晚倒是等到了宋澜,只不过宋澜眉头一直未舒展,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宋临晚和慕长川迎了上去。 宋澜先朝慕长川说,“明天我看你关于南溪水灾的策论。” 慕长川一愣,接着说到,“学生马上去准备。” 慕长川听到丞相这样说,只觉南溪的水灾有异。 慕长川一走,宋澜就问道,“小晚,你之前挑了那么久的夫婿,都没有挑中喜欢的,我的孙女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宋临晚被问的猝不及防,今晚一定是撞邪了,那边问完这边问。 宋澜之前虽然提过,但是没有问的那么明白,只是挑了几副画像给她,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宋澜太忙,等到他想起时,画像都不知道被宋临晚扔到哪里去了。 宋临晚就这样被耽搁了下来。 “爷爷,我要是知道那不就已经嫁了吗?而且你答应了让我慢慢挑的。” 宋澜怔了一下,才答,“我是答应了的。” 宋临晚侧头看着宋澜,宋澜眉头一直紧皱,“爷爷,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今晚早点休息。” “小晚,”宋澜叫住走近房门的宋临晚,宋临晚转头,宋澜只是接了一句,“好好休息。” 薄雾笼罩着京都,阳光一点点的渗透,撒向大地,给大地镀了一环金色光圈,京都里拥挤而热闹。 一队人马从皇宫出发,朝着城西而去。 宋澜昨日说看慕长川的策论,今日果然没有进皇宫,仿佛前几天忙碌到不见人影只是宋临晚的错觉。 宋临晚心情极好,让七七泡了一壶西湖龙井去找宋澜。说实话,她挺想看慕长川吃瘪的,谁让宋澜从来只训她,却总是夸慕长川。 七七把白瓷茶壶放在案桌上,给宋澜和慕长川沏茶。 龙井的茶香味悠悠飘出,整个书房内都萦绕着龙井的清香,沁人心脾。 七七沏完茶后,退到宋临晚身后。 宋澜继续说到,“朝廷派了给事中何华前往南溪赈灾,摄政王并不打算插手赈灾一事。” 慕长川接话,“南溪水灾来的本就蹊跷,南溪可是供给镇西军的粮仓,摄政王当真会放手。” 宋澜手指扣在桌上,“他近日有别的事情。” 宋临晚在这个时候插嘴,“他俩是不是要成亲了。” 宋临晚并未提及人名,宋澜和慕长川竟都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在问谢寻是不是要娶三公主了。 宋澜咳嗽一声,还未说话。 宋临晚就接着说,“我知道,不可妄议皇家之事,可是爷爷,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 宋澜低头喝了口茶,不看宋临晚,转移了话题,“你知道?那你说说南溪水灾怎么回事?” “天不作美,雨下多了,殃及池鱼。” 宋澜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慕长川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 良久之后,慕长川答道,“师妹这话,按常理,倒是一点没错,可惜,这次不全对。” 宋澜瞪了宋临晚一眼,“长川,你继续说。” 慕长川的思绪重新回到南溪水灾上,“春季易发生旱灾,极少发生水灾。今年春季雨量虽大,但是还不足以造成南溪这么大面积的水灾,除非” 慕长川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外面想起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尖细的人大声说到,“圣旨到。” 宋澜脸色微变,率先出门,宋临晚紧跟着宋澜,她总觉得这道圣旨来的极为诡异。出了什么大事,皇帝需要给相府下圣旨,南溪水灾,不是已经有人去了吗? 宋临晚看着跪在前面的宋澜,脊背笔直,似乎永远屹立不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登基以来,摄政王夙兴夜寐,竭力国事,至今形单影只,朕心甚忧。兹闻宋家有女宋临晚,恭正贤淑,聪慧大方,德才有行,朕闻之甚悦,特下旨为两人赐婚,望两家结秦晋之好,以安家国。” “臣接旨。” 宋澜的声音嗡嗡的在宋临晚耳边回响,宋临晚看着明黄色的圣旨,只觉得头脑中突的一下炸开了。 宋澜没有听到身后宋临晚的回话,低声提醒了一声:“说话。” 明明宋澜话音压的极低,可是宋临晚被宋澜这声吓的晃了一下,圣旨的内容也慢慢在她脑海中呈现了出来,摄政王和她,被赐婚了!!! 她要嫁给摄政王! 那个杀妻的摄政王! 她会不会同前两任一样,死在新婚之夜。 宋临晚被自己的念头吓得抖了一下,行尸走肉般抬头,正巧与宣旨的公公对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公公眼里的怜悯之色,她这时确定,是真的,她真的被赐婚了。 宋临晚半晌后,才终于声音沙哑的说到,“臣女接旨。” 宣旨的公公把圣旨递给宋澜,似宽慰的说到,“钦天监夜观星象,这良辰吉日明年得明年才有,宋小姐暂时无需忧心。” 宋澜勉强说道,“多谢公公。” 宋临晚没有答话,双手捏着袖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宣旨公公并未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相府。 慕长川的震惊不比宋临晚差,任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给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人赐婚。 宋临晚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被宋澜养在丞相府,各种世家小姐夫人的宴会从不参加,因此虽然谢寻和宋临晚都在京都,却从来没有见过。 “宋相,皇上怎么会想起给师妹和摄政王赐婚?”从慕长川住进丞相府开始,见到的都是宋临晚偷懒耍滑的样子,还从未见过宋临晚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 宋澜没有答话,紧紧握着圣旨,看着久久不能回神的宋临晚,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回答。 宋临晚抬头看着宋澜,“爷爷,我不能不嫁吗?。” 宋临晚这话一出,丞相府内一片沉默,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没有。 丞相府今年的春天,凉的让人心惊。 3. 第三章 一阵马蹄声停在了相府门口,一个宫里的太监疾驰而来,“相爷,皇上急招。” 相府的平静瞬间被打破。 宋澜避开宋临晚的眼神,宋临晚一双眸子就像是易碎的流云,不肯就这样随风逐流,让人实在是不忍心。 宋澜错开宋临晚,“小晚,相府里有的,都可带走。” 变相的拒绝,让宋临晚错愕的后退了一步,一旁的七七急忙扶住宋临晚,七七轻轻拍了拍宋临晚的后背,怕宋临晚气急攻心。 慕长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慕长川绞尽脑汁的安慰到,“师妹,皇帝这么着急召见丞相,有没有可能会更改婚事。毕竟丞相是帝师,你可是他唯一的孙女了。” 宋临晚瞧了慕长川一眼,摇了摇手中的圣旨,已经怒急攻心变成了一只小刺猬,“慕师兄,你将来可是要出入朝堂的人,怎么比我还天真。” 慕长川被宋临晚说的哑口无声,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宋临晚临危不乱,他苍白的想要解释,“丞相他,” 宋临晚截住慕长川的话,“我祖父是帝师,我理应为皇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御书房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缓缓地燃着,薄雾绕着龙案,一圈一圈的上飘,随后又散在空气中。御书房内的气氛层层下压,一点点的想把人的脊骨压碎。 一声轻笑打碎了这沉重的气氛,谢寻一身玄色蟒袍倒是与圣旨内容格外相称。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圣旨,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椅背上,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两人。 皇帝正襟危坐的坐在正方,宋澜坐在皇帝的右手,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着,只不过双手握紧,显得非常的紧绷。 谢寻用圣旨在自己膝上点了点,姿态轻松的问道,“两位考虑的如何了?这王妃的人选本王决定不了,这大婚的日子总得本王自己挑吧!” 宋澜凝目,似刀般的眼光刮在谢寻身上。 谢寻倒是毫不在意,还冲着宋澜挑了下眼睑,直把宋澜气的脸色铁青。 梁光帝脸色为难的看着两人,“摄政王,钦天监算的良辰吉日是在明年五月,不宜更改。” 谢寻意味深长的笑到,“本王一直形单影只,皇上忍心?” 梁光帝被自己说的话打脸,只能缄口不言。 谢寻耐心耗尽,把圣旨往龙案上一丢,先对梁光帝说到,“皇上,你下的旨,本王一定娶。” 接着又看向宋澜,半威胁的说到,“宋相,三日后,本王来相府接宋小姐,希望贵府的小姐是个福缘深厚的人,要不然可镇不住摄政王府满府的煞气。” 谢寻说完,也不顾两人的反应,径直的离开了御书房。 谢寻一走,梁光帝的脸色就垮了下来,神色可怜的看着宋澜,“老师,是朕错了,朕不该拿三妹来试探摄政王。” 宋澜揉了揉被谢寻气的一突一突的太阳穴。 谢寻和皇上之间,三公主是个死结。谢寻一日不成亲,皇帝的心病就好不了。 上次三公主在皇宫里晕倒,谢寻一扶一送,皇帝的疑心达到了极致。 皇帝当时就慌了,散了宴席之后,把谢寻留了下来,当即问谢寻是不是对三公主有意。若是有意,他可以下旨赐婚。 在谢寻连杀两任王妃后,这京都中就无人敢过问谢寻的婚事。 梁光帝以为谢寻是有隐疾或者不能言说的爱好,谢寻只有有一点顾忌三公主的身份,就会当面拒绝与三公主的婚事。梁光帝正好顺水推舟给三公主选定驸马。谁曾想,谢寻竟然一口应承了下来。 梁光帝懊悔,“朕也没有想到,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之前朕一提他的婚事,他都是直接拒绝的。莫非真的是对三妹情根深种,顺带把皇位也给了朕。” “皇上,这话不可再说。你是天子,皇位本该就是你的。现在皇室血脉凋零,还请皇上尽快为三公主选定驸马。” 皇帝静默一会儿,明白了宋澜的意思,事情已经如此,现在早日把三公主嫁出去,了却一桩心病,算是对此最好的交待了。他们现在手上的兵权还不能与谢寻抗衡,不能给谢寻有任何借口名正言顺的废了他这个皇帝。 相府。 宋临晚躺在软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佛珠手串,一脸生无可恋的苦闷。 七七本就被圣旨吓得慌了神,再看到宋临晚这个样子,她就更慌了。 她深思半晌,终于想到了怎么安慰宋临晚,“小姐,你瞧,摄政王既然求娶三公主,说明他已经有了成家的打算,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凶残了。” 宋临晚听到七七这话,更加的心塞了。那能一样吗?谢寻娶了三公主,等三公主生下一男半女,他做什么都名正言顺。现在七七的话提醒她,她不仅没有三公主那保命的身份,还是谢寻政敌的孙女,她的下场一定会比前两个更加的凄惨。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一年,她都要为自己的葬礼,不对,婚礼做准备。 宋临晚的手划过手串,压了压紧张到突突直跳的脉搏,她觉得她可能需要一天一副药,不然撑不到明年出嫁之时。 宋临晚还来不及继续悲春伤秋,就又有婆子来请她,“小姐,相爷请你到正堂。” 宋临晚一脸不情愿的来到了正堂,还在走廊上就看见一个个系着大红色绸缎的红木箱子正在往院子里抬,诺大的正堂还放不下,还留了一些在院子里面,放的整整齐齐的,随风飘落的花瓣还给箱子添加了生机。 一个公公在那里念着,“珠宝首饰六箱,金银器皿六箱,绸缎六百匹,黄金一千二百两,商铺八个,良田百亩。” 这是皇帝送给她的嫁妆?宋临晚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再加上宋澜几次欲言又止,宋临晚只觉得头皮发麻。 公公念完后,紧接着对宋临晚说到,“宋小姐,这是皇上送你的嫁妆,你和摄政王的婚期定在三日之后,请宋小姐好好准备。” 宋临晚:“?????” 宋临晚再次遭受打击,在房间闭门不出。 阳光透过薄雾,稀稀疏疏的洒向大地今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相府也一反常态的热闹了起来,每个人各司其职,为宋临晚出嫁做准备。 红色的灯笼高高的挂在树上,就连大门的门环上,都系着大红色的短丝绸。 晨起的宋临晚看到这些,只觉得是催命符,她一脚踩在马凳上,都不等七七搀扶,麻利的爬上马车。 七七急忙紧紧的跟在她后面,手里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珍珠点饰的披风。 宋临晚对着车夫吩咐到,“去千佛寺。” 七七至今不明白,为何消沉了一夜的小姐起床第一件事竟然是去千佛寺。 “小姐,我们这么早去千佛寺做什么?” 宋临晚一脸虔诚,“阿弥陀佛,佛祖一定要保佑我长命百岁。” 七七,???? 说好的不信呢? 慕长川被迫帮着操办宋临晚出嫁的事宜。 丞相府本就只有宋澜和宋临晚两个主子,宋临晚现在不出意外就行,宋澜自从接到圣旨后,头发直接白了大半。 慕长川本以为以宋临晚的性格,今日相府一定撒娇打浑,让宋澜帮她退了这门亲事,谁曾想,她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千佛寺。 “师妹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我倒是希望她闹一闹,她不闹,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说了。”宋澜对宋临晚的举措也始料未及。他已经做好了宋临晚一哭二闹的准备,也思索了半宿该怎么回答的宋临晚的质问。 慕长川怕宋澜再伤神,握着手里的票据,转移了话题,“丞相,这些都给师妹做嫁妆吗?” 宋澜点了点头,“希望这些能护着她。” 千佛寺建在千佛山顶,青葱的树木围绕着千佛寺,往来的人烟都隐匿于寺中,一片安静祥和。 宋临晚下马车时已经系上了披风,七七怕她受寒,还把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 宋临晚入千佛山后,摘下了帽子。她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信徒,每到一尊佛像面前就上三炷香,然后低头许愿,“佛祖在上,请保佑小女子长命百岁。我要是长命百岁,才能显得你功德无量。要是我不幸早逝,我就让爷爷砸了你们。” 七七一惊,怎么还威胁上了,但是她不能再刺激宋临晚了。七七只能在心里念叨,菩萨不要见怪,我家小姐她不是故意的。虽然不是你赐的姻缘,可皇帝是天子,他赐婚和您都差不多,小姐这也不算是胡乱攀扯。 宋临晚拜完,依然没有下山的打算,她双手合十,向一个瘦高的和尚问到,“我听说贵寺的平安符特别灵验,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些。” “施主想求什么?驱邪,消灾,还是祈福?” “我都要。” 和尚被宋临晚说的一愣,随后恢复正常,“施主稍等,我去请方丈给您开光。” 宋临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脚跟上了对方。 千佛寺占地极大,宋临晚跟着他绕道了后院方丈室,方丈室内有客人。方丈和客人在内室,宋临晚为避免打扰,在屋外等着。 宋临晚瞧着门匾上写着清心两字,突然问到,“贵寺有没有能消除戾气的符咒?能不能给我一些?” 和尚被问的嘴脸一抽,这位女施主怕是得罪了什么人,“施主可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宋临晚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回答到,“没有。” 和尚只觉得宋临晚的表情特别正直,丝毫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他认真解答到,“如果那人戾气太重,你可让他到千佛寺,到时请住持教他清心咒,可以平心静气,减轻戾气。” 宋临晚被这个提议吓到了,她怕是还没有说出口,就身首异处了,她拒绝了这个提议,“那大师,你能不能教我,我回去念给他听。” 和尚确定宋临晚应当是得罪了人,“清心咒讲究佛缘,不是施主随意念两句就能消除戾气的,得当事人心甘情愿。” 宋临晚一听,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最后十分无奈的说到,“算了,等会儿让方丈多给我拿点平安符。” 和尚听到这话,确定宋临晚不仅得罪了人,那人来头还不小。可眼前这个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说话和和气气,能得罪什么人呢? 谢寻在方丈室内,刚好听完了全程,“贵寺的平安符这么灵验,要不本王买点去南溪,一人发一个,这南溪水患自然就解决了。” 惠缘住持急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王爷不信,自然对王爷无用。” 住持门一开,宋临晚就窜了进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和她擦肩而过的谢寻,她一进门就说,“住持,今日千佛寺的平安符我都包了。” 门外的和尚向谢寻行礼后,才走进方丈室内。 “这姑娘,挺面生的,做事这么毛毛躁躁,不知有几条命可以活。” 旁边的喻林说到,“王爷,京都里的女子除了三公主,其他人对你来说,都挺面生的。而且你今日又没有穿常服,那姑娘不认识你很正常。” 4. 第四章 宋临晚抱着满怀的平安符满载而归。 从千佛寺下山,宋临晚一直听到有人议论。 “听说皇上给宋相的孙女和摄政王赐婚了。” “皇上这样不是棒打鸳鸯吗?” “谁说不是呢?” “摄政王已经连杀两任新婚妻子了,这个宋小姐怕是难逃一劫。” “那可不,要不是她横插一脚,后日出嫁的就是公主了,她怎么同公主比。” 宋临晚听的火气直冒,她横插一脚,是她想插这一脚的吗?宋临晚现在都想冲过去同她们掰扯掰扯道理。 她还未动,就被旁边的七七拉着,“小姐,气急伤身。” 宋临晚朝着旁边说闲话的人瞪了几眼,只可惜披风的帽子太大,她整个脸都被帽子罩住,别人看不见。 宋临晚赌气的想到,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风风光光的。 千佛寺离相府还是有一段路程,宋临晚一来一回,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宋临晚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平安符放在箱底,让它作为嫁妆与自己一起前往摄政王府。 慕长川觉得,从千佛寺归来之后,宋临晚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不再闭门不出,倒是认真的关心起自己的婚事了。 宋临晚让人在院中给她摆了一把梨木软椅,她坐在院中指挥着众人。 她随手指了一个仆役,“你去给树上挂点红绸,多挂点,挂高点,这样才喜庆。” 然后又点了一个丫鬟,“每扇门都要贴上囍字,你去检查一下,把没有贴的都贴上。” 七七细心的给宋临晚端上银耳汤,她觉得她家小姐可能失心疯了。“小姐,喝点汤,润润嗓子。” 宋临晚喝了一口就急忙推开,一刻不歇的看着皇宫里送来的流程。 慕长川把早上宋澜交给他的一叠地契和银票拿给宋临晚,“每间铺子的账目我都对过了,土地的租金我也看过,都没有问题。银票总共三万两,你点一下。” 宋临晚的手指顿了一下才接了过来,她把地契和银票分开,“银票我带走,地契就留在相府,你帮我还给爷爷。” 慕长川突然有一种宋临晚要逃婚的错觉,“你这突然性情大变,难不成想逃婚?” 宋临晚看了他一眼,“逃婚,那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本小姐可以死,但不能落了排面。”宋临晚说的大气凛然,最后又突然转了语气,“当然,要是能活着,排面就不重要了。” “小姐,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和相爷说话,你是不是还在计较相爷没有帮你退婚的事情。” 晨起,七七替宋临晚挽发,宋临晚的头发又柔顺又黑,笔直的垂落下去,再加上宋临晚懵懂的眼神,特别像话本里误入人间的小仙女。 七七每次替宋临晚挽发都怕碰掉自家小姐的头发,掉一根她都心疼。 “这是赐婚,爷爷肯定是推不掉的。可是,爷爷早就该知道消息,他却一点都没有透露给我,我为什么不计较。” “小姐,我也觉得相爷还不告诉你,是有些过分。可是相爷也是怕你身体承受不住,这才两天,你就又瘦了些。” 七七小心翼翼的替宋临晚挑着头发,她从小陪着宋临晚长大,也不忍心宋临晚就这样嫁给那个摄政王。可小姐这样和相爷僵着也不是办法,小姐在成婚之前,还是该去找相爷拿些对策的。 摄政王做事那是真的心狠手辣,当年,皇室血脉,除了当今皇帝和三公主,全部死于谢寻之手。一个连皇子和公主都敢杀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宋临晚不想接着这个事情聊下去,话音一转,“七七,你找人打探一下摄政王前两任王妃的事情。” 七七一听就知道事情严重,立马承应下来。 婚期如此仓促,婚服自然是来不及做的。 梁光帝直接让京都里最大的制衣阁-云衣阁,送来已经制好的喜服。 几个宫里的嬷嬷领着二十几个丫鬟托着红木托盘,流水般的走进来。 丫鬟们两排排开,绛红色的衣服已经摆在了屋子的正中央,衣服上面金丝勾勒着君子花卉,君子花卉栩栩如生,金丝正熠熠生辉。 这一看,云衣阁应当是把他们的镇店之宝拿出来了。 果然,旁边的女掌柜说到,“宋小姐,这是云衣阁最好的嫁衣,用了最珍贵的柳锦做衣,绣娘们缝了半年才制成的。大家都知道,柳锦十多年前已经失传,要不是因为是宋小姐,我都舍不得拿出来。但是今日见到宋小姐,我觉得这件嫁衣给你值了。这件嫁衣穿在你这样的美人身上,那是真真的好看。” 宋临晚配合的笑了一下,语气很甜,“掌柜这嫁衣,谁穿都好看。” 掌柜被她说的心花怒放,拉过宋临晚,“宋小姐,我们试一试这嫁衣,我觉得这件嫁衣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宋临晚顺从的换上嫁衣,柳锦的料子果真是柔软,嫁衣看着繁重,穿在身上却十分贴身轻薄。 掌柜在宋临晚换上后,眼睛都看直了,她呆了半晌,才说到,“我一直觉得,穿上这件衣服的姑娘一定很美,可是这京都来云衣阁的姑娘那么多,我始终没能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没想到阴差阳错,它还是寻到了它的主人。” 其实掌柜并没有夸大,宋临晚与这件嫁衣确实相配。 宋临晚的长相不是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样貌,也不是惹人可怜的小家碧玉,更不是冷冰冰的冰美人,她是那种美得让人难以忽视,但是又不带任何攻击性,漂亮的十分想让人亲近,而身上的气质也是其他小姐身上没有的,皎若明月舒其光,若是笑起来那就是耀若日出开其颜。① 掌柜绕着宋临晚转了一圈,“果然非常非常合适,不需任何改动,你与摄政王可真是天赐的缘分。” 宋临晚垂下眼睛,那老天对她真是太不公平了。 在众人退下后,一个年长的嬷嬷神神秘秘的递给了宋临晚几本书,“宋小姐,好生看看书中的内容,不可马虎。” 宋临晚乖顺的应承下来,待嬷嬷一走,就把书扔在了一边,现在还想让她看书,做梦! 宋澜再次拿着地契来找宋临晚。 宋临晚正斜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懒懒的,让丫鬟婆子把嫁衣送到她的房间。 宋澜看到红色的嫁衣,眼光一暗,很多话都咽在了喉咙里。 宋临晚故意问道,“爷爷,你今日怎么不去皇宫了?” 宋澜被宋临晚问的一愣,他知道宋临晚是怪他之前没有透露一点风声,他好言好语的解释到,“我特意告了假,小晚,这次赐婚,” 宋澜还没有说完,又被宋临晚赌气的打断,“爷爷,我知道,作为你的孙女,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宋临晚看向窗外,玉兰花试探着伸出头。 宋澜一口气被堵的不上不下的,宋临晚现在的态度越解释她只会越反感,宋澜只能转回正题,再次把地契递给宋临晚,“长川说你把这些退回来了。” 宋临晚并没有接,她摆了摆手,“爷爷,我只带银票走,就算你把地契给我,我也没有精力打理这些。” “小晚,这些铺子和租地地段都是极好的,你拿着这些才能保证你后半生无忧,光是银子,用完就没有了,我给你说过,开源才能长久。”宋澜苦口婆心的劝说,宋临晚身上那股懒劲上来,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宋临晚不以为意,“摄政王府这么穷吗?多我一个都养不活?” 宋澜被宋临晚气的手抖,“小晚,我从小就告诉你,作为女子,你也应该自强自立,你这么不知上进,你今后怎么在摄政王府里立足。而且你知不知道,自从新帝登基以来,爷爷都和摄政王一直针锋相对。” 宋临晚一动不动的望着宋澜,这满朝文武乃至怕是都没有人不知道,她虽然懒,可是又不是蠢。 宋澜继续说到,“你这一趟,怕是凶险莫测,有东西防身,才能好过一些。” 宋临晚嘴脸轻轻笑了一下,“爷爷,摄政王如今的地位,我再自强自立也强不过他的,我还努力做什么。” 宋澜被气的太阳穴发疼,他也不明白,他从小就严格管教的孙女怎么会变成这样,同她说不了一点正事。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宋临晚难得迷茫的“啊”了一声,随后又说出了宋澜更加想吐血的话,“爷爷,以后怎么办你不应该去问摄政王吗?你问我做什么?” 七七让人去打探消息时,随便让人从小桥巷带了一些枣泥糕回来。 宋临晚这些日子面上看不出来,可心底还是十分焦虑的,什么都不太吃的下去。 七七把枣泥糕藏在身后,准备给宋临晚一个惊喜,结果看到宋澜满脸铁青的从宋临晚房内离开。 七七瑟手瑟脚的走进去,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和相爷吵架了?” “没有。”宋临晚的鼻子极灵,很快就闻到了枣泥糕的味道,她向七七身后看去,“给我买枣泥糕了?” 七七被宋临晚识破,把枣泥糕递给宋临晚。小桥巷的枣泥糕很是酥脆,甜度正好,宋临晚每隔一段时日会差人去买一次。 “这枣泥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宋临晚拿起枣泥糕咬了一口,脸上没有笑意,“摄政王的那两位夫人有什么消息。” “摄政王娶得第一任夫人是御史中丞谭城的女儿,谭清清。这谭清清以前养在江南水乡,自带一股脉脉含情的柔美,那一口江南软语,直说的人心尖发颤,让人都不敢高声和她说话,可怜这么一个好好的姑娘,偏偏惨死在新婚之夜。” “江南美人,吴侬软语,按理应该最克摄政王这种冷心冷性之人,好好的一个良配,也下的去手。”宋临晚蹙着眉,放下咬了一口的枣泥糕,十分不理解摄政王的想法。 宋临晚说完,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御史中丞,正五品官员,自家女儿死在新婚之夜,做父亲的却没有一点反应!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静州刺史的女儿,田明秋。她倒是和谭清清完全不同,静州山高水远,民风彪悍,田明秋长得明艳大方,精通骑射,和京都的大家闺秀们格格不入。” 虎门将女,性格洒脱,也确实克满眼算计之人,为何还是同一个下场。 宋临晚小脸皱成一团,这两位夫人都是摄政王自己答应娶的,为何摄政王会在新婚之夜突然变脸。 再者,两任夫人的母家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她们惨死,谢寻按理该给个交代。可是她们的母家却没有半点反应,对这两位惨死之人,没有一言半语。 宋临晚捏着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谢寻竟然一手遮天到了这种程度,那这次呢?谢寻莫非是想借三公主篡位! 宋临晚吓出一身冷汗,她取代了本该成为王妃的三公主,她会怎么样。 宋临晚捏着手上的佛珠,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七七连宋临晚突然脸色苍白,急忙帮宋临晚顺气,“小姐,你怎么了。” 宋临晚继续问道,“她们是怎么死的,知道吗?” 七七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宋临晚,宋临晚紧紧的盯着她,七七选择了几个比较不那么残忍的结局,“这个说法就五花八门了,有人说是七窍流血而亡,有人说是突然发疯自残,血流而亡,还有人说是,” “停,”宋临晚打住了七七,她已经自动脑补出了那两人被剥皮抽筋,血流而亡的场景。 她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她是不是应该逃婚,至少死的不会那么凄惨。 5. 第五章 逃婚是不可能的,三日一晃而过,谢寻与宋临晚被赐婚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京都。 谢寻前两次的杀妻风波,再加上近日与三公主情投意合的传言,连带着这场亲事被万众瞩目。 成亲这日,天刚刚蒙蒙亮,看热闹起了个大早,在相府周围围了一层又一层,即使府兵多次阻挡,也无济于事。更有甚者,直接开盘宋临晚能活到几时。 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在这几日竞相开放,白色的花瓣向外舒展,一阵惬意。 宋临晚一早起来就闻到了玉兰的清香,她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玉兰,玉兰在阳光下尽情的绽放。 喜服已经准备就位,只等她换上。 “七七,更衣。” 宋临晚垂下眼睫毛,声音无波无澜,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时间虽然仓促,可是该有的一一尽全。 相府内外灯笼高挂,红绸扬起,红色的地毯从正堂铺到大门外,嫁妆齐齐整整放在院内,只等待着与主人一起离开。 宋临晚换好婚服,七七又替她挽发,檀木梳子三梳到底,七七颤声说到,“小姐,你一定会平安的。” 宋临晚闻言,从镜子里看到了七七强忍不哭的面孔,她沉默半晌,“七七,你别跟我去摄政王府了。” 七七闻言手中的梳子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替宋临晚挽发,“小姐,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你已经拒绝了相爷为你挑的陪嫁丫鬟,你不能一个人也不带。” 七七从红木托盘上取过凤冠,凤冠上金色的凤凰展翅欲飞,七七小心翼翼的替宋临晚带上。 她站在宋临晚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宋临晚。 宋临晚极少把自己打扮的如此郑重,镜中的她看起来漂亮的让人晃眼,七七忍泪笑着说,“小姐是梁朝最好看的人,一定会很幸运的。” 宋临晚闻此笑了一下,本就盛装的她此时正如同这三月春,让人移不开眼,“走,宾客都到了,不可让他们久等。” 七七替宋临晚盖上红纱盖头,扶着她往外走。 七七扶着宋临晚,先到正堂见了宋澜。 宋临晚有些走神,昨晚听到的对话让她此刻心绪不宁,红盖头下遮挡了她所有的表情。 昨夜,宋临晚一反常态的去书房找宋澜,恰好听到了宋澜同慕长川两人的对话。 慕长川语气有些激烈,“老师,你明知道谢寻不愿意娶师妹,你什么都不告诉她,到时候她如何自处。” 宋澜十分疲倦,“小晚父母为梁朝战死,若是她坚决反对,皇上可能真的会收回成命,但摄政王绝对不能娶三公主,只能让小晚嫁。” 宋临晚听到这里,才明白宋澜一直不肯透露给自己的原因。宋澜是怕她不愿意,去求皇帝收回成命,导致消息走漏,谢寻直接强娶公主。可是,她就不值得宋澜一点点的偏心吗? 宋临晚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只要宋澜偏心一点点,被赐婚之人一定不是她。 可是,那样宋澜也不是宋澜了。 宋临晚回神,朝宋澜三叩首,宋澜扶起宋临晚,宋临晚沉声说到,“爷爷,临晚不孝,从今往后,你好好照顾自己。” 宋临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临晚希望此嫁可以让梁朝从此海晏河清,宋相千古流芳。” 宋临晚的一番话,如同一把尖刀刺进宋澜的心里,满心满肺的疼。 “临晚,你怨我,是应该的。”宋澜的手有些颤抖,他伸手落在宋临晚的红纱前,良久后,他是垂下了手。 “送小姐出门。” 七七扶着宋临晚转身,只觉得自己手上突然一凉,她紧紧握着宋临晚的手臂,心里默默说到,小姐,不管这段路有多难,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不管外界是否看好这段赐婚,毕竟是如今皇帝的左膀右臂,整个朝堂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宋澜和宋临晚那段话说的小声,大堂里又没有外人,朝臣们并未听到。看到宋澜有些失态,只当是宋澜舍不得这个唯一的孙女。 “吉时已到。”在宫里的人三次提醒后,大门外仍然不见谢寻的身影。 周围议论之声骤起。 “摄政王难道想抗旨拒婚?” “本来就不情愿,抗旨不是很正常吗?” “或许是故意给宋相下马威,准备让新娘子自己去摄政王府。” “早听说摄政王心悦公主,看来传言非虚。” “宋相的嫡孙女又如何,还是逃不脱前两任的下场,瞧摄政王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怕是下场更加的凄惨。” 宋临晚握着七七的手臂,这群人怕不是来祝贺她新婚的,是专程来看她笑话的。 摄政王这又是哪一出,自从接到赐婚圣旨后,她的生活真的是处处是惊喜。 宋临晚眉毛一挑,把事情往好处想,若是摄政王真的不来,这算是摄政王抗婚,她是不是就不用嫁了。 随后又轻咬嘴唇,可是若是他们非让她自己一个人过去,那得多丢脸啊! “诸位好生聒噪,本王娶妻,你们倒是急不可耐。” 谢寻人未到而声先入,本来聒噪的众人立马闭嘴。 谢寻这才踏门而入,一身红色礼服,礼服同宋临晚的喜服一样,绣着君子花卉,看这精细的针脚,应当也是出自云衣阁之手,只不过没有宋临晚的繁茂,显得更为雅致一些。 谢寻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就像今日真的是他的良辰吉日一般,而不是新娘被人偷龙换凤。 前来参加宋临晚婚宴的小姐们看的移不开眼。 院中的诸位从谢寻一进门就开始噤声,好似谢寻从未迟到一般。 谢寻也不拜见宋澜,直接几步走到了宋临晚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宋临晚,看的不太满意,伸手就想接开宋临晚的红纱盖头。 众人对谢寻这一突兀的举动视而不见,没人出声阻止。 “王爷,”七七哆嗦的叫住了谢寻,这王爷这么能这么不识礼数,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接小姐的红纱,这可是不吉利的。 谢寻瞥了她一眼,神情甚是不悦,一双桃花眼刹那间寒意直冒。 七七没想到刚才还笑意盈盈的人突然间能变得这么可怕,心里有万千想法全被恐吓在了肚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握着宋临晚的手抖个不停。 宋临晚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谢寻应当是到了自己的身边,感受到七七的颤抖,料想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她当即唤了一声,“王爷。” 宋临晚的声音很干净,她这一声就如同山涧的泉水般,清澈透底。 谢寻的脸色缓和了一下,他放下了想摘宋临晚红纱盖头的手。 七七悬着的心刚落下去,就见谢寻落下去的手突然环着宋临晚的腰,一下子就把宋临晚拦腰提了起来。 宋临晚一下子落空,还来不及尖叫,就被人给抱了起来。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脑子一空,手不听使唤的抓住了谢寻胸前的衣服。 谢寻这下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来不及控制的众人惊呼一声,又连忙捂嘴,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谢寻,宋澜的两道目光怒不可揭的落在他身上。 谢寻恶劣的冲着宋澜一笑,“宋相,本王今日大喜,摄政王府地小,招待不周,诸位同僚,就有劳宋相招待了。” 宋澜质问,“你什么意思?” “本王不想新婚之夜被打扰,还望各位知情识趣。” 谢寻说完,见宋临晚抓的他极紧,恶劣心思尽起,他低声在宋临晚耳边说到,“妹妹,等会儿我还要穿着这身衣服迎宾谢客,你可要小心点,不然明日,你可就声名在外了。” 宋临晚被臊的立马松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好生轻浮,活脱脱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宾客都被留在了相府,你还有什么宾客可迎的。 皇宫里来的公公颤声提醒到,“王爷,你这样不符合规矩。” 谢寻似笑不笑的看过去,那人立马闭嘴,只恨自己长了张嘴。 谢寻来时带了两队身披黑甲玄铁的士兵,士兵立在两侧,隔出了一条通道,马车才得以通行。 周围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宋临晚,可惜宋临晚被谢寻三两步抱入马车中,什么也看不见。 马车到摄政王府时,宋临晚还来不及反应,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谢寻再次打横抱起。 宋临晚这下学乖了,不再紧紧的抓住谢寻,只是把手轻轻的搭在谢寻的肩上。 这一下省了宋临晚慢吞吞的过门槛,跨火盆的时间,硬是没有耽误吉时。 宋临晚从来没有和男子这么亲密接触,整个拜堂过程都是晕乎乎的,完全是被谢寻带着走,直到被送回喜房,谢寻身上那股冷松香散去,她整个人才落到了实处。 宋临晚这时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就这样嫁给了谢寻,那个传说中已经在新婚之夜杀了两任王妃的摄政王。 拜堂时,宋临晚听到周围人声吵杂,摄政王府应当有宴宾客的。只是不知,为何不肯让朝廷众臣前来。 宋临晚之前被宋澜养的散漫,很少带这么重的头饰,导致她现在脖子有些酸涩。 她轻声唤了一句,“七七。” “王妃,奴婢禾绿,有事可以吩咐奴婢?”回答她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不是七七。 宋临晚握着袖口,整理思绪,这才发现,自从谢寻把她抱上马车后,七七就没有到过她的身边。 谢寻一定是故意的,他想要做什么? 宋临晚压下自己漫无边际的想法,她不可能让禾绿替她把头饰拆下来一些,她回了禾绿一句,“我有点渴了。” 禾绿手脚麻利的替宋临晚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宋临晚手中。 宋临晚握紧茶杯,努力感受茶水的温度,不让恐惧蔓延。 待宋临晚喝完茶水,禾绿又递给宋临晚一块糕点,宋临晚轻嗅了一下,牡丹的香味扑面而来,她咬了一口,软软糯糯的,还挺好吃的。 喜房内的蜡烛慢慢的燃着,黑陶小盘里已经铺满了蜡油,外面宾客的声音仍然一茬接着一茬,久久不肯消停。 宋临晚毕竟才刚刚大病痊愈,还是有些吃不消这,她怕自己这样坐着等不到谢寻进来。 “禾绿,我有点累,想靠在软椅上休息一下。” 禾绿沉默了一下,拿了几个软垫放在宋临晚身后,让宋临晚靠着。 宋临晚不知道又等了多久,只觉得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禾绿,几时了。” “回王妃,快到子时了。” 宋临晚已经有点迷糊了,只有两个念头要么让她早死早超生,要么别回房了,免得她心惊胆战的。 春夜的夜风还是凉的有些入骨,路上已经看不见行人,停在摄政王府的马车已经全部散尽。 一个探子回报,“相爷,王府内的宾客散尽了。” 宋澜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去盯着。 慕长川在一旁陪着,旁边的七七坐立不安,谢寻只让宋临晚一个人留了王府,慕长川和七七都觉得一团阴云笼罩在心头。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6. 第六章 长廊上脚步身传来,丑时已过,宋临晚早已经昏昏欲睡。 “王爷,” 听到守门丫鬟声音,宋临晚勉强睁开早已经打架的眼皮。她现在又累又困还饿,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更不用说自己之前的忐忑了。 谢寻进门,入眼就是宋临晚半个身子趴在软垫上,一身喜服在烛光格外的柔和,宋临晚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谢寻示意禾绿退下,禾绿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只留下宋临晚和谢寻两人。 谢寻径直走到宋临晚面前,宋临晚闻到谢寻身上的冷松香,知道谢寻已经回房了,迟来的敏锐刺激的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只是她趴的太久,半身子发麻,怎么都坐不起来。 谢寻偏头打量着宋临晚,宋临晚轻动,一直未起,他挨着宋临晚坐下,附身靠过去,在宋临晚耳边轻声说到,“王妃,可是在等本王。” 宋临晚被吓得一下子就坐直了,这人什么毛病,她又不聋,非得在她耳边说话。 然后,谢寻笑了。 宋临晚特别确定,谢寻笑了,她虽然看不见,可是她,听!到!了!这人太恶劣了! 宋临晚盖着盖头,谁也看不见她咬牙切齿的表情。 宋临晚端端正正的坐着,寻思着按照流程,应该会有喜婆送上玉如意,让谢寻替她揭盖头。 现在有其他人在房间内,谢寻应当不会动手。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寻直接用手把她的红绸盖头给揭了下来。 宋临晚,“?????” 谢寻只见宋临晚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的眯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睛,再睁开,就像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惶惶不安。 谢寻眉头一皱,宋临晚的面部特别柔和,完全没有冷练之感,竟是一点也不像。 喜房内的红烛已经燃烧大半,窗户上的囍字摇摇欲坠,比相府还要应付了事。 宋临晚默不作声的扫了一眼屋内,除了谢寻站在她面前,再无其他人。 宋临晚暗暗叫苦,她轻轻地朝后移了移,减少谢寻带给她的压力。 谢寻逆着光,桃花眼因醉酒的关系,眼神有点迷离,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一身礼服被他穿的那是一个意气风发,肩宽腰窄,少年气十足,不像一个手握重兵,霸着朝堂不放的奸臣,更像是春光下,如愿娶到心上人的少年郎。 这幅模样,还真是迷人心智。 宋临晚现在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谢寻长的有多蛊人呢?那就是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见他之人就会自动为他开脱。 她轻轻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避开谢寻的脸,冷静了一会儿,那是会杀人的魔王,不能掉以轻心。他现在这样看着你,下一刻说不定刀就会架在你脖子上。 宋临晚决定要先下手为强,她眨了眨眼睛,十分真诚的说道,“王爷,我自小身体就不是很好。” 谢寻手里把玩着宋临晚的红纱盖头,漫不经心的回答到,“那正好,本王可以兵不血刃。” 宋临晚后面那句受不得惊吓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又朝后缩了缩,干笑一声,“王爷,我开玩笑的,我身体挺好的,算命先生说我可以长命百岁。” 谢寻低头看了她一眼,“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王妃,不可轻信他人。” 宋临晚尴尬的笑了一下,试图打感情牌,“王爷,王府这么大,我觉得你一个人挺孤独的,我陪着你不好吗?” 谢寻把红纱盖头扔在一边,走到了桌子面前,语气玩味,“是挺好,本王近日正好无聊,有王妃陪着,想来甚是有趣。” 宋临晚听的毛骨悚然,寒毛直竖,她不想再说话,只想当一个安静的哑巴,可是一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紧紧的攥着袖子。 谢寻慢条斯理的递了一杯喜酒给宋临晚,鎏金的杯子上雕着鸟雀,宋临晚放开袖子,战战兢兢的接过酒杯,她正把酒杯举起来,就见谢寻把留在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宋临晚,???? 这难不成是她的断头酒! 不是说有她陪着挺有趣的吗! 谢寻居高临下的看着宋临晚递过来的酒杯,“不想喝?” 宋临晚急忙把手缩了回来,断头酒也得喝,她立马点头,“想喝。” 一口还未下去,宋临晚直接被呛的咳了出来,这是什么酒! 宋临晚只抿了一小口,酒过之地,全是辣的,眼泪被辣的直流。 宋临晚一只手努力端着酒杯,一只手用帕子掩住口鼻咳嗽,咳的她头晕脑胀。 宋临晚觉得,她会是第一个在新婚之夜被烈酒呛死的新娘子,那可真的是太丢脸了,还是名垂青史的丢脸。 可那也比被剥皮抽筋要强! 大概是是她咳的实在是难受,谢寻分了仅有的一点好心给她,从她手中接过酒杯,“本王特意从西北带回来的岁寒堂,不好喝?” 宋临晚依然咳的说不出话来,我谢谢您嘞!您倒是给我递杯水啊! 宋临晚难受的自己忘了自己的处境,刚想开口,被仅有的理智拉回,不能指使谢寻,宋临晚熬着等那股难受的劲过去。 宋临晚半晌后终于缓了过来,满脸通红,泪眼朦胧,她抬头,正好对上端着酒杯的谢寻。 宋临晚的机敏在这一刻离家出走了,呆呆的望着谢寻,不知所措。 谢寻也瞧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宋临晚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还是待宰的羔羊,可不能自寻死路。 宋临晚心一横,抬头,刚想说我能喝,就见谢寻把剩下的半杯酒撒在地上,“礼成了,王妃自便,有事找禾绿。” 然后,谢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喜房。 走了! 就这样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宋临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立在了原处,然后整个人全身发软的瘫在床上。 禾绿一直守在门外,谢寻一离开,就走了进来。 禾绿看见宋临晚瘫在床上,一身衣服皱巴巴的,欲言又止。 她回避了一下,让人去端来厨房新做的吃食,这才准备替宋临晚拆了凤冠。 宋临晚这才看清禾绿的样貌,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模样干练。 “先卸耳饰,它吊的我耳朵好疼。”宋临晚摸了摸自己满头的冷汗说到。 今夜的摄政王府格外的平静,可是王府外的许多地方却是灯火通明,彻夜不歇。 第二天摄政王府外格外的热闹。 虽然摄政王凶名在外,侍卫早已经把摄政王府围成了铜墙铁壁,可是也架不住看热闹的人众多,就算赶,也赶不走。 而且那些人特别的有自知之明,离了王府十多米远,还想法设法的想看出王府里发生了些什么。 “听说昨日王府内灯火达旦,会不会是连夜救治。” “你看这天色都亮了,里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位新王妃怕是凶多吉少。” “会不会是他们提前进宫了?” 有一个人反驳到,“我们天还没有亮就在这里守着了,绝对没有人出来。” 七七拾掇慕长川也混迹在摄政王府外,她等的站立难安,语气颤抖,“慕公子,要不我们进去找找小姐。” 慕长川打破了七七的幻想,“你昨日都进不去,今日更进不去。” 七七彻底哑然,“可小姐一个人在里面,她该多害怕啊!” 皇宫里也不平静。 宋澜一夜未眠,天微亮就换好了朝服,进宫面见皇上。 探子已经是第三次来禀报,“皇帝,丞相,摄政王府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宋澜听到此话,眉头锁的更深了,脸色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 皇帝的心里也“噔”了一下,让人下去继续打探。 半个时辰后,探子又来报,从摄政王府内扔出去了一具女尸,死前右臂被砍了好多刀,最后中毒而死。 宋澜一下子脸色苍白,随着探子去查看女尸。 昨日事情太多,折腾半宿才落床休息,又因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宋临晚刚开始一直睡得不踏实,直至天快亮了才真的睡下。 宋临晚真正醒来的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先是感觉脖子酸酸的疼,然后屋内迷迷糊糊的有一股香味,闻着挺舒服的。 她在床上迷糊了半晌,棉被挺软,床还挺大,入眼是红色,倒是喜庆。 宋临晚心里觉得多少有点不对劲,可是没有想出是哪里不对劲,她又眯了眯眼睛,还想再睡一会。 宋临晚还没有闭上眼睛,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猛的坐起身来,大声喊到,“七七。” 禾绿从门外走进来,朝宋临晚行了个礼,“奴婢禾绿,王妃有何吩咐。” 宋临晚看着外面的亮光,心道不好,急忙问到,“现在几时了。” “回王妃,巳时过半。” 宋临晚欲哭无泪,巳时过半了你都不叫我,你怕是想给你家王爷换新的王妃。 这绝对是宋临晚自出生以来,起床速度最快的一次。 一炷香后,她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准备出门了。 禾绿端着早膳愣在了原地,宋临晚三步走到她面前,“走,去找你们王爷。” 禾绿告知宋临晚谢寻在书房,两人过长廊,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轻掩,并未落锁,里面安静异常。 突然,里面传出一声响动,“谁派你来的?喻林,先剁一根手指。”书房内传来谢寻的话,话说的很轻,但话语里面的狠厉渗骨。 宋临晚当即停住脚步,不带思考的转身欲走。 7. 第七章 这时书房的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一把匕首插在门上,把门撞开,匕首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谁在外面?” 谢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宋临晚被这场面震的一动都不敢动,直挺挺愣在原处,都不敢往里面瞧一瞧。 谢寻看见是宋临晚,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垂下目光,瞧着宋临晚。 宋临晚今日一身浅黄色常服,比昨日看起来活泼了许多,身高只到谢寻的肩膀,不安的垂着头,活像只走错路的小兔子。 “我倒是忘了,王妃你还在王府。” 宋临晚心里叫苦,昨天晚上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今日又撞破杀人灭口的场面,流年不利,可谁能想到自家夫婿新婚第二天就在书房里杀人的。 她想说,王爷,你可以假装我不在的。 沉默只会让宋临晚更危险,她随后抬头,信誓旦旦的说到,“王爷,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 谢寻手半搭在宋临晚肩上,稍微低下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似乎在确认宋临晚的话。 宋临晚被看的浑身不舒服,谢寻已经不是昨晚的醉酒状态,一双桃花眼敛着,冷意直泛。在日光下,谢寻不在像昨日那样散发着暖意,整个人都显得冷淡了许多。 宋临晚只想移开目光,可是她不敢,她怕谢寻觉得她心虚。 谢寻看了她半晌,宋临晚快要受不住了,他突然笑了起来,问到,“王妃,本王好看吗?你都移不开眼了。” 宋临晚直接错愕的“啊”了一声,脸上泛起红晕,后退半步,挣开了谢寻搭着她肩膀的手,这什么跟什么啊!这人怎么又轻浮又自恋。 谢寻很快又收拾笑容,拔出门上的匕首,朝着禾绿吩咐到,“禾绿,送王妃回房。” 宋临晚走后,谢寻重新回到书房,书房内跪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双手被绑在身后,右半边的衣服都被血色染透。 谢寻蹲下去,用匕首抬起丫鬟的下颚,“既然不肯说,舌头留着也无用,割了便是,再拖出去喂狗,王府里的狗不爱啃骨头,喻林,你把她的肉慢慢的把剃下来喂狗。” 丫鬟被谢寻的话给吓懵了,整个人都抖成了塞子。 她还未进王府的时候,也对摄政王避如蛇蝎。可进府后,发现摄政王长得温文尔雅,就是一个世家公子,与传说中并不同,她开始庆幸自己进了摄政王府,就算色/诱,她也不亏。 现在她终于明白,传言非虚,摄政王不过是批了一张美人皮,更加的蛊惑人心。 “王爷,我说,我说,是刘尚书,他让我刺杀王妃,激化你和丞相之间的矛盾。” “刘泽真是越老越天真,他还真当本王怕了宋澜那个老匹夫。”谢寻擦试着带血的匕首,“不过,既然你招了,那本王也不好再如此对你。” 跪在地上的丫鬟松了一口气。 谢寻继续说到,“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 丫鬟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王爷,你还是要杀奴婢?” 谢寻觉得好笑,“本王说了不杀你吗?” “可是我已经招了。” “那你事情也已经做了,只是没有成功而已。既然你不想选,本王替你选,喻林,赐毒酒。” 喻林让侍卫掰开丫鬟的嘴巴,一杯毒酒硬生生的灌了进去,丫鬟死死的盯着房顶,不肯瞑目。 谢寻将匕首归位,抬头看向门外,“喻林,吩咐下去,禁止王妃再靠近书房。” 喻林让人把丫鬟的尸体抬了下去,扔出了摄政王府。 宋临晚回到房间后,发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是去找摄政王进宫谢恩的! 谢寻父母双亡,家里也无长辈,成亲第二天自然没有长辈需要拜会。 可是他们两人是皇帝赐婚,按理第二天寅时就该进宫,先是她一头睡到了辰时,接着撞破了谢寻的私事,她现在去找谢寻,那就是自寻死路。 宋临晚慌的连喝两口茶水,她自出生以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她顺了顺手上的佛珠,慢慢定下心来,在这种时候,前有狼后有虎,只能破罐子破摔,反正天塌下来都有谢寻顶着,他都不慌,她有什么可慌的。 禾绿端来了一个黑木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白瓷小碗,还有两个青瓷莲花小盘,一个里面放着百合糕,一个放着八宝糕。 “王妃,这是早膳。奴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让厨房给你熬了山药粥,若王妃不喜,我再让厨房重新熬。” 昨天晚上宋临晚实在是困极了,胡乱的吃了几口就睡了。 宋临晚拿起白瓷小勺,把山药粥搅了一下,山药扑鼻,粥也炖很粘稠,正好适合宋临晚这种身体不太好的人。 摄政王府外,围观的人群一直等到了太阳高照,依然没能等到摄政王和宋临晚两人,王府里面也不见任何动静。 “这是死是活总得给个消息,这没有消息,怎么开盘。” “就是,这宋小姐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相府也不派个人开看看。” 七七十分委屈,是我们不想去看吗?我们也进不去啊! 宋澜看到女尸,大松一口气,随后,他远远的望着摄政王府,眉头紧蹙。 摄政王府就是一个铜墙铁壁,谁的探子都进不去,只能在门外等着消息。 午时。 宋临晚正扶着头,思考等会儿见到谢寻该怎么让谢寻相信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等她抬头看桌上,发现只有一副碗筷,她向禾绿问到,“王爷不用午膳吗?” “王爷在书房用过了。” “王爷现在在哪里?”宋临晚发现谢寻确实比她沉得住气,一上午都不慌不忙的。 禾绿难得被问的为难了一下。 宋临晚一下子就觉得里面有猫腻,难不成谢寻还在王府里金屋藏娇,根本就不像外面说的不好女色。 禾绿尽量委婉的解释了一下,“王爷在房间里!” 宋临晚环视了一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瞎。 她正想问,突然后知后觉的明白两人已经分房了!!! 宋临晚一时张嘴愣住,好像有点问题,但问题好像不是很大。 宋临晚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许多。 “那王爷的房间在哪里?” “东边的景园。” 宋临晚从书房回来时,特意观察过,她现在住的是最西边的瑶园,她就说书房怎么那么远! “你家王爷还真是未雨绸缪!” 禾绿稍显尴尬的笑了笑。 宋临晚用完午膳,禾绿带了个丫鬟进来,一身统一的蓝绿服饰,下巴略尖,眼睛较大,看着就挺聪明的,“王妃,这是府新挑的丫头,桃绿。” 谢寻是多想自己被绿,连着两个丫头的名字都叫绿。 宋临晚问,“可以换个名字吗?” “可以,请王妃给这丫鬟赐名。” “我之前的丫头叫七七,你就叫。”宋临晚突然停住了,夏夏,她叫着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这是摄政王府,从摄政王口中叫出来就很奇怪了。 宋临晚急忙换了一个名字,“一叶知秋,秋过而霜,你就叫秋霜。” 那个丫鬟挺机灵的,立马行礼说到,“谢王妃赐名。” 禾绿又拿了一本账簿给宋临晚,“王妃,你的全部嫁妆已经入库,那八间商铺以及土地先由王府派人打理,每个月我去核对账单,给你一个总额。王妃,你意下如何。” 宋临晚点了点头,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了,她的意见根本就无关紧要,虽然这安排深得她心。 那日午膳后,谢寻自己进了宫,只不过没有带上宋临晚。 宋临晚知道谢寻进宫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了。 宋临晚支着头,瞧着窗外的海棠,后知后觉的想起,皇宫里有三公主,谢寻应该是不想同她一起进宫的。 秋霜让人端了盆温水,帮宋临晚洗漱。 “王妃,今日不去景园找王爷吗?” 宋临晚甩了甩脸上的水,不,她才不要,找谢寻跟找死没有区别。 接下来,宋临晚和谢寻各占据王府一角,整整一天,两人硬是没有见过。 宋临晚倒是把摄政王府上下都逛了一遍。 摄政王府前身是孙常新的府邸,孙常新谋反被诛后,孙家就被满门抄斩,这院子就空了下来。 当时梁光帝下旨封谢寻为摄政王,正好缺府邸,就把这座宅子给了谢寻。 这座宅子占地极大,坐北朝南,采光极好。院内东西各有两园,两园住人,其他两园空着。北边的正屋空着,不住人。 府内有假山池塘,那假山雕的栩栩如生,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连里面有几尾鱼都数得清。池边的柳树正垂着丝绦,把临边的水映的碧绿,柳树下放着青黑的石凳,是一个夏日乘凉的好地方。 院中槐树茂盛,桃李兼有,竹松相互/点缀,茉莉,兰花,水仙应有尽有,还有成片的丁香花,入眼就是满园的春色。 宋临晚无所事事的逛了一日,正在是乏力的时候,禾绿就带着事情来找她了。 禾绿把礼单递给宋临晚,“王妃,你看看回门需要带些什么?” 宋临晚接过礼单,并没有看,“你不觉得这种事情,该问你家王爷?” “奴婢问过了,王爷让王妃自己决定。” “那王爷要陪我一起回去吗?”宋临晚不敢自己去问谢寻,把问题抛给禾绿。 “王妃为何不去问王爷。” 我那不是有点怕你家王爷吗? 宋临晚觉得她一个人回去一定会沦为笑柄的,到时候她还怎么在京都立足。可是她又怕谢寻一见到她,就觉得王府里不该多一个人的。 宋临晚有点头疼,她拿着礼单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把礼单还给了禾绿。 8. 第八章 秋霜去厨房给宋临晚端了碗银耳汤。 “王妃,我觉得你应该去找王爷陪你回门。” 宋临晚喝了一小半就不想喝了,捏着小勺玩,“王爷公务繁忙,我不想打扰他。” “王妃,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去给王爷撒撒娇,他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宋临晚抬头,表情诚恳的说到,“要不你替我去撒撒娇。” 秋霜捂嘴笑到,“奴婢怎么能越俎代庖。” 秋霜随后又问道,“王妃,奴婢听说王爷俊美无双,是不是真的。” 宋临晚抬眼,“你没有见过王爷?” 秋霜摇头,语气带着点傲意,“奴婢才进王府,在进王府前,可是被经过挑万选的。” 宋临晚笑了笑,没有接话,心道,那你的运气同我一样差。 秋霜还是继续劝宋临晚,“王妃,你和王爷是夫妻,不能这样避而不见,得见了面,有些话才好说。” 秋霜说完,捂嘴笑道。 宋临晚还是犹豫,谢寻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她实在是无计可施。 宋临晚挣扎半天,最后为了自己的面子,决定走一遭。 “王妃晚上可是决定要去见王爷了?”秋霜替宋临晚选了一身青绿色的衣裙,又替宋临晚配了一个白玉镯子。 “嗯,”宋临晚应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秋霜手脚麻利的替宋临晚挽发,笑到,“那王妃可要好好表现了。” 宋临晚刚想应答,可透过镜子看着秋霜,总觉得这句话和她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宋临晚掐着时间,带着秋霜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谢寻的院子——景园。 宋临晚这两日并未进过景园,只是在其他地方闲逛。这突然要踏入景园,进入谢寻私人的地方,宋临晚还是有些紧张的。 宋临晚还未开始就出师不利。 她被侍卫拦在了院门口。 宋临晚垫脚朝里面看了看,里面很安静,谢寻应该还未回来。 “我不能进去吗?”宋临晚问到。 两名侍卫面露为难之色,景园是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的,但是面前这个人是王妃,王爷又没有特意交代过,他俩也不敢私自放人进去,也不敢就这样让宋临晚离开。 宋临晚见他们为难,知道自己有机会,立马保证到,“你们放心,我不会乱逛的,我就等你们家王爷用个晚膳,你们王爷不会责怪你们的。” 两个侍卫十分为难的把宋临晚放了进去。 宋临晚大致扫了一下景园的布局,房屋布局和瑶园相差不大,只不过景园的丁香较多,而瑶园的多是海棠。 宋临晚穿过曲折的长廊,才到了正院。 宋临晚走进正院,她可不敢随意乱看谢寻的东西,万一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可不敢保证还能像上次一样幸运。 她就随意挑了张椅子坐着。 不过这景园的椅子还真是硬,一张软椅都没有看到。 景园内的仆役并不多,除了侍卫外,仅有几个打杂之人,倒显得比瑶园冷清些。 外间放置了一个小书架,上面散落着几本书,还有几副字画。字画叠起来,只漏了印章的一角,宋临晚仔细瞧了瞧,像是一个前朝大家的大作。 可惜,宋临晚实在是有点怂,再没有摸清谢寻的脾气秉性之前,绝对不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她拒绝了古画的诱惑,继续端坐在凳子上等着谢寻回来。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宋临晚吩咐仆役把琉璃灯点上。 谢寻今日回来的格外的迟,申时已过,当厨房的人第三次上来询问宋临晚是否先行用膳时,再一次被宋临晚拒绝了。 厨房的人离开后,宋临晚让秋霜去把门掩着,夜里的凉风还是有些冷的。 “据喻木所说,朝廷发给南溪的赈灾粮并没有发下去。王爷,流民兵变事小,但是南溪的春耕若是受到影响,那今年镇西军的军粮那可是一个大问题。”榆林的话语就在这里停住。 宋临晚骤然间听到这样的密辛,出于人类的本能,自然是还想听下去的,但是下一刻,谢寻和喻林推门而入。 谢寻正冷目看着宋临晚,声音夹杂着夜晚的凉气,“这一次也没有听见?王妃,你是不是怕之前那人在黄泉路上太孤单,想下去和她作伴?” 夜里的凉风冷的让人打颤,房门推开的瞬间,冷风直入,宋临晚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她本能的朝后退了两步,缩手捏紧自己的衣袖。她倒是想装作没有听见,但是看谢寻这样子,她再这样说,怕是不能善了。 宋临晚脑子急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贪官,爷爷最喜欢查贪官了,“王爷,我有一个办法解决你们的当前之忧。” “哦,王妃倒是说说看。”谢寻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感兴趣。 宋临晚立马道来,“明日是我们回门的日子,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爷爷,让他去查此事。” “王妃的意思是本王自己查不出来?” 宋临晚心里吐槽,王爷,我怕你先去砍了钦差,再一心烦,把那些流民给屠了。 “当然不是,王爷日理万机,怎么能为这些事情劳心费神,这种小事,让我爷爷去做就行了。” 谢寻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宋相年纪都这么大了,本王有些于心不安。” “那王爷明日陪我回门可好?这样爷爷也能安心,更加尽心尽力的办好此事。”宋临晚想不到此事如此顺利的被提了出来。 谢寻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王妃如此帮我,可要我做些什么?” “王爷只用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就行了。” “王妃说说看,是什么要求。”谢寻放缓了话语,桃花眼注视着宋临晚,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宋临晚差一点脱口而出,你别弄死我就行,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以后想好了再告诉王爷。” “那陪你回门算不算一个小小的要求?”谢寻似笑非笑的看着宋临晚。 宋临晚被将了一军,这才意识到谢寻什么都没有答应她,她仰头的问道,“王爷,不能不算吗?” “王妃说了算。”谢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威胁,绝对是威胁,最后宋临晚很怂的说,“算。” 两人达成口头协议,宋临晚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这丫鬟叫什么名字?”谢寻越过宋临晚看了一眼秋霜。 宋临晚迟疑了一秒,秋霜已经抢先作答,“奴婢秋霜,见过王爷。” “秋霜,本王怎么没有见过?”谢寻看向宋临晚。 秋霜再一次抢了宋临晚的话,“奴婢是前两天才到王府伺候王妃的,前两天王爷都没有来见王妃,所以才没有见过奴婢。可是奴婢是知道王爷的。” 宋临晚觉得这发展不对劲。 谢寻听到这话,不再见宋临晚,侧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秋霜,“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秋霜缓缓的抬头,宋临晚随着谢寻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宋临晚之前还未发现,现在才发现秋霜穿的不是摄政王府内丫鬟的蓝绿服饰,而是一件水蓝色的波纹裙,还带着琉璃耳饰,正泛着蓝光,秋霜一双眼睛向上勾,还颇有些妩媚。 宋临晚在相府时,一直是七七跟在身边,每次她要制衣时,就会给七七制衣,因此秋霜换了一身衣服时,她没有觉得有半点不妥。 “模样倒是不错,”谢寻的桃花眼已经勾了起来,笑意慢慢晕开,一副即将蚀骨知味的表情。 “王爷,”秋霜语气妩媚,眼波流转,完全视宋临晚为无物。 宋临晚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点愤怒,她的愤怒还没有泛滥开,谢寻就吩咐到,“喻林,送王妃回去。” 宋临晚看着两人,觉得自己这时候该说点什么,鉴于对谢寻的恐惧,宋临晚选择了忍气吞声转身就走,走时愤愤的想到,敢情她还挺多余的。 宋临晚走出景园后,发现自己确实还挺多余的。她这算是被夫君和丫鬟同时背叛了?她生气倒是不至于,就是莫名有点不爽。 宋临晚转身看着喻林,“你们王爷,”话刚说一半,宋临晚立马停了下来。 “我们王爷怎么了?” “是不是有眼疾?”宋临晚沉默一秒后问道。 喻林完全没有听懂宋临晚的言外之意,“我们王爷并没有眼疾,王妃为何这样问?” 我就是觉得你们王爷眼挺瞎,宋临晚心里默默吐槽,喻林毕竟是摄政王的贴身侍卫,话不能说的太过。 宋临晚吹了一路的冷风,回瑶园后整个人被冻的有点发木,先让人点了小炉暖手,又记起自己还未用晚膳,刚想唤秋霜,又想起秋霜被谢寻留下了,一时小脸皱成了一团。 暖和过来的宋临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秋霜真的被谢寻留下,那她的处境将会变得更危险。一旦谢寻喜爱秋霜喜爱的紧,想把秋霜抬成王妃,那她这个王妃就很多余,为了给秋霜铺路,谢寻迟早会斩草除根! 危! 大危! 宋临晚拍了拍自己扑通扑通的脉搏,不不不,还有一条路,她可以自降为妾室。 宋临晚随后又觉得不行,这样太丢脸了。在她设想的所有结局里面,她都是以王妃的身份被处死的。 除非除掉秋霜,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立马就被宋临晚斩杀,说不定她还没有近秋霜的身,就被谢寻一刀了结了。 正当宋临晚的自我思绪打的不可开交时,禾绿来给她送晚膳了。 “王妃,今日用晚膳的时辰有些迟,我让他们给你熬了点粥。” 宋临晚打断思绪,决定先用饭,“多谢。” 宋临晚用完晚膳,禾绿让人把餐具撤了下去。 宋临晚看着还未离开的禾绿,“你今日很闲?” “王妃今日身边无人,我留下伺候,王妃有事唤我即可。” !!! 谢寻什么意思,还派禾绿来看着她,瑶园又不是只有秋霜一个丫鬟。 宋临晚的思绪一直未能消停,最后,她成功的失眠了。 9. 第九章 今日摄政王府也格外的热闹。 一个正宗京都口音的人说到,“前两任王妃死的都挺干脆,当夜毙命,唯独这宋小姐,一直处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 有人附和说,“这人死没有死,给个准信,大家都还等着赌场开盘,现在这是什么事?” “这说不定人早就死了,只不过这王爷觉得连杀三人,太过凶残,谎称宋小姐还活着,反正摄政王府谁都进不去。”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附和,“这话说的有理。” “这第一天出门谢恩摄政王可以全权代劳,可这回门再不出现,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这都辰时了,我看这宋小姐,多半已经没了。就是可怜了宋丞相,早年丧妻,中年丧子,老年连唯一的孙女都离他而去。” 宋澜一早就去了皇宫,很快又赶回了相府。 自从宋临晚出嫁后,七七在府内就闲置了下来,宋澜变把丞相府的内务交给了七七。 七七一大早就起床盯着相府的准备工作。这是宋临晚第一次回门,不能出一点差错。 七七亲自拟了菜单,她家小姐嘴有些挑,七七跟着她学了不少的门道,保证今日绝对不会让相府在摄政王面前跌了份,让小姐丢脸。 . 七七在厨房逛了一圈后,又跑去问丁管家,“丁叔,小姐她们出发了吗?” 丁管家摇了摇头,“摄政王府还没有任何动静。” 七七垂下脸,“我们的人这几日一直都在摄政王府外盯着,一直没有小姐的任何消息。现在外面都在传小姐出事了,只不过被摄政王府遮掩了下来。丁叔,你说是不是真的。” 丁管家摇了摇头叹气,摄政王府的事,谁都说不好。 宋临晚抬手挡了一下眼睛,随即翻了个身,从手指缝隙中发现对面好像坐了个人,还是个男的,一身玄色衣服。 她房间里怎么会有男人! 宋临晚一惊,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谢寻。 宋临晚立马拉着被子坐了起来,声音还带着没有睡醒的朦胧,“王爷,你怎么在我房间?” “这是我们的喜房。”谢寻好心提醒到。 宋临晚已经睡蒙了,“你有你的房间,我也应该有我的。” “恩,你的。”谢寻的语气特别像哄小孩,“你还记得今天要做什么吗?” 回门!!! 宋临晚看着谢寻气定悠闲的样子,而自己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她从心底觉得谢寻是故意的,这时也顾不上危险,气鼓鼓的问到,“王爷,你为什么不叫我。” “王妃怎么能血口喷人,本王可是叫过你的。” 宋临晚不是很相信谢寻的话,甚至觉得谢寻是有意看她笑话的。 毕竟回门这日一觉睡到巳时,再加上这几日相府都没有她的消息,现在怕不是已经慌作一团了,“我竟然不知原来我这么能睡?” 谢寻朝外面喊了一声,“禾绿。” 禾绿很快就从外面进来。 “你来解释。” 禾绿在门外就听到了自家王爷正在红口白牙的蒙骗王妃,现在她还不得不助纣为虐,“王妃,昨日我听你一直未安睡,给你点了些沉香,大概是沉香太浓郁,导致你一直未醒。” 宋临晚气的咬了咬唇,她嗅了嗅,确实是沉香。人家都用了千金难买的沉香了,她还能斤斤计较不成。 宋临晚只能自己打自己的脸,给谢寻道歉,“王爷,是我太过武断,下次不会了。” 宋临晚说完,不等谢寻接话,又说到,“王爷,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换衣服。” 谢寻没有应答,而是扫了宋临晚一眼,抬脚走出了房门。 宋临晚觉得今日的谢寻格外的好说话。 禾绿打开衣橱,“王妃,你想穿什么?” 宋临晚看到衣橱在挂着的浅绿金丝百褶裙,正是她昨天穿的那件,她说今日谢寻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为了那个秋霜! 可是不管谢寻要怎么做,宋临晚都得含笑相迎,谁让现在是宋临晚有求于人。宋临晚想想又觉得有点气。 宋临晚挑了一件大红色蝴蝶长裙,长发上挽,配了白玉蝴蝶珠钗,宋临晚想了一下,又带了一对翠玉手环。 宋临晚出门时,谢寻一个人在外间等她。 谢寻在这瑶园,倒是同景园一样自在,早就有丫鬟婆子给他递上了茶水,他现在正伸手翻着宋临晚的话本。 宋临晚心一惊,那可是她背着宋澜好不容易才淘来的,虽然有伤风化,可是比四书五经好看多了。 宋临晚上前几步,正想着托词,发现谢寻并看的不是她的话本,而且在看她无聊时画的画,宋临晚一颗不安的心瞬间放在原处。 “王爷,这是闲暇时随意画的,在王爷面前献丑了。” 谢寻合上宋临晚的画作,“确实挺丑的。” 宋临晚瞧着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谢寻,???。 丞相肚里能撑船,她是丞相的孙女,她也能,她忍。 “王爷说的对。” 谢寻很满意宋临晚的态度,似乎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冷酷无情了,又说了一句,“多练练,还有救。” 宋临晚觉得她似乎撑不了船。 “门开了!”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大门聚集。 宋临晚和谢寻并肩走出相府,两人站在一起,长身玉立,一看还真是天作之合。 宋临晚显然没有料到摄政王府外聚集了这么多人,虽然王府的侍卫已经为他们隔开了一条路,但是宋临晚的脚步还是略微顿了一下。 而她旁边的谢寻也随之停了一下,目光朝她偏过来,还带着关切。 宋临晚心里直呼,高手,真是高手,她装病这么多年,都甘拜下风,谢寻这戏做的是真的好。 众人看到宋临晚毫发无伤的走出来,一时惊呼声四起,“还真活着!” “竟然还活着!” “怎么还活着!” 一时之间,众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而少数人关注到另外一个重点,“这宋家小姐,长得还挺好看。” “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 马车内倒是还挺宽敞,但是坐了一个谢寻,宋临晚就觉得这马车有点拥挤。 宋临晚在这边坐立难安,那边谢寻斜靠着马车,倒是格外的悠闲。 就是宋临晚第五次掀开窗帘时,谢寻突然斜了她一眼,“你紧张什么?” 宋临晚放下窗帘,认真澄清,“我没有紧张。” “你从上马车就不停的往窗外看,不是紧张,那是什么?”谢寻慢慢的分析到。 宋临晚这时就只能认下紧张,“王爷分析的有道理,是有点紧张。” “怎么,你这是怕本王给你丢人?” 宋临晚瞪大了眼睛,王爷,谁丢人你都不会丢人的,宋临晚干笑了一声,“王爷说笑了,只是第一次带夫君回相府,紧张是人之常情。” 谢寻手指轻扣,认同了宋临晚的说法,“你放心,本王会好好表现的。” 宋临晚一头问号。 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宋澜携慕长川和七七在门口等候。 谢寻还真是做戏做全套,下马车时,还伸手扶了宋临晚一把,宋临晚被惊的同手同脚,差点一冲动把谢寻的手打下去。 他们成亲三天,就只见了四次,加起来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半个时辰,别说膳食了,连点心都没有一起用过,合卺酒除外。 摄政王果真有摄政王的能耐。 宋临晚勉强说道,“多谢王爷。” 谢寻扶着宋临晚的胳膊不撒手,“王妃怎么这么客气,在王府时,你可不这样。” 宋临晚,我错过了什么? 相府门口的三人,一脸震惊。 围观的众人,已经石化。这还是那个连杀两任妻子的摄政王吗? 宋临晚见谢寻不松手,只能主动伸手扶着谢寻的胳膊,谢寻这才满意松开了手,宋临晚悟性不错。 宋临晚从来没有在看得见的时候离谢寻这么近,谢寻身上的冷松香让她静不下心来,一直有点缩手缩脚。 宋临晚同谢寻走到宋澜面前,宋临晚乖巧的叫了声爷爷,谢寻在她后面叫了声宋相。 宋临晚心里感叹,看来谢寻没有失心疯。 随后众人一起进了相府,带回来的回门礼被侍卫搬进相府。 宋临晚看过最后的礼单,礼单上的物件谢寻都批了,那倒是显得非常的情谊深厚。 宋临晚和谢寻到相府的时间掐的很好,正好是午膳时间,谢寻又说自己饿了,宋澜只好下令开膳,相府之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宋临晚说话。 饭桌上,菜肴一盘接着一盘,色泽明艳,错落有致,而饭桌上的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宋澜和慕长川当着谢寻的面,不敢问宋临晚什么。 宋临晚更不敢,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句话会触怒谢寻。 一顿饭下来,七七的一番心意反而被糟蹋了,其实也不算,至少谢寻看起来吃的还挺开心。 宋澜看着忙前忙后的七七说到,“王爷,临晚从小就由七七照顾,不知可否让七七去王府继续照顾临晚。” 七七听到宋澜提到自己,一脸期待的盯着宋临晚。 谢寻净了手,笑意盎然的瞧着宋临晚,“王妃,问你呢?府里的事情不是一向你在管吗?” 宋临晚欲哭无泪,谢寻这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爷爷,王府里有人照顾我,我和王爷事务繁忙,就让七七留在相府里代替我尽孝道。” 宋澜和慕长川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宋临晚亲自拒绝,而且这番话,实在是不像平时宋临晚能说出来的话。 七七站在旁边有些手抖,这一定不会是小姐的本意,她跪扑在宋临晚的身上,握住宋临晚的手,“小姐,你不要七七了吗?” 谢寻的笑意冷了下来,他倾身在宋临晚耳边压着声音说到,“王妃,你家这丫鬟不太懂规矩。” 谢寻把王妃二字咬的极重,呼吸吐在宋临晚的耳边,带着一阵麻意,以及阵阵杀意。 宋临晚不敢耽搁,急忙扶起七七,把七七往宋澜的方向推,对着宋澜说到,“爷爷,王府的人照顾我照顾的很好,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 宋临晚随后又看向七七,七七被宋临晚的拒绝打蒙了,眼里含着泪花,正在一动不动的盯着宋临晚。 宋临晚移开目光,狠下心来,不留一点余地,“七七,我是摄政王府的王妃,以后记得叫我王妃,不要喊错了,免得大家以为相府没有家教。” 这是这么多年来,宋临晚第一次对七七如此的疾言厉色。 七七只是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她家小姐怎么可能会不要她了!才三天,怎么会这样! 谢寻接过宋临晚的话,“王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丫鬟只是口误,不要这么严厉。” 宋临晚气的想笑,“王爷说的是。” 谢寻随后又说到,“王妃,你不是特意带了南溪的何首乌给宋相吗?” 宋临晚知道谢寻的意思,毕竟是她自己惹的麻烦,还是得自己解决,“王爷,那我先带爷爷去取何首乌,你稍微等我一下。” “早点回来。”谢寻按住宋临晚的手臂,轻轻捏了两下。 10. 第十章 何首乌是真的有何首乌,而且成色极好,只不过是不是从南溪来的就不知道了。谢寻这样说,只是为了提醒宋临晚要做些什么。 宋澜和宋临晚突然独处,两人都有些尴尬,自从大婚一别,两人的心绪都发生了些变化。 宋澜迟疑的问道,“小晚,摄政王他对你,似乎很不错。” 宋临晚按下自己想撕了谢寻的冲动,“爷爷,你觉得何华这个人如何?” 一说到正事,刚才弥漫着的尴尬瞬间消失,“何华这些年来不涉任何派系,只弹劾贪官污吏,是这些年难得一见的正直之辈。” 宋临晚眉毛拧成一团,“爷爷,你确定吗?王爷告诉我,南溪的赈灾粮并没有发放下去,南溪已经乱作一团。” “会不会是他骗了你?”宋澜比起谢寻,显然是更加相信何华这个忠臣的。 “他没必要骗我,在这件事情上,他和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既然要同宋澜说南溪之事,宋临晚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考虑过。南溪是镇西军军粮的主要供给地,谢寻不可能为了排除异己而至南溪于不顾。 宋澜皱眉,“小晚,你不该涉及这些的,朝堂之上,暗潮汹涌,不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深信不疑。” 宋临晚知道再争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明白了宋澜的意思。 宋澜是觉得谢寻是想挑起皇帝这一派系的人的内斗,故意借宋临晚传话给他。 可抛开事实,宋临晚在这件事上本就存有私心,而这私心,宋澜是万万容不下的。 宋临晚垂下眼睛,她有点慌,“爷爷,要不你先派人查一查,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就算是假的,装装样子也能震慑不少心怀鬼胎之人。” 宋澜皱眉,“宋临晚,你被他下迷药了?万一他是想挑拨离间呢?我这一派人去,别人该怎么想何给事中。你们才成亲多少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帮他排除异己。” “爷爷,我没有。”宋临晚本来就心慌,现在又被宋澜坚决的态度给激了一下,气上心头,她赌气的说到,“爷爷,今日是我多事了,往后我不会再插手这些事了。” 宋临晚这还是第一次被宋澜这样怀疑,她不明白,宋澜为何一点也不肯相信她说的话。 慕长川没有想到,宋临晚和宋澜出去一趟,回来脸色更差了。 谢寻这边倒是迎了上去,对宋临晚格外关心的问到,“王妃,怎么了?是累了吗?要不要回王府了?” 一连三问,谢寻的关心演的惟妙惟俏,一点也看不出虚假。 宋临晚此时已经心力交瘁,身边的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再加上她没能完成谢寻交代的事情,心里本来就发蹙,只好顺从的对着谢寻点了点头,然后装的若无其事的向宋澜行礼说到,“祖父,今日多有叨扰。” 随后又转头对慕长川,“师兄,以后相府就劳烦多加照顾了,临晚今后怕是会照顾不周。” “王妃,应该的。”慕长川客气了一句。 宋临晚看了看旁边的七七,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慕长川目送谢寻扶着宋临晚上车离开后,才问到,“老师,你和师妹吵架了吗?” 宋澜摇了摇头,“长川,我把她嫁给谢寻时,只想着她能活下来就好。我却没有想过,若是她爱上了谢寻,她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师妹应该没有爱上谢寻。” “才短短三天,她就已经开始为谢寻挑拨离间,还为了谢寻,连七七都能舍下,孤身一人回摄政王府。若是他日,谢寻想要谋逆,她怕不是要助纣为虐。” “老师,师妹不会的,她是您的孙女,不会看着谢寻谋逆的。” 慕长川虽然说的肯定,但是宋澜说的也不无道理。 宋临晚和谢寻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谢寻又对宋临晚处处体贴,举手投足都恰到好处,两人看起来格外的琴瑟和谐。 而宋临晚这边,从她回相府的那一刻,她就是以摄政王王妃的身份回来的,不带走七七,都是在和相府划清关系。 宋澜如此激动,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孙女转眼间就爱上了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可是慕长川却总觉得宋临晚和谢寻之间,不像他们看上去那么琴瑟和谐。 谢寻目的达到,此时正悠闲的翘着长腿,“王妃,回自己家也紧张?” 宋临晚拉住自己想开窗的手,忐忑的问,“王爷,我要是办事不力会怎么样?” “办事不力?”谢寻跟着念了一遍,“我交代了你何事?” 宋临晚听的眉头舒展,这应该是不追究的意思。 她还没有放下心来,就听到谢寻说,“让本王好好想想忘了什么?” 宋临晚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去,她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谢寻,气的眼睛直瞪,可是她还不能说。 谁让她现在是砧板上的肉,毫无防抗之力呢? 她苦着一张脸说到,“王爷,要不你还是不要想了。” 宋临晚现在也不是很明白谢寻的意思。 明明谢寻特意提醒她,让她不要忘了今日的正事,可是事后又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他们两人明明不熟,谢寻又在出门时对她处处关心,让外人以为两人十分恩爱。 他要是在乎自己的名声,成亲第二天就该带着她一同进皇宫,却硬要拖到回门这日,倒是显得有些事倍功半。 宋临晚就真的很迷惑,谢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对症下药,可是现在她连症状都搞不清楚。 宋临晚是不指望谢寻主动对她说的自己的目的的,只能主动出击,“王爷,身为王妃,理应为您分忧,最近可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谢寻沉思了一下,“王妃如此深明大义,本王只好却之不恭了,王妃觉不觉得王府缺一个世子?” 宋临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世子!您这几年不慌不忙,一副要孤家寡人到老的模样,我一提帮忙你就跟我说世子! 莫非,宋临晚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秋霜怀孕了! 可是这才一天都没有过,能诊的出来吗? 那现在谢寻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她让出王妃之位,给秋霜和小世子让位,还是让她识趣的自行了断。 谢寻看着宋临晚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更加的玩味的说到,“王妃,你不是要替本王分忧吗?” 宋临晚急忙拒绝,摆着手说道,“王爷,我觉得您正当年盛,世子不用着急的。” “身为王妃,理应为王爷分忧。”谢寻慢慢重复宋临晚的话,语气渐渐加重,“王妃,你在逗本王玩呢?” 我还觉得是你在逗我玩呢?宋临晚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谢寻成功的逗的宋临晚更加的坐立难安,一直到下马车,宋临晚都恍恍惚惚的,一直觉得王府内有什么大事等着她。 然而,王府内一切如常,秋霜更是不见踪迹。 11. 第十一章 宋临晚坚信,越平静风浪越大。 因此,回到瑶园的宋临晚更加的不安,一直觉得有把闸刀悬在头顶,一直心绪不宁。 傍晚时,闸刀落下了。 “王妃,王爷请你半个时辰后去景园寻他,他有事情要交代于你。”一个小厮过来传话。 宋临晚觉得一口气落了下去,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随后,宋临晚更加坐立难安。 宋临晚在思考后续,谢寻提的时候,她该以什么表情答应,才显得自己还能胜任王妃之位。 紧张?可怜?大度? 宋临晚还来不及抉择,禾绿已经替宋临晚选好了一身简单的衣裙,“王妃,半个时辰后正好是晚膳时间,不如王妃就留在景园用膳。” 宋临晚已经心烦意乱的等不下去了,“王爷有请,自然不能怠慢,我们早些过去。” 禾绿察觉到了宋临晚的不安,难不成是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可是瞧着王爷的样子,似乎没有大事发生。 “王妃,奴婢觉得你应该再等一等,现在过去太冒失了。” “不,我觉得我要快刀斩乱麻。”宋临晚现在已经提心吊胆的快要疯了,不想再等了。 禾绿一次阻止不成,只能随了宋临晚的愿,陪着她一同去了景园。 而此时的宋临晚没想到,她很快就为自己的冒失买单了。 宋临晚这次因为打着谢寻的名义,很快就被侍卫放进了景园。 侍卫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宋临晚看了侍卫两眼,难不成谢寻真的要废了她? 景园的景色一如往常,可宋临晚一进景园,就觉得里面氛围特别沉默,风中似乎还带着血腥味。 宋临晚以为是自己精神太过紧绷,出现了错觉。 结果穿过曲折的小路,来到正门前,差点直接跪了。 谢寻坐在太师椅上,面前趴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经看不出那人的样貌,衣服上全是血色。 谢寻手里的尖刀抵着那人的脸皮,似乎在琢磨着从哪里下手,那人的脸上全是血,喉咙呜掖着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只有耳朵上蓝色的琉璃耳饰还保存着一点原本的面目。 宋临晚只觉得腿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被身后的禾绿一把扶住,才堪堪稳住了身形,一抬头,正好对上谢寻那双布满煞气的眼睛,宋临晚脸色一白。 谢寻手里握着血淋淋的刀,蹙眉瞧着血色全无的宋临晚,语气没有半点温度,“王妃,本王不是让你半个时辰后才过来吗?” 宋临晚真的欲哭无泪,她怎么知道谢寻会在自己院子里杀人,上次书房就算了,是她不该乱闯。 可是在自己的院子做这等凶煞之事,真的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像这种事情,不该有个专门的牢房吗? 事到如今,宋临晚只能认错,她颤着声音说道,“王爷,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乱闯了。” “恩?错了?” 谢寻拿着血淋淋的尖刀,从屋内走出,一步步的朝着宋临晚走过来,尖刀上的血有一滴没一滴滴落在地上,宋临晚的心跳越来越快,手脚冷汗直冒。 任宋临晚再临危不惧,也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她此刻说不出半句话来。 谢寻停在了宋临晚的面前,宋临晚已经看不见他身后的情况了,宋临晚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谢寻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匕首,匕首慢慢的变得透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还差一株血才能喂饱。 宋临晚吓得倒退了半步,禾绿紧紧攥着她,宋临晚半天才说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王爷,我等会儿重新过来可以吗?” 谢寻被宋临晚逗笑了,手指轻试着刀刃,“王妃,你觉得可以吗?” 景园内风声鹤唳,宋临晚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禾绿身上,也亏禾绿撑的住。 宋临晚忍住想打颤的牙齿,脑子里快速翻转,可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猜测谢寻在打什么主意了,只能装傻,“我觉得是可以的。” 谢寻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疑惑满满。 宋临晚也不知道谢寻这个“嗯”是同意了还是没有同意,直觉是没有同意,可是宋临晚不想承认。 “那我先回去了?” 谢寻也抬眼看着宋临晚,向前逼近一步,“王妃这么舍不得我,半个时辰内一次见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宋临晚听的瞠目结舌,她有这个意思吗? 谢寻说着还来了兴趣,“莫不是王妃还想在景园陪我用晚膳。” 宋临晚一脸惊恐,谢寻又有进一步,匕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宋临晚连脚指头都绷紧了,一动都不敢动。 谢寻挑起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替她别在耳后。 宋临晚看着匕首离开了自己,才踹了一口气。 谢寻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继续说道,“毕竟这样的风景也是难得一见,用起膳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谢寻又想到了什么,“或者是王妃喜欢人皮灯笼,要不本王等会儿送一盏到瑶园。” 宋临晚被吓得眼睛都不敢动,谢谢,她不想要,她只想要离得越远越好。 宋临晚本能忽视谢寻话里的意思,只抓住了谢寻话里的逐客之意,“王爷,我马上就走,之后没有你的命令,再也不乱闯了。” 宋临晚不等谢寻同意,转身就走。 “王妃着急什么?”谢寻意犹未尽,又叫住了宋临晚。 宋临晚只能再次转过身同谢寻对峙,谢寻叫她做什么,难不成要让她看人皮灯笼的制作过程!还是让她一边吃饭一边看。 这样一想,宋临晚胃里直犯恶心。 宋临晚刚刚只是自动忽略,该听见的全都听见了。 谢寻这次倒是挺正经的,没有继续逗宋临晚,他递了一封请柬给宋临晚,然后大发慈悲的说到,“可以走了。” 宋临晚伸手,抖了几次才握住请柬,“多谢王爷。” 宋临晚来的有多快,走的就有多急。 “王爷,王妃被您吓到了。”喻林在一旁提示到。 谢寻看了一眼屋内,现场已经被处理妥当,不见一点血腥。“是本王想吓她?不是她自找的吗?” “刚才那人怎么处理?”喻林继续问到。 “本王不是说过了吗?制成人皮灯笼。”谢寻把匕首收了回去,冷笑到,“做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不要总是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要给王妃送过去吗?” 谢寻似笑非笑的看着喻林,“喻林,你最近倒是学会顶嘴了。那些人皮灯笼,就赏你好了。” 12. 第十二章 宋临晚出了景园,找了最近的一个亭子坐下,缓和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跳自己发软的腿。 她摸了自己一头的冷汗,对一旁的禾绿说到,“禾绿,我得缓缓。” 禾绿轻轻拍了拍宋临晚的背,“王妃,其实王爷他并不是时常如此的,王妃不用太担心。” 禾绿知道此时说什么都很空洞,成亲第三天,看见自己新婚丈夫在院里杀人,还要做人皮灯笼,听了都头皮发麻,更别说亲眼见到了。 “禾绿,你说他会不会想把我也做成灯笼。”宋临晚还是一阵后怕,竟然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禾绿拍背的人突然停住,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妃那么怕不是因为亲眼撞见王爷杀人吗?毕竟听说王爷的凶名和亲眼看见完全不同。 “王妃,你不是因为撞见王爷杀人才害怕的吗?” “他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些人索命又不会来找我。”宋临晚说到这里,又继续问到,“你家王爷会不会秋后算账!我要知道他在杀人,我就不去这么早了!” 她这一去还真的就是自寻死路,他们在毁尸灭迹,她上赶着去当目击证人。 宋临晚觉得,她的聪明才智一定是被谢寻吓得离家出走了,才会两次撞到这样的事情。 禾绿被宋临晚的脑回路惊呆了,从宋临晚进王府,她就看得出宋临晚有些怕王爷。毕竟王爷凶名在外,禾绿倒也觉得正常。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怕也是不一样的,王妃怕的是王爷吗?不,王妃怕的是王爷弄死她,更简单一点,她家王妃只是怕死而已。 禾绿突然觉得,皇帝这段赐婚,确实有点意思,宋相的孙女,还真是与众不同的。 “王妃放心,王爷不会秋后算账的。”禾绿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 “真的?”宋临晚不是很相信禾绿的话,她现在都怀疑前两任王妃不是谢寻杀的,而是被谢寻吓死的。 “真的。”禾绿保证的说到。 “禾绿,你可是在王府内唯一能帮我的人,你可不能骗我。”宋临晚还是很狐疑,可她在王府里什么都没有,熟悉的就只有禾绿一个人,她只能相信禾绿的话。 禾绿知道宋临晚已经钻进了死胡同,她只能换一个宋临晚迫切希望得到答案的问题,“王妃知道怎么才能让王爷一直不对你动杀念吗?” 宋临晚立马双眼放光,紧紧抓着禾绿的胳膊,“禾绿,你是不是有办法。” “若是王爷能喜欢上王妃,自然会希望王妃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王爷不是喜欢三公主吗?”宋临晚脑子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 “王妃,你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且若是王爷一直喜欢三公主,那王妃你怎么办?”禾绿慢慢的替宋临晚分析到。 宋临晚摇头拒绝,“不行,我觉得他还挺喜欢秋霜的。” 可是第二天就要把秋霜做成人皮灯笼。 禾绿一时无言,再次问到,“王妃怎么会觉得王爷喜欢秋霜。 禾绿把声音压的极低,“我觉得王爷的眼光不至于此。” 宋临晚撑着脑袋,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沉香袅袅升起,点点花香混在清香中,格外的令人安眠。 瑶园内有一盏小灯一直未灭,在黑暗中摇曳,摄政王府一如往常般寂静,直到天边微光慢慢浮现,迎来白昼。 宋临晚一夜安眠。 自昨日与禾绿交谈后,她一直在想禾绿同她说的话。 喜欢,她活了十七年,除了自己,从未喜欢过任何人,那怎么让谢寻喜欢她呢?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宋临晚决定这第一步得摸清谢寻的喜好,能投其所好。 宋临晚选了一身柳绿色的衣裙,头发简单上挽,力求平易近人。她选的第一个对象就是禾绿,禾绿从年纪看,应当在摄政王府不少年头了,禾绿又与她娴熟,是最好的人选。 王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丫鬟照顾宋临晚,这几日都是禾绿亲自照顾,可是王府的账目不能落下,禾绿只能把账簿搬到瑶园。 宋临晚唤来一个小丫头端来一盘紫心酥,放在石桌上,准备和看账本的禾绿促膝长谈。 “禾绿,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你同我说的事情,我准备试一试。” 禾绿看着账本的手突然就停下了,惊喜的看着宋临晚,“王妃,你想通了。” 宋临晚点了点头,继而拿出小本子,兴趣盎然的问道,“你同我说一说王爷都喜欢些什么?” 禾绿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宋临晚疑问正中死穴,她还真的不知道。 “禾绿,”宋临晚看着禾绿一动不动的,还以为她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禾绿合上账本,努力的思考了许久,她从未贴身照顾王爷,只能从王府用的流水中找谢寻的喜好,禾绿思考了半晌,发现谢寻真的没有特别的喜好,吃穿用住,不出问题就行。自然,禾绿直接把杀人除外。 “王妃,王爷并无偏好。” 宋临晚出师不利,她疑惑了,“人总会有七情六欲,嗜辣喜甜是偏好,爱财重权也算偏好,王爷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东西?” “王妃,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若是王府内有人知道,那就只有喻林和喻木两人。”禾绿知道宋临晚说的有理,可是禾绿至入王府以来,从未见过谢寻钟爱什么。 宋临晚听到这话,苦着一张脸,“喻木不在,喻林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我若是上前去问喻林,我怕王爷会觉得我图谋不轨。” “那我们换一个问题,”宋临晚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凑到禾绿跟前,“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王爷为何突然要杀前两个王妃。” 禾绿再一次沉默了,宋临晚还真是句句见血。 “王妃,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 宋临晚和禾绿大眼瞪小眼,宋临晚以为禾绿之前会知道一点内情,结果禾绿一问三不知。 “难不成又只有喻林和喻木两人知道?”宋临晚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王府,就只有两个人是谢寻的心腹,其他人全是一问三不知。 禾绿点了点头。 宋临晚现在都怀疑禾绿在讹她。 禾绿继续说到,“王妃,你到府里已有三日,可有发现府内比别处有何不同?” “除了你会同我说一些和王爷有关的事,其余人一问到王爷,就变的又聋又哑,”宋临晚之前闲逛王府的时候也问过,没有听到一言半语。 “王府内的所有仆役丫鬟,到王府之前,经过严苛的训练,不准讨论和摄政王府有关的一切,一旦发现,全部处死。” “全部处死?”宋临晚终于知道为何摄政王杀妻一事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可始终没有一点细节流出,原来如此。 “那禾绿,你呢?你刚才是不是骗我?” 禾绿愣住了,才发现刚才说的话把自己套进去了,“王妃,我是真心希望王爷能喜欢上你的,你问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宋临晚不是很信。 禾绿继续说到,“王妃,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王爷在娶前两任王妃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异样,甚至可以说,还非常的积极主动。前两任新娘子也是我在一旁伺候,在我离开新房之前,王爷都没有任何异样。可是,第二天,她们都成了尸体。” “至于王妃,王爷对娶你之事比前两任要抗拒许多,就连喜房都没有布置在东厢,而搬到了最远的西厢。府里一度以为,你会比前两任更加凄惨。可结果恰恰相反,王爷对你比任何人都宽容。” 宽容?宋临晚觉得她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从她进王府开始,谢寻就在恐吓她,哪里来的宽容! 禾绿接着说道,“王妃,你仔细想想,你和王爷会不会有其他渊源。” “不可能,我和他的渊源就只在于我爷爷是他想除之而后快的政敌,反之亦然。” 两人再次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 13. 第十三章 海棠花未开,但绿芽已冒,瑶园春色已满,几个丫鬟正在打扫着院子。 禾绿清点完账本后,同宋临晚说了一下商铺及土地的情况,就同宋临晚一起返回房间。 宋临晚想起还未看过谢寻给她的请柬。 当时她精神太过紧绷,只隐约记得请柬还带着金线,看起来十分的奢侈。 宋临晚从梳妆台的第一个抽屉拿出请柬,请柬封面红底金丝,一直仙鹤屹立在上。 宋临晚一看就知道这是刘府的请柬。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 请柬上面写着,“五月十五日辰时三刻刘府举行赏花宴,恭候摄政王亲临。 刘若玉敬上。” 宋临晚来回瞧了三遍,确认这封请柬不是给她的,而是给谢寻的,可是谢寻为何把请柬给了她。 禾绿看到请柬内容后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她把前尘往事给给宋临晚说了一下,“刘家二小姐自上次王爷避开她后,就不再出现在王爷面前。现在突然给王府递请柬,应当是为了给王妃难堪。” 相府内宅就只有宋临晚一人,宋临晚内宅这些门道并不是十分了解。一封请柬而已,她怎么就难堪了。 宋临晚问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给我难堪?她明明邀请的是王爷,就算他们当场打起来,难堪的也不是我。” 禾绿快被宋临晚逗笑了,她忍笑继续解释到,“一般未出阁的小姐组织的宴会,只会邀请两种人,一种是未婚的小姐公子,一种是位高权重家的夫人。王爷不应该在受邀之列。” 宋临晚恍然大悟,“她这样做是为了让大家觉得王爷不喜欢我,对不对。” 禾绿见宋临晚终于悟了,欣慰的点点头。 随后,宋临晚摇头晃脑的说到,“这刘家小姐的心,就同王爷一样,那都是海底针。” 本来一片好心把请柬递给宋临晚的谢寻收住了敲门的手,喻林用眼光询问,不进去了? “既然是海底针,本王就如她所愿,毕竟这么大的惊喜,怎么能提前透露。”谢寻压低声音,转身就走。 在谢寻离开半个时辰,宋临晚才被告知谢寻来过。 宋临晚只能说,谢寻果真是这王府里唯一的主子。她现在可一点也不想再踏入景园,谢寻来过之事,只能不了了之。 宋临晚最近总是见不到谢寻,摄政王果真和宋澜一样,忙如登天。宋临晚整日待在王府里,也打听不出来谢寻在忙什么大事。 宋临晚在第三次被外面的吵闹打搅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笔,转头问禾绿,“这几日王府外面怎么这么吵?” 禾绿回答道,“京都的人对王妃委实好奇?” “对我好奇?”宋临晚想到了之前她回府时的场景,灵光一现,“是不是好奇我究竟长成什么样?” 禾绿为难的点点头。 宋临晚高兴的拍了拍手,“禾绿,给我换身衣服,我要见客。” 禾绿不明白宋临晚为何突然兴奋起来,她还是遵从宋临晚的话,给她重新梳妆。 宋临晚一改平日素净的打扮,换了一件绯红色碧霞云纹流仙裙,额头点了梅花朱砂,发上配了蝴蝶绕花顶簪,手腕带了金银错手链,腰上还系了白玉玉佩。 “王妃,你这是要出门?”禾绿有些紧张的问。 宋临晚下一句话就让她安心了,“不出门,我就见点客人。” 禾绿一直陪着宋临晚走到松雅堂,都不知道宋临晚打的什么主意。 宋临晚端坐在太师椅上,“禾绿,替我去叫吴伯。” 宋临晚这几日已经摸清了王府内的权力架构,账目和内务之事由禾绿负责,外间之事由吴伯负责,侍卫的安排调遣由喻林负责。 “王妃,有何吩咐?”吴伯的年纪和丁伯相差不大,算是王府里最老的人了。 “吴伯,这几天王府外面有多少人?” 吴伯盘算了一下,“不下四五百人。” 宋临晚听的眼睛发亮,四五百人,一人一百两,那就是四五万俩。 宋临晚随即想到,不行,得避嫌,不能放男子进王府。 “里面的女子多不多?” “挺多的,大多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她们特别想见一见王妃。”吴伯话说的委婉。 宋临晚这边已经笑开了,她兴奋的说到,“吴伯,你出去传话,就说想见我可以,一人一百两,只有能女子入内。” 吴伯,?????? 禾绿,?????? 两人直觉这事不妥。 宋临晚见吴伯不动,还催促了一句,“吴伯,快去,抓紧时间。” 吴伯给禾绿使了眼色。 禾绿是被宋临晚的异想天开的想法惊呆了,王妃平时也不爱钱财,怎么突然变成了财迷。 谢寻不在,他们只能按照宋临晚的旨意行事,禾绿现在就只能劝宋临晚打消念头,“王妃,此事不妥,您再考虑考虑,或者你同王爷商量后再行事?。” “不用考虑,你们快去,你们晚一秒,我就损失一百两。”宋临晚想的很清楚,不是要让谢寻喜欢她吗?既然不知道谢寻的喜好,那就替他解决目前之忧。 谢寻不是发愁南溪水灾之事吗? 南溪水灾最缺的就是银子,那她就帮谢寻筹集赈灾银子。 吴伯无奈,只能咬牙去执行宋临晚的命令。 吴伯向众人了转述了宋临晚的话,外面的人炸了锅。 “一百两,怎么不去抢。”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活着的摄政王妃。” 被内涵的宋临晚正让禾绿坐下准备记账。 禾绿再次劝阻宋临晚,“王妃,奴婢还是觉得你这样太过莽撞了,王爷很快就会回来,你等上一会儿?” 宋临晚仔细考虑过,这种无本万利的买卖,错过了就没有了,她信誓旦旦的说,“不用等了,不会出差错的。” 宋临晚所料不差,谢寻果然是受京都女子欢迎的,才一会儿功夫,她就入账了一千两。 宋临晚望着银子笑的花枝招展,“吴伯,你快去把那十位姑娘一起请进来,我一并见了。” 禾绿现在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还能这么省事。 14. 第十四章 谢寻的马车被阻挡在王府之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谢寻撩了一下帘子,正看到王府门外人满为患,他冷眼瞧着喻林,“这就是你办的事?” 喻林看着眼前这种情况,察觉不妙,立马上前了解情况。 喻林回来后,看了谢寻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王妃说,只要付一百两,就能去王府见她。”喻林火速把宋临晚给卖了。 谢寻眼神一厉,放下了窗帘,低声说了一句,“爱银子是吧。” 宋临晚在松雅堂已经连着见了五批,五千两银子已经入账了。 至于这第六批,她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影。 宋临晚对禾绿说到,“禾绿,你去看看,人怎么还没有来。” “王妃在等谁。”谢寻人未到而声先至。 宋临晚立马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这是她在景园后第一次见到谢寻,还是有些紧张的。 谢寻扫了宋临晚一眼,眼尾上上挑,瞧不出喜怒。 宋临晚上前解释,“王爷,我知道你担心南溪灾情,正在为你筹备赈灾银两。” 谢寻好似在夸奖的说到,“王妃越来越懂事了,知道替本王分忧了。” “多谢王爷夸奖。” 谢寻话锋一转,轻皱眉锋,“可是这才一千两,还差的远呢?王妃,该怎么办呢?” “等我把她们都见完,就够了,我算了一下,可以赚好几万两。” 谢寻上前一步,宋临晚闻到了谢寻身上的冷松香,宋临晚顶住后退的压力。 “王妃今日打扮的如此郑重,竟然不是为了本王。”谢寻依然含笑看着宋临晚。 宋临晚瞧着近在咫尺的谢寻,流畅的下颌线有点紧绷,她后知后觉发现事情不对,急忙说道,“王爷,我是为了你。” “为了本王?王妃是觉得本王的名声不够响亮,还想替本王添上一笔?” 谢寻迎面而来的压威逼得宋临晚后退了一步。 宋临晚认真的解释到,“王爷,能够出的起这一百两的都是些大户,不会对王爷的名声造成影响的。” “那是,本王穷的只能让王妃抛头露面,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谢寻一直逼近宋临晚,宋临晚一下没有站稳,坐在了太师椅上。 宋临晚张嘴想要解释,谢寻接着说道,“王妃,你可记得自己的身份。” 谢寻双手撑着太师椅,宋临晚整个人被他罩了起来,“你现在可是摄政王妃,不是宋澜的孙女。” 谢寻低声耳语,“那些恨我的,也同样恨着你。本王留着你,不是为了让你自寻死路的。” 谢寻的呼吸打在宋临晚的耳朵上,宋临晚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自从进摄政王府以来,所思所想皆是怎么摄政王府活着,却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变了。 摄政王府和相府不同。 摄政王府远没有相府安全,她这样随随便便放人进来,若是真的混进来一些心怀鬼胎之人,她出点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宋临晚紧紧的握着太师椅,嘴唇发白。 前两次是她无心之失,撞见了不该撞见的,谢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她。 那这次呢?这次绝对是她一人之过。 事不过三,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这种错误。 谢寻再装的宽容,这次怕也不会放过她。 “王爷,是我考虑不周,请王爷责罚。”宋临晚垂下头,立马道歉,这次她确实无话可说。 谢寻直起身来,扫了一下松月堂。 松月堂内其他的人已经全部跪下,等待谢寻发落,王府内寂静一片。 松月堂内的人全部犯了禁忌,若是以往,定是要全部处死的。谢寻低头看了一下宋临晚,宋临晚真的被他吓到了,小脸发白。 良久后,谢寻终于说话了,“今后,没有本王的命令,王妃不准踏出王府一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全部人都以死谢罪。” “多谢王爷。”跪在地上的众人刹时间松了一口气。 “喻林,送王妃回瑶园。” 宋临晚一惊,立马看了一眼禾绿。 谢寻打断了宋临晚的视线,“王妃不用看了,她暂时回不去。” “王爷,”宋临晚张嘴想要解释,“今日之事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喔,那王妃准备怎么弥补今日的过失?”谢寻居高临下的低下头,“趁我现在还没后悔,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喻林即时说到,“王妃,请吧。” 谢寻坐在太师椅上,禾绿和吴伯一直跪着,谢寻不出声,谁也不敢问。 谢寻喝完第二盏茶,才开口问到,“吴雷,禾绿,你俩跟了我有七八年,这里面的门道王妃不懂,你们也不懂吗?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谢寻扫了吴雷一眼,“吴雷,你先说。” “王爷,您一直对王妃没有表态,我们也不知道什么该对她说,什么不该对她说,今日之事,确实是老奴没有提醒王妃,才差点酿成大错。”吴雷不敢推卸责任。 “禾绿,你又是为什么?” “王爷,这些天王妃一直呆在府里,她一个人呆着也没有事情做。她突然这么有兴致,奴婢也不敢同她挑明,扫了她的兴致。” 谢寻冷笑一声,“合着都是本王的错。” 两人立马异口同声的说,“老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需要本王来教你们吗?”谢寻顺手摔了一盏茶杯,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眼神凌厉的扫过禾绿,“你们起了什么心思,本王很清楚。本王现在不动她,不代表本王会对她一直容忍下去,你们最好不要再错一次,要不然,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 “禾绿,明日起,你不用再跟在王妃身边了,再去给她挑一个贴身丫鬟。”谢寻对禾绿吩咐到。 禾绿立马应下。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跪至子时,罚俸禄一月。” “王爷,这些都是王妃的嫁妆,我们王府缺钱到要用王妃的嫁妆了?” 喻林把宋临晚送回到瑶园后返回,发现谢寻让禾绿找出与宋临晚嫁妆有关的账本和地契。 谢寻拿着把账本和地契扔给喻林拿着,说到,“王府这么缺钱,你作为我的贴身侍卫,是不是该做个表率,你下个月的俸禄就不用领了。” 15. 第十五章 谢寻进到瑶园的时候,宋临晚正坐在窗边的桌台上发呆。 谢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满眼的海棠,什么都没有看到。 “已经想好自己的下场了?”谢寻背着拿着账本的双手,他把喻林留在了屋外。 宋临晚确实在想谢寻会怎么同她算账。 宋临晚立马摇了摇头,偷瞄谢寻的神色,谢寻脸色依然冰冷。 谢寻把账目递给她,“你自己看。” 宋临晚看到账本那一刻瞬间明白了谢寻的意思,立马认怂,“王爷,你的,都是你的。” 谢寻有些意外的收回账本,都不挣扎一下,“都是本王的?” 宋临晚点了点头,“是的。” “本王算了算,王妃的嫁妆正好能填上南溪缺的银两,王妃既然觉得没有问题,那本王就笑纳了。” “多谢王爷宽宏大量。”宋临晚眼巴巴的望着账本,说着与表情无关的话。 宋临晚见谢寻没有生气,小心翼翼的问到,“王爷,禾绿怎么样?” 谢寻收起账本,“担心她?” 宋临晚点了点头,刚想解释,就听到谢寻说,“你放心,你这嫁妆挺多的,能当你们的买命财。” 谢寻一番话说的宋临晚心滴血,宋临晚安慰自己,可那总比身体滴血好。 连夜的春雨,让晨时的春光更盛,禾绿半夜回到瑶园,看样子谢寻并没有重罚。 宋临晚对这次能逃过一劫心有余悸,她垂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猜不透其中的原因。 禾绿再次给宋临晚带来了一个丫头,那丫头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看起来倒是很活泼。 “王妃,这位是睛绿,今后就由她贴身照顾你。” 宋临晚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秋霜,她压下自己的不适,点了点头,“替我梳妆。” 禾绿适时告退。 晴绿上前,一边替宋临晚挽发,一边问到,“王妃,今日王府有客人,我给你挑支绿螺簪,再戴上牡丹流苏可好,显得雅致。” 宋临晚本来就是一个话多的人,这几日在王府一直闷着,可把她憋坏了,“王府有客人,我怎么不知道?” 晴绿替宋临晚戴上绿螺簪,“我过来的时候听到厨房里的人说的,他们听说阮大师酷爱方斋的素食,王府正准备派人人去方斋。” 方斋是京都最有名的素食坊,专门给千佛寺供素食,千佛寺是皇家寺庙,素食一般就只供给贵客。方斋每日只往外送两桌素食,那是真正的千金难求,每次都要提前半个月定好。 宋临晚听到晴绿这样说,她有些馋了,“他们要订些什么?” 晴绿倒是格外的机灵,“王妃想吃什么,我给他们透透风,让他们一起拿回来。” 宋临晚有点跃跃欲试,可是昨天的事情让她有点后怕,“可以吗?” “当然可以。” 宋临晚咬了咬嘴唇,“我想吃白玉鲍菇和银丝春笋。” 晴绿一口答应下来,“我立马叫人去跟厨房说一下。” “晴绿,你知道阮大师来府上做什么吗?”宋临晚猜测他们口中的阮大师应该是指画中圣手阮期,他的成名之作现在还挂在皇宫的御书房里,那可是无上的殊荣。他这几年已经很少做画,更是让他的画一幅难求。 这样的人,来王府做什么?难不成谢寻竟是个喜欢作画的人? 晴绿摇了摇头,“王妃,这个暂时不清楚。” 宋临晚突然偏头看着晴绿,表情欲言又止。 晴绿替宋临晚梳妆的手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临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皮,语气有点撒娇,“晴绿,你刚刚扯的我好痛。” 晴绿立马顺着宋临晚的手替她揉了揉,“王妃,我下次一定注意。” “王妃,王爷请你到松月堂。”一个小厮来传话。 松月堂靠近东厢,宋临晚跟着小厮穿过垂花门,过长廊,才到了松月堂。 宋临晚到时,谢寻并未到,宋临晚只看了传说中的阮期的背影,阮期正垂目看着面前的画轴。 若是宋临晚没有记错,这就是上次她在景园看到的随意散落在书架上的那几幅画。 宋临晚写下看清楚了上面的印章,确实是前朝书画大家舒行的大作。 “阮先生,”宋临晚出声提醒。 阮期这时才转过身来,见到宋临晚倒是有几分惊奇,“你就是子朝新娶的王妃?” 宋临晚不喜欢他话中的语气,这人年纪不小,说话一点都不礼貌,宋临晚学着他说话,“你就是王爷新请的客人。” 阮期笑了下,这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可真不是谢寻喜欢的风格。“小姑娘,你这么牙尖嘴利,小心伤着牙口。” “你,”宋临晚正想反驳,侧眼看到谢寻走了过来,立马闭嘴,乖巧的站在一旁,给谢寻留出位置。 “子朝,”阮期上前,一副长辈的架子,想要拍谢寻的肩,被旁边的喻林一把挡住,“阮先生,王爷千金之躯,你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阮期被气的直抽,“怎么,现在连碰都不能碰了。” 喻林一旁说到,“阮先生知道就行,下次就不要动手动脚的。” “那你们请我来王府做什么?”阮期被谢寻的态度弄的有点懵。 这几年,谢寻一直不肯见他,这次他刚到京都,谢寻就派人来请他,他还以为谢寻终于想通了。 “本王的王妃缺一位字画先生,本王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宋临晚和阮期两人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宋临晚,我为什么要学作画!我不想,我拒绝! 阮期,我现在只配教人作画了,当年我可是一画万金的人! “我不要!” “我拒绝!”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谢寻扫了两人一眼,“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宋临晚立马改口,“多谢王爷,我一定会用心跟阮先生学习的。” 阮期只能愤愤不平的接受,“王爷,草民谨遵您的安排。” 宋临晚眼睛一转,似乎不经意的问,“王爷,臣妾身为王妃,与这样一个外人相处,又不知其品行,怕是不妥。” 不知品行的阮期,一脸错愕,他都不介意,还要被人嫌弃。 谢寻朝着宋临晚走进一步,轻轻低头瞧着宋临晚,“王妃,不用担心,这是本王的王府,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只会是本王御下无方。” 不愧是摄政王,自信,还真是自信。可是,她真不想学。 宋临晚只能乖巧的回答,“是,王爷。” 阮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谢寻抬头,阮期立马一副人样,“等王妃学成出师,你才能离开王府。” 你说什么?宋临晚和阮期都觉得一道惊雷闪过。 谢寻又含笑对宋临晚说到,“王妃,你好好学,等你画的让本王满意了,本王可以考虑取消你的禁足。” 宋临晚用力掐了掐自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一定是对她不敬神佛的惩罚。 早知如此,她就多去千佛寺拜一拜了。 宋临晚还在垂死挣扎,“王爷,是从明日开始吗?” 谢寻立马打消了她的幻想,“从今日开始。” “可是这里连毛笔,宣纸都没有。” “王妃不用担心,本王早已叫人给你准备好了。” 宋临晚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败在这个晴天霹雳中了。 禾绿早已经让人采购了一批毛笔和宣纸,宋临晚被钉在了书案面前。 阮期美其名曰要了解宋临晚现在的水平,让她照着谢寻临摹。 宋临晚怕是疯了才会乖乖的听话,她表示对阮期百闻不如一见,想要临摹阮期,给自己增加点运道。 还不等阮期拒绝,谢寻就点头同意,大概谢寻也不想看宋临晚笔下的自己。 16. 第十六章 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台榭一定器耳,难成而易好,不待迁想妙得也。① 宋临晚虽然画技一般,可是对于这些还是很清楚的。 宋临晚毫无负担的随意发挥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阮期就跃然纸上。 阮期见宋临晚收笔,这还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不敢看别人的画。 晴绿替宋临晚把画作递给阮期,阮期看的脸色急转直下,阮期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画作砸在宋临晚的脸上,声音不自觉提高,“这就是你画的?” 宋临晚还未回答,谢寻先开口,“你对本王的王妃客气点。” 宋临晚瞧着谢寻,天天这么演,您累不累啊! 阮期气的顺了顺气,“谢子朝,你自己来看,这画的是我?” 纵然对宋临晚的画技早有准备,看到宋临晚的画时,谢寻实在忍不住嘴角狂抽。 喻林也凑上去看了一眼,笑作一团。 喻林捂着肚子,“王妃,佩服。” “佩服个鬼!”要不是谢寻在这里,阮期一定把这幅画给碎尸万段。 “王爷,我画的不像吗?看不出来是阮先生吗?”宋临晚对自己的画技还挺有信心的,她觉得挺像的。 谢寻收下宣纸,“画的挺像的。” 阮期想上前抢宣纸,被喻林拦住,阮期只能冲着谢寻说道,“谢子朝,你管这叫像?” 阮期被这夫妻二人的一唱一和给气炸了。 宋临晚画的确实很像,任谁一看,都能看出来是阮期,只不过是丑了数不清多少倍的阮期。 要是宋临晚画一个四不像出来,他都不会有这么气。 摄政王府的面子果真是好用,宋临晚午膳时如愿吃到了方斋的素食,而早上她点的那两道菜也赫然在列。 可是再好吃的素食都抵挡不了她那不想学画的心。 宋临晚一个下午都耗在松月堂,等她从松月堂出来,就像一个树懒一样,任由晴绿扶着她走。 宋临晚下午坐了太久,晴绿有意让她多走动走动,带着她在东厢绕了一圈。 景园这是格外的安静,里面漆黑一片。 宋临晚走过去问侍卫,“景园为何不点灯。” 侍卫对答如流,“王爷还未回。” 宋临晚立马意识到了谢寻在耍她,那日她点了那么多盏灯,谢寻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有人,估计一进景园就知道了自己在里面。 她在惴惴不安,谢寻在挑拨离间!她就说她爷爷为何坚决不信! 往后半月,阮期和宋临晚两人互相折磨,都争取把对方气死来达到谢寻的要求。 谢寻除却第一次外,极少来松月堂。 宋临晚听晴绿提起,南溪的流民暴动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殿试开始了。慕长川不负众望,果然是高中状元。 宋临晚本来是想回相府道喜的,可惜,宋临晚半个月的成果并没有让谢寻满意,谢寻禁止她出门。 宋临晚回到瑶园,拿起了自己的画作,左看看右看看,哪里很差了,明明她就画的很有神韵。 晴绿让厨房给宋临晚熬了一碗翡翠小汤圆,帮宋临晚卸下头饰,又帮宋临晚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宋临晚坐在桌子前喝着小汤圆,眼睛盯着晴绿,咕噜咕噜直转。 晴绿见宋临晚这个神情,也有点懵,“王妃,是有什么事吗?” 宋临晚神神秘秘的让她坐下来,“晴绿,你喜欢作画吗?” 晴绿立马猜到了宋临晚的打算,王妃这是已经忍到了尽头,她立马摆手,“王妃,不喜欢。” 宋临晚一愣,不喜欢,她继续诱导,“晴绿,作画很好玩的,你想,你无论看到什么,都可以把它永久的保存下来,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王妃,你不要想让我帮你作弊,要是王爷知道,我们俩都要完。” “王爷要求太高了,我就算学到老都达不到他的要求。”宋临晚双手撑着脸,“那我岂不是得在王府关一辈子。” “那王妃同王爷说说,让王爷不要让你再学作画了。” 宋临晚摇了摇头,她怂,“要不你去同王爷说说。” 晴绿一脸惊恐,“王妃,晴绿还想多跟着你两年。” 宋临晚无奈,只能提笔开始画明天要交的作业,一边画一边说,“要不我尽量把阮期给气的半身不遂,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晴绿在宋临晚身边待久了,竟然觉得这个方法行的通,毕竟一堂课下来,宋临晚有大半堂课都在走神。 谢寻刚到书房,阮期就抱着宋临晚的作品来找他了。 “王爷,瞧瞧,你家王妃的大作。” 谢寻皱着眉,勉强翻了几下,能看出面上几张还过得去,底下的就不忍直视了。 谢寻还是昧着良心夸到,“挺有进步的,继续努力。” 阮期指着画问道,“你管这叫有进步?这上面的是她最开始画的,下面的是后面画的。王爷,还夸吗?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谢寻听的一脸黑线,“那不是你的问题吗?越教越差。” 喜提一口黑锅的阮期,气的太阳穴疼,“谢子朝,叔叔不骗你,你那个王妃,除了脸,一无是处,她根本就不是学作画的料,你还是趁早放弃。” 谢寻示意喻林把宋临晚的画作收起来,声音冷了起来,“阮期,提醒你一次,本王没有叔叔。你若是教不了,就从本王的王府滚出去,以后也别想进来了。” 阮期只能忍气吞声,突然觉得宋临晚也不容易,天天和这尊煞神耗着,“教,我还不信,有我教不了的学生。” 宋临晚瞧着阮期送来的一沓白纸,还有一本素描,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晴绿小心翼翼的回答到,“阮先生说,王妃今晚得把这些临摹完。” 宋临晚放下笔,捂住自己的心脏,正准备装病,突然想到了谢寻那句兵不血刃,不行,不能装病。 宋临晚愤愤的拿上笔,不就是临摹吗?又不是做不到。 17. 第十七章 宋临晚作为学生,每次的态度都是极好的,从不迟到早退。 阮期一到松月堂,就看到宋临晚端坐在书案前,书案上一边放着她的画作,一边放着一盘桃花糕。 宋临晚咬着桃花糕,漫不经心的等着阮期。 晴绿看到阮期进来,急忙把宋临晚的作品递给阮期,然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副生怕殃及池鱼的样子。 阮期已经做好了看到宋临晚那一日不如一日的画作的准备,一翻开,到底还是低估了宋临晚。 阮期翻了两页,怒火直烧,被气的直接大吼到,“宋临晚,你在做些什么?” 宋临晚脖子缩了一下,继续咬了一口桃花糕。 谢寻昨日被宋临晚的画作伤了眼睛,决定亲自看一看阮期到底怎么教宋临晚的,越教越离谱,本来还勉强能看的作品被教的一无是处。 他和喻林刚到松月堂,就听到了阮期的怒吼。 “王爷,阮先生这是在训王妃?” 谢寻的脸沉了一下,两人快步走进松月堂,一进门,就看到宋临晚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拿着一块吃了一半的桃花糕。 而她面前的阮期扶着胸口喘气,脸色铁青。 喻林咳嗽了一下,两人回头。 宋临晚本来还挺平静的,一看到两人,立马把桃花糕丢进盘子里,擦了一下嘴,瞬间委屈,“王爷,他骂我。” 阮期被宋临晚这一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惊了一瞬。 谢寻心一下子就偏了,皱眉看着阮期,“怎么回事?你昨天还说会好好教的。” 阮期被恶人先告状,把宋临晚那一大堆作品丢在谢寻怀里,“王爷,你的王妃你自己留着慢慢教。” 阮期说完,立马离开了松月堂。 谢寻伸手翻了一张,粘了一手的浆糊。 宋临晚立马把谢寻怀里的作品接过来抱着,退了两步,讪讪的说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谢寻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浆糊,“王妃,你觉得本王该不该夸夸你。” 宋临晚紧紧的抱着作品,认真道歉,“王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可是阮先生布置的作业太多了,我实在是做不完。” 谢寻错愕,“所以你就把书撕了,用浆糊糊在白纸上?。” 宋临晚缩着头,像极了鹌鹑,可怜兮兮的有理有据的狡辩,“虽然做不完,可是态度得端正。” 谢寻气的想笑,今日若不是他来这里,现在的宋临晚就该同阮期大战三百回合了,这丫头到底是像谁。 “不喜欢画画。” “不太喜欢。” 谢寻耐着性子问,“那跳舞呢?” 宋临晚也摇了摇头。 “声乐?” “也不行。”宋临晚声音低的几乎没有,还仔细观察着谢寻有没有生气。 谢寻按着书案,身体前倾,盯着宋临晚问道,“王妃,你觉得本王的耐性怎么样?” 宋临晚咬着唇回答到,“王爷,我觉得你宽宏大量,气度不凡,德才兼备,不会在小事上斤斤计较的,像王爷这样的人,来日一定会受万民敬仰的。” 谢寻听得脸更黑了,他要是再给点颜色,宋临晚能直接开染坊。“这么能夸?要不你跟着本王学些四书五经,来日若是有人骂本王,你帮本王骂回去?” 宋临晚摇手拒绝,边说边退,“王爷,我觉得我挺喜欢作画的,我去把阮先生请回来。” 谢寻拦住宋临晚,俯身对宋临晚说道,“后悔了?晚了,今后本王亲自教你。” 宋临晚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谢寻带着喻林离开了松月堂。 宋临晚抱着她自己那一堆米糊的画作回到瑶园,她放下画作,委屈的想哭。 她这半个多月来就偷懒了那么一次,就被谢寻逮了个正着。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寻还要亲自教她! 宋临晚闻了闻了手腕上的佛珠定神,可怜的桃花糕被落在了松月堂,宋临晚又让晴绿去厨房给她端碗花生酥酪压压惊。 晴绿亲自去厨房给宋临晚端来了花生酥酪。 青瓷小碗,酥酪上面撒着花生碎和葡萄干,宋临晚特别偏爱这种软软的甜甜的食物。 宋临晚一勺子剜了一大块。 晴绿说道,“我去厨房时看到喻林让准备干粮,王爷估计是要出远门。” “真的?去哪里?去多久?能去个三年五载吗?”宋临晚顾不上吃,着急忙慌的问道。 晴绿被宋临晚的急切下了一跳,“王妃,你别着急,王爷出发应该会和你说的。” 宋临晚被晴绿一打岔,没有吃酥酪的心情了。 她转着手串,心想拜佛果然是有用的。 谢寻去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年半载也成,摄政王府里没了谢寻,那可真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好地方。 首先,摄政王府里的厨子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她到王府这么久,厨房送来的饮食一直挺清淡而又不失味美,还适合消化,根本不用担心身体吃不消。 其次,现在阮期也走了,也没有人盯着她做功课。 再者,摄政王府里这么大,今天躺一处,明天玩一处,根本不担心无聊。 宋临晚现在明白了什么是吃得苦中苦,方知甜上甜①。 可惜,宋临晚左顾右盼了两天,依然没有等到谢寻要出发的消息。 就在她以为消息有误时,谢寻终于来找她了。 宋临晚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见到谢寻,谢寻一到,她让晴绿沏了白毫银针,白毫银针的香气清鲜,让人安神。 宋临晚端着白瓷茶杯,轻抿一小口,嘴角止不住的雀跃,可又小心翼翼的藏着。 谢寻尝了一口茶水,装作看不见宋临晚的兴奋,语气平淡的说到,“王妃,本王近日有要事,准备去南溪一趟。” 宋临晚说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王府上下,等王爷归来。” “王妃,本王还没有说完。” 宋临晚一脸端正,“王爷,你继续说。” “你同我一起去。” ??? 宋临晚睁大眼睛,不确定的揉了揉鼻子,她为什么要一起去! 宋临晚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王爷,旅途劳顿,我怕给王爷添麻烦,误了王爷的要事。” 谢寻看穿宋临晚的不情愿,不揭穿,半笑,“本王不怕麻烦,而且王妃如此聪明,一定能帮上本王的。” 宋临晚踌躇了,谢寻真是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她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王爷,若是我们两个一起走,王府就没有主事的人了。不如王爷去办要紧事,我留下来做你的后盾。” 谢寻喝着茶水,不答宋临晚的话,宋临晚盯着白瓷茶杯,直直的都快盯出一个洞来,谢寻才放下茶杯,“王妃,本王不需要后盾,只需要前锋,你收拾一下,明天出发。” 宋临晚丧气的垂搭着脑袋,弹了弹手上的佛珠,求神不如求己。 晴绿帮宋临晚连夜收拾,谢寻把大多数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宋临晚只需要带好自己的行李。 ①化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18. 第十八章 天空刚蒙蒙亮,摄政王府门口的马匹就已经准备就绪。 谢寻盯着多出来的马车,脸上晦暗不明。 宋临晚一身月蓝色窄袖长裙,头发简单上挽,打扮的倒是很简单,可行李却一点也不少,两大箱子行李被搬上了马车。 宋临晚发现谢寻脸色不对,在思考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没有说话。 “你要坐马车?” 宋临晚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寻,“难不成我们要走着去?” “……” 谢寻拉了一下握在手里的缰绳,枣红色的马随即长嘶一声,宋临晚吓的躲在晴绿身后。 谢寻颇为无语,他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宋临晚,宋临晚父母皆是武将,她竟然怕。 宋临晚还怕谢寻不明白,特地解释,“王爷,我不会骑马。” 谢寻沉眉看着她,没有接话。 宋临晚以为自己有机会不去南溪了,她继续说到,“王爷若是觉得麻烦,王爷可以把我留在府内,你们快马加鞭的赶去南溪。免得误了要事。” 谢寻捏着缰绳,故意为难宋临晚,“为何不是王妃你学会骑马,和本王一起快马加鞭的赶往南溪。” 宋临晚僵了一下,谢寻比她还异想天开,她好言好语的夸张解释到,“王爷,我再努力,没有一年半载也学不会。” 谢寻一下子想到了宋临晚那越学越差的画技,默认让她坐马车。 宋临晚松了一口气,搭着晴绿的手爬上了马车。 唯一令宋临晚庆幸的就是,谢寻选择了骑马,没有和她共坐马车,要不然那才叫坐立难安,可是现在她坐在马车上也不是很好受。 这次毕竟是有正事,马车不可能像她之前出门那样慢慢悠悠的走。 宋临晚选的马车已经是非常平稳的了,她出门前还让人加了软褥,后面靠的地方也加了软垫,可还是被颠的不太舒服。 午时,谢寻终于下令让众人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宋临晚靠在马车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谢寻走过去,嫌弃的问道,“你坐个马车怎么比骑马还累。” 晴绿替宋临晚拿了软垫,宋临晚没骨头似的滑坐下去,言简意赅的回答道,“颠。” 谢寻难得好心,“没出过远门?” 宋临晚摇了摇头,谢寻递了干饼给宋临晚,宋临晚无精打采的接过去,过了半晌,她突然反应过来,“王爷,这是午膳?” 谢寻点了点头,宋临晚就把干粮还给了他,“我不吃这个,它那么硬,我怕牙疼。” 谢寻忍着把饼仍在宋临晚脸上的冲动,想着到南溪宋临晚还有用处,尽量善意的问道,“王妃,你牙齿是瓷的吗?一碰就碎。” 宋临晚本来满脸嫌弃,一抬头,又变成了委屈满脸,“王爷,我千辛万苦陪着你前往南溪,你竟然连口吃的都不给我,还出言讽刺我。” 宋临晚说完,掩面装哭,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都不炸眨的盯着谢寻。 王府的侍卫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有意无意的朝着这边看。 谢寻袖子甩在身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就不该带上宋临晚。 谢寻按下火气,叫来了晴绿,“你去给王妃做些吃食。” 晴绿愣了一下,“王爷,我不会。” 谢寻看向一旁的宋临晚,宋临晚低下头,并不看他。整个人仿佛在说,我不要吃干粮,不要吃不要吃你们要是不给我做,我就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 谢寻抚了抚胸口,叫来喻林,对着宋临晚说道,“你们带了些什么,让喻林去做。” 宋临晚喜上眉梢,“晴绿,我们都带了些什么。” 晴绿尴尬了一下,拉过宋临晚,“王妃,我们什么吃的都没带。” 宋临晚不可思议的愣在了原处,没想到临门一脚了都会功败垂成,她攻克了最难攻克的,却败给了自己。 谢寻抱着胳膊,好笑到,“王妃,这次可是你自己不带的。” 谢寻把手里的饼重新扔给宋临晚,“王妃,你今日那金贵的牙怕是保不住了。” 宋临晚茫然接住饼,十分的不甘心的看着眼前这个干瘪瘪的东西,气的直跺脚。 可是此时她的肚子咕噜了一下,宋临晚只能委屈自己金贵的牙去啃着硬邦邦的饼,啃得整个脸都嘟了起来,活像只受气的小松鼠。 宋临晚整个人气的倒抽气,谢寻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宋临晚委屈巴巴的吃了半晌,谢寻怕她噎着,递了一壶水给宋临晚,自己也顺带灌了一大口。 宋临晚好不容易终于把饼咽了下去,急忙接过谢寻的水,匆忙喝了一口,水还未下喉,就被她吐了出来。 谢寻急忙离了两步,一脸无语的看着宋临晚,“你这什么毛病。” 宋临晚用帕子擦完嘴,偏头看着谢寻,“王爷,你这水是冷的,我想喝热水。” 谢寻差点被饼噎着,“你再说一遍。” 宋临晚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她什么都可以忍,但是不允许任何人克扣她的饮食。 她已经容忍到吃着干瘪瘪的饼了,再连热水都喝不上一口,那她可以立地成佛了。 宋临晚重复了一遍,“我想喝热水,这水太凉了,我不想喝。” 谢寻长腿交叉,水壶抵在地上,问道,“王妃,你是存心给本王找茬?” 宋临晚也很气,嘴硬到,“我没有。” 谢寻盖上水壶,往地上一扔,看着宋临晚,“还有什么毛病,一一说出来让本王见识见识。” 宋临晚还是有点怕谢寻,她缩了缩,“王爷,暂时没有了。” 谢寻冷哼一声,盖上水壶,叫来喻林吩咐下去给宋临晚烧了点热水。 喻林把烧好的热水给宋临晚装进水壶中,热水烧的不多,刚好一壶。 宋临晚接过水壶,往谢寻旁边看了一眼,谢寻又喝了一大口凉水,手撑着胃部,脸色冷峻。 宋临晚伸手,越过谢寻的腿去拿他的水壶。 谢寻手疾眼快的一把掐着宋临晚的后脖子,把她往后面提,“王妃,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对本王动手动脚。” 宋临晚被迫坐正,她很无辜,要不是看着谢寻一直揉胃,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她义正言辞的说到:“我只是想拿你的水壶,没有动手动脚。” 谢寻喔了一声,语气全然不信,手还是自觉地把水壶递给了宋临晚。 宋临晚把自己的热水分了一半给谢寻,语重心长的说到,“王爷,你这样喝凉水对胃不好。” 谢寻并不领情,“王妃,本王行军打仗多年,可比不得你娇贵。” 宋临晚咬了一口饼,慢吞吞的吃到,不识好人心。念在谢寻大方的给她烧了热水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地上坐着始终没有马车上舒服,宋临晚马马虎虎的吃完,就回了马车上。 晴绿隔了一会儿又给她拿了几块肉干,“小姐,王爷给的。” 宋临晚有些开心的接过来。靠着马车,又丢了精神气,这才第一天,她就累的快要散架了,她现在觉得谢寻真的可以兵不血刃了。 宋临晚感觉下午的行程倒是比上午半天好了些,或许是她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赶路的颠簸。 天色微暗,天边彩云已经散去,黑暗慢慢笼罩大地,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宋临晚掀开窗帘,周围林深草密,不见人家。 宋临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临晚让晴绿叫来喻林,喻林调头来到马车旁边。 宋临晚探头,试探的问,“王爷安排我们今晚住哪里?” 喻林答到,“这林子里面。” 宋临晚错愕,住林子里面?林子里面怎么睡?没有床就不说了,还有有虫子,毒蛇这些毒物,宋临晚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宋临晚再三咬牙,还是忍受不了,“喻林,你去问问王爷能不能住店。” 喻林掉马追上谢寻。 谢寻见喻林追上来,问道,“她又有什么事?” “王妃想住店。” 谢寻勒马调头,宋临晚正掀着窗帘等他,宋临晚见到他,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王爷。” 谢寻同马车并行,宋临晚不知道随了谁,装的一手乖,谢寻低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宋临晚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王爷,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在林子里休息既不安全,又睡不安稳,我们多走几步,找个客栈,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 谢寻慢慢细数宋临晚这一天以来做的事,“王妃,早上出门你要坐马车,中午吃饭你不吃干粮,还要喝热水,晚上休息你要住店。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没有脾气?” 宋临晚捏着马车窗帘,给自己打气,不能被他恐吓,谢寻坚持带着自己肯定是因为自己有用,只要态度好,一切都不是问题,“王爷,我第一次出远门,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再不好好休息明天肯定赶不了路,我不想耽误王爷的行程。” 谢寻发现宋临晚嘴巴确实伶俐,把自己吃不了苦也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王妃说的有理,这马车太慢了,要不咱们连夜赶路,什么也不耽误。” 宋临晚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她微微探出头,“王爷,我一次出远门,骨头都快被晃散架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不再找事。” 谢寻马鞭抵在窗边,“王妃,记住你说的,最后一次。你之后给本王安分点,再挑刺,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宋临晚急忙点头应下,捂着砰砰直跳的胸腔,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她终于不用再露宿荒郊野岭了。 19. 第十九章 谢寻第二天让人给宋临晚专门打包了饭菜,避免宋临晚再次找茬,宋临晚照例把热水分他一半。 宋临晚嘴虽然挑,但是胃口不大,谢寻基本上也告别了吃饼的日子,陪着宋临晚能找酒馆就找酒馆,晚上全是住店。 本来预计半个月的行程,硬生生被宋临晚延后了五日。 于是,他们十分不凑巧的碰到了暴雨天气。 倾盆的大雨哗啦啦的直下,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谢寻坐在客栈内,手里拿着密信,喻林站在一旁。 喻林说道,“王爷,本来预计十天的行程,现在已经迟了十天,南溪那边迟则生变,属下觉得应该冒雨赶路。” 谢寻望着窗边的大雨,“你去准备雨具,等雨小一点,我们就启程。” 喻林欲言又止的看着谢寻。 谢寻不耐烦,“喻林,你什么时候学会欲言又止那一套了?” 喻林只能如实相告,“王爷,我听晴绿说王妃还未起。” 谢寻气笑了一声,宋临晚这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喻林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王爷,你现在对王妃那容忍度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要是别人这样,早就死无全尸了,莫不是?” 喻林话还未说完,谢寻一眼扫过去,他立马闭嘴。 谢寻推门而出,他倒是要看看,宋临晚在搞什么鬼。 谢寻敲了三次门,里面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晴绿从厨房上来,给他开了门。 谢寻一进门,正好看到宋临晚双手蒙着耳朵,睡得一脸舒适的躺在床上。 谢寻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宋临晚床头,长腿翘起,一把抓住宋临晚的被子。 宋临晚也抓住被子,整个人压着被子就往里面滚,谢寻抓了一个空,那边的宋临晚终于睁眼了。 她吓了一激灵,立马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十分不开心的望着谢寻,“王爷,你这大早上的在我房间做什么?” 谢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着,“王妃,还早呢?” 宋临晚仔细听了一下窗外的雨,摇头晃脑的说到,“外面那么大的雨,今日指定是赶不了路了,我就多睡了一会儿。” 谢寻双手抱着,语气渐冷,“王妃,你管睡了半天叫多睡一会儿。” 宋临晚被冷的清醒了一些,她惊恐的看着谢寻,“王爷,你难不成要冒雨赶路?我觉得这是不值得的,雨天路滑,淋雨还容易感冒,我们还不如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明日加快行程。” 谢寻一路上已经摸清了宋临晚的套路,明日早上走快了,她又要闹腰酸背痛了,“王妃,本王已经容忍了你一路了,最后一天,你最好给本王安分守己一点。” 宋临晚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谢寻吓的。 宋临晚被迫起了床,整个人都充满了心不甘情愿的怨气。 午膳后,大雨基本上已经停了,半边的太阳露脸,宋临晚看着太阳做了一个鬼脸,连你也气我。 谢寻按住被气的凸起的青筋,没有再跟宋临晚计较,耽误时间。 刘府的人一早就接到了谢寻一行人即将抵达南溪的消息。 刘文瑞拿着纸条,去找刘方鼎拿主意。 谢寻这三年内,同刘府倒是没有太大的矛盾,可那毕竟是一手遮天的谢寻,刘府也不敢同他硬对硬。 刘文瑞问道,“父亲,您觉得谢寻此次前往南溪有何目的。” 刘方鼎毕竟经过大风大浪,“等他到了,试他一试就知道了。总之他和前几天到的慕长川肯定不是一路的。” “对了,听闻听说他新娶的王妃十分貌美,你可以在这上面下下功夫。这宋澜教出的孙女,怎么能同刘府的比。” 刘文瑞若有所悟的退下。 经过二十天的长途跋涉,他们一行终于到了南溪中县。 谢寻一行人走的招摇,并未隐藏行迹,他们一进城,南溪刺史严观早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了。 严观一见到谢寻,立马行礼,“王爷一路辛苦,本官已备好住所,请各位移步。” 谢寻点头,示意他带路。 宋临晚掀开窗帘,一路看过去倒很平和,并没有受灾和流民闹事的迹象。 谢寻一行人过三条街,来到了刺守府,宋临晚只瞧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刺守府不小,门口放了一堆一人高的如意抱鼓石,上面雕着猛兽飞禽的画像,一看就是十足的珍品。 严观一开始就看到了后面金镶边的梨木马车,只是碍于谢寻,一直不敢多问。 谢寻一反路上的不耐烦,伸手欲扶马车上的人下来。 宋临晚掀帘看到谢寻,就明白了谢寻的意思。 她把手轻轻搭在谢寻手上,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宋临晚下了马车后,轻轻挽着谢寻。 严观大约也听到了京都的传言,向谢寻求证,“王爷,这位可是王妃?” 谢寻点头,“王妃素爱南溪的鲫鱼,此次听闻本王要来南溪,便吵闹着一起。本王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同前往。” 宋临晚笑意盈盈的瞧着谢寻,您是王爷,您说的都对。 严观恍然大悟,“王爷和王妃真是伉俪情深,下官已经在满江楼备好了酒席,中午劳烦两位移步满江楼。” 宋临晚走神,谢寻胳膊晃了她一下,宋临晚答到,“严大人有心了,我和王爷一定前往。” 严观引着两人朝里走,杨柳满园,玉石珍花不在少数,宋临晚看的随意,对严观大致有了判断。 严观带着两人来到了北边的客房,“王爷,这是客房,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官。” 宋临晚望着只有一间的客房,陷入了沉思,僵持在原地不动。 谢寻倒是笑意盎然的看着宋临晚,“王妃,怎么不进去。” 宋临晚低声耳语,“王爷,让他们再给一间客房。” 谢寻侧头压低声音对她说道,“王妃,我们俩夫妻恩爱,怎么能分房而居。” 宋临晚抓着谢寻的衣袖,直觉谢寻一定是在报复她。 谢寻同宋临晚闲话聊完,自然该说点正事,谢寻单刀直入,“南溪那群闹事的如何了?” 严观陪笑,“那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有王爷坐镇,不值一提。” 谢寻没有接话,好似默认了严观的说法。 严观试探到,“王爷可要去查看灾民的情况。” “赈灾不是有新科状元慕长川和严大人你在,本王就不凑热闹了。”谢寻说完,又看了宋临晚一下。 宋临晚接话,“严大人,一句舟车劳顿,我有点乏了,想休息一下。” 严观急忙告退。 严观一走,宋临晚就抽出自己的手,瞪着谢寻,“王爷,你这信口开河的本领可比我强多了,我好歹说的都是些事实。” 谢寻好整以暇的说到,“王妃不必自谦,王妃悟性如此之高,本王很是欣慰。而且本王很期待同王妃同床共枕。” 谢寻把同床共枕四字说的极为暧昧。 宋临晚气的想吐泡泡,为了避免自己口不择言,宋临晚选择执行自己的舟车劳顿,进客房休息了。 宋临晚一进客房就直奔床上,对着谢寻说道,“我的。” 谢寻站在一旁轻笑,“王妃的也就是本王的。” 宋临晚气的直瞪他,又无可奈何。 谢寻报复了一下,就不再陪宋临晚胡搅蛮缠,他出了卧室,向问喻林到,“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王爷放心,喻木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安排好了。” 谢寻手指抵着桌面,“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釜底抽薪了。你在王妃身边多安排几个人,以防出事。” 喻林犹豫了一下,“王爷,我一直看不懂你留着王妃的用意。” 若是真的担心,又何必带着王妃前来南溪;若丝毫不关心,又何必派人保护。 谢寻并不回答,“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晴绿替宋临晚铺好了被子,床上垫了软褥,宋临晚没骨头似的倒在了床上,觉得浑身舒服。 这几天客栈的床睡得她浑身都快散架了,第一次出门,没有经验,早知道就带上软被了。 宋临晚小憩了一会儿,晴绿就把她叫醒,该准备去满江楼用午膳了。 宋临晚睡得懒洋洋,开始埋怨谢寻,吃什么鲫鱼,睡觉不好吗? 宋临晚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逃过对谢寻的恐惧,从床上爬了起来。 该争取得争取,不该失误的地方不失误,这是宋临晚做人的准则。 晴绿替宋临晚挑了一身黄绿色的衣服,“王妃,王爷同喻林出门了。” 宋临晚点了点头。 晴绿继续说道,“我听说南溪的人都长得弱柳扶风,你可得小心一点。你看今日严大人对王爷的态度,估计莺莺燕燕不会少。” 宋临晚半趴在梳妆台上,“我这么累做什么,王爷想做什么我又拦不住,我突然觉得多一个人也挺好的。” 晴绿又提醒到,“可是王妃只能有一个。” 宋临晚被迫提起斗志,“我得为了我王妃的位置努力,我为了活着,真的太忍辱负重了。” 宋临晚说完,眼睛眨巴了几下,差点又睡了过去。 宋临晚不爱迟到,她出门时,谢寻刚好从府外回来。 谢寻换了一身暗红色的常服,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宋临晚难得不需要谢寻提醒,主动挽上了谢寻的胳膊。 谢寻颇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看起来对宋临晚的识趣比较满意。 宋临晚算盘打的清楚,人呢?总是知趣。 她这个王妃还在这里,两人拿的是夫妻恩爱的话本,谁往谢寻身边送人,就是杵谢寻的眉头。 她只要稍稍配合一下谢寻,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满江楼一共五层,严观定了最上面那一层的一个隔间。 果然,满江楼的宴席上,就只有严观和他的夫人,外加上几个其他官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宋临晚想不到的人,慕长川。 慕长川到的比较迟,宋临晚他们都落座了才到。 严观几人看到慕长川时,颇有些尴尬。 谢寻看了一眼慕长川也没有说话,反而是宋临晚冲他叫到,“慕师兄,你也在这里啊!” 慕长川颔首示意,看到宋临晚有些惊讶,可是他并没有多问,反而是看向谢寻,“王爷可有赈灾的对策?” 谢寻之前让宋临晚打断了严观的话,宋临晚猜想谢寻应当是不想接这个话茬的,她转了话题,“慕师兄,我和王爷刚到中县,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慕师兄可是有什么想法?” 慕长川看了一眼严观,“南溪五县灾情严重,流民已经起势,此事万万不可再拖,我之前三番四次向严大人提出开仓救灾,严大人坚持要等王爷来一起决定。” 谢寻抱着胳膊,还是一样的推脱,“本王之前同严大人说过,赈灾之事,由严大人和慕侍郎全权负责。” 严观听出了谢寻摆明要当甩手掌柜,可是碍于慕长川是宋临的师兄,宋临晚又深受宠爱,他自然不敢再怠慢慕长川,“慕侍郎提议是不错,此事并非是下官推脱,而是下官真的无可奈何。” 慕长川显然不信,“严大人,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下面半数郡县被淹,你同我说无可奈何。” 严观抹汗,“慕侍郎,你下午随下官去看就知道了。” 宋临晚适时出来打圆场,谢寻都不耐烦了,你们还吵,等会儿大家一起遭殃,“两位大人,现在是午膳时间,我们先用膳,赈灾之事,你们下午慢慢聊。” 若是别人敢打断慕长川的正事,一定被慕长川的吐沫给淹死,可是面对宋临晚,慕长川已经习惯了宋临晚这种只有自己最重要的态度,硬是给了宋临晚面子,没有再纠缠。 严观见慕长川打住,急忙让人上菜,免得慕长川再说着不该说的话出来。 上菜的人鱼贯而入,早上谢寻点名的清蒸南溪鲫鱼赫然放在了宋临晚跟前。 谢寻还替宋临晚夹了一大块,要是鱼肚子她也就忍了,可是给她夹了一大块背脊肉,全部都是细刺。 宋临晚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块,谢寻下一块又来了,合着是故意报复她呢?堂堂摄政王,同她一般计较,真是幼稚! 宋临晚一顿午膳,一直在跟着那鱼刺做斗争。 整个宴席下来,宋临晚算是记住了吃南溪的鲫鱼,以后有多远躲多远。 夫妻恩爱的戏码,也不是那么好演的。 20. 第二十章 午膳后,严观同慕长川去看了粮仓,商讨开仓赈粮的事情。 谢寻让晴绿送宋临晚回客房休息,晚上去刘府赴宴。 宋临晚吩咐马车慢些走,她赶路半个月,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些吃不消。 自从到了王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喝过周大夫开的药。之前一直是七七照顾她的饮食药膳,在王府这些日子,身体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宋临晚现在发现药还是不能停。 等回王府之后,得找个借口回趟相府。 宋临晚靠着马车,连夜奔波,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卖汤包喽!最后一笼喽!” 宋临晚一路走来,中县虽然没有流民,但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像这种吆喝似的叫卖更是少之又少。 宋临晚听的精神一振,汤包是什么?她立马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掀开帘子探头往外看。 一个麻布衣服的小贩正揭开热气腾腾的小蒸笼,那蒸笼里面放着白灿灿的包子,包子晶莹剔透,可一点没破皮,宋临晚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包子的香味。 宋临晚的眼神立马就落在汤包上移不开眼了,她立马叫停车夫,“停车,我要吃汤包。” 晴绿急忙抓住想向下跳的宋临晚,给她放了马凳,扶她下马车。 晴绿看了一眼周围,此处地势较为偏僻,行人稀少,应当不会有危险。 宋临晚早已经窜到了小贩面前,“老板,你这汤包看起来好好吃,这是什么汤包。” 小贩见到来了客人,宋临晚的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立马殷勤的替宋临晚介绍到,“这位小姐,这是蟹黄汤包,是南溪出名的小吃。” 小贩说道这里,语气遗憾的说,“只可惜南溪遭了水灾,不然这汤包早上就被抢完了。” 小贩意识到自己不该埋怨,又接了一句,“小姐你运气好,一看就是一个有福之人。” 梁朝没有出嫁盘发的习俗,宋临晚也不喜欢盘发,只是头发上挽了一些,带了些首饰,不至于丢了谢寻的面子。 宋临晚听的只点头,眼神一直落在汤包上,对小贩说道,“老板,把这些蟹黄包全部都给我包起来。” 小贩麻利的拿了一个食盒替宋临晚把汤包包起来,一共八个,看起来一戳即破,宋临晚咽了咽口水,想吃。 宋临晚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口闲聊,“你刚刚说到南溪水灾,这南溪水灾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小贩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姐一看就是外地人,小姐有所不知,南溪水灾本就严重。后来朝廷说要派来一个赈灾的大使,会给南溪带赈灾的银子和粮食,这才让流民安了心。可是赈灾大使到的时候,两手空空。他说粮食和银两被土匪给截了。天地良心,南溪这些年来一直未遭大灾,算是富饶之地,哪里来的土匪。傅将军虽然不信,还是派兵沿途搜查,结果一点影子都没有找到。” “那那个赈灾大使现在在何处?”宋临晚来了也有半日了,一直未见到何华的踪迹。 “在傅将军那里,说是为了找粮食的下落,我看他就是怕了,躲灾去了。”小贩说道这里,颇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 小贩把装好的蟹黄汤包递给晴绿,晴绿接过,付了银子。 两人刚转身准备离开,一个人影扑着晴绿而去。 晴绿立马把宋临晚挡在身后,一手提着食盒,一脚把来人踹到在地。 宋临晚从晴绿身后探头,发现竟然是个八九岁的男孩,一身污泥,脸也黑溜溜的,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捂着刚被晴绿踹过的腹部说不出话来,漏出的手臂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晴绿看到是一个小孩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小贩见自己摊前出了事,也急忙出来,扶起了那个小男孩,替男孩揉了揉腹部,“你好不容易混了进来,要是被官兵发现,你就完了。” 小男孩并未答话,反而是一直盯着晴绿手上的食盒。 小贩替小男孩道歉,“这位小姐,他不是故意的,我替他道个歉,能不能就这样算了,留他一条命。现在南溪水灾淹死了不少人,饿死的更不少,这小孩能混进来也不容易,现在南溪其他地方,都乱的很。” 宋临晚抓住了他的字眼,“混进来,灾民进不来吗?” 小贩扶着小孩,怨怨的说到,“自从知道粮食被抢了之后,严刺史就派官兵守住了城门,不让灾民进来。在各个要道也派了官兵,不让他们捣乱。” 宋临晚听的皱眉,南溪这样,不乱才怪。 宋临晚接过晴绿手中的食盒,看向那个小男孩,“想不想吃?” 小男孩有点怕晴绿,磨蹭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姐姐问你几个问题,你父母还在吗?” 小男孩沉默了一下,“没有吃的,娘饿死了,爹和我们走散了。” “你怎么进来的。” “外面打的很凶,我趁着天黑溜进来的。”小男孩一直盯着食盒。 宋临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把食盒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快速的接过去,打开食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宋临晚压低声音,“晴绿,给那个小贩五银子。” 晴绿从钱袋中掏出五两递给小贩,“这孩子也算是同我有缘,还请老板帮忙照拂一二,给口吃的就行。” 小贩接过钱,“小姐是个好心人,小姐不说,我也应当的。” 宋临晚颇为遗憾的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汤包瞬间减少了一半,可惜了,折腾了半天,汤包没有吃到,还平白少了五两银子,一定是被爷爷念叨久了,还学会让食了。 宋临晚慢腾腾的回到马车,小贩已经引着孩子进了屋。 一旁的晴绿说道,“王妃,你要是实在想吃,明日替你买。” “好啊。”宋临晚欢天喜地的答应到。 晴绿突然有一种她家王妃就等着她说这句话的错觉。 宋临晚这下放下了窗帘,手指捏着佛珠,想刚才的对话。 那小孩子说的打架应该是指流民同官兵打起来了。 他能溜进来,说明闹事的流民不在少数,至少,能和中县的士兵相匹敌。 那谢寻会做什么?调兵把流民当做叛贼一股脑全部杀了吗? 宋临晚不敢再想,只能寄希望于慕长川,师兄,你可千万得拿到粮食,只要拿到粮食,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若是没有,这南溪,将成为乱葬岗。 宋临晚回客房胡思乱想了一通,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她懒得纠结,倒头就睡,这世上忧国忧民的人那么多,不缺她一个。 宋临晚一直睡到了申时三刻,极大程度缓解了这半月的车马劳顿。 晴绿见宋临晚终于醒来,心里谢天谢地,急忙替宋临晚梳妆。 宋临晚偏头问,“王爷回了吗?” 晴绿现在替宋临晚梳妆的手艺早已经熟练了,除了第一次外,基本没有再弄疼宋临晚,她回答到,“还未。” 晴绿替宋临晚插了一直金色珠花,继续说道,“慕侍郎来找过王妃。” 宋临晚语气惊讶,“师兄来过?”随后吩咐到,“晴绿,派人去请师兄,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慕长川到时,宋临晚正好收拾妥当。 慕长川一脸郑重,明显是有事情要和宋临晚说,他警惕的看了一眼晴绿,欲言又止。 宋临晚始终相信,有镇西军在,谢寻不可能置南溪于不顾,只是可能会残暴点,她觉得晴绿在场并无不妥。 “慕师兄,下午有何收获。”宋临晚开门见山的问。 慕长川一听,眉头直皱,“南溪的粮仓里,没有一颗粮食。” “什么!”宋临晚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南溪七县均是平原,又靠河道,土地肥沃,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在供应镇西军的军粮,但是朝廷也给他们免了八成税收,年年丰收,根本不可能入不敷出。 慕长川同宋临晚对视一眼,南溪这水,真的深。 慕长川即使不情愿,可是他心里明白,如今这局面,能破局的就只有谢寻手里的兵权,“师妹,你觉得王爷有多大可能同我一起去查这些粮食的去处?” 宋临晚脱口而出,“基本不可能。” 慕长川皱眉,还想说什么。 可惜,谢寻恰巧这个时候回来了,他立马不说话,没再继续追问。 谢寻看到慕长川,言语间并不欢迎,“宋相的高徒来找我家王妃做什么!” 宋临晚抢先回答,“王爷,师兄去看了南溪粮仓,发现里面没有粮食,来向王爷请教该怎么办?” 谢寻眯了一下眼睛,看向慕长川,“慕侍郎,是这样的吗?” 慕长川自然不想像谢寻服软,可是他有事找谢寻,只能顺着宋临晚的话点头。 宋临晚继续问道,“王爷,你说这些粮食去哪里了?凭空蒸发了吗?” 宋临晚自己不想思考,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谢寻。 可惜,谢寻丝毫不接宋临晚的话,“王妃,你这么聪明,慢慢想,一定会想到的。” 宋临晚瞧着丝毫不接招的谢寻,就很气,她才不想思考呢?干嘛又把问题丢给她。 宋临晚继续说道,“王爷,你就稍稍提醒我一下。” 谢寻说道,“本王知道有个地方,一定有慕侍郎想要的东西,能不能拿到,就看慕侍郎的本事了。” 慕长川陪同谢寻和宋临晚,一起来到了刘府。 京都里的刘府祖宅依山傍水,南溪里的刘府富贵滔天,延绵千里的宅院彰显着刘府的权势滔天。 慕长川自己乘坐一辆马车,谢寻同宋临晚共乘马车。 刘府与满江楼都在城西,宋临晚已经对这条街丧失了新鲜感。 半个月的路程,把宋临晚对谢寻的抗拒缩小了许多,至少现在已经不觉得局促了。 谢寻随着宋临晚的目光看向外面,“王妃,你从小跟着宋相耳濡目染,可知道刘家的历史。” 宋临晚收回目光,谢寻既然问,就是料定她知道,她有条不紊的回答,“梁朝开国时,孙,田,刘,马四家因护驾有功,梁武帝特赏赐四家良田万亩,四家由此发家,两百年来逐渐壮大。” 宋临晚说道这里,又看了谢寻一眼,谢寻接过她的话,“孙家因为谋逆一事,被本王灭族。” 谢寻嘴角挑了一下,语气吊儿郎当,“能灭了孙家,本王还真是功德无量。” 宋临晚继续说道,“剩下的三家,除了刘家官任尚书外,其他两家基本上已经淡出京都,近些年,很少被人提及。” 谢寻的手指抵着长凳,“宋相这就教的不对了,怎么最关键的秘辛不告诉王妃你?” 21. 第二十一章 宋临晚本来背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听到谢寻这样说,倒是突然来了兴趣。 她眼角上挑,神神秘秘的问,“王爷,什么秘辛,可以偷偷告诉我吗?” 谢寻还未回答,宋临晚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大堆四大家族的爱恨情仇。 什么孙家女爱上刘家郎,只可惜长辈坚决反对,两人含恨而死,什么田家女嫁了马家郎,只可惜马家郎负心,两家决裂。 宋临晚还抽空抱怨了一下,爷爷明知道她最喜欢这些了,竟然都不透露一点给她,过分。 谢寻故意吊着宋临晚,他舒适的往后一靠,“王妃这么想知道,那等会儿就得好好表现了。” 宋临晚被谢寻弄得更加急切了,话只起一个头,这是最让人心痒痒的。 宋临晚拿出了自己的一贯的作风,她伸手食指放在脸旁,可怜兮兮的说道,“王爷,就透露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了,就当提前给我的奖励。” 谢寻懒洋洋的喔了一声,“奖励?本王还未同你算私自见慕长川的账。” 宋临晚往后一靠,也懒得装了,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小气鬼! 马车停下,谢寻一如既往的同宋临晚装的夫妻情深。 这代刘家家主是刘方鼎,已经年过七十,刘泽是他长子,官至尚书,现在刘府的家业由他的二儿子刘文瑞打理。 此次,退居幕后的刘方鼎竟亲自到门口迎接谢寻。 刘方鼎带着刘府众人向谢寻行礼。 谢寻还是同刘府行人介绍了慕长川,“这位是朝廷派来赈灾的慕侍郎,慕侍郎,这位是刘家家主刘方鼎。” 刘方鼎迎三人入刘府,慕长川一进入刘府,脸色就沉了下来。 刘府内白光盈盈,隔着几步就有一盏鎏金莲花琉璃灯,花园里的石狮子嘴里还叼着夜明珠,整个刘府灯火通明。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刘府金玉满园,奇珍异宝无数。 刘府有专门的院子迎客,宋临晚随着谢寻落座,随着他们落座,上菜的丫鬟鱼贯而入,全部端着金银盘。 上菜的丫鬟一个个穿的如同盛夏一般,清凉的让人不忍直视,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银环铃铛,宴会厅叮铃铃的响。 丫鬟还在上菜,一堆舞姬拥门而入,一个个妖娆动人,细腰长腿,一身红色舞衣更是衬得身材凹凸有致。 宋临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绿色长裙,她今日起的晚了些,打扮的素净了一点。可是,她和谢寻演的不真吗!!! 宋临晚几次偏头去看谢寻的表情,她倒要仔细看看谢寻喜欢什么样的。 宋临晚第一次转头,谢寻在看她,宋临晚急忙转头; 宋临晚第二次转头,谢寻还是在看她,宋临晚迟疑的转头。 宋临晚再一次转头,谢寻还是在看她! 宋临晚最开始以为是巧合,但是一连三次,她觉得不该都这么巧。 宋临晚再次转头,没有立即转开,发现谢寻真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神情坦荡,反倒是她看起来比较心虚。 宋临晚被吓了一大跳,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她也感觉不出来,宋临晚小声的问道,“王爷,你在看什么?” 谢寻回答的理所当然,“在看本王的王妃。” 谢寻这是被人夺魂了! 宋临晚低声问了谢寻一句,“王爷,你没事吧。” 谢寻慢条斯理的回答,“王妃,本王能有什么事。” 宋临晚再三忍耐,谢寻始终没有移开目光,她被看的坐立难安。 宋临晚正再次想开口问,刘文瑞示意舞女退下,丫鬟布完菜,也跟着退下了。 然后,让她坐立难安的目光消失了。 宋临晚心里呵呵两声,谢寻还真是物尽其用。 刘方鼎举杯敬向谢寻,“王爷大驾光临,刘府蓬荜生辉。” 谢寻答到,“刘家主客气。” 刘方鼎一饮而尽。 刘方鼎随后又敬向慕长川,“慕侍郎,南溪水灾之事,还得慕侍郎辛苦。” 慕长川看向刘方鼎,没有举杯,质问到,“刘家主,南溪水灾泛滥,而刘府却如此铺张浪费,怕是不合适!” 慕长川一席话,直接把刘府众人都惊在了原地。 在别人的地盘当场砸场子,也不知道该说他勇还是蠢。 刘方鼎看向谢寻,谢寻神色自若的吃着菜,似乎毫不关心这场闹剧。 宋临晚朝着慕长川挤眉弄眼,示意他好好说话。 慕长川实在是忍不了,宋临晚没有遗传到的宋澜的脾性,在慕长川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慕长川起身,“刘家主,敢问南溪的粮食,有多少是进了刘府!” 宋临晚想起身拦住慕长川,刚有动作,就被谢寻拽住,他扣着宋临晚的手腕,低声说道,“王妃,好好吃饭。” 宋临晚瞪了他一眼,被谢寻反瞪回去。 刘方鼎此时已经放下酒杯,沉声问道,“慕侍郎,你说话得有证据,刘府可没有动过南溪一颗官粮。朝廷总不能自己拿不出粮食,就学着栽赃嫁祸那一套。” 慕长川被倒打一耙,他却丝毫不惧,只要查了刘府,赈灾还愁没有粮食,“我会即刻上书皇上,让他彻查刘府。我不信刘府如今的家业,不是官商勾结的结果。” 刘方鼎也来了气性,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怕这个黄毛小儿,若不是谢寻在,他慕长川连进刘府的资格都没有。 刘方鼎冷笑到,“那恭候慕侍郎大驾。” “本官会的。” 慕长川说完,准备抬腿就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看了一眼宋临晚,发现宋临晚正同谢寻说话,他不在顾忌,转身出了刘府。 “王爷,你松开,你捏的我好痛。” 宋临晚想把自己的手腕从谢寻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奈何她使出浑身解数,还是一败涂地。 谢寻瞄了她一眼,还真会睁眼说瞎话。 谢寻扣的及有分寸,他并未勒住宋临晚的手腕,就是简单的扣住了而已。 但是宋临晚挣扎半天还未挣开,那也是出人意料的。 等到谢寻放开了宋临晚,宋临晚只来得及看到慕长川的背影。 谢寻这时似乎才发现了这场闹剧,无关痛痒的说到,“刘家主,慕侍郎是本王王妃的师兄,他想一起前往,本王不好薄了王妃的面子,还请刘家主见谅。” 刘方鼎怎敢让谢寻赔罪,他急忙起身,“王爷客气,刘府行得正坐得端,不惧搜查。” 刘方鼎说的义正言辞,宋临晚若不是进了刘府,她可能就要相信了。 刘方鼎知道自己第一招失算了,摄政王对宋临晚还真是极尽宠爱,连为了她,竟然连慕长川都带来了。 谢寻接着说道,“刘家主放心,有本王在,谁也查不到刘家。慕侍郎如此着急上火,不就是没有粮食赈灾吗?只要流民解决,还需要什么赈灾粮。” 刘方鼎本来还在思索下一步,见谢寻直接这样说,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情。谢寻做事还果真是雷霆手段,也不怪这些年争议不断,他大笑一声,“王爷这话豪爽,不枉老夫亲自来见你,还真是英雄出少年,王爷有如此胆魄,未来一定不会止步于此的。” 谢寻毫不在意他的吹捧,“刘家主打住,我这什么都没有做,已经是乱臣贼子了,要是真传出去点什么?那我那名不经传的祖坟,都得让人刨的干干净净。” 刘方鼎看向刘文瑞,“文瑞,还不敬王爷。” 刘文瑞端起酒杯,刘方鼎介绍到,“王爷,这是二子刘文瑞,刘府如今都由他打理。” 谢寻说的客气,“常听刘尚书提起,刘掌柜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宋临晚就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说了一晚上,她发现,谢寻竟然这么的能说会道,连一个商铺的掌柜都说不过他。 谢寻似乎格外喜欢刘府的酒,宋临晚问了一想,醇香扑鼻,可是新婚之夜的记忆太过惨痛,她可不想再尝。 宋临晚见谢寻喝的有点迷离了,低声问道,“王爷,你还能走吗?” 谢寻眯着眼睛看着宋临晚,手轻轻搭着宋临晚的肩,“王妃,不是有你吗?” 宋临晚急忙摇头,“我不行,让喻林背你,他背得起。” 谢寻偏头瞧了喻林一眼,半笑,“王妃,本王不重的。” 宋临晚摇头,谢寻就算不重,那也比她重,她才不要给自己揽活,谢寻都喝醉了,明天八成不记得今天晚上的事,她从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王爷,你喝醉了,让喻林背你,这样免得颠簸,也免得米难受。” 谢寻伸手招来喻林,宋临晚心中窃喜,然后谢寻说道,“喻林,你先回马车。” 宋临晚,“!!!” 宋临晚想跑,再次被谢寻扣住。 宋临晚内心崩溃,喝醉了力气怎么还这么大。 谢寻又同刘瑞磨蹭了半个时辰,刘方鼎已经退场,宋临晚听着他们已经讨论到了南溪今后的发展,完全把流民之事视作无物,还是有一点点发愁。 等到最后走时,刘瑞已经快喝的不省人事了。 宋临晚认命的扶起谢寻,谢寻一只胳膊搭着宋临晚,颇有些步履蹒跚。 谢寻的呼吸打在宋临晚脖子上,混杂着酒香,宋临晚觉得很痒,又不敢动,僵硬的扶着谢寻离开。 宋临晚走了两步,发现真的还挺轻的,谢寻走到一半,突然不走了。 宋临晚只能停下来,她拖不动谢寻,“王爷,怎么了?” 谢寻揉着头,“王妃,人有三急。” 宋临晚听的脸一红,退了半步,前面领路的丫鬟听到这话,绕路带着他们去了茅厕。 宋临晚没有走进,在外面的亭子等着,晴绿和丫鬟也在一旁等着。 亭子外面的桃树已经结果,刘府的果树很少,除了桃树外,宋临晚见到都是观赏树木。 宋临晚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看向晴绿,有些尴尬的问,“王爷,怎么还没有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刘府的丫鬟问道,“要不奴婢找人去看看。” 宋临晚摇了摇头,“王爷可好面子了,这种事情千万不能说,王爷恼羞成怒有人就会掉脑袋。” 丫鬟立马点了点头,南溪虽然远离京都,可是摄政王的凶名还是有所耳闻的。 宋临晚等的都快睡着了的时候,谢寻终于出现了,谢寻醉眼迷离,走路都晃,宋临晚急忙上去扶住谢寻。 一行人磨磨蹭蹭,终于离开了刘府。 谢寻一上马车,就立马坐直了身体,完全看不出一点醉意。 工具人宋临晚,“?????” “你竟然装醉!” 谢寻靠着马车,“王妃,本王醉了都不肯扶一把,还真是冷心薄情。” 宋临晚反问,“王爷何时醉了?王爷你这是装醉炸我呢?” 谢寻难得被宋临晚噎了一次。 22. 第二十二章 中县的夜晚静的出奇,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宋临晚一行回到严府,发现严府的人神色紧张,几队人马正朝着城外去。 谢寻把宋临晚朝身边一拉,又是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 严观看到谢寻一行人回来,神色一凝,很快又恢复如常,“王爷,城外出了一点事,我派人去看看。” 谢寻抬眼,眼神扑朔,像是听不清严观的话的样子,话里带着醉意,“严大人去忙,本王今晚就不陪严大人了。” 严观应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严观走远后,宋临晚低声问道,“王爷就不好奇他们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谢寻搭着宋临晚肩膀的手根本没有用力,“王妃要是好奇,可以自己跟着去看看。” 宋临晚叹气,谢寻的嘴还真是严,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 宋临晚假模假样的扶着谢寻回到房间,才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今天晚上要怎么睡!!! 谢寻这时醉的特别自然,一溜的滑倒了床上,留下宋临晚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 宋临晚坐在桌子面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 自从被迫和谢寻分房后,宋临晚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谢寻睡同一间房,眼下这个局面让她措手不及。 她小心翼翼的征求谢寻的意见,“王爷,我们今晚怎么睡。” 谢寻睁眼,眼睛里还带着几分醉意,“王妃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宋临晚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歧义呢。 宋临晚再次试探的问道,“王爷要打地铺吗?” 谢寻见着越来越不客气的宋临晚,反省是不是一路上太纵容了,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双眼眯了眯,“王妃,你还记不记得本王同你说过,王府缺一个世子。” 宋临晚眉头皱了一下,谢寻这是看上谁了,也没见他多看哪个人几眼。 不行,得断绝他这个想法,她好不容易才立稳一点点脚跟,可不能重头开始。 宋临晚立马十分正经的说到,“王爷,世子不重要,你最重要,现在你正值盛年,不应该考虑这些细枝末节。” 谢寻揉了揉太阳穴,“王妃说的对,那今晚上怎么睡这种细枝末节就留给王妃考虑了。” 宋临晚,“???” 宋临晚枯坐了半个时辰,还是一咬牙翻身上了床,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呢?地板那么硬,谁爱睡谁去睡。 而且就只有一床被子,谢寻肯定不会让给她的。 谢寻眼睛闭着,长长的眼睫毛没有一点动静,宋临晚觉得大概谢寻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的扯了扯被子,还未扯动,谢寻突然睁开了眼睛。 宋临晚被吓得差点一下子仰头摔在地上,还是谢寻伸手拉了她一把。 宋临晚坐定后,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谢寻低头看自己的手,问道,“王妃,做贼呢?” 宋临晚趁机扯了半边的被子,“我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地铺太硬了,我决定将就一下,勉强和你一起睡。” 谢寻冷哼一声,“那还真是委屈王妃你了。” 宋临晚不答,背着谢寻顺势躺下。 宋临晚还在这边心惊胆战的不好乱动,那边已经传开了谢寻均匀的呼吸声。 她和谢寻,一个靠里,一个靠外,中间紧紧靠着被子连接。 她不知道谢寻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现在她一闭眼就能感觉到谢寻的存在,完全没有心思睡觉。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脉搏跳的很快,宋临晚觉得是自己半个月来太过劳累,可能是生病了。 宋临晚睁眼半宿,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看着琉璃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谢寻只觉得有一个东西缓缓的凑近,他手抬起,睁眼一看,宋临晚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他的身边,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着。 谢寻满脸黑线,前半宿听着宋临晚一直在那边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宋临晚睡着了,现在又搞事情。 他冷着脸把宋临晚推开,自己又朝着里面移了移。 宋临晚安分了一会儿,谢寻刚闭上眼,就感觉身上一空,宋临晚卷着被子跑了。 谢寻偏头,看见宋临晚把被子裹在身上,睡得一脸安然。 谢寻的脸更黑了一点,他坐起身来,拉着被子滚了两圈,终于把被子拯救了出来。 谢寻低头看着宋临晚,宋临晚睡着了其实更乖一点,脸线柔和,一张嘴乖乖的也不说话,不像平时,要么跳脱,要么装,真不知道宋澜怎么教的。 谢寻看了半晌,拿过宋临晚的外衣,把宋临晚的双手绑了起来,垂放在她的小腹上。 南溪的清晨格外的平静,柳枝迎着细光,格外的招摇。 宋临晚还未醒就感觉手臂格外的酸软,特别是她想伸懒腰的时候,发现手不受自己的控制。 宋临晚睁从被子里抬出手臂,看的目瞪口呆,她坐起身,直愣愣的看着一旁的谢寻。 谢寻被宋临晚的目光刺的惊醒,一睁眼就和宋临晚四目相对。 宋临晚把双手伸到谢寻面前,“王爷,解释一下。” 谢寻抬起胳膊替宋临晚解开,他就简单的打了两个结,宋临晚要是想,自己就能解开,现在这幅样子,八成是要讨价还价。 谢寻刚替她解开,宋临晚就叉着腰说道,“王爷,昨天房间里就只有你我两人,我被捆成了这个样子,而你没有一点事情,我觉得王爷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谢寻自顾自的绕过宋临晚下了床,拿上自己的外袍,俯身对宋临晚说道,“王妃,我们昨晚房间里进了第三个人了的。” 宋临晚,“????” 她刚转身,谢寻就穿好外袍走了。 这个谢寻,不仅捆她,还蒙她,太过分了!明天,她一定要捆回去! 慕长川昨晚连夜上书梁光帝,请旨彻查刘府。 慕长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已经开始向中县富商募集粮食,只是结果大不如意,刘家是地头蛇,他不出头,谁敢出头。 慕长川只能来找谢寻。 宋临晚一看到他们俩聚在一起就头疼,昨日之事后,两人凑在一起,八成是吵架。 两人也不知道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吵,偏偏坐在她门前的石桌上吵,宋临晚想视而不见都难。 宋临晚在房间里望了两人许久,最后磨磨蹭蹭的上前,果然听到慕长川问,“王爷,南溪七县供应镇西军多年,你好歹得念点旧情,给他们留点活路。” 谢寻慢条斯理的说到,“慕侍郎,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本王昨日已经足够容忍你了。你莫不是觉得自己是新科状元,本王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同本王讲旧情,你都不配,他们更不配。” 谢寻一开口,足以死人气活。 慕长川手掌握拳,抵在石桌上,“王爷,你不能这样做。” 谢寻反问到,“慕侍郎,我一个乱臣贼子,鲜廉寡耻的,不能怎样?本王这样做,不是在帮南溪吗?也是在帮你们这群清白正直之辈。要是没有本王,你们怎么解决流民之事,你不会以为你真的查的了刘家?” 慕长川一直受宋澜教导,坚定的认为邪不胜正,谢寻这番话,无疑是触了他的逆鳞,“王爷,花无百日红,逆天而行终会自取灭亡。” 谢寻大笑到,“那本王就等着看是慕侍郎怎么捅了南溪这片天。” 慕长川甩袖离开。 宋临晚听了全程,一句话都没有插进去,两人真的是泾渭分明,她就算再能和稀泥,这两人,她也和不到一起去。 宋临晚见慕长川一走,她也想溜,才走一步,就被谢寻叫住,“王妃,戏好看吗?” 宋临晚东张西望了一下,“王爷说笑呢?我怎么会是出来看戏的。” 宋临晚拉住一旁的晴绿,“我是准备同晴绿去买蟹黄汤包的,王爷,我跟你说,那蟹黄汤包可好吃了。” 谢寻理了下袖子,站了起来,“王妃都这么夸赞了,那本王不去尝一下,岂不是太不给王妃面子了。” 宋临晚一愣,她邀请过吗? 谢寻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带着喻林大步朝前走。 宋临晚只能垮着脸跟上,谁需要你给面子。 宋临晚本来打算等着晴绿给她买蟹黄汤包的,现在,她不仅要出门自己买,还得带上谢寻,她一早上的好心情,已经没有了。 宋临晚到时,谢寻已经上马车等着她了,宋临晚认命的爬上马车,在谢寻对面坐下。 马车走到一半,宋临晚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昨天她可是问了那个小孩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谢寻刚刚才因为流民之事大动肝火,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打听过流民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宋临晚眼睛转了两圈,“王爷,我听闻南溪还有一道名菜——醉虾,蟹黄汤包名不经传的,跟它一比,完全不值一提,要不我们绕道去尝尝这道名菜。” 谢寻指骨微曲,“本王对汤包情有独钟,王妃实在是想吃,就让晴绿替你去买。” 宋临晚咬了咬嘴唇,这汤包到底哪里触动谢寻了,还非它不可。 宋临晚只能另想他法,“王爷,阮先生曾提过,南溪四月绿绕溪水,水天相接,最是一年好风景,不如我们去看看。” 谢寻无情的说到,“尸横遍野,水漫五县,确实百年难得一见,没想到王妃与本王兴趣相投。” 宋临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马封嘴,不再继续聊下去。 23. 第二十三章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前半段还有些人声,后半程还真的是寂静无声,偶尔几声闲聊,勉强拯救马车里的沉闷。 等到马车停下时,宋临晚缓过来了,又开始继续挣扎,“王爷,你现在是解决南溪流民最关键的人物,可不能随意走动,这里这么偏僻,王爷就不要下马车了,以免被有心人暗算。” 谢寻知情识趣的说到,“王妃说的有理,王妃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确实容易遭人暗算,王妃就留在马车里,本王下去就行。” 谢寻油盐不进到宋临晚词穷。 宋临晚只能陪着谢寻下马车,“王爷,您万金之躯都不怕,我自然也是不怕的。” 蟹黄汤包还是如同昨日一般,晶莹剔透,色泽诱人,然而宋临晚已经没有昨日那般闲适的心情了,一直警惕的看着周围。 小贩一眼认出了宋临晚,同宋临晚说道,“在下眼拙,竟然未看出小姐已经出嫁。” 宋临晚干笑了两下,谢寻倒是如鱼得水的接过了话,同小贩闲聊,“我家夫人昨日就同我说没吃到老板的蟹黄汤包可惜了,今日得空,正好陪她来走一遭。” 小贩立马说到,“我就说这位小姐,不,夫人是一个有福气之人,果然没错,这么一个体贴温柔的夫君,夫人今后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谢寻望着宋临晚笑,宋临晚心里吐槽,温柔,体贴,谢寻哪一个沾边了,他不成天恐吓她就已经不错了。 小贩手脚很快,已经替宋临晚打包好了汤包,谢寻伸手接了过来。 宋临晚大松一口气,还好没有出现。 谢寻这时问道,“昨天我家夫人在这里遇到一个小孩,那小孩怎么样了。” 宋临晚,“!!!!!”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宋临晚扫了晴绿两眼,晴绿别开目光。 小贩又夸宋临晚,“你家夫人心善,留了银子让我管小孩一口饭,我让小孩帮我打打下手,现在在里面。” “夫人回府后一直放心不下,我想着府里也不缺这一口饭,就想顺便把小孩带回去。” 小贩听到喜笑颜开,进去把小孩叫出来。 宋临晚却脸色变得极差。 小贩把小孩叫了出来,小孩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麻布衣服,脸也洗干净了,看着还挺清秀白净的。 喻林递上银袋,宋临晚扫了一眼,估摸着有百余两,王爷就是大方,不像自己如此贫穷。 不对!她这么穷不是因为谢寻吗? 谢寻不是要拿自己的嫁妆赈灾吗?现在他这个架势,可不像是会赈灾的样子,难不成他是为了私吞嫁妆! 宋临晚狐疑不定的看着谢寻,发现偷懒也是有坏处的,那日她被谢寻的严肃吓到了,并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摄政王府都能大宴宾客,还害怕几个女子进去不成。 宋临晚很气,又怕谢寻早已经知道她问了流民的事情,目光四处躲闪。 小孩应该还记得她,或许宋临晚是昨日的举动让他觉得宋临晚是个好人,下意识的往宋临晚那边靠。 谢寻挡在了两人中间,冲着旁边的喻林说道,“喻林,你带着这个小孩骑马。” 宋临晚下意识的接话,“王爷,这是不是不太好。” 谢寻瞄了一眼宋临晚,“那王妃你去骑马?” 宋临晚扶着晴绿麻利的爬上马车,“王爷安排的就是缜密。” 谢寻冷哼一声,对宋临晚这种突然变脸已经见怪不怪了,也跟着上了马车。 谢寻一上马车,宋临晚就往里缩,争取离谢寻越远越好。 谢寻抱着胳膊,看着宋临晚一点点的退。 宋临晚抬头,正好对上谢寻那戏谑的眼神。她立马不挪了,双手撑在凳子上,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 谢寻笑了一下,“王妃,你再瞪,也就那样。” 宋临晚眼睛本来就大,就算瞪起人来,也没有丝毫气势,反而衬得眼睛更加明亮。 宋临晚气呼呼的问,“王爷,你为什么派人监视我?” “晴绿本来就是本王的人,向本王汇报你的行踪,不是很正常吗?” 宋临晚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因为谢寻说的没错,晴绿本来就是她的人。 谢寻像是突然有了好心一般,还试图安慰了一下宋临晚,“本王没有让她监视你,昨日出了意外,她向我汇报,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信,她一定是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你了。” 谢寻好笑,“本王是变态吗?” 谢寻说道这里,故意朝着宋临晚的方向靠了靠,压低声音,语气暧昧,“若是本王真想知道,本王不介意亲自跟着王妃的。” 宋临晚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他说没有就没有,只要不找她算账就行。 宋临晚一行人回到严府,正好碰到严观差人来请谢寻。 谢寻随着来人离开,离开时,还不忘把那小孩丢给宋临晚。 宋临晚正在门前同那个小孩大眼瞪小眼,孩子,她这辈子就没有带过孩子。 宋临晚来不及同晴绿算账,求助的看着晴绿,“晴绿,他该怎么办?” 晴绿被问的一脸懵,“找严夫人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宋临晚盯着小孩看了半天,她不知道谢寻抓个小孩回来做什么?她可不信谢寻突然有了良心,宋临晚沉吟一下,“把他送到喻林的屋里,就说是喻林失散多年的弟弟。” 谢寻到县府时,严观,慕长川,刘文瑞三人皆在,还有一些小官员,看起来应当是出事了。 谢寻坐在太师椅上,严观上前禀报,“王爷,叛军正在集结,听探子汇报,正准备围攻中县。” 谢寻手指扣着扶手,似笑非笑的问道,“刺史想让本王出兵剿匪?” 严观扶了扶额头上的冷汗,刘子瑞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说道,“不是剿匪,” 严观绞尽脑汁的想着词应对。 谢寻恍然大悟的说到,“那是平叛。” 严观被吓得怔住,倒是一旁的刘子瑞说道,“王爷若出兵平叛,一切军需全部由刘府提供。” 慕长川冷眼看了一会儿,还是打断了他们的蓄意嫁祸,“城外是流民,哪来的叛军,几位这样做,怕是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刘文瑞记得慕长川,“慕侍郎,家父说过,你若是有本事,尽可来查刘府。再说,此处除了王爷,谁还能解决城外之事,你们自己不出力,还在背后捅刀子,这就是你们读书人所说的君子?” 慕长川见刘文瑞混淆概念,质问到,“若不是刘府不肯出力,流民至于成如今这模样?” 刘文瑞笑到,“朝廷自己丢了赈灾粮,与刘府何干,慕侍郎不去查赈灾粮的下落,专门盯着刘府和王爷,岂不是一样可笑。” 慕长川冷笑,含沙射影的说到,“谁敢动朝廷的赈灾粮,刘掌柜怕是心知肚明。” 听到两人火药味越演越烈,谢寻坐在一旁看热闹,严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等到两人吵的差不多了,谢寻才说到,“三日后,我带虎符去调南溪守卫军,慕侍郎,你可别说本王不给你机会。” 宋临晚把小孩丢进喻林的房间后,没心没肺的吃着她心惊胆战买来的汤包,一口下去,鲜香味满口,鲜蟹的汤汁浓郁,还真是不枉此行。 晴绿进来时,正看到宋临晚吃的异常满足,宋临晚看到晴绿,顺手递了一个给她,“晴绿,尝一个?” 晴绿没有接,而是小心翼翼的提醒她,“王妃,王爷还没有吃。” 宋临晚眉头皱了一下,谢寻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的,“他又不喜欢吃,他只是想找那个小孩,给他吃多浪费。” 宋临晚说完,又吃了一个。 晴绿再次问道,“王妃不和那个小孩聊聊。” 宋临晚十分无所谓的到,“我和一个小孩有什么可聊的,他落到王爷手里,八成没有好下场。” 晴绿不得不再次提醒,“王妃,你想想,王爷可是特意为他去的。” 宋临晚一下子就想到了秋霜,回答到,“王爷越感兴趣,死的越快。” 晴绿扶额,想弥补自己的愧疚怎么这么难。 晚上,宋临晚没有等到谢寻找她,反而是等到了慕长川。 宋临晚一见慕长川眉头皱成了川字,就猜到肯定是谢寻的事。 宋临晚首先申明,“我不当说客,我说不过他。” 慕长川眼神疲惫,盯着一旁的晴绿不说话。 宋临晚此时也不能帮晴绿辩白,她侧头看了晴绿,说到,“一炷香。” 晴绿退下。 慕长川开门见山,“不是让你当说客,是另有事情找你帮忙。” 宋临晚放下心来,不是说客就好,谢寻怼人,毫不留情。 慕长川接着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偷出谢寻的虎符。” 宋临晚,“!!!!” 她师兄怕不是脑子让驴给踢了。 宋临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可能。” “三日后,谢寻要出兵南溪。” 宋临晚愣了一下,还是坚持,“师兄,我是人,只有一条命。” “师妹,南溪几万人的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宋临晚指着房间说道,“他就住那里,你可以自己去偷,师兄,南溪几万人的命,就靠你了。” 慕长川摇头,“师妹,谢寻的房间,只有你进的去,旁人还未靠近,就被乱刀分尸了。师妹,还有三天,你可以慢慢的考虑。” 宋临晚心堵,她这是跟三犯冲吗?神他妈的三日。 晴绿回来时,慕长川已经离开,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令人开心的是,谢寻妥协了,他终于选择了打地铺,两人终于不用再睡一张床了。 宋临晚盖着被子想到,莫不是谢寻怕第二天被她绑了。 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宋临晚外出回房间时,就看到喻林把小孩送到了他们房间。 宋临晚想到了话本上看到的怪癖,一脸不可置信,不会吧!她还没有搬出去呢! 宋临晚悄悄地靠近,试图听听里面的动静,里面说话的声音很小,宋临晚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清,她尝试着朝里面看,什么也看不见。 喻林看了谢寻一眼,示意外面有人,谢寻停住询问,向外面看去,来人胆子挺大,正大光明的站在门外偷听。 谢寻吩咐到,“去把王妃请进来。” 宋临晚蹲了半天一无所获,准备离开,然后,她发现门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喻林抬手,示意她进去。 宋临晚尴尬笑了笑,人朝后退,“王爷,我只是路过,路过。” 谢寻看着她,目光不善,“王妃,回自己房间而已,进来一起听。” 宋临晚只能进门,拘谨的坐在一旁。 谢寻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孩有些害怕,一直在看宋临晚,宋临晚避开,别看我,我也怕。 小孩慢慢的回答,“章家。” “父亲叫什么名字。” “章淮水。” 谢寻正色了一点,“怎么走失的。” 小孩说的结结巴巴的,“他们打架,我害怕,躲了起来,然后就进城了。” 谢寻问完,对着喻林说道,“带下去。” 宋临晚听的一头雾水,谢寻的爱好是打听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谢寻抬手,手里是一个鎏金的虎符。 宋临晚眼里一缩,敏锐的感觉到危险。 谢寻问道,“王妃可认识。” 宋临晚尽量保持平静,好巧不巧,她还真认识。 宋澜特意教她辨认过虎符,谢寻手上这块,是调南溪大军的,另一半在南溪镇抚使手里。 宋临晚回答到,“虎符。” 谢寻把玩着虎符,夸赞的说到,“王妃果然是见多识广。” 宋临晚只觉得渗人,“王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谢寻站起来,挡住了宋临晚的去路,正色说道,“王妃,我们是一家人,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得知道在哪里。再说,你还能去哪里?” 然后,宋临晚尴尬的留了下来。 谢寻当着她的面,把虎符放进了一个盒子里,连开盒子上的机关都没有避开她。随后,就把盒子锁在了柜子里。 宋临晚目瞪口呆看着谢寻的动作,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 慕长川的募捐工作虽然进展缓慢,但还是募捐到一部分粮食。 慕长川察觉到了宋临晚的犹豫,决定亲自推宋临晚一把。 慕长川在城外搭建了粥棚,准备给灾民施粥,并请了宋临晚一同前往。 宋临晚自然是不热衷与这种事情的,只可惜谢寻同意了,她只能前往城外,同慕长川一同施粥。 宋临晚刚到城外,就见灾民排起了长队,灾民中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小孩,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几大桶粥。 宋临晚的心脏突然疼了一下,她默念到,同她无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朝廷养了那么多人,不必她出此风头。 慕长川就跟有意的一样,“师妹,你现在代表着摄政王府和相府,这第一勺粥就由你开始。” 宋临晚只能越过人群,抬手拿起汤勺,轻轻的搞了几下,这粥清的几乎舀不出米来。 慕长川吩咐到,“开始吧。” 第一个出现在宋临晚面前的是一个母亲,她正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已经瘦脱了相,一双眼睛大的吓人,死气沉沉的盯着宋临晚。 宋临晚勉强舀出几粒米来给她们,母亲似乎并不甘心,还想伸头朝着木桶里看,被旁边的官兵呵斥,“下一个。” 下面的人很快就把这对母子挤走,宋临晚放下汤勺,她不得不承认,慕长川的攻心之计挺成功的。 宋临晚恍惚间又想到了宋澜逼着她背的,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意者也。① 当初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她才不会舍生取义,无论何时,她都要选择生。 人,为什么要有良心这种不需要存在的东西。 回城路上,宋临晚一直挺沉默的,慕长川也没有再劝,他相信宋临晚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三日一晃而过,慕长川这边募捐的情况并不乐观,而之前何华丢失的粮食就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不见半点踪影。 谢寻同刘府的人越走越近,这几日谢寻并未让宋临晚跟着,宋临晚并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宋临晚几次三番的望向谢寻的房间,踌躇不已,现在谢寻还没有回来,她是不是该动手了。 晴绿打断了她的思绪,“王妃,你这几日怎么总是心不在焉。” 宋临晚勉强笑了一下,“那不是想吃南溪的醉虾,晴绿,要不你替我去买几只。” 晴绿不疑有它,转身出府去给宋临晚买醉蟹。 宋临晚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她才悄手悄脚的来到放虎符的书桌前。 宋临晚轻轻握着铁环,心跳的很快,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谢寻此刻并不在刘府,而是在喻林朝谢寻禀报,“王爷,王妃开了放虎符的抽屉。” 谢寻正在满江楼,手里拿着晴绿打包的醉虾,嘴上一抹冷笑,“王妃,你还真是宋澜的好孙女。” 喻林对此刻的谢寻有点胆寒,他还是问了一句,“王爷准备怎么做?” 谢寻盯着食盒看了一眼,冷声说道,“做错了,就该罚。” 喻林和旁边的晴绿不寒而栗,两人分别想到了前两人人的下场,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落在谢寻手上,最简单的是自我了断。 谢寻回府时,宋临晚正在陪着章家看书,准确的说,宋临晚在帮章家解惑。 章家再次问道,“王妃,穷寇莫追是什么意思。” 宋临晚说的有模有样,“意思就是那种一看就很穷的敌人就不要再追了,追上也搜不出来银子,没必要浪费体力。” 谢寻满腔的怒火也被宋临晚这解释气的笑了出来,不懂还能装的有模有样的,平时装的那么乖,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 章家一眼就看到了谢寻,立马站起来,拘谨的说到,“王爷,” 宋临晚转身看到谢寻,谢寻一双桃花眼泛着寒意。 宋临晚进府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谢寻这个模样,前面几次她犯错,谢寻都没有现在这么吓人。 宋临晚立马意识到谢寻特别生气了,难不成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宋临晚觉得不该是这样。 谢寻大步朝她走过来,宋临晚立马不争气的被吓的腿软。 谢寻腿可不软,他一把拉住宋临晚,“王妃,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宋临晚试图把手腕从谢寻的束缚中拿出来,谢寻却越来越越用力。 宋临晚挣扎不开,她抬头看着谢寻,无辜的问道,“王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寻脸更冷了,做错事还嘴硬,他直接把宋临晚拽回了房间,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三人。 晴绿十分担忧的看着屋内,有点想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王爷难不成真的想对王妃动手?” 喻林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王爷要是不动手,那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其他事都好说,这是王爷的逆鳞,碰不得。” 宋临晚被谢寻带进房间,她还在试图挣扎,“王爷,你捏的我好痛,你放开我。” 谢寻被宋临晚挣扎的不耐烦,力气不大,还硬要瞎整腾,他猛的用力,一把把宋临晚拉到他的面前。 宋临晚不备,额头直接磕到他的肩膀,宋临晚痛的双眼含泪,连尊称都不用了,“谢寻,你发什么疯?” 一抬头,发现自己离谢寻太近了,眼前全是谢寻流畅的下颌线,真的美得触目惊心。 谢寻低头,声音就如同恶魔一样,在宋临晚耳边问道,“王妃,你说我发什么疯?” 宋临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想后退,避开谢寻的气息,结果谢寻拽住宋临晚的双手手腕,让宋临晚动弹不得。 谢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身散发着不容抵抗的气息。 宋临晚意识回笼,打心里发怵,她牙龈颤抖的说到,“王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寻拉着宋临晚到放虎符的地方,“那我就让你明白。” 谢寻打开抽屉,再打开机关盒,却发现虎符赫然还在里面。 谢寻目光一缩,双手木然的放开了宋临晚。 他第一反应不是觉得难堪,而是莫名的觉得心中一畅,看向宋临晚目光多了不曾有过的亮光。 宋临晚什么也没有发觉,她急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汗直冒,幸好没有拿,不然今日她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立马明白了前因后果,“王爷,你偷听了我和师兄的对话。” 谢寻没有说话,默认了。 宋临晚吓得腿软,她明明支开了晴绿,是谁告诉谢寻的。 但宋临晚这次奇迹般的思绪清晰,她只要努力一点,谢寻今后应该就不会动她了。 宋临晚借用刚才撞出的泪花,声音委屈的问道,“王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自从进了王府,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又不是我硬要嫁给你,是皇上赐的婚。而且我当场拒绝他了的。” 宋临晚这样一说,还真把自己说委屈了,眼泪哗哗的流。 谢寻直接愣在了原地,还真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哭过。他发现宋临晚真的长的很好看,眼泪一滴滴的滑落,不会让人心生厌烦,反而让人滋生一种掌控她的冲动,但是不能这么哭,最好是眼睛含点泪,想哭,泪又落不下来,既脆弱又美丽,眼泪被他一点点的磨下来,这样才最美。 “你别哭了,本王不是没有针对过你吗?”谢寻垂下眼帘,梗着脖子说到。 “可是你恐吓我。” 谢寻觉得一口大锅扣在了他的身上,“本王什么时候恐吓你了。” “一直。” 宋临晚一哭起来,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似乎要把这阵子受得委屈都一并哭出来。 谢寻手足无措,只能冷硬的说到,“王妃,本王最讨厌别人哭了。” 宋临晚立马收住了眼泪。 谢寻气的笑了一下,他家王妃反应还真是快,一会儿功夫就给他排了一场大戏。 “你开抽屉做什么?” 宋临晚指了指外面,“章家想看书,我给他找了一本。” 谢寻拿着兵符,半晌后才问道,“王妃,你为何不拿?你不想救他们了吗?你若是拿走兵符,南溪百姓说不定会逃过一劫。” 宋临晚沉眼,口是心非,要是她真的拿走了兵符,不仅救不了外面流民,还会把自己往棺材里送。 不就是摆烂吗?谁还不会呢? “南溪百姓同我有什么关系。” 谢寻听的一怔,他眉头皱了一下,不该是这样的,“王妃,宋澜不是常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吗?你的良心呢?” 宋临晚答的理所当然,“王爷,我是你的王妃,你没有的东西,我自然也没有。再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又没有给我俸禄,我为何要替他忧国忧民。天下忧愁多着呢?我一个人忧的过来吗?” 谢寻真的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笑,他一心不想宋临晚同宋澜一样,一边有希望在宋临晚身上看到些什么。 谁知道,宋临晚比他更能甩锅。 谢寻半响没有言语,宋澜这个孙女,怕是养废了。 宋临晚说完,还不忘夸谢寻,她一脸真诚的说到,“王爷,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置南溪百姓于不顾的,南溪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若是到南溪前宋临晚这样说,谢寻还可能觉得她说的是真的,现在,基本上确定那就是胡扯。 谢寻回道,“王妃真是好眼光。” ①《孟子,告子上》 第二十五章 晴绿和喻林见宋临晚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两人都瞪大了眼睛,被谢寻扫了一眼,两人吓得立马恢复如常。 谢寻有些不自然的说到,“喻林,把醉虾给王妃。” 宋临晚一听,又委屈的看着谢寻,“王爷,你还想克扣我的吃食。” 谢寻立马逃离,“王妃,本王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谢寻一走,宋临晚立马打开食盒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还不忘分一只给章家,又给了晴绿一只。 宋临晚盘算了一下,她虽然不能帮师兄完成他的计划,但是师兄帮她完成她的计划,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宋临晚这边如鱼得水,慕长川那边则是焦头烂额。 三天期限已到,赈灾之事无任何进展,而刘府这天晚上则是在满江楼宴请了谢寻,为谢寻前去调兵饯行。 刘子瑞举杯问道,“王爷此行可会带上王妃。” “王妃体弱,行军辛苦,她承受不了的。” 刘子瑞听到谢寻这样说,放下心来,他保证的说到,“放心,刘府一定会保护好王妃,不会让王妃受伤的。” 谢寻假笑,“刘掌柜不必麻烦,本王不会让流民踏入中县半步的。” 慕长川再次来找宋临晚,宋临晚刚好用过晚膳。 宋临晚先发制人,“王爷听到了我们俩的密谋,兵符偷不了了,他明日就启程去调兵。” 慕长川皱眉,“他怎么知道的。” 宋临晚摇了摇头。 慕长川一掌拍在石桌上,“怎会如此,梁朝近些年一直风调雨顺,竟会连个水灾都无法处理。” 慕长川说完,看了宋临晚一眼,尽量控制怒火,“你同他一起走,他一走,你一个人留在中县很危险。” 宋临晚不是很想,同谢寻赶路来南溪时,她被折磨的再也不想赶路了。 宋临晚不想给慕长川添乱,“我会同王爷提的。” 谢寻回严府时尚早,宋临晚正百无聊奈的等着他。 谢寻又给宋临晚带了醉虾,“明日本王会去调兵,你一个人就待在严府不要出门。” 谢寻的提议正中宋临晚的下怀,宋临晚试探着的问道,“王爷,你真的是去调兵吗?” “要不然呢?” 宋临晚皱眉,谢寻真不怕给镇西军留下祸端吗?但是鉴于之前她心怀不轨差点被当场抓住,她决定什么也不问。 谢寻同严观和刘子瑞商量好,等他一走,严观就下令中县闭城,敢入中县的流民杀无赦,以此激怒流民,让流民围攻中县。 谢寻则前往南溪军营,调兵围剿围攻中县的流民。 宋临晚想到一连几天都不用见到谢寻还挺开心的,她可以好好的逛一逛南溪,不用整天心惊胆战的应付于他。 早起的晨光洒向大地,严府此时显得颇为寂静。 宋临晚一睁眼,还未来得及开心,低头一眼看到了谢寻,睡着正安然。 睡着的谢寻丝毫没有攻击性,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可是不是说未时出发吗?他怎么还在这里。 宋临晚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此时此刻,本该前往南溪军营的谢寻,还在睡觉! 谢寻并未睡着,宋临晚的目光太过于赤裸裸了,他睁开眼睛,吓得宋临晚立马移开目光。 看谢寻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然后把被子往宋临晚床上一丢,顺带把宋临晚往床里面一推,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宋临晚还未反应就被挤到了角落。 谢寻说道,“王妃,感染了风寒就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不要贪玩。” 宋临晚被推的一愣一愣,风寒!她什么时候感染了风寒! 宋临晚和谢寻隔着被子对望,最后还是宋临晚先问到,“王爷,你不准备给我讲讲这是哪一出吗?” 谢寻单腿抵着床,“你别出门就行。” 宋临晚拍手,恍然大悟,“王爷你是借口拖延,不想调兵。” 谢寻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宛如关爱智障,“喻林去了。” 宋临晚败下阵来,她真的不知道谢寻打的什么主意。 刘府内,探子回报,刘文瑞看了情报,心下大安,他向太师椅上的刘方鼎,“父亲不用疑心了,摄政王他留在了中县,应当不会出变故。” 刘方鼎闻此,手捋了捋胡须,“再位高权重,不过是个黄毛小儿,这刘府,谁也动不了。” 自从知道喻林前往南溪军营调兵后,中县的富商们就不再心急,特别是知道谢寻还留在中县,更是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中县这几日到还繁盛了许多。 城外就不同,流民三天内对中县形成了合围,休整了一夜,第四天开始进攻。中县的守兵第一日还能坚持,流民毕竟是流民,并没有太多攻城用的武器。 可是,流民围了一天,两天,三天……一直到第五天,喻林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此时,中县守卫军节节败退,城门即将失守,城外流民却气势高涨。 中县城内人心惶惶,富商官员轮流求见谢寻,奈何宋临晚一直未见好转,谢寻闭门不见。 屋内,宋临晚半躺在床上,盯着一直在练字的谢寻。 外面形式如此危急,而谢寻正气定神闲的练着字,宋临晚这么不急不躁的人,都觉得中县危险了。 一旦流民入城,又没有人指挥,烧杀抢夺则是不可避免的,谢寻一个打仗多年的将军,对危险还丝毫不觉。 宋临晚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可是谢寻从到南溪起,基本上一直在她面前活动,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敲门声响起,晴绿的声音传来,“王爷,刘掌柜的夫人来看王府。” “让她等着。” 谢寻慢悠悠的练完字,把笔墨纸砚收好,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宋临晚。 宋临晚是装病老手,急忙闭了一半的眼睛,睫毛微颤,一副病重不能打扰的样子。 谢寻满意的点了点头,替宋临晚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去开门。 刘夫人已经在外等候多时,见到谢寻开门,急忙行礼,谢寻侧身让开,刘夫人这么多天才终于得见宋临晚。 晴绿上前对谢寻说道,“王府,刘掌柜,严大人,慕侍郎他们都在等你。” 刘夫人一上前就对宋临晚嘘寒问暖,宋临晚扶额直喊头疼,刘夫人留了一会儿就知情识趣的退下了。 谢寻这边就不好抽身了。 慕长川万万想不到,自己是来赈灾的,结果被一群灾民给围了。 他脸色几位不好的看着刘文瑞,“刘掌柜,事到如今,这刘府再不出粮食,恐怕大家都不能善了。” 刘文瑞看向谢寻,谢寻喝着茶,并不看他。 刘文瑞骑虎难下,只能退一步,“刘府可以出粮食,慕侍郎,你能保证他们退兵吗?” 慕长川不作他想,“流民之祸,不就是因为粮食吗?只要刘府出粮食,我保证他们退兵。” 刘文瑞继续说道,“中县有余粮的不只刘府,慕侍郎,你可不能只盯着刘府不放。” 慕长川恨透了刘子瑞这幅斤斤计较的嘴角,冷声说道,“刘掌柜,若不是你,又怎么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严观急忙出来打圆场,“刘掌柜放心,本官一定不会厚此薄彼,有余粮的都捐。” 刘文瑞甩了甩袖子,这才作罢。 眼看着两人即将达成意见,谢寻这时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一话惊起万丈波,“本王怎么可能会同一群乱臣贼子谈判。” 严观眉头一皱,劝到,“王爷,喻林去了八天,如今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还请王爷三思。” 谢寻抬眼,“严大人,本王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刘文瑞被谢寻说的动摇,“王爷,如今城门将破,来得及吗?” 谢寻丝毫不急,“有什么来不及的,之前丢的那批粮食找到了。” 谢寻此话一出,刚才达成的联盟瞬间瓦解,三人总算知道为何喻林迟迟不归。 严观放下心来,“王爷还真是算无遗漏。” 刘文瑞一脸喜色,“还是王爷英明。” 慕长川则一脸疑惑,粮食不是刘府私吞的??? 谢寻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巧看到宋临晚坐了起来。 晴绿不知何时受了她的吩咐,去给她买了蟹黄汤包和醉虾,她现在一手抓着汤包,一手拿着醉虾,不见赶路时的身娇体贵,大有在他回来之前把两样吃食消失灭迹的架势。 宋临晚看到谢寻,思考了一秒,在想她该放弃谁。 醉虾已经剥好了,汤包一口能吃掉,好像都挺亏。 一秒后,宋临晚一口吞了汤包,还想把醉虾往嘴里塞,结果汤包太大,她呛住了。 晴绿急忙上前替她拍背。 谢寻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两人在那里手忙脚乱,等宋临晚平静下来,谢寻递了杯茶过去。 宋临晚摇了摇头,翻身往床上躺,谢寻接着说道,“你不用装病了。” 宋临晚翻了个白眼,几步坐到了谢寻面前,“王爷,你怎么不早说,我的醉虾我都没有吃到。” “本王可没有教你那么吃。” “你,”宋临晚咬牙切齿,拿起谢寻倒的茶喝了一口。 谢寻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后才说,“王妃,那是本王的茶。” “我是你王妃,喝你一口茶怎么了。”宋临晚回答的理直气壮,然后低头看到了谢寻给她倒的那杯茶。 宋临晚再次猛的咳嗽了起来。 等宋临晚咳嗽完,谢寻才开始说正事,“南溪的守军撑不到今晚,本王有事要办,晴绿等会儿带你去客栈,你千万不要随意出门。” 宋临晚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我们不跑吗?” 谢寻蹙眉,眼睛微眯,“临阵逃脱?王妃,谁教你这么做的?” 宋临晚感觉后颈有点凉,“我就随便问问。” 谢寻语气中透露出少有的严厉,“你最好是随便问问。” 宋临晚突然想到了什么,“王爷,章家不带着一起走吗?” “章家被喻林带走了,不是王妃你说的,章家是喻林的弟弟。” 晴绿借着去外面逛逛的借口,把宋临晚带离了严府。 马车车轮划过长街,宋临晚明显感觉到中县更加的沉默。 宋临晚掀开车帘,长街上偶尔有行人经过,更多的是一片空寥,挨家挨户紧闭房门,生怕厄运降临到自己身上。 宋临晚放下车帘,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异常沉重。 谢寻选的客栈正在满江楼附近,宋临晚一到客栈又重新恢复就活力,立马计划好了晚上要吃的菜样。 晴绿一反常态的拦住了她,“王妃,王爷吩咐,外面不安全,让你不要离开客栈。” 宋临晚摸了摸手上的佛珠,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文瑞把谢寻的话告诉了刘方鼎,刘方鼎脸上并不见轻松,“事到如今,不能掉以轻心,你让人把东县的私军全部调来。” 刘文瑞皱眉,“东县至少有一万人,若被有心人知道,刘府屯兵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 刘方鼎依然坚持,“先调来,以防万一。就算最后谢寻没有调来兵,也不能便宜了那些流民。” 第二十六章 漫天的夕阳一点点的碎掉,吵杂声越来越明显,刺耳的尖叫声中参杂着清晰的“流民入城了”的话语。 宋临晚听的一愣,流民入城,中县守军已败,那中县还何去何从?还有谢寻去哪里了?他让自己离开严府时,怕是已经预料到了中县守不住了。 宋临晚的房间被侍卫守着,暂时还算安全,可是她的心静不下来。 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谢寻,出来,你们给我让开。” 宋临晚听到门外传来慕长川的声音,她听的急忙起身前去开门。 外面的侍卫仍然恪尽职守的拦着慕长川,“闲杂人等免进。” 宋临晚推开房门,吩咐道,“让我师兄进来。” 慕长川的半边衣服染着血迹,整个人在这几日的高压下格外的憔悴,侍卫不敢违抗宋临晚的命令,十分不甘的把慕长川放了进来。 慕长川不等宋临晚询问,就把目前的状况交代的清清楚楚,“城破了,谢寻失踪了,流民抓了严刺史。领头的要找人谈判,不然他们就不会再约束手下的人。” 宋临晚被这头目的脑回路惊呆了,“严大人不是就在他们手上吗?他们还想找谁谈判?” 慕长川缓缓说道,“京都来的人。” 宋临晚慢慢的坐了下来,她这下突然冷静了,她目色不变的问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喻林和上次那批消失的莫名其妙,头目进城不抢粮食,反而找人谈判。” 慕长川这才告诉宋临晚,“喻林已经找到了那批粮食,今晚应该能到中县。” 慕长川看向宋临晚,语气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我们不能让他们滥杀无辜。” 宋临晚突然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宋临晚灿灿的问道,“师兄,你不会是想让我去?” 慕长川轻摇了一下头,很快又停住,“你陪我一起去。” 宋临晚尴尬的喝了一口茶,“师兄,你是新科状元,又是户部侍郎,你去就足够了。” 慕长川静了一下,才说道,“师妹,我知道你不想去。” 宋临晚当面被人揭穿还是有点尴尬的。 慕长川并未就此打住,“可是这一次你必须得去,你是宋相的嫡孙女,摄政王的王妃,在这南溪,没有人比你身份更加的尊贵。何况,你从小只是顽劣了些,并非真的冷心冷情。” 宋临晚打住他,“慕师兄,你别夸我。我就是觉得这件事上很不对劲。” 慕长川示意宋临晚继续说。 “南溪赈灾,朝廷明明发了赈灾粮,可偏偏粮食丢了。粮食丢了那么久,偏偏又被喻林找到了。喻林已经找到了粮食,可偏偏现在城破了。若硬说是巧合,我也可以认。可是我不明白,一群饥寒交迫的流民,他们进城不是抢夺粮食,而是找人谈判,这不可笑吗?” 宋临晚说的这些,他也想过,可是眼前重要的是不要伤及无辜,不管这里面有多少阴谋算计,他都只能前去谈判。“不管背后之人如何算计,我都必须勇往直前。” 宋临晚哑火,大书呆子教出了一个小书呆子,他们呆就算了,她每次还得被波及。背后的人算计了这么多,他们若是前去谈判,那就是被人架在火上烤。 慕长川见宋临晚不说话,知道八成是默认了,他继续说道,“严大人之前派人查过,流民领头的姓章,据说以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他们都叫他章大哥,也不知如何能走到这个地步。” 宋临晚突然抬起头,“那头领叫什么?” “章淮水。” 宋临晚捏着佛珠,心中顿悟,好一招瞒天过海,谢寻,你演了这么大的一出戏,死了那么多人,到底想做什么。 宋临晚再次明白了谢寻的可怕之处,她同谢寻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有发现一点端倪,甚至还觉得谢寻对她确实好了许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宋临晚垂目,终于做出决定,“师兄,我陪你走一趟。” 慕长川并未受伤,他身上染的都是其他人的血,晴绿替他找了身干净的外袍披上。 外面乱糟糟的一片,晴绿怕宋临晚出事,依旧备了马车,慕长川骑马在前面引路。 此次谈判之地定在刘府,慕长川找到宋临晚,纯属阴差阳错。 他在前往刘府的路上,为了躲避流民,进了客栈。无意中看到了摄政王府的侍卫,还以为谢寻躲在此处,没曾想竟然撞到了宋临晚。 宋临晚到刘府时,流民已经围了刘府,刘府大门已经被撞的七零八落,刘府的府兵正在和流民对峙。 刘府众人被府兵围了中间,完全不见百年世家的风度,瑟瑟发抖。 慕长川下马,高声喝到,“孙首领何在,我是新科状元慕长川,此次赈灾的钦差,你要谈什么,都可以同本官说。” 流民缓缓的让出一条路,一个八尺高的人走了不来,不胖不瘦,在灯光照耀下显得黝黑,一出口又带着点儒雅,“慕大人,你确定我提的要求,你办的到?” 宋临晚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远离了人群,听到这话,不得不从马车里出来。 她并未下马车,而是站在马车之上,晴绿站在她身边,警惕的看着周围。 月光落在宋临晚的脸上,让她与周围的血腥格格不入,平和宁静,目有慈悲,像极了拯救世间的神女。 宋临晚吐字清晰的说到,“我是宋澜的孙女,摄政王的王妃,章首领,我的承诺可入你的意。” 章淮水目光缩了一下,看向旁边,宋临晚随着他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个鹤立鸡群之人。章淮水随后说到,“王妃的话,章淮水自然是信得过的。” 宋临晚问到,“章首领,你攻入中县围了刘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章淮水大笑到,目光在刘府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南溪受灾的灾民能够活下去。” 宋临晚凝眉,没有答话。 慕长川不悦,“章首领,未能给灾民筹集粮食,是本官失职,可中县的百姓,是无辜的,你不该迁怒他们。” “无辜?我们被拒城外时,他们可曾伸过一点援手,冷眼旁观,何来无辜一说。”章淮水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扯远了,他转回话题,“慕大人,你可知你为何筹集不到赈灾的粮食。” 章淮水不等慕长川回答,继续对着刘府行人怒目而视,情绪激动的说到,“因为他们,因为刘府,南溪的粮食,八成进了刘府。南溪的官府,不过是刘府推出来的一群傀儡!” 章淮水说万籁俱静,他周围的流民恨不得进去把刘府的人一个个的都撕了。 章淮水继续说道,“刘府受封于梁武帝,得良田万亩,可人从来都是不知足的。梁朝开国两百年,刘府在南溪壮大了两百年,南溪号称土地肥沃,可这些肥沃的土地全都有一个姓,那个姓,不是梁,而是刘。” 章淮水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凭空掀起惊雷,让所有人不得不正视刘府这个庞然大物。 宋临晚的目光落入刘府,百年世家,不过是一群才狼虎豹罢了。 章淮水收敛了悲愤,看向宋临晚,“王妃,我们所求很简单,我要这刘府的土地尽数归还于民。” 章淮水话音刚落,刘府那边就先按捺不住了,刘方鼎高声说道,“先祖跟随武帝南征北战,武帝特赐的恩惠,岂容你们这些刁民诋毁,刘府众人今日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受尔等乱臣贼子的威胁。” 宋临晚从马车上看着众生,她最后对刘方鼎说到,“刘家先祖随武帝南征北战,是为了庇佑天下子民;如今,百姓遭难,刘府自然应当效仿刘家先祖,庇佑中县百姓。” 宋临晚看向章淮水,“章首领的要求,我替刘家应下,往后南溪土地尽归于民,朝廷绝对不会就此追责。” 夜风掀起宋临晚的裙摆,宋临晚巍然不动,宋临晚随后继续说道,“但是,南溪一直供应镇西军军粮,镇西军乃国之根本,不可动摇,这一点,今后也不会改变。” 章淮水爽快的应下,“还请王妃放心,南溪百姓对此绝无异议。” 两人这边说着,没有注意到那边刘方鼎的动作。 刘方鼎见两人达成协定,目光一狠,挥手让暗卫杀了宋临晚。 刘府墙内突然出现一排弓箭手,目标正对着宋临晚。 所有人脸色一变,章淮水和慕长川当即想去救宋临晚,可是宋临晚隔得太远,鞭长莫及。 长箭朝着宋临晚呼啸而来,宋临晚还未反应,一旁的晴绿就把宋临晚挡在身后,半跃而出,一手握住长箭。 宋临晚伸手想拉住晴绿,晴绿已经带着长箭下了马车,截住了后面而来的箭矢。 摄政王府的暗卫齐出,挡住了第一波箭雨。 宋临晚在慌乱中想到,她身边怎么藏了这么多人,怪不得谢寻能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刘方鼎那边脸色非常难看,私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刚传到他手里,中县就破了,谢寻还真是好算计。他一点没有消停的意思,箭雨一波接着一波。 章淮水脸色一变,发号施令,“攻进刘府,保护王妃。” 宋临晚见自己目标太大,想缩回马车,这时车夫被射杀,马也中了一箭,受惊的疯跑起来,把宋临晚朝着无人的小巷子里带。 宋临晚急忙抓住横梁,吓得尖叫,流民被马吓了一下,等到回神,宋临晚已经跑远了。 慕长川是文臣,不可能过来救她,而谢寻给我侍卫被刘府的弓箭手缠住了。 宋临晚惊恐的抱着横梁,这马要疯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景物跌跌宕宕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被甩的气血上涌,就在她慌得不能自主的时候,一个身着蓝色窄袖的人骑马飞奔而来,拦住了狂奔的马。 来人跃马而下,发狂的马瞬间被砍成了两截,他的半边衣服染上了,脸上也溅了几滴血,一滴正好落在眼尾,桃花眼朝上看,美得触目惊心。 第二十七章 宋临晚什么都还未说,马车轰然而倒,她再次尖叫起来。 谢寻急忙跃上马车,拦腰把抱着横梁不放的宋临晚救了下来。 他受不了宋临晚的尖叫,拿手堵住宋临晚的嘴唇,声音沙哑,“别叫了,没事了。” 谢寻垂着背,同宋临晚对视,身上的冷松香在血腥味里格外的让人安心。 宋临晚感觉到谢寻手指尖的冷意,怔怔的看着谢寻,最不可能救她的人出现救了她,清冷的月光落在谢寻身上,开出妖艳的红色,像极了地狱里开出的格桑花,美得触目惊心,让人一同沉沦。 谢寻见宋临晚回神,收回了手指,擦了脸上的血迹,“王妃,本王不是让你在客栈好生待着,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寻安置了宋临晚后,就前去同喻林汇合,截下了刘方鼎从南溪东县调来的刘家军。 刘府这些年来,早就渗入了南溪各县,不仅侵占土地,还屯了不少的私军。 刘方鼎这次为了以防万一,早已经派人去东县调了私军,若是南溪的军队来不了,他就借口送粮,往里面下毒,和中县里的守军应外合,杀了所有的流民。 只可惜,谢寻早就识破,先安抚刘文瑞,再让南溪镇抚使截住了刘府的私军,断了刘府的后路。 谢寻赶回来收拾刘府的时候,正好瞧见宋临晚替刘府答应了流民的请求,一身红衣随风飘荡,浑身上下镀了一层光辉。 那一刻,谢寻却并不觉得圣洁,而想把她握在手中,想要宋临晚被他掌控。 只可惜宋临晚威风不过一秒,刚说完就被人盯上了。 等到他穿过人群,宋临晚早就被马带跑了。 谢寻看向宋临晚,等着她的答案。 宋临晚定下心神,回答到,“那章首领要人谈判,这不我最合适,我就想着走一趟。” 谢寻牵过自己的马,不看宋临晚,月色太好,导致他滋生了不该滋生的念头。 他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着,反问宋临晚,“不是食君之禄才忠君之事吗?王妃,怎么开始喜欢管闲事了。” 宋临晚看着前面的谢寻,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向光明,满身是血,脊背永远挺直,宋临晚觉得,这样的谢寻实在是太孤单了,她提步追上,与谢寻并肩而行,并未回答谢寻的问题。 刘府的三千府兵,在数万流民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更何况还有谢寻带来的南溪大军。 谢寻同宋临晚回来时,战场已经接近尾声,刘府众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刘府内一片狼藉。 章淮水看到谢寻,想上前,嘴角蠕动两下,很快又制止了自己的行为,立在一旁没有动。 慕长川看到宋临晚,上前询问伤势,被谢寻掀到一旁,谢寻不悦的问到,“慕侍郎,你怂恿本王的王妃到这里做什么?” 慕长川有点理亏,“除了王妃,没有人的身份适合。” 谢寻十分嫌弃的说到,“你不挺合适的吗?当朝钦差,找一个女子出马,这就是你们文人的修养。” 刘方鼎此时可不管谢寻的态度,他面前做起,靠着石梯,对着谢寻怒目而视,“摄政王,我刘府从未得最过你,你为何算计刘府至此。” 谢寻冷着脸,一步一步的走到刘方鼎面前,脚下全是血色,步步生花。 谢寻半蹲在刘方鼎面前,眼里没有一点温度,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正像刘府索仇,他低声喃语到,“因果报应罢了。” 刘方鼎脸上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怎么染上的,他大笑到,“刘府百年世家,我大儿子和你同朝为官,你今日就算屠进刘府,刘府也能东山再起。” 谢寻伸手掐住刘方鼎的嘴,手上青筋直冒。 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是吗?” 谢寻慢慢松开刘方鼎,刘方鼎被掐的直咳嗽。 谢寻拿出帕子,十分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帕子随意扔在地上,被血迹染红。 他看向章淮水,突然笑到,“刚才王妃所应之事,本王答应了,刘府之地,全部归还于民。” 刘方鼎在一旁大喝,“刘府的土地受封于天子,即使是梁光帝,他也动不了。” “本王身为摄政王,这种受惠于民的事情,本王准了就行,何必让皇上分心劳神。” 谢寻的话如同恶魔般萦绕在刘府众人的耳旁,那个从尸山万血中走过来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刘方鼎惊恐,意识到了谢寻真的敢先斩后奏,这一张笑脸背后,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温言良语的良善之辈,而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鬼,披了人皮。 “刘府,”刘方鼎还想再说些什么,谢寻不耐烦的看了喻林一眼,喻林急忙上前堵住了刘方鼎的嘴巴。 宋临晚看着谢寻,谢寻之前的文人气质太盛,她已经忘了,谢寻是做过将军的。 谢寻处理完刘方鼎,再次回到宋临晚身边。 宋临晚的头发早就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刚才他就忍了一路,现在实是在忍不了了。 宋临晚难得卡壳,半晌后问道,“归还土地一事,要不要我找爷爷帮忙。” 谢寻伸手替宋临晚把乱糟糟的头发别在耳后,“王妃,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宋临晚有点受不了谢寻这种亲密的动作,僵硬的没有动,脸上感受到了谢寻的呼吸,不由得有点紧张,都没有太听清楚谢寻的话。 谢寻很快就退后,对着晴绿说道,“送王妃回客栈。” 宋临晚的马车很快离开了刘府。 谢寻的目光重新聚集,严观已经被放了出来,他向谢寻请示,“王爷,刘府的人怎么处理。” 谢寻开口,“刘府谋逆,全部处死,刘府土地进归于民。” 谢寻一席话让今夜更冷了几分,慕长川上前,“王爷,刘府之事,还需皇上定夺。” 流民的目光一下子全部看向慕长川,谢寻冷声,“慕侍郎,你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起起伏伏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响起,百年世家刘府,在第二日清晨已经化作一摊废墟。 清晨的中县再次回归一片祥和,刘府的粮食尽数上缴,傅杨派人连夜发放给五县灾民。 慕长川在谢寻的威胁下,被迫违心的写了一封刘府反叛,谢寻镇压叛贼的奏疏。 谢寻拿起奏疏,满意的看了看,“听闻慕侍郎拜于宋相门下十载,想必一定是学识深厚,才富五车了。” 慕长川自昨夜起,就一直被迫违背自己的原则,刚刚还和谢寻一起同流合污,他实在是气不过,并不理谢寻。 谢寻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这南溪分地一事,想来慕侍郎是得心应手了。” 慕长川的表情几经变化,“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寻说到,“我昨夜抽空给皇帝写了封奏疏,盛赞了慕侍郎到南溪后的忠肝义胆,敢作敢为,特请皇帝封你做南溪刺史,原刺史赈灾不力,下调一级。” 慕长川一时血气上涌,谢寻捅了南溪的天,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他来收拾!好一个摄政王! 宋临晚毕竟受了惊吓,睡得并不踏实,她醒来的时候,谢寻已经回到了客栈。 宋临晚理了理昨晚之事,谢寻这么有把握,说明南溪节度使傅杨是他的人。从一开始他到南溪就是针对刘府,赈灾粮是傅杨截的,何华是傅杨扣的,还以此来离间她和祖父。他那么清楚流民的头目丢了儿子,说不定流民也是他教唆的。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针对刘府?为国为民,不惜污名化自己?因果报应,到底是是指什么? 宋临晚还未想通,谢寻就来通知她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回京都。 宋临晚呆若木鸡的留在原地,“王爷,南溪的事情还未解决,我们就这样草草的回去?” 谢寻一脸好奇,“南溪还有何事没有解决?” “不是要分田吗?流民也没有安置?还有刘府的人不处理吗?南溪官场不肃清吗?” 宋临晚一连四问。 谢寻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慕侍郎对南溪的情况痛心疾首,已经准备留在南溪,为南溪鞠躬尽瘁了,这些事情,交给他就行了。至于流民,赈灾粮已经发放,傅将军又在这里,不会再掀起事端。” 慕长川会留在南溪倒是并不令宋临晚震惊,毕竟南溪现在一团乱麻,慕长川向来嫉恶如仇,他留在南溪,于情于理都说的通,宋临晚对此并没有丝毫怀疑。 宋临晚还是有疑问,“分地之事,皇上没有意见吗?” 谢寻笑了一下,“王妃可以出门走一走。” 宋临晚疑惑的离开了房间,刚走到大堂,就听到来住店的客人议论。 “宋相的孙女,还真是有其祖父的风骨,一个女子,竟然敢应下把土地归还于民的诺言。” “那可不是,有她在,这地很快就能到我们手里了。” “她既然敢这样说,她祖父肯定是早有准备的。” 宋临晚愣在原处,终于知道谢寻为何说她糊涂了。还需要她去找宋澜吗?怕是她的书信未到,宋澜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南溪,确实已经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宋临晚手指扶着楼梯,她总算知道了谢寻为何要一直带着她,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宋临晚觉得心里有点堵,有点气,随后又想到可是他毕竟救了自己,不应该同他计较。 她是宋澜的孙女,她要大方。 宋临晚随后又跺了一下脚,不行,还是气。 宋临晚转身上楼,背后有人叫她,“王妃留步。” 宋临晚转头一看,正是章淮水及他的儿子章家,谢寻本来在二楼看着宋临晚,看到章淮水,也下了楼。 章淮水说到,“今日特地带犬子来感谢王妃的。” 章家抬头,看着宋临晚,这几日章家的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上也逐渐回来了,他学着父亲的样子说到,“多谢王妃姐姐。” 宋临晚客气的摆手,“是王爷慧眼识珠,才能寻回犬子。” 谢寻此时也到了楼下,他挨着宋临晚,“王妃妙赞了,是王妃菩萨心肠,才能找到犬子。” 章淮水对着谢寻行礼,“王爷的大恩大德,章淮水铭记于心,若来日王爷需要章淮水,知会一声便是。” 谢寻点头,“流民之事还得你协助傅杨。” 章淮水点头称是。 宋临晚看着章家的背影,欲言又止。 写作说道,“想问就问。” “王爷,你是怎么连章淮水丢了儿子这种事情都能知道的。” “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喻木?” 宋临晚点头,谢寻说到,“等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宋临晚,??? 慕长川一脸苦闷的看着眼前的卷轴,特别是听到章淮水一股脑的夸着谢寻,他终于知道自己被谢寻当猴耍了。 他在前面焦头烂额的赈灾,谢寻把他当挡箭牌迷惑刘府。 他现在一边又觉得谢寻手段狠毒,一边又觉得谢寻魄力了得,快被折磨的不正常了。 特别是听完章淮水起义的全过程,他总算知道什么是算无遗漏。 章淮水竭力想隐藏谢寻派人潜入了流民中一事,可慕长川还是听出来了。所谓的流民暴动,算是谢寻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除掉刘府。 慕长川看了刘府的账铺,刘府不愧是朝中有人,租地的租金整整占了一年收成的九成,简直不给百姓留一点活路。据章淮水所说,每次上访之人大多数被截杀,就算有人幸运的到了京都,有刘泽在,什么也递不上去。 而且,刘府的土地早就从之前的万亩扩张了五六倍之多,看的触目惊心。 南溪刘府这颗毒瘤算是被谢寻彻底拔除了,可是京都里的刘家还安然无恙。 慕长川把卷轴一丢,他就算谢寻为何带着宋临晚,原来目标是在老师。 昨夜那件事后,宋澜已经被彻底推到了刘府的对面,不管宋澜愿不愿意,他都得在朝廷上同刘泽对立。 第 二十八章 宋临晚这次长了教训,让晴绿准备了路上的吃食,还新买了褥子。 她本来觉得事情好不容易解决了,可以趁这两天逛一逛中县,可是她一出门,就听到有人议论,“那就是摄政王妃,你们听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情,谁能不知道呢。” “聪明又漂亮,和摄政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临晚虽然脸皮厚,可是也没有厚到这种地步,只能灰溜溜的躲在房间,等着晴绿给她送吃的。 南溪的灾民一事虽然解决了,可是傅杨手上还有一个烫手山芋,何华还被绑在军营里。 傅杨是从镇西军出去的将领,自然是来找谢寻拿主意。 “王爷,这个何华毕竟是朝廷命官,直接杀了似乎不太好。可是他是刘府的人,放回去又是个隐患。” 谢寻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何华嫉恶如仇,实在是看不惯刘府的所作所为,身先士卒,被刘府所杀,这不挺好的。” 傅杨看了一眼门外,“慕侍郎毕竟是宋相的学生,他会不会向上面透露些什么。” “不用担心,他之前没有反驳,之后就不会再提,这就是他们的文人风骨,即使他不认同,可是他默认了。”谢寻对此倒是特别有把握。 谢寻随后说道,“流民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尽快回军营杀了何华,免得夜长梦多。” 宋临晚同谢寻在南溪逗留了三日,离开时,慕长川前来相送。 皇帝的任命已经下来,慕长川被封为南溪刺史,主理土地一事,他估计要在南溪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慕长川同宋临晚告别,“师妹,一路小心。” 宋临晚点头,“师兄,你也保重。” 谢寻骑着马,低头看着看着慕长川,“慕刺史,南溪还等着你鞠躬尽瘁,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慕长川一愣,谢寻已经双腿一夹,马飞奔出去,后面的众人立马跟上。 宋临晚一行人很快就淹没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谢寻走到一半突然慢了下来,同宋临晚的马车并行。 宋临晚听到外面有马相随,掀开帘子看到谢寻,略微有点惊讶,“王爷,你有什么事吗?” 谢寻没有回答,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一会儿,谢寻突然问道,“我听到你一直叫慕长川师兄,你们挺熟。” 宋临晚有些疑惑,还是作答,“他从小就师从我爷爷,算是相熟。” “他师从你爷爷,你不该叫他师叔?” 宋临晚咬了一下唇,她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让她叫慕长川师叔,她实在是做不到,当即回答到,“王爷,我要是叫他师叔,你也得叫他师叔。” 谢寻被反将一军,“王妃,嘴皮子越来越利索!” 宋临晚没有否认的笑了一下,还是认真的解释道,“我和爷爷是血缘关系,我也师从爷爷,可以叫慕长川师兄的。” 好吧,就是她不想,不想凭空矮一截。 “你学画也是同宋相学的?” 宋临晚闭嘴不说话了,这人是特地来气她的。 回去的速度显然比来时慢了许多,宋临晚能勉强适应了马车的颠簸。 谢寻大概是来的时候被宋临晚烦够了,回去一律按照宋临晚的要求找客栈酒楼,都用最好的,丝毫没有给宋临晚找茬的机会。 唯一令宋临晚不省心的就是,谢寻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硬是得同她挤一间房,就算打地铺也在所不惜。 她不信摄政王府这么穷了!多一间客栈的钱都没有! 宋临晚离京都越来越近,终于后知后觉的记起她的利用价值好像在南溪已经用完了,她难不成又要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 宋临晚甩了甩头,偷偷瞄了一眼谢寻,谢寻正优雅的吃着饭。她随即想到,在南溪谢寻都前来救她,应当没有除却她的心思。 况且,现在爷爷同谢寻绑在一根绳上,谢寻没有必要自断一条路。 宋临晚一边思索,一边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菜。 可是万一呢?她现在也拿不准谢寻要做些什么? 谢寻盯了她一眼,提醒到,“好好吃饭。” 宋临晚眼睛一转,准备给自己间来个保命符,“王爷,你看南溪一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谢寻一瞧宋临晚眼睛乱转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他语气暧昧的说到,“王妃,你一路上这么辛苦,一件事怎么够,十件事也行。” 谢寻此话一出,周围的侍卫全部低头吃饭。 宋临晚夹在筷子上的春笋滑落了下去,这什么情况!又来这招! 宋临晚有点抓狂,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此时不宜接话。 宋临晚一直到上马车时,一直在想谢寻刚才的话。 她一上马车,就拉住晴绿问,“你觉不觉得王爷刚才的话有点怪怪的。” 晴绿移开了目光,没有接话。 快到京都时,谢寻弃了马,同宋临晚同乘马车。 宋临晚看着紧挨着自己的谢寻,几次欲言又止。 谢寻不是一直都坐她对面的吗? 冷松香一直环绕在她鼻子周围,偶尔的肢体碰触让宋临晚僵硬到了脚趾间,而她一抬头,就能看到谢寻流畅的下颌线,肌肤上没有一点瑕疵,那可真的是羡煞旁人。 宋临晚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新婚之夜第二天,谢寻问她的,“王妃,本王好看吗?” 好看,确实好看。 宋临晚阴恻恻的看着自己的脚底,感觉耳后发红,好想把头给藏起来。 明明当时她害怕居多,可是事实上她把那晚上的谢寻记得一清二楚。 宋临晚默默的吐槽自己,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溪之事已经传遍了京都,谢寻同宋临晚成亲之事本来就受人瞩目,现在他们出去一趟,热度不仅没有下降,反倒是更加被人津津乐道。 谢寻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在各位小姐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寻一直陪着宋临晚回了摄政王府,才去皇宫向皇帝禀明南溪的情况。 宋临晚再次回到摄政王府中,心情莫名有点复杂。 宋临晚还没有从复杂的心情中缓和过来,禾绿就给她送来了一堆的请柬。 宋临晚随意挑了一封拆开,赵家赵家小公子寿诞。宋临晚随手一丢,什么乱七八糟的。再开一封,魏家老爷纳第五房小妾。 宋临晚看的直翻白眼,她问到,“这些请柬怕不是送错了地方?” 禾绿从一堆请柬中挑出了一封红底金丝的请柬,宋临晚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刘府的请柬,心里暗自说道,来者不善。 禾绿向宋临晚阐明京都如今的情况,“刘二小姐五月十五的赏花宴并未举行,这是听闻王爷和王妃即将回府,特地送来的。” 宋临晚拿着请帖,眉间疑惑,南溪刘府都被灭门了,这刘泽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宋临晚收下请柬,准备等谢寻回来再问他怎么做。谢寻屠了刘泽的本家,这次宴席怕是不能善了的。 谢寻倒是没有同刘泽碰上,梁光帝虽然受制于谢寻,但是计谋还是不差,提前调开了刘泽,免得刘泽触谢寻的霉头。 谢寻这次见梁光帝,梁光帝一反常态的没有过问刘府的事,反而大做赏赐,要不是宋澜在一旁拦着,梁光帝都想赐谢寻免死金牌了。 谢寻倒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只说是臣分内之事。 谢寻此举虽然有待商议,可梁光帝确实君心大慰,毕竟刘府是造成他母妃含冤而死的刽子手,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动他们了。 宋澜虽然对此颇有异议,可是梁光帝圣心已定,不管是灭了刘府满门,还是擅自诛杀朝廷命官,这次谢寻注定能顺利脱身。 谢寻离宫后,梁光帝再次旧事重提,“老师,朕想重启隆安二十一年的巫蛊一案。” 宋澜听到后只是沉默,目光跃过烟雾缭绕的香炉,又看到那一年的大雪纷飞。 许久后,宋澜才说,“皇上,臣比任何人都想重启那一案,可是现在不是时机。” 梁光帝双拳紧握,“老师,朕的母妃含冤而死十三年,朕登基三年有余,现在连替她翻案都翻不了,那朕这个皇帝有什么用。” 宋澜嘴唇颤了颤,“皇上,那一案,会动摇国之根本。” 御书房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宋临晚瞧着流水般的宫人送来了一尊尊鎏金的摆饰,眼睛都快看直了。 她悄悄拉了拉谢寻的长袖,谢寻轻轻偏头,听她说话。 “王爷,这么多赏赐,你能不能分点给我。” 谢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脸色一直沉着,来送赏赐的宫人都避着他走。 他学着宋临晚压低声音,“王妃,王府里的都是你的,尽管拿,不用客气。” 宋临晚最讨厌谢寻这种我的都是你的的语气,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谢寻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宋临晚转回正题,“刘二小姐邀请我三日后到刘府赴宴,他们会不会怀恨在心,半道截杀我。” 谢寻听到此言,眉毛动了一下,宋临晚的聪慧似乎是一次性的,“王妃,你安心准备赴宴,其余的事情不用操心。在这京都,只要本王在,没人能动你。” 宋临晚立马反应过来,这里是京都,谢寻可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在南溪都敢算计刘府,在京都,更是不惧刘泽,刘泽若真敢动手,还不知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而且刘泽还得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她,若是她一出事,刘泽必定逃不脱干系。 宋临晚想明白这一层,立马畅心了。 禾绿一边记账,一边看着谢寻离开的背影,她向宋临晚询问到,“王妃,你是不是不怕王爷了。” 宋临晚觉得禾绿问的有点奇怪,她明明很怕的,她都不敢使小性子,“我明明挺怕王爷的。” 禾绿低头继续写着,之前王妃从不主动和王爷进行肢体接触,现在明明王爷脸色不好,王妃还敢拉王爷的袖子。 禾绿觉得,这只是王妃害羞的借口。 第二十九章 谢寻回到景园,景园一如往常的安静,仆役低头做事,侍卫尽忠职守。 谢寻却总觉得不太对劲,这样的景园似乎太过安静了,安静的让他不太习惯。 谢寻在院子里站了半晌,才进了屋子。 宋临晚终于回到了瑶园,她可想念自己的床了,她一把扑在床上,翻了个身,向晴绿问道,“王爷晚上要吃什么?” 宋临晚问完,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回了摄政王府,谢寻没必要同她一起用饭。 宋临晚摇了摇头,刚刚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 摄政王府的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宋临晚和谢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晴绿已经着手开始帮宋临晚准备刘府赴宴时该穿的衣服。 晴绿把自己选出来的十几套衣服摆放到宋临晚面前。 宋临晚左瞧瞧,右看看,颇有些心不在焉,还是觉得手里的话本有趣。 喔,这话本还是在南溪时晴绿帮她买来的。 晴绿对自己选出来的衣服都不满意,她有些头疼的问到,“王妃,要不你自己选一套。” 宋临晚左手撑着脑袋,“我觉得你选的都挺好,你挑一套我明天穿就行。” “不行的,王妃,”晴绿激动的说到,她认真的替宋临晚科普目前的形势,“明天是你第一次以摄政王妃的在朝中官员的家属面前出来,你必须得艳压群芳。” 宋临晚放下话本,认认真真的考虑了一下晴绿的话,“朝廷官员?我还以为刘府明日就邀请了我和王爷呢?他们这个时候大操大办是不是不太好?” 宋临晚算着南溪刘府被灭门不过一个月,刘泽这样,会不会太过薄情寡义了。 晴绿坐在一旁告诉宋临晚她听到的事情,“刘府反叛一事一出,刘尚书殿门外整整跪了三天,若不是朝中官员求情,说不定皇上早就下旨赐死了。” 宋临晚手指摩擦着话本,这朝廷官员不仅不落井下石,反而求情,真的是有趣。 那她可明白刘府这封请帖的用意了。刘府是想借这封请帖,向京都众人表示,谢寻同他并无芥蒂。这件事上要宣扬出去,那可不得众多的官员家属见证。 晴绿见宋临晚悟了,急忙趁热打铁,“王妃,所以明日你一定要精心打扮。” 宋临晚放下笔,坐到梳妆镜面前,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脸,疑惑的问到,“我还不能艳压群芳吗?” 晴绿再次替宋临晚分析,“王妃,你知道以前王爷有多招蜂引蝶吗?” “他这么凶,他那些蜂啊蝶啊早就被他自己给拍死在了摄政王外,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宋临晚可一点不带担心的,又拿起话本想要继续看。 晴绿只能再次说到,“王妃说的是以前,可是自从你嫁进王府后,风向就开始转变了。现在你们从南溪回来,王爷立下大功,外面又盛传你们两人夫妻恩爱。有些人的心思又在蠢蠢欲动。” 宋临晚靠在椅子上,“我和王爷既然夫妻恩爱,她们有什么可蠢蠢欲动?不是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们这样,是会被雷劈的。” 晴绿听的哑口无言,她倒是没有看出来,王妃还十分信神。 晴绿不甘心,她辛辛苦苦打听半天,不是为了让自家王妃摆烂,“王妃,你明日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可以事半功倍,岂不是很好。” 宋临晚十分为难的考虑了一下晴绿的提议,最后十分不情愿的妥协了,“我觉得晴绿你说的非常对,我明天不仅要艳压群芳,还一定让她们全部都自行惭愧,可不能让她们给我找麻烦。” 宋临晚这次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晴绿选的衣服,最后指向一件款式最为简单的,“就选这件,越是简单,越来衬托出我清水出芙蓉。” 晴绿一脸黑线,她怀疑自家王妃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建议,还是自己替她选来的比较靠谱。 谢寻破天荒的到瑶园来用晚膳,可是十分不巧,宋临晚刚吃过晚饭。 此刻,她和谢寻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晴绿替两人斟了茶就急忙退下。 谢寻干咳了一下,“王妃,其他夫人都会等夫君一同用膳的。” 宋临晚喝了一口茶水,十分无辜的说到,“王爷,我要是等你用膳,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谢寻望着宋临晚不说话,桃花眼不温柔也不凌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压迫感十足。 宋临晚不管他,连喝了一盏茶,谢寻依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宋临晚心里叹气,王爷就是王爷,饿着肚子还这么沉得住气,她只能妥协了。“王爷,那我让厨房把送去景园的晚膳送到瑶园给你用膳?” 谢寻反问,“王妃你不陪本王吃。” 宋临晚椅子往后一退,“王爷,我刚刚才用完,我吃不下了。” 谢寻抬起手,终于不敲桌子了,宋临晚正准备叫人,谢寻又说到,“可惜本王定了方斋的素食,王妃是无福消受了。” 宋临晚咽了一下口水,立马说到,“王爷,我觉得我们既然是夫妻,我理应陪你去吃。我们是坐马车过去还是让方斋送到王府来。” 谢寻起身说到,“我们走过去。” 宋临晚,????? 不至于吧!谢寻这也太记仇了! 谢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宋临晚为了方斋,只能陪着谢寻慢慢的走过去,幸好方斋里摄政王府不太远,两条街的距离,宋临晚还是能接受的。 五月的夜风还是很清爽的,宋临晚穿了一件碧绿的千水裙,谢寻也是一身玄色的常服,两人慢走在街道上,那可真是非常的养眼。 两人走了一段,一路上都听到有人议论纷纷,宋临晚目光一落过去,那些人又立马不说话了。 宋临晚拉了拉谢寻的衣袖,“王爷,他们在说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谢寻低头看着宋临晚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如玉的肌肤一尘不染的,格外的让人晃神,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大概是说,夫妻间不该如此生分。” 宋临晚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下一秒,谢寻的衣袖就挣开了她的手,她还未反应,手就被谢寻握住。 宋临晚的头皮突然就炸了,脸上迅速的飘起了红晕。 不是吧!得演的这么认真的吗? 宋临晚的手同谢寻想的一样,软软的,他一只手能完全握住,宋临晚的手不同于这五月的天,还带着点凉意。 谢寻放缓脚步,带着思绪已经离家出走的宋临晚慢慢的朝前,“王妃,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宋临晚的思绪依然没有回神,不思考的说到,“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 谢寻嘴角扬起,“就这么简单。” 宋临晚任由思绪外飘,她脸上的红晕依然没有落下去,要是思绪回笼,怕不是连脖子都得红透,她借着本能回答到,“哪里简单了,有些人一生都过不去这样的生活。” 方斋一到,小二就上前引着他们去隔间,方斋用斋都是在隔间里,因此人显得并不多。 两人到了隔间后,谢寻才中午送来了宋临晚的手,松开时,谢寻还轻轻的捏了两下。 宋临晚本来都快适应了,现在,她一下子就炸了,她终于从脸上烧到了脖子上, 她愤愤的瞪着谢寻,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瞪着,就像一只炸毛了的猫。 谢寻抬手轻轻刮了她的脸,宋临晚立马跳到了他的对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 谢寻为什么突然这样,好奇怪。 可是这应该是夫妻间寻常的动作,一点也没有过界,她不该反应这么大的。 可是,她也控制不了啊!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宋临晚抓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给自己压了压惊。 随后她又想到上次误喝了谢寻的茶。 宋临晚惊的差点把茶杯摔了下去。 谢寻早就把小二打发了下去,等着宋临晚在那里自我斗争,还心善的反思了一下自己,自己进展太快了。 不过宋临晚这么害羞确实是出乎意料,平时都一副生冷不忌的样子,不过这脸红的样子,倒是更让人心神不宁,谢寻随即也喝了口茶。 宋临晚斗争半响,终于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给压了下去,可一抬头看了眼谢寻,马上又破功了。宋临晚欲哭无泪,也没有人告诉她夫妻之间牵一下手会这样。 在宋临晚连喝了四盏茶后,她发现她饱了,方斋已经无法引起她的食欲了。 谢寻倒是没有为难她,让方斋做好了之后送到王府。宋临晚可怜兮兮又带着点怨气的看着他。谢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明日重新给你订一桌。” 幸好回去的路上备了马车,宋临晚不等谢寻,径直让马车打道回府。临走时,宋临晚想到了一个词语,落荒而逃。 喻林看着绝尘而去的宋临晚,“王爷,你又惹王妃生气了?” 谢寻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喻林,你就不能盼本王一点好。” “谁让你总是恐吓王妃。” 谢寻一脸无辜,“本王可从来没有恐吓过她。” 刘府布置的一片喜庆,可是气氛却十分的沉重。 刘泽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他盯着刘若玉刚采购的满屋子的首饰衣物,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若玉,刘府如今这情形,你不能再那么招摇了。” 刘若玉急忙说道,“父亲,我们现在得和祖父他们划清干系,要不然人人都想对我们除之而后快。您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刘泽好不容易才保下京都的产业,此时已经心力交瘁,只是提点了刘若玉几句,便离开了。 刘泽走后,旁边的丫鬟上前说道,“二小姐,一切都安排妥当。” 刘若玉点了点头,若不是宋临晚横插一脚,刘府又怎么到如此境界,她倒是要看看铁石心肠的谢寻到底会帮谁。 第 三十章 海棠花迎风绽放,浅浅的粉色为瑶园增添了许多的诗情画意。 宋临晚站在瑶园里,颇有些焦虑。 宋临晚看到晴绿回来后,急忙上前问,“怎么样?王爷说什么?” 晴绿停下来,喘了两口,为了让宋临晚早点知道消息,她可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王爷他去上朝了,让王妃自行前往刘府。” 宋临晚大松一口气,这可真是太好了。 自从昨晚后,宋临晚就觉得她和谢寻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想到今天还要一同前往刘府,她就不自觉的脸红,十分不自在。 五月的京都早已经退却了凉意,带着一点暑气,正是是个适合出游的季节。 宋临晚听从了晴绿的话,得嚣张一点,特意坐了象征摄政王妃身份的马车。 一路上,黑紫色的紫檀木马车格外的引人注目,金丝的蟒正张牙舞爪的看着众人,众人望眼欲穿,却无人敢上前。 刘家建府早,年年扩宽,还建成了一个避暑的园林,每年春天都会举行一次宴会,今年因特殊原因未能举行,现在才补上。 辰时两刻,刘若玉请帖上邀请的人,基本上已经到齐,只是大家迟迟未进入刘府。此次刘府请的人虽多,但是高官重臣的家眷却寥寥无几,大多只是一些想要攀附刘府之人。 因刘若玉一早就透露,摄政王府会来人,如此激奋人心的一刻,来这里的人谁都不想错过,因此都围在刘府门口。 宋临晚自从同谢寻大婚,就很少在正式场合出现。民间盛传两人恩爱,可是谁也不知传言的真假。 蟒车出现的那一刻,刘府外的人仍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竟然是蟒车,摄政王竟然亲自来了,看来传言有假,我还当这新王妃有什么大本事,原来不过如此。” “这位姐姐,这新王妃哪里需要有真本事,人家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祖父,这可是在座各位都羡慕不来的。” “她祖父是贤名在外,可她这个孙女,那可真真是默默无闻了。这么多年来,谁听过咱们新王妃的名号。” “要不是她运气好,这王妃怕还轮不到她。” 大家都觉得宋临晚声名鹊起是因为借了谢寻的光,连南溪一事,也是因为谢寻的照拂才让她有机会大显身手。 在宋临晚的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来刘府祖宅。 晴绿在马车停下时,轻轻掀开一角,看到了刘府门前花红柳绿的景象,“王妃,刘府虽然势弱,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人多眼杂的,待会儿宴会上千万要留心。” 宋临晚不用看都已经知道了刘府门前的盛况,如此嘈杂,该来的应该都来了。 马车停下时,宋临晚示意晴绿先下马车。 刘府门前的众人见从马车中走出了一个绿衣丫鬟,十分疑惑。谢寻身边,什么时候有过丫鬟。 刘若玉直直的盯着马车,想看清楚坐着的到底是何人。 宋临晚轻轻掀开一角车帘,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来,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晴绿的手上,从手看就知道是一个美人坯子。 手腕上戴着烟黄色双扣手链,复杂的纹路让人目不暇接。 黑色的窗帘缓缓掀开,众人缓缓屏住呼吸,宋临晚这时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宋临晚一身金银丝流霞云燕锦裙,头上带着双花流苏步摇,金色的流苏随着长发垂下,霞红色的衣服让她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红色的衣服本来是十分张扬跋扈的,硬是被她的气质压住,让众人不觉的她有任何的嚣张之意,美得让人自行惭愧再,加上一双鹿一般灵巧的眼睛,更加的蛊惑人心。 宋临晚是适合盛装的,不管服饰多么复杂,都压不住她一身的气质,只要她想,完全可以不笑而贵,一笑而雅。 她垂眼看了一眼众人,众人立马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宋临晚嘴唇弯了很小的一个幅度,就像是偷偷的喜悦,不像是她在用身份威逼众人,而是众人自愿为她让路。 刘若玉一身浅黄色留仙裙,裙摆六分,上面坠着珍珠无数,在宋临晚的衬托下,一下子变得俗气不已。 刘若玉慢步上前,极不情愿的行了一个礼,“恭迎摄政王妃。” 宋临晚把请帖递给她,“多谢刘小姐相邀。” 刘若玉接过请帖,在前面引路,“王妃,请。” 宋临晚假装听不见周围的冷言冷语,跟着刘若玉的引进,率先进了刘府。 “这摄政王妃也太漂亮了。” “奇怪,在她成婚之前怎么没有听过有关她的半点消息。” “看来传言不虚,冷心冷情的摄政王原来也只是看脸。” “人靠衣装,全靠她那身衣服撑起来的。” “才貌才貌,当然是才更重要,这摄政王妃,怕只有这一张脸长的好看。” 众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条小溪旁,小溪旁已经摆好席位,正等着就坐。 周围桃杏花交错,花开的灿烂,有些花瓣飘落在溪水上,泛起一阵阵的涟漪,确实是一个赏风景的好去处。 刘若玉这时才缓过心神,给众人介绍到,但是眼神更多的是看向宋临晚这边,“这溪水是活水,清而灵,刘府已经备好坐席,大家可以自由落座,也可以在周边游玩,我们半个时辰后会举行飞花令,到时候诸位可不能缺席。” 刘若玉掩面而笑,完全没有兔死狐悲的凄凉。她言下之意大家都懂,接下来的飞花令才是重点,毕竟在场的未婚小姐和公子不在少数。 各家小姐和夫人与宋临晚都不熟,宋临晚身份地位又摆在那里,一时间众人踌躇不敢上前。 这时,一个黄衣女子站了出来,她不像在场的大家闺秀般打扮的长裙宽袖,她衣服袖子稍窄,一看就不是常住京都之人。 她出言毫不客气,带着鄙夷,“摄政王妃,你如今坐这位置上,不觉得心里虚吗?”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若有所悟,全在一旁等着看宋临晚的笑话。 宋临晚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这人竟然这么嚣张,对她这么有敌意,多半是荆州那边的人。 宋临晚不急不躁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捏了捏嗓子,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这位小姐的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本宫有什么可心虚的。本宫又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是半夜鬼敲门,也是不怕的。” 宋临晚猜的不错,这人正是荆州刺史的二女儿,田明夏。 田明夏听的更是眉头直皱,“王妃,小女忘了自我介绍,小女姓田,是荆州刺史的二女儿。不知王妃可想起了什么。” 宋临晚满脸认真的仔细回忆了一下,一手搭着晴绿,满脸疑惑的问道,“荆州刺史的二女儿,有什么特别?值得本宫关注。” 田明夏被宋临晚这么不要脸的装傻给惊呆了,瞬间怒火中烧,“王妃,你未免太自信了一点,我姐姐她这么好的人都落得那个下场,你也不会例外的。” 宋临晚看着义愤填膺的田明夏,只觉得好笑。 田明秋死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这个妹妹倒是打着正义的名号来找她的麻烦,柿子专挑软的捏。 宋临晚眼角一挑,本来平和的目光凌厉了些,“田小姐,本宫倒是不知,你姐姐是何下场。你们田家这么长时间不声不响,现在突然说你姐姐死因有蹊跷。南溪刘府刚刚被株,现在本宫不得不怀疑,你们是故意要往王爷身上泼脏水,好让事情不再被继续深查。” 宋临晚一席话,把之前谢寻杀妻的传言推的一干二净,还警告了众人,往后谁要是再提及此事,那就是刘府叛贼的同党。 毕竟,谢寻前两任新娘子是怎么死的,当年当事的两家可是缄口如瓶,一切皆为传言,宋临晚现在怎么说都不为过。 田明夏被宋临晚堵的脸色通红,这个女子踩着两条人命入主摄政王府,为何能这么嚣张。 刘若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马上前委屈的道歉,“是若玉的错,惊扰了王妃姐姐。” 宋临晚一眼就看穿了刘若玉那虚假的客套,无非就是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仗势欺人。 宋临晚自己也是个演戏好手,除了对上谢寻,她还没有输过,她立马拉过刘若玉的手,安慰到,“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还年轻,一两处错了不要紧,还有机会改正,不必放在心上。今日之事,本宫就不计较了。若是下次妹妹再犯错,可不一定能遇到本宫这么好说话的人。” 刘若玉那委屈的表情当场崩在了脸上,她假意道歉竟被人踩着脸往上爬,这宋临晚看着温柔亲和,原来都是假象。 宋临晚接着说道,“本宫已经过了玩飞花令的年纪,本宫就先告辞。” 刘若玉上前,想拉住宋临晚,被晴绿挡住,宋临晚问道,“刘二小姐,还有何事?” 刘若玉眼神急转,“王妃,王爷还在路上,王妃不等王爷吗?” 宋临晚犹豫了一下,若是谢寻真的要过来,那她真的等一等,要不然那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也罢,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王爷,同王爷一起回。” 谢寻下朝,喻林在低声对他说道,“王爷,三公主神色匆匆的出宫了,八成是去了刘府。” 谢寻抢过喻林的马,问道,“你怎么不拦住她。” 喻林看着谢寻绝尘而去,“你也没让我拦!” 第三十一章 刘若玉因宋临晚答应留下来,立马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才宋临晚这么落她的脸面,她自然也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刘若玉不经意的提起,“小女之前去云衣阁时听人提起,云衣阁正在为三公主赶制生辰穿的衣裳,听闻云衣阁是摄政王府的产业,不知道王妃可知这次云衣阁替三公主裁制了什么衣裳,好让大家提前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宋临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了一下,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她波澜不惊的说到,“二小姐,传言不可信,可别听风就是雨。” 宋临晚答的含糊,既回应了刘若玉的话,又不至于给人留下把柄。 刘若玉碰了一个软钉子,自然不肯罢休,她继续问到,“每年摄政王都会给三公主精心准备生辰礼,不知王妃可知这次王爷准备了什么?” 刘若玉说完,捂嘴笑道,“这样可以让大家提前避开。” 宋临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些琐事,这么敢劳烦王爷费心,本宫代劳就行,即为礼物,只要有心就行,诸位随意。” “本公主的生辰礼自然得谢寻哥哥亲自准备,你凭什么越俎代庖。” 与这话音一同到的,还有一根银色的长鞭。 宋临晚只觉得重心后移,她已经被晴绿护在身后。 晴绿挡在宋临晚身前,自己空手去抓长鞭。 这根长鞭做的异常歹毒,长鞭上布满了细刺,晴绿的手握住银鞭的瞬间,献血就染红了鞭子。 鞭子两端的人都用力拉扯,晴绿咬牙,手心被银鞭划出了深深的伤痕,鲜血如同下雨一样滴落在草地上。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推后几步,给两人留出位置,没有丝毫准备上前劝说的打算。 溪水凛凛,在微风下惊起波澜。 宋临晚冷眼看着来人,来人一身一身蝉丝千水裙,裙摆飘逸,头饰手链样样精贵。身后的宫女跟了四个,一个人扶着她,两个人跟在她身后,替她扶着长裙;还有一个手执长鞭,见无法从晴绿手上讨到便宜,也撤回了长鞭。 晴绿收回鲜血淋淋的双手,一声不吭的挡着宋临晚。 除了与她对峙的宋临晚和晴绿外,其余人立马行礼。 “见过三公主。” “摄政王妃的话,本公主还真是听不懂了。你明明就是鸠占鹊巢,哪里轮得到你替本公主准备生辰礼物?”梁茜十分不善的打量着宋临晚,越来越恼火。 近来宫里盛传,摄政王妃貌美,摄政王已被她迷的神魂颠倒,梁茜本来不信,但是一见到宋临晚,也信了几分。 宋临晚低头看了看晴绿的手,才抬头仔细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三公主。 传言确实无误,若是闭眼,这位三公主确实担得起闭月羞花,只可惜一双眼睛太过精于算计,这月缺了一角,这花落了点色,那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一身金银珠宝增色,也不能掩饰其中的缺失。 宋临晚不卑不亢的偷换概念,“既然公主觉得摄政王府不配,那今年摄政王也无需再送公主生辰礼了,这生辰宴,摄政王府更无需参加。” 梁茜被宋临晚将了一军,立马火冒三丈,抬手手指着宋临晚质问问道,“你说什么?” 宋临晚嘴角扬起,一抹嘲笑挂在嘴边,“抱歉啊!我不知道公主耳朵有毛病,刚才说的小声了一点。” 梁茜长这么大,就没有被人这么冷嘲热讽过,当即发作,“宋临晚,你好大的胆子,先是见本公主不行礼,藐视天威,再是对本公主出言不敬,你有几条命可以丢?” 公主盛怒,宋临晚凛然不惧,还向梁茜走了两步,晴绿想要拦她,可惜手上满是鲜血,不敢伸手,只能紧紧的跟着宋临晚,警惕的看着梁茜周围人的动向。 宋临晚俯身在梁茜耳边挑衅地说道,“那公主可是要诛我九族?公主可不要忘了,我的九族里有一族是你的谢寻哥哥哟!” 梁茜气的扬起右手想要打宋临晚,被宋临晚眼疾手快的握住手腕。 宋临晚按住梁茜的右手腕往后翻,问到,“公主,您刚才可是唤了王爷,哥哥。” 梁茜痛的后仰,依然嘴硬,“本宫唤了谢寻哥哥怎么了?宋临晚,你最好放开本公主,要不然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宋临晚挑眉,梁茜的话音刚落下,她就抬手干脆利落的给了梁茜一耳光,一声脆响在人群中炸开。 宋临晚用了十成的力气,当场就在梁茜的脸上留下了通红的五个手指印。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变故给惊在了原处,一时间万籁俱寂,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宋临晚打了梁茜,以下犯上,今日这事,肯定不能善了,弄不好会殃及池鱼。 晴绿率先反应过来,把宋临晚挡在身后。 梁茜直愣愣的捂着脸,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她被人打了一巴掌!她捂了半天,终于想起质问,“你竟然敢打我!” 宋临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疼的发麻。 她用手轻轻在衣裙上扇了扇,一副脏了手的样子,学着梁茜的语气,“有你的谢寻哥哥在,打你又怎么了,谁让你目无尊长。” 梁茜气的都不捂脸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宋临晚,她冷了半晌,才对着旁边的宫女喊到,“你们几个废物。” 宋临晚见势不对,侧身避开梁茜,晴绿被梁茜带的宫女缠住,周围的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深怕殃及池鱼。 刘若玉也被眼前的阵势慌了神,她特意请来三公主,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事实证明,这步棋走对了,若是三公主不到,在场的人身份终究是差了一点。 可她不曾想到,两人会这么剑拔弩张。她僵手僵脚的站在原处,竟然没有想出丝毫的办法。 刘若玉这边安静如鸡,宋临晚和梁茜那边一触即发。 宋临晚后退了几步,正好落在了溪水边上,她不想同这个疯子纠缠,“三公主,你这般不服管教,可是不行的。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么恼羞成怒,传出去可对你你名声有损。你的谢寻哥哥,可不会喜欢一个母老虎。” 梁茜气的牙痒痒,宋临晚这话,那可是面子里子全都占全了,她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朝着宋临晚飞奔过去,刚一迈腿,就被人按住肩膀,定在了原地。 梁茜正怒火中烧,转头就破口大骂,“什么狗?” 梁茜转头,看到一身深蓝色常服的谢寻,一双桃花眼敛着,她立马收起后面的话,一改嚣张的气焰,委委屈屈的说,“谢寻哥哥。” 谢寻把梁茜扔给她的贴身宫女,冷脸训斥,“谁让你们出宫的?” 梁茜急忙解释,“我在皇宫里呆闷了,特意向皇兄请的旨。” 谢寻凌厉的眼神刮过梁茜,冷声说道,“三公主,本王没有妹妹,不要乱攀亲戚。” 梁茜刚被宋临晚打,又被谢寻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说,立马捂着脸说道,“谢,”她咬了下舌头,把后面的话吞了进去,又重新说道,“王爷,刚刚摄政王妃对本公主不敬,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你不能徇私。” 谢寻这才把目光落在宋临晚身上,宋临晚一身红衣,在微风下衣裙随风而动,刚刚的混战让她眼神带了些狠厉,倒是难得一见。 谢寻朝着宋临晚走过去,桃花眼眯起,颇有些吓人,宋临晚看不清里面的想法。 宋临晚有点害怕,心里突了一下,要是谢寻真的旧情难忘怎么办?她难不成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宋临晚悄悄的后退一步。 谢寻逼近,居高临下的问,“那只手打的?” 宋临晚立马把两只手都背在身后,她抬头看着谢寻,“是她先动手的。” 谢寻再次问道,“那只手打的?” 宋临晚瞪了谢寻半响,谢寻神色不变,她只能伸出左手,谢寻低头,只见宋临晚的左手也红了一片。 谢寻心里冷笑,打个人还把自己给发疼了,他家王妃,还真是独一无二。 谢寻伸手握住宋临晚的左手手腕,拉着她一同走到梁茜面前。 宋临晚半个身子躲在谢寻身后,十分的不情不愿。 谢寻手指揉了一下宋临晚的手腕,让她安静。 梁茜十分得意的看着宋临晚,刚想开口,就听到谢寻说道,“三公主,本王刚才盘问过了,王妃用的左手,王妃右手手劲也尚小,更不用说左手,想来对三公主影响不大,你回宫好生休息几天,一定可以恢复的。” 兴高采烈的梁茜,???? 梁茜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以下犯上。” 谢寻冷眼问到,“她是本王的王妃,怎么就以下犯上了?” 当年梁光帝尊谢寻为兄,封的摄政王,若真论起来,还真说不上以上犯下。 宋临晚这才高兴了一点,可一抬头看到那个手握银鞭的宫女,脸色又难堪了下去。 谢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她打的晴绿?” 宋临晚立马小猫一样握住谢寻的手,“她是想打我的,晴绿替我挡了一下。” 谢寻危险的扬了一下眉毛,转头对喻林说道,“把三公主带来的所有宫女都留下,王府另外派人送三公主回宫。” 梁茜听到这样安排,心里发慌,当即说道,“王爷。” 谢寻眼神扫过去,她本能的心虚,没有敢再求情。 谢寻转身环视众人问道,“诸位看戏可看的开心。” 刚才他在一旁看的清楚,宋临晚同梁茜争执,周围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 众人吓的立马跪下,“王爷恕罪。” 谢寻冷笑,“恕罪,我看你们胆子挺大的。”他把目光转向刘若玉,“刘若玉,本王可不曾看见刘府宾客中请了三公主,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本王的王妃?” 刘若玉吓得腿软,不敢抬头看谢寻一眼,声音抖着说道,“王爷,臣女没有。” 谢寻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转身对喻林吩咐到,“喻林,今日在场的诸位,有一位算一位,都在这里跪至天黑,好好给本王静静心。” 众人吓得脸色突变,她们哭着求情,“请王爷饶命。” 谢寻从来都是铁石心肠之人,对这种求情从不理会,倒是宋临晚在旁边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原来狐假虎威能让人这么开心。 第三十二章 谢寻这么一安排,这场宴会算是彻底惨淡收场,谢寻的到来阻止了这一场骂剧,宋临晚该出的气谢寻替她出了,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她同谢寻一同返回摄政王府。 谢寻把自己的马交给喻林,自己则是同宋临晚一同乘坐马车。 他一上马车,就发现宋临晚苦着一张脸在揉手,一双眼睛耷拉着,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谢寻知道只是表象,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软了一下,他挨着宋临晚坐下,“打人把自己给打疼了,王妃,你这是没有打过人?” 那还真没有打过,在相府,可没有人敢惹她。她那会儿也不会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场合。 宋临晚一想到宴会上的事情就很气,她放下手,十分不解的问道,“王爷,你说你惹的事为什么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谢寻长腿翘起,“王妃,我还不是同样给你收拾烂摊子。” 宋临晚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谢寻刚刚是在替她解决麻烦。 宋临晚被谢寻这么一带,完全忘了这麻烦就是因谢寻而起。 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她小心翼翼的问到,“王爷,你每年都会给三公主送生辰礼吗?” 谢寻思索了一下,“这几年都会让人备一份。” “那今年可以不送吗?”宋临晚两只手都纠结在了一起。 谢寻眉骨动了一下,“你又惹事了?” “没有。”宋临晚一本正经的回到,刚回答完,又说到,“是三公主说不喜欢我给她挑生辰礼。” 谢寻大概猜得到两人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他揉了揉眉,“不送就不送,这种小事,王妃你决定就行。” 宋临晚高兴朝后一仰,幸好谢寻眼疾手快,挡住了宋临晚撞向马车的头。要不然今日就会传出谢寻冲冠一怒为红颜,责罚自家王妃的流言了。 有了谢寻的手做缓冲,宋临晚倒是没有撞疼,可谢寻就不一定了。 她急忙尴尬的把谢寻的手拿下来,放在她腿上,伸手轻轻揉了几下,痛心疾首的问到,“王爷,你的手怎么样?是不是很疼,不会被我撞废了吧!” 宋临晚说完,抬起谢寻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谢寻手指修长,手掌很大,一张手,就能把她的手全部握住。 谢寻的手指上带着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行军打仗之人。 这点痛对谢寻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看到宋临晚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就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他低头说道,“应该不会残,就是有点痛。” 宋临晚立马不淡定了,“那我替你揉揉。” 谢寻没有说话,任凭她折腾。 宋临晚就轻轻的替谢寻揉着,谢寻的手指上没有一点肉,一点点揉过去,全是骨头,还有点硌手。 谢寻眼睫毛垂着,宋临晚的力度很小,就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口挠痒痒,他忍了半晌,有点忍不住了,急忙把手抽回去。 “不痛了。” 宋临晚还沉思在谢寻为何这么瘦的思绪中,她之前只觉得谢寻的手指很长很好看,上次谢寻握她的手的时候,她太紧张了,并没有注意。 这次才发现,谢寻的手瘦的似乎只剩下了一张皮和骨头,连带着手腕,都没有一点点的肉。 若是看谢寻的脸,不该是这么瘦的人。 宋临晚见谢寻把手缩回去,她立马去抓谢寻的手,“王爷,你不要害羞!” 阮期掀开帘子,就看到宋临晚扑倒了谢寻的身上,还说着虎狼之词,阮期默默的放下了帘子。 谢寻见状,立马拎着宋临晚的脖子把她拎了起来坐直。 宋临晚支支吾吾的说到,“我不知道有人会掀帘子。” 她说完,又补充道,“不对,他怎么能掀帘子呢?” 谢寻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王妃说的对,他怎么能掀我们的帘子,本王去教训教训他。” 宋临晚有点迷糊,她顺从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谢寻话语里的暧昧。 马车停在了竹兰轩,谢寻同阮期进了雅间,宋临晚落了他们一步,被请到了另一间雅间。 晴绿受伤,并未与他们同行,现在谢寻派了喻林跟着她。 宋临晚手指转动着茶杯,想到了之前与禾绿的对话,她旁敲侧击的问到,“喻林,我特别感谢王爷今日的帮忙,想亲自做些点心感谢王爷,可是我还未发现王爷的喜好,不知你可否透露一二。” 喻林干咳了一声,“王妃放心,只要是你做的王爷都会喜欢的。” 宋临晚咬唇,谢寻身边的人跟他一样滴水不漏,她只能用激将法,“你难不成不知道?” 喻林愣了一下,很快的说到,“卑职只负责分内之事。” 宋临晚出师不利,忿忿的喝了口茶,听到下面大堂内很是热闹,便打开了窗户。 她们刚开窗,就听到一个人兴奋的说到,“再过三天,这竹兰轩就会推出新的菜品,八菇鸡笋。” 宋临晚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有人接着说道,“这竹笋和八菇可是快马加鞭从滇南运过来的,一马车竹笋和八菇,到京都还十分新鲜的可只剩了一小半了。” 还有人接着说,“这鸡也不是普通的鸡,那是竹兰轩亲自喂养大的,吃的比人还精细,就怕一不小心坏了味道。” 宋临晚听的更加的馋了,她本来就极爱鸡汤,像这种极品,更是心驰神往,她双手扒着窗户,眼巴巴看着下面的人讨论。 谢寻同阮期这边的氛围那就是静如止水,两人分坐在桌子两端,阮期一脸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谢寻心静如水,无波无澜端着白瓷小盏品茶。 阮期憋了半天,见谢寻没有丝毫询问,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子朝,前太尉赵尚之来京都了。” 谢寻握着茶杯的手青筋冒起,他很快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还是一层不变,语气有些冷,“他来京都与否,与本王无任何干系。” 阮期叹了口气,“子朝,你陷的太深了,他如今回来了,你想做的事,他们都会帮你完成的。你何不趁现在带着宋小姐离开。” 谢寻嘴角慢慢泛起冷笑,眼神犹如狼一般锋利,“帮本王?这可真是天大的恩情?” 阮期还想再劝,谢寻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谢寻推门而入时,宋临晚还在听着下面的人讨论三日后的八菇鸡笋。 谢寻一进门,五月天瞬间变得阴云密布,宋临晚未转身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寒意。 她见情况不对,立马转身问到,“王爷,阮先生惹你生气了吗?” 谢寻站在那里,脸色阴鸷,眼神并不锋利,而是有些许涣散。 宋临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握住谢寻的手,却发现谢寻的手比她还要冷上几分。 宋临晚立马埋怨起了阮期,这人又说了什么,连谢寻这样的人都能被他刺激到。 她嫁入王府这么久,可都没有刺激到过谢寻。 谢寻就着宋临晚的手,用力把宋临晚往前一拉,宋临晚被迫跌在谢寻的怀中,谢寻把头放在宋临晚的肩头,问道,“王妃,你同宋澜学了那就久,你告诉本王,恩和仇,该怎么抵消。” 宋临晚的目光飘向远处,她感觉到了谢寻这状态不对,一旦她回答错了,他们的关系会再次冰雪难融。 宋临晚挣脱谢寻的怀抱,把手放在谢寻的胸口,谢寻的心跳有点快,应当是被激的。 宋临晚唇齿轻启,“王爷,恩是恩,仇是仇,本来就不是同一样东西,谈何抵消。有因才有果。” 刘府的宴席惨淡收场,今日这场闹剧,彰示着摄政王和刘府之间,注定不能和谈。 刘若玉已经跪的两腿生疼,现在又在祠堂内接着跪。 刘泽心力交瘁的问道,“刘若玉,昨日你怎么向我保证的。” 刘若玉牙齿直抖,现在都不敢相信,当年对自己冷若冰霜的谢寻,真的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大发雷霆,甚至连她自以为是的杀手锏,三公主,也不堪一击。 刘若玉扑下去抱住刘泽转身欲走的腿,“父亲,若玉错了,再给若玉一次机会。” 刘泽甩开了她,“给你机会,刘府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窦家二公子前来提亲,你准备出嫁。” 刘若玉一把坐在地上,窦家那是商贾之家,他家二公子,是个纯粹的赌徒。 五月的刘府,竟然冷的让人直打寒颤。 赵尚之到京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相府拜访了宋澜,紧接着,宋澜带着赵尚之去了御书房。 梁光帝紧急接见了赵尚之,赵尚之呈上了一封密信,梁光帝看完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许久未发一言。 梁光帝最后说道,“重启隆安二十一年巫蛊一案。” 宋澜这一次,知道再劝无用,当年的旧账,迟早都得清算,可如今内忧未平,这旧账真的能清算吗? 天边突然黑了一片,雷霆暴雨转眼倾盆而下,路上的行人急色匆匆,京都陷入了难言的安静之中,雨一直到天光出现时才停下,又是新的一天。 第三十三章 雨后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洒向大地,天空万里无云,一大早上就艳阳高照,昨夜留在枝叶上的雨珠很快就消失无踪。 宋临晚劳累一天,一直未醒,直到禾绿终于忍不住要叫她时,她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宋临晚迷糊了一下,从五指间看向窗外,斑驳的阳光落在窗边,看的她一阵头晕目眩。 昨日谢寻心情不佳,也没有发落梁茜那四个宫女,还把人交给了宋临晚处置。 宋临晚苦思半宿,实在是做不到草菅人命,准备今日处罚了执鞭之人,就把她们放回去。 禾绿把昨日宋临晚昨晚点的的六珍桂花糕和山药排骨粥端了上来。 宋临晚拿起白色小勺舀了一勺山药排骨粥,糯米香弥绕在鼻间,又想起了昨日听到的八菇鸡笋汤。 宋临晚半撑着头,八菇鸡笋汤,听起来真的好想吃。可要吃这八菇鸡笋汤,估计得谢寻出马才能万无一失。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谢寻帮她呢? 宋临晚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山药排骨粥,又想起谢寻经常揉胃,瞬间想到了办法。 宋临晚就这样愉快的吃完了早膳。 她刚心满意足的喝药最后一口粥,就有丫鬟前来禀报,“王妃,三公主来了!王爷外出办事了,还请您移步松月堂。” 宋临晚差点把勺子摔在地上。 梁茜这是怎么想的,昨日谢寻话都说到了那个地步,她今日还敢上门! 宋临晚捏了捏自己的脸,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厚脸皮。 宋临晚放下勺子,条理清晰的吩咐道,“你们派人去请王爷回府,我前去松月堂见三公主。” 丫鬟离开后,宋临晚向禾绿吩咐,“换身衣裳。” 宋临晚贪懒,一早起来穿的随意,一身素色长裙。 现在既然贵客上门,她自然不能失了体面。 宋临晚换了一身松花色云雾缠枝月华裙,发间别了翠玉发钗,前额清透的珍珠垂下,致于中间,比起昨日的招摇,倒是显得格外的清丽高雅。 昨日宋临晚穿的招摇艳丽,梁茜穿的素雅,梁茜直接被落下去一大截,今日梁茜必定会穿着艳丽。 有人愿意浓妆重抹,她又何必凑热闹,只有截然不同,才能更胜一筹。 宋临晚到松月堂时,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穿着隆重的梁茜,而是她旁边那个穿着朴素的男子。 男子一身暗黑色凌纹直缀,明明是文人的衣袍,却被他穿的不拘一格,鼻子端正,额间宽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宋临晚遍寻记忆,无一人能与此人对上。 但是在相府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此人绝不简单。 来人不开口,宋临晚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梁茜身上。 同她预料的一样,梁茜果然一身大红色牡丹花纹曳地裙,发间金珠银饰满头,脖子上还带了一串东珠,眉间点了朱砂,让人一眼只能看到她满身的富贵。 下人已经为两人上了茶,只是两人面前的茶水分毫不少,摆明了有事前来。 宋临晚落座,声音温温柔柔的问道,“王爷外出,不知两位因何事来摄政王府?” 梁茜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反而是男子问道,“你就是宋澜的孙女?” 宋临晚抬眼看着男子,男子似乎不觉此话突兀,也打量了一下宋临晚。 小姑娘倒是一副好皮囊,只是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的写满了戒备。 宋临晚点了下头,“晚辈正是宋临晚,也是摄政王府的王妃,不知先生是哪位?” 那男子没有答宋临晚的话,反而咄咄逼人的说到,“子朝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与他和离了。” 若是在一个月前有人同她这样说,宋临晚立马就会向他请教怎么和离。可现在,她只会认为这个是受了梁茜所托,故意针对她。 宋临晚喝了一口茶,压下自己的不满,缓缓的说到,“先生这话,本宫就听不懂了。本宫和王爷琴瑟和鸣,先生这样说,怕是不太好。” 那人似乎被宋临晚的话语惊了一下,他惊奇的看着宋临晚,就像是打量一个新奇的物件,还自言自语的说着,“宋澜这个孙女怕是失心疯了。” 宋临晚瞧着这个如此口无遮拦,手指按压这茶杯,才没有当场发作。 她尽量平静的说到,“先生来此若是为了此事,那先生可以回去了。” 那人好不知趣,“小姑娘,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为了谢子朝来的。难不成,你能做得了谢子朝的主。” 宋临晚一听谢子朝这三个字就皱起了眉头,上次听到这三个字是从阮期那里。阮期自称是谢寻的叔叔,可是谢寻不承认,那这个是真的同谢寻是旧识还是故意套近乎。 她轻错了一下牙齿,很生气,她从不是吃亏的性子,她还不信,除了谢寻外,还有其他她不能惹的人,反正阮期也已经被她气的离府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宋临晚柳眉一挑,“我倒是不知道我家王爷这么能沾花惹草,大叔,你都年过四十了,就算你死皮赖脸的待在王府,我家王爷也不会喜欢你的。” 谢寻一进门,就听到宋临晚这一句虎狼之词。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明明什么都不懂,说起话来倒是样样精通。 那男子显然也被宋临晚这番说辞噎住,又无从解释,一张老脸被气的通红。 这丫头还没有被谢子朝弄死,可真是命大。 谢寻咳嗽了一下,宋临晚立马站了起来,她怎么一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总能被谢寻抓住。 梁茜看到谢寻进来,一抹讥笑挂在嘴边,静看宋临晚出丑。 谢寻却并未生气,反而嘴角含笑的站到宋临晚身边,“王妃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们成亲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出门沾花惹草过。” 宋临晚偏头,正好对上谢寻的桃花眼,桃花眼在笑,可又似乎很冷淡,凑近一看,谢寻的眼尾真的无比勾人。 宋临晚心里默念,色即是空,但还是立马移开目光,一时口快说道,“你这张脸就是祸害,还用沾花惹草。” 谢寻今日倒是出奇的耐心,抬手替宋临晚把碎发别在耳后。 修长的手指不小心划过宋临晚的脸,宋临晚觉得脸上一阵麻意,立马想要后退,只是手臂被谢寻落下去的手一把抓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谢寻脾气很好的说着宋临晚说道,“王妃说的是,以后本王戴个面具出门,如何?” 宋临晚有点不自在,见好就收,“算了,挡着挺浪费的。” 谢寻握住宋临晚的手,宋临晚的手一直很凉,他握了一会儿才说道,“王妃,你先回房,我同他们有点事说。” 宋临晚十分想看那个男子吃瘪,还不想现在走,她立马说到,“王爷,你们难不成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我知道?” 谢寻捏了捏宋临晚的手,宋临晚不为所动。 他只能照着以前的方法,他俯身在宋临晚耳边说道,“王妃,本王见不得人的事情挺多的,王妃不是还见过几件吗?还没有见够?” 谢寻的故意全部打在宋临晚的耳边,宋临晚只觉得一阵痒意传到心底,来不及细想就甩开了谢寻的手,“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 宋临晚说完不再停留,带着禾绿几步就走出了松月堂门口。 只是,她还没有迈出门,就听到那个男子说道,“子朝,三公主最近准备留在摄政王府里。” 宋临晚的脚尖立马拐了弯,她就说梁茜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是为了这个。 谢寻还未说话,宋临晚就已经走了回来,一脸抗拒的说到,“我不同意。” 梁茜抬头,得意之色明显,“王爷同意就行。” 宋临晚指着梁茜说到,质问那个神秘男子道,“她一个未嫁的公主,凭什么住在我的王府。” 那男子有点不高兴,冷声说道,“小姑娘,她是君,你是臣,你祖父是这样教你说话的。” 宋临晚更不高兴了,脸色一沉,“我是摄政王府的王妃,你是一介平民,谁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那男子被宋临晚气笑了,他看向谢寻,似乎有些错愕,“子朝,你这几年来,脾气倒是好了不少。宋姑娘这么一个跳脱的人,竟然在摄政王府这么久了还安然无恙。” 谢寻就像丝毫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他毫无愧疚的说到,“师父不开心吗?我遇到了一个能够让我收敛心性的人。” 谢寻此话一出,宋临晚当场石化,师父!这个人竟然是谢寻的师父!她已经忘了追究谢寻后半句谎言。 她看向谢寻,几次张张合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谢寻轻轻的拉着她朝松月堂外面走,轻声说道,“王妃,赵尚之是本王师父,你不用担心,回去玩一会儿,我等会儿过来找你。” 宋临晚被禾绿扶着往回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奄奄的,无父无母,怎么能有个师父,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宋临晚被这一打岔,完全忘了梁茜准备住在摄政王府里的事。 第三十五章 宋临晚手里的腰带就像是烫手山芋,她沉默半天,最后还是屈服于谢寻的淫威,颤颤巍巍的抬起手。 她比划了一圈,发现不管她怎么系,都得抱着谢寻的腰。 宋临晚认命似的闭上眼睛,拿着腰带双手环过谢寻的腰。 因为眼睛闭着,谢寻身上冷松香味更加的明显了,十分的迷人心智。 宋临晚默念,这是一根木头,不碍事。可是她只感觉谢寻的腰确实很细,伸手完全能把谢寻抱紧。 这一下就把她的思绪带偏了,这么细的腰,摸起来手感应该不错,那是什么感觉呢? 宋临晚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脸又红了一圈,她不敢再发散思绪。 宋临晚急忙加快速度,想把腰带给谢寻扣上,可她越着急,越是扣不上。 谢寻低头,看到宋临晚的耳朵已经红透了,手指指尖发抖,怎么也扣不上。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懒洋洋的看着,并不抬手帮忙。 宋临晚弄了半晌,终于给谢寻系上了腰带,而她此时额头还冒了点汗意,还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宋临晚松开谢寻,刚才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了一半。 谢寻接上先前的话,“王妃若是觉得王府太小,本王这就让人扩宽,直到王妃满意为止。” 宋临晚满脸迷惑的抬头,对上谢寻的眼睛,刚才的情景又历历在目,脸上忍不住发红,她有这个意思吗? 四个宫女已经跪在地上等候多时,谢寻心情很好的陪着宋临晚一起处置。 因为谢寻的到来,宋临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发落。 谢寻虽然没有插嘴,任由宋临晚发落。但是真要在谢寻面前处置人,宋临晚还是第一次。见过谢寻前两次处理人,宋临晚总觉得她这样的处理方式太过轻巧,应该不会让谢寻满意思,可是她又做不到像谢寻那样随心所欲。 宋临晚咬咬牙,最后吩咐到,“一人十个板子,执鞭之人,我要她的手掌同晴绿一样。” 宋临晚说完,抬眼看了看谢寻。 谢寻朝她点了点头,竟然没有反对。 侍卫按照宋临晚的吩咐,把四人抬了下去。 谢寻难得告诉宋临晚他的行踪,“王妃,晚膳不必等我,本王晚上去田家一趟。” 宋临晚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田明夏那个态度,可见田家不喜谢寻,谢寻去做什么? 谢寻又说到,“也不必管梁茜,厨房那边自会安排。” 宋临晚点了点头,目送谢寻离开瑶园。 谢寻一离开瑶园,喻林就询问,“王爷,那四个宫女真的要放回去?” 谢寻瞄了喻林一眼,“摄政王府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还能把人全须全尾的放回去。” 喻林会意,“那我只会牢房一声,免得把人放走。” 谢寻桃花眼敛了敛,“做事隐秘些,别让王妃看出端倪,你家王妃胆子小,可别吓到她。” 谢寻一走,宋临晚让人搬了把芙蓉软椅到院子里,让厨房做了白玉莲子糕,继续看她的话本,没有理会搬来的梁茜。 梁茜几次派人去请谢寻,都被告知谢寻不在,梁茜摔了筷子,一肚子闷气。 晚膳的时候,宋临晚又想到了她的八菇鸡笋汤。 她想起上次谢寻硬要同她用晚膳的场景,觉得去厨房盯着给谢寻做点夜宵,为她的八菇鸡笋汤努力。 宋临晚让厨房蒸了一眼鸡蛋羹,还配了一小碗银耳。 刚做好,就有人来通知谢寻回府了。 宋临晚带着鸡蛋羹和银耳汤返回瑶园。 夜里的瑶园挺安静的,远远就看到光影闪烁,可真的等宋临晚回到瑶园后,却没有发现谢寻的踪迹。 宋临晚把食盒放下,思索到,难不成回景园了。 宋临晚咬了下唇,又想起了在景园那段不好的经历,她着实不敢再擅自踏入景园。 宋临晚把食盒放下,让禾绿备水准备沐浴。 瑶园有专门的浴池,宋临晚每次都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两个时辰,十分的舒心。 禾绿上前,告诉宋临晚热水早已经准备妥当。 宋临晚把禾绿打发下去,准备自己一个人泡一泡。 宋临晚脱了外衣,从衣橱中拿出寝衣,一不小心又看到了隔壁的衣橱,午时她看到的那件寝衣已经不见了踪迹,宋临晚垂眼,看来谢寻是真的回景园了。 宋临晚推门进入浴房,房间里烟雾弥漫,宋临晚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直接走向衣架,一抬头发现衣架上有男人的寝衣。 宋临晚抱着寝衣尖叫了一下,她的房间进贼了! 她一转身,就看到了浴池里的谢寻。 谢寻双手抱在胸前,脖子被浴池蒸的有点红,桃花眼在浴池里格外的朦胧。 宋临晚却来不及想其他,尖叫了一声,“王爷,你怎么能在我的浴池里?” 宋临晚说完,觉得不太对,又补充到,“不对,为什么你来我的浴池不和我说一声。” 宋临晚还是觉得不太对,这是禾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妃,出什么事了。” 谢寻回答,“没事,不许进来。” 宋临晚吐槽,什么没事,出大事了!她的浴池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谢寻手里玩着水,漫不经心的问道,“王妃的意思是,告诉你一声,本王就可以随便进了。” 宋临晚知道里面有坑,并不答话。 她心里慌,可是脚却一动不动的。 水面虽然遮挡了谢寻大半部分的身体,可是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 宋临晚一时鬼迷心窍,她就抱着寝衣,直直盯着白日里自己想了两次都没有碰上的谢寻的腰。 谢寻的腰果真是极瘦的,线条十分的流畅,没有一丝赘肉,简直一览无余。 但是谢寻胸前似乎有什么,只可惜水雾太多,看的始终不真切。 宋临晚为了看真切一点,还眯着眼睛向前走了两步。 谢寻的桃花眼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慢慢冷凝起来。 本想让宋临晚自己知难而退,谁想到,她叫的大声,可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寻察觉到了宋临晚的视线,挥手晃动了水面,立马什么也看不清了。 “王妃,好看吗?”谢寻带着冷气的声音传来,宋临晚猛然惊醒,拿起寝衣罩着自己的眼睛,“登徒子。” 谢寻被气的笑了一下,他被白看了半天,最后他还成了登徒子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了。 谢寻从浴池里站起来,上半身露出水面,朝着宋临晚走了过去。 宋临晚听到水声,心里一慌,转身就想朝外跑,她眼睛被寝衣蒙住,根本不看路,浴房地滑,她一转身就踩到了自己的衣裙,向后翻仰,扑通一声落入浴池中。 谢寻脸色一凝,急忙加快速度,捞起了在浴池里挣扎的宋临晚。 宋临晚四肢完全缠住谢寻,整个人挂在了谢寻的身上。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单薄,宋临晚又脱去了外衣,此时一落水,身上立马就玲珑有致了起来,该显眼的地方都十分的显眼,水珠落在脸上,眼波流转,直勾人心。 谢寻一低头,宋临晚立马就一览无余。 谢寻移开了目光,喉咙有点痒,咬牙说到,“下去。” 宋临晚落水时被吓到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妥,听到谢寻冷声冷气的说到,她只能从谢寻身上下去。 还在心里吐槽,我又不重,你才抱这么一会儿就让我下去,果然是瘦的,一点也不行。 宋临晚抓着谢寻的胳膊从他身上下来,一着地,终于看清了他胸前有什么,是一条伤疤,从左肩一直到右腰处,无比的狰狞。 宋临晚眉头紧皱的盯着那伤疤,刚抬手,谢寻就把上半身沉进了水里,桃花眼布满了冷雾,“上去。” 宋临晚浑身湿透了,有点冷,不想上去,她也学着谢寻沉下去,“我不,这浴池这么大,我要和你一起洗。” 谢寻眼里的冷雾一下子被宋临晚的恬不知耻给冲没了,他眯着眼睛瞧着宋临晚,最后嘴角扬起来,“本王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可是王妃,本王全都脱了,你不脱,本王岂不是特别的亏。” 宋临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全都透了,胸前十分的显眼,她立马双手抱在胸前,警惕的看着谢寻,缓缓的朝着浴池边上退去。 谢寻轻笑道,“王妃你紧张什么,再怎么说,吃亏也是我。” 宋临晚立马反驳,工作一直泛到了脖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寻忍住笑意,“王妃,不是你要同本王一起洗的吗?” 宋临晚眼疾手快的站起身爬出浴池,一把抓住谢寻的寝衣裹在身上,否认道,“我口误,你慢慢洗。” 宋临晚逃似的裹着谢寻的寝衣出门了。 谢寻抱着胳膊,轻笑了一下,抬声说到,“王妃,你把本王的寝衣穿走了,本王可就不穿了。” 一会儿功夫,宋临晚裹着寝衣又给谢寻挂了一件在衣架上,出去时还瞪了谢寻一眼。 谢寻舔了一下嘴角,还真不错。 谢寻低头看了眼胸前的伤疤,也站起身来,裹上寝衣走出了浴房。 禾绿正在替宋临晚擦头发,看见宋临晚的样子,想问也不敢问,看到谢寻出来,急忙退下。 宋临晚抬头,这才发现自己递给谢寻的是一个大红色的寝衣,谢寻穿的随意,只是松松的把侧面系上,漏出了大半的胸膛,格外的魅惑。 伤疤被遮的严严实实,不见一丝踪迹。 宋临晚急忙移开目光,气哼哼的问到,“你不是不让我洗吗?” 谢寻摸了一下宋临晚湿漉漉的头发,气性真大,还偷换概念,“快进去,免得染上风寒。” 宋临晚浑身都湿透了,确实有点冷,也没有置气,转身走进了浴池。 第三十六章 宋临晚一进入浴池,就想到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她就觉得格外的慌张,那真的是该漏的都漏了。 宋临晚越想越不快,很快就从浴池中出来。 宋临晚发现夜宵已经没了,而罪魁祸首正霸占着她的床,手半撑在枕头上,慵懒的看着她。 谢寻刚吃饱,轻舔了一下唇,就看到宋临晚从浴房中出来,白嫩的皮肤蒸有点红,水珠凝在发梢,眼尾慵懒,平白增添了几分魅惑。 而自己却不知道,眼神透着懵懂。 谢寻想起上一次宋临晚主动蹭过来,确实是身娇体软的,当时就不应该把她推开了。 禽兽了这么久偏偏还耗了几分耐心在她身上,看来太久没有沾血,还是有些心慈手软了。 宋临晚对上谢寻的目光,立马应激似的看了一眼自己,没有任何不妥,可她还是裹紧了寝衣,十分警惕的盯着谢寻。 谢寻也不挪眼,看的兴趣盎然。 宋临晚瞪了他一下,又不敢让他别看,郁闷的唤来了禾绿,替她把头发绞干。 禾绿抬头看了眼谢寻,无比迅速的帮宋临晚绞干了头发,退出了房间。 禾绿一走,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紧张。 宋临晚感到了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尴尬在她身上滋生,比第一次同谢寻同床时更盛。她双手紧攥着寝衣,乌龟一样慢慢的朝着床挪,生平第一次觉得这觉也是可以不睡的。 谢寻无比自觉的替她掀开了半边被子,然后宋临晚坐在床边上,磨蹭着不肯上床。 宋临晚绞尽脑汁,最后说到,“王爷,今日挺热,要不让禾绿再拿床被子。” 谢寻耐心耗尽,放下手中的被子,翻身背对着宋临晚,“王妃,有病提早治。” 宋临晚没有多计较,立马翻身上了床,抓住被子裹紧自己,安慰自己到,一定是因为今日看了谢寻洗澡,她才会这样的。 宋临晚躺着不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谢寻早已经做不到心如止水,安静了一下,就翻过身,长臂一把捞过宋临晚,把她往怀里带。 宋临晚吓得惊呼,只是声音被谢寻骨骼分明的手堵在了喉咙里。 “王妃,夫妻情趣不用昭告他人的。” 谢寻的呼吸全部打在她的耳后,她耳后一阵舒麻,紧接着泛起了一股热意。 谢寻的手落在她的小腹,没怎么用力,可是宋临晚不敢挣扎。 宋临晚全身都僵直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回事?谢寻是不是中邪了?明日是不是该请大师做法? 宋临晚战战兢兢的开口,“王爷,我觉得我们隔得太近,这样不太好。” 谢寻闻到了宋临晚身上的清香,很淡很淡,格外的引人神往。 他语气带着一点点的懒意和委屈,“王妃,是你先抱我的。” 宋临晚否认,“我哪有?我明明离你挺远的。” 谢寻看着宋临晚红透了的耳朵,就像白玉染上了血色,看的人心痒痒,他心不在焉哦帮她回忆,“在我们第一次同床的时候。” 谢寻说完,顺从自己的想法,在宋临晚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手上用力,避免宋临晚挣脱。 一股电流瞬间传遍了宋临晚全身,宋临晚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太奇怪了,太奇怪,怎么会是这样的。 谢寻为什么要咬她!!! 宋临晚想要离开谢寻的怀抱,奈何谢寻手劲太大,宋临晚整个人纹丝不动的被他禁锢在怀里。 宋临晚半晌后才反驳,“可是你把我绑起来了,我没有占到你便宜。” “原来王妃知道这叫占便宜,”谢寻语气中带着睡意,“等我睡着了,你也可以把我绑起来。” 宋临晚气呼呼的哼了一下,有什么好绑的,一脚踹下去岂不是更方便。可是,她怂,不敢。 宋临晚的手找不到放处,紧紧的握着被子的边角,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王爷,我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谢寻低头看了一眼宋临晚,宋临晚一脸懵懂,好像是真的不懂。 谢寻慢条斯理的说到,“王妃,本王今天就教你第一件事情,一旦男人主动上了你的床,肯定不是想同你井水不犯河水般的睡觉。” 宋临晚疑惑的问到,“那他想干嘛?我们现在像连体婴儿一样,我一翻身就能打到你,难不成是找打?” 谢寻在宋临晚耳边低笑,没有反驳,“还就是找打。” 宋临晚十分的无语,她想挣脱,又怕惹毛谢寻,睁着眼睛干耗着。 倒是谢寻一反常态,怀里抱着一个人,竟然比平时更快的睡着了。 宋临晚最后还是半迷糊的睡着了。 谢寻醒的时候,宋临晚已经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小小的一只,特别的乖。 谢寻垂下眼睫毛,轻轻的把手从宋临晚怀中抽出来,凝视着宋临晚的脸。 他抬手轻触了宋临晚的脸颊,口出无声,“若是有一天我和宋澜只能二选一,你会选谁呢?” 谢寻本来想着循序渐进的,可赵尚之来的太快了,最初带宋临晚去南溪,只是为了绑住宋澜,谁曾想现在似乎绑住了自己。 敲门声传来,喻林说道,“王爷,皇上已经下旨彻查隆安二十一年的巫蛊一案。” 谢寻翻身下床,离开了房间。 宋临晚整晚都神经紧绷,谢寻走后没有多久也醒了。 她偏头看了一眼旁边,谢寻已经离开,只留下很淡很淡的冷松香味。 禾绿上前替宋临晚更衣,禾绿问到,“王妃,王爷还未用早膳,王妃可要去寻王爷。” 宋临晚没有回答,她十分无辜的问道,“禾绿,男子主动上女子的床是因为什么?” 禾绿被问的一下子卡壳了,她战术性的咳嗽两声,“大概是睡觉。” 宋临晚低声说了一句,“骗子。” 她就说,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话本里也写了,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就是从一个人睡觉变成两个人睡觉。 宋临晚望着镜中的自己,可是昨夜的感觉太奇怪了,一想到了昨夜,她脸上就开始泛起红晕。 宋临晚生气的握住发钗,不要想不要想。 禾绿见宋临晚走神,再次问道,“王妃,要去吗?” 宋临晚不想去,她现在一见谢寻就有点慌,可是还有两天了。宋临晚舔了一下唇,最后还是妥协了。 宋临晚偏头问了一下,“王爷在哪里?” 禾绿替宋临晚挽好发髻,回答到,“书房。” 宋临晚捏了一下她手里的发钗,又是一个她不想去的地方。 镜子中的宋临晚眉毛突然就耸搭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宋临晚愤愤的瞧了一眼自己,她才不怕呢? 宋临晚磨磨蹭蹭的来到厨房,挑选了几样不腻的点心,再拿了小米粥,和拌黄瓜,去书房找谢寻。 书房依然禁闭,门外还多了侍卫。 宋临晚为了防止像上次一样发生意外,隔了老远就大声说道,“王爷,我来寻你用早膳。” 书房里的三个人安静了一下,谢寻使眼色让喻林赶快去开门。 书房门一开,宋临晚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看着书房里的月蓝色锦袍的陌生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寻倒是一脸体贴的说到,“王妃,为夫有事要忙,你先自己用膳。” 宋临晚心梗。 倒是那个年轻男子说到,“王爷事忙,田某下次再拜访。” 谢寻没有再留,任由他告辞。 倒是宋临晚多看了那个男子几眼,田某,莫非就是荆州田氏,田明夏如此敌视谢寻,这田公子对谢寻倒是看不出一点不满,这田家,还真是有趣。 谢寻看着宋临晚望着田守明发呆,本来和颜悦色的脸上慢慢溢出寒意,语气不满的问,“王妃,好看吗?” 宋临晚回神,这意思她懂,她笑了一下,“王爷最好看。” 谢寻冷哼一声,接过禾绿手中的食盒,侧身让宋临晚进去。 喻林在旁边想提醒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宋临晚上次只是到了书房门口,并没有进书房,她大概打量了一下,谢寻的书房挺大,里外两间,书架上各类书籍尽全。 书桌上有一盆青竹,亭亭玉立。 还有专门用膳的桌子,谢寻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宋临晚打开食盒,立马狗腿似的替谢寻舀了小米粥。 谢寻他微眯了一下眼睛,如果没有事,宋临晚不会这么积极的找他。 宋临晚最近都呆在王府里,是什么突然让她这么感兴趣,谢寻的眼神慢慢的凌厉了起来。 宋临晚完全没有察觉,她把小碗放在谢寻面前,然后坐在谢寻对面,在思量着怎么开口。 谢寻拿着勺子在碗里转了一下,装作毫不经意的问,“王妃,可是有事找本王。” 宋临晚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的等着谢寻说话。 谢寻端起青花小碗,慢悠悠的喝了口粥,才说道,“王妃想要什么?” 宋临晚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激动,“我听说后日竹兰轩会上新的菜色。” 谢寻差点被粥呛到,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想吃?” “王爷,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谢寻答应的很快,“王妃这么一个小愿望,本王肯定不会拒绝的。” 宋临晚有点开心,比她想的还要顺利。 谢寻接着说道,“可王妃得帮本王一个小忙。” 宋临晚急忙答应,“王爷请说。” 吃完早膳后,宋临晚看些自己手中的软尺,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七章 宋临晚捧着软尺沉默,谢寻在旁边好心提醒到,“腰围。” 宋临晚嘴唇轻动,她不知道要量腰围吗?问题是这不是她眼睛一睁一闭就能量完的。 谢寻见宋临晚不懂,继续在一旁催促,“王妃,本王都不怕被你占便宜,你怕什么?难不成本王还能占你的便宜。” 宋临晚委屈,这明明就是很尴尬的事情,谢寻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易。再说她也不想占谢寻的便宜啊! 宋临晚挣扎半天,还是下不了手,她仰头说到,“王爷,我认为术业有专攻,我们换个人来量怎么样。” 谢寻拖长嗓音,“竹兰轩,” 宋临晚心一横,量就量,谁怕谁。 谢寻抬起胳膊,任由宋临晚手中的软尺贴紧腰腹。 宋临晚轻轻抱着谢寻的腰,屏住呼吸,避免冷松香的引诱。 她量的小心翼翼,深怕碰到了不该碰的。 宋临晚这次更为直观的感觉到了谢寻的腰有多细,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水池里那一幕,她咬了一下唇,手在谢寻的腰上摩擦了两下。 谢寻立马抓住宋临晚的手,喉咙有点痒,低声问到,“王妃,你在做什么?” 宋临晚回神,抽出自己的手,在一旁的宣纸上记下谢寻的腰围,自然的答到,“帮你量腰围。” 谢寻舌尖划过牙齿,睫毛低垂,咬着宋临晚刚才说的话,“帮我量腰围?” 宋临晚放下手中的毛笔,向下瞥了一下,胸围,宋临晚手中的软尺抖了一下,立马再往下看,臀围,宋临晚拿着软尺的手有点抖。 她还想向下看,宣纸被谢寻抽走,“王妃,怎么不继续了。” 宋临晚上下看了谢寻一眼,好像腿有点软。 她思量半天,要不还是量胸围? 宋临晚捏着软尺,正准备上前,听到书房外面传来争吵,“三公主,书房重地,还请止步。” 梁茜愠怒,“让开,本公主是来给王爷送点心。” 宋临晚大松一口气,要逃过一劫了。 谢寻眉头蹙了一下,不满的看向紧闭的房门外。 宋临晚急忙说道,“王爷,三公主辛辛苦苦给你做了糕点,要不你去尝一下。三公主人美手巧,做出的糕点一定不错,可千万不能错过。” 谢寻狐疑的看着宋临晚,“王妃,你的良心呢?” 宋临晚慢慢放下软尺,良心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不要的。 宋临晚快速的说道,“王爷,我已经替你量过腰围了,其他的不是我不想,是三公主盛情难却,你可不能食言,我们后日去竹兰轩。” 宋临晚说完,一把打开房门。 梁茜看到宋临晚脸色沉了一下,宋临晚现在可不想管她,假笑了一下,“公主,王爷请你进去。” 梁茜还未答话,宋临晚就急冲冲的离开了书房。 谢寻拿起桌上的软尺,被宋临晚给气笑了,量个尺寸而已,怕成这样,以后怕不是不让他进房门了。 梁茜半只脚刚迈进书房,谢寻的脸色就急转直下,谢寻冷声说到,“出去。” 梁茜不满的喊了一句,“王爷。” 谢寻食指放在唇上,抬眼,“三公主,不要说话,这样你能在王府里呆的久一点。” 梁茜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劲风过来,书房的门瞬间被关上,留下一声余响。 宋临晚溜出去大半个院子,拍了拍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终于躲过一劫,感谢半路到来的梁茜。 宋临晚觉得这样太随意了,她拉住禾绿问,“禾绿,王爷的衣服都是哪里裁制的。” 禾绿扶住宋临晚,答到,“王爷的衣服都是由云衣阁裁制的。” “难不成云衣阁真的是王府的产业?”宋临晚想到了上次刘若玉说的,难不成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禾绿点头,宋临晚没有接话,想到了另一间事情。 当时云衣阁送来的掌柜曾说若不是她,她都舍不得拿出来那件嫁衣。当时她以为是皇命难为?可若云衣阁同谢寻有关,那会不会是谢寻的意思? 宋临晚摇了摇头,若是谢寻的意思,她进府以后,谢寻就不会恐吓她,应该是她想多了。 可万一呢? 宋临晚当即决定,去云衣阁走一趟。 她对禾绿说道,“我们去云衣阁一趟,给王爷选衣服,当做他带我们去竹兰轩的谢礼。” 禾绿拉住她,欲言又止。 宋临晚思索许久,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不能去吗?” 禾绿试着唤起宋临晚的记忆,“王妃,你还记得王爷给你下的禁足令吗?” 宋临晚蛰伏的记忆终于被唤醒,可是那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指着自己惊讶的问到,“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出去还得王爷同意。” 禾绿点了点头。 宋临晚来回走了两圈,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在南溪帮了谢寻那么大的忙,谢寻不应该有点表示吗? “我当时不是去过刘府吗?” “那是王爷特地吩咐过的。” 宋临晚停下脚步,她不信,“不行,我得去试试。” 宋临晚有些生气的走到王府门口。 王府大门开着,左右两边站了两个身穿黑铁玄甲的侍卫,侍卫手里各拿着一柄长枪。 门口的侍卫看见她,立马行礼,但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宋临晚不信邪的向在踏了一步,两柄长枪交叉架起,挡住了她的去路。 宋临晚急忙把脚缩回来,“我是王妃,我要出门。” 两名侍卫恭恭敬敬的答到,“王妃,王爷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能踏出王府半步,还请王妃移步。” 宋临晚抓住禾绿的衣服,咬牙切齿。 禾绿扶住宋临晚,“王妃可要去找王爷。” 宋临晚气冲冲的往瑶园走,“我才不要找他!他怎么能这样呢!他还真打算关我一辈子?” 喻林去书房向谢寻禀告宋临晚的行踪,“王爷,刚刚王妃想出王府,被侍卫拦住了,需不需要解除王妃的禁足令?” 谢寻手里拿着卷轴,闻言抬头蔑了喻林一眼,“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说客,想要出门,自己来找本王。” 喻林闻言,急忙退下。 宋临晚用完午膳,躺在床上小憩,刚睡下不久,就尖叫一声,直接被吓醒了。 禾绿急忙进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王妃,怎么了?” 宋临晚按住脉搏,谢寻连做梦都不肯放过她!在梦里还追着她量尺寸! 宋临晚掀开被子下床,喝了一口禾绿刚倒好的茶水,“禾绿,我觉得我们王爷中邪了,要不我们明天请法师来看看。” 禾绿默默的替宋临晚添茶,“王妃,想一想八菇鸡笋汤,现在还是不要生事端。” 宋临晚头耸搭在桌子上,摄政王府还真是处处克她! 梁茜几次去找谢寻都吃闭门羹,终于找到宋临晚的瑶园了。 宋临晚鉴于她上午歪打正着的帮忙,勉强提起精神去见她。 梁茜还是一如既往的盛装出席,蓝红色的孔雀长裙,发髻上带着凤凰金钗,要是有尾巴,现在已经上天了。 她一看到宋临晚只一身青绿色罗裙,头发随意散落,脸上朦胧,却衬得整个人朦胧出尘,就更加的不满。 宋临晚难得同她计较,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手指把玩着杯盖,百无聊奈的听着梁茜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谢寻以前对她有多好。 梁茜大红色的指甲搭在腿上,嘴唇一张一合的说到,“以前王爷可是经常到寝宫看我的,就算我睡着了,他也会看一眼我才会离开。” 宋临晚手里的杯盖一不小心磕在桌子上,发生了细微的碎响。 梁茜得意的看了宋临晚一眼,继续说道,“王爷这三年每年生辰都会送我生辰礼,我可是京都唯一一位每年都能收到他生辰礼的,王妃是不是都没有收到过?” 宋临晚听烦了,终于抬眼看了看梁茜,“三公主,王爷这么喜欢你,你去找他说你的开心,你同我说什么?” 梁茜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王爷喜欢的一直是我!要不是因为你祖父横插一脚,现在的摄政王妃是我!” 宋临晚的脸色沉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梁茜见终于踩到了宋临晚的痛处,说的更开心了,“当初谢寻求娶的可是我,是你祖父硬说他心思不纯,硬是要皇兄收回成命,把赐婚人选换成你的。” 宋临晚只觉得耳朵轰轰作响,她手抖的摸了一下茶杯,没拿住,茶杯碎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禾绿见事情不对,急忙让人把梁茜请了出去。 梁茜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中气十足的说到,“我看谁敢动,” 梁茜接着说道,“宋临晚,是你鸠占鹊巢,是你祖父替你抢走了我的夫君。” 禾绿立马好声喝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三公主请回锦园。” 禾绿让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瓷,宋临晚还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梁茜的话。 是爷爷亲自求的旨,还故意瞒着她? 宋临晚摇了摇头,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是皇帝下的旨,爷爷和谢寻没有拒绝才对。怎么可能是爷爷亲自求的旨?他和谢寻可是政敌啊? 宋临晚实在是坐不住,她扶着禾绿站起来,颤声说到,“备马,我要回相府。” 宋临晚刚走出去一步,突然又站住了,她现在出不去摄政王府。 第三十八章 日暮西垂,城外蝉鸣声不断,谢寻这几日来军营来的很勤,赵尚之归京,确实打乱了他许多的计划, 喻林把将领名单呈上,“王爷,镇西军的旧部将领已经全部调离,赵太尉虽是上任镇西军统领,可现在王爷这些年随镇西军出生入死,赵太尉早已成为过去之师。” 谢寻看了一眼名单,目光看向账外,“六月十八是个良辰吉日,公主也该出嫁了。” 喻林会意,“属下这就安排,喻木已经到了荆州,只等京都消息。” 喻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王爷,宋澜重查巫蛊一案,必定会查到孙家,可能会再次查到长山之变。王妃毕竟是宋澜的孙女,要不要让王妃去找宋澜说说。” 谢寻长指敲在桌案上,“宋澜是孤臣,谁都能舍下,让王妃去,只会打草惊蛇。” 月光洒向大地,结成银白色的雾,谢寻从城外的军营回府。 宋临晚心不在焉的望着一桌的晚膳,梁茜的话就像诅咒一般在耳边回旋。 宋临晚是真心觉得梁茜在挑拨离间,可是她还是受影响了,这还真是她爷爷的风格。 可是为什么会是她呢? 宋澜想要身先士卒吗? 宋临晚望着门外一泻千里的月光,只觉得浑身冰凉。 谢寻回到瑶园时正好看到宋临晚坐在桌前发呆,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布满了挣扎。 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 他问了旁边的禾绿,“王妃怎么了?” 禾绿把梁茜说的话转告给了谢寻。 谢寻舌尖过牙齿,随后对喻林吩咐到,“本王突然觉得三日之后的日子也不错,三公主着实该嫁了。你替本王写封奏章,就说田家二公子实在不是公主良配,公主还小,不易出嫁,皇上若是公主嫌麻烦,就让公主一直就在王府,本王养的起。” 喻林领命,去书房替谢寻写奏章。 谢寻坐到宋临晚旁边,拿起筷子替她夹了一块粉蒸排骨,“王妃,你终于有身为王妃的自觉了,竟然还等本王一起用膳。” 宋临晚虽然没有食欲,可她不能佛了谢寻的好意,她夹起碗里的排骨,低头吃了起来。 王府里的粉蒸排骨软软糯糯,轻微甜意,还真符合宋临晚的喜好。 宋临晚吃了两块,还是有点心堵,“王爷,我明日想回相府。” 谢寻筷子上夹着一块八宝鸭,闻言只是挑了下眉,“皇上重启了巫蛊一案,宋相主审,这几日宋相都歇在刑部,你回相府也见不到他。” 宋临晚对巫蛊一案基本不知,她的注意力被带偏了一些,“什么时候发生过巫蛊之事,爷爷从未和我提过。” 谢寻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隆安二十一年,当时牵涉到秦贵妃,当今皇帝的生母,所有人都缄口不言。” 宋临晚算了算时间,隆安二十一年,她已经六岁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使宋澜不说,她也还有些印象的,可是她完全没有印象。 宋临晚还是疑惑,“皇帝亲政三年,为何现在才想起查。” 谢寻眼神闪了一下,“大概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母妃。” 宋临晚一愣,嘴里含着米饭,说的含糊,“这也能突然想起?” 谢寻偏头看她,嘴里含着饭,像只小兔子,“他不也突然想起把你赐婚给我吗?” 宋临晚啊了一下,真相来的猝不及防,她有些激动的问,“是皇上下旨赐的婚。” “不然呢?” 宋临晚低头笑了一下,果然是梁茜挑拨离间,她爷爷怎么会亲自把她往火坑里推。 宋临晚随即咬了一下唇,好像也不算是火坑,谢寻似乎没有那么可怕。 瑶园里的琉璃灯一直亮着,宋临晚悄悄的爬上床,谢寻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上次还真是报复? 宋临晚刚放下心,谢寻就贴了过来,把她往怀里带。 宋临晚捂在被子里面,遮住自己的脸红,“王爷,我就只抱了你一次。” 谢寻声音极低,“你早上可只给我量了腰围。” 宋临晚理亏,只能任由谢寻抱着。 谢寻的手指不安分的在宋临晚小腹上揉了两下,宋临晚小腹很柔软,但没有赘肉。 宋临晚立马全身僵了一下,“王爷,你作弊!” “王妃,你早上摸了本王那么久,还不准本王摸回来。” 宋临晚暗暗的咬牙切齿,又不是她想摸的。 梁光帝被谢寻一封奏章弄得睡意全无,把宋澜从刑部召到了御书房。 梁光帝盯着奏章,“老师,可有驸马人选,三妹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当初赵尚之信誓旦旦的说谢寻是不会喜欢三公主的,但是有三公主在,能克制谢寻。 梁光帝挣扎半天才同意赵尚之把人带走,谁曾想,赵太尉失算了。 谢寻娶了宋临晚后,还是惦记着三公主。 宋澜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当年巫蛊一起涉及双方基本都死伤殆尽,根本查不出证据。 他勉强回忆起谢寻去过田家,“田家公子如何?” “摄政王说田家不是良配。” 宋澜理清思绪,“皇上,田家有兵权。” 梁光帝目光落在奏章上的田家,没有接话。 第二天一大早,皇宫里就有人来王府里接梁茜回宫。 梁茜死活要留在王府,在锦园里又哭又闹,宋临晚不得不前往锦园劝解。 宋临晚到时,刚好碰到前来锦园的谢寻。 谢寻斜靠在门框上,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梁茜看到谢寻,收敛了自己拳打脚踢的样子,她看向谢寻,“王爷,他们说皇兄要替我赐婚,可是不是你给我挑选驸马吗?” “田守明就是本王替你挑的驸马?开心吗?” 宋临晚这才知道,梁茜留在王府是为了让谢寻挑选驸马。 梁光帝是怎么想的,当时他那么怕谢寻娶梁茜,现在又主动把梁茜送到摄政王府,简直是自相矛盾。 宋临晚想到了赵尚之,若是赵尚之的主意,那谢寻和三公主必定有别的渊源,才让皇帝如此冒险。 宋临晚抬头,谢寻正看的漫不经心,看不出丝毫的喜欢之意,那之前传的沸沸扬扬,到底是为何? “王爷,三公主这么伤心,你不去劝劝吗?” 谢寻这才凝神看了哭闹不止的梁茜,“你想我去?” 宋临晚磨蹭了一下,说的不情不愿的,“我之前听闻王爷从来不扶女子,可是你却扶了三公主,那不是因为三公主很特别吗?” 谢寻突然凑单宋临晚面前,桃花眼格外的勾人,宋临晚吓得呼吸一凛,忘了自己还想说的话。 “王妃,你吃醋了吗?” 宋临晚后退一步,她才没有,她就是好奇,“难不成王爷真喜欢?” 谢寻朝梁茜看了一眼,答的漫不经心,“当然喜欢了。” 宋临晚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她有点懵的回想着谢寻的话,她有点生气的问到,“那王爷之前是在演戏吗?” 谢寻这才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本王喜欢她的那张脸,要不是怕剥下来坏了美感,早就弄死她了。” 宋临晚握着门框,许久未见谢寻这么暴力的一面,她都快忘了谢寻本来的样子了。 她一言难尽的说到,“王爷,你当时扶她,难不成是怕她的脸摔了?” 谢寻点了点头,默认了宋临晚说的话。 宋临晚望着哭闹不止的梁茜,第一次觉得有点同情这个公主。 可是,梁茜那张脸有什么特别的呢? 梁茜最后还是被宫女带回了皇宫,而谢寻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宋临晚倒是上去劝了几句,只是梁茜见到她情绪更激动,宋临晚只好回瑶园,免得火上浇油。 一夜无话。 宋临晚一反常态的很早就醒了,这还是第一次她醒时,谢寻还睡在她旁边。 谢寻的睡相很好,睡觉前是什么姿势,现在依然保持着。 倒是宋临晚自己,本来是背对着谢寻谁的,现在变成了与谢寻相拥而眠。 宋临晚只要一抬头,就能触碰到谢寻的脸。 宋临晚怕吵醒谢寻,不敢乱动,她百无聊奈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谢寻的睫毛又长又密,若是睁眼直勾勾的看着人,必定是情深似海的,皮肤非常的白净,没有一点瑕疵,唇色很深,宋临晚怀疑他悄悄涂了口脂。 宋临晚悄悄地抬起手,食指映在谢寻的唇上,没有到嘴这么硬的人,唇这么软,她轻轻的压了压,手感特别好。 宋临晚不敢再玩,准备偷偷的撤回手,就在这时候,谢寻突然睁开了眼睛。 宋临晚惊恐的愣在了原地,放在谢寻唇上的手僵硬的不敢移动。 谢寻低头蹭了蹭宋临晚的手指,宋临晚刚松一口气,谢寻就突然张口把宋临晚的手指含了进去。 宋临晚嘴巴张成了“O”形,她结结巴巴说到,“王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咬我的手指。” 谢寻的手本来就放在她的腰上,这时抬手撩了撩宋临晚的长发,把手放在宋临晚的脖子后面。 一双刚睡醒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宋临晚,眼里还带着湿意。 更可怕的是,宋临晚竟然还从一双狼眼里看到了委屈。 谢寻舌头慢慢舔舐着宋临晚的手指,手掌磨蹭着宋临晚的脖颈。 宋临晚觉得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谢寻舌头温柔的触感一寸一寸的传到全身,她全身一寸寸的变得僵硬起来,可很快又随着谢寻舌头的动作软了下去。 三十九章 谢寻的牙齿轻轻咬着宋临晚的手指,宋临晚觉得很痒,想要缩回来,谢寻不满的看了她一眼,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一股电流直钻心底。 宋临晚觉得自己不对劲,勉强收回思绪,“王爷,你要是饿了,我们起床去吃早膳。” 谢寻凝视了他一下,宋临晚立马把自己的手指拯救出来藏在身后。 她现在都不敢碰被谢寻含在嘴里的食指,总觉得有电在麻自己。 “王妃,八菇鸡笋汤挺贵的。”谢寻的声音有些哑,他放在宋临晚脖子上的手一直未移开,他手指轻轻波动了宋临晚的耳垂。 宋临晚的目光都被他吓得抖,眼睛被谢寻弄的雾蒙蒙的,很能激起别人的恶意,“我已经付过报酬了。” “不够。”谢寻手掐了掐她的脖子,好细,好想咬。 谢寻不再控制自己,用手拨开她的头发,一口咬在了宋临晚的脖子上。 宋临晚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奈何手上使不上劲。 谢寻用了点重量压在她身上,宋临晚半边身子被压的舒麻,谢寻还在煽风点火,一边咬还一边说,“王妃,你最好乖一点,不要动,要不然今日说不定被吃的是谁。” 宋临晚起床时间被迫延迟了半个时辰。 宋临晚坐在梳妆台前,手捂着脖子,不让禾绿看脖子上的牙印。 禾绿倒是见怪不怪的替宋临晚梳妆,又替她挑了身遮挡脖子的衣服。 宋临晚别别扭扭的把衣服换上出门,她为了八菇鸡笋汤还真是牺牲良多。 马车上谢寻一看宋临晚的衣服就低头笑了笑,宋临晚十分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这人太恶劣了,竟然还笑她! 竹兰轩今日尤其的热闹,八菇鸡笋汤今日仅有十份,三日内售完,今年竹兰轩就不再做这道菜。 现在,一锅汤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一千金,宋临晚听的有些瞠目结舌。 她这时也顾不上早上的恩怨,向谢寻说到,“王爷破费了。” 谢寻长臂一挥,拉着宋临晚避开人群,“王妃说笑了,本王吃饭从不付钱。” 宋临晚目瞪口呆的被谢寻带进了包厢,她不太相信的问道,“真的吗?那我可以效仿吗?” 谢寻朝椅子上一靠,“自然可以,只要你不怕他们找宋澜的麻烦。” 宋临晚泄气。 宋临晚想坐在谢寻对面,被谢寻伸手一拉,只能在他旁边坐下。 八菇鸡笋汤上的很快,门一推开,鲜香味就弥漫在了整个房间,宋临晚就差把眼睛粘在紫陶砂锅上了。 小二把汤放在桌子上,语气恭敬的看向谢寻,“王爷,这是竹兰轩第一锅八菇鸡笋,还请王爷和王妃品鉴。” 谢寻点了点头,小二知情识趣的退下。 宋临晚不等谢寻说话,拿起手中的筷子,准备下手,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 宋临晚一脸不满,人一进来,发现是阮期和赵尚之。 她只能默默的把筷子放下,阮期好歹教过她几天,赵尚之又是谢寻的师父,不能如此不懂礼貌。 谢寻像是没有看到两人,自顾自地给宋临晚夹了一块笋子放在碗里。 两个不速之客并不觉得自己突兀,自顾自的坐下,阮期看到八菇鸡笋,眼睛都放直了,“子朝,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吃的这么挑剔。” 谢寻语气冷淡,“本王以前也不知道两位如此不拘一格。” 阮期答到,“好说好说,子朝,让人加两副碗筷。” 谢寻挑眉,“两位不觉得自己在发光吗?” 阮期装作不解,“你们都不觉得,我们又怎么会觉得。” 阮期见谢寻不动,自己唤了小二加碗筷。 宋临晚已经趁他们说话的间隙,把谢寻给她夹的笋子吃了,入口即鲜,回味无穷。 赵尚之始终皱着眉,一言不发。 谢寻见宋临晚吃完,接过宋临晚的碗,替她盛了小碗汤,汤汁浓郁,宋临晚默默的吞口水。 对面的两人目光都快落谢寻手上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宋临晚,宋临晚端起汤喝了一口,忽视了两道炽热的视线。 阮期把目光转向谢寻,半晌才说道,“子朝,我一直以为你现在的手只会拿刀。”说完,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的接了一句,“宋小姐还真是出类拔萃。” 宋临晚正喝着汤,听到这话,抬头看了阮期一眼,“阮先生,你莫不是被我气的失心疯了,既然都能拿刀,有什么不能做的。” 阮期一听宋临晚接话就想到自己那惨绝人寰的半个月,那真是他对自己画技最为质疑的半个月。 阮期选择了默默的闭嘴,给了赵尚之一个手肘,示意赵尚之接话。 赵尚之默默的偏开头,不接话,他好不容易终于逃出苦苦纠缠的折磨,可不想再给自己添一笔自己都不知道的烂账。 阮期见赵尚之不动,以为赵尚之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他还低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阮期自以为说的小声,可是对面的两人一字不漏的都听见了。 赵尚之一抬头就对上宋临晚古怪的目光,他直觉不好,就听到宋临晚十分谨慎的说到,“师徒恋是不行的。” 阮期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师徒恋,赵太尉,你这是” 阮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尚之捂住嘴巴,他沉声撇清关系,一时慌张还用上了敬称,“王妃,你可不能乱说。” 宋临晚喔了一声,“我懂,毕竟是单相思,说出来只能是徒增烦恼。” 阮期终于挣脱了赵尚之,他惊呼,“赵太尉,没想到你竟然喜欢上了你师傅!” 宋临晚以一己之力成功带偏了两人,谢寻低头笑了一下,给宋临晚夹了一块鸡肉,宋临晚低头对谢寻说,“王爷,这可是一千金,你快吃,别给他们留。” 谢寻被宋临晚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他家王妃还是很聪明的。 阮期要的碗筷已经送上来了,可是阮期被宋临晚燃起了的好奇心,一直在逼问赵尚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等到赵尚之好不容易把阮期的好奇心消下去,宋临晚和谢寻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阮期看着砂锅鸡只剩了一些汤,终于反应过来,“宋小姐,你耍我玩呢?” 宋临晚吃的挺开心的,“阮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可没有让你逼问赵先生。” 赵尚之深深的看了宋临晚一眼,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跳脱,他突然觉得谢寻一直留着宋临晚,真的是好修养。 他看了谢寻半晌才说道,“留她在王府这么久,你还真是不容易。” 宋临晚不满意了,她能在王府里呆这么久,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换别的人早就尸骨无存了,“赵太尉,你这么些年也挺不容易的,看着喜欢的人娶妻,而自己却只能形单影只。” 赵尚之太阳穴突突的跳,这还没完了! 阮期喝了口汤,见赵尚之从不否认,而宋临晚言之凿凿,再次相信的了宋临晚的话,“还真有!人家还娶妻了!赵太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透露透露。” 赵尚之就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又无从解释,因为当事人之一就站在一旁看笑话。他要说宋临晚觉得他喜欢谢寻,怕是会被阮期笑一辈子。 宋临晚见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拉着谢寻准备开溜,谢寻任由宋临晚拉着,也不反抗。 赵尚之终于把阮期按回了椅子上,一回头,发现两人不见了。 两人回到马车上,宋临晚笑的前俯后仰的,谢寻怕她摔着,一只手虚虚的搂住她的腰。 宋临晚顺势靠在谢寻的肩上,“王爷,你说他们两个怎么这么有趣。” 谢寻低头看着宋临晚,眉毛特别放松,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宋临晚笑够了,才发现自己和谢寻姿势太过亲密,她一静下来就有点坐立难安。 她悄悄的朝着旁边移了一点点。 谢寻似乎没有察觉,任由她乌龟似的挪,“王妃不喜欢他们?” 宋临晚停止了挪动,“谁让他们气你的,活该!”宋临晚刚说完,话锋一转,“他们不会找你有正事吧!” 谢寻一点不在乎,“他们只会给本王添堵,这次他们来的目的,本王大概能猜到。” 宋临晚想了一下王府里的事,“难不成是三公主。” 谢寻点了点头,“皇上下旨,招田守明为驸马。” 宋临晚沉默了一下,田家在荆州,离京都远,靠东疆。 荆州和南溪不同,向来是军政一体,梁光帝这一举动莫不是想要借田家同谢寻分庭抗礼,他就不怕再养出一条狼来。 宋临晚没有问军政大事,而是问到,“可三公主出嫁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来问你?” 谢寻靠着马车,装作不知,“本王也不知道,大概两人就像王妃说的,失心疯了。” 宋临晚问不出来,也不在纠结,她掀开帘子,看了看街道,马车正好路过云衣阁,宋临晚又想到了嫁衣,她仰头问到,“王爷,明日我想去云衣阁,可以出府吗?” 谢寻也朝着外面望了一眼,人声鼎沸,各自安居乐业,“王妃的要求,本王怎敢不应。” 第四十章 仔细算起来,宋临晚自从嫁到王府,除了必要的应酬,就没有再出过王府。 今日难得谢寻答应,让她去云衣阁。 宋临晚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早起出了王府。 今日的天气没有昨日明朗,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气味,凉风一阵一阵的刮过,有点风雨欲来的前兆。 宋临晚之前就极少去云衣阁,在相府时,她身体不好,宋澜再三严禁她私自出府,又加之云衣阁的衣服首饰贵与美并重,没有点家底着实进不得。宋临晚再败家,也不敢尝尝进去挥霍。 红木马车停在云衣阁门口,宋临晚今日的马车选的不显山不漏水的,免得被人寻麻烦。 可是马车刚停下,云衣阁就出来了一个水黄色衣服的姑娘的人为宋临晚引路。 宋临晚下马车时不由得多看了马车几眼,发现确实没有一点的毛病,宋临晚迷惑,这云衣阁是真的热情好客还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可怎么被发现的? 云衣阁的人不少,一见宋临晚被云衣阁的人亲自请下马车,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宋临晚虽然在刘府宴会上露了脸,可当时并没有太多的高官望族,现在云衣阁大多数人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的。 宋临晚只当寻常,处变不惊的跟着云衣阁引路的人走,云衣阁的人并没有在一楼停留,直接把宋临晚带上了二楼,二楼刚落门,宋临晚就听到楼下一声惊呼。 宋临晚不太了解云衣阁的规矩,急忙问到,“她们怎么了?” 女子显然已经了解了宋临晚的身份,直接说到,“王妃,二楼的衣服首饰不出售,只迎贵客,而云衣阁的贵客只有几位。” 宋临晚点了点头,心里吐槽,不出售,你们是打算送给我吗?她没有明言,而是说到,“那我是贵客?” 女子摇了摇头,只是替宋临晚推开门。 宋临晚疑惑,我不是贵客你请我上来做什么,我穷了,可别到时候让谢寻来赎人。 房间里面是与宋临晚有过一面之缘的云衣阁的掌柜,掌柜正在替一件绿竹云纹衫袖银线,针尖之精细,让人叹为观止。 宋临晚仔细看了云衣阁的掌柜的装扮,一身水仙花浅蓝色衫外衣,头上带着碧水玉发钗,已过而立之年却依然没有半分逊色。 掌柜见到宋临晚,立马放下针线,起身向宋临晚行礼,接着刚才引路女子的话答到,“王妃不是贵客,而云衣阁的主人。” 宋临晚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掌柜,她可不太相信掌柜这话。 云衣阁从创立开始,就名扬京都,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早已经成为了一棵摇钱树,若云衣阁是她的,她这一生什么都无需愁了。 宋临晚尴尬的笑了一下,“掌柜说笑了。” 掌柜倒是伸手拉着宋临晚去看衣服,一件件衣服看的宋临晚眼花缭乱,还真是件件如意,挑不出一点毛病。 掌柜边走边解释到,“云衣阁本就是王爷创立的,现如今王爷娶了王妃,自然就成了王妃的。” 宋临晚笑了笑,没有接话。 虽然她现在同谢寻不像之间那么剑拔弩张,可是那也没有到谢寻的产业可以给她的地步,而且她自己的嫁妆都没有能拿回来。 她的目光随着掌柜看过去,云衣阁在京都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还是有原因的。 掌柜停下的地方比宋临晚刚才见到更为漂亮。 衣服样式新颖,布料柔顺轻薄,颜色恰到好处,一针一线都异常的精致,任何一件拿出去,必定会收到京都夫人和小姐的追捧。 宋临晚又想到掌柜曾经说过的柳锦,“掌柜曾提过柳锦,这些布料莫非就是柳锦?” 掌柜听到柳锦,手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接着才十分遗憾的说到,“不是,只是采用了柳锦的部分技艺,真正的柳锦早已经失传了。” 上次掌柜提柳锦是十多年前失传的,十多年前最严重的祸事就是寮国发难。 隆安十一年,同梁朝交好十余年的寮国突然发难,梁朝不备,但是因宋临晚父母以身殉城,寮国并未长驱直入,被阻挡在了乔城。 然而五年后,寮国再次进犯,直下十城,最后被赵尚之率镇西军拦住,那场站整整打了两年,死伤惨烈,可最后镇西军还是收回了失地,莫非柳锦是在那个时候失传的。 宋临晚感叹到,“可惜了,若不是因为战乱,也不至于失传。” 掌柜的手指停在半空,良久才说到,“是因为人心。” 宋临晚眉毛向眉心聚拢,不理解这话。 掌柜的继续说到,“王妃可知道秦家。” 秦家这个词若是放在以前,宋临晚必定联想不到当今皇上的,可现在秦家和皇帝已经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宋临晚问的模糊,“是皇上的母家吗?” 掌柜点头,“秦家当年是梁朝第一首富,大女儿更是深得梁文帝宠爱,被封为贵妃,地位直追皇后,当年大家都以为她的儿子必定会被太子的。” 宋临晚立马把这件事和巫蛊之案联系到了一起,“后来发生了巫蛊一案,当今皇帝错失太子之位,一切皆成空,秦家受到牵连了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巫蛊一案发生后仅仅一天,秦贵妃就自缢而亡,第二日,秦家阖府上下全部被处死。” 宋临晚听到此处,很是震惊,全家处死,梁文帝这手段未免太过血腥了,她立马意识到其中必有猫腻。 她咬着下唇,目光狐疑的看着掌柜,掌柜同她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宋临晚沉下目光,抽出被掌柜握住的手,“掌柜,你我之前仅有一面之缘,为何告诉我这些往事。” 掌柜立马跪下,磕头说到,“小女子名秦之莲,当年受秦家恩惠才得以活下来,后进秦家铺子学习绣技,听闻王妃祖父主理秦家一事,希望王妃能够把小女子引荐给宋相,小女子想替秦家洗脱冤屈。” 宋临晚凝视着秦之莲,久久未说话。 她受宋澜教导多年,可是从未插手过政事,初闻如此秘辛,一时间难以分辨真假。 宋临晚示意禾绿把秦之莲扶起来,“那你为何会成为云衣阁的掌柜,我不信王爷会识人不明。” 秦之莲有条有理的答到,“王爷自然是知道,对于王爷来说,心怀仇恨才更能为他所用,他因这样才一直放心的让我留在云衣阁。” 宋临晚沉思半响,被秦之莲的理由说服,她最后说到,“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祖父,我想知道我当时出嫁时的嫁衣是怎么回事?” 秦之莲答的很快,“王妃的嫁衣是最后一批柳锦,是王爷特意吩咐送给王妃的,王爷当日穿的那套,与王妃的是一对。” 秦之莲确认了宋临晚的猜疑,宋临晚反而更迷惑了,谢寻到底是为什么? 今日在云之阁听到的事情太多,宋临晚也没有了挑衣服的心思,她取下自己手腕上的佛串,正准备递给秦之莲,又突然停住了手,她抿了下唇,“你是秦家的人,若是你去做证人,会不会连累王爷。” 秦之莲早有准备,“王妃放心,王爷于我有恩,不管此事结果如何,断然不会威胁到王爷。至于云衣阁,除了你我,再也没人知道它与王爷有关。” 宋临晚见秦之莲话尽于此,也不在纠结,把佛珠手串递给了秦之莲,“你拿着手串去相府,祖父自然会见你。” 秦之莲双手接过手串,再次对宋临晚行大礼,“王妃大恩,秦之莲没齿难忘。” 宋临晚蹲下扶起秦之莲,“秦掌柜,你如此大义,临晚不敢当。” 秦之莲握住手串,真心诚意的说到,“王妃,之莲希望你和王爷白首偕老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和王爷是天作自合。” 宋临晚即使并不觉得,也点了点头,她自问,若是易地而处,她肯定是不如秦之莲的。 宋临晚心事重重的上了马车回王府,马车刚走出去一段,突然晴天霹雳,天空中落下倾盆大雨,雨落在马车上,大有打散马车的架势。 第四十一章 天边一片黑沉,电闪雷鸣,水花开在地面上,行人纷纷退避。 宋临晚和禾绿靠坐在马车里,雨滴声让宋临晚眼角直跳,她揉了揉眼角,还未说话,马车突然急促的停下,若不是禾绿手疾眼快的把她扶住,宋临晚现在已经同马车亲密相拥了。 禾绿起身,掀开帘子的一角,缝隙极小,避免雨水落入马车,她说到,“王妃还在车里,怎么这么莽撞。” 车夫头上带着斗笠,雨水直下,衣服几乎全部被淋湿了,他看着前面不肯让路的马车,“前面有人挡路。” 禾绿再拉开一点帘子,对面的映入眼前,马车金帘银雕,富丽堂皇,梁柱上雕着凤凰展翅,她一下子明白对面坐的是三公主,这怕是故意找茬。 禾绿压低声音说到,“王妃,三公主。” 宋临晚捏了捏手腕,佛珠被取下之后让她极不习惯,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透过缝隙看到了淋雨的车夫,沉声说到,“让三公主走。” 禾绿意外的看了宋临晚一眼,果然是宋澜的孙女,进退有度。 她不满的看了一眼目中无人的三公主,娇纵过了,也是个麻烦,禾绿听从宋临晚的话,让车夫让道。 车夫勒马让道,谁知对面的马车突然发狂,朝着宋临晚狂奔而来。 天空中一声巨响,两辆马车应声相撞,轰然倒地。 宋临晚毫无防备,她的头因撞击在横梁上猛磕了一下,疼的她两眼泛出泪花。 她右手捂着额头,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脑子宛如缺一根筋的公主,这么大的雨找事,有这么大的仇怨吗? 禾绿也被颠了一下,她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急忙回马车把宋临晚扶出来。 禾绿一眼就看到宋临晚额头上肿了一个包,她脸色沉了一下,扶着宋临晚下了马车。 这个马车并不常用,并没有备有油纸伞,豆大的雨珠直接落在脸上,虽是六月,宋临晚还是打了个冷颤。 梁茜也被人从马车里扶了出来,她应该早有准备,并没有宋临晚狼狈。 漫天的雨幕遮挡了宋临晚视线,可是挡不住梁茜眼里那可以化为实质的恨意, 宋临晚朝着梁茜走了两步,雨水落在她脸上,让她十分不舒服,她伸手挡了下雨水。 宋临晚的声音十分的冰冷,“三公主,你何必三番四次的针对我,两败俱伤,至于吗?” 梁茜笑了一下,声音里渗着水,“我见到谢寻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宋临晚,你是宋相的嫡孙女,宋相就只有你一个孙女,你自然不会不知道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冷宫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我以为我会在冷宫里过一辈子,可是谢寻改变了这一切,他扶皇兄坐上了皇位,我成为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公主,从此锦衣玉食,只要我想要的,皇兄都会给我。” “可是,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你抢走了谢寻,你还左右了我的婚事,不管我怎么苦苦哀求,皇兄都要把我嫁给田守明,都是你的错。” 宋临晚看着歇斯底里的梁茜,无法对她产生一丁点的同情,她连自己的婚事都左右不了,还左右梁茜的婚事,梁茜还真可笑。 宋临晚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压低声音,“公主,看在你良辰吉日将近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可你要一直这样蠢下去,你的好日子那才是真的要到头了。” 宋临晚虽然说的小声,可还是一字不漏的传进了梁茜的耳朵里,换来是梁茜更加歇斯底里的怒吼。 宋临晚没空淋着雨陪她玩,她的额头火辣辣的疼,禾绿用手替她挡了挡雨,拉着她找了一家店避雨。 雨水啪啪啪的落在地上,宋临晚觉得有点耳鸣。 禾绿找了身衣服替宋临晚披上,宋临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陷入了无边的安静之中。 谢寻听到消息后,从皇宫中匆匆赶回,他回到府里时,宋临晚还在昏迷。 谢寻的脸色比这沉沉的天更为难看,他不看跪在地上的禾绿,眼神落在昏迷的宋临晚身上,宋临晚额头红肿,一张小脸惨白,嘴唇乌青,似乎特别难受。 谢寻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禾绿来不及细说,只挑了重点,“三公主撞翻了王妃的马车,王妃淋了雨后就晕倒了。” 谢寻质问,“为何不备伞。” 禾绿只能认错,“是奴婢疏忽。” 谢寻在宋临晚床前做下,指尖轻点在床上,若是此时罚了禾绿,晴绿的手还没有恢复,到时候就没有人照顾宋临晚。 他目光一直落在宋临晚的脸上,没有挪一分,“这次先记下,等王妃醒后再罚。” 禾绿急忙低头,“多谢王爷。” 谢寻看向一旁的大夫,询问道,“王妃如何了。” 大夫眉头紧皱,“王妃先天不稳,经多年药膳调理,才与常人无异,但是身体仍未大好,最近几个月饮食不忌,又未饮药,再加上今日骤然淋雨,才会突然晕倒,等到降温后就没事了。” “王妃要忌些什么?” 大夫回答到,“虾,蟹一类的海鲜肯定是不能吃的,饮食宜清淡,辛辣一类不能碰。” 大夫说完,看了谢寻一眼,“王妃照王府的饮食是没有问题,但是王妃日常调理的药还找之前的大夫拿。” 谢寻看了眼喻林,吩咐道,“去查一查王妃之前常用的大夫。” 谢寻低头看着宋临晚,惹怒不发,有上一次的教训,他不至于这么莽撞。 然后谢寻连请了三个御医替宋临晚把脉,结果结论大同小异。 谢寻简直是被气笑了,什么不能吃偏偏就爱吃什么,在南溪时,那虾和蟹,宋临晚就没有断过。 他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临晚,简直想把她拖起来打一顿。 可是现在宋临晚一张小脸从惨白烧的通红,额头又高高肿起,嘴唇发白,整个人痛的缩成一小团,他也只能把火窝在心里。 禾绿把刚煎好的药端上来,谢寻扶起宋临晚,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宋临晚睡着了倒是一点也不别扭,自然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还蹭了蹭,谢寻扶着她的头,不让她乱动。 谢寻接过药碗,舀了勺药放到宋临晚嘴边,低声说道,“喝药。” 宋临晚鼻子动了动,转头避开了谢寻送过来的勺。 谢寻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总算知道宋临晚为何对自己生病一事闭口不言了。 谢寻又转个方向把勺子转了个方向,递到宋临晚嘴边,拿出仅有的耐心说道,“快喝。” 宋临晚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转头。 谢寻把勺子放回碗里,一手固定宋临晚的头,一手拿着药碗递到宋临晚嘴边,“王妃,你要是再不喝,本王只能灌了。” 宋临晚的小脸皱成了川字,整个就是一个不情愿,可到底这次没敢再把头转开,谢寻慢慢的喂进去一半。 宋临晚的鼻子都苦的皱了起来,然后无论谢寻威逼利诱,说什么也不张嘴了。 谢寻盯了宋临晚半晌,很是想直接灌进去,可是看到宋临晚那紧皱的小脸,苦的都快哭出来,还是一时心慈手软,放过了宋临晚。 谢寻伸手探了一下宋临晚的温度,依然没有任何退烧的迹象。 秦之莲按照宋临晚的吩咐,雨停后拿着佛珠手串到了相府。 相府门口的侍卫一看是宋临晚的手串,急忙派人向在刑部宋澜禀报。 宋澜回相府时,秦之莲已经被七七请到正堂等候。 宋澜这几日查巫蛊之事查的焦头烂额,可就在刚才,慕长川上书说南溪水患另有蹊跷。 据慕长川所说,南溪之所以突发水患,是因为南溪上游的大坝决堤,而决堤之处正在静州。 可之前静州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皇上刚刚下旨给三公主和田守明赐婚,静州就出了问题,宋澜不得不怀疑这是谢寻的栽赃嫁祸。 若是巫蛊之案能早日查明,他就能亲自前往静州调查,若不然人选只能是谢寻,到时候田家估计得步刘家的后尘了。 宋澜在听到有人手里有证据后,急忙匆匆往回赶。 秦之莲一看到宋澜,急忙跪下,声音忍泪说到,“还请相爷为小女子的主家做主。” 七七急忙扶起秦之莲,“秦姑娘放心,我家相爷一定公正执法的。” 宋澜坐下,头上的白发又增添了许多,可身姿依然挺拔,“秦姑娘,不知你手里有何证据。” 秦之莲垂头没有接话,神情正在挣扎。 宋澜凝神,“秦姑娘,有话尽可直说。” 秦之莲的眼泪含在眼睛里,小心的问到,“相爷真的会给小女子做主?” 宋澜点了点头,七七在一旁帮腔,“秦姑娘放心,不管是谁,我家相爷一定会为秦家做主的。” 秦之莲又重新跪在地上,从袖子拿出一封信,“相爷,这是马家同先帝的密函。” 宋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尖利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秦之莲手中的密函,双手撑着椅子,迟迟没有接过去。 七七即使什么也不懂,也察觉了事情的严重。她手里握着宋临晚的佛珠手串,也随着宋澜的目光看向那封密函。 秦之莲跪着不动,宋澜半晌后,终于起身,足下如有千金,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他拿过密函,没有拆开,也没有说话。 秦之莲俯身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为了秦家,粉身碎骨,之莲也心甘情愿。” 相府里一片寂静。 第四十二章 喻林拿着拟好的奏章来找谢寻,谢寻现在脸色阴厉,一双桃花眼含着冰。 喻林不敢触他的霉头,有些畏缩的问到,“王爷,慕长川已经发现了静州大坝的问题,我们人已经在静州那准备就绪,奏章也已经写好了,要不要现在递给皇上?” 谢寻这才移开紧盯着宋临晚的目光,分了一分给喻林,声音里透着阴冷,“慌什么,等三公主嫁过去了再说。” 喻林立马拿着奏章告退,免得谢寻殃及池鱼。 三公主这次是彻底惹毛了谢寻,若不是她今日这么一闹,谢寻也不至于真的让她嫁去田家守寡,现在这样三公主是嫁定了。 谢寻阴晴不定的盯着宋临晚。 这次宋临晚突然生病,他才发现现在他对宋临晚不仅仅是欲望那么简单,似乎护着护着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宋临晚已经可以轻易的牵动他的心绪。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宋临晚的面颊,手指上的茧磨着宋临晚娇嫩的肌肤,硬是给宋临晚磨红了一片。 谢寻的手慢慢的移动到宋临晚的脖子,虎口掐着宋临晚的脖子,脸上晦暗不明。 宋临晚不安分的动了动,谢寻立马松了手,谢寻恼怒,俯身在宋临晚的耳边嗅了嗅,宋临晚身上的清香让他觉得异常舒适。 他同宋临晚耳语,“莫非这就是入戏太深,王妃你入戏了吗?” 宋临晚正烧的糊涂,自然回答不了他,反而觉得谢寻太热,翻了个身离他远远的。 谢寻脸色不满,抬手把宋临晚给捞回身前。 宋临晚散落的头发全部落在他的腿上,谢寻手指把玩着宋临晚的头发,目光赤裸裸的顺着宋临晚的脖子往下看。 宋临晚的头枕在谢寻的腿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红色寝衣,白玉的脖子完□□露了出来,因为发烧,胸前的衣襟被自己扯的有些散开,虽然未漏,但是却可以看见起伏的幅度,让人特别的心痒难耐。 谢寻半支着腿,手指挑着宋临晚的头发磨搓着宋临晚的脖子,手指带着头发一点点的往下。 头发的触感让宋临晚异常的细痒难耐,她反手抓住了作乱的罪魁祸手,把谢寻的手往自己胸前一带,不让他骚扰自己,顺便轻轻翻身,找一个更舒服的地方。可她这一动,正好把谢寻的手压在了不该压的地方。 若是宋临晚醒着,现在就该尖叫了,说谢寻是个登徒子,可是她已经烧糊涂了,半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觉得谢寻的手凉凉的,很舒服,还拉着谢寻的手在胸前蹭了蹭。 谢寻的手指一节一节的僵硬了起来,连带着全身都不敢动。 宋临晚胸前柔软的触感引诱着他内心的掌控欲,恨不得把它揉成各种形状,最好宋临晚这时在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一副想反抗又不能反抗的样子。 谢寻只觉得一鼓血气上涌,急忙把手从宋临晚的手中抽出来。 宋临晚特别不舍,还瘪了一下嘴。 谢寻手指按住宋临晚的脖颈,感受宋临晚的心跳,像这种事情,得宋临晚醒着才好玩,睡着了情趣可就少了一半。 谢寻自我劝说了许久,被宋临晚撩起来的火气才下去了。 谢寻晚间又给宋临晚喂了一次药,宋临晚还是不太配合,勉勉强强的喝了小半碗,就不喝了。 禾绿几次想上前照顾宋临晚,可是谢寻一直没有离开,只能在外间看着。 宋澜安排秦之莲留在相府住下。 相府的白鹤琉璃灯下,密函还好好的放在书案上,宋澜的手几次伸过去,又缩了回来,最后宋澜还是打开了密函。 赵尚之带回来了寮国同孙家密通一事,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乱的呢? 宋澜一字一句的读完密函,眼里呈现出不可置信的色彩,这静州,他注定是去不成的。 宋澜连夜去了皇宫,要求彻查马家,立马把御史中丞谭城收监。 梁光帝对此特别诧异,宋澜教导他三年,从未如此失态过,而且宋澜一直不是一个重刑之人,难得提出这种要求。 梁光帝问到,“老师,可是同巫蛊一案有关?” 宋澜手抖了抖,把密函递给了梁光帝。 梁光帝一眼看到了那个“准”字,眼神急剧收缩,那个字绝对是他父皇的手笔。 梁光帝当年虽然年幼,可还是对巫蛊一案有些印象。 当年他母亲抵死不认,以死自证清白,谁料这却成了朝中大臣污蔑他母妃的罪证,他们说秦贵妃是以死谢罪,必定是为了不连累秦家,这番言论完全是黑白颠倒。 幼年的梁光帝想替母亲辩解,却被梁文帝锁在了宫门里面,梁文帝后来解释说是为了保护他,免得他收到秦贵妃的波及。 现在看到这封信,梁光帝才明白当时他父皇不是被人蒙蔽,而是那一切都是他的默许。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一直上不了台面。 秦家世代经商,一直富有,可向来低调,族中弟子更是从不入仕,自然不会成为权贵的心头大患。因此秦家从未受到过政事波及,代代积累,终于有了如今的家业,成为了梁朝首富。又加之不管朝廷有何困难,秦家从不推脱,该捐钱时捐钱,该捐粮时捐粮,该出力时出力,一直深受皇帝信赖。 直到梁文帝外出时一眼相中了正在施粥的秦家大小姐秦梦竹,这一切才有改变了。 秦家老太爷只有两个子女,长子秦泽轩长年在外,京都的生意一向由秦梦竹打理。 梁文帝不止一次听过秦梦竹的名字,但是都被他一笑而过,一个女子而已,有什么可特别的,直到他对秦梦竹一见钟情。 美人一颦一笑皆是画,见之难忘。 梁文帝开始对秦梦竹死缠烂打,秦梦竹刚开始还不同意,可时间久了,秦梦竹终究抵不过梁文帝的甜言蜜语,最后不顾秦家父母的反对,跟随梁文帝进宫,成为了秦贵妃,后又为梁文帝生下儿子梁周,秦家被迫卷入了官场。 秦梦竹踏入深宫,秦泽轩不得不承接过全部秦家的产业,夫妻两人几乎全年不着家,秦梦竹便常常接哥哥的两个子女到皇宫中玩。 梁光帝对秦家两兄妹的印象很深,秦家姐姐性子活泼,她最喜欢的就是计算宫中每样东西的价钱,经常吓得他都不敢碰碎一样东西,一旦碰碎,耳边就会响起秦家姐姐心疼难忍的声音,“那可是一千两,你就这样摔了,皇子也不能败家。 至于秦家哥哥,那生的更是风光霁月,当年全京都都挑不出一个比他更出色的少年,谁说商贾之家就一定不如人。 梁光帝现在还能想起少年含笑的嘴角,目光柔柔的看着他叹气,“小弟啊,你这么乖,怎么就生在皇家,不过不要怕,哥哥以后会帮你的。” 只可惜,所有人都死于那一夜,那个说会帮他的少年,终究没来得及长大。 梁光帝手抖着看完了整封信,信中说到,闻巫蛊一案,臣激愤难平,秦家受皇帝宠信,竟触怒天颜;如今国库空虚,皆乃秦家之过,臣请求为皇帝分忧:秦泽轩长女生产在即,臣已书信秦家之人返回京都,成败在此一举。 梁光帝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常年在外的秦家夫妇突然回京,原来如此。 梁光帝一掌把信拍在龙案上,发出一声脆响,伺候的太监立马跪下,生怕触怒天颜。 梁光帝许久才压下心中的阵痛,厉声问道,“谭城又做了什么?” 宋澜抬头,“当年是谭城参贵妃与臣子勾结,才有了巫蛊一案,后来谭城娶了马家的女儿。” 梁文帝厉声喝道,“来人,去抄了谭家。”梁文帝说完,又补充到,“朕要亲自去。” 谢寻陪着宋临晚在床上躺下,宋临晚一开始觉得谢寻身上热,离得远远的。 到半夜时,宋临晚浑身发冷,就重新靠近谢寻。 谢寻刚合上眼,宋临晚就凑了上来,手十分不安分往他腰上乱摸。 她的手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最后顺着谢寻的衣襟,直接摸了进去,与他的小腹亲密的接触。 谢寻瞬间被宋临晚给弄清醒了,冰凉的手放在小腹上,柔柔软软的,谢寻觉得心里有点痒。 谢寻抬手摸了宋临晚的额头,温度已经在降下去了,但又有点凉了。 他猜到宋临晚可能有点冷,配合的伸手抱着宋临晚,把自己身体的热度传给宋临晚,宋临晚感觉到了温度,立马把自己往谢寻怀里塞,放谢寻小腹上的手也不安分,这里凉了又立马换下一个地方蹭。 宋临晚磨磨蹭蹭弄得他极痒,谢寻只觉得一团火在烧,一股热气下涌,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变化,他立马捉住宋临晚不安分的手,把宋临晚往在带。 宋临晚的手软软的,手指纤长,谢寻不可避免想到了被宋临晚握着的感觉,邪火瞬间烧得更甚,他立马从床上起来,吩咐道,“备冷水,本王要沐浴。” 宋临晚被推开时,还一脸的不满意。 第四十三章 谢寻陪着宋临晚折腾到半夜才睡下,谭家则一晚上灯火通明。 宋澜连夜审讯谭城,谭城矢口否认栽赃陷害,坚持是秦贵妃有不轨之心,审讯陷入僵局。 宋临晚早上倒是迷迷糊糊和清醒了过来,入目就是自己像条八爪鱼一样扒着谢寻不放,谢寻的寝衣被她扯开,漏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上面的疤痕格外的明显。 宋临晚立马把自己的手悄悄地从谢寻的胸膛上放下来,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千万别醒。 宋临晚的手指轻轻划过谢寻的胸膛,带来一阵酥麻,谢寻没有睁眼,反手抓住宋临晚的手,拉着宋临晚的手往小腹下放,一只手摸着宋临晚的头,轻轻拍了两下,嘴里迷迷糊糊的说,“乖,别闹。” 宋临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只手被谢寻握着,她又不敢抽出来,宋临晚的眼睛简直无处安放,向下看到谢寻的胸膛,正在上下起伏,向上看到谢寻安静的睡颜,眉鼻如画,巧夺天工。 宋临晚为了避免尴尬,只能选择装睡,可是昨夜什么都没有吃,小腹饿的扁扁的,宋临晚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巴,湿热的空气直接钻进谢寻的耳朵里,谢寻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宋临晚吓得舌头都僵硬住了,半晌才想起把手从谢寻的手里抽出来,宋临晚坐起身,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地转,头晕又开始袭来。 谢寻抬手扶住宋临晚,语气还带睡意,“王妃,你昨日那么主动了,今日害什么羞。” 宋临晚抱着被子,信誓旦旦的反驳,“你胡说!我都生病了,我能主动做什么!” 谢寻捏着宋临晚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对呀,王妃都病糊涂了,还惦记着本王,王妃可是真对本王情根深种。” 宋临晚反驳,“明明是你拉我的。” 谢寻挑眉,知道宋临晚醒了多时,“看来王妃心知肚明,还想倒打一耙。” 宋临晚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想到早上的姿势又不敢反驳。 谢寻拉着宋临晚的手腕,把宋临晚的手放在他的胸前,宋临晚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柔软的肌肤接触简直让她脸色滴血,谢寻胸膛不断的起伏,她的手也跟着不断的起伏,“王妃想知道昨晚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宋临晚舌头发麻,“不太想。” 谢寻捏着宋临晚的手腕,慢慢说到,“本王酒量挺浅的,以后本王喝迷糊了做出点什么事,也请王妃多担待了。” 宋临晚的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你喝酒的次数多吗?” 谢寻挑了一下嘴角,“不太多,一个月就八九十次的样子,本王不贪杯。” 宋临晚的嘴巴瘪了起来,“那王爷你帮我回忆回忆。” 谢寻捏着宋临晚的手腕往下,“昨日王妃就是这样,” 谢寻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宋临晚正疑惑,就听到谢寻说,“王妃,你昨日就轻薄了本王,今日还想轻薄本王,帮你回忆,本王是不是也太吃亏了。” 宋临晚的记忆已经被谢寻弄的断片了,她赌气的说到,“那你就摸回来,谁也不吃亏。” 谢寻捏着宋临晚手腕的力量突然睁大,翻身把宋临晚压在身下,宋临晚的头落在枕头上,双手被谢寻压着,她突然感觉有点不妙。 昨夜谭家的事情已经在京都传开,赵尚之和阮期再次登门拜访,他们两人被人客客气气请到了松月堂,然后一直未见谢寻的踪影。 阮期来回踱步,“你拿三公主去磨他的性子,结果把三公主磨去了谭家,我觉得你倒不如让宋临晚去,说不定谢子朝还能听进去一些。” 赵尚之被他晃得头疼,“你懂什么,宋临晚是宋澜的孙女,身份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 阮期还是不明白赵尚之为何对宋临晚如此的敌对,“当年宋澜可没有插手,你这么针对宋临晚做什么?” 赵尚之抬头,“那当年宋相为何不插手,默认跟同流合污有什么区别。” 阮期被说的一愣,沉默了下来,“那现在谢子朝不肯抽身,那些事情迟早会被宋澜查出来。” 赵尚之眉头深皱,没有接话。 谢寻从背后抱着宋临晚,双手放在宋临晚的小腹处,呼吸有点急促,他贴在宋临晚耳边说到,“手感真不错。” 宋临晚胸口衣襟大开,只是被马马虎虎的系上,赌气不说话,现在还觉得胸前那股异样的感觉还没有消退。 怎么能有这么锱铢必较的人,她就说说而已,他还真上手,上手就上手,毕竟是夫妻,可为什么还要问她舒不舒服,这人怎么能如此的禽兽。 宋临晚刚刚系衣襟的时候看了一眼,都有点红了,宋临晚羞的眼睛都不敢睁开。 宋临晚醒的时候还有点晕,被谢寻这么一闹,又出了点汗,整个人倒是更加的神清气爽了。 谢寻抱了她一阵,就松手开始换衣服,谢寻现在换衣服已经不避讳宋临晚,直接在床上开始脱。 宋临晚瓮声瓮气的说到,“你去浴房换。” 谢寻低笑一声,瞬间又把宋临晚胸前给笑麻了,“王妃,都摸过了,还有什么可避开的。” 宋临晚闭嘴不说话。 谢寻窸窸窣窣的换好衣服,对宋临晚说到,“昨日京都出了点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晚膳不用等我。你病还没有好,不准出卧房,我让晴绿给你烧了热水,你刚出了汗,去洗个澡,免得病情加重。” 宋临晚依然背对着他,不说话。 谢寻替她盖上丝绸被,“王妃,听话一点,我们还有很多账要算,你可不要再添上一笔。” 宋临晚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答了一句,“知道了。” 谢寻这才满意的离开。 谢寻一走,宋临晚立马就坐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胸前,似乎没有问题,才合上睡衣。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谢寻的话,不是,她就生了一下病,哪里有那么多账可以算,又恐吓她! 谢寻收拾妥当,用完早膳,才去松月堂见了赵尚之和阮期。 阮期一眼看出来谢寻心情极好,他暗示赵尚之,有戏。 阮期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谢寻打断,“两位,本王今日心情挺好,不想听你们念经,请两位下次再来。” 阮期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不是,谢子朝,” 谢寻不听他说,直接让喻林把让人往外丢。 赵尚之气场在那里,侍卫畏惧了一下,谢寻嘴角含笑,“师傅,王妃等会儿过来。” 赵尚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松月堂。 阮期冲着赵尚之大喊,“你一个堂堂的太尉,你还怕一个小姑娘。” 赵尚之翻了一个白眼,只能在心底反驳,太尉更怕被别人说暗恋自己的徒弟,还是由徒弟的夫人亲口说的,要是宋临晚心情不好到处一嚷嚷,他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喻林再次问到,“王爷,三公主那边真的不管了吗?” 谢寻冷眼,他对三公主本来就没有什么情分,“不用,我昨天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喻林立马把人领了过来,“王爷,王妃过去都是在周大夫这里拿药。” 谢寻摆手,“人给王妃送过去,让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做好心理准备。” 喻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寻,还真罚。 谢寻甩了下袖子,竟然解释道,“任何人做错事情都得罚。”谢寻说完就立马闭嘴,他有什么可解释的,“备马,去刑部看看谭大人。” 昨晚宋澜并没有对谭城用重刑,宋澜毕竟是儒相,严刑逼供还是下不去手的。 谢寻到时,谭城只是衣服脏了一点,眼下乌黑。 谭城看到谢寻,过去的记忆突然就冒了出来,他脸色铁青的看着谢寻,“王爷,我女儿不明不白的死在王府,我都还没有追究。” 谢寻挑起一抹冷笑,眼神冷的吓人,“谭大人,自己怂还能说的如此清逸脱俗,本王今日也是大开眼界。” 谢寻说完,喻林就让人把谭城拖了出来,绑在了刑架上。 喻林还让人给谢寻搬了把椅子,谢寻翘着二郎腿闲适看着刑部的人准备刑具,旁边的铜格烧的滋滋作响,谭城吓得浑身发抖。 他立马求饶,“王爷,我女儿的死我不追究了,王爷,饶我一命。” 谢寻接过烧的通红的铜格,起身走到谭城面前,铜格的热气直往他脸上冒,谭城吓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谢寻轻言细语的问到,“昨日宋相都问了你些什么?” 谭城没有即刻回来,他刚走神,脸上就挨了铜格一下,只是一小点,可他立马就问到了肉的焦味,一点也不敢隐瞒,“宋相问我为何参秦贵妃勾结外臣。” 谢寻接过他的话,“为什么?” 谭城立马回答到,“王爷冤枉,我怎么敢参秦贵妃,秦贵妃可是盛宠。” 谢寻手中的铜格正对着谭城的眼睛,“那是宋相冤枉了你,他老糊涂了?” 谭城心下大亥,还未说话,铜格直直的朝着他眼睛压下,惨叫声在刑部不断的回旋。 谢寻把铜格放下,喻林上前查看谭城的情况,“王爷,晕过去了。” 谢寻嫌弃的洗了洗手,“今日就审到这里,谭城有几个子女?” 喻林答到,“除了已故的二女儿外,还有两个儿子。” “每日给他送根他儿子的手指头,本王倒是想知道他能撑到几时。对了,他在牢里也挺无聊的,你找个人给他讲讲他女儿是怎么被本王一片片的削下来的,免得他无聊。” 第四十四章 宋临晚磨磨蹭蹭的收拾好,等到禾绿领着周大夫见她时,已经接近午时了。 宋临晚远远就看到了两人,觉得这大夫有点眼熟,等到大夫走进,她眯了一下眼睛问到,“周大夫,怎么是你?” 此时宋临晚可没有重见故人的喜悦,心里满是疑惑。 周大夫行礼后说到,“王妃,王爷特意请我过来的。” 宋临晚警惕的看着周大夫,又想起了谢寻早上说的算账,她心里一惊,看向周大夫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王爷特意请的?王府里的大夫不是已经替我开了药吗?” 周大夫点了点头,“王爷特意让我再给你强调一次你有哪些忌口和禁忌。” 宋临晚皱了一下眉,安慰自己,不会的,谢寻一定是口误,绝对不是这件事。 周大夫替宋临晚把了脉,叮嘱到,“王妃,你之后必须按照医嘱严格用药,等风寒好了之后,调补的药必须三日喝一次,一年后身体就会大好。” 宋临晚听的一脸生无可奈,点了点头,让人把周大夫送出了王府。 午膳时,宋临晚发现谢寻已经让人改了食谱,所有与虾和蟹的菜谱全都没有了,她更是欲哭无泪。 谭城从昏迷中醒过来,就有人送来了两根手指,血已经结痂,白布被染红了一片。 谭城望着断指,被吓得心胆俱裂,他声音抖着说,“这是什么?” 狱卒回答到,“谭家两位公子的手指。” 谭城急忙爬到手指面前,目眦具裂,“王爷这是要绝了我谭家的后。” 狱卒说道,“王爷说了,谭大人要是不招,每日砍一根手指送给谭大人。满打满算,谭大人还可以慢慢考虑半旬有余。” 谭城手抖的捡起断指,“谢寻为什么要这么做?自从他入朝以来,我同他无冤无仇,先是我女儿,现在是我儿子。” 狱卒好心提醒到,“谭大人,王爷娶了宋相的孙女,宋相撬不开你的口,王爷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以免宋相被皇帝追责。” 谭城拿着断指发抖,不再说一言。 风划过海棠树,一阵阵的凉意袭来。 宋临晚把寝衣紧紧的系好,还让人禾绿再拿出了一床丝绸被,她今晚一定要离谢寻远远的。电流划过全身,抬不起一点力气的感觉太可怕了,简直都不是她自己了。 禾绿把宋临晚睡前喝的药端了上来,房间里瞬间弥漫着药的苦味,宋临晚捏着鼻子,满脸都写着拒绝。 禾绿这还是第一次哄人喝药,“王妃,我听人说一口闷,拒绝不苦。” 宋临晚摇头,瓮声瓮气的说,“禾绿,你要不喝一碗试试,感受一下什么叫回味无穷。” 禾绿继续劝说,“王妃,你迟早都是要喝的,长痛不如短痛。” 宋临晚摇头,“我缓缓,缓缓。” 谢寻推门时,药的苦味扑面而来,宋临晚拿着青瓷小勺,一遍又一遍的搅拌着,就是不喝。 禾绿看到谢寻,急忙行礼,谢寻语气有点飘逸,不像往日那么沉着,“王妃还未喝药。” 禾绿点头,“已经热了三次了。” 宋临晚怕谢寻采取暴力,急忙接话,“我过会儿就喝。” 谢寻点头,示意禾绿下去。 谢寻走进宋临晚,宋临晚今日的寝衣把脖子以下遮的严严实实的。 谢寻脚步有些不稳,双手撑在宋临晚的椅子上,手里玩着宋临晚的头发,也不说话。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焦灼,从镜子里看,简直是暧昧到了极点,宋临晚只要转头,就能落尽谢寻的怀里。 宋临晚熬不住这暧昧的气氛,率先说到,“王爷,你先沐浴,我一会儿就喝。” 谢寻低低的嗯了一声,宋临晚这才问到了谢寻身上的酒味,这酒就像新婚之夜那酒的味道,极其霸道。 宋临晚反射性的立马双手抱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戒备的说到,“王爷,你已经罚过我了,不能出尔反尔。” 谢寻的眼神不那么清明,他半眯着眼睛,游离的看着宋临晚。 宋临晚毛孔直竖,谢寻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她的眼神,她不自觉的一点点的后退,谢寻并不放过她,一点点的朝她逼近。 宋临晚被谢寻逼的靠在梳妆台上,无路可退。谢寻抬起双手搭在梳妆台上,环住她,谢寻的头头搭在宋临晚的肩上,被药味压制的酒味扑面而来,宋临晚未喝先醉。 “王爷,你喝醉了。”宋临晚伸手想要推开谢寻,却被谢寻一把拦腰抱住。 宋临晚急忙搂住谢寻的脖子,谢寻却就地把她放在梳妆台上。 “王爷,你要做什么?”宋临晚声音有点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谢寻喝醉的样子。 谢寻抬眼瞧着宋临晚,桃花眼里含着笑意,“教王妃喝药。” 谢寻说完,端起宋临晚的药碗,放在鼻尖嗅了一下,他觉得只是清苦,比起他当年喝的药,可是淡太多了。 谢寻眉上浮现出一抹不解,“真那么难喝?” 宋临晚趁机往后挪了点,点了点头,怕谢寻发疯,随后说到,“我真的马上就喝。” 谢寻并没有把药碗递给宋临晚,反而自己一下子干了半碗。 宋临晚被谢寻的举动吓得睁大眼睛,“王爷,” 宋临晚话还没有说完,谢寻已经拦腰把她从梳妆台上抱了起来,宋临晚怕摔,立马双腿夹着谢寻的腰,双手搂着谢寻的脖子。 她这动作正和谢寻的意,谢寻直接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扫,弯腰把宋临晚压回梳妆台上。 宋临晚被迫上半身躺在梳妆台上,谢寻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脖子,嘴唇欺身上前,把药往宋临晚嘴唇里灌。 宋临晚从未见过如此喝药的阵势,已经懵住了。 谢寻舌尖一挑,宋临晚牙关大开,被迫把药吞进了喉咙里。 宋临晚双手攥着谢寻的衣服,十分不满的哼哼唧唧的说话,谢寻的眸色更深了,在宋临晚的唇上咬了一口,舌尖长驱直入。 异样的感觉让宋临晚舌头发麻,根本尝不出药的味道,只能尝到谢寻舌尖的酒味,双手慢慢变成了攀附这谢寻的脖子。 谢寻喂完药,立马抽身仰头,压着宋临晚脖子的手再次端起药碗,把剩下的半碗喝进嘴里。 宋临晚被亲的眼波流转,直愣愣的看着谢寻,完全忘了反抗。 谢寻再次含住了宋临晚的唇,这次是一点点的喂给宋临晚,宋临晚像小猫一样被迫吞咽,完全沉溺于谢寻的亲吻中。 谢寻喂完药,这次并没有立马放开宋临晚,开始一点点的啃噬着宋临晚的唇。 宋临晚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任由谢寻摆弄。 谢寻看到宋临晚沉溺的表情,故作恶意的咬重了一下。 宋临晚立马不满的看着他,想说话,正好方便了谢寻,再次被谢寻长驱直入,口舌都被亲的发麻,差点喘不上气。 宋临晚的头轻轻一偏,看到了此时自己的模样,本来已经系的很紧的寝衣再次被谢寻扯开,漏出一半肩膀,而自己正双颊如醉酒一般红润,嘴上微肿,眼中含泪,简直完美复制了书中的狐狸精模样,而谢寻一身完好无损,还是那个翩翩公子。 宋临晚有点不开心,凭什么就她一个人衣衫不整,她抬手想推开了谢寻,可她现在全身无力,倒是像极了欲拒还迎。 谢寻正在兴头上,一只手不满的抓住宋临晚的双手压至胸前,不让宋临晚捣乱,另一只手在宋临晚身上游离,顺着衣服往里。 正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喻林的声音传来,“王爷,谭城要见你。” 宋临晚趁谢寻愣神的一秒,把谢寻的舌头推了出去,夺回了自己的嘴巴的所有权。 谢寻突然被打断,眼中戾气丛生,立马说到,“他” 谢寻刚说一个字,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他咳嗽了一下,才重新说到,“让他等着,他想招供就招供,这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宋临晚见事情不对,她立马劝到,“王爷,正事要紧。” 宋临晚一开口,声音软的就像掉进蜜里一样,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不是她的声音。 谢寻低声笑了一声,“王妃说的对,正事要紧。” 谢寻一把扛起了宋临晚,大步走进了浴室。 留给喻林一句,“没事少来敲门,罚一个月俸禄。” 第四十五章 谢寻把宋临晚放在衣架旁,反手解自己的衣服。 宋临晚现在全身哪里都软,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太诡异了。 宋临晚想立马离开浴房,谢寻反手一拉,顺手把宋临晚圈外了自己的怀里,宋临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抵着自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她慌张的说道,“王爷,我已经沐浴过了,不用沐浴了。” 谢寻并未回宋临晚的话,而是说到,“见到周大夫了。” 宋临晚有点心虚的点了点头。 “王妃,那么久没有喝药,你说该怎么罚。” 宋临晚掰着手指头算到,“十日一次,一个月才三次,其实也没有几次。” 谢寻抬眼,“我当是王妃记性不好,原来王妃记得。” 宋临晚立马闭嘴,谢寻这么在乎她的病情?明明当时他说的是可以兵不血刃。 宋临晚抬眼望着屋顶,开始往谢寻身上倒,她弱弱的扶着谢寻,“王妃,我好像又有点头疼。” 谢寻脸色沉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宋临晚的额头,并没有发热。 宋临晚继续说道,“王爷,我想先回床上躺着。” 谢寻低头看着怀里的宋临晚,脸上晕红,眼睛虚虚的闭着,一只手扶着胸口,他本来就没有想怎样,抬手撑了一下宋临晚,“去吧。” 宋临晚立马起身跑出了浴房,谢寻手尖突然空了,有点好笑,装病也能半途而废。 宋临晚一出门就裹上了被子,把自己往床里滚了一圈,摸了摸自己突突直跳的心脏,不行,她得离谢寻远一点。 谢寻沐浴回来,发现宋临晚已经把自己裹成了球,连脑袋都没有漏。 谢寻抓住宋临晚的丝绸被,攥着被子滚了几圈,宋临晚又重新见到了光,她双手蒙住眼睛,“我要睡觉。” 谢寻往她被子里一钻,“本王陪你。” 宋临晚不太愿意,“我给你拿了另一床被子。” 谢寻长臂一拦,圈住了宋临晚,“王妃,夫妻之间用不着如此生分。” 宋澜虽然把慕长川的奏章呈给了皇帝,但是因巫蛊之事,谁也没空顾及静州田家,三公主不得不依照圣旨出嫁。 驸马尚公主后,按照大梁律法,驸马是该留在京都的,田家在京都本就留有宅府,成亲就在原来的宅府里进行。 一大早,喜庆的锣鼓声就在大街小巷响起。 毕竟是公主出嫁,还是有许多的人驻足围观。 “短短半年,摄政王娶了宋小姐,三公主嫁了田公子,还是出人意料。” “前面是神仙眷侣,后面应当也不差。” 梁茜坐在喜轿上,听到这话,捏紧了手心里的肉,才上的妆已经被她哭花,可皇兄还是命人把她送上了花轿,梁茜咬着下唇,不说话。 公主结婚,摄政王府自然得去。 谢寻一大早就去了刑部,宋临晚只能代他去贺公主新婚。 宋临晚一直到田府,都觉得一切不可思议,前几天她还在猜测谢寻和梁茜的关系,今天梁茜就出嫁了,还真是世事无常。 宋临晚到时,正好公主的喜轿到了,喜婆扶着三公主下喜轿,田守明则立在一旁,嘴角堆着笑意。 田守明和梁茜手中各捏着一头红绸,喜婆扶着公主跨过火盆,走进田府。 “皇上到。”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 “免。” 宋临晚一眼看到了皇帝旁边的谢寻还有宋澜。 谢寻越过人群,走到宋临晚身边,抬手扶住她,“累了就早些回去。” 宋临晚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王爷,你难不成是怕我找三公主麻烦。” 谢寻捏了一下宋临晚的手臂,他只说了两字,“随你。” 梁光帝主持完仪式,就匆匆回宫,临走时,还带上了谢寻。 宋澜这时落了梁光帝一步,同宋临晚说了一会儿话。 宋澜把佛珠手串还给了宋临晚,宋临晚接过手串,重新戴在左腕上,“爷爷,秦掌柜给你说了什么?” 宋澜绕开话题,发现宋临晚没有太多的精神气,“小晚,你看起来精神不好,是摄政王针对你了?” 宋临晚摇了摇头,她蹙眉说道,“王爷他对我挺好的,我觉得传言有误。” 宋澜的脸冷了下来,“小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太相信他。” 宋临晚不接话,宋澜也不再多聊,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也匆匆离开。 “王妃,你还记得我吗?”一个粉红色百褶裙的人正目光期待的看着她。 宋临晚思索了一下,“廖然然。” 廖然然一听宋临晚还记得她,立马高兴的凑上前,“王妃,我好开心,没想到八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 宋临晚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不爱说话,当时廖然然陪了她半年,可后来廖启军外调,廖然然也就跟着去了外地。 再次重逢,宋临晚还是有些高兴的,“然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廖然然拉着宋临晚去了人少的地方坐下,“我回京都已经三个月了,当时你在南溪,后来我递朝王府递了拜贴,一直没有回信,我可担心你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你。王爷对你还好吗?” 宋临晚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刚回来时禾绿递给她的那一堆拜贴,瞬间有些歉意。 廖然然似乎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小晚,你不知道听到你要嫁给摄政王的消息,我有多担心你。” 宋临晚挑眉,不太明白廖然然的意思。 廖然然见宋临晚一脸迷惑,她突然咬了一下舌头,现在小晚和摄政王夫妻恩爱,她这个时候说人是非,岂不是让小晚心里不舒服。 她立马转了话题,“主要是王爷他名声太不好了,相爷也真舍得把你嫁给他,你小时候身体那么差,怎么受得了摄政王的折腾。” 宋临晚想了一下,谢寻确实挺折腾的,“然然,你之后会留在京都吗?” 廖然然点了点头,“我已经定亲了,半年后就会成亲。” 廖然然刚说完,压低声音问到,“小晚,我听嬷嬷说圆房挺疼,我有点害怕,真的那么疼吗?” 宋临晚茫然了一下,圆房,话本里说夫妻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就是圆房,怎么会疼了,就是谢寻碰她的时候,身体有点奇怪。宋临晚觉得她理解的不对,但是又不想暴露她不知道的事实,僵硬的摇了摇头,“不太疼。” 廖然然放下心来,“那就好。” 一个宫装衣服打扮的丫鬟犹豫上前,像宋临晚行礼,“王妃,我们公主想见你。” 宋临晚的眉瞬间皱在了一起,廖然然觉得奇怪,她拉住宋临晚,戒备的看着丫鬟,“今日是公主新婚之夜,她要见的不该是驸马,见摄政王妃做什么?” 丫鬟惧怕宋临晚,可不怕一个大臣的女儿,“我们公主想见谁,自然就可以见谁,轮得到你来置喙。” 廖然然还想理论,被宋临晚按住,宋临晚抬头,轻轻柔柔的说到,“你去回禀你家公主,本宫身体不适,准备回府了,实在是相见本宫,到摄政王府来,本宫一定相见。” 丫鬟显然没有想到宋临晚如此嚣张,她只能低下身段,“公主说了,今日一定要见你。” 廖然然立马接到,“我家王妃说了,不见公主。” 丫鬟被气的无法,只能回房去禀报梁茜。 廖然然朝着丫鬟做了一个鬼脸,“都是些什么人?摄政王要是能喜欢上她,那才算真的瞎了。” 宋临晚听到这话倒是有点新奇,“可之前不是传言他们两情相悦吗?王爷还一反常态的扶了她。” 廖然然的未婚夫在宫里当值,自然知道很多小道消息,“你家王爷可没有扶她,躲都来不及,是他身边侍卫扶的。” 宋临晚奇怪,难不成一开始就是她想错了,谢寻并不想娶公主,可是谣言传的如此沸沸扬扬的,不该全是空穴来风。 廖然然接着说到,“至于两情相悦,我一度以为摄政王他是不喜欢女子的。” “摄政王再不喜欢女子,不也对王妃千娇百宠。”田明夏端着两杯酒水,放在了石桌上,“王妃,今日是我二哥大喜之日,还请王妃赏脸,喝杯酒水。” 宋临晚又想到昨天晚上的记忆,臊得慌,她立马拒绝,“本宫不喝酒。” 田明夏端起酒水,十分恭敬的递给宋临晚,“王妃放心,这是果酒,不醉人的,明夏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在我二哥的喜宴上生事。” 廖然然见宋临晚犹豫,率先喝下一杯,“王妃,我先替你尝尝。” 果酒入口醇香,回味甘甜,果真是一点也不醉人。 廖然然冲着宋临晚摇头,宋临晚毕竟是客人,也不太好再三扶了主人的面子,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果然酒味特别的淡,便一饮而尽。 田明夏却迟迟未走,有些忸怩的说到,“王妃,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这酒是向你赔罪的。可我还是想说,我姐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没有人可以例外。” 宋临晚眼神有点锋利,“田二小姐,不想道歉可以不说,挑拨别人的关系,怕不是田家的家风。” 田明夏毕竟不是道歉的性子,被宋临晚一激,拿起盘子就离开了。 谢寻把今日谭城供诉的内容上秉了梁光帝,据谭城供诉,当时是户部尚书刘泽指使他这么做的,户部拿不出银两,只能把矛头指向秦家,这才有了后面的巫蛊一案。 梁光帝抬手,让人去请户部尚书。 谢寻起身告辞,宋澜有些意外,“王爷不一同审刘泽?” 谢寻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衣袖,“审人之事就有劳相爷了,本王急着去接王妃。” 谢寻临走时还故意噎了宋澜一下。 新房内,蜡油顺着红蜡烛而下,梁茜的脸有些扭曲,“喝了吗?” 陪嫁的宫女点了点头,“奴婢亲眼看着王妃喝了下去。” 第四十六章 宋临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风寒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总觉得头有点晕沉,她耳边的喧闹声越来越远。 宋临晚喝了点茶,试图让自己清醒。 廖然然这时突然伸出手抓住宋临晚,眨了两下眼睛,“你看,那是不是你家王爷。” 宋临晚抬头,就见谢寻一身红色官服,正越过人群向她走来,真真是鹤立鸡群。 宋临晚刚挑起嘴角,就见一个青衣女子朝着谢寻倒了过去,宋临晚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谢寻面色不变的朝左一偏,青衣女子扑了个空,软倒在地上,她吓得娇呼一声,一下子吸引了宾客的目光。 女子还是心有不甘的想要伸手拉谢寻,谢寻视而不见的越过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宾客碍于谢寻的面子,忍住不笑,可是心里已经笑开了花。青衣女子愤恨绞着手帕,被身边的丫鬟扶起,丫鬟急忙解释道,“我们家小姐没有看清路。” 众人看穿一切而不言,青衣女子只能立马离席。 宋临晚见到谢寻的举动莫名的有些开心,她起身想去接谢寻,却突然腿下一软,禾绿急忙扶住她,“王妃,怎么了。” 宋临晚勉强站起来,有点晕。 谢寻察觉宋临晚脸色不对,快步走到宋临晚面前,从禾绿手中接过宋临晚。 他的手刚碰到宋临晚,宋临晚便自觉的缠了上来,像只小猫一样,踮着脚在他脖子周围嗅了一圈。 宋临晚发现淡淡的冷松香还能提神醒脑,软呼呼的说到,你好香,丝毫不觉得暧昧。 谢寻心里一下子被宋临晚挠了一下,十分的痒。 谢寻低头,只见宋临晚两颊绯红,眼神迷离,十分不对劲。 他再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廖然然,与宋临晚同出一辙。 谢寻眼眸冷了一下,紧盯着禾绿问到,“王妃吃了些什么?” 禾绿这时也察觉了宋临晚的不对劲,“刚才田二小姐送了酒水过来。” 谢寻脸色一沉,瞬间想起了宋临晚第一次喝酒的样子,宋临晚不喝酒,应当不会主动喝酒的。 他看向旁边的喻林,“你留下来查清楚。” 宋临晚仰头,嘴唇若有所悟的蹭着谢寻的喉结,呼吸全部打在谢寻的脖子上,“查什么?” 谢寻抬手按住她,“查你怎么一杯酒就变成醉鬼的。” 随后,他目光不善的看着廖然然,禾绿有些时候还是了解谢寻的脾气,急忙说到,“廖姑娘同王妃的交情似乎挺好,要不奴婢把廖姑娘送回家。” 谢寻这才收回目光,半抱着宋临晚离开田府。 旁边有人想上前询问,一看到谢寻那杀人不偿命的脸,都假装看不见。 宋临晚越走越迷糊,谢寻最后只能把她抱上马车。 谢寻刚把她放在凳子上,宋临晚就缠了上来,她一抬腿就跨坐在谢寻的腿上,双手搂着谢寻的脖子。 可是谢寻一点都不乖,一直在晃,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她只好把鼻尖抵在谢寻的鼻子上,委屈的问,“王爷,你乱晃什么?” 谢寻被宋临晚大胆的举动弄得僵了一瞬,鼻子上的温热瞬间传遍全身,他抬手扶着宋临晚的头,避免她摔下去,“王妃,本王什么时候动了。” 宋临晚也不知道听没有听清,只是软软糯糯的说着,“王爷,我有点难受。” 宋临晚迷糊,可是谢寻异常清醒,还清醒的难受,宋临晚眼尾勾起,撩人而不自知,整个人还不老实的四处乱蹭。 谢寻克制的移开目光,“回家就不难受了。” 宋临晚十分不满谢寻偏开头,一口咬在谢寻的鼻尖上,谢寻猝不及防,惊的呼了口气,宋临晚立马顺着谢寻张开的唇把舌头伸了进去,她记得上次谢寻就是这样的,虽然不对劲,但是很舒服,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这么舒服。 谢寻目光沉了一下,意识到宋临晚不仅仅是醉酒那么简单,他按着宋临晚的头,张开嘴任由宋临晚的舌头四处捣乱。 宋临晚拙劣的模仿者谢寻上次的动作,可上次她被亲的晕乎乎的,任由谢寻主导,这次又不清醒,磕磕巴巴,经常碰到谢寻的牙齿。 她亲了一会儿就不满意的退了出来,缩手把谢寻的脸板正,还义正言辞的说到,“你不努力。” 谢寻揉了揉宋临晚的头发,压下心中的□□,“王妃,不要点火。” 宋临晚不依不饶的问,“你昨天还亲我,今天就不亲,你是不是喜新厌旧。” 宋临晚说完,张嘴咬了一下谢寻的唇,谢寻仰着头,靠在马车上,邪火不断的上涌。 宋临晚完全感觉不到危险,还抬手扯谢寻的衣服,谢寻急忙按住她的手,声音已经沙哑,“王妃,不要乱动。” 宋临晚被体内的药劲折磨的异常难受,又找不到宣泄口,眼泪已经被磨到了眼睛里,她眼睛弯了一下,眼泪即将出眶,“你也扯过我的衣服,我当时还不是乖乖的让你扯了。” 宋临晚一席话说的谢寻直接快炸了,谢寻一只手按压着宋临晚的脖子,大拇指不断的磨搓着宋临晚的细肉,他闭上眼睛,还剩下最后一丝怜悯,声音完全沙哑说到,“王妃,等回王府再扯行不行。” 宋临晚对谢寻还存着一点本能畏惧,没有再扯谢寻的衣服。 谢寻夸奖似的拍了拍宋临晚的后背,还未松气,宋临晚就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 宋临晚没有用力,但舌尖划过了谢寻喉结,这一下子就让谢寻脖子上青筋直冒。 谢寻只感觉邪火完全抑制不住,双手捏着宋临晚的衣服,任由她作乱。很久之后,谢寻的声音才从喉咙里发出来,“晚晚,这可是你自找的。” 车夫早就很有眼色的加快了步伐,比平时少用了一半的时间,马车刚停下,谢寻就直接打横抱起了宋临晚,脸色铁青的大步朝着瑶园走去。 宋临晚舔了一下嘴唇,对没有解开谢寻的衣服十分不满,双手扯着谢寻的衣服,大有一到瑶园就把谢寻的衣服扯下来的架势。 谢寻长腿一踢,房门直接被他踢开,随后一脚又把房门关上,瑶园的丫鬟见这场景,纷纷不敢上前。 宋临晚还未伸手,就被谢寻丢在了床上,她刚想表达不满,就见谢寻自己动手了,宋临晚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的看着,心里想着难得谢寻这么自觉。 谢寻随手把衣服丢在一边,在耳旁说到,“王妃,学无止境,今日教你一点终身受用。” 宋临晚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谢寻就欺身压了过来。 很久之后,宋临晚身体里的那股不适终于得到了缓解,可她又进入了另一个深渊,一直沉沉浮浮的飘荡,什么也抓不住。 谢寻要了热水,把不再缠上来的宋临晚抱入浴池中。 宋临晚支撑不住,全身靠在谢寻身上,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谢寻眸色暗了暗,急忙把宋临晚洗干净放回床上,又重新要了冷水沐浴。 谢寻抱着宋临晚回时晌午刚过,现在已经是半夜,喻林已经等候多时。 喻林一抬头就看到了谢寻喉结上的牙印,和几道泛红的抓痕,他立马别开眼,回禀到,“王妃喝的酒里面被公主下了□□,属下询问过大夫,这□□比较烈,若是硬熬,王妃身体怕是熬不住。” 喻林磕磕绊绊几下,终于把大夫的话说完。 谢寻抬头看了他一眼,喻林恨不得把脸埋在地上。 谢寻手里继续把玩着宋临晚的发钗,戾色乍现,声音里寒着碎冰,让喻林觉得这根本上炎夏,“看在三公主同本王有故的情分上,本王不为难她,同样分量的□□,给她下上一个月,是非祸福,就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喻林听的咂舌,这一个月过去,三公主怕是在劫难逃。 谢寻接着问到,“田守明回房了吗?” 喻林摇了摇头,“属下回来时二公子还在招待客人。” 谢寻扬起一抹邪笑,语气依然很冷,“那就要抓紧了,田二姑娘呢?” 喻林慎重的说到,“田二姑娘应当不知情。” “应当?”谢寻手中的金钗应声而断,“说不定是顺水推舟,上次顶撞王妃,这次加害王妃,喻林,你替本王想想,该怎么罚她。” 喻林一身冷汗直下,“同三公主一样?” 谢寻摇了摇头,“毕竟她有可能不知情,对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残忍。她不是想为她姐姐鸣不平吗?那就让她给她姐姐陪葬,让她一个月内不死。” 喻林立马应下,全身寒毛直竖,王爷真是真的生气了。京都一直有一句话,落在摄政王手里,死是最好的解脱。 谢寻阴沉沉的盯着手里的金钗,自言自语的说到,“可惜了,明明看起来那么像,终究还是他的血脉,一脉相传的阴狠。” 第四十七章 宋临晚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谢寻清明的目光,谢寻的手指勾着她的长发,宋临晚立刻脑子懵懂的闪过昨日的画面,长发散了一地,谢寻的手指插进她的长发里。 宋临晚瞬间羞的直接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颇有一种掐死昨日自己的冲动。 宋临晚轻轻活动了一下胳膊,痛的她皱起了眉头,她想骗自己无事发生都没法。 谢寻隔着被子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宋临晚把头埋得更深了。 “晚晚,别闷着,出来。” 宋临晚听到一个称呼脸色更加的红了,昨晚的记忆更是扑面而来。 宋临晚欲哭无泪,“王爷,你不要这样。” 谢寻起身,隔着被子把宋临晚抱了起来,“换衣服准备用早膳。” 宋临晚想要挣扎,可是又怕摔,只能蒙在被子里说到,“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换。” 谢寻轻笑,“真不用帮忙?” “不用,”宋临晚严词拒绝。 谢寻不再刺激宋临晚,把宋临晚放回床上,宋临晚极不情愿的把头探出来,半天才说的,“你去箱子里帮我找那件浅蓝色的衣服。” 谢寻怕宋临晚真的恼羞成怒,没有多言,按照宋临晚的指示去箱子里帮她找衣服。 宋临晚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眼神落在谢寻的背影上,谢寻手脚麻利的刚打开箱子,就听到宋临晚尖叫一声,匆忙说到,“不是这个,另外一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寻明明看到了那条浅蓝色的裙子,衣领很高,可以遮住宋临晚脖子上的痕迹,明显就宋临晚需要的那件。 “真不是这条,”谢寻拿出浅蓝色裙子,一下子看见了下面半箱的平安符,之前在千佛寺的记忆被唤醒,他一言难尽的看向宋临晚,“晚晚,你求的?成亲之前求的?” 宋临晚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漏出了马脚,一本正经解释道,“这是我去千佛寺捐香火时,他们方丈送的。” 宋临晚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还重复了一下,“就是这样的。” 谢寻拿了一个平安符挂在食指上,坐到床边,平安符就不停的在宋临晚面前晃,谢寻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宋临晚抱着被子后退了一步,伸手想拿衣服,谢寻抓住衣服,不递给她。 宋临晚只能抬头看谢寻,谢寻慢慢的吐露了几个字,“主持,今日千佛寺的平安符我都包了。” 宋临晚抓住衣服的手指头僵硬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寻垂眼,依然没有把衣服递给宋临晚,“晚晚觉得是什么意思?” 宋临晚扯不动,心里不断懊悔,果然神佛不可信,不仅不保佑她,还给她挖坑,“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是祈求平安的,我等会儿就把她们全部扔掉。” “晚晚不是准备送给我吗?怎么出尔反尔?” 宋临晚受不了谢寻这样半撒娇半责怪的语气,“王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个一晚。” 宋临晚还未跟上谢寻的脑回路,“什么一个一晚?” 谢寻低头在宋临晚耳边吹气,“晚晚要帮忙回忆吗?” 宋临晚耳尖都能滴血,瞬间明白了谢寻的意思,“一次。” “一个月。” “一晚挺好的。” 宋临晚被迫妥协,仰头看向账顶,苍天一定是再同我开玩笑,真的不会死在床上吗? 田府内完全不见大婚的喜庆,府里一片乌云密布。 梁茜与田守明成婚之事仓促,荆州刺史田鸿峰从未到场,田家之事皆有田守明处理。 田守明的脸色铁青,不置一言看着终于睡醒的梁茜。 梁茜抬眼,记起了昨日之事,脸色急转直下,她同样紧盯着田守明,仍然摆出公主的气场,“本公主嫁到你们田家是你们田家的荣幸,昨晚之事,本公主乐意,你们田家管不着。” 田守明的脸色更为难看,“公主你说什么?” 梁茜本就气恼,被田守明一说,话说的更为难听了,“不是谁都能上本公主的床,驸马不是非要娶我吗?这就是做本公主的驸马应当承受的事情,驸马你可别多心。” 田守明冷笑两声,眼里尽是冷意,反唇讥讽,“公主说的对,往后臣一定每日给公主物色一个,保证公主日日乐在其中。” 梁茜噎了一下,“你,” 田守明伸手抬起公主的下颚,“公主,你皇兄还等见我们,你应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和一个侍卫搞在了一起。” 梁茜被田守明刺激的脸上发红,立马恼羞成怒,“出去。” 田守明放开梁茜,“臣在外面恭候公主。” 田守明离开新房,向侍卫询问到,“还未找到二小姐?” 侍卫回禀,“还未。” 田守明脸色难看,“让人查一查田府最近有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京都无大事,谢寻近日在王府的时间越来越多,宋临晚现在都想绕着谢寻走,她揉了揉自己软的直不起来的腰,只想把那半箱平安符毁尸灭迹。 谢寻上次捏断了宋临晚的发钗,终于得空上街替宋临晚重新挑一只。 喻林跟在谢寻身后,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他跟着谢寻这么久,还从未当街被人这么指指点点,毕竟两个大男人逛脂粉店,确实是一大风景。 喻林试探着的问到,“王爷,要不让王妃来挑她喜欢的。” 谢寻摇头,“本王要亲自挑。” 喻林绞尽脑汁,终于灵光一现,“王爷,要不送王妃一个宠物,让她一看到就能想起王爷来。” 接近午时,宋临晚终于把自己从床上捞了起来,晴绿的伤已经好了,重新回来照顾宋临晚,禾绿又继续掌管她的账本。 晴绿心照不宣的拿了一个软枕放在椅子上,替宋临晚垫着腰,宋临晚一边揉腰一边问,“午膳有些什么,我想吃辣子鸡,剁椒鱼头。” 晴绿默默的替宋临晚倒了杯茶,“王妃,不要想了,只有玲珑鱼羹,素秋葵,白玉玉米肉丁,山药芙蓉汤。” 晴绿还没有说完,就被宋临晚打断,她现在只想吃点刺激味蕾的食物,并不想吃晴绿念的这些,连听都不想听。 谢寻压制着嘴角的笑容,宋临晚一看到谢寻,又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腰。 谢寻挨着宋临晚坐下,“晚晚,你的金钗不是被我折断了吗?我带了礼物补偿你。” 宋临晚现在已经适应了谢寻的转变,她不再像之前那么无所适从,“是什么?” 谢寻看了喻林一眼,喻林立马会意,“王妃,是兔子,” 喻林本想夸谢寻是怎么千挑万选才选中这两只兔子的,就见宋临晚两眼放光的站了起来,兴冲冲的说到,“麻辣兔头。” 喻林后面的话彻底卡在喉咙里,谢寻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宋临晚看着拿上来的两只小兔子,比她的手掌还小,两只小兔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白绒毛耸搭着。 宋临晚尴尬的笑了一下,“王爷,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这种小东西。” 谢寻的语气有点冷,“你不喜欢。” 宋临晚坐回位置上,突然反应了过来,“王爷,你不会是想让我养他们?” 谢寻凉嗖嗖的问,“不行吗?” 宋临晚犹豫的看了一眼两只小兔子,“养大了吃麻辣兔头吗?” 喻林只能立马撤走这两只兔子,他实在不明白看起来软软糯糯的王妃面对这么可爱兔子竟然只能想到吃,还真是同他家王爷一样,人不貌相。 午膳两人心思各异,终于等到撤下,宋临晚才犹犹豫豫的问,“王爷,你觉不觉得王府最近不干净。” 谢寻抬眼,有些不解,“王妃为何这样说。” 宋临晚心里嘀咕,好像是生气了,都不叫她晚晚了,她还是转回正题,“我有时会听到王府里面有惨叫声,还叫的十分凄厉。” 谢寻净了手,“大概是王妃你只想着生灵,被鬼缠住了。” 宋临晚生气的否认,“才不是,我这半个月来全是清汤寡水,我都瘦了。” 谢寻突然凑近,“我怎么觉得还长了点。” 宋临晚经过谢寻这半个月的日夜教导,瞬间就理解了谢寻的意思,立马推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谢寻这下心情舒畅了,他擦干手说到,“晚晚,皇上召我入宫,晚膳不用等我。” 宋临晚除了耳尖有点红外,一切正常,她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喻林已经替谢寻备好了进宫的马车,谢寻吩咐道,“别让田二小姐惊吓到王妃。” 摄政王府地牢里,周边点了两盏昏黄的蜡烛,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光亮,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晃眼。 牢房里只有一个不成人形的人,侍卫精准的一刀下去,面前的人瞬间说不出一丝话,连苦痛都说不出来了。 梁茜已经被田守明恶心的不敢让别人碰自己,田守明还真是什么人都往她房里塞。 梁茜挣扎的想要回皇宫,被田守明一把按住,田守明在她面前耳语,“公主,你不是喜欢吗?每晚都会发情的公主,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今晚的人选,臣已经替你物色好了,公主好好享受就是。” 梁茜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全身上下红紫交替,“我会让皇兄杀了你们。” 田守明一把把她摔在床上,拍了拍她的脸,“公主还是好好享受今夜,其余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田守明没有想到的是,当夜梁茜竟然真的从田府逃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暮色给皇宫添了一丝寂寥,一个身形狼狈的人敲开了皇宫的大门。 梁光帝听到太监禀报后,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人。 宋澜察觉异常,声音停下,眉毛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皇上,出什么事了?” 梁光帝左手压着龙案说到,“三公主从田家回来了。” 谢寻长腿一伸,十分悠闲的靠在雕花的紫檀木上,手指点着扶手,“宋相才建议本王前往静州,三公主就匆匆赶回,莫不是夫妻情深,感应到了田家有难。” 梁光帝的脸色颇为难看,对谢寻的调侃不置一词。 宋澜察觉事情不对,急忙说到,“皇上,若摄政王真的不能前往静州,老臣会尽快料理了手上的事情,前往静州调查南溪水患一事。” 谢寻挑眉,嘴角挑起好看的幅度,看起来却异常危险,“宋相,谭城可是招了当时是刘泽指使他嫁祸秦贵妃的,你准备什么时候抄刘府,本王还想着助你一臂之力。” 宋澜凝眉,谢寻审谭城的手段他听说了,谭城纵然是同刘府有勾结,可也罪不至死,谢寻这样简直是致律法于不顾。 宋澜沉声说道,“刘泽的罪自有刑部处理,不劳王爷费心。” 谢寻收回打量的目光,“本王还以为宋相这么着急让本王前往静州,是想等本王离开,好疑罪从无。” 宋澜的心思被猜中一半,他是想等谢寻离开再处理刘泽,南溪之事,他们是鞭长莫及,可若是在京都再让谢寻无法无天,皇帝的威信将被谢寻彻底压制,“摄政王,本相从不徇私。” 谢寻眼睛完成一个怀疑的弧度,明显的不相信。 梁光帝一半的心思还在梁茜身上,听到两人你来我往,颇有些头疼,他说到,“今日时辰不早了,静州同刘府的事情,明日再议。” 宋澜倒是起身行礼告辞,可谢寻仍然坐在椅子上不动。 梁光帝压下不满,“摄政王。” 谢寻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公主新婚本王都来不及准备贺礼,本王相同皇上一起去看公主,若是公主有什么心愿,本王一定帮她实现。” 宋澜被谢寻一番话绊住了脚步,他脸色有些冷,提醒到,“王爷,你同公主都各自成家了,不宜再有牵连。” 谢寻吊儿郎当的说到,“宋相若是担心,可以同本王一起前往。” “荒唐。”宋澜被气得匆匆离场。 梁光帝还未走进,就听到一阵阵的碎瓷声传来,谢寻“啧啧”两声,眼里尽是鄙夷。 梁光帝半晌后才说到,“王爷,朕记得你之前一直都会送三妹生辰礼,这次为何落下了。” 梁光帝明显感觉到了谢寻对梁茜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当时写下赐婚圣旨时,他已经准备好了被谢寻刁难的准备,谁知谢寻告假不上朝,整个大婚流程进行的顺顺利利。 谢寻先在御书房内说那番话,梁光帝还以为谢寻是因为吃醋才不送贺礼,现在看来多半是说辞。 谢寻抬眼,“皇上,您每年生辰,臣也是备了礼物的。” 梁光帝咳嗽两下,又不能反驳。 宫女见到他们,急忙行礼,梁光帝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就站在门外听着梁茜在里面声嘶力竭的大骂,“田守明,你不得好死,本公主要让你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本公主。” “皇兄人呢,怎么还不来,要不是当初他要棒打鸳鸯,本公主怎么沦落到被一个臣子欺辱。” 梁光帝本想等梁茜情绪平复,不曾想梁茜对前尘往事记恨如此之深,还当着谢寻的面被捅出来,他脸上瞬间就挂不住了,一脚踢开了房门。 谢寻快速后退一步,避开了视线,并不抬头看房门内。 梁光帝见眼前的场景,瞬间气的青筋直冒,立马让人把房门关上,他气的指尖直抖,“放肆。” 房门里面梁茜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的,两条胳膊完全露在外面,小半身露出大腿,胳膊和腿上痕迹明显,不仅仅是捏出来的,吻痕也清晰可见,嘴唇还肿着,一副事后的样子。 梁茜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声音立马小了下来。 梁光帝牙齿都快咬碎了,半响才记起还有一个外人,他酝酿好语言看向谢寻,只见谢寻低着头,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看着样子是完全没有见到梁茜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梁光帝瞬间安心,“公主今日怕是不能见摄政王了。” 谢寻倒是难得的好说话,“那臣先应下,来日方长。” 谢寻说完,转身离开,梁光帝叫住了他,“摄政王,你和三妹真的,” 谢寻转身,抬起食指放在唇上,梁光帝立马住口,“皇上,臣很早之前就说过,臣不会喜欢任何人。” 宋临晚努力睁着眼睛等谢寻回来,她手指捏着被子,眼睛一眨一眨的,纠结之色异常明显。 她不想承认自己有点着急的,可控制不住的着急。 宋临晚今日的晚膳是在方斋订的,晴绿去方斋给她拿晚膳时,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梁茜,看方向正是回皇宫。 宋临晚是不太相信的,梁茜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的面子可是大过一切的。晴绿再三保证,她看了好几眼,确定是梁茜。 随着时辰越来越晚,宋临晚就变得有点坐立不安。她忍不住的想,谢寻就在皇宫,若是他看到衣衫不整的梁茜,会不会同情心泛滥。 宋临晚又提醒自己,不对,谢寻之前并没有扶梁茜,他们之间只是虚言。 可是,宋临晚明显的感觉到谢寻看梁茜的目光与看其他人是有明显的不同了。 宋临晚抓着自己的头发坐了起来,不行,她不能这样胡思乱想,静心静心,她转着手腕上的佛珠,结果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晚晚,迟了不用等我的。” 宋临晚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下,心烦意乱后,脸色明显不善,语气也不太好,“你怎么这么迟了才回来。” 谢寻看到宋临晚开心,嘴角明显小幅度的扬了一下,小白兔竟然生气了。 他很配合的说到,“晚晚,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宋临晚抱着胳膊,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到,“你是不是去见梁茜了。” 谢寻决定夸一夸自家王妃,免得自家王妃真被气到了,“王妃真聪明。” 宋临晚见谢寻不仅没有半点迟疑,还出言讽刺她,更气了,她十分生气的说到,“谢子朝,你是一个有夫之妇,大半夜去见别的女人,还半点不知悔改,你这样是不对的。” 谢寻发现宋临晚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双颊气的鼓鼓的,一双眼睛愤怒的看着他,反而显得眼睛更加的诱惑,直直的想把人吸进去。 谢寻伸手揉了揉宋临晚的脸,“晚晚,我是陪皇帝走了一趟,连梁茜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要生气了。” 宋临晚避开谢寻的脸,“那皇上为什么只让你陪他?” 谢寻捏了一下宋临晚的脸,“不许无理取闹,只有你是最特别的,其他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谢寻很少同她说这样的话,宋临晚还有点开心,“真的。” 谢寻握住宋临晚的手,慢慢把玩着,“真的,梁茜若是真那么重要,就不会有娶你的圣旨了。” 宋临晚明显被谢寻的话挑起了兴趣,还未说话,就被谢寻从床上一把拉了起来,谢寻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晚晚,我好累,替我解一下腰带。” 蝉鸣声时断时续,瑶园的的软声一直未停止,宋临晚只觉得喉咙都快喊哑了,谢寻仍然不住手,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了谢寻比往常更为兴奋,更要命的事,谢寻一直要她出声,她若是不依,谢寻就开始磨她。 宋临晚一会儿飘上云端,一会儿沉入深渊,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软弱无力的落在谢寻的胸膛上。 梁光帝一直心疼自己的妹妹出生没多久就进了冷宫,从他登基以来,一直对梁茜有求并应,属实没有想到,梁茜已经被他惯成了这个样子。 “你再说一遍。” 梁茜已经完全不顾及她皇兄的面子了,“我要同田守明和离,他一碰我我就觉得恶心。” “他强迫你了?” 梁茜摇了摇头,田守明的话还历历在目。 “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兄你的所作所为。” “大梁最尊贵的公主日日接客,来者不拒,就连乞丐也能让我们公主乐在其中,公主,你觉得你说了之后,还会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吗?” “那你为何要同他和离。”梁光帝忍住怒气,他好不容易替梁茜选了一门亲事,结果波折出现在自己亲妹妹身上。 “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恶心。” “梁茜,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才嫁入田家半个月,先是衣衫不整的跑回皇宫,现在要和离。” 梁茜握住椅子的手柄,“皇兄,是你当初不让我嫁给谢寻的,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宋澜提出让他孙女嫁给谢寻的,你为了讨好宋澜,就把我的位置给了别人。” 梁光帝一巴掌打了下去,被气的怒不择言,“你喜欢谢寻,你是不是还想给他生个儿子,坐上皇后的位置。” 梁茜被打懵了,“皇兄,你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你才是皇帝。” 梁光帝无力垂下手,“朕是皇帝,朕查了这么久,连自己母妃之死都查不清楚,朕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大梁的兵马半数握于摄政王之手,你觉得朝臣是听谢寻的还是听朕的。” 第四十九章 梁光帝还是退让了,让梁茜在宫中过完生辰再回田家。 巫蛊之案,宋澜越往下查,阻力就越大。转眼到了七月,巫蛊之案还是僵在原地,梁光帝无法,只能派谢寻协助宋澜调查此案。 梁光帝还重新选任了南溪刺史,让慕长川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前往静州调查水患一事。 谢寻接受巫蛊之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兵查封了刘府,把刘府所有人都关进了刑部大牢。 宋澜闻此,也顾不上休息,连夜赶到了刑部大牢。 万幸,谢寻还没有开始用刑,只是单纯的把刘泽一家收监,丫鬟家仆一个都没有放过。 宋澜找到了正准备离开刑部的谢寻,谢寻穿了一身黑色常服,肃杀色正浓。 “王爷,你这样直接抓了刘泽,你让朝中的官员怎么想?到时候只会让京都人心惶惶。” 谢寻懒洋洋的抬头,语气却不那么友善,“那不正好,他们越乱,就越容易出错,到时候正方便宋相你查明实情,本王这是在帮你。” 宋澜闭眼顺气,同谢寻解释到,“刘家在朝中根基深厚,你信不信,明日的奏疏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参你的。” 谢寻手里把玩着醒木,“本王害怕他们参我?当年的孙家,本王也是想杀就杀,还会害怕一个苟延残喘的刘家。” 谢寻话音落下,手里的醒木也“啪”的一声落在了桌上。 宋澜眼神落在醒木上,“可马家也卷进了这个案子,到时候两大世家联手,恐怕又是一番动乱。” 谢寻嘴角挑起,“两大世家联手?” “刘家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本王难不成还怕他们临死反扑?至于马家,他们都已经远离官场多年,还能掀起什么浪花?” 谢寻提醒到,“与其担心他们,宋相不如担心担心田家,不知道宋相的高徒会不会给宋相带回来一些惊喜?” 两人不欢而散,谢寻的话让宋澜起了警戒之心,他立马给慕长川写信问了静州的情况。 宋临晚再次见到了阮期,阮期看起来是少有的严肃,宋临晚倒是有点好奇,他不找谢寻,找她做什么? 阮期一上来就问,“王妃,你知道子朝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宋临晚被他的严肃吓了一跳,还有点不适应,“再查秦贵妃一事。” 阮期凝眉,“王妃对秦贵妃一事可有印象。” “没有。” “你祖父没有同你提过。” 宋临晚真的觉得阮期好生奇怪,“我祖父从不同我提政事。” 阮期喝了口茶,似乎下了决心,说到,“王妃,我同你讲个故事。” 宋临晚眼皮跳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从前有个孤儿,他自小就被大户人家领养,那家人对他很好,他发誓一定会报答那家人的。” 宋临晚抬手打断了他,“那家人是不是被灭门了?” 阮期被抢白,“你怎么知道。” “话本一般都是这么开头的,”宋临晚刚说完,突然眼神一变,“阮先生,你莫不是和秦家有关系?” 阮期差点把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他冷静了一下,“王妃这话甚言。”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告诉我些什么吗?”宋临晚轻轻翻了一个白眼,佯装客气,“那你继续。” 阮期见宋临晚已经猜出,也不想讲那个矫情的故事,“你知道这王府的前身是谁的府邸吗?” 宋临晚自信的回答到,“孙家,后来孙家灭门,皇帝赐给了王爷。” “不是,”阮期语气有点尖锐,“这宅子之前是秦府,只不过被孙家强占了。” 宋临晚手指蜷缩了一下,她想到了王府一直空着不住人的北屋正堂,被灭门的孙家,自称是谢寻叔叔的阮期,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件事情。 宋临晚脸色白了一下,“阮先生,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想请宋小姐劝谢子朝离开京都,不要再管前尘旧事了。” 宋临晚手抖的握着青瓷茶杯,“我为何要劝他,皇上已经下旨彻查秦贵妃一事,他凭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抽身,况且他已经官至摄政王,手里握有镇西军,自可保他无忧。” “那如果当年的事情宋相也牵涉其中,王妃还会这样说吗?” 宋临晚立马否认,“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爷爷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当年秦家灭门时,宋相就已经官至丞相,他真的不知情吗?” 宋临晚握住自己的颤抖的手臂,依然嘴硬,“我爷爷就是不知情。” 微风划过树叶,留下沙沙声作响,花瓣琉璃灯灯芯摇晃,或明或暗,今日的月亮迟迟不出,地上一片黑暗。 宋临晚难得勤快一分,毛笔落在纸上,静字跃然纸上。 琴棋书画,宋临晚学的最好的便是这书法了,落笔流畅有劲,自有笔锋跃然而出。 宋临晚知道阮期隐瞒了最重要的事情,可还是被影响了心神,谢寻当时同意娶她,会不会是为了报复她爷爷。 宋临晚手里的毛笔抖了一下,一团墨泽滴在纸上,瞬间破功,她放下毛笔,看向窗外,她必须去问问她爷爷,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林一路上都不敢说话,自从上次谢寻送宋临晚小兔子被嫌弃后,他就再也不敢给谢寻出主意了。 公主生辰将近,梁光帝让人给梁茜量身定做了许多的金银首饰,谢寻前几日晃了一眼,看到了一副碧绿珠的耳饰。 “你觉不觉王妃缺一副耳饰。” 谢寻舔了一下牙齿,有点痒,当即命人去给宋临晚选用最好的原料,打磨一副耳饰。 喻林见到耳饰的时候,即使不懂,也惊讶了一下,珍珠在白天里散发着红晕,柔和而不刺眼,通体红润,还真是从未见过。 谢寻让人拿红木盒子装了起来,准备送给宋临晚。 谢寻握着红木盒子,不似平常的淡漠,眉间明显有些雀跃。 谢寻一进门,就看到宋临晚垂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撑在椅子上,小盒子咯在手心里,“怎么了?” 宋临晚眨了眨眼睛,“我明日想回相府。” 谢寻的眉头淡漠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我除了回门,都没有回去过,就是突然有点想。” 谢寻的手指慢慢捏着宋临晚的脖子,不停的揉搓着,脸色有点暗沉,最后他把手心的盒子递给了宋临晚,“送你的,开心吗?” 宋临晚注意力被转移,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眼前,嘴角笑了一下,“这是什么?” 宋临晚麻利的打开了小盒子,看到红色珍珠耳饰的那一刻,笑容僵在了嘴角,脸色不受控制的变得异常的难看。 谢寻立马拿过盒子,左右看了两下,没人任何的问题,“怎么了?” 宋临晚闭了下眼睛,一道血光闪过,她平复后才说,“可能从未见过,有点惊喜过度了。” 谢寻低头看宋临晚,宋临晚明显没有说实话,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谢寻揉搓着盒子,也不说话。 一夜无话,宋临晚第二天晨起时,晴绿告诉她,谢寻同意她回府了。 宋临晚并没有回府的喜悦,反而是心事重重的。 宋临晚到相府时,宋澜并不在,宋临晚只是安慰了七七几句,就去刑部找宋澜。 “大牢?”宋临晚小脸皱成了一团,侍卫告知,宋澜去了监牢审刘泽,如果宋临晚要见宋澜,只能去牢里寻他。 “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相爷。”晴绿试探的问到。 宋临晚垂下眼帘,她清楚宋澜的脾气,若事情没有解决,那他们在这里可能等不到宋澜,她狠下心来,“我们进去找爷爷。” 侍卫有些犹豫,牢房重地,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可宋临晚身份特殊,他也不敢阻拦,就放宋临晚进去了。 侍卫引着宋临晚前往刘泽的监牢,宋澜正在那里。 牢狱昏暗,潮湿糜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宋临晚紧了紧呼吸,才抬腿跟上,他们穿过一条小巷,宋临晚的步子突然迟疑了下来,侍卫察觉,问到,“王妃,怎么了?” 宋临晚不确定的朝后看,“我感觉刚刚里面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 侍卫朝后看了一眼那个监牢,“那牢里都是刘府的家丁。” 宋临晚没有多想,继续跟着侍卫前行。 宋澜本来还在审刘泽,刘泽坚决不承认指使过谭城,这是谭城的诬陷。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宋临晚这时候正好出现,宋澜的脸色沉了一下,“小晚,你怎么来这里了。” 宋临晚咬了咬唇,“爷爷,我有事情想问你?” “很重要?”宋澜看到宋临晚小心翼翼的眼神,知道她极其厌倦这种地方。 宋临晚点了点头,“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 “你先出去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宋临晚看了一眼牢里的刘泽,刘泽并未被用刑,但是换上了囚衣,整个人的精神气还在。 侍卫宋临晚原路返回,宋临晚捏着鼻子往回走,再次走到那个牢房时,她几乎下意识的看过去,这一眼看过去,她立马踉跄了一下,晴绿急忙扶住她。 宋临晚眼神涣散的看着那个人,零碎的记忆接踵而至,她果然是认识他的。 “王妃,”宋临晚在晴绿的惊叫声晕了过去。 第五十章 阴暗潮湿的地牢,沉重的脚步声,耳边撕裂的冷汗,一幕幕在宋临晚眼前闪过。 “啊”宋临晚尖叫一声,抬手摸到了一头的冷汗。 宋临晚环视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在相府,七七正在一旁照顾她,晴绿则不见了踪影。 宋临晚手撑着坐了起来,七七见状急忙给她垫了一个软垫。 “七七,我怎么会在相府。”宋临晚的嗓子沙哑,基本上出不了什么声音。 “王妃当时晕倒了,相府离得较近,相爷就把王妃带回了相府。” 从七七口中听到王妃两字,宋临晚觉得尤其的陌生,她目光移向窗外,“外面那么吵,是摄政王来了吗?” 七七沉默了一下,“是王爷到了,王爷想接王妃回府。” 宋临晚垂下目光,“七七,你还记得我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吗?” 七七脸色变了一下,惊恐的问到,“小姐,你想起来了!” 宋临晚点了点头,“我在刑部的牢房里看到他了,他虽然划伤了脸,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阴森可怖。” 七七替宋临晚顺了顺气,有点不知所措,“王妃要告诉相爷吗?还是说要告诉王爷?” 宋临晚偏头看她,“七七,你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七七的手顿了一下,“王妃去前院看一眼就清楚了。” 七七扶着宋临晚穿过长廊,走过青石小路,到了前院。 宋临晚入眼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身上的囚衣格外的明显,很多人的囚衣上还沾了血迹,有些勉强跪着,有些匍匐在地上。 周围黑甲士兵围了一圈,手上分别执着黑色长鞭。 谢寻在相府也一点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坐在正中央,手里握着黑色长鞭,长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倒刺上血迹斑斑,血迹顺着长鞭落到地上。 谢寻嘴角带笑,可眼神却毫无温度。 谢寻看到宋临晚,目光柔和了一下,把长鞭递给喻林,起身走向宋临晚。 谢寻挡住了宋临晚的视线,“王妃,先回房休息,等本王处理完再去找你。” 宋临晚在刑部晕倒,直接被宋澜带回了相府,晴绿却没能进相府,只能去找谢寻说明情况。 谢寻知道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刑部大牢中的刘府众人全部押到了相府,宋澜看到谢寻带着一帮人硬闯相府,脸都被气绿了。 谢寻到的时候正好碰到周大夫,恩威并施迫使周大夫说出了宋临晚的病情。 宋临晚是因为惊吓引起的惊厥,谢寻闻此就让刘府众人全部跪在院中,让他们自己说王妃是如何受到惊吓的。谁要是说不出,那就只能见血了。 刘泽被逼的当即破口大骂谢寻黄毛小儿,行事竟如此荒唐,直接被谢寻一脚踹了过去,当场吐血。 刘府众人被吓得鸦雀无声,即使明知道此事荒唐,也不得不屈服,众人纷纷指认,可依然让谢寻不满意,所有人都没能逃过谢寻手中的长鞭。 谢寻手中的长鞭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最难以忍受的是长鞭见血之后,谢寻变成让人在他们伤口处撒上白色药末,不仅痛的刻骨铭心,还出奇的痒,挠一下,挨一鞭,痛和痒折磨的所有人恨不得让谢寻给他们一个痛快。 一个刘府的家仆爬了过来,伸出血淋淋的手想抓宋临晚,“王妃,救救我们。” 谢寻脸色一沉,一手捂住宋临晚的眼睛,一只脚顺便朝着那条血手踩了下去,尖叫声响彻相府。 宋临晚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阴冷的地牢,浑身颤抖了一下,只能感受到谢寻手心的温度。 谢寻以为宋临晚不习惯这样的场景,脚松了力道,那只血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谢寻低声同宋临晚说到,“别看了,回房去。” “王爷,我想去书房见祖父。”宋临晚的嘴唇有点苍白,一番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血。 谢寻见宋临晚状态不对,“出什么事情了吗?” 宋临晚摇了摇头,“我就是很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答案。” 宋临晚从来不知原来相府的路有这么的漫长。 曾经的噩梦被她遗忘,再次记起,她仍然忘不了当时的心凉,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就知道了什么是心凉。 漆色的门紧紧关着,宋临晚试了两次才抬起了手腕,扣响了书房的门。 宋澜面前放了一张宣纸,握笔正在写着,“天下为公,”公字还未写完,仅仅写了一半。 宋临晚的目光落在字上,说不出的悲切。 宋澜良久才问到,“真记起来了?” 宋临晚咬着唇点头,“祖父,你是不是欠我一句为什么?” 宋澜手抖了一下,最后一点成了一团墨迹,宋澜仅仅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宋临晚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不想听这三个字,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我?” 宋澜只是重复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小晚。” “宋相,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你名垂千史的阻碍?要是我也同我父母一起死在了战场上,你就可以一心为公了,再也不需要为一个累赘操心了,或者我当年就该死在那个地牢里的。” “小晚,你不要激动,我没这样想过。” “可是你是这样做的。” 宋临晚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爷爷,若今日我让谢寻杀了刘府所有人,你会怎么做。” 宋澜拧眉,“小晚,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宋临晚语气发狠,“我看到他了,他这么多年来就藏在刘府里,当年绑架我一定刘泽指使的,我要杀了他们。” “可是小晚,刘府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宋澜继续规劝。 宋临晚已经彻底动了杀心,“不,他们都不无辜,全都是帮凶。” “可你现在没事,你不能杀他们。” 宋临晚往外走的脚步被定在了原地,她只觉得这不可能是她爷爷说出来的话,她有点迷茫的问到,“爷爷,你说什么呢?” 宋澜沉下心,“小晚,当年的事自有律法处置,谢寻他藐视律法,你应当规劝他,而不是同他一起荒唐行事。” 宋临晚后退了两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爷爷,或许是我真的不配成为你的孙女。” 宋临晚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前院,谢寻怕惊吓到宋临晚,已经让人把刘府的人押回了大牢,之后再审。 宋临晚见刘府的人不见了,盲目的问了一句,“人呢?” 谢寻过去扶住她,“王妃,怎么哭了?” 宋临晚把头埋在谢寻的胸膛,“王爷,我想让刘府的所有人都死。” 谢寻摸了摸宋临晚的头,“这么简单的事也值得你哭,你挑个死法,我让人去办。” 宋临晚从谢寻胸膛里抬头,之间谢寻嘴角含笑,阳光落在眉梢,一刹那间动了她整个心房。 第五十一章 滴答,滴答,滴答。 刑部大牢里,血低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屏息,不敢发一言。 一声轻笑响起,众人立马竖起了耳朵,生怕自己听漏了一个字,“再说不出原因,那本王只能留下你们身上的一点东西等明日再审了。” 谢寻说的轻描淡写,可刘府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王爷,我知道,我知道原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终于受不住了,爬了过来,“王妃,王妃小时候在刘府走失了。” “走失了?”谢寻漫不经心的问到,眼里满是寒意。 老婆子急忙改口,“不是,不是,是被绑架了,被绑架了。” “刘尚书做的?”谢寻蹲下身,问到。 婆子的嘴僵在了原地,一股恶寒直涌上心头,她急忙否认,“不,不是刘府。” 谢寻伸手扣住她的咽喉,“你说谎了。” 婆子被扼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的说到,“王爷,你说只要说出王妃受到惊吓的原因,就不用见血。” “你现在不是没见血吗?”谢寻的话语犹如恶魔般环绕在众人耳边,众人本就不堪重负的心,再次压上一坐千斤石。 “王爷这是要对刘府赶尽杀绝。” 刘泽刚醒过来,在隔壁牢房,他勉强靠在墙上,声音还很沙哑,被谢寻踢中的胸口依旧疼痛难忍。 谢寻放开了老婆子,走到了刘泽面前,随地蹲下,“刘尚书,本王又没有灭你们九族,算什么赶尽杀绝。” 刘泽听出来谢寻话中的威胁,“谢寻,我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动手,更何况现在只是诬陷,刘府是清白的。” “清白,”谢寻起身,替刘泽忆往昔,“当年秦家出事时,寮国正和镇西军打的焦灼,前方尚还能撑住,可惜后方,早就无粮了,刘尚书,本王说的对吗?” 刘泽没有接话,谢寻继续说到,“孙家忧心太子之位,刘家忧心国库无粮,你们一合计,除掉秦家,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刘泽强撑说到,“王爷,这只是你的凭空猜测,当年的事情,全部由梁武帝一人经手,同刘家无关。” 谢寻低头冷目盯着刘泽,声音放的极低,“可先帝说是刘尚书挑拨的,还有他的亲笔书信为证。” 刘泽寒毛直竖,整个人惊恐到了极点,“当年长山围场,” 谢寻一把捏住刘泽的咽喉,“哑药。” 喻林把哑药递过来,捏开刘泽的嘴巴,直接灌了进去,刘泽剧烈的咳嗽两声,再也发不出声响。 谢寻示意喻林拿上白纸和毛笔,放在刘泽面前,“刘尚书,你可是真有九族的,你要不好好的写,那你们离团聚就不远了。对了,还有我家王妃的事,好好回忆。” 谢寻从刘泽的牢房里出来,又看了刘府众人一眼,对着侍卫说到,“你们想留点什么都可以。” “王爷,当年王妃,”众人见谢寻真的动手,完全乱了。 谢寻浅笑一下,笑的所有人毛骨悚然,“本王今日累了,明日再审,今晚你们好好想一想,要不然,本王还真拿不准,明天你们以什么形式活着。” 谢寻走了一步,又提醒到,“千万别想自杀,总会有人替你们受的。” 宋临晚回王府喝了安神药后就睡着了。 即使喝了药,她依然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皱成一团,神情焦灼,“不要,”宋临晚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 谢寻怕血腥味惊扰到宋临晚,已经沐浴更衣了,他俯身额头抵着宋临晚的额头,“梦到什么了?” 宋临晚感受到谢寻的温度,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梦到了我六岁那年。” “嗯,发生了什么?” 宋临晚闭上眼睛慢慢回忆,她那时候还太小了,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可大体过程还记得的。 宋临晚靠在床头,慢慢说到,“当年我六岁,祖父带着嬷嬷和我去刘府赴宴,中途祖父有事离席了,就让嬷嬷带着我回府。” “那天下了雨,马车出了问题,嬷嬷说她下去找人帮忙,让我在刘府里等她,可我没有等到她,只等来了绑架我的人。” “我再次醒来就是在一间地下室里,里面特别的黑,连个窗户都没有。我身上戴的所有饰品除了耳环之外都不见了,我当时想应当是取不下来。我一直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特别害怕,就开始喊人,可是没有人理我。” “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给我送吃的,只有一碗水放在那里,外面经常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应当再下雨,我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来人。” “来人蒙了面,只剩下一双眼睛,眼睛缺了一个,特别吓人,他说他缺钱,让我给祖父写信,让祖父明日来赎我,要是祖父明日不来,他就要杀了我。” 宋临晚蜷曲着抱着腿,谢寻半抱着宋临晚,发现宋临晚在抖,“他没有来吗?” 宋临晚半晌后才摇头,“没有,祖父没有来。” “那个人天还没有亮就把我叫醒了,我一直在数着数,等着祖父来接我,可我翻来覆去的数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祖父。” 谢寻察觉到宋临晚气息开始不稳,急忙说到,“好了,我们不回忆了,那些人我都会帮你处理的,我会让他们后悔自己来到过这个世界。” 宋临晚抓住谢寻的胳膊,继续说到,“那人没有等到祖父,就一言不发的盯着我,我有点害怕,就告诉他,我可以把耳环取给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取不下来。” “好了,别说了。”谢寻低头吻在宋临晚的头发上,原来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依然会疼。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宋临晚看到上次他送的耳环会是那种反应了。 “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耳朵已经结痂了,可祖父依然没有来。” “那人自己又给祖父写了封信,说一日不来,就废我一根手指。” 谢寻低头看宋临晚的手指,“没有,后来祖父终于来了,我因旧疾复发,又加上惊吓过度,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把这段记忆全部忘了,只是变得不说话,也不动。” “所以后来宋澜就不再让你出现在宴会里,也不让你同朝中家眷来往。” 宋临晚点了点头。 第五十二章 宋临晚很快又睡了过去,谢寻重新回了刑部大牢,他基本上已经猜出绑架宋临晚的人是谁了。 谢寻再次回到刑部大牢,惨叫之声络绎不绝。 谢寻一到,所有人立马闭嘴,各自缩了一缩,忍不住的发抖。 谢寻嘴角上挑,眼神一敛,那些人立马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免得受这无尽的折磨。 侍卫在一旁立着,冷眼旁观。 谢寻环视一圈,抬手指了一下脸上带着狰狞伤疤的人,“给他换一间没有窗户的牢房内,这烛火也无需点了,再放点老鼠和蛇,蛇千万别带毒。” 那人的独眼流露出无限的畏惧,嘴唇动了动,什么也不敢说,谢寻继续补充到,“舌头也割了,留着也无用。” 大牢里的呼吸声瞬间轻了不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谢寻这个煞神盯上了。 谢寻又扫了他们一眼,人人噤如寒蝉,谢寻终于大发善心的抬脚离开,众人软倒再地。 谢寻刘泽牢房时,刘泽一身余污,再也不见精神气,格外的颓丧。 白纸上已经写满了罪状,谢寻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同上次他说的大抵不差。 当年,秦贵妃威胁太子之位,孙家同秦家联合,陷害秦贵妃用巫蛊谋害梁武帝,梁武帝因多次向秦家要银两,同秦贵妃早已经生疏,便顺水推舟,下了斩杀秦家上下所有人的圣旨。 谢寻的嘴角的冷笑慢慢挑起,拿了蜡烛仔细端详着刘泽的脸。 刘泽被他看的头发都警惕了起来,“王爷,还交代我已经全部交代了,灭秦家满门的是梁武帝,不出意外,仇人已经被你手刃了,我也即将得到惩罚,你该满意了。” 谢寻有些遗憾的说到,“我一直以为四大家族各自为政,没想到刘尚书竟然拼死保其他两家,还真是可歌可泣。” “王爷,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谢寻慢慢倾斜蜡烛,蜡油滴在刘泽的衣服上,温度一点点渗透到刘泽的皮肤,“刘尚书,我这里还有另一个版本,想不想听。” 刘泽垂眼,并不答谢寻的话。 谢寻“啧啧”两声,“这人一老,还学会了掩耳盗铃,可自欺欺人有什么用?” 刘泽咬牙忽略腿上传来的刺痛,“那王爷倒是说说看。” “我听说梁武帝原本是想动四大家的,第一次是宋相提的,可惜寮国发难,宋相唯一的儿子战死,此事作罢;第二次梁武帝启用了是前太尉赵尚之,想武力镇压四大家,好巧不巧,寮国再次发难,而这次,死了秦家,自此之后,国库宽裕,梁武帝再也没有对四大家发难。你说,秦家是不是四大家的替死鬼。” 谢寻依然含笑,笑的刘泽毛骨悚然,耳鸣不断。 谢寻把刘泽的认罪书撕的粉碎,“既然刘尚书并不在乎你那九族,那本王就让他们先下去等你。” “喻林,让刘尚书在认罪书上按手印。” “谢寻,你敢,你这是欺上罔下,黑白不分,屈打成招!” 刘泽拼命挣扎,可也抵不过强权,鲜红的手印按在认罪书上,格外的让人胆战心惊。 谢寻拿着认罪书欣赏了一下,“这认罪书可比刘尚书自己写的声情并茂的多,说不定皇上见了还格外垂怜,赐他们全尸。” 刘泽被气的一口血喷出,“你无耻。” 谢寻十分嫌弃的退开,“承让承让,正事说完,我们来聊聊私事。” 刘泽闭眼,一副不再说话的样子。 谢寻并不在意,“我家王妃的事,你回忆的怎么样了?要是想不起来,本王有很多种方法帮你,不用客气。” 刘泽快被谢寻逼疯了,发狠的说到,“早知道她是会成为你的王妃,我就该杀了她。” 谢寻拍了拍手,“看来刘尚书是想起来了。” 他低声问到,“想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吗?” 刘泽上次被谢寻打断,没有细想,突然听谢寻提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皇上还在,你不能对我用私刑。” 谢寻一掌按在刘泽肩上,“刘尚书不必为本王担心,本王保证皇上看不出猫腻,还能让你体会到人间地狱。” 谢寻话语说的很轻,却听的刘泽的心一截截的下沉,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宋临晚自从同谢寻说了后,压力稍稍减轻,又因为安神药相助,慢慢恢复了从前的状态,但也不问刘府的人怎么样了,也不打听宋澜的事。 谢寻怕宋临晚一个人在王府又想到之前的事,把她的嫁妆连同王府的事务一股脑的交给了她,她这几日,被禾绿追的东躲西藏,现在被迫躲到了廖然然家。 宋临晚看到廖然然家张灯结彩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懵,廖然然不是说还要等半年吗?这才两个月,怎么就是准备出嫁的阵势。 廖然然正在学习内务,她一手拿着酸梅,吃的津津有味,见宋临晚,立马迎了上去,“王妃,你终于来看我了。” 宋临晚朝她笑了笑,神色凛然的看着她面前的账目,“你也在学管账?” 廖然然点点头,“我之前就学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温习。” 宋临晚十分严肃的问到,“不累吗?” “其实还好,王府应该比较累。” 宋临晚瞬间哭脸,“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管?” 廖然然愣了一下,“王妃,你想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所有开支都经你手,所有人都听你的,不开心吗?” 宋临晚摇了摇头,有谢寻在,就不可能所有人都听她的,她实在体会不到管账的乐趣,她还是转回自己的疑问,“婚期不是还有半年吗?我看廖府的准备似乎是你们好事将近。” 廖然然难得羞涩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到,“就是上次在田府被下药了,然后我们就圆房了。” 廖然然后面几个字说的特别低,完全不似之前问宋临晚疼不疼的样子。 宋临晚难免想起那天的情形,也尴尬了一下,但面上不显,在谢寻的调教下,她已经刀枪不入了。 廖然然环视了一下四周,在宋临晚耳边说到,“嬷嬷给了我几本书,让我学一学上边的东西,那东西真的有用吗?” 宋临晚咳嗽了一下,她瞬间悟了,终于记起了被她遗忘的那三本书,她悄悄问到,“到底有多少种?” “12,24,36” 宋临晚默默的数了一下,才学五种,她突然觉得要她的腰怕是要断。 廖然然把酸梅递给宋临晚,“这酸梅是他特意给我买的,王妃,快尝尝,可好吃了。” 宋临晚挑了一个色泽浓郁的,刚嚼了一下,满口酸味,她被酸的牙疼,“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 廖然然不明所以,“这是他挑了很久才找到的。” 廖然然扶了一下额头,“你看我这记性,我怀孕了,所以嗜酸。” 宋临晚一言难尽的问到,“一次就怀了。” 廖然然点了点头,宋临晚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会不会也怀了,宋临晚摸了摸佛珠,不会的,不会的。 “对了,听说田府的二小姐不见了。” 宋临晚回神,“不见了?” 廖然然点了点头,“公主新婚之夜后就不见了,都说惨遭公主毒手。” 第五十三章 宋临晚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路上肚子叫了两声,她又想到廖然然同她说的,怀孕之后会饿的特别快,她的脸色变了变。 等到宋临晚下马车时,脸色都快青了。 谢寻难得早回王府,与归来的宋临晚正好碰上。 宋临晚下马车时,谢寻伸手来扶她,宋临晚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提着裙子踩在马凳上,径直下了马车。 谢寻无奈的收回手,点了下鼻尖,看了眼旁边的晴绿,“有人惹王妃了。” 晴绿摇了摇头,不太敢和谢寻发生了什么。 谢寻沉默了一秒,还是追了上去。 两人沉默的走着,宋临晚边走还边瞪了谢寻几眼,瞪的谢寻十分的莫名其妙。 谢寻只能挑起宋临晚的兴趣,“慕长川回京都了。” 宋临晚惊讶了一下,“南溪的事情解决了?” 谢寻点了点头,有点不满,“怎么一听到他回京都就这么高兴,你刚才怎么都不理本王。” 那还不是你自己作的,宋临晚没有直说,只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谢寻更加的莫名其妙了,他可从未沾花惹草,还把王府的事情都交给了宋临晚,实在不知道她的怨气从哪里来的。 宋临晚幽怨的说到,“我去看然然了。” 谢寻在公主大婚之日后派人打听过廖然然的消息,廖然然并没有传出什么流言,“听说她好事将近。” 宋临晚十分严肃的看着他,说到,“她怀孕了。” 谢寻还是不明所以。 宋临晚再重复了一遍,“她那次后就怀孕了。” 谢寻更加迷惑,“她怀的又不是我的,晚晚你不用特意强调。” 宋临晚再次瞪了他一眼,提着裙子跑了。 谢寻更懵了,廖然然怀孕,晚晚怎么这么生气,难不成是廖然然太小了,晚晚觉得她还不应该要孩子。 谢寻没有跟着宋临晚回瑶园,去了书房处理事务。 喻木把慕长川查到的证据递交给谢寻,“静州大坝完全被水冲垮,都无需找证据,一看便知。如今慕侍郎已经拿到了田家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证据,现在应当已经递交给皇上了。” 谢寻潦草的看了一眼,“贪污受贿都是小事,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 喻木点了点头,“田家同寮国确实有联络。” 谢寻垂目,“我准备亲自去一趟静州。” 喻木脸色凝重,“王爷,田家的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您没有必要亲自冒险。” 谢寻嘴角冷笑,“我要亲自动手。” 宋临晚默默的看了一眼眼前,三丝鱼翅,佛跳墙,荷叶粉蒸肉,一品豆腐汤,配色倒是好看,可就是异常清淡,她瘪了下嘴,又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谢寻,闷头用膳。 谢寻夹了一块鱼翅给宋临晚,“王妃,你若是觉得廖然然现在不宜要孩子,本王可以派人给她送堕胎药,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宋临晚咳嗽了两下,急忙喝了口汤压压惊,她有点惊恐的问到,“王爷,我什么时候觉得然然不宜要孩子了。” “你之前同我提这事不是想说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临晚立马否认,筷子戳了戳米饭,没有再说下去。 谢寻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他按下火气,“你难不成是喜欢小孩,想自己生?” “我没有,”宋临晚立马否认,对生生孩子这件事情,她可一点准备都没有。 谢寻声音有点冷,“没有最好,你现在才多大,生孩子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你要真喜欢,就去领养几个小孩。” 宋临晚瞪了谢寻一眼,他怎么不懂她的意思呢?宋临晚默默的吃了几口饭,再次说到,“王爷,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怀了。” 谢寻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了地上,他终于明白宋临晚别扭的原因了,他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到,“是为夫的疏忽,不该只教动作,还该口述。” 宋临晚气愤的咬了一下唇,低头吃饭,这都什么跟什么,没怀就没怀,扯那些做什么。 晚膳后,宋临晚去沐浴,谢寻去寻了王府里的大夫。 谢寻开门见山的问到,“可有避孕药。” 大夫拿出了两个药瓶,“紫色那瓶是男子服用的,青色那瓶是女子服用的。” 谢寻拿了紫色那瓶,“药效如何?” “一颗药效可达一个月,基本无意外。” “以后需要什么药材,同禾绿说就是。” “多谢王爷。” 宋临晚沐浴缓慢,谢寻回瑶园时,她还在浴房未出,谢寻给自己斟了杯白水,混着药滑进了喉咙,也进了浴房。 宋临晚还是比较习惯一个人沐浴,乍然间见谢寻进来,下意识沉入浴池中护住胸部。 谢寻慢条斯理的脱着衣服,“王妃,紧张什么?又不差这一次。” 宋临晚浸泡在水中,脸色本就被熏的微红,现在又红了一分,“那才多少次,而且这,这是在浴池。” 谢寻故意曲解宋临晚的意思,“为夫一定好好努力。” “你,”宋临晚的惊呼很快就被入水的谢寻给吞没。 浴池内烟雾缭绕,朦胧不清,喘息声声声入耳不过墙。 “晚晚,像这样才会怀孕。” 宋临晚双腿绷紧,话音完全被谢寻吞没,双目失神,眼尾含泪,格外的勾人心魂。 宋临晚再一次感受到了说错话的后果,后背像被碾过一般的疼,应当是昨晚被抵在浴池边的原因。 她几次求饶,谢寻明明答应了,因为帮她清理,谢寻又兽性大发,简直不是人。 谢寻一点也不像放纵一晚上的样子,依然神清气爽,他低头吻了一下宋临晚的额头,被宋临晚一手拍开,“过几日我要去静州,刘府的事,这几日就会处理完。” 宋临晚点了点头,眼睛闭上,又昏昏欲睡。 刘泽的认罪书已经交了上去,梁光帝大动肝火,下令今日处斩。 谢寻精神极好的到监牢里替刘泽送行。 谢寻带了一壶岁寒堂,打开壶盖的瞬间,烈酒的香味弥漫整个牢房,连牢房里腐朽的气味也淡了几分。 刘泽现在彻底已经变了一个人,浑身颤抖的窝在牢房,不见半生养尊处优的尊贵。 谢寻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岁寒堂,“刘尚书,本王来给你送行。” 刘泽没有丝毫的反应,谢寻拎着岁寒堂走进刘泽,喻林下意识的戒备着,刘泽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刑,喻林怕刘泽临死反扑。 谢寻丝毫不在意,洋装可惜,“刘尚书既然不肯与本王同饮,那本王只能浪费这一坛好酒了。” 谢寻拎着岁寒堂从刘泽头上浇了下去,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秦家灭门后的漫天大雨,那么大的雨,也没有冲淡秦府的血腥味。 随着就浸透刘泽的衣服,刘泽开始惨叫起来,喻林这才发现刘泽衣服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针孔。 第五十四章 随着刘泽问斩,其他相关的人该抄家抄家,该流放流放,京都一时间乱糟糟的,人心不定。 谢寻处理完刘家的事情后,也没有在京都过多逗留,很快就启程前往了静州,临走前把府里的暗卫都留给了宋临晚,并且还留下了喻林。 谢寻一走,宋临晚瞬间觉得府里空荡了许多,似乎也不像以前她以为的那么欢乐。 宋临晚正在兴趣乏乏的听着禾绿念叨,突然有人来禀,“王妃,慕侍郎想见你。” 宋临晚立马放下账本,挑了下眉,有些意外,随即又想到莫不是为了爷爷的事情而来,她让人请慕长川到松月堂。 慕长川比在京都是瘦了不少,更显身体修长,一身深蓝色官服,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慕师兄,好久不见,我还以为要三年五载后才能见到你呢?”宋临晚轻笑了一下,话里打趣。 慕长川一听,又想到了在南溪没日没夜的操劳的事情,简直熬干了他半条命,他脸色瞬间耷拉下来,连忙摆手,“师妹,别提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南溪还真是一块硬骨头,要不是王爷帮忙,现在我还在南溪。” “你什么时候同王爷关系这么好了?” 慕长川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变,“那是意外。” 慕长川不欲多聊,转了话题,“师妹,我听老师说了你们俩的隔阂?” 宋临晚嘴角挑了一下,有些不满,“师兄今日是来劝和的?” 慕长川知道以宋临晚的脾气,若是明言,一定会被宋临晚毫不留情的赶出去。 他转移了话题,“我这次去静州听到了一点同马家有关的事情。” 宋临晚有些抵触的说到,不接话。 慕长川继续说到,“和谢寻前两任王妃有关。” 果然,宋临晚端着茶杯的手不动了,她随即放下茶杯,“什么传言。” 宋临晚被迫同慕长川回了相府,慕长川应当是提前同宋澜透过口风,她到相府时,宋澜也在。 宋临晚看到宋澜两鬓白发,瞬间又有些心酸,情感来回极限拉扯,致使她脸色有些难看。 她嘴唇动了动,最后低声叫了一句,“祖父。” 宋澜见宋临晚眼神躲闪,勉强扯出笑脸,“小晚很久没有在相府用膳了,午膳留在相府用如何?” 宋临晚避开宋澜的目光,纠结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宋临晚自己也拿不准她该如何面对宋澜,在王府时,她总觉得两个人生死不见的为好,可宋澜真的在她面前,她又做不到铁石心肠。 宋临晚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心慈手软,难成大事。 宋澜开口,“小晚,长川可已经同你提过摄政王前面两人王妃的事情?” 宋临晚努力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她点了点头,“师兄还未细说。” 宋澜神情有一瞬间放空,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他有些迟疑的问,“小晚,你有没有觉得摄政王挺仇视四大家的。” 宋临晚的心里噔了一下,可因为这些日子面对谢寻的经验,已经能很快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她面上并不明显的说到,“他不一向都这样,我行我素。” 宋澜面上似乎有些感伤,娓娓道来,“小晚可知道秦家?” 宋临晚点了点头,“上次我去云之阁碰到了秦之莲姐姐,她告诉过我一些秦家的事情。” 宋澜把目光转向慕长川,“长川,你来说。” 慕长川接话,“我这次去静州,碰到了一个疯子,大概四十上下,嘴里一直念叨着,左一刀,右一刀,左一刀,右一刀。” “他重复几遍后,又突然叫到,我没有动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宋临晚还是不明白,“总不至于是王爷跑去静州杀人被人一个疯子撞见了。” 慕长川摇了摇头,否定了宋临晚的猜测,“这个人名为马正伟,是马家家主的大儿子,他是在五年前疯的。” 宋临晚隐隐有了点不安。 慕长川继续说到,“当年,他娶的是秦家长女,也就是秦贵妃哥哥的女儿。” “后来呢?”宋临晚声音有点哑,已经猜到多半同谢寻有关。 慕长川看向宋澜,宋澜补充道,“秦之莲给我的密信中有写当年秦家长女临盆在即,马家特意派人把秦家所有人都请回了京都。” 宋临晚声音有点抖,“他们回京当晚被灭门了?” 宋澜点了点头,慕长川一直眉头紧皱,对这段往事十分抵触,这简直是打破了他所有的底线。 “那小孩子生出来了吗?” 宋澜和慕长川都陷入了静默,就如同没有听到宋临晚的问题一样,宋临晚双拳紧握,让自己保持镇定。 良久后,慕长川才开口,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母子平安。” 宋临晚松了一口气,宋澜又补充到,“你知道秦家当年被安的什么罪名吗?” “不就是祖父现在正在查的意图用巫蛊谋害梁武帝。” 宋澜摇了摇头,“意图谋反。” 宋临晚有些愣住,“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宋澜再次摇了摇头,“巫蛊只是秦贵妃一人所为,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秦家,想要秦家坐实谋反的罪名,必须是看起来实打实的证据。” “所以,当年秦家人回京都时,秦家长女已经死了吗?”宋临晚已经反应了过来。 慕长川艰难的点了点头,“在静州,很多人都觉得摄政王前两任王妃之死,是因果报应,是秦家长女在向她们索命。当年,马家和田家联手,诱骗回了在外经商的秦泽轩,可秦泽轩回到京都见到却不是自己的女儿和外甥,而是已经分不辩出部位的尸首。” 宋临晚只觉得一股凉意直窜心头,她咬住唇,没有说话。 慕长川这时眼睛也有些发红,他沉下气,继续说到,“谢寻前两任王妃的母家之所以不愿声张,就是怕人们再次联想到当年秦家的事情。我和相爷都觉得谢寻与秦家有关,他当初答应娶你,可能也怀了同样的心思。” 宋临晚立马否认,“不会的,王爷同秦家没有关系,而且当年爷爷也没有参与。” 宋临晚刚说完,又想到了阮期同她说的话,“可是爷爷,当年你为什么不阻止。” 宋澜低头,没有回答,慕长川回答到,“因为那时你被绑架了,老师一直在找你,等他赶回京都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宋临晚后退两步,一时间忘了言语。 第五十五章 天边的夕阳残血,映的地上火红的一片,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埋头赶路,宋临晚从马车的车窗在眺望天边,眼底一片血红。 无论是什么真相,都是如此的残忍。 晴绿一到相爷府上就被支开了,她只是察觉到了宋临晚的脸色不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晴绿问到,“王妃,是同宋相闹的不愉快吗?” 宋临晚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替我约阮期和赵尚之,我想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晴绿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宋临晚看着晴绿,突然发现她可能忽略了什么。 蝉鸣声断断续续,其间还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瑶园内比平常安静不少,可刑部却又异常忙碌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晴绿来禀,赵尚之和阮期两人已经离开了京都。 宋临晚手中的笔抖了一下,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谢寻怕是已经知道了上次阮期来找她的事情,这两人离开,怕是同谢寻有着莫大的关系。 宋临晚笔尖微抖,那谢寻是不是已经知道他身份暴露了,可为什么不追究?连询问都没有?他是真的放心她吗? 若是在知道真相前,她断然不会想这也多,可现在,她不得不想。 如果她是谢寻,她也不会信任自己。 宋临晚摸着急跳的脉搏,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金蝉脱壳。 她急忙拿出一张白色的宣纸,放在桌子上,整理自己手上的线索。 谢寻的复仇对象中,先帝已死,四大家族已灭其二,剩下两家全在静州,谢寻完全可以在除掉马家和田家后,销声匿迹。 宋临晚写到此处,瞬间又在宣纸划上了一个大叉,仇人已灭,秦家冤屈洗清,谢寻没有必要销声匿迹。 宋临晚咬着嘴唇,安慰自己,谢寻就只是单单的不想追究而已。 喻林脸色铁青的从府外回来,见到宋临晚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妃,出事了。” 宋临晚从未见过喻林脸色这么难看过,她本就心绪不宁,现在更加的惴惴不安,“出什么事了?” “王爷在静州失联了。” “什么!”宋临晚失声,“怎么会失联了,田家和马家有动静没有?” 喻林摇了摇头。 宋临晚觉得事情太荒谬了,谢寻怎么会失联,他就算想要销声匿迹,也得等除掉田家和马家之后,怎么会刚到静州就失联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静州找王爷?” 喻林看向宋临晚,“王妃,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你是不能离开京都的。” “我之前不是也离开了吗?”宋临晚反驳。 “今时不同往日。”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宋临晚泄气。 喻林低头,“昨日谭城突然招供,紧接着被皇上接进了皇宫。” 宋临晚立马明白了,“你想让我去探我爷爷的口风?想知道谭城招供了什么?” 喻林摇了摇头,双手抱拳跪在地上,“不是,王妃,我想请你去皇宫,杀了谭城。” 宋临晚的笔落在了宣纸上,墨迹四散,她指着自己说到,“我进皇宫杀谭城,你确定我能杀的了他?” 宋临晚活到现在,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更何况是人呢? 谭城埋头说到,“属下知道王妃从未杀生,是属下强人所难,可此事事关王爷安危,晴绿可助你一臂之力。” 宋临晚摆手让他下去,“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做。” 宋临晚趴在桌子上,两道柳叶眉都皱在了一起,进皇宫倒是简单,还有几天就是公主生日,王府也收到了请帖。 那时候人多眼杂,做什么事情都方便,可问题是她一点也不熟悉皇宫里的地形,怎么才能找到谭城关押的地方。 宋临晚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廖然然的未婚夫现在正在皇宫里当值,宋临晚不做他想,立马启程去了廖府。 廖然然现在虽然还未显怀,可肚子上到底多了些肉,正在为嫁衣发愁,见宋临晚来,立马向她吐苦水。 “晚晚,我这婚期还有几日了,嫁衣还未做好,怎么办?” 宋临晚立马想到了云衣阁,“然然,要不让云衣阁替你裁制嫁衣。” 廖然然苦着脸,“我问过了,她们掌柜最近不接新活,谁去都没用。” 宋临晚转了转佛珠,“她们欠我一个人情,我帮你同他们说一声。” 廖然然立马朝宋临晚扑了过来,“王妃,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宋临晚怕她摔倒,急忙扶住她,“我这不是担心三公主的生辰宴,我从未去过皇宫,万一一不小心着了三公主的道,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多尴尬。” 廖然然拉着宋临晚的手,“这多简单,青池同我说过皇宫里的位置,你等着,我给画张图,保证你不会出错。” 宋临晚拿着廖然然的草图,有点头疼,这皇宫还真是大,这谭城会关在哪里呢? 宋临晚合上草图,看来还是得回一趟相府。 宋临晚朝着车夫说道,“先不回王府,去相府走一趟。” 马车压在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最后停在了相府门口,宋临晚却迟迟未下马车。 晴绿问到,“王妃,不下去吗?” 宋临晚从车窗里望着庄严的丞相府三个字,突然想到了自己被喻林打岔的问题,谭城到底招了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去相府探口风而是要直接杀了谭城? 除非喻林已经猜到了谭城知道些什么。 宋临晚让马车调转马头,“回王府。” 宋临晚离开后,侍卫进相府禀报宋澜,“相爷,王妃刚才来了,但并未进门。” 宋澜默默的喝了一口茶,“看来小晚早就知道了谢寻的身份,也默认了谢寻一报还一报,只是谢寻到底为什么突然玩失踪,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慕长川接话。“学生觉得王爷自有他的考量,他虽然处事极端,可收益的到底是黎明百姓,真要论起功过,也是功大于过的。” 宋澜有些意外的看着慕长川,“南溪一行,你倒是变了不少。” “确实受益无穷。”慕长川正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