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 第1章 1 六月的天气热情如火,火辣的阳光将田地的庄稼晒得枯黄打卷。 瓜园地,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年轻姑娘在摘西瓜。青石碌碡一样的瓜卧满一地,瓜叶盖满了瓜垅。瓜花金黄灿灿的,开得遍地都是。 中年汉子四十多岁,长得瘦小干巴;年轻姑娘十七八岁,水灵清秀。他们已经摘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瓜了,放在身后的四只竹篓,都装满了青条条的大西瓜。 阳光无情地照耀在中年汉子和年轻姑娘的脸上,使得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往下滴个不停。 中年汉子摘起一个大西瓜,掬了一把汗珠,对年轻姑娘说:“闺女,别摘了,今天就弄这些去卖。” 年轻姑娘点点头,扬起衣服的下摆一边扇风,一边说:“爹,今天的气温升高了,正是个好瓜市。”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拍打着西瓜说:“是呀,天热我好销瓜,只是那些庄稼可要遭殃了。”说时,脸上升起一层忧虑。 年轻姑娘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朝对面庄田望去,只见那里的庄稼一片枯黄之色,都能塞进灶膛当柴火烧了,便皱着眉头说:“如果能挖条渠道灌溉,田里的庄稼就可以救活了。” 中年汉子苦着脸说:“东面邻村有个大水库,可是离我们合家村太远,中间又有座大山挡住,想引来水源,恐怕有些难度。”说完长叹了一声,把瓜放到竹篓里,挑起担子一步步走出了瓜地。 年轻姑娘望着中年汉子远去的背影,站在那里细想着刚才的话,心想:这水还真难引来,爹说的有道理。她不再想水源的事情了,想到还要上街赶集,赶紧将竹篓的绳子系好,然后蹲一叫劲,将一百斤重的瓜担挑了起来。 他们父女俩把瓜挑到前面的瓜棚,小心翼翼地装到小推车上,然后带上钱袋、瓜刀和秤,准备赶热上街卖个好价钱。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父女俩推着瓜车刚刚离开,一群放养的猪牛便出现在山头。它们像好久没见青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瓜园扑来。猪儿牛儿们各自伸着长长的,撩起那青青的瓜叶、瓜藤发疯地嚼起来。它们拱的拱,踩的踩,咬的咬,啃的啃,转眼间,一园的瓜很快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中午,太阳当空,街道上的人们无精打采地走来走去。鱼贩子摆在水盆的黑背大鲫鱼受不住高温醺烤,翻动着眼珠子相继死去;街头左右两旁的生意人无心买卖,纷纷丢了摊子跑到街角的荫凉处坐着,掀起衣服当扇子猛力地扇。 这热的天,竟没有一丝凉风。 街头一家茶摊的生意好极了,长着一张黑炭脸的茶摊老板穿着一套短衣裤,肩上搭着一块湿沥沥的毛巾,一只手拎着茶壶给客人斟茶,另一只手忙着收钱、打招呼,实在有点应接不暇。 客人坐在四条腿的板凳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可总觉得还不解渴。于是,掏出口袋的零币儿又要了一杯。如此数杯下来,直到口袋空了才舔舔嘴巴依依不舍地离开。 客人走的走,来的来,由于生意太火暴,后面竟排起了长队来。插不上号的心烦气躁,忍不住唠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呢?” 茶摊老板昨晚听说今天气温升高,特意赶早起来烧了三大缸茶,等凉透了给大家“送凉”,却没料喝茶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从早到午,客源不断。仅仅半天时间,三大缸已经见底了。眼看外面的人还在等着,壶里缸里却断了茶,茶摊老板不由皱起眉头打起鬼主意来:如果往水缸里掺些凉水当茶卖,不但不用烧开水,还能增加收入呢。正想到这里,忽见那些客人纷纷放下茶碗,飞快地往外面跑去。茶摊老板纳闷地翘首往外面一瞧,竟看到对门的马上来了一对卖瓜父女。 这对父女他是认识的,每年夏天,除了从三十里外过来卖瓜的一名中年壮汉外,就是这对来自合家村的瓜把式张侨汉和他女儿张小梅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这对父女必来卖瓜。如此一来,令茶摊的生意大大惨淡,差点到了人客迹绝的地步。茶摊老板恨死那些跟他抢生意的卖瓜人了,一见到他们,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非常的不。去年,他花钱找了几个没事干的青年,把刚进镇的中年瓜汉给拉到巷子里痛打一顿。事后,不但抢走了他的瓜和钱,还喝令:“以后永远不得进镇!” 解决了一个对手,他心里感到好不痛快。接着,他准备把张侨汉也赶走。就在万事俱备时,他妻子忽然跑来说:“老头子死了。”他忙于筹办老父亲的后事,把这事给担搁了下来。 今天,茶摊老板又看到张侨汉,不禁想起去年的事,心想:今日不赶走你,我就不开茶摊了。想罢,放下茶壶,跑出茶摊,找人去了。 张侨汉和他女儿小梅还未选好停住瓜车,一群人一窝蜂似的跑过来,拦住了去。大家拍着那青条条,花条条的西瓜,迫不及待地问:这瓜多少钱一斤?多少钱一个? 张侨汉停下小推车,笑容满面地拿起秤说:“我这瓜一毛五一斤,任挑任选。” 大家说:“不贵不贵!”纷纷围着瓜车挑选西瓜来。 后面的人够不着,便使劲往前挤,边挤边叫:“好的留点给我,别挑光了。”这一挤,顿时乱了套,前面的人被推到了瓜车上,后面的人被踩了脚,碰了头,顿时,啊哟,啊哟!叫声连天。 张侨汉和小梅见场子乱了,赶紧喊道:“大家别挤,顺着来,顺着来……”一连喊了数遍,这些人才像长了耳朵似的排成内外三圈,等待选瓜。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青年。他随便挑了一个青皮西瓜往秤盘上一放,说:“老伯,称称看。”张侨汉提起秤绳一量,十二斤足。张小梅在旁边马上算出:“十二乘一毛五等于一块八。” “不贵!”青年爽快地付了钱,笑呵呵地抱着西瓜转身走了。 第二个买瓜的是一个矮个子瘦老头。他大方地塞给小梅三块钱,并伸出两根手指头说:“给我称两个。’小梅迅速拣起两个大西瓜往张侨汉的秤上一称,一个是13斤,另一个也是13斤,合起来正好是二十六斤。二十六乘一毛五,不就是三块九吗?“三块钱不够,还差九毛!”小梅叫嚷道。 瘦老头听了,一双小眼珠盯着秤星转悠了半天,忽然说道:“刚才那个人一个瓜一块八,我两个瓜合起来应该是三块六,怎么会是三块九?你们肯定做了手脚。做生意可要诚实,不诚实就没人买你的东西。”瘦老头把小梅数落了一番,又换了副口气说:“两个瓜三块钱,卖不卖?” 张侨汉一听,这不是冤枉人么,按捺不住就说:“我们只不过是小本生意,从不弄虚作假,你两个瓜的斤两比人家重,怎么能说我们做了手脚呢?你要我少一两毛钱可以直接说,干吗冤枉我们?”停了一下,又说:“我向来口不二价,三块九不会少一分。若跟你少了,就要跟别人少。那生意就不好做了。” 瘦老头挤了挤八字眉说:“山里老头真不知好歹,我只有三块钱,你却偏要三块九,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张小梅插嘴说:“我们哪敢为难客人,你想占我们的便宜是真的。” 可瘦老头依旧说他没有零钱,非要小梅少那九毛钱。小梅见他这么坚持,就说:“我有一个解决的办法。”说着,她拿起其中一个称好的瓜,搁在推车上,操起瓜刀切下了半边瓜来。她把大的半边递给瘦老头:“快拿去吃吧,不然汁流了就不甜了。” 瘦老头见便宜没贪到,反碰了钉子,脸上的肉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周围的人都在讥笑老头小气,有人私下对他指头划脚起来。瘦老头感觉很丢面子,小眼珠骨碌一转,坏主意来了。他指着张侨汉的秤说:“你这秤不准,是短斤少两的黑市秤!” 张侨汉再次遭到诬陷,肺都快气炸了但他强忍住内心的怒火,拍着胸膛说:“我张侨汉种了五年的瓜,卖了五年的瓜,可从来没人说短斤少两的事,不信你去五里外的合家村问问。” 瘦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这秤不准就是不准,这两个瓜绝对没有二十六斤,如果你认为自己的秤没问题,可以让我拿别人的秤来称一称瓜,比比准!” “你去拿秤来量吧!我们等你量准了再卖瓜。”小梅毫不畏惧地说。 瘦老头十分高兴,马上将称好的那个瓜和切开的两个半边瓜放在一起,叮嘱大家说:“大伙帮忙看着这瓜,省得被他们调包了。到时候我拿来的秤试不准,不但白试,还让大家吃黑,那就亏大了。” 人群中有人说:“你放心的去吧!我们看着啦!”¨ 瘦老头扒开人群,撒腿向对面一家水果摊走了去。 围观的人口干舌燥,看着推车上又大又熟的西瓜,忍不住垂涎三尺。有人想开口称一个解解渴,可又担心他的秤有问题,只能继续站在那里等待着。 这时,有个极为憔悴的女人分开人群走到张侨汉面前,可怜巴巴的递过来一张褶皱的贰元币说:“卖瓜大哥,卖个瓜给我吧。我丈夫得了重病,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吃西瓜。我想请你卖个瓜给我,不管秤准与不准。”说完,泪流满面,好不悲伤。 张侨汉见这个女人如此可怜,不由恻隐一动,顺手拣起一个好瓜送到女人手上,亲切地说:“拿去给你丈夫吃吧!咱不称了,一块五算了。” 女人伸出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接过西瓜,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小梅迅速找给女人五毛钱,并说了一句“祝她丈夫病体早日康复”之类的话,目送女人走了。 再说瘦老头去水果摊那边跟摊主嘀咕了半天,终于拿着一杆秤过来了。他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两个瓜放在秤盘上一称,居然只有二十三斤四两。他“哎呀”大叫了一声,将秤呈给众人过目说:“你们看吧,我说他的秤有问题,这回说对了。他用他的秤称的瓜是二十六斤,而我用这杆秤称的是二十三斤四两,少两斤六两,这就证明他是一杆黑市秤。” 人们听到瘦老头的话,立即一片哗然。 张侨汉气得脸色铁青,一个箭步上前,抱起秤盘的瓜,气愤地说道:“这瓜我不卖了。” “不卖?你可要一亏本了。”瘦老头冷笑着地说。 张侨汉将三块钱塞到瘦老头的手里,态度坚决地说:“不做你的生意不用这杆秤,我照样可以卖完这些瓜。” “好呀!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高招。”瘦老头抱着双臂往中间一站,做出一个看好戏的样子。 张侨汉不满地瞪了瘦老头一眼,低头沉思了会儿,然后提高嗓门嚷道:“各位,我张侨汉今天不用这杆秤卖瓜了,车上的瓜一块五一个,任挑任选。” 大家一听,有这种好事?赶紧一涌上前,动手挑起瓜来。他们尽量挑大的,择好了付钱,一个个乐得合不上嘴。 不用称,一个劲地收钱,小梅也高兴,心想:还是爹这个主意不错,薄利多销。 一车的瓜你搬我抱,很快抢售一空。买到便宜瓜的人们笑着聊着走开去,没有买到的人搓着双手沮丧道:“嗬!来晚了,如果早点来,非得搬个回去不可。” 张小梅挂在胸前的钱袋已经鼓了起来,手上还抓着一把票子没处放。父女俩使用这种方法销了一车的瓜,都好生高兴。 而瘦老头瞪着空空的瓜车,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会儿,他回去还秤,水果摊的老板嗔怪他说:“怎么把我的秤借去那么久?别耽误我做生意行不行?”正说着,有个乡民拎着一个蛇皮袋来买水果,老板便用那杆秤称了三斤苹果给乡民。 乡民收好苹果,一指那个蛇皮袋说:“这是你要的大米,称称吧。” 老板马上放下那杆秤,转身跑到屋里拿来一杆大秤,正要勾起蛇皮袋来称。这时,那个乡民一把夺过那杆秤,不依不饶地说:“你换秤干什么?快用刚才那杆秤给我称。” 水果摊老板听了,顿时“啊”了一声,手一哆嗦,秤杆上的砣便掉到了地下。 第2章 2 张侨汉卖完了瓜,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地和女儿拉着推车离开了那里。他们刚走到街头,忽然茶摊老板带着一群健壮的青年跑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说:“给我站住。” “你们要干什么?张侨汉停住脚步问道。 茶摊老板双手叉腰,气势凛凛地说:“你们抢了我的茶生意,我要讨个公道。” 小梅感觉他们欺人太甚了,便说:“大朝天,各走一边!你有本事你赚,我们有本事我们赚,凭什么说我们抢了你的生意?” 茶摊老板大声骂道:“臭丫头,少贫嘴。” 张小梅一下子被唬住,不敢吭声了。 张侨汉知道对方存心找茬,俗话说:强龙敌不过地头蛇。于是满脸赔笑道:“这位大哥,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为了讨口饭吃,你做你的茶水,我卖我的瓜,双方各卖各的。客人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难道大哥不懂这个规矩?” 茶摊老板脖子一梗,斜着双眼嘿嘿冷笑道:“老头,我卖了二十年的茶水,哪门规矩会不懂?告诉你,你今天抢了我的生意,使我很不高兴。若你向我认错,以后再也不来了,我还可能会咽下这口恶气。倘若你不认错,以后继续再来,那别怪我不客气。” 茶摊老板如此嚣张的气焰令张侨汉和小梅十分气愤,无奈对方人多势众,硬来不行。张侨汉不想吃亏,强颜欢笑地走上前,握住茶摊老板的手好言好语道:“老兄,都是做生意的,何必斤斤计较呢?这样行不行?每天我在街头卖,不过来了。” 茶摊老板听到这话,便低头沉思起来。张侨汉趁机从衣服里拿出一盒大公鸡烟,一人抽了一根。 烟派好了,张侨汉回头把剩下的半盒烟塞进茶摊老板的口袋,保证说:“你放心,明天我决不过来卖,以后也不过来了。” 茶摊老板考虑了半天,用命令的口气说:“以后你就在街头卖,但不许大声吆喝,如果把我的茶客拉走了,街头也没你站的。” “你……”梅子觉得茶摊老板太过分了,气得差点冲上去,但却被张侨汉拉住了。 “我怎么样?”茶摊老板看出小梅不服,马上一扬手,背后那群健壮的青年“哗”地冲上来,将父女二人团团围住。 张侨汉不想跟他们硬来,用手拍了拍小梅,就拉着推车离开。然而,茶摊老板却不想轻易放过他们父女俩。他朝一个青年使了个眼色。那个青年“呼”地一声跑出来,瞄准推车一脚踹去,那推车便脱开张侨汉的手,失控地往下坡冲去。正好前面有个小孩在玩弹珠,那推车冲过去,一下子把他的额头撞了个大疙瘩。顿时,小孩哇哇大哭起来。 周围的街坊和人目睹眼前一幕,都在指责茶摊老板狠毒。 茶摊老板却若无其事的对张侨汉说:“老头,你的推车撞了人,可是要进派出所的哦!”张侨汉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指着茶摊老板的鼻子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别以为我山里人好欺负!”骂到这里,张侨汉就握着拳头向茶摊老板身上打来。茶摊老板没料这个瘦小的老头会攻击自己,没提防,胸膛挨了重重的一击。 “给我打死这老头!”茶摊老板一声令下,那群健壮的青年扬起拳脚朝张侨汉围攻而来。 人见在打架,都吓得退去好远。 到了这个时候,小梅什么也不怕了。她跑到一家铺面拿了一根拖把,不管是谁,见人就打。 街上乱了套,这边一打起来,那些过的、做生意的都停下手上的活儿跑来看热闹,竟没有人想过去劝架。一时之间,叫喊声,助威声连成一片 一阵打斗过后,张侨汉毕竟一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人用砖头打破了脑袋。小梅也被人抢了拖把,打倒在地。那群青年正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对父女。突然,派出所的民警闻讯赶来了。 傍晚,天色灰暗。 在回瓜园的碎石上,人踪绝迹。远处,几只老鸦在劲啼。 张侨汉用手按着脑袋上流血的伤口,跟着小梅拉着推车默默地前行。刚才,因为民警的到来救了他们一命,可是茶摊老板却带着那群青年一溜烟跑走了。结果,民警抓不到人,只能无奈地告诉他:“你们都被白打了,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抓到也犯不了。以后还是自己小心点吧。 走了不多时,张侨汉担心老婆邓容知道这件事,叮嘱女儿说:“呆会儿回去,别跟你妈说这事。” 小梅点了点头,难过地说:“爹,这样下去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张侨汉摇了摇头,说:“竟然不让上街,咱们可以去其他村子游着卖。” 父女俩来到瓜棚下,刚刚停好推车,就发现了瓜园遭毁的惨状。张侨汉大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便脚步踉跄地冲上了瓜垄。 瓜园地,瓜叶和瓜藤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红红的瓜汁血水一般铺满一地,到处扔满破瓜,烂瓜,地皮上还露着深一道浅一道的牛足印和猪粪。辛苦劳动了大半年的瓜园被毁,张侨汉十分的痛心。他跌跌撞撞地在瓜垄上跑来跑去,却没有找到一个完整的好瓜,心疼得快滴出血来。 一早,小梅起床做熟早饭,跟着进房去叫父亲。 张侨汉昨晚回家,老伴邓容见他满头是血,都吓哭了。她一边帮丈夫包扎,一边询问情况。张侨汉怕妻子担心,就撒谎说是不小心跌伤的。昨天他又是清洗伤口,又是包扎,弄到半晚才睡,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小梅走进房间,见母亲抱着两个龙凤胎弟妹坐在床前喂奶,父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也不敢惊动,悄悄转身出去了。 邓容手上这两个孩子是三十多岁才生的,来得可不容易。十多年前,连生两胎都是女婴的她为了生个男孩传宗接代,整天东躲西藏,跟计生组打游击战。后来虽然又怀上一胎,可生下来还是女儿,并且除了小梅,其他两胎都不幸夭折。 那时,她和张侨汉几乎对生男孩子的希望完全破灭,而村计划生育小组正抓得严,就这样她进入了结扎行列。可近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突然有了妊娠反应。几个月后,肚子大了起来。经检查确定是怀孕,她几乎乐疯了。村计划生育小组的人听说这件事,因为怕上头怪责“办事不严”,当然不敢过问。所以,等邓容生下孩子后,偷偷地带她上了手术台。如此人不知鬼不觉,双方一不受责,二不被超生罚款,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邓容这胎生了一对龙凤胎,由于突增两个吃饭的家伙,使得家里的口粮严重不足,夫妻俩的日子更加艰难。邓容一想到孩子多了,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就开始后悔生这一胎了。她真担心孩子将来跟她们这代人一样,永远被困在穷苦的山村穷耕苦做,没有一点出头之日。“孩子啊,孩子,”她拍着两个娃娃自言自语道:“希望你们快快长大,将来读书考上大学远离这个穷山窝,带爹妈去城里享享清褔。” 她只顾说自己的,不知不觉把张侨汉吵醒了。张侨汉揉揉双眼看了看邓容,起身问道,你在说什么?邓容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 张侨汉将吸奶中的两个孩子抱到怀中,脸挨着两个小家伙的脸蛋摩擦着说:“他们还没取名呢,得取个名了。” 叫什么呢?邓容问。 张侨汉思索了一下,说:“儿子叫张明,女儿叫张珍吧。”邓容点了点头,说:“这两个名字很响亮,就叫张明张珍。”接着,邓容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张侨汉皱了皱眉头,说:“天气这么干燥,那睡得下?山地的庄稼都长了草,需要去锄一锄。” 邓容关心地说:“别忙活了,这几个月够你和女儿累的。没日没夜的守着瓜园,从没好好学休息过,这会儿有点清闲就歇着吧。” 张侨汉被邓容的话勾起了心事,叹息着说:“唉,守了几个月的瓜,到头来什么也没有了,真是气人。”邓容昨晚听他说过瓜园被毁的事,虽然也很可惜,但却劝导说:“别提了,过去就算了。” 合家村村口,一个蓄水的大池塘边,几个长得黑黑瘦瘦的中年妇女蹲在石板上洗衣服,浓浓的黑色脏水卷着白花花的泡沫飘在水中,很快污染了水面。几只小鸭子在水里自由嬉戏,不时搅浊了小孩膝盖深的池水。 一个老头子挑着一担水桶来到池塘边,不断地舀起水泼向对面的谷田里。十几个回合下来,池塘的水越来越浅。 一个胖妇女瞅在眼里,十分的不满。等老头子返回挑水时,那个胖妇女大声说道:“一村大小几百号人都靠这点水洗衣服洗菜,你却把它挑去倒了。你这做的是什么事呀?” 老头子气得脸色爆红,指着胖妇女骂道:“你这个泼妇真多嘴,只有你是合家村的人,我不是吗?我吃这里的米,烧这里的柴,哪有水不让我挑的?谷子还没抽穗,就枯黄了,我挑水去浇灌,怎么说是去倒掉?” 胖妇女争辩说:“天旱得这么厉害,你明知道不管挑多少水去,还是会干的,这不是挑去倒了,是干什么?” 两人一争起来,就互不相让。直吵得吐沫横飞,声震屋瓦。一些洗衣服的女人看不过去,纷纷劝阻起来。 “咣!”一声锣响惊动了大家。小伙子大明一边拿着锣用力敲打,一边提高嗓门嚷道:“好消息,好消息,一组的张侨汉大叔当选为组长,要计划为咱村挖一条水渠,灌溉庄稼喽……” 老头子和胖妇女听到这个好消息,马上拍手称好,架也不吵了。 下午,在张侨汉的篱笆小院里围满了男女老少,大家议论纷纷,整个院子如同课堂,尽是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张侨汉搬来板凳请大家坐下,又拿出上午赶绘出来的水道图案,递给五十岁的村长郑八基说:“东面邻村的那个大水库,处于东大山的山洼中。我想,将山拦腰挖开,弄条溢洪道,将水引进我们合家村的庄稼田里。至于邻村方面,请你去打个招呼,相信他们会同意施水给我们的。” 郑八基仔细观察了水道图案,如果要挖开那座大山,虽然很费时间,但并不是不可能。就点头说:“我支持侨汉的计划。” 村民们听了,无不拍手叫好。 郑八基思索着说:“这东大山山高石硬,非得炮炸才行。人工开挖,一到两个月都不能将它开通。我想写个申请书,到镇上弄些炸药雷管来炸。那样一来,施工进程要快多了。” 张侨汉满口赞成:“还是郑村长想得周到!” 当即,郑八基拿来纸笔,写起了购买炸药的申请。填上年月日期,按上村民的手印,然后带着张侨汉上镇去了。第二天,申请批了,炸药弄回来了。郑八基又进行第二个步骤——去邻村沟通水库管理处的人,施水给合家村。 水库管理处的人一听到郑村长的恶意,非常配合合家村的引水工程,马上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合家村村民在张侨汉的率领下,扛起锄头和铁锹来到东面大山下动工了。 张侨汉让大家分成五组,由山脚到山顶各挖十个炮眼,挖的挖,挑土的挑土,各干各的。工分下去,大家挥洒着汗纷纷挖起来。不久,洞挖成了,专门请来的放炮师傅在洞眼装上炸药和导火线。让人走开后,只听“轰!轰!”几声巨响,浓烟浓浓,石飞土溅,瞬间,那座大山中间炸开了一个口子,对面的水库露在了眼前。 “山开了,山开了。”人们欢叫嬉笑着,互相奔走相告…… 在全村村民二十多天没日没夜,流血流汗的努力下,那条溢洪道终于挖通了。这天,是开堤放水日。张侨汉拿起一根铁钎,在“一二三”响亮的呼喊声中,撬开了水库堤口的石闸,清清的库水马上顺着那条笔直的溢洪道,往合家村的庄稼田流了去。 水库两边,一个个沾满灰土,面露困乏的村民望着眼前的壮举笑了。 第3章 3 清早,小梅躺在床上还没起床,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她爬起来朝门缝中望去,原来是姨母邓细容和二表哥胡伦来了。只听胡伦对父亲说:“姨伯,我想看看小梅表妹。” 张侨汉也没拒绝,指着小梅的房间说:“她还在贪睡呢,你去叫她起床吧。” 小梅一听,坏了,自己连头发都没梳,这个样子怎么见人?慌忙转身跑到床上,用床单往身上一盖,并蒙住脑袋,躺下去装睡。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胡伦大步走到床前,看到表妹这热的天蒙头盖脚的,自言自语道:盖得这么严,不热吗?说着,伸手去拉床单。 随着床单被一点点掀开,小梅好不心急,可又不敢睁开眼睛呵斥他。 胡伦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小梅的脸仔细地端详了半天,不住地点头微笑。 小梅紧闭着双眼,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胡伦发现自己是装睡。苦憋了许久,细听表哥的呼吸还在,不由暗中抱怨:呆子,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可憋不住了。 胡伦不但不走,反而不安分地将手伸到她的面庞上,轻轻地抚摸起来。 小梅感到很不,刻意把脸扭了扭。谁知,胡伦的手从脸庞移下,顺着脖子往衣领摸了进去。小梅心里一惊 ,想到母亲教过一句话:“姑娘的身体不能给人乱碰,只有找到自己中意的男人才可以。”她不敢再装下去,一个挺身而起,吓得胡伦触电般缩回手,口吃地问:“表、表妹,你怎么醒了?”小梅心想:“再不醒,就要被你白白占去便宜了。”心里这样想,嘴却应付地问:“表哥怎么来了?” 胡伦不自然地移了移臀部,说:“我是特意来看表妹的。”说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小梅的脸,充满的暧昧。 小梅感觉表哥有点心术不正,为了避开他,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梳理头发,不再和他搭话。 胡伦走到她的身后,提出要带她出去走走。小梅却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头发还没梳好呢,不去。” 胡伦感到很没趣,又搭讪说:“今天跟我们去下湖村走走吧。” “以后再说吧。”小梅口气冷淡地说。 这下,胡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埋下头去,像个受训的士兵,一动不动地呆站着。 这时,外面传来他妈妈邓细美的声音:“胡伦,该回去了。” 胡伦答应了一声,回头对小梅说道:“表妹,我该回去了。”小梅嗯了一声,没说话。胡伦有点依依不舍地说:“表妹,可以送送我吗?” 小梅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没脚呀。” 胡伦自讨设趣,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目送二表哥出去的背影,小梅觉得好生奇怪,一向斯文矜持的二表兄今天见了自己,怎么会这样的大胆? 其实,这里面有一段她不知道的内情: 二十年前,邓容怀上小梅,和张侨汉去下湖村妹妹家走亲。恰巧邓细美也怀了七个月的胎,张侨汉和姨妹的男人胡坚好酒,多喝了几杯,就指腹为婚来。他们互相协定:如果双方各生的是一儿一女,长大后便结为夫妻。如果生的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婚约则免。后来,邓细美生了胡伦,邓容生了小梅,一桩亲事随着一句话定了下来。 胡伦也是最近听到邓细美的相告,才知道的这件事的。至于小梅根本没人告诉她,自然还蒙在鼓里。 胡伦相貌平平,皮肤黝黑,长得并不出众。以前只为了读书,并没有想过婚姻大事。现在年龄大了,父母又告诉他和表妹的亲事,一时性急,就想看看未来的妻子长什么样。于是,他央求母亲带他来探亲。结果,一看到人,马上满意了。 再说胡伦走出房间,冲邓细美点了点头。邓细美心里已有了数,她对张侨汉和邓容说:“姐夫姐姐,你们要好生看着小梅,将来我们还需要她到下湖村掀网起浪呢?” 张侨汉和邓容明白邓细美的意思,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出了张家大门,邓细美回头对送出来的张侨汉和邓容说:“腊月十五是老大胡仓的结婚吉日,到时,你们一家可都要去哟!” 桑德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前几年听说广州赚钱容易,就带着老婆美云一起去闯。他和美云来到广州,看到的,遇到的,吃到的,全都不同凡响。但苦于没有门,加上人生地不熟,他们在广州瞎转了几个月,都没找到工作。最后,身上带的钱用得差不多了,住不起旅馆,只好在街上打地铺。 一天晚上,他和老婆坐在地下聊天,身上的钱包悄悄滑了下来。碰巧被旁边一个流浪汉看到。流浪汉趁他不注意,悄悄捡起钱包离开了。 桑德金和老婆聊了会儿,觉得饿了,就起身对老婆说:“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来吃。”他走到一家面摊前要了两碗面,伸手掏钱,这才发现钱包不见了。他一惊非同小可,赶紧回头寻找,可是找了半天没找着。最后没办法,只得和老婆挨饿到天亮。 第二天,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和老婆商量着去吃霸王餐。到了餐馆,两人叫来一顿大餐,大吃大喝完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结果被餐馆的人抓着,痛打了一顿。夫妻俩负着满身伤痕,正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时,一个浑身赘肉的胖子走过来,拉着桑德金问:“兄弟,想不想发财?” 桑德金说当然想了。胖子满脸嬉笑着把夫妻俩带进一家夜总会,私下对桑德金说:“如果想发财,就把老婆留在这里干,我给你五百块。” 桑德金不知道胖子要老婆在这里干什么,心里想着那五百块,痛快地答应了。事后,他收了钱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把老婆卖身做了三陪女。当时,他又悔又恨,一心想找回老婆,可人家根本不放人。 美云听说是丈夫把自己卖了,气得差点吐血。后来被一个客人强行侵占了身子,一怒之下割腕自尽了。 桑德金听说老婆死了,曾去找过那个胖子算账,可一场打斗下来,他落得头破血流,满身伤痕的下场。那个胖子用脚踩着他的脑袋,冷冷地说:“小子,在广州是适者生存,有了钱才能拥有一切,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实话告诉你,我是山东人,前年和妹妹来到这里,也和你一样被骗,将妹妹送进了火坑,结果妹妹被人害死了。尽管我也后悔过,但毕竟是没办法的。你要想过得好,必须学会心狠。如果你想跟着我一起干,我包你吃好住好,还有女人玩。” 桑德金被那个胖子给说服了,从此决定和他一起干。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女人,每次卖一个女人,就能得到上千元的报酬。日子久了,他成了一个坑蒙拐骗的最佳人贩…… 呯呯呯!敲门声打断了桑德金的回忆。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桑德金迅速穿上裤子下床去开了门。敲门的人是合家村村民他表弟大明。大明走进来问:“表哥,你找我来有事吗?” 桑德金说:“我准备带一批姑娘去广州,想请你帮帮忙。如果你村有姑娘,想办法让她们跟我一起走。” 大明说:“有是有,不过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 桑德金说:“只要你告诉她们是去那边赚大钱的,我保证她们会愿意。” 大明想了想,说:“那好,我们村的姑娘多的是,给你弄个来是没问题的。” “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桑德金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却又没忘了叮嘱一句:“记得弄漂亮的,丑的不要。” “干吗要漂亮的?”大明不明白地问。 桑德金意味深长地说:“女人到了广东,漂亮的好赚钱。” 大明也没多想,提出请求说:“表哥,不知道广州那边有没有我干的事,我想跟你一起去。” 桑德金走到沙发边坐下来,点了一支烟递给大明说:“去可以,但你必须学会狠毒,不然,休想赚到钱。除非你变成一个女人。因为女人只要有姿色,赚钱就简单多了。” 大明不知道表哥话里的含意,说:“管他呢,只要能到城里去,你叫我怎么着就怎么着。” 桑德金很高兴,说:“那你先回去帮我弄几个姑娘来,只要弄来了,我就带你去。本月十九号一早,我和阿惠在车站等着你们。” “行了。我会的。”大明几口吸完那支烟,将烟头放进烟灰缸里,随即转身走了。 大明回到村里,正好碰到小梅、秀英、小芳和巧儿几个姑娘围在井口汲水。大明连忙走过去对大家说:“你们想不想出去打工呀?我表哥说广州那边是个花花世界,钱多人傻好赚钱。只要你们去了,保证鼓着口袋回来。” “真的?”秀英和小梅都张大了嘴巴。 大明编谎话说:“千真万确,我表哥村里有个姑娘才出去没几年,就在城里买了房子和车子,家里还有上十万的存款。现在她每天大鱼大肉,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呢。” 几个姑娘十分单纯,加上没读过什么书,马上对大明的话信以为真,都嚷嚷着说要一起出去。只有小梅还在犹豫当中。 大明欢喜地说:“你们要去的话,可以准备一些衣服,带点零用钱。十九号早上来约我,我带你们去车站找我表哥。” 小梅笑着说:“我也想去,只是不知道我妈同不同意?” 大明怂恿说:“去吧,你看秀英他们都答应去了,村里只剩下你一个女孩,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多没意思呀。” 小梅一想也是,便说:“那我回去跟妈妈商量一下,有消息再通知你。” “好,你要去的话十九号早上来约我,一起走。”大明高兴地说。 小梅汲满了水,提着桶回到家里,看到母亲坐在板凳上缝衣服,一脸的严肃,她想说什么,又不敢。 张侨汉去村里开会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妻子对容说:“今天郑村长召开了一个特别会议,说是要利用我们的水土资源,种植苦荞,酿造苦荞酒,再挖塘养鱼,大办渔业。这样一来,村里人不用出去打工,二来,渔业、酒业办成,将给合家村的翻身致富带来好处呢。” 邓容歇下手上的活说:“这是好事,等酒厂建成了,咱让小梅去打工。” 小梅听到这话,更不敢说什么了。 第4章 4 下湖村有个天然的大湖,湖里产鱼出虾,住在湖周围的人家,常年以打鱼为生。胡伦一家,几乎靠打鱼赚满了腰包,成了村里的暴发户。 十五号一早,胡家的楼房门前摆着混响,正热热闹闹的播放着九十年代香港的流行歌曲。 客人纷至沓来,穿着整齐。 胡伦今天穿得很体面,满面春风地拎着一个开水瓶,穿梭在人群中间,斟茶倒水,显得十分忙碌。客厅里,摆满了桌子板凳,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厨房里,炒菜煮饭,熬汤蒸鸡,香气弥漫,热火朝天。 今天最高兴的是胡坚。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背着双手东瞧瞧西看看,乐在心里。 迎宾处,一担担的鱼肉米面往里送,一张张的红皮喜礼包往桌上放,一位位的客人交了礼往客厅坐。胡伦彬彬有礼地迎接着大家,这个叔爷,那个姑舅,嘴巴儿甜极了。 一拨又一拨人来了,可就是没见到姨父一家人到来。胡伦开始左盼右顾起来。一会儿,小梅抱着跟着父母出现了,胡伦的一双眼珠子快要蹦出来。他急行几步走过去接过姨父肩上的担子,亲切地说:“姨父,姨母一辛苦了,大家快屋里请。” 张侨汉看到胡伦知书达理,打心里高兴。 胡伦将姨父一家人引到屋里,歇下担子给他们端上茶,高声呼喊着把父亲叫了出来。 张侨汉端着茶和老伴刚坐下,胡坚春风满面地走进来说:“姐夫和姐姐都来了,途这么远,一定把你们走累了……” 张侨汉起身客气地说:“不累,不累,倒是妹夫你娶儿媳操心不少啊。” 胡坚亲热地将张侨汉按下座位,回头和邓容寒暄起来。 站在胡坚后面的胡伦谁也不看,单把两只眼睛放在小梅身上,呆呆地看着她,久久也不眨眼。小梅坐在板凳上只顾逗着玩,并不抬头去看任何人。胡伦看了半天,不见她抬头,心里慌了神。这时,邓细美进来瞧到儿子一直盯着小梅,忙开口说:“小梅啊,你和二表哥一起出去走走,坐在这里多没意思啊。” 邓容也想两人多联络感情,连忙接过小儿子,对小梅说:“跟表哥出去走走吧。” 小梅本来不愿意的,但碍于母亲发话了,只好跟着胡伦出去了。 胡伦拉着小梅来到湖边,指着停泊在湖畔的木船问:“表妹,你坐过船没?” 小梅摇了摇头说:“当然没有。” 胡伦解下缰绳,拉着小梅上船说:“竟然这样,我划你坐船到对面的镇子去,好吗?“ 小梅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有些惊恐地说:“表哥,还是不要了,我怕水。” 胡伦拿起木浆,说:有我在,怕什么?就摇起了木浆。 船慢慢地移动,渐渐地离开了湖岸。小梅本来怕水,可见他开了船,没办法,只好坐在船板上,双手抓紧船舷。胡伦一面摇船桨,一面问:“表妹,你在山村每天要干活,累不累?” 小梅不喜欢跟他说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低头望着荡漾的湖水沉思。胡伦自觉乏味,不敢再跟她说什么话了,快速摇动船桨朝湖对面划去。 船靠了岸停了下来。胡伦放下双桨,一面下船,一面说:“我们生活在下湖村的人家,全靠打鱼为生。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水,如果不会水就不能生存。表妹也应该学会不怕水,这对你会有好处的。” 小梅觉得奇怪,心想:我为什么要学会不怕水?我又不是住在这种地方。她以为是胡伦在乱扯,就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站起身问:“表哥,我们现在去哪?” 胡伦拉着她的手说:“咱们去赶集吧。” 小梅跟着表哥来到街上,只见卖水果的,卖衣服的,卖菜的,卖百货的,卖什么的都有。经过一家杂货铺前,胡伦突然停下步子,去问老板道:“请问有没有女孩头上别的发夹?” 杂货铺的老板说有,马上从柜台上拿了一只蝴蝶发夹递过来,自卖自夸道“这个发夹好看又实用,送给女孩子保证喜欢。” 胡伦付了账,转身把发夹送到小梅面前,看样子是要她收下这只好看的蝴蝶夹子了。 小梅从未接受过别人送的东西,顿时愣了。胡伦以为她不肯接受,劝道说:“小梅,我是很有诚意的,收下它吧!” 小梅不知道这是定情信物,也不好拒绝,就接了过去。 胡伦十分高兴,赶紧拉着小梅进了服装店,买了一套衣服给她,又去表店买手表,首饰店买耳环……买了许多东西打成一包,全部送给了小梅。小梅天性纯良,自然想不到表哥送东西别有用心,只以为自家亲戚送点礼物,没什么要紧的。 晚上,胡伦和小梅回来,赶上新人交拜天地。两人闹了洞房,各自回房睡去。 夜深人静之际,小梅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忽然房门慢慢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走到床边,用手轻轻解开了小梅衣服的纽扣。紧接着,面带淫笑地爬到了她的身上。小梅被压着不,睁开眼一看,是胡伦。她惊叫了一声醒转来,原来是一个梦。 天亮了,张侨汉一家吃过早饭,在胡坚一家的送行下出了下湖村。临别时,胡伦悄悄地对小梅说:“我送你的东西好好留着,以后有用的。” 小梅不吭声,像个玩世不恭的丫头玩弄着肩上的那根麻花辫子。 中午,小梅回到家里,把表哥送给她的那袋东西往桌上一放,疲惫地在板凳上坐下来。张侨汉笑着问:“很累吗?” 小梅笑了笑,说:“昨天晚上做了个怪梦,半夜都没睡着,所以很累。” 邓容说:“没走过亲戚,所以会不习惯。以后多去表哥家,就不会做梦了。” 张侨汉瞧了瞧放在桌上那袋东西,喜上眉梢道:“你们昨天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胡伦长大了,知道送我女儿定情礼。”邓容的语言里洋溢着喜悦。 张侨汉趁着高兴劲,就把小悔拉过来,说出了那个秘密:“你表哥呢,将来是你的丈夫。在你没出生的时候,爹就和姨父指腹为婚了,你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和胡伦成为夫妻。” 第5章 5 这个消息对小梅来说,太过突然。小梅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想张口拒绝这段婚姻,可看着父母那两张欢笑的脸,真不忍心泼一盆冷水过去,她只有忍气吞声,把委屈藏在心里。 离十九号还有两天.急着要去广州的秀英、小芳和巧儿已经早早地把衣服、日用品打成一包,作好了启程的准备。当然,她们也没把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梅忘记。干完了每天少不了的家务活,三个女孩一起找到小梅的院子里,看到小梅坐在桌边瞪着一块精制的手表发呆。秀英抢过手表一看,是新的,还在走呢?小芳羡慕道:“哇,哪来的?一定很贵吧?” 小梅根本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心里只是在想着父亲的话。 秀英发现小梅有心事,推了她一把说:“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小梅心里有些发酸,忍不住眼里溢出了泪花。秀英和巧儿看到她流泪了,拢过来关心地问:“小梅,你怎么了?有事跟我们说呀。” 小梅咬了咬嘴唇,伤心地说:“原来我和表哥有婚约,不久就会嫁到他那边……”说着,竟哭起来。 大家听了一愣,秀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嫁给表哥有什么好悲伤的?他家有钱,你嫁过去有吃有喝,离开了穷山村,应该高兴才对,哭什么呢?” “是呀。”巧儿说:“我就盼望到有湖的地方生活,可惜没机会。” 小梅抹干泪水,悲伤地说:“你们不明白,我对表哥只是跟哥哥一样看待,从来没想过会嫁给他。试问对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又怎么能和他相处在一起呢?” “对呀!”巧儿赞成小梅的说法,附和说:“你不喜欢他,却要嫁给他,这样不好。” 小梅叹了口气,接过秀英手上的手表,往窗外扔了去。窗外有个阴沟,手表掉下去,乌水溅起一尺多高。秀英、小芳和巧儿表示可惜,纷纷问道:“你怎么把它扔了?不是浪费了?” 小梅洒脱地说:“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留着他送的东西呢?” “那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广州?”小芳问。 小梅想了想,为难地说:“我还没跟父母说呢?怎么办?” 秀英催促说:“那快跟大娘商量啊,过两天就要动身了。” 小梅心乱如麻.考虑了一下说:“那我明天去跟他们商量。” 胡家办完了老大的婚事,又在为老二操心了。 邓细美认为应该尽快把小梅接到家里来,以免夜长梦多,这个好媳妇被人抢了去。胡伦更是急不可耐,天天纠缠着胡坚早点去认亲。然而,胡坚有些犹豫,这刚娶了媳妇,又急着去认亲,始终不太好,就对儿子说:“别急,是你的跑不掉,急什么?过阵子再去认亲吧。” 胡伦不依,把母亲推到胡坚面前,要她帮忙说好话。邓细美好话说了一大堆,胡紧就是爱面子,不愿急着去认亲。胡伦急了,双膝一屈,跪在父亲面前说:“爹,你一定要马上让我去认亲,没有小梅在身边,我活不下去的。” 邓细美怕儿子去寻死,求胡坚说:“答应儿子吧,反正早晚接都要接她进门的,为什么要拖呢。” 胡坚动摇了,最后决定说:“十八号是个好日子,买好东西去提亲。” 十七号中午,张侨汉去后屋清理阴沟,捞着捞着,那只手表在锄头下蹦了出来。他纳闷地蹲去捡起手表,扔下锄头往前门走来。小梅在屋里出来,正准备跟父亲商量去广州的事。看到张侨汉的脸色不对,手上还拿着一块表,小梅暗说不好,转头想躲进屋里。谁知张侨汉大喝一声说:“站住。”她只有站住脚步,等他来质问自己。 张侨汉几步走到小梅的面前,将那只表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表怎么掉到阴沟里了?” 小梅不敢隐瞒,如实说道:“爹,我不喜欢和表哥结婚。” 张侨汉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表哥不好吗?” 小梅鼓起勇气说:“他很好,可我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那你说说理由。”张侨汉的脸拉长了,一赌气地门槛上坐了下来,单等着小梅解释。 小梅知道爹心里生气,可到了这个地步不说也也不行。她说:“爹,女儿的终身大事应该由自己做主,可是你们不管女儿同不同意,就私自订下这门亲,你们讲不讲理?二十年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不管他家多富有,我就是不嫁他。”说着,伤心地哭着往房间里冲了去。 张侨汉很气愤,冲着房门口大声说:“二十年前的婚约不能改,除非是胡家先改。不然你这一辈子注定了是胡伦的人。”说完,扔下那只表出门去了。 邓容从菜园提着一篮青菜回来,听到小梅的哭声,惊讶地跑进房间,看到女儿趴在床上哭成了泪人。她放下菜篮,拨了拨小梅,关心地问:“小梅,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跟妈说。” “妈,我不要嫁给表哥,你跟爹说,不要让我嫁给他。”小梅爬起来可怜巴巴的向邓容乞求着。 邓容见是这事,很不高兴说:“这怎么可以呢?二十年前定下的婚约谁可以反悔?绝对不可以的事,胡家这么好,想求都求不来,你嫁给他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同意的。” 小梅听到母亲的口气,知道自己非表哥不可了,她口气坚决地说:“妈,如果要我嫁给表哥,除非我去死。” 邓容惊住了,连忙抓着小梅的手说:“这怎么得了?你千万别做傻事呀,不然爹妈会难过的。” 邓容还真怕女儿寻死,从那以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盯着小梅。无论是她吃饭、上厕所,她都形影不离地跟在身边。小梅感到烦透了,恨不得套根绳子到房梁上,吊死算了。可事实上,她的房间里绳索线带和剪刀之类的东西全给邓容收了,连柴刀、菜刀都收到箱子里锁着,除了用的时候拿出来外,其余的时间都锁在里面不动。 小梅求死无望,想逃跑又难,心里好不难过。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十八号,邓容对她放松了,自己拎着泔水桶去后面给猪喂食,让小梅在厨房里磨麦。磨着,磨着,小梅起了逃跑的念头。她想,只要离开这里,才能逃避婚事。她打心眼里不想和表哥结婚。 于是,她趁母亲去喂猪了,张侨汉去镇上了,放下磨杆,跑进房里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匆匆忙忙地往外就走。 喂猪去的邓容可不知道女儿跑了。而张侨汉此时还在镇上买东西。他买完东西回来,在上碰到来提亲的胡坚和胡伦。张侨汉看到妹夫和他儿子穿戴整齐的,手上还抱着好多礼品,马上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他笑着问:“妹夫今天和侄子下镇,应该是去合家村的吧?” “是呀,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带胡伦来向你们提亲的。”胡坚笑着说。 张侨汉心里高兴,可嘴里却说:“怎么这么急呢?我女儿还想在家多呆一两年呢。” 胡坚哈哈一笑,说:“提了亲,定了日子,她还可以住一段日子。没定日子,你我两家的心都不安定呀。” 张侨汉哈哈笑了一回,说:“竟然你们来了,我去菜场买点菜,你们先去我家吧。”正说到这里,小梅在前面跑了过来,当看到父亲和表哥父子,马上调头就走。 小梅就是怕在镇上碰到张侨汉才跑这么快的,结果不但碰到父亲,还碰到了胡家父子。胡家父子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看到小梅抱着包袱,马上纳闷地追上去问:“小梅,我们今天是来送聘礼的,你拿着包,跑得这么快,要去哪呀?” 小梅停住脚步,回头偷看了一眼张侨汉,撒谎说:“我是送衣服给我村里一个姐妹的。”由于不善撒谎,她的脸刷地红了。 张侨汉知道小梅是偷跑出来的,双眼严厉地盯着小梅。 胡坚当然不知道小梅说的是假话,忙说:“那你快把衣服送去吧,别忘了快点回来。” “嗯。”小梅回头看了爹一眼,就往前迈开了步子。 邓侨汉暗暗责怪妹夫鲁莽,不应该放走女儿。他想阻止,可又不好说出口,生怕被妹夫知道了内情。不阻止,又怕女儿跑了。思索再三,计上心来。他笑着对胡伦说:“你跟小梅一起去吧,记得到处逛逛再回来。” 小梅骑虎难下,只好跟着胡伦往前面走去。 张侨汉望着女儿的背影得意一笑,暗暗庆幸自己想出了个好计策。 第6章 6 到了街上,小梅飞快地往车站走去。胡伦跟上去问道:“你姐妹在哪里呀?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小梅见没法甩掉胡伦,胡乱往对面一家杂货铺一指,说:“她在那家杂货铺干活,我去看看她在不在?”说着走了过去。 胡伦傻呆呆地跟去杂货铺门口,往里探头探脑地望了望,只看到一个又胖又矮的男人在卖东西,根本不见有什么姑娘。他说:“你姐妹不在啊!这衣服怎么办?” 正愁不能蒙他过关的小梅猛然作出了一个决定——回去。她机灵地退到大道上,对胡伦说:“也许她今天没来做事,我们回去吧!” 胡伦点点头,抱着包袱和小梅并肩同行。此时,天色变得暗淡了,乌云遮日,狂风急来,上的树枝疯狂摇摆起来。眼看天要下雨了,胡伦四处观察了一下,看到边一处黄土墩下面有个烧砖的窑。胡伦说:“到那里去避避雨吧。”也不管小梅答不答应,直接拉着她跑了过去。 走到砖窑前,里面的洞口只有米把高,三尺宽,人进去了只能坐着或趴着,还不能站立。胡伦也不嫌窑洞窄,拉小梅躬身进去一坐,抬头查看了一下四周,说:“这个地方像张床,还挺隐蔽的。” 小梅没听出话外音,单纯地说:“是挺隐蔽的。” “难道表妹不想和我在这里……”胡伦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了。 小梅盯着胡伦那张奇怪的脸,突然感到不对劲。窑外,哗哗下起了急雨。风夹着雨点飘进了窑洞。小梅顿时浑身一哆嗦,感到身上有点冷。突然,胡伦扔下包袱,翻身爬到小梅的身上,压住了她那苗条的身子,并将嘴巴凑了过来。小梅又惊又急,眼前立即浮现起那天晚上的梦来。她觉得这是一种污辱。她挣扎着,双手不停地拍打舞动。胡伦的身体笨重地压着她,双手开始去解开她的上衣。 小梅急疯了,张开嘴巴咬了他一口,胡伦痛得大叫一声,放开了她。小梅迅速扣好衣服往窑外爬了出去。雨水顷刻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小梅……”大马上,张侨汉撑着一把雨伞神情焦急地四处张望,边寻找边喊叫,嗓子快哑了。 小梅抬起头朝马上看了一眼,充满了怨恨与绝望。她好恨父亲,恨他把自己推进了深渊边缘。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污辱和强制了,努力从地下爬起来,伤心地向一条敞着黄水的河冲了去。 张侨汉的目光搜寻到了女儿,脸色煞白地扔下雨伞,深一步浅一步地沿着女儿的脚印追了上去…… 小房间里,静悄悄的,隐隐传出哭泣声。外屋,哀叹连连。张侨汉和邓容面对面坐着苦恼,桌上,胡家送来的礼品原封不动的放着。 胡家父子是气哼哼地走的,临走前,胡坚扔下一句话:“这门亲事是我们双方说好了的,不管怎么样也要成功,这次不成,下次再来。” 原来,张侨汉去把亡了命的冲向河里的小梅拽了回来,半盘问得知胡伦对她施过暴,他十分愤怒,回到家里就骂胡坚没养好儿子,还说要搁下这门亲事。胡坚不知情,当抬头看到一身泥水头发蓬乱的小梅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由于张侨汉在赶人,他也只能见好就收。 晚上,小梅还在房间哭泣,张侨汉悄悄地走进来,和颜悦色地说:“小梅,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小梅也不理会父亲,把头歪到一边去。张侨汉知道自己被女儿恨着了,耐心道歉道:“是爹不好,爹不应该强迫你。” 可是不管父亲怎么自责,小梅始终一言不发。 深夜,所有的人都已沉睡去,白天受了伤害的小梅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忽然,窗户被敲响了,咚咚的声音很清脆。小梅爬起来推开窗户一看,原来是秀英,便问她有什么事? 秀英低声说:“白天听说你出事了,我们很担心,本来想来安慰你一下的,可妈不让我来。怎么样?想不想去广东?我们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就走,你想去一起走。” 小梅小声地说:“我想好了,明天早上和你们一起走。” “那好啊,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和穷苦的山村,要走可得偷偷地走,省得被你爹妈抓到可不是玩的。”秀英说。 小梅点了点头说:“鸡叫的第一声我就去村外的大道等你们。” 秀英离开后,小梅思绪如潮,轻轻地关上窗户,转身回到床上躺着,静静地想着怎样逃离这片伤心的土地。 第二天凌晨六点钟,鸡叫的第一声,小梅起床穿上衣服,将墙上挂着的大布包取下,把一些衣服找了出来,一件件折叠好,塞进了包里。她又装上梳子,镜子,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大把的零用钱。那是她砍柴换来的,总共有二十多块。她平时舍不得用总是藏在抽屉里。她把钱放在桌上一张张地叠好塞进包里,接着推开窗户看看天色,已经能看得清面了。 小梅抓起布包轻轻走出房门,却发现父亲守在门口边的木床上睡着了。大门关得紧紧的,那张床就挨在门边。年老的父亲睡得很沉,盖在身上的被单都掉了下来,一双布满纹的脚也露在外面。小梅看着父亲那张苍老的面孔,心中又是悲伤,又是难过。 时候不早了,她把布包往肩上一搭,转身进房,搬把椅子放在窗前,猫腰钻出窗外去。 天色发白,一轮淡淡的明月留在天际。 小梅走出村外,很快碰到秀英、小芳、巧儿和大明从后面走来。她们每个人都携带着包袱,神色还挺快乐。小梅见到她们,高兴万分。 大明迎上来对小梅说:“竟然人都到齐了,赶紧走吧!有话上车说,免得耽误了坐车。” “那走吧。”四个女孩手挽着手,满怀理想地和大明朝那条笔直的大道走去。 车站口,桑德金带着行李,神情不安地四处张望着。等了会儿,他看到左侧的道口,大明领着几个水灵的姑娘走了来。她们一个个穿的都是花衣布裤,肩膀扎着一对花辫,同样穿着一双黑布面薄底鞋,那样子教人一看就知道是山村出来的。 大明领着四个姑娘走到车站口,得意地对表哥说:“怎么样?这回该相信我的办事能力了吧?” “相信,当然相信。“桑德金笑眯眯地拍大明的肩膀,附耳说道:“一起去广州大一场,有票子赚和女人玩,满意了吧?” “当然满意。”大明满心欢喜,然后为大家引见了一下,四个姑娘便一齐跟桑德金打了个招呼。桑德金对大家说:“大家先坐客车去火车站,找个边摊位吃点。再坐火车去广东,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四个姑娘从来没有出过门,而且还是第一次坐火车。一到火车站里,她们不安分地东摸摸,右看看,包不放在专门的地方搁着,却像宝贝似的抱在身上,还不时的把头和手伸刭窗外去看风景。 火车呜呜一阵长鸣,车轮慢慢启动起来,站口的人们渐渐被抛到了后面。 火车日夜兼程.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广州火车站。东站人声沸腾,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穿戴各异,真是令人难以想像。桑德金提上包,吩咐大明和四个姑娘说:“带好东西,紧紧跟着我,别走丢了。” 大明和姑娘们跟着出了火车,一东张西望,左右顾视,看个没害没了。出了火车站,广州大城市重重叠叠的高楼大厦,以及五花八门的广告牌子在眼前闪晃,马上各式各样的汽车来回穿梭,忙忙碌碌。她们简直被广州的繁荣给吸引住了,仿佛以为自己置身在梦里。 没多时,桑德金将她们带到一家极为简陋的旅馆,付了房租,让大家住进了一间窄小的客房里。大家舟车劳顿,一找到个歇脚的地方就放下东西,东倒西歪地躺了下来。桑德金点了支烟,嘱咐大家说:“广州这个地方你们不熟悉,不要乱跑,呆会儿我出去跟朋友打个招呼,再把你们带到厂里去工作。” 四个姑娘点点头同意了,并没有怀疑什么。桑德金吸完那支烟,扔下烟头起身对大明说:“表弟,跟我去见见老朋友。” 他们表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客房,到了外面,桑德金将大明拉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郑重其事地说:“大明,是表兄弟我才不瞒你,我这几年在广东做的是贩卖的生意。我的手头这么阔,就是因为将女人卖给夜总会和场所赚钱 第7章 7 大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想到自己和四个姑娘被骗了。他惊恐地望了望表哥,又望了望那个四川女人,一股子的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桑德金早料到他说出来会有这样的反应,拍拍他的肩膀说:“大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这一步没什么好说的?跟我一起干吧,保证女人金钱满怀抱,卖了这四个女人,我们一起发财。” 大明冷静地一想,反正自己没有钱是回不去的,不如还是听他的。 秀英和小梅四人被留在生疏的旅馆里,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心里十分害怕。小芳无助地说:“这个地方好陌生,他们都走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秀英年纪稍长,稳重地说:“放心吧,这里的人只要我们不惹他们,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桑德金和大明快回来了,我们再等等。” 没过一个小时,桑德金和大明提着两塑料袋的食品进来了。桑德金把食物分发给四个姑娘,一人两块面包和一瓶饮料。分好了,他自己拿着两块面包和大明坐下来吃起来。秀英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块面包,忽然好奇地问桑德金:“你要带我们去干什么工作呀?” 桑德金顿了顿说:“去工厂干活。” 秀英穷追不舍:“具体是做些什么的是正规厂吗?” 桑德金早有准备,从容地答:“厂里什么活都可以做,厂长是正宗的广东人,当然正规了。”怕大家起疑,又补了一句:“放心吧,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我不会骗你们的。” 经他这么一说,四个姑娘放下心来,对他们表兄弟二人没有丝毫猜疑。大明背弃了良心,出卖了四个姑娘,心中有些愧疚。他埋着头,吃着面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午两点,桑德金催促大家动身了。四个姑娘盲目无知地跟着表兄弟二人经过一条大街,钻进一条极暗又偏僻的胡同里。 走着,走着,秀英突然产生怀疑了。她停下步子问:“大明表哥啊,工厂到底在哪里啊?” 桑德金说:“再走几步,就到了。” 秀英感觉不对劲,带着满心的猜疑,慢吞吞地跟着桑德金往前走去。只见沿躺着许多穷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衣服破旧,满脸的菜色。走到前面,有三个穿着花哨的青年流里流气的迎面而来。秀英和小梅察觉到这三个人不太正派,怕惹上他们,立即闪到桑德金的身后。她们原以为有桑德金和大明两个男人撑着,就没事了。哪知,那三个青年瞧到小梅四人长得如此水灵,不免动了心思。三个青年笑嘻嘻地走上前来,轻浮地用手摸了摸小梅和秀英的脸蛋,又怪笑着把小芳搂进了怀里。小梅和秀英吓得哇哇直叫,小芳也吓得哭出声来。这时,袖手旁观的桑德金终于看不过去了,笑着用不太熟练的广东语对三个青年说:“对不起,老兄,我们是送货来的,请行个方便。” 其中两个青年听到这话,便让另一个青年放开了小芳。桑德金从口袋里抽出三支烟,每人发了一支,又拿出火机为他们点上火。三个青年这才笑笑咧咧地走了。 三个姑娘无故受了场虚惊,过了好久,还心有余悸。不久,桑德金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夜总会门前,说:“到了,大家进去吧。” 小梅朝里面看了看,灯红酒绿,歌舞声声,便问:“这是什么地方?” 桑德金说:“是做事的地方。”说完,领头进去了。 小梅也没产生怀疑,盲目地跟了进去。到了里面,她仔细观察四处,眼前尽是男人抱着女人们抽烟、喝酒、的情景。而女人们一个个穿得袒胸露背,十分的开放。 桑德金拦住一名送酒的服务生,跟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服务生抬头朝这边扫视了一下,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让她们跟我来。” 小梅等人跟着服务生进了一道窄门,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小梅看到左右两边是一间间的客房,看上去像个旅馆。客房的门有的开着,有的关着,从里面乱哄哄地传出男人的喘息,女人的浪笑,听上去令人战栗。走过一间半掩半开的房门口,小梅无意中瞄到床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女人乱吻。床下,扔满了衣服。 这一幕让小梅发现到了什么,正想知会秀英,却见她已经跟着服务生进了一间房。小梅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第8章 8 服务生让大家坐着等待,转身就去叫老板了。大家到处看了看,发现这间房除了一张沙发和一张床外,什么也没有,简简单单的,完全不像个做事的地方。大家正在疑惑,忽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大家抬头一看,是一个满身赘肉的胖子。 胖子走到大家面前,先打量了一下小梅、秀英四个姑娘,这才开口说:“还可以,只是黑了一点。” 桑德金站起来说:“老板,黑了一点有什么关系呢?抹点粉不就行了。至于价钱方面嘛……” 胖子不等他说完,爽快地说:“放心,我不会少你一分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递了过来。桑德金收了钱,谢了又谢。胖子笑着说:“如果你下次再帮我找几个像样的村姑来,我给你加一倍的价钱。” 桑德金跟胖子寒暄了会儿,回头对四个姑娘说:“你们就留在这里做事,老板会照顾大家的,我们先走了。” 小梅一听,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了吧?于是站起来问道:“你们要去哪?难道不管我们了?” 大明哄骗她说:“我们要去别的地方招工,你们就留在这里。放心,没有人会欺负你们的,或许过阵子遇上好男人,你们就会幸福一生。” 桑德金也说:“这是你们的福气,好好呆着吧,我们先走了。” 二人说走就走,提上行李,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小梅和秀英很机灵,抓紧布包就要跟出去,不料,那个胖子一把抓住她俩,脸色严厉地说:“听话,到了这里就要听我的,别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小梅和秀英四个姑娘害怕极了,瑟缩着身子直发抖动。“登登”门外传来脚步声。那个服务生抱着许多花里胡哨的衣服走进来,给每人发了一条裙子,用命令的口气说:“快换上这些衣服。” 小梅和秀英拿起裙子一比划,又短又露,上面遮不住胸,下面遮不住膝盖,忍不住抱怨道:“这个样子叫人怎么穿呀?” 胖子示意大家说:“快把衣服换上,马上去给我接客。”他一味的普通话,很容易懂。可令大家不懂的是“接客”这个词。秀英用乡土音问:“什么是接客,哪里有客?” 胖子听不懂她们的土话,纳闷地问:“你说什么?” 秀英又问了一句什么叫“接客。”胖子仍然听不懂,就转头对服务生说:“你马上教他们说普通话,简单的几句就行了。如果她们起什么歪心,就关在房里不给吃喝。” 服务生听从胖子的吩咐,当场教四个姑娘学起了普通话。他教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常用语,比如“老板,”“您好”,“我好喜欢您,”之类。花了半天时间教会她们后,服务就让她们快点换衣服,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四个姑娘无奈,只好把身上的花布衣服脱了,换上裙子一瞧,哎呀我的妈,遮住了上面,遮不住下面。“这也太露了吧。”秀英脱下裙子,抱怨说:“这种衣服那么短,真丢脸,不知道怎么穿。” 小梅想起一走来所见到的情景,提醒大家说:“我们可能被骗了,这里不是好地方。我们不能呆。” 小芳认为很有道理,接话说:“你们瞧瞧这里的男人、女人,没一个好人,大明和他表哥骗了我们。” “那怎么办?外面那么多人,我们想走是走不了的。”巧儿胆战心惊道。 小梅当机立断地说:“我们逃吧,逃出去再想办法找工厂赚钱。” “你很聪明,你想想办法吧。”秀英束手无策地说。 小梅静下来思考了会儿,说:“大家快换回自己的衣服,把东西带好,找个机会往外冲。” “那好。”大家赶紧穿回衣服,抱起布包作出了逃走的准备。 一会儿,服务生开门进来了,见四个人没换衣服,还抱着包站在一起,心起猜疑,问:“你们想干什么?”一句话刚出口,小梅领头带着大家推开服务生,往门外跑了去。秀英跑得慢,落在了最后面。 服务生见几个人逃了,又急又气,撒腿追了出去。 小梅几个拼命地冲出走廊,跑到了外面。马上惊动了干活的伙计,都朝这边拢了过来。那个服务生还在后面穷追不舍。秀英因为体重肉多,远远掉在后头,没跑几步,就被务生抓住了。小梅看到出口处没有人把守,带着大家奋力冲了去。被抓住的秀英望着快逃出牢笼的小梅她们,含泪喊道:“救命,快救救我……” 小梅听见秀英的喊叫,忍不住停下了步子。这时,小芳说:“快跑呀,再不跑就跑不了啦。”然后联合巧儿拉着她冲出门外去。秀英眼睁睁地看着同来的姐妹离自己而去,不由得流下一行悲伤的泪水。 服务生一面吩咐伙计去追另外三个姑娘,一面把秀英拎回原来的房间。他从腰下抽出一根皮带,照着秀英的身上抽打起来。秀英痛得又哭又叫,满地打滚。 打完了之后,服务生把秀英扔到软绵绵的床上,淫笑着褪掉身上的衣服向她扑来。秀英惊慌失措,连忙挣扎反抗。但服务生紧紧地压住秀英,并剥开了她的衣服…… 霓虹灯闪烁的马上,跑车来去匆匆。马边,三条影子仓皇失措地往前狂奔着,后面,紧步追来几个伙计。 “快跑,他们追来了。”巧儿气喘吁吁地说。 三个姑娘拼命地往前跑,也不管马有没有车,直接穿行了过去。后面那几个伙计也想追上去,却被密密麻麻的车流拦住了。 大家终于甩掉了那些坏人,便在一根灯杆下停住脚步,手按着飞速跳动的心窝大喘气。 小芳回头看了看后面,不见坏人追来,庆幸地说:“幸亏我们向这边跑,不然,被抓住了。” 小梅担心道:“不知秀英怎么样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吧。天这么晚了,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巧儿说。 小芳异想天开道:“如果有个人收留我们该多好呀。” 小梅比小芳和巧儿大一岁,所以成熟些。她说:“这个时候还会来谁有帮我们?我们还是找找看吧。说不定有什么地方没关门,我们就进去借宿一晚。明天帮他们做事。” 三个姑娘如同失落离群的孤雁,胆战心惊地沿着马往前走。走了不久,看到前面有家发走廊的门没关,里面还有灯光。小梅感到希望在即,立即说:“里面一定有人,去瞧瞧。” 大家也没想过这是个什么地方,迈着大步走了进去。里面,有个三十左右,带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在镜台前收拾理发工具,突然冲进来几个姑娘吓了她一跳。她正要开口问什么,小梅走过去说:“大姐,您好,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因为被人骗了,没地方借宿,您可以留我们住一晚吗?” 那个女人听到小梅一口乡音,不由动容地将三人打量了一眼,大方地说:“其实我也是外地人。竟然你们没地方去,正好我这里床位多,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住下吧。”接着,她自我介绍道:“我叫秋珍,比你们大一点,就叫我珍姐吧。希望不要介意。” 小梅觉得这位珍姐心地好,就说:“珍姐,我的一个姐妹被抓了,他们一定会打死她的,我应该怎么办。”说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位秋珍长叹了一声说:“有什么办法呢?富贵在天,生死由命,看她的造化了。我奉劝你们一句,别想着去救她,那只会自投罗网。听我的,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做。”说完这些话,她推开里面房间的门,对大家说:“进来睡吧,我去隔壁和艳香她们睡。” 小梅、小芳和巧儿提着布包走进去一看,地方虽然小,却放着两张床,而且收拾得挺干净。就和珍姐道晚安,关上房门,上床睡下了。 小梅心里有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许久睡不着,满脑子在想,明天醒来以,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天早上,珍姐一早起床去外面买来油条和馒头,又把两个帮手小美和艳香介绍给了小梅她们。大家围在桌子前坐下,珍姐主动拿起东西让大家吃,又问小梅,你们几个昨夜想得怎么样?留不留下呢? 小梅早就想好了,如果不留下,就没地方去。于是,她对小芳和巧儿说:“我们留下吧,等做到钱再回去。” 小芳和巧儿没什么主意,便同意了。 珍姐很高兴,对小梅三个说:“呆会儿我们姐妹帮客人剪头,你们在旁边认真学,用不了多久也会理发的。” 大家吃完早点,就收了摊子等着客人来。 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他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看样子不是为了剪头而来的。见到珍姐,他嬉皮笑脸地用手摸了摸珍姐的脸蛋,说:“秋珍,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许多。” 珍姐笑着轻轻打他的手,说:“何老板,我已经是徐娘半老了,哪能变得漂亮呢。倒是何老板越来越有精神了。” “真会说话。”何老板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随手抽了两张十块递给珍姐说:“今天我不理发,要你帮我按按摩怎么样?” “当然可以。”珍姐收了钱,满脸赔笑着把椅子搬到何老板的身前。何老板坐下去,眯着双眼养起神来。 珍姐娴熟的双手在何老板的左右太阳穴轻轻地揉动起来。何老板似乎感觉很,眯着的眼慢慢合上,并渐渐睡去。珍姐的手由上移到肩部,轻巧迂回的手法令人叹服。小梅三人站在旁边认真地看,认真地学,虽然她们认为这是不太正当的手艺,但看到珍姐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敬业,也就没什么可介意的了。 发廊的生意很红火,没几分钟就有客人光顾,或理发,或按摩,收入十分可观。小梅三人吃喝住,珍姐一并包干。她们每日站旁观学,一周过后,多多少少摸些门。什么剪呀按摩的差不多学会了一点,再加上珍姐的精心指点,没多久,小梅三人开始拿起了剪刀学试剃。试剃的对象是一老两少,这三位都是熟客,珍姐怕生客让小梅她们吃亏,特意作了此安排。刚开始,三个人拿着剪刀手有些无名发抖,时间长了,剃的头多了,慢慢就习惯了。 元旦这天,客人出奇的多,从早上八点开始,接二连三地来了许多客人。珍姐应接不暇,也没办法照顾到小梅她们,就让她们各领着一位生客理发。小梅领到的是一个带耳钉的小伙子。小伙子很流,在小梅为他理发的时候,故意将手伸去摸她的臀部,动手动脚的。小梅感到浑身不自在,又不敢对客人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谁知这个小伙子越来越放肆,那只不安分的手摸到了小梅的衣服里面。小梅的手抖了一下,小伙子的头皮便被剪刀划伤了。小伙子痛得一蹦而起,扬手抽了小梅一个耳光,并骂道:“臭女人,不会理发就别理,敢戳伤我,欠揍呀。” 那边的珍姐见出了乱子,连忙过来给小伙子赔礼,并说:“她是个生手,不熟练,请你别见怪,这次的理发费就免了吧。” 可是小伙子不依不饶,跟珍姐吵起来。 无故挨了一巴掌,小梅伤心万分,扔下剪刀哭着跑到外面去了。 小梅冲出发廊门口,也不管马上有没有车,失魂落魄地往前奔跑着。突然,一辆宝马从前面奔驰而来,车主来不及刹车,嘭地一声,将小梅撞倒在地…… 小梅醒转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豪华的房间里,身下是一张舒适的大床。一个长相英俊,脸上有对酒窝的男人坐在旁边,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当看到她醒了,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黄家千,今天开车把你撞到,真是不好意思。”男人说话时,嘴巴里喷着一丝酒气。 小梅知道责任在自己,要不是在马上乱跑,怎么会被人家撞到呢,就微笑着说:“应该道歉的是我,谢谢你救了我。” 这位黄家千告诉小梅,在她昏迷时,已经送她去医院做过检查了,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脑袋受到了撞击,需要休息一下。末了,黄家千又说:“我撞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在哭,为什么?” 小梅也没隐瞒,就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黄家千。黄家千深表同情,说:“这样吧,我家里正好缺个家庭助理,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家里除了我,就只有一个妈妈。当然,我还有一个女朋友叫林美丽……” 第9章 9 林美丽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在读书时和黄家千坠入爱河。俩人男欢女爱,两情相悦,很少拌过嘴。但过了不久,林美丽借着自己娇纵、放荡的性格,又跟别的男人打起了。一天,黄家千买了一只钻戒兴冲冲地跑去找林美丽,准备向她求婚时,却发现林美丽正和家里和一个陌生男人接吻。黄家千惊呆了,事后,他扔了那枚钻戒,并疏远了林美丽。 一年前,林美丽离开广州,去了香港,黄家千看淡了这段感情,很少打电话过去,总是林美丽自己打来。 黄家千回忆到这里,对小梅说:“其实,开车前我喝了一点酒,不然,也不会技术那么差,撞到你了。” 小梅猜想说:“你一定是不开心,才会喝酒的吧。” 黄家千点了点头,说:“今天,我女朋友打电话来,要我去香港陪她,可是我一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就来气。” 小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劝解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越想越气,何必呢。” 黄家千便撇开不愉快的事,询问小梅的出身和来历。听说小梅来自农村,就好奇地问:”你们村里有电视机吗?” 小梅说:“别说电视机,连电都没有,到现在为止,我们还点煤油灯呢。” 黄家千叹息说:“山村太穷了,真是可怜。”又自卑地说:“我呢,小时候也很穷,十岁那年,爹地得病去世。从此,这个家只剩下我和妈咪俩人相依为命。在我读书的学校有很多有钱的同学,他们一个个骄傲自满,都看不起我。妈咪时常告诫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做个会赚钱的男人。我没有辜负妈咪的一番苦心。大学毕业出来,就到林美丽爹地的公司做起了小职员,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升职加薪,做了公司的总经理。” 小梅羡慕地问:“你女朋友一定非常喜欢你吧。” “以前是,现在不知道了。”黄家千皱着眉毛说。 小梅又问:“你呢?喜欢她吗?” 黄家千不可否认地说:“她很美,我过去的确十分喜欢她。可是现在,我感觉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小梅伤感地说:“我是山村人,没读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我知道你们城市人找对象一般讲究缘分和沟通,我很羡慕你们那种自由婚恋。可我们山村呢?女儿家不可以跟陌生男人交头接耳,更不可以随便和人家谈笑,否则被人说是放荡,不守本分。曾经有个女孩在没出生时,她父亲跟她姨母肚子里的孩子定了婚约。等到女孩长到二十岁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求婚夫来,而且还是素来熟亲的表哥,你说好不好笑” 黄家千惊讶地说:“国家《婚姻法》不是禁止表兄弟通婚的?山村怎么没断那种封建?” “就因为是山村才免不了那种做法。”小梅想起自己的遭遇,双眼湿润了。 两人还在谈话中,外面走进来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妈,黄家千给小梅介绍说:“这是我妈咪,她唯一的爱好喜欢打牌,以后你跟她要好好相处。” 大妈很和善地对小梅说:“对不起啊,我儿子开车撞到你了。以后,你就在这里养伤吧。” 小梅在黄家住下来之前,决定去看看珍姐。于是,她对黄家千说:“我来广州之时,曾经得到一个好心大姐帮助。现在你收留我了,得去告诉人家一声。” 黄家千问珍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梅说:“她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独自一个人带着两个姐妹开了一家发廊,不但人能干,心地还挺好呢。” 黄家千来了兴趣,说:“我想见见她,可不可以带我去?” 当小梅带着黄家千来到珍姐的发廊门口时,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劈里啪啦一团响,像是发地震一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小梅预感不祥,抬步就跨进发廊。 里面,一个戴耳钉的小伙子带着几个混混在砸东西,桌椅和理发物品都扔了一地,满地狼藉。那个小伙子把发廊弄了个乱七八糟,仍不解气,还操起一把椅子准备向镜台砸去,这时,站在一旁护着几个姐妹的珍姐开口了:“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的姐妹只不过戳伤了你一下,现在你砸烂了我的场子,赶走了客人,气也出了,应该收手了吧?不然,小心我打电话报警,到时,你们别想好过。” 珍姐几句锵锵有力之言,一下子镇住了那个小伙子。小伙子马上让其他小混混停住手脚,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黄家千刚才通过这一幕,见识到珍姐的豪气与胆识,暗自佩服不已。本来他想帮忙解决麻烦的,可看到珍姐一句话打发走了人家,他也不便多事了。 珍姐看到小梅突然回来了,旁边还跟了个举止不凡的年轻人,便紧张地跑过去拉着小梅问:“你到哪去了?之前你哭着跑出去,然后就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害得我跑去报警,结果警察说,失踪人口没过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接着,那个坏蛋就带人来闹事了。” 小梅对珍姐说:“我出去遇贵人了,这位黄家千先生把我撞了一下,听说我没地方去,准备留我在他家做事呢。” 珍姐很高兴,对黄家千说:“谢谢你收留小梅,以后还请多关照。” 黄家千客气地说:“别这么说,应该的。” 珍姐没想到人家客气成那个样子,把自己叫得这么亲热还真不敢当。“黄先生,叫我阿珍吧,我大不了你多少,叫我珍姐当不起。” 小梅在旁边说:“珍姐,家千很容易沟通的,人又挺随和,就让他叫你珍姐吧。” 珍姐笑了笑,说:“趁着今天生意好,小梅又找到了一个好去处,一会儿关了门,去餐馆吃顿好的,我请客。” 黄家千主动说:“珍姐,难得大家这么有缘,这顿我请好了。” 珍姐不好推辞,指着对门那家小餐馆说:“去那里吃吧,近些。” 黄家千笑道:“不用帮我省钱,去找家西餐厅吧。” 正好发廊前面不远处有家西餐厅,珍姐和大家收拾了东西,关了铺门,一群人高高兴兴地去了西餐厅。 西式餐厅食物昂贵,服务周到,没有钱的人一般都不敢进去。今天这几个村里姑娘跟着黄家千算开了眼界了。不说别的,光餐桌的摆设就有讲究,杯、叉、刀餐巾等物,都是摆放得有条不紊,整整齐齐。黄家选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伸手招来服务生,几里咕噜地说了一套洋文。那服务生立马转身去了。 片刻,服务生端来一些美味可口的西餐摆在桌上,又在每只玻璃杯上到了半杯红红的橙汁,这才退到一旁站着。几个姑娘见到香喷喷的食物,管它是什么,拿起叉子往嘴里塞。黄家千则与众不同,他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叉子按住盘里的牛排,用刀切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吃得津津有味。小梅与珍姐生性拘谨,当然是吃不露牙,嚼不露齿。 黄家千正在吃着,忽然放在桌前的大哥大响了。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拿起笨重的大哥大贴在耳边喂道:“找谁?”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的神情立马变得慌张起来:“好,我马上来。”他关了电话,起身抱歉地对大家说: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们吃完了。 小梅问他有什么事?他回答说:“林美丽的爹地突然昏倒进医院,我得回去一趟。我先走了,呆会儿你自己搭车回去。”他拿出几张钞票塞给小梅,说:“这是付账的,剩下的你留着打车。”说完走了。 第10章 10 小芳拿过那票子数了数,有五六张,全是一百元的人民币,顿时惊叫起来。巧儿在旁边羡慕道:“小梅命真好,遇上这么个有钱又英俊的帅哥,一辈子不愁吃穿,又不像我们这样辛苦,太令人向往了。” 小梅坐车回到黄家,换了拖鞋地往沙发上一坐。这时,茶几的电话机响了,她拿起话筒接听,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极没礼貌地说:“你是谁?我找黄家千。” 小梅感觉到她是黄家千的女朋友林美丽,连忙说:“我叫小梅,黄家千去了医院,听说你爸爸晕倒去了医院。” 那个女人果然是林美丽,听说父亲昏倒了,她着急地说:“我爹地怎么昏倒?他进了哪家医院?” 小梅说:“不知道,你问家千吧。” 林美丽“叭”一声挂了。 “叮叮”,门铃忽然响起来,小梅赶紧跑去开门。黄家千和黄太太走了进来,俩人一脸的沉闷。小梅接过黄太太的提包,又给二位送来温水。家千接过水杯,体恤小梅说:“你不用忙了,坐下休息吧。” 小梅乘机说“家千,刚才林美丽打过电话找你。” 黄家千说:“我知道了,她已经打电话给我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从香港飞回来。” 小梅听到这个消息,惊奇地朝黄家千望去,只见他脸上充满了郁闷之色,好像很担心林美丽回来会给他带来麻烦似的。 傍晚,天色阴沉沉的没有生气。黄家大楼亮起了灯光。 晚餐刚过,小梅走进黄家千的房间铺被子,无意中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嵌着一张合影,一位是黄家千,另一位是个长得秀丽可人的女孩。她穿着一套洁白的裙装,跟黄家千肩并肩站在一起,一只手搭在黄家千的肩膀上,两只眼睛笑意盈然地看着这边。小梅拿起相框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相片左下角写着一行墨笔字:八八年十二月一日,初恋情人合影。这几个字很简单,小梅是认得的。从这一行字里,她猜出相片里的女孩就是那个林美丽。她觉得这个女人还挺漂亮的,和黄家千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叮叮”门铃又响起来。 坐在沙发上看报的黄家千起身去拉开了门。小梅听到门铃响,赶紧出来了。门外进来的是位衣冠楚楚的青年,他是黄家千公司的朋友兼同事王子基。王子基一进来看到小梅,笑呵呵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对黄家千说:“你家里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位水灵的姑娘呀?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黄家千指着王子基对小梅说:“他叫王子基,我的好朋友,以后你也叫他子基吧。他人挺好,就是爱开玩笑。”又指着小梅对王子基说:“她叫小梅,我的家庭助理。” 王子基开玩笑说:“不会是你的新女朋友吧。” 小梅的脸一红,觉得王子基还真有点口无遮拦。 黄家千没好气地推了王子基一把,说:“你再开玩笑,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不开了。“王子基收起笑容,一开正经地说:“老板病了,你通知他女儿林美丽了没?” “她早知道了,明天可能会赶回来。”黄家千发愁地说:“明天我不去公司了,她一回来可能会去找我……” “你嫌她烦?”王子基问。 黄家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不是每天这个时候去找女人的吗?今晚怎么有心情到我这里来?” 王子基呵呵一笑,说:“女人玩多了没意思,再说一个个残花败柳,有什么好玩?我这个人自命风流,一向洒脱,对女人和感情从不重视。但我已经过了青春年华,想想应该为后半生打算了。我准备全力以赴,去找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过一生。” 黄家千被他的话逗乐了,说:“你还真会想,我可没有你那么洒脱。” 王子基说:“看在好友的分上,你有麻烦我来帮你。明天你不用上班了,我来应付那个大小姐。”坐了会儿,王子基看了看腕表,起身说:“很晚了,明天还要去上班,不打搅你了。” 黄家千将他送到门口,王子基回头笑道:“别送了,后面还有一个人等着你关心呢。” 黄家千没好气地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叭”地关上门,回头对小梅说:“我这个朋友最喜欢开玩笑了,他很乐观,有了他这个朋友,我也开心一些。” 小梅说:“他好像跟你很亲,像兄弟一样。” “是呀。我们相交了很多年。可以说是无所不谈,他以前有个很幸福的家庭,有父亲疼他,母亲爱他,可惜不幸,天灾人祸,三年前一场意外,他父母双双死于非命。”对于王子基的身世,黄家千深表叹惜。 小梅问:“你们是在同一家公司做事吗?” “是的,他在财务部门当经理,而我是公司的总经理,虽然他低我一级,但他的工作效率比我强多了。当初,因为他读会计,他父亲才把他推荐到升华公司来的。”黄家千说。 小梅看看墙上的石英钟的指针已经指在20点上,说:“床铺好了,你去睡吧。” “嗯。”黄家千起身进房,一眼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他拿起相框躺到床上,鞋也不脱,独自看着相片发呆…… 第11章 11 第八章千金小姐 一早,王子基穿戴隆重,头发梳得油光滑亮的来到了公司。他没去财务部,故意坐在公司大堂和前台的小姐谈笑。黄家千的女友林美丽早上六点半就到达了广州。先去医院探望了父亲,马上转步来到公司。她走进公司大堂,东张西望,四处寻找黄家千的人。 坐在前台的王子基看到林美丽来了,连忙整了整衣服,迎上去说:“你好,小姐。” “你是谁?”林美丽张大眼睛望着王子基。 王子基自我介绍道:“我是本公司的财务经理王子基,也是黄家千的好朋友。你忘了,以前家千带我见过你一面。”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林美丽根本没有印象了,她也懒得去想,直接问道:“黄家千呢。” 王子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是他叫我来等你的,他特别吩咐了,要我带你去酒店……”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迎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子基一点也不生气,摸了摸发红的脸蛋,嬉皮笑脸地说:“小姐干什么大动肝火火,我又没说什么。” “你住口。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叫爸爸辞掉你。”她发怒道。 王子基呵呵一笑,说:“这可不能怪我,都是黄家千的错,是他教我这样说的,不信你去问他。” “他人在哪里?”她不耐烦地问。 王子基故意转弯抹角道:“要么在公司的七楼,要么在家里,或者在其他地方。” “到底在哪?”她大声问道。 王子基拍拍脑袋说:“可能在楼上吧,刚才我听到职员说看到他上去了。” 林美丽不乐地哼了一声,匆匆地往电梯间走去。王子基盯着她进了电梯,捂着脸蛋快速出了公司大楼。 王子基开车来到黄家大楼门口,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他猜想黄家千可能出去了,刚要转身离开,这时,黄家千抱着一箱苹果和小梅回来了。 王子基连忙跑过去说:“哥们,那个千金大小姐好凶呀,我都有点搞不定她。” 黄家千看到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五爪印,吃惊地问:“怎么,挨揍了?” “没错。”他面色不定地朝马上望了望,对黄家千说:“你快找地方躲吧,她可能马上会找到你家来。” 黄家千紧张地说:“你没跟她胡说什么吧?” “怎么敢呢?”王子基摸了摸红红的脸蛋说:“我先走了,不然被她碰到,又要抽我耳光了。” 黄家千打开水果箱,拿出一个大红苹果扔过去说:“看在你帮我的分上,赏你一个水果吃。” 王子基接过苹果,一边上车,一边说:“那我就吃了它,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进了屋,黄家千将果箱放下,拿了几个苹果在水龙头清洗干净,然后用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削起苹果来。小梅则在厨房忙着洗菜做饭。黄家千削好水果,冲厨房喊道:“小梅,过来吃个苹果,弄饭还早。” “行了,你自己吃吧。”小梅边干活边回答。 黄家千见她不肯来,将苹果放在盘上,说:“削好了,想吃就来拿。” 小梅回答:“知道了,等菜洗好就好。” 不多时,门铃响起。黄家千猜到是林美丽来了,慢条斯理地去打开了门。林美丽怒形于色地冲进来,兴师问罪道:“为什么躲着我?” 黄家千不理会她,回头坐在沙发上拿了一个苹果继续削起来。小梅从厨房走出来,抬头看到林美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种紧张感,脚也抬不起来了。 林美丽差点没被黄家千这种态度气个半死,几步走过来,负气地说:“你干吗,为什么见到我笑也不笑一下?那个财务经理是你叫来耍我的吧?这个小子,总有一天,我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黄家千听到这话,抬起头不高兴地说:“子基是我的朋友,他只不过喜欢开玩笑罢了,我希望你不要乱发小姐脾气。” “我就喜欢发脾气,你管得着吗?”她瞪着眼睛说。 黄家千失望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林美丽一下子没辙了,于是挨着黄家千坐下,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嗲声嗲气地说:“别不理我,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吗……几个月没见你了,人家好想你……” 黄家千毫不客气地拿开她的手,绷着脸说:“想我干什么?你在那边不是过得很快乐吗?” 她一下子被黄家千激怒了,怒形于色地站起来质问道:“黄家千,为什么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是不是我不在广东,你在和别的女人乱搞?” “住口。”黄家千激动地指着她说:“我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为什么昨天在你家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是谁?”林美丽追问道。 黄家千无心跟她解释,指着大门说:“你给我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什么?你敢赶我走?要不是我你有今天吗?”林美丽又气又急,一扬手甩了黄家一个耳光。 站在厨房门口的小梅看到这一切,不禁觉得林美丽太过分了,再看黄家千的脸上挨了一个耳光,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林美丽吵也吵了,打也打了,最后没好意思地说:“黄家千,你别想疏远我,我是不会让其他女人抢走你的。”说完,气冲冲地冲出大门去。 黄家千抬头朝大门看了一眼,眉宇间露出隐隐刺痛。 这时,小梅走过来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黄家千摆了摆手说:“你都看见了,她是个疯子,完全不可理喻。这么多年,我真是受够她了。” 小梅从他的口气里探出他有和林美丽分手的意思,想到照片里那郎才女貌的一对,不由感到可惜道:“你跟她恋爱了三年之久,可别轻意说放弃哦。” 黄家千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恋爱了三年?” 小梅回答说:“在帮你铺被子的时候,我看到你们的合影了。”又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看你的东西。” 黄家千说:“别总是道歉,你看什么都可以。”又说:“如果她有你一半的善良、温柔,我们就没有那么多矛盾了。” 小梅绕到黄家千身旁,吞吞吐吐了半天说:“家千,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事。”家千问。 小梅低下头想了会儿,说:“我想家了,每天晚上我会梦见山村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一张张可亲的面孔……相信我的父母弟妹也一样想我。所以我想请你写封家书。你可以代笔吗?” 第12章 12 “当然可以。”黄家千欣然答应,然后问她为什么来广州?小梅回答说:“上次我跟你说,有个女孩子没出生的时候,被父亲跟姨母肚子的孩子定了亲。其实,那个女孩子就是我。我是为了抗婚才跑出来的。” “你?”黄家千很意外。 小梅又说:“我不喜欢表哥,可父母一定要强迫我嫁给他,说这门亲事不能改。表哥行为不检,有一次他居然对我动手动脚,我又急又气,发疯的向大河跑去,可是求死不成,最后还是被我爹拉了回去。我爹的意思仍然是那样的坚决。就算死也不可以改婚约……”想起那段往事,她十分的悲痛,忍不住低声饮泣起来。 黄家千安慰道:“别难过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来广州是为了逃避婚约的,那应该忘记那段过去。想你离开山村那么久了,你那固执的父母可能改变了以前的想法呢,这封家书正好这个时候寄回去。” 黄家千化开小梅的心结后,拿来纸笔说:“我帮你写好开头,下面的内容由你口述,我来写。”他把信纸铺在茶几上,用笔在开端写下了“敬爱的爹妈,你们好的字样。”然后问:“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吧?” 小梅说:“我是姐姐,下面有两个小弟小妹。” 黄家千在下面又加上,“还有可爱的弟弟妹妹,你们可好。”小梅想了一下,开始口述起来:“爸,对不起,女儿不应该偷偷地走掉。十九号那天早上,我出了屋子和小芳、秀英他们一起去了车站,跟着大明和他表哥桑德金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然后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那里很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和汽车。我们原以为可以出来打工赚钱,谁知,被大明他们表兄弟骗到一个地方…… 小梅将来广州遇到的所有人和事口述了一遍,又说自己被黄家千收留,有吃有喝,不做重活,日子过得很好,只是有些思念父母弟妹。希望父母不要怪她以前的所犯下的过错。口述完后,又让黄家千加上:遥祝全家人身体,万事如意几个字。 黄家千迅速写好这封家书,一数纸张,共有五张之多。黄家千有信末写上年月日期及小梅的名字,折叠起来说:“可以了,明天我帮你去邮局寄,你把地址告诉我行了。” 家书没几天到达了合家村,张侨汉从邮递员手上接过信,是又惊又喜。自从小梅离开以后,他和邓容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一是胡坚听说小梅跑了,以后再也没有来过张家。二是村里人都把小梅离家出走的事,当笑柄一样谈论着,使他们夫妻俩都觉得脸上无光。 张侨汉曾听说小梅是跟大明一伙人走的,十分生气,因此找到大明家跟他母亲大吵了一场。他本来想忘记这个不孝女,但毕竟血肉相连。时间长了,不见女儿在家,渐渐想念她来。几个月过去,二老明显消瘦了不少。 张侨汉想了女儿几个月,一对孩儿都能下地走了,他的头发也白了许多。今天,终于盼来了一封家书,他好不开心。当即拿着书信回到家里,兴高采烈地对邓容说:“女儿写信回来了。” “快看看女儿写了什么。”邓容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 张侨汉接过来一看,信纸上的字迹工整,不像是出自女儿之笔,不禁暗暗担心:是不是小梅出了什么事?邓容不识字,在旁边一个劲地催促老伴快读出来。 张侨汉将这封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喜怒哀乐,都随着信的内容反应在脸上。邓容知道女儿在那边受了苦,伤心地说:“可怜的女儿,要不是爹妈的错,你也不会被大明和他表哥骗,幸亏你能化险为夷,遇上黄家千这个好人,真是太好了。” “是呀。”张侨汉放下信,低下脑袋懊悔道:“都是我的错,不该趁酒借醉搞什么指腹为婚的名堂,现在亲戚没得做了,女儿又跑那么远,罪过哦,幸好女儿不怪我们……” 邓容说:“听女儿说这个黄家千对她不错,信也是他代笔的,看他的字写得那么漂亮,人肯定坏不到哪去。如果有一天他看上了小梅,那是小梅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 张侨汉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想,人家一个正宗的本地人,又有工作和大房子,怎么看得上小梅呢?这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反驳邓容说:“别胡说,他能收留小梅算不错了,我们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别忘了,人家可比咱们有钱,又是个大城市人。” “城市人怎么了?有缘分的话穷乞丐还可以配富家小姐呢?”邓容力理拒争道。 张侨汉不想与她争论,小心地把那封信折叠好,放到房间里保存了起来。 第九章子夜横祸 早上,升华公司大厦,黄家千乘电梯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绕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的身后,透明的有色玻璃外面,群楼大厦,青山绿海,所有的景物几乎都显得是那样的清晰可见,矮小低落。 女助理阿雯抱着一堆文件夹走进来,看到黄总经理坐在那里盯着窗外入神,她轻轻喊了一声“总经理。”黄家千如梦初醒,扭过头看了阿雯一眼,问有什么事? “这里有文件需要您签名。”阿雯将文件侠递到黄家千的面前。 黄家千翻开一本文件夹,仔细看了一下内容,拿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女助理查看到黄家千双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地问:“总经理,你怎么了?” 黄家千合上文件夹,放下笔说:“没什么,只是琐事一件。” “但我觉得你不开心。”女助理说。 黄家千刚要回答,林美丽忽然走进来大声说道:“你的大老板我爹地快要死,你怎么不去看看他?” 黄家千吃惊地站起来问:“怎么会这样?前天我还去看过,他的病情不是稳定了吗?” “我怎么知道?医院刚才打电话来说爹地起来上厕所,不幸又晕了过去。医生说他的病情在恶化……”说着,林美丽哭了起来。 黄家千看她哭得那么伤心,赶紧走过去正想安慰她一下,不料,她却大声吼道:“黄家千,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都快要成为他的女婿,接替整个公司了,还不去看看他。” 黄家千郁闷地看了她一眼,拿下衣架的外套披上,整了整领带,一面出门去,一面吩咐女助理:“我去医院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林美丽擦把眼泪,跟在家千身后走了。 市中心医院二楼209室的病房里,躺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满头华发,双目紧闭,像死了一样睡在床上,手背上的吊针液静无声息地滴进了血管里。 黄家千悄悄走近床前,凝视着病床上面临死神的林功成,暗自悲痛不已。林美丽站在旁边,眼睛盯着昏睡的父亲,也黯然神伤。 “咳,咳。”林功成突然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黄家千连忙凑上去关心地问:“老板,你没事吧?” 林功成眨了眨毫无神采的双眼,疼爱地看了看林美丽,慢慢转过头,口气无力地对黄家千说:“家千,你是我培养出来的,我很相信你的能力。而且,你早晚也会成为我的女婿,所谓女婿,也就是半个儿子。现在,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能操劳了。所以,我决定任命你为代理总裁,以后,公司的大小事务由你全权负责。”林功成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前日拟了一份遗书,已经交给秘书方肯文了。遗书内容跟我刚才所说的话差不多,希望你好了疼爱美丽,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黄家千没想到老板会委以重任,心中十分意外。他觉得自己难当大任,想推辞,可看到老板病得这样,于心不忍,只能默默接受了。 黄家千在病房里呆了会儿,不敢打扰老板休息,轻轻地往门外走去。林美丽追出去拦住黄家千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第13章 13 黄家千感到好笑,说:“我们好像没什么话说吧?大家各走各的,为什么非要说话呢?”说完,他大步流星地从林美丽的旁边走了过去。 林美丽多次受到他的冷面对待,心里好不气愤,一咬红唇,朝黄家千追了上去。 黄家千走出医院,来到轿车前,拉开车门猫身刚要往里钻。这时,林美丽抢步追来,拉住黄家的衣服,厉声问道:“为什么要避开我?” 黄家千上不了车,直起腰扒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说:“很抱歉,我没时间。” 林美丽用力推上车门,发怒道:“黄家千,今天我不许你不走。” “你疯了。”黄家千气得直颤抖。 “我是疯了,不过你别忘了,当年大学出来,不是我引荐你来升华,你会得到我爸爸的赏识吗?今天不是因为我,我爸爸让会你当代理总裁吗?这么快不认人了,你好虚伪。”林美丽痛声说道。 黄家千苦笑了一下说:“林美丽,请你不要把公事扯到男女感情上去。我看我们还是算了,你继续做你升华公司的林大小姐,我还是做我自己,从此关系拉开,各不相干。” 林美丽差点气死,举起皮包往黄家千的胸膛狠狠砸去,包滚落下去,化妆品哗哗散了一地。黄家千冷似冰霜地看了林美丽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马上走去,连车子也不要了。 林美丽见以前那死缠烂打的一招不管用了,更加气得要命,顿时当街跺脚大骂,丑态百出起来。 黄家千回到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黄太太关心地问:“儿子,怎么了?你不是在公司吗?怎么回来了?” 黄家千苦闷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黄太太看出儿子有心事,握住黄家千的手轻言细语地说:“是不是在公司遇到了什么麻烦?妈咪帮你解决。‘ 黄家千烦闷地扒开母亲的手,仍然不说话。 这时,小梅走过来问:“家千,你怎么回来了?” 也是奇怪,黄家千立即回答道:“没什么,刚才去过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黄太太和小梅不约而同地问。 黄家千说:“林美丽爹地病情恶化,我去看他了。” 黄太太绷着脸说:“是不是去看老板,和林美丽吵架了?” 黄家千点头默认了。小梅问:“你们一定吵得很凶。” 黄家千没有马上回答,黄太太着急地将儿子一拽,说:“跟她吵架了,还不快去道歉,别让人家不理你。” 黄家千坐着不动,一脸苦恼道:“我不想见她,我受够了。” “混账,你连妈咪的话也不听了?”黄太太气得浑身乱抖。 黄家千不想惹她大动肝火,扭过脸去不作声。旁边的小梅看到母子闹翻了,心里不是滋味。来到黄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吵嘴生气。 黄太太强迫黄家千说:“儿子,你和林美丽不可以说完就完,快去和林美丽和好,不然,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黄太太把话说绝了,令黄家千万分为难,答应吧,有点亏待自己,不答应吧,显得不孝。思索半天,他最终无奈地点头说:“好,妈咪,我听你的。” 黄太太不知道儿子心中之苦,见他答应了去和林美丽和好,顿时眉开眼笑地出去打牌了。 小梅看出黄家千心里不痛快,凑过来说:“别想那么多了,你妈咪也是为了你好。” 黄家千不想小梅担心,强颜欢笑道:“我知道,现在没事了。” 小梅见他想开了,暗自替他高兴。她问:“林美丽的爹地得了什么病?” “心脏病,已经到了晚期。”黄家千说。 小梅问:“林美丽有兄弟姐妹没。” “当然没有了,有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娇惯。”黄家千说。 小梅想了一下,说:“这么说来,她的性格是家庭造成的,所以,你应该体谅她。” 黄家千认真地听完小梅的话,微笑地说:“你很会为别人着想,女人就应该像你这样。” 小梅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今晚不做饭了,咱们出去吃吧。”黄家千说。 小梅也想他开心,就同意了。 黄家千开着车子来到一间高级餐厅门口,停好车子,就带着小梅走了进去。服务生将他们引到一张雅座,笑容满面地问:“二位要点什么?” 黄家千抽出菜谱,点了小梅喜欢吃的几道菜和两杯果汁。 服务生去了没多久,端来了这些东西。 黄家千拿起筷子问小梅:“你喜欢吃辣吗?” 小梅说:“我们乡下自己种辣椒,拿它当菜呢?” 黄家千羡慕地说:“经常听你提起山村的事,有时间,真想和你一起去山村体会一下那种清淡的田园生活。” 两人正在吃着,忽然一对男女从门口晃晃悠悠的走来。男的二十多岁,身上穿着牛仔套装,脖子上戴着一条老粗的金项链,在灯光照耀下发出闪瞎人的光。女的二十出头,长长的乌发披肩,脸色红润,双目迷醉,多半是喝过酒。女人和男人勾肩搭背的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女人神志不清地对那个男人说:“阿安,你知道吗?那个臭男人甩了我,他太没良心了,完全忘记了是靠谁上位的。现在不认人了,没那么便宜……”由于声音太大,引起了许多顾客的注意。这边吃东西的黄家千听到这声音很熟悉,转过眼一瞧,是林美丽。 那个被称为阿安的男人劝道:“别管他了,咱们再叫几杯酒,喝完了,回家睡觉。” 林美丽醉醺醺地地说:“喝,我还要喝。” 那个阿安要了两瓶白兰地,开了瓶盖,悄悄在其中一瓶里放了一些药粉,然后递了林美丽。黄家千看到那个男人居心不良,连忙走过去,将林美丽手上的瓶子夺过来说:“你怎么能喝这么多?醉了怎么办” 林美丽醉眼蒙眬地怒视了黄家千一眼,用手将他一推,蛮横无理地说:“我不要你管,你走。” 黄家千板起面孔,捉住她双手说:不要自甘堕落了,行不行? 林美丽呵呵狂笑了几声,甩开家千的手,表情冷淡地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阿安连忙追上去搀扶林美丽,却被她推开了。阿安不好意思地回头望了黄家千一眼,灰溜溜地走开了。 离开餐厅已是深夜,黄家千驾驶着车子往家奔去。在经过一个口时,突然一辆崭新的奔驰从侧面逆行过来,黄家还没来得及打方向盘,只听轰地一声,车子被撞去一丈多远。几个翻滚之后弹翻在地,车轮在半空飞转。奔驰车停了一下,迅速开走了。 仰卧在马上的红色宝马,四轮朝天,车头的壳子都扁了,窗户玻璃裂成了一道道的缝。小梅从里面爬出来,衣服上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黄家千的。她回头看了看压在车子底下的黄家千,一脸的血水,身上的白色的衬衫还被染红了。她惊慌失措,看着过往的车辆,不由得伸出双手呼救:“救命哪,这里有人受伤了……” 第14章 14 第十章能忍则忍 黄家千睁开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到处散发着药水味。小梅趴在床边睡着了,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黄家千赶紧拍醒小梅,紧张地打量着她问:“你没事吧,为什么身上有那么多血?” 小梅见黄家千醒了,惊喜地说:“你醒了?实在太好了。我没事,你放心好了。”高兴得险些把黄家千抱住。 黄家千握住她的手问:“谁送我来医院的?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小梅说:“昨天晚上出车祸了,你受伤昏迷了过去。我在马上呼救了半天,终于有人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医生已经为你做过脑扫描,确定你只是头部被玻璃碎片擦伤,并没什么大碍。” “原来是这样,难怪脑袋包得这么紧,一定是出过血了。”黄家千心有余悸。 小梅心惊胆战道:“还说呢,两寸长的口子,血流了我一身,你身上也到处都是血,吓死我了……” “你一定守了我一个晚上吧。”黄家千盯着小梅那张憔悴的面容说。 “没有,刚才还偷睡过了。”小梅笑了笑。 黄太太听说儿子出车祸去了医院,一早起来煲好鸡汤,装在保温瓶里,给林美丽打了个电话,就来医院了。 林美丽听说黄家千出事了,心头一惊,立即和黄太太约着去看黄家千。 她们来到医院,正好小梅出去了,黄家千一个人靠在床上想心事。黄太太放下鸡汤,说:“家千,妈咪为你熬了汤,喝点。” 黄家千说:“不用了,腻嘴。小梅已经替我去买吃的去了。”说完,看了林美丽一眼。 黄太太板着脸说:“妈咪差点被你吓死了,如果昨晚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好了,别的不说了,现在林美丽来了,你跟她好好谈谈,我先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黄家千和林美丽了,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不开口。最后,黄家千打破沉静说:“谢谢你来看我。” “我是受你妈咪之托,你别误会。”她面无表情地说。 黄家千困倦地翻了翻身体,由于用力过重,头上的伤口隐隐伤痛,脸上顿时露出痛苦之色。林美丽连忙靠近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突然受到她这样的关心,黄家千感到很不适应。他冷静地说:“美丽,不要这样了,如果你想和我继续的话,希望在不久之日,你能变成一个温柔、善良、全新的林美丽,你做得到吗?” 林美丽对他的要求有些反感,更讨厌温柔与善良这两个字眼。她朝黄家千摇了摇头,表示不能接受。黄家千十分失望,慢慢地闭上双眼,不再理会林美丽。 林美丽意识到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没地位了,识趣地转身出了病房。 这会儿,小梅正端着饭盒走在医院走廊。由于身上穿着沾血的衣服,十分引人注目。有人甚至将她当疯子一样指指点点着,谁曾想得到昨夜她与死神擦身而过呢。 别人的观望使小梅难堪地低着头前行。因为没有看,一下子跟一个人撞上了。“叭”地一声,饭盒掉在了地下,幸好饭粒没有撒出来。小梅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吃惊地抬头一看,是林美丽。林美丽可不认识小梅,她心情不好,无故被人撞了一下,一肚子的火没外发泄,顿时生气地吼道:臭,没长眼睛啊? 小梅说了一声对不起,连忙蹲去捡饭盒。这时,林美丽抬起脚用力一踹,饭盒翻了,美味可口的饭菜撒了一地。小梅惊呆了,顿时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冲林美丽大声嚷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踢我的饭盒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给黄家千吃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美丽听到小梅提黄家千,马上抓着林美丽的衣服问:“你是黄家千什么人?为什么要帮他买饭?” 小梅这才意识到刚才说错话了,便口吃道:“我……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我看没这么简单吧。”林美丽仔细端详了小梅一眼,大眼睛,鹅蛋脸,长得很漂亮。一想起黄家千近来对自己的冷漠,顿时怒从心里起,她踹了小梅一脚说:”原来破坏我们感情的人是你,臭,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敢勾引我的男人,我今天跟你没完。”说着,林美丽抓住小梅的头发,一阵拳打脚踢起来。小梅惨遭挨打,忍不住痛得哇哇直叫。 黄家千在病房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抽掉手背上的吊针管,穿上拖鞋跑出来。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气得脸色发青。他快步走过去,扯开林美丽的手,指着她骂道:“林美丽,别疯了,要疯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美丽气急败坏地大声嚷道:“黄家千,你好样的,竟敢背着我玩女人,还说什么要我变成一个全新的林美丽,全新全新,我就不会变,你想甩了我另结新欢,哼,做梦。你越想甩我,我越要纠缠着你不放,看你能怎么样?”说着,哭着跑走了。 黄家千住了几天医院,伤好了,迅速回到了公司上班。这天,林功成在医院打电话给他,说明天是公司二十周年纪念日,要求黄家千包一间酒店,举办一个庆祝会。黄家千叫来王子基,将这件事交给他全权力理。王子基不敢怠慢,马上答应去筹备。临走前却起哄说:“竟然要搞庆祝会,当然要搞得热闹一点。去年的庆祝会上你唱过歌,不如今年你也献唱几首吧。” 黄家千本来喜欢音乐,觉得这个不错,就答应了。只是,他有点为难地说:“好久没唱了,得练习一下才行。” 王子基提议说:“到我家去练吧,我家里有很多流行歌曲的光碟,只要你去了,保证你想学什么歌都有。” 黄家千看了一下日程安排,明天是星期六没什么事,就说:“好吧,明天下午我带小梅去你家练歌。” 王子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黄家千说:“正好明天下午我不在家,我的房子就给你们作二人世界吧。” 第二天下午,黄家千带着小梅来到王子基家,小梅进屋看到王子基的房子高雅别致,装修得富丽堂皇,忍不住张口赞叹道:“这间房子好漂亮哦,简直跟皇宫一样。” 黄家千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墙上,说:“如果你看到那个,就感觉很俗气了。” 小梅抬头一看,粉白的墙面上,贴满了一张张模特的艺术照。一个个只穿着一件胸罩和一条三角,身上那肉都露了出来。小梅一向很保守,吓得用手捂着眼睛,都不敢再看下去了。 黄家千关上大门,径直走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柜的第一格抽屉,里面放着许多女人的相片。小梅走过来一看,每张相片都是王子基和不同女人的合影。相片中的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娇艳,一个比一个。一沓相片看完了,小梅震惊地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跟他拍照?他一定很好色。” 黄家千不可否认地说:“子基这个人是喜欢风流快活,又有点放荡不羁。他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花在女人身上了。不过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呢?难怪他这么大的年龄了还没结婚,原来好玩到这种程度。”小梅惊奇道。 黄家千说:“你别以为这都是他的女人,他才没那个本事呢?这些女人只不过是一些伴舞女郎而已。” 小梅不再说什么,将相片清理好,放回原处。 黄家千拉开电视柜的第二格抽屉,里面有好多碟子。他选了两张张国荣和李克勤的精选歌曲,首先将张国荣的歌碟塞进机子里,播放键一按,电视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灯光闪烁的大舞台,英俊帅气的张国荣领着一帮少女在台上跳起舞来。黄家千插上麦克风和音响,跟着音乐唱起来。小梅不会唱,就在旁边打拍子。 忧郁奔向冷的天 撞落每点小雨点 张开口似救生圈 实验雨的酸与甜 卷起心爱的香烟 弄着脚底的软垫 酒醉与心碎心碎 沟起污染一片 whoo-oh-o 无心睡眠 whoo-oh-o 脑交战 踏着脚在怀念昨天的你 夜是渗着前事全挥不去 若是你在明日能得一见 就让我在怀内重得温暖 忧郁奔向冷的天 活在我的心里边 始终只有你方可 令逝去的心再甜…… 黄家千美妙的音喉和电视的音乐声汇集在一起,使小梅还以为是张国荣在唱歌。 音乐声在王子基的房子里的婉转不息,黄家千练唱了十首歌,一共花了一个小时。他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于是放下麦克风,让小梅留在房子里看电视,他出门去了。约一顿饭的工夫,黄家千抱着一个大纸箱回来了。打开纸箱,拿出一条裙子,一双女式高跟鞋,一双紧身裤。黄家千把这些东西交给小梅,说:“你去洗个澡,把裙子和鞋换上。呆会儿我帮你弄个发型,一定会让你变成一个白雪公主。” 小梅也没说什么,甜蜜蜜地抱着那些衣物走进洗澡间,关上门,将东西搁在一旁,脱了衣服,扭开蓬莲头淋了个热水澡。约十分钟后,她穿上这些时髦的衣服鞋袜,用毛巾擦抹着湿头发走出了洗澡间。 黄家千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一杯茶都喝完了。见小梅出来,便很高兴地打量了她一番。小梅扯了扯有些露腿的裙子,显得有点忸怩。 她的身材本来就不错,再穿上好看的衣裙,更露出了特色。黄家千越看越觉得好看,不由得暗暗点头叫好。他把小梅拉到沙发坐下,说:“我帮你化妆,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酒店参加舞会。” 第15章 15 他从纸箱里拿来粉盒,用扑饼在小梅的面上扑上底粉,反复地扑了三层。接着,又给她画眉毛,涂胭脂。他用唇笔仔细勾勒嘴唇,使那嘴巴更多妩媚动人。他像一个专业的化妆师,而小梅像一个顾客,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让他折腾着。一会儿,黄家千放下笔,说:“好了,你照照镜子吧,天下一绝呢。”他随手拿来了一面镜子。 小梅没马上用镜子照自己,只是问:“你从哪学来这一招的?” “美丽教的。以前留学时,经常让我给他化妆,久而久之,就会一点点了。”黄家千自豪地说,并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小梅的脸。 小梅也没有吃醋,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差点没惊叫出来,这哪是自己呀,脸都不知道变成了谁,又白又漂亮,简直像变成了另一个人。黄家千用手弄了弄她那头乌黑飘逸的头发,说:“应该给你弄个发型,最好弄得新潮一点。” “随你怎么弄了。“小梅说。 黄家千受到了批准,从纸箱里掏出梳子、剪子、吹风机等工具来。小梅不可思异地说:“不会吧,这些工具都是买来的吗?就为了帮我盘个头?” 黄家千笑着说:“是呀,只要开心就行了,钱不是问题。”说着,他打开小梅的辫子,拿着理发工具,经过一阵忙活,终于弄出了一个典雅的发型来。弄好了,用吹风机吹卷刘海,然后端详一番,说:“不错,不错,比我想像还要美丽几分。” 小梅感觉黄家千有点反常,不解地问: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怕林美丽反感吗? 黄家千说:“今晚我想请你上台做我的舞伴,至于林美丽,不要管她怎么想。” 天差不多黑了,黄家千和小梅将东西收拾了一下,离开了房子。二人步行到马上,碰到王子基带个女人迎面走来。黄家千羡慕道:“他真有能耐,换女人如同换衣服一样容易。” 说时,王子基走到面前来了,黄家千一拍他的肩膀说:“你太有本事了,什么时候把你的绝招教给我呢。” 王子基呵呵一笑,望着小梅嘴里“啧啧”叹道:“真美,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让人认不出来了。你这位红粉佳人这么漂亮,又纯洁,干什么要羡慕我呢?我的女人一个个是开了瓜的,玩起来没什么意思。不过这位倒是个例外。” 黄家千故意问:“怎么个例外法?” 他得意洋洋地把那个女人拉上前说:“她叫阿兰,刚才我去酒吧喝酒,掉了一张信用卡,正好被她捡到了。于是,我们就认识了。由于今天我缺舞伴,所以请她来了。” 黄家千好意劝道:“别得意,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小心栽在他们手上永不翻身。” “如果能跟女人呆一起,我宁愿不翻身。”王子基幽默地说。 第十一章遭遇绑架 日暮时分,广州市亮上了五彩的灯光,一闪一烁的,像无数珠宝发出璀灿的光芒。 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车辆如长龙一般奔流不息。升华公司的人员接踵而至,一个个衣服整洁。 黄家千和小梅,王子基和阿兰一起走进客厅里面,只见灯火辉煌,人声嘈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厅有二十张酒店,正前方的台子左右放着两台大彩电,正在播放着音乐。升华公司的人员见面寒暄,有的座谈,有的站着说。二十多名服务生忙里忙外,不亦乐呼。 今晚,林功成带病来参加了庆祝会,由女儿林美丽搀扶着坐到了舞台最前面的座位。黄家千和公司的员工纷纷前去跟老板打招呼。 人差不多到齐了,黄家千代表老板走到台上作了十多分钟的发言。下面的节目是吃饭、敬酒,完了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有专人受过黄家千的示意,往碟机往塞进一张张国荣的粤语专版,音乐缓缓响起,扣人心弦,如同高山流水。一些年轻人坐不住,拉着舞伴上台跳舞。年纪大些的懒得动,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黄家千的第一首见面礼曲是张国荣的经典歌曲《莫妮卡》。 你以往爱我爱我不顾一切 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 好多谢一天你改变了我 无言来奉献 柔情常令我个心有愧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你以往教我教我恋爱真谛 只可惜初生之虎将你睇低 好多谢分手你启发了我 期求原谅我 柔情去你不要计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oh 想当初太自卫 oh 将真心当是伪 oh 当光阴已渐逝 方知它珍贵 你已有依归 负了你错爱 此美梦永远藏于心底 你以往爱我爱我不顾一切 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 好多谢一天你改变了我 无言来奉献 柔情常令我个心有愧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你以往教我教我恋爱真谛 只可惜初生之虎将你睇低 好多谢分手你启发了我 期求原谅我 柔情去你不要计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oh 想当初太自卫 oh 将真心当是伪 oh 当光阴已渐逝 方知它珍贵 你已有依归 负了你错爱 此美梦永远藏于心底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这是张国荣1984年的一曲代表作,唱至街知巷闻。张国荣充满青春激情的火暴演绎更为歌曲添上异彩,使《onica》成为香港流行音乐史上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作品,在业界和公众中都影响深远,直到15年后仍被评为港台“世纪十大金曲”冠军。他亦凭《onica》一曲首夺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和tvb“十大劲歌金曲”的金曲奖。 从此张国荣一发而不可收,醇厚的嗓音、性感的舞姿,潇洒的台风和动人的演绎使他连续包揽“十大中文金曲奖”、“十大劲歌金曲奖”、“最佳男歌手奖”“最受欢迎男歌星奖”、“全年销量冠军奖”、“ifpi大碟奖”等大奖,成为流行音乐界无可替代的天皇巨星,华语乐坛地位至尊的一个名字。 第二首是《谁令你痴心》第三首《有谁共鸣》……黄家千每首歌都唱得十分动听,一点也不含糊。 半个小时过去,他差不多唱了十几首歌,弄得满头大汗。 小梅递过去一块餐巾,对黄家千赞赏道:“你唱得不错。“=” “是呀,可惜冷落了你。”黄家千一边擦汗,一边抱歉地说。 舞台上,王子基拥抱着阿兰舞得疯狂。灯红酒绿,音乐一起一落,女助理阿雯自告奋勇地走到麦克风前,摇扭着身姿,尖声尖气地唱了一首阿慧娴的《飘雪》,差点没让人哄堂大笑。她却唱得更有劲。 黄家千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酒,拉起小梅跑上台,出乎意料地搂住小梅说:“我教你跳舞吧。” 小梅担心林美丽有所妒忌,用眼朝台下望去,发现人家在和父亲谈话,压根儿没注意这些,也就放心地和黄有千搂在一起迈开了舞步…… 子夜,舞息歌罢,升华上下职员们吃得酒光菜残,满面红光。林功成今晚一滴酒没喝,喝的都是白天水。他的身体非常的虚弱,勉强陪大家坐了一个小时。实在坐不住了,就起身对大家说:“尽兴吧,玩得开心,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林美丽听说父亲要走,赶紧起身相送。今晚黄家千冷落了她,要不是碍着父亲身体有病,她早就去找黄家千吵起来了。 第16章 16 饮酒的黄家千也站起来,放下杯子过来搀住林功成说:“老板,我送你吧。”两人搀着林功成走出了酒店。黄家千拉开车门,拍了拍熟睡的司机,说:“老板要回家,小心驾驶。” 林功成自行钻进轿车里,林美丽要求跟着去,林功成说:“你留下和阿千陪陪大家吧,爹地不要你送。” 林美丽替父亲系上保险带,挥挥手说:“爹地,拜拜。” 林功成的车开走了,林美丽深深地看了黄家千一眼,转身进内去了。黄家千正要转身进去,忽然,电线杆那边有个人向他招手。他以为是认识的人,便走过去一瞧,是一个穿黑衣服的陌生男人。他问男人干什么?男人用手朝他后面指了指,说了一句:“小心。” 他回过头一看,背后走来一个稍瘦的男人,扬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棒,照他的脑门砸了下来。黄家千只感到天旋地转,马上双眼一闭,倒下地去。穿黑衣服的男人嘿嘿一笑,说:“都叫你小心了,还不提防着,真够笨的。” 瘦个子扔下木棒,战战兢兢地说:“真的晕了,怎么是好?” 黑衣男人吼道说:“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把三轮车拉来。” 瘦个子不敢怠慢,转身钻进了小胡同。一会儿,他拉来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连同黑衣男人一起,将不省人事的黄家千抬到车上,又用一块红白蓝胶袋盖上了他的身体。然后,他们一个推车,一个骑车,快速离开了这里。 两个男人来到郊区一个废旧的大楼下,分别跳下车,将昏迷的黄家千抬进了大楼里。 两人将黄家千放在地板上,摸出打火机,点亮了一枝蜡烛。穿黑衣服的男人扯下黄家千的领带,系在自己的脖子上,转身吩咐瘦个子说:“大明,快搜搜他的身,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瘦个子是大明,黑衣服男人是桑德金。这表兄弟俩上次拐卖了小梅他们,拿到一笔钱去赌博,结果输了个精光,不但没钱回家,而且连吃饭都成问题。最后没办法,就干起了拦绑架的勾当。偏偏黄家千的运气不好,一出门就碰上了他们。 大明跟桑德金学坏了,以前他从来不做偷蒙拐骗的事,现在桑德金一声令下,他立即在黄家千身上搜刮开了。几个回合下来,终于在西装口袋里摸到一个钱包和一个大哥大。打开钱包,里面有两张信用卡,几张一千块的钞票和一张名片。大明借着烛光看到名片上写着:升华有限公司代理总裁黄家千几个字样,下面有公司的地址及办公电话号码。大明哈哈大笑道:“发达了,这个人原来是个代理总裁,应该很有钱吧。” 桑德金抢过名片反复看了看,对大明说:“先找根绳子把他捆了,再设法弄醒他,让他叫人拿钱来赎他,十万八万,应该没问题。” 要是他不答应呢?大明问。 给他一顿教训,看他答不答应。桑德金咬着牙说。 大明把那些钱跟表哥分了,然后扒下黄家千身上的皮带绑住了他的双手。桑德金提醒说:“脚也要绑,以防他逃跑。” 大明瞪着眼睛问:“没绳子怎么办?” 桑德金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说:“傻呀你,脚下不是有鞋带吗?” “可是解了鞋带,这鞋没法穿了。”大明为难道。桑德金的目光迅速转到下面,一指黄家千脚下那双油光发亮的皮鞋说:“这鞋一看就是名牌,你脱去好了,保证你走风光。” 大明喜出望外,立即脱了黄家千的皮鞋,穿到自己的脚上。他解下鞋带,将黄家千的双脚绑了起来。 “可以叫醒他了。”桑德金用手拍了拍黄家千,昏迷的黄家千一惊而醒,眨巴着眼睛,有点迷糊地看了看二人,竟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 “别看了。”桑德金踹了黄家千一脚,威胁说:“只要你给我们十万块,我们就放了你。” “你们这是绑架,可是要坐牢的。”黄家千面无惧色地说。 桑德金被惹怒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在黄家千眼前晃动了一下,说:“不给,休怪我不客气。” 大明连忙拉住表哥,对黄家千哀求道:黄先生,你是大老板,可怜一下我们这些小人物吧。只要你给我们一点钱,我们一定放了你。 “给钱你们?做梦!”黄家千把脑袋偏到一边,表示不从。 “那就对不起了。”桑德金一把拉开黄家千的裤子拉链,将那小刀伸到了他的下面去。黄家千只感到身下冷冰冰的,一下子吓得汗毛直竖。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倒霉的事。 桑德金嘲笑他说:“怎么样,瞧你这么年轻一定还没结婚吧,不想绝子绝孙,做个不孝的人就用十万来换。” 黄家千冷静地闭下双眼考虑了一下,睁开双眼说:“好,我答应你们。” “那你快打电话。”桑德金将大哥大递了过来。 黄家千故意说:我的手被绑着,怎么打电话? 桑德金收下小刀,说:你说号码,我来拨打。 黄家千无奈,只好报了一个号码给他。 桑德金嘣嘣连按了几个号码,然后把大哥大放在黄家千的耳边。黄家千听到有人接听,就说:“我是黄家千,已经被人绑架了,你马上帮我准备十万块。” 桑德金插嘴说:“让他十一点之前,把钱送到红星超市门给我们。” 黄家千将桑德金的话对着大哥大重复了一遍,回头对桑德金说:“他是我的哥们,一切都会照办的。” 桑德金挂了大哥大,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便兴奋地和大明去拿钱了。 黄家千侧耳听到脚步声走远了,昂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挪动双手,脱解绑带。他的双手上下挪动,努力挪动,没弄多久,就累得要命。他想放弃,忽然脑内浮现出一个面容来,奇怪,这个人居然是小梅。她正微笑着叫他不要放弃。他像注入了强心剂,马上有力地挪动双手,渐渐地,绑住手腕的鞋带松了,手腕掉了一层皮,流出血来。 第十二章全力搜救 林美丽回到酒店里,双眼不时地观察大厅入口。见黄家千半天都没有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有点担心的折回到门口四外观望,结果仍然不见黄家千的人。她正感到不对劲时,忽然王子基走到台上的麦克风前大喊了一声:“不好了,黄家千被绑架了。” 听说总经理出事了,在座的所有人员惊了个目瞪口呆。一下子,跳舞的人员停了下来,音乐声也戛然而止。热闹的酒店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林美丽听到这话,惊慌地走到台前问情况。王子基回答说:“刚才家千打电话来了,要我拿十万去赎他。如果拿不出钱来,估计绑匪会撕票。” 小梅急了个半死,连忙说要去报警。王子基说:“人质在他们手上,如果报警他们可能会对家千不利。” “那怎么办?家千不是要受苦吗?”小梅着急地说。 王子基无计可施道:“有什么办法?现在他人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能怎么办?只能给钱,希望绑匪能放他出来。” “这钱怎么给?叫谁出?”公司的老秘书方肯文站出来问。 王子基说:“当然是从公司拿了。这么大一笔数目,家千的家人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方肯文却反对说:“你自己都说是这么大一笔钱了,黄家千虽然是我们的代理总裁,但钱是公司的,我们怎么能以公济私呢。” 方肯文年纪大,辈分也大,在林功成面前常常说一不二,这些话也只有他才敢说。 林美丽很担心黄家千的安危,马上插嘴说:“我赞同拿钱去救家千,不然,他可能会没命的。” 然而,方肯文却跟林美丽抬起杠子来:“我坚决反对用公司的钱救人,还是去报警吧。” 林美丽向来讨厌别人违拗她的意思,尤其是对救黄家千这件事,更不允许别人那么轻率。她冲方肯文吼道:“你是什么东西?黄家千是我的男朋友,很快就要成为公司真正的老板了,公司没有他,你们会好过吗?别说是十万,一百万我也愿意为他出。” 方肯文惹来一顿吼,并没有乖乖闭上嘴巴,而是仍然态度坚决地说:“你说什么也没用,除非老板亲自开口拿钱救黄家千才行。” “好,那我去找爸爸。”林美丽转身冲酒店出口走了去。 王子基冲大家拍了拍手,说:“今天至此结束,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小梅见大家都要走,连忙抓住王子基的手问:“你们都走了,家千怎么办?” 王子基劝她说:“林美丽去找她爸爸了,我这不是回去等消息嘛。” 小梅可一刻不想等,着急地说:“家千可是被人抓了,随时都会出事,你怎么能等呢……不行,我得去找他。你知不知道家千在哪里?快告诉我。” 王子基微微一笑,说:“找有什么用?广州之大,你能在一个晚上找得到一个被绑架的人吗?别说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他在哪,我也不会让你去傻找。而且,报警更是不可能了。我们没有办法他是否被人绑架了。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内,黄家千的确没有出现,才可以报警。” 第17章 17 “那怎么办?阿千不是要受苦吗?”小梅着急地说。 王子基耸耸肩说:“有什么办法,黄家千的大哥大被别人拿去了,现在他人在哪里?我们无法得知。” 职员们一个个爱莫能助地走出大门去,王子基也牵着阿兰的手走了出去。 小梅穿着高跟鞋一步步地走出大厅,心里一个劲地想着黄家千,不小心高跟鞋一拐,顿时歪倒在地。女助理阿雯连忙将她扶起来说:“你不用太着急,林小姐会想办法救黄总出来的。” “不,你们不明白的,坏人抓了阿千,肯定会折磨他的。”小梅的嗓子有些沙哑。她干脆推开女助理的手,几步走下台阶,推开行走在前面的公司职员,撒开腿向前跑去。 王子基没看到这样执著的女人,笑着对阿雯说:“没想到她比大小姐还要紧张黄总呢,看来黄总的魅力不浅。”正说着,前面传来小梅的惨叫。王子基用眼一望,原来她摔倒了,左脚的高跟鞋的跟折断了。 摔倒在地的小梅爬起来坐着,用手揉了揉扭伤的脚踝,强忍着疼痛脱下鞋,坚强地站起身继续前进。没走两步,扭伤的左脚一崴,人又栽倒地下。这次可比刚才更厉害,脚踝都快肿了。王子基关心地走过来扶起她,说:“何苦呢?凭你一人的力量根本没用。绑匪绑架阿千只不过是为了钱嘛。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们会救出他的。不过你别告诉黄伯母,省得让她忧心。” 小梅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就不再执著去找家千了。 深夜十一点还差十分钟,桑德金和大明提前来到了红星超市门口。俩人正在四处转悠了着,忽然,迎面走来两名巡警,两人以为是来抓人的,吓得调头就跑。警察夜间巡逻,管理治安,不为别事。可是见到有人见到他们就跑,而且贼头贼脑的,以为是贼,就拔腿追了上去。桑德金与大明虽然拼命地往前跑,但终究不敌受过训练的警察。两名警察一扑上去,分别抓住二人,二话不说,给带进了公安局。 在审讯室的桌子上,分别放着一部大哥大,一张印着升华公司字样的名片和两千元的钞票。桑德金表兄弟双手反铐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审问他们的警察面色冷峻严肃,跟个黑脸包公似的一拍桌子大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桑德金紧抿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大明做贼心虚,紧张地说:“我们只是从那个姓黄的身上搜了这点东西,什么犯法的事也没干啊。” 没干?警官用手一指大明脚下的皮鞋问:这鞋从哪里来的?你身上的衣服这么旧,怎么配得上穿这样一双名牌皮鞋呢? 大明被问住了,直接望着桑德金,想他出主意。桑德金毕竟是湖,面对这种场面算是小菜一碟。他撒谎说:“我表弟是捡的不行啊?” 警官一看,这两个小子在打太极呢。不给点颜色看看,不知道厉害。他对门外一名警察招了招手,那名警察走过来问:“高警官有什么事?” 他说:“这小子不老实,想尝尝辣,马上去给我拿一些辣椒水来,我要灌灌他。” 那名警察出去了,坐在木椅上的桑德金心里纳闷:怎么审犯人还要灌辣椒水的。岂知这是摧残犯人意志的一种精妙之法。公安局有明文规定:警察不许乱用私刑,更不许伤害他人之身体,那是屈打成招的行为。高警官不敢违背明文规定,可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想出了这种不伤害犯人的方法。 那名警察手里拿出一瓶红红的辣椒水由外走,大声道:“高警官,辣椒水来了。” 桑德金吓坏了,连忙说:“我坦白,我交代。” 高警官的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色, 桑德金立马把绑架黄家千的事和地址说了出来。 高警官不敢小看这件事,连忙采取一系列的措施:一,通报上级市区公安局;二,派人联络到黄家的家人;三,派遣一小队人马去市区外的小镇找人。由于升华在广州有一定的影响力,而升华的总经理被绑架了,警察作为人民的公仆,当然要尽职去办理此案。 深更半夜,黄太太还坐在麻将室打通宵。她并不知道儿子的事,更不知道家千什么时候出的医院。其实,黄家千遇事,在医院住了一个半月,都是小梅日夜不傍地照顾,她都不曾在儿子做过一点事。 麻将室里烟气弥漫,声音嘈杂,四十多岁的大叔叔一边抽烟,一边搓牌:“幺鸡”、“东风”叫得起劲,一点睡意也没有。黄太太伸手摸了六万,出了红中,对面的胖大嫂收了红中,出了个八万。黄太太拿起四万,将牌一推倒,大喊:“和了,和了。” 大爷大嫂伸长脖子过来仔细地看了半天,才无话可说地把钱往黄太太的面前放。黄太太赢了三百多块,皮包鼓鼓的,乐得脸上开了花。此刻,两名办事的警察找到了黄家大楼,准备把黄家千的事告诉黄太太。谁知按了半天的门铃,不见一个人来开门,正好小梅还在上。警察找不到人,转身向升华公司找去。 深夜,两名保安站在升华公司大门的左右两侧,忍不住直打瞌睡。 一各警察走到公司大楼门口,冲其中一名小个子保安说:“我是公安分局的,想找你们老板谈件事。” 小个子保安说:“你来得太晚了,我们老板早走了。” 另一个小眼睛保安态度傲慢地说:“即使老板来了也不会见你,我们黄总忙着呢。” 那名警察说:“可是我们警方昨天抓到两个绑架犯,说你们黄总被他们抓了。” 两名保安惊了一下。那个小个子保安立即说:“我立即打电话告诉老板,你请慢等。” “老板来了。”那名保安喊。 “在哪?”警察回头一看,真的,林功成从一辆高级轿车里走了出来。 林功成这次带病来公司无非是为了黄家千。他回医院没多久,林美丽坐车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黄家千被绑架的事。还要求他下令,从公司的保险柜拿出十万救人。林功成认为这件事十分重大,也没迟疑,马上打电话给王子基去提钱救人。跟着,他想知道事情的发展,便连夜和林美丽一起来到了公司。 保安走过去向老板引见那名警察,并将他的来意说了一遍。林功成正想找警察呢。赶紧拉着警察走进大楼,边走边道:“是不是有关于阿千的最新消息,快请告诉我。” 警察和林功成走进贵宾室坐下,开口道:“一个小时前,我们管区的巡警外出巡逻,看到有两个人行动鬼鬼祟祟,认为可疑,将他们抓获。经过搜查,我们发现这两个是绑匪。绑架的对象也不是一般的人,为什么说他们是绑匪呢,因为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一部名贵大哥大和其他一些东西。让我们生疑的是一张印有升华电器有限公司的名片。我们知道这两个一定做过什么,更知道这东西不是他们的,便连夜审讯。结果得知你们公司的黄家千先生被他们打晕,用三轮车运到了一个城中村。我们已经采取了救人的措施,第一,向上级汇报了相关情况。上级的严局长已经指示,一定要找到黄先生,再严惩罪犯。第二,通知家属。我无法通知其家属,只有找到你们公司来了。第三个救人的措施是派一小队警察去城中村找人。今夜我来,一是通知受害人的主管公司,另外想告诉林老板,请您不要担心什么,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他的。” 林功成一听到严局长,立马想起来是自己的老朋友。为了能让黄家千平安归来,他让林美丽拿来通讯录,找到公安局严局长的电话,打了过去。经过交谈后,严局长说:“我已经下指示了,叫人一定要全力找到你的女婿。你还有什么要求请说。” 林功成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说到了正题上:“拜托你能多增加一些人手找黄家千,他可是我未来的女婿,他的生死全靠你了。” 严局长客气地说:“言重了,警察是人民的公仆,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放下电话,林功成用眼神告诉林美丽,不要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王子基从外面拎着现金箱子回来,听到警察对林功成说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之前,王子基带着钱去红星超市交赎款,结果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人。他以为绑匪变卦了,半上想了好久都没想通是怎么回事。现在听到警察带来的消息,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如今王子基得知了黄家千的,第一时间用电话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小梅。 小梅问清楚城中村的方位,说要去找黄家千。王子基说:“他人是活动的,你怎么找,找到那里,他还不是走了。” 可小梅不信这个邪,仍然坚持着要去找他。她说:“你不去找,我去找。”小梅带上手电,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在市区外东南方向的城中村里,居民们来来往往,生活安静。突然间,村外冲进来许多警察,他们分别涌进一间废旧的大楼里,四处寻搜。一刻钟后,这群警察两手空空地走出了大楼。居民们被这突其而来的警察弄得惶惶不安,有的人像犯了罪似的,仓皇地跑回家,“叭”地关上了木门;有的人如猫见老鼠似的,避而不见。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见了警察就怕呢?原来,住在城中村里的人龙蛇混杂,干偷盗的人很多。一些坏人和外来者一般在市区难容身,专门找到这些偏僻的地区住宿,自然很怕警察来抓他们。 公安分局的一队警察怀着很大的希望而来,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扫兴而去。负责这个案子的高警官给上头严局长拨了个电话,电话一通,严局长问:“什么事?" 高警官说:“严局长,刚才我派到外面去的警察打电话回来说,找遍了那所大楼的里外三层,都没找到黄家千的人。只有三楼的地板上留着一支烛,一根皮带及一双打了死结的鞋带。凭这些东西可以肯定黄家千的确在那所大楼留过一个晚上,因为皮带和鞋带很明显是用来索住他手脚的东西。” 严局长听到这里,吁了一声说:“这么说来,升华公司的这位代理总裁自己脱开绳索走了?" “据我断定,一定是这个样子。”易私远猜测。 严局长沉吟道:“这下又有点麻烦了,人走了,我们去哪找人还给他?升华公司的老总林功成可是我几十年的朋友。他来要人,我可难办万分。唉,不管怎么样,你们还得派人沿着那个方向去找,少派一些,免得骚扰了居民。” “是,局长。”挂了电话,高警官陷入了深沉之中。 第18章 18 此时,黄家千正顶着星光,盲目地往前行走着。郊区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一间间破旧的砖屋瓦房,星棋密布。郊区小镇的道肮脏狭窄,到处是纸屑、瓦片和厚厚的灰土,他脚下那双白袜子已经脏浊得不成样子。走了几个小时,天渐渐亮了。一些住户接二连三地打开了家门,出来忙活起来。人们像看疯子一样关注着他。 黄家千走到前头,看到有位中年大婶在门前摆着炉子,炉子上面搁口锅烤着小米饼,香味四溢。他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于是走将过去,对大婶说:“卖一个饼子给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大婶用手拿了一个饼子递过来,可看到他脚下没穿鞋,以为是个疯子。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黄家千一愣,问:“干吗?” “这饼子不卖,你走吧。”大婶冷冰冰地说 黄家千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才明白大婶的心思。他感到受辱极重,忍气吞声地继续往前走,连也不想问了。 第十三章患难与共 小梅步行了一夜,终于来到了黄家千呆过的城中村。她不确定黄家千的,只能四处寻觅,到处找人打听。 到了中午,小梅围着城中村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肚子不由有些饿了。她看到前面有个大婶在卖小米饼,便拿出一块钱递过去说:“给我一个饼子吧!" “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大婶收下钱说。 “就两个了。”小梅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 大婶看出小梅在找人,一面拿饼子给她,一面说:“你一定在找什么人吧!我今天在这里卖了半天的饼子,见过很多人经过。你找的人是什么样子,说说,或许我见过。” 小梅一听,正要找人打听呢。就说出了黄家千的特征。大婶听说她要找的人有一对大酒窝,而且样子英俊,心想:不会是那个没穿鞋的疯子吧?就说:“我想起来了,早上的确有这么一个人经过,他还向我要饼子吃呢?” “那他从哪走了?”小梅收过饼子着急地问。 大婶往右边大道一指:“往那边去了。” “谢谢大嫂!”小梅不敢迟疑,撒腿往前跑了去。 小梅一口气跑了好长的,可是连黄家千的影子都没看到。小梅瞅到前面有个小青年吹着口哨走来,赶紧向他打听。小青年见小梅姿色不错,那双绿豆眼滴溜一转,说:“你说的那个长酒窝的男人啊,他在我家吃饭呢。” “真的?”小梅信以为真,忙请求道:“那快带我去吧。” “行。”小青年带着小梅来到一间房屋门前,推开门进去,里面黑洞洞的光线暗淡。小梅四处瞄了几眼,纳闷地问:“你说的那个人呢?他在哪?" “在房间里呢?”小青年狡猾地说。 “怎么在房间里?”小梅满心疑惑。 小青年笑嘻嘻地说:“是我妹妹把他引进去的。” 她更是不理解了,“你妹妹引他进房间干吗?" “你说呢?”青年面带奸笑地向她逼来,双目淫光毕露。 小梅意识到对方心怀不轨,立即抽身意图蹿出大门,却被小青年给抓住了头发。小梅一时跑不掉,拼命地朝着门外大叫救命。 她惊慌失措的喊叫,终于惊来了一个人。谁?正走到小青年门口,找不到的方向的黄家千。黄家千不熟悉城中村的道,走来走去,还在那里兜圈子。他一走到这里,听到门口有人喊叫,抬起头一看,一个坏蛋正对一个姑娘施暴。而那个姑娘不是别人,是小梅。 黄家千怒火四起,走过去推开小青年喝道:“光天白日之下,你竟敢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小心我报警。” 小梅一看,帮她解围的是黄家千,顿时惊喜得不得了。 小青年被人坏了好事,心忿难平,随手操起一把椅子,冲黄家千说:“小子,你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敢管老子的闲事。” 黄家千把小梅往怀里一拉,面色凛然地对小青年说:“她是我老婆,你说这闲事我应不应该管?” 小梅听到这话,脸上浮起了一道红晕。 小青年仗着在自家门口,也不怕黄家千是什么来头,直接将椅子砸了下来。黄家千闪身躲过,椅子落在地面上,砸了个粉碎。小青年说:“你等着好了,我去拿刀。” 小梅还在那里发愣,黄家千把她的手一拉,说:“站在这里干什么,不跑等他来砍呀。” 两人飞快地往前跑去。由于小梅的腰疼,跑得一瘸一拐的,结果,在口和一个老头撞在一起,差点没摔倒。老头吃惊地问:“你们两个跑什么,这么急?” 黄家千气喘吁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头微笑着说:“不要怕,有我呢。” 正说到这里,那个小青年拿着菜刀跑了来。老头走过去一把夺过小青年手上的刀,吼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还不给我回去。” 小青年敢怒不敢言地瞪了老头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老头抱歉地对黄家千说:“对不起,养了一个不忤逆子,让你们见笑了。” 黄家千暗说:刚才差点没命,还哪敢笑得出来呀。 老头瞧到黄家千没穿鞋,纳闷地问:“你从哪里来,怎么这个样子呀?” 黄家千说:“我是市区人,昨天晚上被两个坏人绑架到这个地方。今早在这里转了个圈,因不识线,一直没走出去。刚才,我走到你家门口,听到我的朋友在喊救命。就管了一下闲事,结果被你儿子追杀。” 老头说:“原来是这样,年轻人可真够侠义的,自身难保了,一也要去管别人,难得。” 黄家千问:“请问老伯,这里离市区有多远?" 老头说:“有十几公里呢!我看你别想走了,不嫌简陋的话,去我家住一晚,明早再走。” 黄家千担心他儿子晚上会来寻事,说:“还是不打搅老伯了,我们走好了。” 老头执意拦住他,说:“天这么晚了,走哪去?你们放心,那个坏儿子暂时一不会回来的,他去外面花天酒地去了。” 黄家千见是这样,便和小梅决定留下来。 老头带两人回到家里,做了夜饭让二人吃了,又给黄家千端来一盆水,又拿来一双布鞋,说:“你洗洗吧!洗干净了上床睡觉,鞋明天穿。老头我处境寒酸,老伴早故,只有一个儿子两张床。老头的床在东边,床被脏,要你年轻人和我睡不大好。反正你和那个女孩是朋友,今晚你们就睡在一张床上吧,没什么的。” 黄家千听了直皱眉,心想,老头未免太随便了吧! 坐在床边的小梅很不自在,暗道:我是个大女孩,怎么能和男的睡在一张床上呢?如果晚上互相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多不好意思呀! 老头看出两人的顾虑,说:“别这样,老头给你们抱一床薄毯来,你们各睡各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是这样,两人不作声了。晚上,小梅上床卷着一条棉被睡在里头,黄家千盖着薄毯躺在外边,两人都累了,一合眼就呼呼大睡去。 次日天明,老头做好小麦馒头,走进房间,看到黄家千和小梅起了床,便说:“吃早餐吧!我们都习惯吃白花花的馒头,味道够香,够实在。” 黄家千穿上不合尺寸的平底布鞋,试着走了两步,很轻松,比皮鞋穿得多了。他高兴地说:“老伯,你这鞋好特别,穿起来人轻了几斤呢?" 老头说:“你一定是个大户之家出身,没穿过布鞋的吧!" 黄有千笑而不答。小梅扯了扯他说:“出去了,吃了就走,大家都在担心你呢?" “是呀,我失踪了,一定有很多人担心我。”黄家千一面和老头出房间,一面拉着小梅的手说。 到了外面,老头让两人在水池边刷了牙,洗了脸,端上白花花的馒头和三碗白开水,让两人坐下,他自己坐在一条吱吱发响的木凳上,伸出长满皱纹的手抓了个馒头咬了一口,对二人说:“你们也吃,别客气。” “吃吧!”黄家千伸手从盘子上拿了两个馒头,给了一个小梅,自己拿一个吃了起来。 干巴巴的馒头对黄家千来说,毫无一点味道,只是一口香甜罢了。若非身处逆境,绝不会吃它。老头对馒头是嗜好无穷,吃了一个又一个,水也忘了喝。 一会儿,大家吃饱了,擦擦嘴,起了身。老头将剩下的两个馒头用盘子罩着,说留到中午再吃。他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领着黄家千和小梅出了门。 上,黄家千问老头哪里有电话机,他想打个电话回去叫人开车来接他。老头说,口有家副食店,但打电话比较贵。 黄家千说,贵点不要紧,能打电话就行。 老头虽然拘偻着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带着他们一口气走了上千米,脸不红,气不喘,精神好得很。 副食店里面,有个尖嘴猴腮的女老板坐在那里嗑瓜子。老头用手敲了敲柜台说:“老板娘,我们要打电话。” 女老板把手一伸,慢条斯理地说:“市话一块五一分钟,长途两块,要打的话用拿十块钱押着。” 小梅很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要先给钱呢?” 第19章 19 女老板口气很不好地说:“要是你打完不给钱跑了,我找谁去?” 小梅还要跟她争辩,黄家千说:“算了,先给钱吧。” 小梅用手掏了掏口袋,晕了,前天晚上出来得太匆忙,竟忘了带钱包。之前那买饼子的一块钱还是在上捡的。她很难为情地说:“糟了,我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 黄家千有点尴尬地向女老板请求道:“可以借电话我打一下吗?电话一通了,我立即叫人送钱给你,多少都没问题。” 女老板不依,瞪着眼说:“不行,我这电话不能让人白打,拿钱再给打,没钱拉倒。” 黄家千为难万分,挠挠头皮道:“真是愁死人了,怎么办呢?”正在苦恼,老头拿出一张十块钱来递与女老板,说:“让他打吧!十块都给你了。” “这还差不多。”女老板满意地将电话机移过来。 黄家千拨通王子基的大哥大,可是响了半天也没人接。这个时候,这小子还跟着阿兰在床上睡大觉呢。黄家千随手拨了个一组号码到公司的助理室,阿雯正在为黄家千失踪没回来的事心情紧绷,一接到电话,听出是黄家千的声音,高兴地说:“黄总,你没事了?大家都好担心你哦。” 黄家千说:“谢谢关心。我现在东南方向一个城中村里,离公司有十多里。你快给我准备一双皮鞋来接我,明白吗?要快。” “知道了。”阿雯回答。 黄家千挂了电话,让女老板把剩下的钱找给老头,就在小卖部门口等待起来。 等待期间,黄家千问小梅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小梅说:“还不是担心你,王子基听警察说你脱离绑匪,独自跑走了。我怕你找不到,就找来了。” 黄家千没想到自己落难到这里,最关心他的人竟是小梅,一时激动之情难以言语,只是深深地把小梅拥入了怀里。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有辆黑色轿车从马开来。黄家千满心欢喜,连忙拉着小梅走到前面拦住轿车,大声地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阿雯停住车子,开门下车来,将一皮崭新的皮鞋递给黄家千说:“总经理,你要的东西。” 黄家千接过皮鞋,换掉脚上的布鞋,然后问阿雯有没有带钱。阿雯随手拿出两百块,问他够不够? 黄家千说够了,回头将鞋和钱递到老头面前,说:“老伯,谢谢您对我们的帮助。” 副食店的女老板看到黄家千给老头这么多钱,眼睛瞪得比牛眼珠子还大,脖子也伸得老长。 “这怎么行呢,鞋我拿着,钱我是绝对不会要的。”老头推让着,把钱塞进了黄家千的口袋里。 黄家千见老头实在不收,只好道谢了一番。然后和小梅上了车,跟老头挥手告别。 女助理阿雯钻入驾驶室,开着轿车离开了这个地方。黄家千在回市区的途中,将这之前所经受的折磨向阿雯一一说出,又把遇到小梅的事说了一遍。阿雯听后又惊又奇,在倒视镜上看了看阿千,又看了看小梅,说:“你们真是患难与共啊!像拍电影一样。” 黄家千笑了笑,转脸往车窗外望去,房屋幢幢,店商如林,车来人往,繁荣至极。车子已经进入了市区中山。黄家千忽然伸手往一家酒店外面不远处的地方一指,对小梅说:“昨晚,我就在那根灯杆下被人打晕的,摸摸后脑,现在还有个疙瘩呢!" “我摸摸看。”小梅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还真有个小疙瘩!便心疼道:“是不是很疼啊!" “还用说?人家一棒打来,他都晕了,你说疼不疼?”女助理回头说。 “那应该进医院看看,你的脑伤刚好没多久呢!”小梅说。 “还是不要了,医院都是药味,没有新鲜空气,我不想去:。” 黄家千拒绝说。 小梅无意间看到了他手上的勒痕,握住他的手瞧了瞧,关切道:“两只手都破了皮,还说没事。不知道你身上还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伤?赶紧去医院吧!" 阿雯从倒视镜上,看到小梅对黄家千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微不至的关怀,不由心动。她不等黄家千下指示,一转方向盘,往医院开去。 第十四章罪有应得 大白天的,王子基的那间房子里,还亮着灯光。 房间的席梦思床上,王子基神魂颠倒地搂着阿兰热情地亲吻。片刻,王子基停下,用试探的口气说,“如果这个世上还有男人对你好的话,你会不会抛弃我去找另一个男人?" 阿兰微微一笑,说:“我可不是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的身子贞洁得很,自从许身与你之后,我的心就跟着你走了。" “如果有个男人给你一百万,要你陪他十年,你愿不愿意?”王子基又问。 阿兰亲了子基的鼻尖一下,说:“你怎么能这样问呢?我要是那种贪钱身贱的女人,就不会和你回家了。” 王子基深不可测地一笑,说:“我们似乎很疯,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我想,自己的年龄不少了,也该找个终身伴侣了。” 阿兰的手伸到子基的心窝下摸了摸,说:“你的心是纯的,你对我有意思,我摸得出来。” “真的吗?”王子基问。 “真的。”她回答。 王子基呵呵一笑,起身将脱下往床下一扔,说:“这就放心了。” “这两天你为什么总是穿着不脱?是不是里面有秘密?”阿兰小声地问。 王子基神秘一笑,说:“别的没有,就有一串金钥匙。” “金钥匙?你怎么这么奢华?钥匙也用金子制成的。”她羡慕万倍。 王子基把食指放在下巴“嘘’”了一声,说:“什么金子制的?我这串钥匙的其中一把是保险柜的,里面有三百二十万块,这可是我的积蓄……” 阿兰听了,转了转眼珠子,故意把王子基的嘴一捂,说:“别说这个,我没兴趣。” “那我们再来一次。”王子基复爬下去,用手扒开阿兰的,贪淫地用嘴亲吻她的肤体…… 一刻钟后,王子基心满意足,深感疲惫地睡在了阿兰的旁边,并把一只抬搭在阿兰的胸上。 阿兰没睡,她一点都不疲惫。一个有心机的女人怎么会疲惫呢?而且是用身体换来的代价。 王子基睡得很沉,虽然没打鼾,可那到沉睡的样子比猪还死。阿兰搬开王子基压在胸部的那只手,爬起来似的用舔了王子基的脸蛋。王子基睡得很沉,并没有睁开眼睛来。阿兰确定他睡着了,奸猾一笑,连忙下了床,拿来王子基的钥匙,走到房间那边一个半人高的价险柜前,将钥匙塞进了锁孔里。 黄家千在医院做检查时,发现小梅的脚有点问题。他问小梅怎么了?小梅笑着说没事。黄家千不放心,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拿起她的脚脱下袜子一看,脚踝又红又肿。黄家千红着眼说:“是为了找我弄成这样的?” 小梅轻轻一笑,说:“只是崴了一下,没事。” 黄家千心疼不已,连忙让医院帮小梅拍了个片子,确定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他们在医院逗留了会儿,便坐上轿车离开了。 在车上,家千摸摸两只被绷带绑紧的手腕,对阿雯说:“先不上公司,我要去找王子基家找那个小子。” “今天上午他都没上班呢?你找他干什么?”阿雯问。 黄家千说:“我想去看看这小子在干什么?" “那就转弯去他家了。”阿雯说。 轿车转到东段,没多久到达了王子基的房子门口。黄家千开门下车,咐咐阿雯道:“你留在车上,我呆会儿要回公司。” “我跟你进去吧!”小梅下车来说。 黄家千走到房子门口,伸手按了按门铃,不见响声,再按了一次,还是没反应。黄家千生气地把门一拍,说:“难道他不在家?”那门忽然吱地一声开了。 “他怎么不把门关上呢?”黄家千暗暗自语着,阔步跨进里面。 “灯还亮着,人呢?”小梅进门说。 “一定在房里还没起床。”黄家千直步走到房间门口,用手将门一推,门开了,俩人看到的是令人震惊的一幕:披头散发的阿兰正慌里慌张的拿着钥匙往锁孔里塞,地下到处扔满了衣服,王子基光着身子悄悄地站在阿兰的身后,像看戏法一样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当看到有人进来,阿兰站起来就往门口冲。这时,王子基快步跑上去,把赤身祼体的阿兰扔到了床上。 此举出其不意,令阿兰、黄家千一惊,更令小梅大惊失色,尖叫着躲到黄家千的身后去。王子基光着身体被她看到,岂会不惊? 黄家千觉得子基太不像话了,大声说 :“快穿件衣服吧!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怕什么?”他随手扯来一条床围往身体一围,又一扎,就好了。 阿兰被扔到床上趴着刚想起身,王子基一抬脚,踩住她的背,狠声训道:“臭女人,居然偷到我身上来,简直不知死活。”他抽起皮带,狠狠地抽向阿兰的腿上,阿兰疼得直惨叫。 小梅听到惨叫,从黄家千的背后露面出来一看,这女人的腿出现了一条红印子。小梅动起恻隐之心,不等王子基再扬起皮带,她走过去阻止说:“别打了,她这么可怜,放了她!吧!" “放了她?她想偷我的钱,你知不知道?”王子基生气地扒开小梅的手,扬起皮带向阿兰的背上抽下。阿兰痛得哭了出来,声音悲切。 心地善良的黄家千再也站不住了,也走过去,将王子基的手抓住,说:“放了她吧!不能再抽了。” 第20章 20 王子基松开皮带,满腹愤恨地照阿兰的屁股下踹了一脚,吼道:“臭娘子,也配合我玩?去夜总会做三陪小姐比这一招强胜十倍!" 阿兰泣不成声,哀切道:“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是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做的。我一家老小八口都需要我来供养,他们小的不能做事,老的又是残废,叫我怎么不这样去偷?我又何尝愿意卖自己的身子去迷惑男人偷他的钱呢?我又何尝甘心去冒险?是没有办法了才走上这条……” 王子基听了她的话,口气变弱了许多。“你到底做过几次?" “三次。”她老实地说:“和你一共是四次。第一次碰到个没钱的穷汉,骗了他五百块。第二次捞了五千,第三次什么也没捞到,反被人刺了一刀,幸好躲得快,不然,连命都没了。就那次以后,我半年都没敢出来做。这次是迫不得已的。” 王子基呵呵一笑道:“你这种女人没头脑,难怪捞不到钱。你想,你来历不明,刚跟男人在一起,就这么快献上自己的身体。能不让人防着吗?下次变聪明点吧!" 阿兰听到他的口气有放她的意思,爬起来,将那串钥匙放在床上,满怀感激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王子基拿起床上的西服,在口袋里摸出五百块钱送到她手上,说:“这些算是给你陪我的小费,拿去。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阿兰收了钱,连连说谢谢,然后仓皇地跑出门去。 王子基披上上衣,朝黄家千问道:“你小子怎么冒出来的?知不知道小姐在担心你呢?”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担心我,就你王子基不担心。”黄家千笑着说。 “是呀,我料到你吉人自有天相,凡事都会化险为夷,又干什么担心呢。”他说。 “行了,快穿上衣服一起去公司吧!林老板对我的失踪一定很着急。”黄家千说。 “那是当然了。老板为了你,亲自给公安局的严局长打电话呢:”王子基说。 “你上午没上班,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黄家千问。 他得意地一笑,穿好裤子说:“虽然我没上班,但知道的事多得很呢!听说中山分局听从上级指示,一共派了五十余名警察去市区小镇找你,你的面子可真广,五十余名警察没找到人,回局报告,分局的局长不让他们歇息,让他们继续去小镇找你。我还听说分局的人在你失踪的晚上抓到了绑架你的两个人,他们都在拘留所里呢!" “拘留所?”黄家千沉思了一下,说:“我想去会会那两个人。” “哪是一定的了,公安分局还需要你去认失呢?你不去认失,那些警察会为了找你误了其他的事。”王子基说。 “先去拘留所,再去公司。”黄家千说。 中山分局的高警察昨晚吃不香,坐不安。为的是还没找到黄家千。他根据上级的命令派出了两批人分别在那个城中村寻找,两天以来,接到的都是坏消息,他真有点寝食难安。 警官办公室一没有豪华的摆设,二没有奢侈的装饰,简简单单的一张办公桌,几本书,一堆资料,一部电话和一支笔。办公室的光线暗淡,白粉涂过的墙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它变得黑不溜秋的。四十开外的高警官背对着透光的木制窗而坐,手拿着一支自来水笔在白纸面上抄抄写写,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呼呼”办公室的木门被敲响,打乱了他的注意力。“请进来。”他放下笔,摘下脸上的黑边眼镜,用袖子擦着镜面上的水雾。 门开了,一名年轻的警察进来报告:“高警官,外面有位叫黄家千的人来找你。” “黄家千?”高局长简直大喜过望,急忙戴上眼镜起身说:“快请他进来。” 警察出去了。片刻,黄家千带着小梅走进了办公室。高警官仔细打量了家千一下。 黄家千彬彬有礼地说:“高警官,我是来销案的。” “你怎么回来的?”高警官问。 黄家千将事情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高警官听完后,作了一个记录,感慨地说:“没想到那个地方治安那么差,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整治那个地方。” 黄家千说:“我今天来,一是想跟你说说这事,二想去看看你们抓进来的两名绑匪。其实,那个村子确实要好好管治一下了。疏于治安管理的话,那里可能会成为犯罪分子的天堂?” 高警官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想见他们,我让人带你去好了。记得别动火,这两个人迟早要坐牢,但需要你在记录上签字才行。” 黄家千说:“那我现在就签吧!" 高警官说行,将纸笔交给了黄家千。黄家千签了字,随即被一名年轻警察带去见人。 关在拘留所的桑德金表兄弟此时的心情非常紧张。因为有人告诉他们黄家千平安无事,现在来看他们了。桑德金知道黄家千是来指证他的,因此害怕得不得了。 “吱,’笨重的铁门被人推开。一名警察押着大明在门口对桑德金说:“去见一个人吧!他会让你离开拘留所。” “离开了拘留所,那我们到哪里去?”大明傻乎乎地问。 “当然去蹲大牢呗,还有哪里可去。”另名警察进去押住桑德金往牢门外推。 桑德金一提心吊胆的走到了探监室。警察让两人在木椅上坐下,转身站到一边去 探监室外面传来登登的脚步声。桑德金抬起头一看,那个黄家千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女孩,是小梅。 小梅看到所谓的两名绑匪原来是大明表兄弟二人,又吃惊又遗憾,心里暗想: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下场。想起秀英的惨景和被骗的事,她恨得牙痒痒。 黄家千扫视了二人一眼,冷笑着说:“真是山水有相逢,我们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你们当初就应该想到,只要做了坏事,就会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小梅对旁边的警察说:“同志,他们俩做了不少干事,曾经还拐卖少女呢,你一定要严惩他们。” “难怪会冲我下手,肯定是那天他们盯上我了。”家千自言自语道。 这时,大明哀声求道:“黄老板,我是无辜的,这一切全是我表哥搞出来的。昨天晚上,我们晃悠到那家酒店门口,看到停了不少名车,料到来的都是有钱人,就想绑架一个好好地弄一笔。正好当时就你一个人,表哥就盯上了你。在拉你去城中村的半上,我还想罢手呢,但表哥不同意。我胆子小,哪敢搞那么多事?我家里还有一个五十岁的老娘呢!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坐牢,我要回去……”说着号啕大哭起来。 黄家千有些同情他,不由暗自犹豫起来。 桑德金见表弟的几句话博得同情,机灵万分,起身跑到小梅面前,哀求道:“看在是亲戚的分上,请你帮我说句好话吧。” 黄家千想起昨晚桑德金对待自己的情景,咬牙切齿道:“这种人所犯的错绝对不能饶恕,不然,放他出去还会害人的。” 小梅听到黄家千这样说,哪好意思开口呀。 桑德金哀求不成,心生恶念。暗想:反正是坐牢,不如搏一搏。突然,他一个猝不及防将小梅抓在了怀中。黄家千和警察没料到狗逼急了跳起墙来,顿时慌张地说:“你冷静一点,千万别乱来。” “叫警察拿钥匙来把手铐打开放我走,不然,我掐死她!" 桑德金发狠说。 被桑德金抓住的小梅吓得面无人色,大声叫道:“阿千救我,阿千救我。”她的叫声惊动了许多警察,瞬间,探监室门口填满了人。 带他们来的年轻警察喊道:“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是走不了的,识相的话,快放下人质。 ” “黄家千,快叫他们散开,我可要动手了。” 桑德金气急败坏,手腕往上一抬, 将小梅的脖子给掐住。小梅脸色发红,难受万分,忙用手去扒拉桑德金的手。 黄家千还真怕小梅被他掐死,着急地对年轻的警察请求:“你依了他吧,人质有事的话,我要唯你是问。” 那个年轻警察态度坚持地说:“不能放了他,放了他等于放虎归山。” “那怎么办?”黄家千措手无措地问。 年轻的警察乍然往门外一指,大声说:“还不抓住他。” 桑德金以为身后有人,猛地回头一望。这时,那位年轻的警察一个猛子扑过去,将桑德金按倒在地,给抓住了。 小梅无故受了一场虚惊,心跳不已。扑到黄家千的身上呜呜大哭。 第十五章同返山村 升华公司的老板林功成两天两夜没见黄家千了,忧心忡忡。女儿林美丽更是急不可耐,虽然她没有出动去找,但坐在家里也出了一股子力气。 这天,她坐在雕花漆椅上,忧虑深深地看着墙上的时钟自言自语道:“已经第二天了,再不出现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年老的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步法蹒跚的脚步踩不出一点声音。“女儿,别担心了,他会回来的,警察会找到他的。” 林美丽猛然回头,望着父亲那苍老的面孔问:“如果他没有回来,从此以后不再出现的话,女儿该怎么办?还有爹地该怎么办?" 林功成长叹一声,拍拍女儿的肩膀说:“不会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女儿别担心。” 林美丽的双眉紧锁着,没法松开。这时候,搁在茶几那边的电话机响了。这部电话好久没响过了,今天怎么突然响了起来呢?林美丽接起话筒一听,是黄家千的女助理阿雯打来的。阿雯告诉她说:“黄总回来了,他回公司了。” 林美丽很开心,迅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功成。 “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林功成那纹深深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我得赶去公司见黄家千。”她什么也不顾了,兴高采烈地撇下林功成,往门外跑去。 林美丽回到公司,黄家千正在总裁办公室工作,她走进去说:“你回来了?” 黄家千可不知道林美丽对他的担忧,所以口气冷淡地说:“是呀。有事吗?没事我不招呼你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林美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从头凉到脚。 第21章 21 从黄家千的办公室出来,林美丽给黄太太打了一个电话。她对黄太太说:“伯母,你一定要劝劝家千,不知道他怎么了,最近老是对我冷冷淡淡的,像很讨厌我似的。” 黄太太安慰她说:“没事,我一定帮你出头。” 没半个小时,黄太太赶到黄家千的办公室,走进去就说:“你到底怎么回事?美丽那么爱你,你却对人家爱理不理,你这样太不厚道了。” 黄家千不高兴地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别管。” 黄太太却说:“我可以不管,但你得尽快和林美丽结婚。不然,别怪我不承认你这个儿子。” “结婚?"黄家千没好气地说:“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黄太太指着儿子的额头骂道:“你这个傻小子,只要娶了林美丽,公司就是你的了。你怎么这么不开窍。” 黄家千心烦气闷,一把将办公桌的文件、账本、电话机等物扫到地下,生气地说:“要娶你去娶她,我不喜欢被人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黄太太见儿子冲自己发火,感觉很丢面子,马上哇呀呀哭起来。顿时,眼泪、鼻涕一股脑流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诉衷肠,说什么养儿子是为了防老,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拉扯成人,结果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连老娘的话也不听了。她叨念着哭着,弄得黄家千心乱如麻。 母子俩在办公室吵起来了,女助理阿雯赶紧跑进来把黄太太拉了出去。 黄家千目送妈咪的去影,拿起桌上的话机,打通王子基的电话说:“我准备离开广州一段时间,以后公司的事由你全权代理。” 王子基问他要去哪里?黄家千说:“我想和小梅去她的山村散散心。”末了,他交代王子基说:“你帮我物色一栋比较好的房子,多少钱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能住得舒适。” “你不是有房子住吗?还买干什么?”王子基纳闷地问。 “我准备下个月结婚。”黄家千说。 王子基吃惊地说:“怎么突然想着结婚呀,是不是跟林美丽?” 黄家千卖起了关子:“你猜。” 黄家千提出要跟小梅回山村,小梅感深意外。问黄家千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黄家千说:“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去你的家乡看看。” 黄家千选了个日子,托王子基买了两张火车票,即日带上行李和小梅出发了。 快到火车站时,黄家千让小梅等他一下,飞快地往一家金银首饰店走了去。一会儿他回来,小梅问他买了什么?黄家千保密说:“呆会儿再告诉你。” 在火车上,黄家千把身子倚在窗口,眼睛望着窗外,入神地观赏着平原和河流的壮丽。身旁,小梅靠在座位睡着了。不由自主地,她的头歪到了黄家千的身上。黄家千扭过头来,默默地注视着小梅,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制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条金黄灿灿的黄金项链。 趁小梅睡着了,黄家千将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走出人声如潮的火车站,黄家千在上买了一些烟酒水果,又拦了一辆面包车,和小梅坐了上去。 开面包车的是位中年司机,四十左右,一头梳理不直的卷发。他从后视镜上观察到黄家千不是本地人,暗想敲他一笔。他说:“你们是去合家村吗?那个地方太远了,车子废油,一般司机都不愿意去的。所以,收你两个人的车费不过分吧。” 司机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收双倍的车费。黄家千也没在意,大方地说:“只要你把我们送到目的地,钱不是问题。” 司机大喜,心里还以为找到个财神爷了。小梅一听,这不是吃大亏吗?连忙说:“家千,不行,我们两个人只给一趟的车费才对,怎么要给他双倍的呢?" 黄家千说:“这没什么。他跑这一趟只有我们俩,多给他点钱赚人家心里些。” 小梅拿他没办法,暗暗不高兴。黄家千见她沉着脸不语言,知道生气了,便逗趣道:“小梅,之前你不是问我买了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吧。” “我才不稀罕知道你买了啥呢!”小梅撅着嘴,赌着气说。 黄家千笑呵呵地把手神到她的脖子下,拿起那条项链说:“看看这是什么?”她看到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条链子,感到奇怪地问;“这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就知道你想听我说。”黄家千收回手,得意地一笑。 小梅明白了,说:“一定是你趁我睡着的时候戴上的?” 黄家千微微一点头,说:“你很聪明,都猜对了。” 小梅愣了一下,索性解下项链放到黄家千的手上,红着脸说:这链子我不要,你收回吧! “为什么?”黄家千纳闷地问。 小梅面色忸怩地说:“你不要送这送那的,第一,会浪费你的钱。第二,让人看到会误会的。我不想破坏你和林美丽之间的感情。而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而且,我长得又不好看,配不上你,更不能和林美丽比,你还是收回它好了。” 黄家千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解释说:“放心,我不是向你送物示爱,你不必这么紧张。” 小梅有点失落,眼睛都不敢正视黄家千。 黄家千重新为她戴上链子,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其实,你很漂亮。比林美丽还要美丽。” 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面包车开了几个小时,出了县城,穿过乡镇,很快离合家村越来越近了。 通往合家村的道高低不平,满地尽是黄土沙石,十分难走。黄家千坐在面包车里一颠簸,十分的不。正在烦闷之际,忽然迎面扑来一股清淡的野花香。他惊喜地朝窗外望去,只见群山起伏,树木成林,野花遍山,庄稼成片,好一副田园风光。 “到了,快停车。”小梅呼喊道。 黄家车付了车钱,拉着小梅走下车来。抬头看到庄田中间有一条狭窄的小道,一直通向前面的小村庄。小村庄房屋低落,袅袅炊烟。他吸了吸山野的空气,脱口说道:“好新鲜。比城市的空气好过几百倍。” 小梅笑道:“对你来说什么都是好的。你走了这么长的,脚下一定起泡了。” 黄家千跺了跺脚说:“好得很呢!比起上次在城中村走过的,这只是它的三分之一,算得了什么?" 小梅这才放下心来,领头走下田间小道。黄家千逐步跟上。田间道太过蜿蜒不平,小梅担心他走不稳,屡屡回头提醒道:“小心点,看着,别摔下田去了。” “行了,我会小心的。”他嘴里这样答应着,眼睛却四处观望,根本不担心会摔跤 走过这条长长的田间小道,上了几级石砌台阶,道左边出现了一面池塘,几个村妇正蹲在那里浆洗衣服,有说有笑的,根本没注意到后面来了两个贵客。 黄家千两只眼睛只顾望着别处,不小心一脚踩在了牛粪,顿时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小梅低头一看,满皮鞋都糊满了牛粪,便呵呵笑道:“叫你不看,活该。” 黄家千笑着说:“我运气好嘛,去买彩票一定中头奖。”边说,边去草丛边擦鞋。可左擦右擦,仍然没擦干净。 小梅掏出纸巾走过来说:“我帮你擦吧!”然后蹲去,细心地帮他擦起来。 黄家千看到她一点也不嫌脏的样子,脸上露出了赞叹了笑容。 池塘边的村妇听到说话声,全都扭过头来观望。大家认出小梅来,连忙放下衣服,朝小梅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哟,这不是小梅吗?怎么回来了?” 小梅,你一夜失踪,回来却变了副模样,在外头一定发了财吧?” “小梅,你旁边这个帅哥是谁呀?” 小梅耐心地向大家解答道:“我一个女孩家到哪发财呀,至于这位帅哥嘛,是我的老板,他陪我一起回来走走的。” 有位大婶盯着黄家千打趣道:“这小伙子长得还真不错,你看他细皮嫩肉的,还有那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还有那身衣服,多有气派呀。城里的米饭是不是跟乡里不同呀,怎么会养出这么好看的人儿?” 黄家千听到对方这么赞美自己,忍不住要笑了。 小梅回了山村,这消息一下子像风一样传遍合家村。她的人还没有到家门口,多事的村妇们就跑到张家的大门喊道:“小梅回来了,小梅回来了。” 张侨汉在后山挑着一担柴回家,老远听到喊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几脚跑回家,将柴歇在院子里。倾耳聆听,好像是说小梅回来了,再听还是那么一句。老伴邓容在厨房做饭,听到喊叫声也跑出来问:“侨汉,你听,她们在喊什么?" 张侨汉听明白了,可很纳闷:“小梅怎么会回来?” 邓容说:“管他是不是真的,出去看看。” 张侨汉想起自己以前太过执著,才害得女儿偷偷离家出走。觉得没有脸面见女儿,便一声不吭地进屋去了。 第22章 22 “小梅姐回来啰!小梅姐回来啰!”村里的儿童绕着小梅和黄家千拍着小巴掌嚷得起劲,大婶大爷们倚在各自的土坯屋门前探首张望,年轻的姑娘小伙子站在道两边跟迎宾队一样,亲切地看着小梅和黄家千走过的身影。 小梅重见久别的父老乡亲,心情激动。她仔细打量这一张张淳朴的脸,都没有什么改变。倒是小孩长大了些,老人的背似更驼了。旧日山村还是一样的土沙,一样的破旧房屋。 快到张家小院了,小梅抬起头打量这间院子,都没有变,土房、厨房都是原来那个样。她转眼往院口望去,看到有两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女孩蹲在地下玩石子,院子口,两鬓添白的邓容手搭在篱笆上,面带惊喜地向这边张望着。看到母亲,小梅忍不住悲从中来,喜色洋溢的脸一下子被哀伤代替。 黄家千一走来,都在不停地打量着山村的人和景致。山村人的衣着朴素,大部分穿的是过了时代的粗衣布服,脚下的鞋千针万线;小孩们穿的是一些红黑灰色的短裤大褂,差不多都打了补丁,老人结实的背躯像老树根一样弯着直不起来。穷乡僻壤,三面环山,小山村处于山洼脚下,显得十分贫穷落后。 黄家千曾记得年幼时,母亲带他去过山区的外婆家。外婆家的那个地方比这里要强许多,房子是白墙红瓦,道是石板铺的。他们穿的衣服比这里的人要好,几乎看不到一个补丁, 黄家千感慨万千,止下步子叹道:“果然是一个切切实实的穷山村,比我想像中还要穷啊! "" 村里一位大娘走过来,热心地帮黄家千和小梅接过行李包,笑道:“到了,到了,快进去吧!" 黄家千走进篱笆小院,看到一位五十左右的老妈妈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望着小梅溢出了泪花。转眼再看小梅,神情戚然,一副很伤心的样子。黄家千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小声地说:“快去见见你妈妈。” “妈!”小梅大叫一声,扑了过去。邓容伸开双膀抱住女儿,也“呜呜”哭了出来。 黄家千望着这对别后重逢的母女俩相抱而泣,感动万分。 良久,邓容哭够了,放开女儿,擦擦眼泪,望着黄家千问小梅:“他是谁呀!" “是我在广东工作的老板。他这次专程和我一起回来看爹妈的。”小梅介绍说。 黄家千赶紧走上前,彬彬有礼地说:“伯母,您好!" “哦!您好,您好。”邓容仔细地打量了黄家千一眼,问:“年轻人怎么称呼?" “伯母,叫我家千好了。”黄家千随和道。 邓容点点头,转眼望着女儿说:“小梅,出去快一年了,你瘦了许多。在外面一定受苦了?" “没有。”小梅摆摆头说:“家千很照顾我,我过得很好。只是我一年不在家,爹妈和弟妹一定过得很苦吧?" 邓容说:“苦倒是不苦,只是很想念你。” 小梅点点头,四处张望,不见张侨汉的人,便问:“爹呢?" “老头子啊!刚才挑担柴回来,听说你回来了,就跑到屋里去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邓容说。 小梅听后,大步往屋里跑去,边跑边喊:“爹,爹,我回来了,你在哪?” 在哪?在屋子的后门坐着吸旱烟呢!张侨汉吸了一口,又吐了一口,烟斗的火星忽明忽灭,浓浓的烟雾一团团被风吹散去。他沉思着,大脑里不时掠过去年那件不愉快的事,还有二十多年前在下湖村的酒后胡言。他痛苦地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脑袋,为差点将女儿逼近苦海而悔恨和自责。 小梅悄悄地走到父亲的身后,凝望着张侨汉,半晌不语。她看到父亲的后脑勺秃了发,几丝黑发都白了,脖子后面露着很多纵横交叉的纹。 张侨汉从悔恨和自责中回过味来,庆幸地对自己说:“女儿回来了,证明她不怪我这个老糊涂了,我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听到父亲的话,小梅悲喜交集,沙哑着嗓子说:“爹,女儿不怪你,您不要自责了。” “小梅……”张侨汉惊地回过头看着小梅,缓缓地站起了身。 父女俩四目交会,各自流下了激动的泪。 邓容拉着一对儿女带着黄家千走进屋里。那位热心大娘放下行李,搬条板凳过来对家千说:“你坐吧!让我去劝劝他们父女俩。” 黄家千点了点头,没有马上坐下去。 热心大娘走至屋后门,对伤心流泪的小梅和张侨汉说:“别哭了,把客人冷落了可不好。快去招待这位广东客。” 小梅抹了把泪水说:“光记着伤心,忘记家千了。”她拉着父亲的手说:“爹,我带你去见见家千。” 张侨汉跟着女儿走到黄家千面前,打量了一下这位举止文雅的青年。黄家千见是小梅的父亲来了,赶忙说道:“伯父您好,快请坐。” “好好。你坐,你也坐。”张侨汉用那条沾满灰尘的袖子擦了擦板凳,坐了下去。 小梅抽身去厨房,用瓢舀了两碗水,端到屋里给了黄家千一碗,另一碗递给侨汉,不好意思地说:“黄家千,没茶,只有凉水一碗,将就点了。” 黄家千欣喜地说:“山村的水清凉,比饮料要好。有什么关系?”小饮一口,清凉凉的有点甘甜,不由叹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 张侨汉咕嘟饮尽一碗水,朝黄家千问道:“小伙子贵姓?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黄家千一一答了,说:“伯父,我和小梅本来互不相识的,几个月前,我开车不小心撞着了小梅。此后,她就留在我家做杂务活。这阵子我因工作不顺心,想出来走走,而且小梅也很想念你们,就一起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张侨汉点点头。 邓容让他们父女俩陪着客人,自己和热心大娘带着孩子去厨房下鸡蛋面。 村里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一些热心的大爷大婶拎着白菜萝卜,活鱼鲜虾,纷纷往张家的小厨房里涌。原来她们担心张家没有待客的蔬菜,特意把准备下锅的菜送来给邓容。 邓容一边往锅里下面,一边接受大家的蔬菜,谢了又谢,应接不暇。 张侨汉问了女儿到广州后的经过,感慨地说:“人心难测啊!没想到大明看上去那么诚实,居然是个阴毒的小人。大明和他表哥有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吧!只是可怜了他妈妈,都五十多岁了,突然双目失明,这后半生该怎么过呀?" “他妈贵婶眼睛瞎了?”小梅惊讶地问。 “半月前,他去县城亲戚家问大明的消息,回来后就双目模糊不清,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张侨汉说:“你们可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了,要让贵婶听到,可要哭得死去活来了。” “我们明白。”小梅说。 黄家千得知大明母亲的苦境,有点自责地说:“若我不去指证大明,他可能不会坐牢了。现在关在广东那边与亲人遥隔万里,够苦的。” 小梅劝道:“这不是你的错。他们做得那么狠,应该接受惩罚。” 黄家千说:“其实这件事是瞒不了多久的。广州警方会下通知来,她迟早会知道。” 张侨汉沉思了一下,说:“对呀!小梅回来了,她一定会来问大明的消息,就早点告诉她算了,让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以后接到判刑通知,也没那么难受。” 邓容煮熟了面条,放点大葱,盛了三碗用盘子端到了屋里。 黄家千想到这次回来,给他们带了一些东西,便打开行李包,将东西拿了出来,大大小小的摆了一桌。张侨汉将东西收拾了一下,见都是大商店卖的名贵烟酒,不由叫道:“哎呀!太让你破费了!" 黄家千谦虚道:“花不了多少钱,应该的。” 张侨汉发现里面有包糖果,吩咐小梅说:“村里人都很热心,把这包糖拿去分了,再回来吃面。” “哦!”小梅拿起那包糖就走了。 邓容把面条摆在桌上,笑吟吟地说:“穷乡偏地没什么好招待的,先吃碗面条,然后就做饭吃。” “没什么关系,随便点好呀!”黄家千主动地拿起筷子,夹几根面条塞到嘴里嚼了嚼,味道不错,有嚼头,连连说好吃、好吃。又对邓容说:“你也吃吧!" “我去厨房吃。你慢慢吃吧!”邓容忙着去厨房炒菜。 黄家千夹着面条细嚼慢吞,抬头看了看房顶,有很多破缝,脚下的地凹凹凸凸,湿湿润润像洒了水一样,十分潮湿。再看屋四周,简简单单的没什么家具,一角堆放锄头钎担等农具,另一角堆些杂物稻草,而墙壁上挂满了玉米棒和红辣椒。窗子和木门朽腐破败,裂缝大得看得见人。黄家千说:“伯父的家好寒酸,当年,我和妈咪穷的时候,住的房子比你这要强得多。” 张侨汉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笑道:“山村人生在穷山恶水,寒酸也是很正常的事!" 黄家千笑着摇了摇头,筷子搅搅面条,翻出三个蛋团出来。他夹了一个放到小梅的碗里,又把另两个往张侨汉的碗里夹。张侨汉发愣地问:“这是干什么?" 黄家千说:“伯父,你吃吧!你们山村苦,没吃什么,你吃。” 张侨汉见他如此谦让有礼,有大家风范,不由暗暗喜欢起这个年轻人来。 小梅把那包糖果挨家挨户分了,遇到喜说的人,坐下来一起聊天。一聊聊到秀英家里,她妈王三娘拉着小梅问:“你不是和秀英一起出去的吗?你回来了,她呢?" 小梅不想王三娘担心,便撒谎说在发廊做事。王三娘见女儿在挣钱,打心眼里欢喜。 第十七章两情相悦 小梅走出王三娘家,包里已经没有多少糖果了,小芳和巧儿家她也去过,两家的母亲都拉着她仔细地询问女儿的境况,她-一作答。两家母亲不解女儿在外面抛头露面,做不体面的事情,只以为有工作做,有钱赚就好。小梅看到她们高兴,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对大家撒谎。 回到自家屋里,小海把剩下的糖果放在桌上,“唉”地叹了一声,在木凳上坐了下来。 黄家千已经一碗面吃完了,看到小梅脸色不太好,问:“怎么了?是不是很疲惫?" 第23章 23 “不是。”她摆摆头,端起桌上那碗面吃了起来。 张侨汉吃完碗里的面,放下筷子问:“不累,那你为什么叹气啊?" 小梅嚼着面条回答说:“其实秀英在外头好惨的。她被大明和他表哥害得连家都不能归,真是可怜。刚才我去分糖,秀英的妈拉着我问,我不好说她被大明的表哥给卖了,只好哄她说她在发廊帮人洗头,有工资。事实哪是这样呀?她现在还在受苦呢!”她有些难受。 张侨汉叹了口气,说:“能瞒就瞒,反正你是为了她好。我相信总有一天秀英会获得自由的。” “对。”黄家千说:“她在那种地方,无非是没有还清老板给大明他们的卖身钱。我想,只要给老板一笔赎身钱,她就能自由了。” 小梅的心一动,急忙央求黄家千道:“那请你帮帮她。她出来之后会还钱给你的。” 黄家千洒脱一笑,说:“钱对我来说只是一张白纸,有什么珍贵的?救秀英出苦海才重要。等回广东之后,我去那个地方看看。” 张侨汉喜道:“你真是个大好人哪!小梅能遇上你,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黄家千不好意思地朝小梅笑了笑,小梅脸上也露出羞涩的笑容。 “小梅,小梅……”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极哀沉的妇人声。 小梅调头一望,一个中年妇人拄着拐棍朝门口走来,一只手胡乱摸着,双眼模糊不清,看样子是失明了。小梅认得来人是大明的妈贵婶,赶紧迎上去扶她进屋,搬个小板凳让她坐下。贵婶放下拐棍,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抹了抹眼睛里溢出的黏液,声音衰弱地问:“小梅,听说你和一位青年回村了,是吧!" “是呀!贵婶不是来看我们的吧!”小梅故意问道。 贵婶说:“一是来看望你们,二是想知道大明的事。不知道他出去以后怎么样了?" 小梅狠了狠心,回答说:“大明和桑德金在广州做坏事,被警察抓去,现在在坐牢。”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贵婶脸上干瘦的皮肉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小梅知道她的内心难受,蹲,握着贵婶的手劝道: “别难过了,他们只不过犯了点小法,过不了多长时间会回来的。” “回来?”贵婶摆摆手,苦笑道;“我是欲哭无泪啊!就这么一个儿子,又不听话。现在关在那种地方,常年见不着他的人,这多痛苦呀!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和表哥出去了。”说完,用手帕捂着嘴大哭。 “贵婶,别哭了,哭也救不回来他。只希望他能好好改造,洗心革面,重新了。”小梅不住地劝着。 张侨汉起身过来,也劝道:“别难过,身子哭坏了怎么办,别哭了。” 她仍然痛哭不止,十分伤心。 黄家千看着难受,放下筷子走过来说:“大婶,你伤心又能怎么样?他犯了法,就要接受惩罚。两年之后,出了牢房,一样能回来跟你团聚,有什么伤心的呢?" 贵婶哭道:“我这个儿子的品行很好的,就是有点不爱干活,喜欢听别人的话。一定是被桑德金那家伙怂恿干起坏事的。” 小梅说;“不管听谁怂恿,已经到了这步,您老就别哭了。” 黄家千道:“也对,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日后等儿子回来,母子团聚,一家欢喜,很好啊!" 送走了贵婶,小梅和黄家千重回到板凳上坐下。张侨汉坐在门口点燃那杆老旱烟烟斗,吸了一口,语气郁闷道:“贵婶家里没人,一个独女嫁得远,吃饭睡觉都要人伺候,日子还真难过哦!" 邓容拿着一块擦桌布走进来,听到侨汉的话,问:“老头子,你怎么了?无缘无故提贵婶干什么?” 张侨汉吐着烟雾说:“没什么,贵婶刚才来过。” 邓容明白了。“她来是问儿子大明的事吧!” 张侨汉说:“是呀!" 邓容看出老头有话不想跟自己说,也懒得问那么多。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擦干净桌子说:“饭要熟了,准备吃饭吧!" 小梅起身说:“我去端菜。” 一会儿,桌上摆满了十道小菜和十双筷子。张侨汉到房里拿出一瓶香醇可口的黄酒,给每个杯子倒了一些,放下酒瓶坐下说:“这酒叫苦荞酒,是本村的特产。今年村里试种了一片地,效果不错,酿造出来的酒味也不同凡响。只是土地要种稻子,想大搞发展那是不行的。今年种出的苦养制了二百斤酒,用瓶子装着给镇里县里的领导送了些,另一些送到小店商行试卖,效果很好。” 黄家千认真听完这话,说:“如果真的可以打出市场,你们就应该用苦荞取代稻子,来一次大种植,大生产,相信赚到的钱比种稻子要强胜百倍。” 邓容和热心大娘坐到桌边,纷纷插言道:“苦荞怎能大种?如果种多了,酿出来的酒一下子卖不出去,不是惨了?"“是呀,我们山村人靠的是稻子,突然要种苦荞,哪有饭吃呀!’’ 张侨汉对老婆摆了摆手说:“你懂什么?万事开头难。哪有一种事一做就好的?" 黄家千说:“酒如果真的好,哪有不大卖的?如果苦荞酒卖得好的话,得到的钱不知要买多少谷子。我认为要想致富,必须万众一心去搞生产,这才是你们的出。” 张侨汉叹道:“不行啊!一是资金短缺,小镇的老式酿酒法太过陈旧,酿酒炉器少,能酿得了多少酒?二是道不通,没法通车,为销售苦荞酒的第一难题。我们酿的酒不可能叫人挑出去卖吧!第三,我们更需要投资商和承包商,那样的话,生产出来的酒不怕打不出市场。” 黄家千考虑了一下,说:“伯父说得对,要大发展苦荞酒需要人拿钱出来铺。道不通为一件要事,而且生产苦荞需要更多的田地。占用了田地,必须给村民补助和赔偿,这事还是挺复杂的。” 张侨汉说:“怎么不复杂?村长为这事操心了好久,还指望上级出点子。可谁拿得出钱呀,这种地方根本是鸡不下蛋,狗不闻,有哪个投资商愿把钱投在这里?" 黄家千端起那杯黄色的小酒,用鼻子嗅了嗅,很香醇。小饮一口,有点苦味,比较烈,唇边还留着一丝清香。他不由地点头夸道:“好酒,好酒,比特产的千元一瓶的红酒还要好喝。” 热心大娘瞪大眼睛问:“什么酒一千元啊!不是黄金制的吧!" 黄家千微微一笑,说:“不是,因为它是特产,国外进口的,所以价格昂贵。” 张侨汉端起酒杯叹道:“我只希望我们的苦荞酒能够继续生产下去,一旦停产就完了。它是地道的好酒,虽比不上那些特产名酒,但也算是一种酒吧!为什么它的命运与其他的酒不同?" 黄家千了解张侨汉的苦衷,有心想帮他一把,说:“我在广州工作的公司生产家用电器。近年来,公司发展很快,有许多流动资金。伯父不是说没有人投资和承包吗?我是公司的代理总裁,调动一两百万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想把资金调过来帮你们建造大型酒厂,买新型造酒设备,再修一条公。另外买下所有的田地,你们包种、包修,我出钱包销你们的酒,不知老伯父认为如何?" 张侨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黄家千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一点“架子”来,反以为他在开玩笑:“年轻人,别寻我老人开心,你的老板会同意给你这么多钱投资吗?即使同意的话,你也不可以去冒这个险。一旦赔了,可不是玩的。” 黄家千有把握道:“放心,伯父,赔了我也不怕,至少修了条给大家走,有了业绩啊! “原来你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帮我们。”张侨汉一下子懂得了黄家千的心意,打心眼里感激他。 小木桌围着四条板凳,张侨汉和热心大娘一人坐一条,黄家千和小梅并坐,邓容带着一对小儿女并坐。桌上的菜肴有的用盘子装,有的用碗装,红的、白的、花的、绿的,五颜六色,好看极了。其实都是一些土生土长的白菜萝卜,腌菜豆腐干。一条红烧鱼不足两斤重,排在桌子中间有头有尾,上面洒了一些红辣椒丝,显得色香俱全。 邓容用筷子指着盘上的一道道小菜向黄家千介绍着,什么鱼是李大娘的,萝卜是何大嫂的,肉是张大娘的,十道小菜几乎全是大家送来的。黄家千一边小饮苦荞酒,一边仔细地听着邓容介绍。张侨汉则热情备至地往黄家千的杯里倒酒,生怕他喝完了似的。 大家围在桌上有说有笑,风风火热闹闹地大吃着。张侨汉与女儿团圆,心里高兴,贪饮了几杯,脸红得跟胡萝卜一样。黄家千喝了数杯略有醉意,头重脚轻的。可这老少二人都舍不得放下杯子,还在不停地干杯。小梅担心酒饮多了会伤身体,强行拿下俩人的杯子,扯了扯张侨汉的衣服说:“爹,别喝了,喝那么多会醉的。” 张侨汉得意地摆摆手,拿起桌上那小半瓶酒饮了一口,说:“我才不怕醉呢?我心里高兴,要和家千一醉方休。”说着把瓶子递了过去。 黄家千醉醺醺地伸过手来,还没接过酒瓶,就被小梅捉住手说:“谁都不许喝了,不然,等你们醉了,我叫大爷大婶们把你们扔进粪坑里去。” 张侨汉和黄家千被唬住了,马上说:“不饮了,不饮了……” 小梅用办法制住了两个醉鬼,迅速把酒瓶拿到房里藏着。 邓容和热心大娘还有孩子们吃饱散了桌。这时,黄家千酒饮饱了,头昏脑涨的用手托着下巴昏昏欲睡来。 小梅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回头拍了拍趴在桌前的张侨汉,嚷了几声不见他醒,又拍了拍黄家千,说:“去房里睡吧,我扶你。” “好。”黄家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未踏步走,就往小梅身上歪。小梅急忙扶住他,嘴里不住地抱怨道:"叫你不要喝那么多,你偏要喝,真是的。” 他醉乎乎地笑了笑,把头靠在了小梅的肩膀上。 男女授受不亲。黄家千和她这样贴身挨肩的,还真叫小梅接受不了。她想,反正他醉了,爹也醉了,屋里又没其他人,怕什么?小梅赶紧搀着黄家千走进房里,帮他脱了皮鞋,将他放在小木床平躺了下来。 傍晚,张侨汉酒醒,进房看看黄家千睡得挺沉的,也没好惊动他。邓容把中午吃剩下的饭菜热了热,一家人吃了晚饭,随后关起门安定下来。 小梅给黄家千端来一盆温水,毛巾放在温水里浆了浆,拿起来扭干帮他仔细擦了擦。正擦着,手指忽然触碰到他的脸,感觉非常的烫。小梅猜是饮多了酒的缘故,便把那块湿毛巾搭在家千的头额上。这时,她深感疲惫地打了几个呵欠,身子靠着床边不由自主地入睡过去。 窗外,月光淡淡,清风阵阵,树叶在沙沙作响。窗台的煤油灯光暗淡,跟萤火虫一样。 半夜时分,黄家千一觉醒来,感觉额头上搭着什么东西。他用手拿下来一看,是块毛巾。这时,鼻子嗅到旁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他转过脸去,看到小梅侧着身靠在床边,双目紧闭,红唇抿合,睡得正熟。灯光下,小梅那张脸显得是那样的妩媚动人。黄家千凝视了半天,忍不住把头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她一下。突然,小梅睁开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黄家千……。 第二天早上,小梅早早起床,煮了一锅红薯,喂了鸡和猪,扫了地,洗了脸,梳理了头发,这才叫醒大家起床吃早餐。 山村的生活清淡朴实,对黄家千来说什么都适应。早餐的红薯他吃了五只,还津津有味不住地说好吃。张侨汉和邓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好招待的客人,暗地里十分喜欢黄家千。 早餐后,张侨汉让小梅带着黄家千到处去逛逛,他也懒得做事,带着两个小孩去游玩了。 第24章 24 小梅带黄家千走到西面山坪,指着一大片种植苦荞的土地让黄家千看,又带他去鱼池看水里的鱼,转步来到一所残墙断壁,旧得可怜的小学。小学的教室净是泥巴墙,墙脚下长满了青苔;推开纸糊的木窗,可以看到小教室挤满了衣着简朴的小学生。他们的课桌陈旧,不是缺脚,就是缺腿。中年教师面无血色,一身中山装灰旧旧的,蓬松不整的头发飘着几根银丝……黄家千绕着这所学校看了一番,走到插红旗的石墩坐下来,满脸沉思。 小梅站到黄家千旁边坐下,说:“怎么不说话?有什么感想吗?" “有。”黄家千扭过头望着她说:“我想出钱帮你们建所学校。” 小梅喜了一下,却又多余地问:“你不怕浪费钱吗?" “浪费?”黄家千微微一笑,说:“建学校是好事,怎么会浪费呢?"" 小梅低下头感慨道:“我小时候进这所学校连桌椅都没有,要自己带。而且下雨的时候,到处漏水,我们几乎是湿着衣服,淋着雨上课的……”回首往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慨。 黄家千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这次来山村,真的看到了什么叫穷。我想为你们做点什么,也不枉乡亲对我一片热情,你说呢?" 小梅想了一下,说:“我可不敢给你出主意,因为我只是你家的一个保姆而已。” “什么保姆?”黄家千突然蹲在小梅面前,面色严肃地说:“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 小梅红着脸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你别这样大声好不好?教别人听到,误会了不好!” “怕什么?”黄家千微笑着说:“我们俩郎才女貌,正好可以凑一对呢,有什么好怕人说闲话的?” 小梅没想到一向矜持的黄家千会变得这么大胆,顿时羞娇得面赤过耳,起身往学校门外跑去,再也不敢听他说什么了。 黄家千在后面追了上去。俩人一个跑,一个追,一前一后才隔丈把远。 小梅跑到前头的小口,气喘呼呼地回头看了黄家千一眼,继续往前狂奔。 小人踪绝迹,到处长满米把深的青草,密密麻麻的,比田里的稻子还茂盛。 黄家千一口气跑到小梅的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她的去道:“这次你肯定跑不了啦!" “你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小梅谨慎地后退半步,脸色惶然。 黄家千被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道:“你未免太不相信我了,我黄家千是那种下流无耻的人吗?"" 小梅红着脸说:“那你昨晚为什么趁我睡着了吻我?" “我……”黄家千被问得哑口无言。 小梅故意生气道:“你这个,我回去叫爹打断你的腿。”说着,抬起步子就要离开。黄家千以为她真的要去告诉张侨汉,吓得抓住她的衣服说:“是我不好,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你不要去告诉伯父行吗?不然你叫我怎么面对他呀。” 小梅哪敢去告诉张侨汉啊!事实上她喜欢还来不及呢!可是她不敢让家千知道内心的想法,所以继续沉着脸装生气。 黄家千见她怒气未消,立即道歉道:“是我不好,不该偷偷地爱上你,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你别怪我好吗?" 小梅听到这番话,再也装不下去了,亲切地叫了一声“家千。”眼里溢出了悲喜的泪水。 黄家千意识到小梅不怪自己了,用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深深地说:“小梅,你知道吗?那天在城中村,看到你来找我,我真的好感动,好开心。是你的善良和美丽征服了我,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小梅再也说不出什么,激动地扑到了黄家千的怀里。 第十八章投资扶贫 村委会建在合家村的西面。青砖砌成的办公室,矮小低落。 村委办公室里,正中间摆着一张二米长的办公桌。桌上杂乱无章地放着笔纸墨水、文件、书信等物。村长郑八基和几个干部围在一起你言我语,正在讨论着什么。忽然,漆木大门吱地一声被人推开了。大家抬头一看,外面走进来一个身高一米七八,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是谁?大家正在发愣,忽然张侨汉从后面冒出来,得意洋洋地对大家说:“我给你们找了一个财神爷来了。” 一名干部走过来拉住张侨汉的衣服问:“老头,你搞什么鬼?没看到我们正在讨论明年种不种苦荞的事吗?" 张侨汉掰开那个干部的手,把黄家千拉过来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广东升华电器有限公司的代理总裁。他想投资一笔钱,帮助我们大搞苦荞酒业。” “真的?”在座的所有人听了这个好消息,像弹贵一样蹦了起来。 郑八基赶紧倒杯茶过来,满心欢喜地说:“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快喝茶再谈。” 黄家千接过茶杯,认真地说:“我认为大家要致富,必须大干一场。所以,我决定出钱办酒厂,修马,再给你们建所希望小学。” “那太好了。”郑八基十分欢喜,连眉毛也舒展开了。 黄家千说:“一切花钱的事包在我身上,你们只管出人出力。譬如修、建学校、买种子肥料……酒酿成功后,我负责包销。还有,听说你们的鱼塘养了几百斤鱼苗,我想承包它,请人看守。” “那好,那好。”大家既高兴又开心,一脸的愁绪即时消散一尽。 黄家千站起身说:“你们这里有没有电话机,我想给广东那边打个电话。” 郑八基想起镇政府有一部老电话机,忙说:“镇政府办公室有,我带你去。” 一上,郑八基不断地向黄家千诉说村里的贫困。一谈谈到张侨汉身上,郑八基说:“这老张啊,平时看他一副简简单单的样子,可为大家着想了。这种植苦荞,养鱼之类的计划全是他想出来的。我想,如果他后退十年的话,肯定能当上村长……”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镇政府的门口。郑八基说:“到了,到了,快进去吧。” 来到镇长办公室门口,黄家千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有个干部似的人物,正坐在那里抄写着什么。郑八基敲了敲门,那个干部放下笔说:“谁呀?进来吧!" 郑八基推开门,领着黄家千走了进去。那个干部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黄家千,问郑八基有什么事? 郑八基对那个干部说:“镇长,这位黄家千先生,是广州升华电器有限公司的代理总裁。他是来我村投资苦荞酒生产的,想借您的电话机用用。” 那个镇长一听,兴奋地伸出双手说:“啊呀,真是欢迎之至啊!" 黄家千和镇长握了握手,说:“这次,我本来是来散心的,可是看到合家村那么贫困,很想出点绵薄之力。我计划投资两百万,将合家村进行改造建设,什么道呀学校等等……还有,合家村无论如何也要通上电,只能彻底做到电通、通才是发展的前提。不知镇长有什么意见?" 镇长朱雄武笑着亲自搬过来一张木椅,请黄家千坐下,从桌上抽来一支烟,递给黄家千说:“抽支烟,别客气。”黄家千向来不抽这个,婉言谢绝道:“我不会抽。不用客气了。” 朱雄武笑了笑,说:“原来你不会抽,那怠慢了。”速将烟塞到自己嘴里叼着,点了火,吸了一口。 郑八基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说:“镇长,市里曾经下发过招商引资的文件。黄先生投资养鱼种苦荞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意见?”朱雄武吹了口烟雾,笑道:“我哪有半点意见?只是希望黄先生也能够投点钱在镇里,修修道,不知道黄先生愿不愿意?" 黄家千考虑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复。朱雄武说:“黄先生,我们镇有四万多人,可谓是人口众多。镇里的长达五千米,如果你能投资在这条上,我们按每人十元收费,四万人可以收到四十万元。你只要拿出三十万,这些钱都是你赚的。” 黄家千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拿钱出来改造合家村,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大家能致富,有好日子过。你想想,我拿一大笔钱来造学校,修马,拉电线,根本没有办法得到一分钱的回报,合家村这么穷,我投资下去的钱恐怕他们十年也还不清,我为什么要投资呢?意思很明显嘛!” “是,是。” 朱雄武点了点头,赞赏说:“你无私支援山区发展,人们会记住的。刚才算我说错了。” 黄家千说:“刚才你提出的要求,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担心资金方面有问题。” 朱雄武问:“怎么说?" 黄家千解释说:“我是公司的代理总裁,真正的老板在住医院。由于是代理的,突然调动这么多资金,可能会引起公司高层的反对。允许我给公司通个电话试试,可以的话,三十万绝不吝啬。不可以也没办法啰。” 朱雄武立即把办公桌的那部电话机搬到黄家千面前,说:“你打吧!” 黄家千拿起话筒,拨通王子基的号码,开口就说:“子基,是我,黄家千。我要调动两百三十万资金投资农村发展。你帮我去财务部办手续,可以吗?" 王子基一听这个数,惊奇地说:“你没疯吧!两百多万投资到农村去,肯定有去无回了。”缓了口气,又问:“你和小梅去了山村,那边的风景不错吧?" 黄家千没有心情跟他说这个,正色地说:“你别问题外话行吗?我要你调钱过来听到没有?” “没有听到!”他故意说道:“你刚到山村没多长时间,一下子要我帮你调这么多钱过去,是不是因为小梅?" “是什么是?”黄家千不耐烦道:“你不调,我自己把电话打到财务部去。告诉你,回广州之后我炒你鱿鱼。” “好了,好了,真怕了你。我马上帮你办。你说地址,我找时间汇过去。”说到这里,他又嘟哝道:“也不知道财务部那边有没有这么多钱?我只有尽力而为了。最怕的就是方肯文和人事部那几个糟老头,让他们知道了这些事,还真不得。” 黄家千叮嘱说:“你先瞒一瞒他们。我让你去调钱一定行的,你是财务部的经理嘛!" 王子基笑嘻嘻地说:“你还不知道吧,老板已经任命我做公司的副总经理了。而方肯文那老家伙通过老板,把他老婆的侄子罗一鸣调到财务部接了我的位子。” “有这种事?”黄家千问:“方肯文怎么不请示我一下呢?" 王子基说:“你人不在,他懒得向你说呢!" 黄家千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现在我把地址告诉你,一弄到钱,马上汇过来给我。” 黄家千把合家村的地址报了一遍,然后问:"记住了吗?需不需要再报一遍?" “不要了,我现在忙得很,两脚都不沾地呢。”他说。 黄家千说:“等我回来给你奖赏行了吧!" 他笑道:“那好,最好是送个美女给我……” “不正经。” 黄家千“叭”地一声,挂了电话。 朱雄武和郑八基在旁边听着,半晌不敢喘气,生怕打断了黄家千和那边的对话。 钱的事情确定下来了,朱雄武高兴地说:“现在好了,我们有走了。即日起招标,等钱一到,咱们就可以施工了。” 第25章 25 镇长欢喜,黄家千也高兴。他在镇政府大楼呆了半个小时,就告辞了。临行前,朱雄武亲自相送百米远,才回头。 广东那边,王子基放下电话,迅步来到财务部经理办公室。一进门看到罗一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理账,敲敲门说:“罗经理,看不出你仪表堂堂,工作却这么积极。方秘书把你调上来,还真没错。” 罗一鸣抬头看了王子基一眼,客气地说:“原来是王副总来了,快请坐。” 王子基一坐下来,即开门见山地说:“罗经理,我今天是来替黄总调动资金的,需要你的批准。” 罗一鸣问调多少?王子基做了个手势说:“两百三十万。” 罗一鸣吃惊地问:“两百多万?这么多?黄总要用来干什么?" “当然是搞投资啰。”王子基说。 罗一鸣沉思着说:“王副总,黄总要调动这么大一笔钱,我还不敢点头。需要请示老板才行。” “这么说你不把黄总放在眼里了?”王子基毫不客气地问。 罗一鸣不折不扣地说:“当然不是了。我刚来坐这个位子,凡事得小心谨慎。如果随便批了这么大一笔钱,导致公司经济亏空,老板怪下来我吃罪不起!” 王子基“噌”地站起身说:“罗一鸣,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这件事是黄总决定的,他是代理总裁,要调多少资金都行,你从中作什么梗?要是黄总怪罪的话,我看你这个位子坐不坐得稳?" 罗一鸣怔住了,说:“王副总,你可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王子基态度强硬地说:“我这个人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已经答应黄总帮他调两百三十万,就不会做不到。你不批,行,我自己来。”说着,他快速绕到桌子那边去,抢过罗一鸣手上的笔,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然后拿起财务公章,“叭”地一声,在纸上盖了个红印。罗一鸣差点没被他独断专行的样子吓住,傻傻在坐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十九章忧事多多 黄家千在山村呆了几日,待王子基的钱寄了过来,分派下去后,便和小梅返回了广州。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出了火车站时,黄家千忽然停下步子说:“小梅,我想打铁趁热,现在就去救秀英。 小梅没想到他的心肠这么热,话隔了几天居然还记得。忙说: “你能去救她太好了,可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不累吗? 黄家千说:“有什么累的?反正到公司要打理事务,回家要听妈咪唠叨,还不如迟点回去。” 小梅道:“这样的话,那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救秀英。” 黄家千不加多言,说走就走。不多时,小梅带黄家千来到那个夜总会门前。黄家千对小梅说:“你在这里等,千万别进去,若叫人看到认出你来,又有麻烦了。我先进去,你有事就喊。” 小梅答应了。黄家千走进里面,看到大厅摆满座位,男人女人们拥拥抱抱,灯红酒绿,饮得一脸红晕。一个服务生端着茶盘穿梭左右,不时地为客人添菜加酒。当看到新进门的黄家千,马上走过来殷勤地说:“先生,里面请。” 黄家千冲他一摆手说:“不了,就座外面吧!" 服务生说:“这怎么行?你是初次造访,我们应该要服务周到,让你高兴的来的走,下次再来光顾我们呢!" 黄家千找张空位坐下,说:“我坐这里行了,来玩的,只要女人温柔体贴就行了。” “你要温柔体贴的女人?”服务生将黄家千的手一拉,说:“请跟我来,有个货色来自山村,美丽又漂亮,而且双乳,保你见了满意。” 黄家千以为是秀英,却不知这里的窑姐大部分来自山村。当下,他高兴地和那个服务生走进了里面。 服务生将黄家千带到九号房,推开房门,一股杂合的香味扑鼻而来,差点薰得黄家千呕吐,服务生道:“先生,你先进去,我去叫她。” 黄家千微微一笑,抬步走进房内。 不多时,房门口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很露的瘦女人走了进来。黄家千迎上去询问女人的姓名,原来不叫秀英,不由大失所望。 瘦女人主动凑上来,嬉笑着用一只手搂住黄家千的脖子,一只手去解黄家千的皮带。黄家千一把抓住瘦女人的手,样子不太自然。瘦女人望着黄家千笑了,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胆子却这么小,真是少见。” 黄家千正色地说:“我今天走进这里不是为了找乐子,只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什么?”她用手搂住了黄家千的脖子,嘴巴在他脸上亲吻,弄得到处都是口红印。 黄家千推开她说:“她叫秀英。如果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可以给你三百块。” 瘦女人眨眨那双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笑道:“帅哥还挺阔气的,可惜我只想和你睡一觉。别的什么都不想,更不想去提别人。” 黄家千做出要走的样子说:“不说算了,那我走了。” “可惜你有来无去。”瘦女人一把扯住黄家千,把他推倒在床上。 黄家千挣扎起来,正色地说:“你别不知羞耻。” “我就是这样不知羞耻的。”瘦女人几下脱了身上的衣裙,猝不及防扑到了黄家千的身上。 “你想干什么?”黄家千发怒地喊道。 瘦女人不以为羞地解开黄家千的西装纽扣,说:“我要接满两百一十九位客人才算还清债务。你是第九十一位,我如果放你走,岂不是可惜了?" 黄家千无计可施,解释说:“我是来找人的,不是取乐的。你不是要钱嘛,我可以给你。” 瘦女人这才爬起来,跷起二郎腿坐在床边,说:“这是你说的,可别怨我狮子大开口。我要五百块,你给吗" 黄家千二话不说,拿出钱包抽出五张一百块的票子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她的下落,这五百块马上给你。” 瘦女人反问:“她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黄家千说:“我是受了她朋友之托,来赎她回去!" “回去?”瘦女人嘿嘿一笑,说:“她可能没办法跟你回去啰。" “怎么了?”黄家千着急地问。 瘦女人伸手夺过黄家千手上的钱,笑道:“半个月前,秀英被何光头看中,赎回去当小老婆了。” 黄家千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向瘦女人打听那个何光头的住址,瘦女人说:“那我就不清楚了。” 小梅在外面等了好久,都不见黄家千回来,不免心急如焚,生怕他出了什么事。过了会儿,忽然黄家千出来了。小梅抬头一看,他的样子像跟人打架了一样,身上衣衫不整,头发蓬乱不堪。小梅惊讶地问:“你怎么了,在里面跟人家打架了吗?" 黄家千扣好衣服的纽扣,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碰上了一个难缠的女人……” “秀英呢?有没有见到她”小梅问。 黄家千把秀英被人赎走的事说了一遍,小梅听了,一半是喜,一半是忧。她说:“脱离了苦海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爱不爱她?” 黄家千说:“既然那个男人能花钱赎她,肯定很爱她了。你别多想了。” 黄太太坐在电视机前,一边拿着苹果啃,一边盯着电视人神。忽然黄家千和小梅回来了。看到儿子衣衫不整,左边脸颊还有一圈淡淡的唇印。黄太太不由生疑来:子基不是说他们俩去了山村嘛,怎么这副样子回来?家千可能是对小梅有意思了,不然决不会和她去山村。而且……黄太太惊奇地注意到,小梅的脖子上多了条项链,又忍不住暗想:肯定是家千送的。他们俩一定有什么,不然,怎么一个有金项链,另一个的脸上有唇印呢?想到这里,她暗中讨厌起小梅来,觉得她在坏儿子和林美丽的好事。 黄太太放下苹果站起来,不等黄家千说什么,直接把两人推出门外说:“你们回来干什么?快给我滚,从此以后别再来这里。”说着,啪地关上了大门。 黄家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拍打着门问道:“妈咪,你是什么意思?您为什么要赶我们出去呀?” 黄太太在屋里说:“别说了,你还当我是妈咪吗?走的时候不说一声,要不是子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呢!你和小梅这么亲密,肯定是不想要林美丽了。你不要她,就是不要妈咪。你走,以后再也不要回来,我们母子之情已经断绝了。” 黄家千听到这话,在门外喊道:“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林美丽对你就这样重要吗?" “是!”黄太太大声地说:“你不和林美丽结婚,这辈子别想进这个门…” 小梅生怕他们母子关系,忙解释说:“大妈,你相信我们,我们虽然互相喜欢,但绝没有发生过什么……” “你住口!”黄太太道:“我早知道你是个狐狸精,来我家是勾引我儿子的。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让他对你神魂颠倒。你快滚,不许跟家千在一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梅听到这话,心一酸,扭头看着黄家千快要哭了。黄家千一跺脚,握住她的手,朝着门口喊道:“既然你不认我,那我走了。但你别忘了,我们始终有难以割断的母子情。”话音未了,黄家千和小梅已经走远了。 黄太太悲痛万分,身子靠在门边,头用力地击撞着门,“当!当!当!”一下比一下沉,一下比一下重。 升华公司大楼,女助理阿雯坐在助理室,趴在桌上懒散地写字,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倒头睡去。 工作大堂,一些职员无心工作,有的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的在叠千纸鹤,还有的拿着戒尺左右舞动,像在练武一样。 而此时,秘书处闹翻了天。吵闹的是方肯文和王子基。 上次,王子基擅作主张,私自调走了两百三十万现金。罗一鸣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方肯文。方肯文大发雷霆,不但训斥了罗一鸣一顿,还把王子基叫来问话。 王子基的身份是副总,论职位高于方肯文,论辈分却小方肯文的。方肯文叫他去,他也不好不去。 方肯文盘问到钱被黄家千投资到山村去了,气得鼻孔冒烟,拍着桌子大喊:“年轻人做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居然不通知老总一声,就随意调走那么多资金,太不知轻重了。等他回来我要好好问问。还有,王子基,你身为公司副总经理,居然擅自盖章调走资金,我要通知老板,将你开除出公司。” 第26章 26 罗一鸣在旁边帮腔作调道:“王副总,你别怪我向方秘书告状,之前的事你做得也太过分了。” 王子基呵呵一笑,拉张椅子过来坐下,跷起二郎腿说:“你们叔侄俩别一唱一和了,我王子基不吃这套。什么事等家千回来再说。” “等他来?”方肯文腾地起身,说:“我要通知老板,将他停职。” 他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话筒,“叭叭”拨了几个号码。王子基霸道地夺过话筒,放回电话机上,说:“你不可以去烦老板,这件事要黄总自己回来处理。” 方肯文生气地指着王子基说:“你不要不知轻重,信不信我叫警察抓你!" 王子基呵呵冷笑道:“你老人家是公司的元老,想整谁就整谁。我又算得上什么呢?无名小卒罢了,呵呵……” 方肯文将办公桌拍得山响,暴跳如雷道:“滚,滚,给我滚。” 王子基大度一笑,转身开门走出办公室去。 这会儿,黄家千和小梅走出电梯,向工作大堂走了来。 看到里面乱成这样,黄家千故意干咳了两声。这一咳还真见效,闹哄哄的大堂立即静了下来,聊天的职员纷纷跑回了自己的岗位,叠纸鹤的和舞尺子的职员慌忙将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黄家千大步走到大堂中间,用眼扫视着那些假认真的职员,眼睛里透着丝丝怒气。“公司每个月给你们的工资,百分之七十买你们的时间的,百分之三十是买你们的勤劳,我希望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今天的情景,否则,一个不留,全给我走人。” 职员们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一个个埋着头不敢吭声。 黄家千处理了这码事,带着小梅走到总裁办公室,经过助理室,看到阿雯在睡觉,便敲了敲办公桌。阿雯惊地醒转来,抬起头问:“谁呀!”当看到是黄家千,连忙站起来说: “黄总,你回来了?" 黄家千打开办公室的门,吩咐说:“给我两杯咖啡,顺便叫王副总进来。” 阿雯应了一声,去了。 黄家千和小梅在沙发上坐下来,说: “没想到妈咪对我们有这么深的成见,真不知怎么是好。” 小梅低下头,郁郁寡欢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夹在你们之间破坏你们母子关系。” 黄家千申明大义地说:“不能怪你,是妈咪想多了。” “怎么一回来就苦着脸?在山村玩得不开心吗?”王子基走进来说。 黄家千带着责怪的口气问:“为什么公司的职员态度这么懒散?还有,方肯文去哪了?” 王子基笑道:他能去哪?在办公室呗! “那他怎么不管管那些职员?”黄家千面色严肃地问。 王子基说:“你自己去问那个老家伙吧,几天不来上班,大堂的职员就偷起懒来。而且,刚才那老家伙还把我叫去训了一顿。” 黄家千问:“是为了两百三十万吗?" “是呀!”王子基挤到他的旁边坐下来说:“这老头可横了,一说要请示老板开除我,二说要将你停职查办呢!” 黄家千一拍茶几说:“他简直是欺人太甚!”正说着。阿雯端来了两杯咖啡,一杯给了黄家千,另一杯给了小梅,转头走开了。 黄家千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王子基:“上次我让你帮我看房子的,看好没?” 王子基说:“你吩咐的事我哪敢怠慢呀,不但看好了,还给你定下来了。一百五十平方米,在西城区。要不要买,还得等你决定。” 黄家千说:“你帮我买下来吧,到时候我给你开张支票。装修的事你也帮我处理,记得叫工人尽量绿化庭院,还要建花坛,游泳池,资金方面都不是问题。” 王子基趁机问道:“你买楼和未来的女人住吧?这个女人是谁?是林美丽还是小梅?" 黄家千将咖啡放在茶几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不想和林美丽旧情复燃,我想和小梅结婚!" “没搞错吧!”王子基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小梅也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作出和她结婚的决定。未免太冲动了吧!她想。 王子基吃惊地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了林美丽将一无所有,黄伯母也会心有不安。” 黄家千说:“我才不管呢?只要我喜欢就行。” 王子基劝道:“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不要意气用事,将来后悔的人是你们。” “为什么是我们?”黄家千问。 王子基一本正经道:“你们一旦结合,就会失去事业、亲人与金钱,将来穷得乞讨,我看你们怎么办?现在,我劝你要考虑清楚,更要小梅考虑。” 小梅哪里想到,回一趟山村,黄家千就说要和她结婚。这是哪跟哪呀?她望着地板若有所思。 王子基打破烦闷的气氛,开玩笑说:“家千,今天你带她到办公室来,不会是想晚上和她在套间干什么坏事吧?" 黄家千处在烦恼中被他逗笑了,嗔怪道:“你只会胡说八道,让外面的职员听到,我脸面何存啊!" “刚才只顾聊天,差点忘了正事。”王子基忽然像想起什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账本,说:“电器厂的厂长张严昨天被我逮着了把柄,电器厂每月要生产百万份家用电器,而纯收入达到七千万,除去三千名职工的薪水四百一十万,收入还有六千五百九十万。可是我查过账,汇入财务部门的收入是五千二百万,还差一千三百九十万没有到账。你说怪不怪?" 黄家千问:“那你有没有问过销售部,到底月收入是多少?" 王子基说:“问过了,实数是七千万。这笔钱是张严一手接收的。可是转的账少了一千多万,说不定被他给吞了。” 黄家千感觉事件重大,不敢小视,站起来说:“咱们亲自走一趟,我要看那张严在玩什么把戏。” 第二十章妥善处理 升华电器厂位于中山倚北的郊区,专门生产家用电器,员工达三千左右,共分配在生产、加工、成品等车间工作。此厂的张严六十左右,在厂里干过多年,是前年被提升为厂长的。这位厂长一向严己守则,贪字可从来没犯过。最近,公司人事部那边为了让年轻人大展拳脚,下来了一道由黄家千亲笔签署的指令,内容是:即满六十岁的员工必须提前退休……张严六十有二,自知迟早会被赶出厂子。想到家里妻儿老小一大堆,还要靠他来养,便暗中将销售款截留了一千多万,承包了一家大酒店,自己来当老板。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从挪用那一千万以来,张严日夜没睡过好觉,总担心被人查出来。 这天,他早早地来到厂长办公室,翻动着那些厚厚的账本,神情有些不安定。 工人在各个车间不停地忙活,由于天气开始升温,员工们被热得满头大汗。车间主任端着一杯凉茶,穿着蓝色工装服监工似的四处走来走去。 工厂入口,一名保安坐在木椅上看杂志,封面是一个身材的美女祼照。保安伸长着脖子,张着嘴巴,不停地发出啧啧的惊叹,就差要流哈喇子了。 忽然,一个人走过来,对保安说:老弟,让一让,让一让。 保安合上书,抬头朝那人一看,衣着整洁,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人。他不认识这两个人是上面公司的老板和副总,反以为是车间里哪个职工的家属,就口气傲慢地问:“你们找谁?报了姓名,我再帮你们通传!" 王子基说:“不用了,你让开,我们要进去。” “凭什么叫我让开?要知道除了厂长和主任,这里我最厉害。”他站起来趾高气扬道。 黄家千瞄了一眼那保安手上的黄色杂志,走过来一把夺下,双手一分,将那个封面裸女的上身和分了家。那保安一看,哟嗬!看不成了。气得揪住黄家千大喝:“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撕我的书……” 王子基一把抓住保安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扭,痛得他啊哟啊哟直叫。王子基喝道:“快松开黄总,不然扭断你的手。” 保安没办法,只得松开了黄家千。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黄家千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椅子,走将进去。 王子基松开保安的胳膊,说:“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敢在老板头上动土,小心炒鱿鱼。” 那保安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车间里热翻了天,黄家千一走进去感到全身冒汗,领带戴不住了,西服也穿不住了,一股脑全脱了下来。 车间主任走过来打量着黄家千,问:“先生找人吗?" “找张严。”黄家千一边说,一边将衬衫的领解开了。主任一听,来人口气不小,只是不知来头。说:“你找我们厂长干什么?他现在忙着呢!" 这时,那个保安走进来向主任汇报道:“我没用,没守住门,让他们跑进来了。” “你们是跑进来的?”主任的目光里充满一丝愤怒。 王子基笑道:“有个看门狗守在门口咬人,不给这只狗吃堆屎,他是不会放过我们进来的。” “你敢骂我是狗?”保安的脸色铁青,朝门外大喊了一声,立即跑进来三名彪形大汉,将黄家千和王子基给围在了中间。 见阵势,黄家千冷冷一笑,对王子基道:“真是一群无知的笨蛋。” 王子基挽起袖子说:“他们要打,咱们奉陪!" 黄家千一摆手说:“别闹事,我们今天来是找张严谈那笔款子的事,不是打架。” 那位主任听到这话,双目一转,对大家说:“先不要动手,等我去叫厂长来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说完,调头就跑。 不多时,张严跟着主任仓皇失措地跑了过来。张严早就料到会有人找上门兴师问罪,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等张严开口,黄家千冷冷道:“你终于来了。” 张严躬身说道:“黄总,有什么事请办公室说,这里不方便论公事。” 黄家千不满地哼了一声,指着那名保安对张严说:“你怎么管理工厂的?这个保安上班时间看黄色刊物,你怎么不管教一下?" 王子基追究责任道:“张严,我们今天可是吃了苦头的,不但进不了这道门,还被保安围攻,看你怎么向黄总交代!" 张严面如土色,瞪着那名保安呵斥道:“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这样对待上头公司的老板和副总,还不快向黄总赔罪。” 第27章 27 那名保安听了一愣,心说:他们怎么是上头公司的人呢?可是厂长的话会有假吗?他战战兢兢地走到黄家千面前,低头说:“黄总,是我不好,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记恨。” 另外三名保安慌忙收了架势,站在一旁等待受训。车间主任听厂长说俩人是主管公司的大人物,刚才那股神气没了,殷勤地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黄家千的脚边说:“黄总,你坐,你坐。” 黄家千狠狠地瞟了主任一眼,说:“这里这么热叫员工怎么受得了?立即向福利部写份报告,要求安装空调,就说是我批的。” “是,是。”车间主任虚惊不已,头上的汗差点冒出来。 走到厂长办公室,黄家千直接坐到厂长的位子上,说:“张严,你可知罪?" 张严当然知罪,吓得腿在发抖。黄家千掏出那册小账本,狠狠地扔到他的身上,说:“你私自挪用公司的款项,可有把我这个总裁放在眼里?马上交出一千万,否则,我立刻报警。” “黄总,不要。”张严吓得腿一软,跪下地去。王子基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他那秃发的头顶,说:“张严,你的头不大啊!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做呢?" 张严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黄总,我知道我不对,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家里老小数十口人,全靠我吃饭。我在厂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贪过。相信黄总应该听说过吧!上次,您亲自下指令,要求年满六十岁的职工提前退休,要不是想着那点补贴不够孩子读书,我才不敢这么做呢……” 黄家千听完解释,松了口气问:“你把钱弄到哪去了?" 他老实回答说:“我承包了一家酒店。” “生意如何?”黄家千口气温和地问。 “还不太景气,我想慢慢会好的。”张严唯唯诺诺。 黄家千十分请情理地说:“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你在贪,不过念你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决定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但是,有功必奖,有过必罚。我要辞去你厂长一职,另外,你再写份借据给我,限你两年内还钱。” “是,是。”张严又惊又喜,感觉这个黄总实在是太好了。 黄家千回到公司,不多时,王子基走进办公室来,将张严手写的借据递过去说:“家千,这份借据送来了。” 黄家千收下借据,放进了抽屉里。这时,桌上那部电话叮叮响起。黄家千伸手接听,对方是林功成。他说:“家千,听方肯文说你最近动用了不少资金,是吧!竟然我已经把公司交给了你,那就绝对相信你不会乱来。只是希望你凡事为公司利益着想,要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黄家千小心地应着。 林功成又道:“对了,财务部新调来的经理罗一鸣是我的表侄,也是秘书方肯文的内侄。论关系,他跟美丽算是表兄妹。上次方肯文向我推荐,因为你不在,我就安排他到了财务处,并提升了王子基。我现在把他介绍给你,希望你好好照顾他,因为他父母早故,需要人照顾。” 黄家千没想到罗一鸣跟老板有着这样一层关系,连忙说:“好,我会的。”然后又关心地问:“老板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有美丽陪我,好得很。”林功成说。 “老板保重,过段时间我会来看你的。”黄家千挂了电话,对王子基说:“原来那个罗一鸣是老板的表侄,难怪一来就当上了经理。” 王子基皱了皱眉毛说:“他跟方肯文也是亲戚关系,看来不好对付呀。” 说曹操,曹操到。罗一鸣仪表整齐地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黄家千看到对方一米七左右,一身深红西装,小平头,瘦黄的脸面上显露一丝阴气。黄家千猜到他可能是林老板的表侄,忙说:“请进来。” 罗一鸣走到办公桌前,鞠躬说:“黄总,您好,想必您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请多指教。” 黄家千客套道:“年轻有为呀,以后好好干吧。” 罗一鸣说:“谢谢黄总的夸奖,我是来跟你打招呼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出去干活了。”说完,主动退出办公室去。 黄家千盯着罗一鸣的背影说:“这个人还不错,挺知书达理的。” “错!”王子基反驳说:“应该是表里不一,笑里藏刀。他可不是个好东西,你要小心才对。” 黄家千认为他太多心了,说:“你又不是个看相的,干什么说得那么绝对? " 王子基沉默不语,暗暗忧心。 第二十一章遭受折磨 晚上,黄家千走进套间,看到小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入神,便走过去说:“小梅,在看什么?" 小梅回过头一笑,说:“没事可做,随便瞄瞄。” 黄家千说:“你怕闲啊!那我请你做件事吧!" “什么事?”小梅转过身来问。 “跟我来。”黄家千拉着她往外就走。 小梅看他那么神秘,不再多问。黄家千带着她下了楼,出了公司,一阵好跑。不久,一所函授学校出现在面前。黄家千刹下步子,指着学校的大门,对小梅说:“我想要你将来帮我做事。” “你想让我念书?”小梅惊讶地问。 黄家千说:“是的。这所学校是政府专门为文盲所建立的。你若要学,我可以送你进去。” 小梅担心学不进去让黄家千失望,推辞说:“我看算了吧!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专一呢?你也别浪费钱。” 黄家千说:“什么钱不钱?如果你不读书,将来做了我老婆,怎么帮我精打细算" 小梅劝道:“你别这样,如果我真的和你结婚了,你将会变得一无所有,我不想害你。” 黄家千说:“我就是知道自己的下场,才想趁着现在有条件,让你多学点东西。” 小梅十分了解他的心意,感激地说:“家千,你听我说,我不需要什么,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心满意足了。” 黄家千抓住她的双手,问:“那你心里可有我?" 面对这个难堪的问题,小梅有几分难为情。黄家千咬住话题,逼问:“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呀?" 小梅的面色涨红,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几乎快让黄家千感觉到她是多么的紧张与兴奋。 天突然变了色,阴沉沉的没有半点月光,凉风卷来一片乌云,云翻风涌,渐渐地,乌云面积扩大,整片天都黑了。雨来了,哗哗啦啦,滴滴答答,树摇草动,整个城市都沐浴在这场夜雨中。街道上,行人逐渐减少,卖水果擦皮鞋的收拾东西,纷纷起身离去。 雨水在淋着学校门口这对情人。他们站在雨中互相凝视对方,痴痴人神。小梅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滚动着豆大的水珠,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黄家千突然被这冰凉的雨水淋醒,握紧小梅的手,往公司大楼跑了去。 深夜,公司的工作人员全部走光,只剩下女助理阿雯还在收拾文件。 淋湿的黄家千拉着小梅走进总裁办公室,收拾文件的阿雯看到黄家千的衣服都湿了,头发上还在滴水,走过来关切地问:“黄总,你怎么淋雨了?要不要我帮你拿衣服换?" 黄家千说:“不用了。你帮我买两盒便当和一套女装,送来就下班吧。” “哦。”阿雯用羡慕的目光瞄了小梅一眼,放下文件夹,出去了。 黄家千拉小梅走进套间的洗澡间,说:“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呆会儿送衣服给你换,我出去了。”他转身刚往门口跨步,小梅拉住他的手说:“你身上也湿了,你先洗洗吧。” 黄家千回头笑道:“不用了,你先洗,别着凉了。” 小梅松开他的手,羞涩地低下头去。 女助理阿雯跑便当店,又跑服装店,冒雨把食物和衣服买齐,送上办公室套间来。黄家千接过女助理送来的东西,说了一声谢谢。转身换衣服去了。 小梅在洗澡间洗好身子,侧耳听听外面,有个轻盈的脚步向这边迈来,肯定是黄家千送衣服来了。小梅赶紧拉开了门,黄家千背着对这边,将衣服送了进来。小梅接过衣服关上门,迅速穿上衣裤,这才走出了浴室。 两人吃过便当后,睡意袭来。小梅望着房间里那张宽阔的床,不好意思地问:“才一张床,怎么睡呀?” 黄家千说:“呆会儿我睡沙发好了。” 深夜气温有点低下,黄家千蜷缩在套间的沙发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咳嗽。小梅被吵醒过来,起床将被子盖到了黄家千的身上。 黄家千并没有睡着,睁开眼睛问小梅:“那你呢。” 小梅笑着说:“我有办法。”说着,走到床前掀起床单盖在了身上。可没过一会儿,马上轮到她咳嗽了。 黄家千十分心疼,抱着被子走上来,说:“还是你盖吧,我不怕冷。” 小梅急忙起床推让,结果,黄家千不小心一脚踩在被角上,身子一晃,扑到了小梅的身上。小梅滚圆的胸部贴在黄家千结实的胸脯上,一下子脸红心跳,乱了方寸。 黄家千忽然来了感觉,意乱神迷地看着她,慢慢动手解开了她衣服的纽扣…… 凌晨,小梅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办公室那边的电话铃响起。黄家千起床穿着鞋出去了。一会儿,慢慢地回到了床边。 小梅爬起来,看到他神情有些低落,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黄家千说:“刚才林美丽打电话来,说老板病危了,她在香港给老板找了一个好医生,想连夜送老板去香港医治。” 小梅通情达理地说:“他的病要紧,你快点去吧。” 黄家千抱歉地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小梅起床走到柜子那边,主动帮黄家千拿了几套衣服叠好,塞进了一个黑色的皮箱里。黄家千带上护照和身份证,拎起皮箱,将一沓钞票放在床上,说:“我走了,没人照顾你,你就去妈咪那里。如果她容不下你,你再找珍姐。我过段时间再回来,你有什么事找子基帮忙。” “我等你。”小梅转过眼去,只见白色的床单上,有一片鲜艳的落红。 第二天,小梅拿着晚上换下的湿衣服由公司大楼出来,走进了黄家大楼。 黄太太打早起床,去洗手间方便,岂料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伤了腰,躺在地下爬不起来。偏偏家里没有人在,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小梅在大厅找不到黄太太的人,去厨房看,也没有人在。转步走出厨房,经过厕所,看到黄太太躺在地下直,她连忙扶起黄太太问:“你怎么了?" 黄太太见是小梅,由于腰疼,便好言好语道:“你来了,快扶我去坐一下,我的腰摔伤了。” 小梅吃力地搀着黄太太走到大厅,让她在沙发上平趴下,然后用那双娴熟的手在她的腰部揉捏。黄太太感到腰疼减轻,渐渐地,多了。小梅问她怎么样了?她爬起身说:“好多了。”又问:“你从哪学到这一手技的。” 第28章 28 小梅如实回答:“在发廊,是那些好姐妹教我的。” “发廊?”黄太太的眉头一皱,冷冷地说:“原来你做过赃事,别站在这里,给我滚!" 小梅一惊,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大妈,为什么?家千送老板去香港了,他叫我来这里,无非是要我们两个女人互相照顾,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走呢?” 黄太太听说家千去香港了,十分惊喜,怒气没了,皮笑肉不笑地对小梅道:“你就留在这里吧,刚才是我不对,你别怪。” 小梅终于转悲为喜。 黄家千连夜把林功成送到香港云祥医院,可谓奔波劳苦。林功成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面白如纸,心跳虚弱,躺在病床上一个劲地昏睡,样子像快死了一样。林美丽守在病床边一天一夜没合眼,再搭上黄家千,病房里仍然是那样的哀沉。 天亮,林美丽实在太疲惫了,靠在黄家千的身上睡着了。黄家千也想睡,可是这个时候他又怎么能合眼呢? 林功成静静地躺病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终于睁开了那双褶皱的眼皮。黄家千看到他醒了,高兴地拨了拨林美丽。林美丽揉了揉眼睛间:“怎么回事?" 黄家千兴奋地说:“老板醒了。” 林美丽看着林功成那张苍老的脸,高兴地扑过去,呜呜哭泣起来。林功成回想自己年少时白手起家,在商场打滚二十多年,春风得意,不知何等威风。谁料人到中年,身染重病。不由老泪纵横。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趁还有口气,想交代一下后事。他取下氧气罩,声音哀沉地说:“你们都在,趁我能说话,今天跟你们说一下心愿。” “老板,什么事?”黄家千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林功成气息虚弱地说:“我不行了……在商场打滚了二十多年,还没有看到升华腾飞的一天,还没有看到你们结婚,就这样死去,我心有不甘。”他痛苦地抽泣了会儿,像是认命了一样,态度决绝地说:“我死后,将我的尸体火化入海,不必带回广州。你们办完丧事,要立即回去登记结婚,家千也要即时接管公司。如果你们违背我的话,将是我死后的一件大憾事。” “爹地……”林美丽捂住父亲的嘴巴,哭着说:“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死的,不会……” 黄家千悲切地向林功成保证道;“老板,你放心,我会照顾美丽,会好好打理公司的。” “我现在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只想在临死前,听你叫我一声爹地,可以吗?"林功成握住黄家千的手,满脸的渴望。 黄家千犹豫了一下,看到林美丽也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爹地。”这一声好响亮,林功成苦着的脸立马绽开了笑容。林美丽也笑了出来。看到他父女这么开心,黄家千的脸上涌起了一层深虑。 林功成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说:“孩子们,你们现在是我的儿女了,我死后给你们留下了一笔资金,是定期存款,由我的名字转到了你们俩人的名下,它总数一亿。家千要记住,这笔钱不可乱用,将来用得着再花,明白吗?" 黄家千和林美丽频频点头,嗓子哽住,说不出话来。林功成交待完这一切,慢慢合上双眼,静静死去了。 黄太太提着一尾鱼,走进门就朝冲洗厕所的小梅大喊:“快把鱼拿去打鳞,快点。” 小梅走出厕所,接过鱼进厨房打鳞,鳞刚打完,黄太太又大声喊道:“小梅,快把拖鞋拿来给我换。” 小梅放下刀,快步跑出来,拿双拖鞋走到黄太太面前蹲下,一只手抬起黄太太的脚,一只手脱了她的鞋,帮她换上了拖鞋。可能是手脚慢了点,黄太太不太满意地将她踹了一脚,恶声说道:“你快点行不行?我要吃饭了,快去做饭给我吃。” 小梅打地下爬起来,乖乖地走进厨房开火炒菜做饭,她的心如油锅里煎干的鱼,干巴巴的欲滴无泪。多天来,黄太太不是对她大呼小叫,就是呼来喊去,让她的手脚日夜不得休息。 黄太太为什么这么对她,折磨她,她都明白。可是为了等到黄家千回来,她就这样任劳任怨。心事重重的她只顾不开心,锅里的鱼煎糊了都不知道。糊焦味飘向客厅,黄太太在外面大声骂道:“小梅,鱼糊了,你干什么吃的?你的心跑到哪去了?是不是在想男人啊!想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找啊……” 黄太太一个劲地骂着难堪人耳的话,小梅气得泪水直淌,一滴滴地全掉到了锅里。 一会儿,午饭熟了,黄太太往餐桌一坐,见饭菜没来,就用筷子不停地敲打着碟子催。小梅端来几盘菜,往桌上一放,转身又去厨房拿。转眼饭菜摆满了,黄太太也不叫她坐,自己端着饭夹着鱼肉吃。吃着、吃着,她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了刚才吃进去的鱼肉。小梅预感不妙,暗暗害怕着。黄太太吐完,用筷子去划开盘中的鱼腹,却见里面血水淋淋,脏兮兮的露着鱼肠、鱼泡等物,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怎么搞的?”黄太太将那碗饭扔到了地下,饭撒了一地。 小梅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忙乱之中,忘了剖鱼肚子。 黄太太用命令的口气说:“马上把地下的饭给我收拾干净,再把这条鱼吃光,不然,对你不客气。” 小梅忍气吞声,多少泪要淌都暗自憋着。她收拾了地下的饭碗,用筷子夹着鱼腹边的肉块塞进嘴里嚼,味道苦得难以下咽,却勉强吞咽着。 早上,黄太太起床,看到墙角边放的垃圾桶满了,又大叫道: “小梅,快把垃圾倒了,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小梅在房间里应着,梳好辫子走了出来。 黄太太看了她一眼,骂道:“打扮这么漂亮,是不是去迷男人?” 小梅受辱至极,坚强地鼓起勇气道:“大妈,你不要处处与我为难,我什么时候勾引过男人?"黄太太扯着她的衣服说:“臭丫头,想男人是吧,来,我带你去找。”她拉着小梅的手往外就走。 小梅停停顿顿,不肯走,她又推又骂,如此把她拉出了家门。一上,黄太太骂不停口,拉不放手。穿过人行急流的大马,来到了一家大型的娱乐场所―大都会。这大都会是专门给肯花钱的男人设的,里面有陪人玩乐的三陪女。黄太太带她来这里,无非是嫉恨她迷住了黄家千。 黄太太将她拉进乌烟瘴气,人声喧哗的大都会里面,随手招来一位独自转悠的中年男子。对他说:“我这个侄女看破红尘,要来这里疯,你陪陪她吧。”这男人正没找到发泄的对象,看到小梅长相不错,满心欢喜,当场抓住小梅强行亲吻起来。小梅极力挣扎,那个男子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黄太太不屑于色地漂了小梅一眼,转身往外头走去。 小梅在那个男人的怀下挣扎、反抗,大声狂叫着。可是大都会那如潮水般的人声和乐曲完全掩盖了她的声音。这时,王子基拥着两个女人走到这边。他拍了拍那个抱着小梅亲吻的男子,说:“老兄,别这么猴急,要搞去酒店开房。” 那个男子正在兴头上,被人无故打断很不高兴,回头冲王子基发狠地说:“干什么?找死呀!没看到老子正在取乐吗?" 小梅从男人的怀里抽身出来,一眼瞧到王子基,忙呼救道:“子基,救我。” 王子基见是小梅,吃了一惊,立即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梅还没回答,那个男子伸手将她拽到座位上,说:“臭女人,给我乖乖听话。”跨腿骑在小梅的身上,低下头又去吻她。王子基十分气愤,松开左右两个女人,拉开那个男子说:“不许动她,否则,我去叫人整你。” “你是谁?”那男子轻蔑地看着王子基。 王子基潇洒地将头发往后一抚,说:“你大哥我是黑社会老大,你不乖,想要我叫人好好整你一顿吗。” 那男子吓得顿时没话说了。 第二十二章悲欢离合 王子基唬走那个男子,扶起小梅问:“你没事吧!" 小梅哭丧地说:“没什么。”眼睛一眨,两行泪水淌了出来。 “听说家千去了香港,把你放在了黄伯母那边,你过得怎么样?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王子基好奇地问。 小梅目光闪烁地说:“没什么,刚才走到这里被那个男人拉了进来,就是这样,真的没什么。” 王子基看出她在撒谎,也没有多问,随后带她离开了大都会。 黄太太送走了灾星,心情畅快地回到了黄家大楼。她刚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没锁的大门被推开,王子基送小梅回来了。黄太太看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咬牙切齿来。王子基走过来,笑着对黄太太说:“伯母,今天怎么没去打牌呀?你知不知道,刚才小梅被人拉到大都会去了?" “是吗?”黄太太装出一副紧张的表情说:“我还不知道呢?她一定受惊了。”说完,尴尬地冲小梅笑了笑。 小梅偷瞄了黄太太一眼,害怕地对王子基说:“我想离开这里,去珍姐那里去。” “为什么要走呢?”王子基问。 这时,黄太太“噌”地起身,说:“别走,你走了,家千回来找不到人,还要怪我冷落了你呢!" “住得好好的干吗要走?难道是黄伯母对你不好?”王子基故意瞟了黄太太一眼。 黄太太猜到王子基已经知道了什么,暗暗责怪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王子基说完那话,又打趣黄太太道:“伯母,你有什么和她过不去的?儿子在家里有一个,外面有一个,以后结了婚,来个左拥右抱,子孙满堂,够你乐的。” 黄太太一听,这是什么话?顿时气得转身去找东西打王子基。王子基有先见之明,见黄太太扬起了拖把,赶紧跑出了门外去。 黄太太追出去大喊:“小子,算你溜得快。” 时间飞逝,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小梅在黄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渐渐地患上了严重的胃病,每天吃不饱,睡不好。一天中午,她趁黄太太出去了,拿起话筒拨通了黄家千的大哥大。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林美丽,你找谁?”小梅怕惹怒林美丽,所以尽量小心翼翼地说:“林小姐,我是小梅,请问阿千在你那里吗?" 林美丽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喝茶的黄家千,偏过头去压低声音说:“你找他干吗?他不在。” “那他去哪了?”小梅紧接着问。 林美丽欺骗她说:“他睡在我床上还没醒呢!" 小梅心里咯噔了一下,半天也没说话。 这时,黄家千插嘴问道:“什么床上?谁打来的电话?”林美丽没料到黄家千会说话,赶紧捂住黄家千的嘴巴说:“别说话,是我的一个女性朋友。” 小梅听信了林美丽的话,以为黄家千真的跟她睡在一起,心里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下午,她抽空去了一趟发廊。珍姐和姐妹们一见到她,纷纷端茶倒水,十分热情。谈话中,珍姐发现她瘦了好多,于是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不会得了什么病吧!有病的话跟黄家千说,他会送你去看医生的。” 第29章 29 “黄家千?”小梅伤心地说:“打山村回来没多久,他就去了香港,到现在还没回来……”话没说完,已是哭腔了。 珍姐观察到她可能受了什么委屈,捧起她的脸问:“到底有怎么回事你说?说出来也许 心里些。” 小梅面对着珍姐动了动唇,想倾吐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道:“谢谢珍姐关心,我没事。” 珍姐见她不肯说,也不好一个劲地追问,只好作罢。过了会儿,她高兴地告诉小梅一个好消息说:“我通过朋友找到了秀英的下落,并联系到了她。昨天她带那个赎走她的男人来过,那个男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对她很好。她能有所皈依,我们都应该替她高兴。今天晚上她还要来发廊和我们相聚呢!" 小梅感到十分高兴,说:“实在是太好了,我和黄家千去那个地方找过她,本来打算赎她脱离苦海的,可是听说她被人赎走了。” 小芳问:“你有时间吗?今晚聚会你也来吧!" “几点?”小梅问。 巧儿答:“八点左右。” 小梅恳求道:“可不可以改到十点?" 大家都不明白她的意思。珍姐问:“为什么非要到十点?你有事吗?" 小梅淡淡一笑,撒谎说:“不是,我好困,每到点的时候要睡一觉,十点醒来就困不着。” 大家信以为真,只有珍姐十分疑虑:“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快告诉我们啊!" “没有,真的没有。”小梅想到黄太太快回了,不敢再待下去,跟大家挥挥手,说要回去。 珍姐不太放心,便送她出了发廊。 “刺”,一辆黑色新型吉普车飞奔而来,停在了发廊门口。车门一开,王子基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风度翩翩地下了车。珍姐看了王子基一眼,马上笑着迎过去说:“哟,王先生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呀?真是稀客呀。" 小梅看在眼前,惊奇地问:“你们认识啊?” 珍姐奇怪地问:“小梅,你也认识王先生呀?” 小梅把王子基和黄家千的关系说了一遍。珍姐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然后,她告诉小梅,由于王子基喜欢到这里理发、按摩,所以就互相认识了。 王子基过来跟小梅打了个招呼,并打趣道:“你看上去好消瘦,是不是家千不在,你想念他想念瘦的呀?” 小梅嘿嘿笑了一下,也没时间陪王子基闲聊,说了一声:“你们慢慢聊吧。”就走了。 王子基将那束鲜花送到珍姐面前,风趣地说:“珍,收下它,这里的每一片花辨都代表了我对你的心。” 珍姐把他的脸蛋揪了一把,说:“你正经点行不行?想理发里面请。”说着往里面走,王子基紧步跟上,边走边说:“我不是来理发的,我是来找你帮我按摩的。” “行啊!随便坐。”珍姐随手搬了把椅子过来。 王子基将那束花放在了镜台边,转身笑嘻嘻地说:“我要进房间做全身按摩。” 珍姐以为他在试自己的胆识,一口应承下来:“随便你叫我怎么按,只要给小费就行了。” 王子基得意一笑,走进房间里脱下衣服和皮鞋往床上一趴,说:“珍,快帮我揉臀部。” 珍姐看他是成心来找乐子的,逆来顺受,卷起袖子走过来,伸着那双娴熟的手开始在王子基的臀部起来。王子基感到,一个劲地叫好。珍姐的手由臀部转移腰部,又移到肩膀上,接着到太阳穴部位。王子基一边闭着眼睛享受,一边问:“珍,手技这么人门,做几年了?" “三年。”珍姐答。 王子基问:“三年来,你一定接触过不少男人吧?" “是呀!像我们这种女人没读什么书,只能干这个了。”珍姐无奈地说。 王子基盯开眼睛问:“肯定有很多男人追过你吧?" 珍姐笑道:“王先生真会开玩笑,来这里的男人一般都是有家有口的,谁看得上我呢?" 王子基突然翻身起来,抓住珍姐的双手说:“如果我看中了你怎么办?" “你?”珍姐笑了笑,脱开王子基的手说:“开玩了,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王子基认真地说:“这是真的。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的。” 珍姐哪里肯相信王子基的话呀,摇摇头说:“我配不上你,算了吧!" 王子基又抓住她的手,以金钱:“只要你点头,我给你三十万。” 珍姐还是摇头不同意,他说:“五十万如何?" 珍姐仍然摇头,他一狠心,说:“一百万总可以了吧!这些钱够你花一辈子了。” 珍姐感觉王子基在寻自己开心,当即冷笑道:“王先生,三百万也不行,拜托你快点走,不然别怪我叫姐妹们教训你。” 王子基一本正经地说:“你别这样,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嫁给我,保证给你一百万,如果给我生个儿子的话,再加五十万,怎么样?" 珍姐觉得他够有趣的,故意嗯嗯了两声。王子基以为她答应了,便伸开双手将她搂住,开心地说:“过段时间我们就举行婚礼,不过现在我想吻你。”说着,他把嘴巴凑过来。哪知珍姐把他用力一推,毫不客气说:“你这么随便,谁敢做你的伴侣呀?” 王子基呵呵一笑,从地下爬起来,眼神坚定地说:“你这个女人可真有趣,我追定你了,今天不成功,明天再来!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晚上,珍姐买了一桌的卤菜和啤酒。秀英准时到达发廊,她比以前显得要稍瘦多了,下巴都变尖了,脸上带着郁郁寡欢。珍姐让大家围在桌边坐下,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八点左右,门口还不见小梅的人影。大家寒暄了会儿,小梅终于来了,手上还拿一瓶白兰地。她的脸色本来很难看,但看到秀英却特别兴奋,竟拉着她说过不停。 珍姐帮她接过瓶子,看了看了牌子,笑道:“这是名酒,很贵的,你不会是买的吧?” 小梅说:是家千酒柜里的。我今夜心情畅快,想和大家尝尝醉的滋味,就拿了一瓶最烈的酒来。 秀英拉着她坐下,不计前嫌地递给她一个杯子,说:“什么都不要说,来大喝一杯。” 珍姐将瓶子拧开给大家各倒了一杯酒,豪气地说:“来,为我们的聚会干杯。” 大家端起杯子,碰了一下,各自将酒一饮而尽。不会饮酒的小梅也张开口大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分,大家喝得差不多了,吃得也差不多了,脸上都升起了一层红晕。 小梅心事重重,借酒消愁,喝得双眼迷离,脸红得跟桃花似的。 秀英看到小梅还在暴饮,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不是有人欺负你吧!" 小梅边饮边说:“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接着问道:“他对你还好吧?你们几时回家乡看父母?” 秀英说:“他对我很好,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我准备过段时间回去。” 小梅说:“大明和他表哥去坐牢了,我和家千也回过家乡,大明的母亲眼睛瞎了,很惨。她很担心大明。” 秀英冷冷一笑,说:“活该,我恨死他们了。” 小梅又说:“你父母也很挂念你哦,近期不能回去的话,别忘了写封信回去。” 秀英说知道。 小梅一口气饮光杯里的酒,摇摇瓶子,没有酒了。小芳面前放着半瓶酒,她拿过来倒满杯子,端起又饮。珍姐劝道:“别喝了,都要醉了还喝。” 小芳伸手抢下小梅的杯子,将剩下的酒到在了地下,又把半瓶酒抓在手上不让她饮。小梅苦痛难言,带着几分醉意抱着头抱怨说:“为什么有些事不能如愿?为什么?” 大家看到她这么哀伤,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珍姐拿块湿毛巾帮小梅擦了擦脸,说:“说吧,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 小梅抓挠着头,沉闷了一阵,才道:“我爱家千,可是他妈妈开始反感我来。而且,白天我打电话给家千,居然是林美丽接的。我感觉他们的关系好亲密。我好害怕,怕他会扔下我不管……”说完,用手捂着嘴巴哭起来 大家听了一惊。珍姐叹道:“没想到和他在一起,你真的会陷入爱河。这世上恐怕没有谁能过得了情这一关。别人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其实,你爱他,可以鼓起勇气向他表白。也许你的出是靠一个男人来给你依归。” 小梅停住哭泣,抹着眼泪对珍姐说: “其实,我真的不应该爱上他,因为他的妻子注定了不是我……” 秀英劝导道:“别不开心,忘了他吧。你不忘了他,日子会过得很难受的。” 小梅说:“可我已经陷进去了,我真的不想放下家千,只想等他回来问个清楚。” 巧儿打破这种气氛,跑进房间拿来一部很旧的相机,说:“这是前天一位摄影客人落下的,咱们借来照张相留念。等那个客人来了,让他帮我们洗出来。”她让大家摆好姿势,接着,咔嚓咔嚓几声,照了几张相。 照完了相,珍姐拿起筷子敲打着餐具说:“别不开心了,人生不得意,十常。得过且过吧,今晚就开心一次。来,大家一起敲,来唱一首张学友的《楚歌》。” 淡淡野花香 烟雾盖似梦乡 别后故乡千里外 那世事变模样 池塘有鸳鸯 心若醉两情长 月是故乡光与亮 已照在爱河上 我却在他乡 千里关山风雨他乡 乡音 我愿听 家里酒 我愿能尝 莫道隔千山 朝夕里也梦想 但望有朝身化蝶 对抗着风与霜 我再踏家乡 …… 姐妹们一齐用筷子敲着,嘴巴唱着,顷刻间,所有烦恼哀愁抛之九霄云外去了。 第30章 30 黄家大楼,黄太太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墙上的挂钟正准时地指在了十一点。 大门被轻轻地推开,小梅轻手轻脚地走进大厅。她的胃痛得厉害,那是因为饮过酒的原因,她感觉想呕吐,赶紧冲进洗手间,对着便池“哇哇”一口接一口,吐出了许多酒水。呕吐了一阵,她擦擦嘴巴,走到大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她的胃像被针刺了一样,疼得厉害。她手按着胸口,脸上渗出了几滴汗珠。不知不觉中,她合上双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叮叮,清脆悦耳的电话铃响了。响过第三遍,小梅惊醒过来,胃痛尚未减轻。她伸手接起电话,问:“是黄家千吗”语言里,流露出对黄家千的无限企盼。 对方正是黄家千。他刚和林美丽把林功成的尸体火化,将骨灰撒到珠江回家。林美丽在浴室,他抽空给小梅拨了这个电话。多天来,黄家千被林美丽缠住不能脱身,处理好林功成的后事,要逗伤心的林美丽开心,所以一直没给小梅电话。 黄家千说:“小梅,我是家千,你还好吗?” 听到对方是黄家千,小梅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她兴奋地说:“黄家千,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可知道我多么想念你吗” 黄家千听到小梅的声音不太对劲,吃惊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你快点回来就行了。”小梅说。 黄家千抱歉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本来早就该回来了,可是美丽因为老板之死伤心欲绝,要我陪着她。对不起,我明天一定赶回来。” “明天?’‘小梅开心地笑了笑,所有的怨恨消失了。 浴室里,林美丽浸泡在浴池里不停地用手往身上浇水,水花在那白色的肌肤上流动。水快凉了,她起身擦干身体,用一条长长的大毛巾裹住重要部位,走出了浴室。 黄家千仰靠在檀木靠背椅上,眼望着窗外的灯火入神。林美丽走到黄家千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温声燕语地说:“阿千,我们相恋了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人家的心里只你最重要,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黄家千明白她想干什么,回过头说:“我明白你对我的情,等回广州之后再谈婚论嫁,现在不宜操之过急。” 林美丽抬起腿坐到黄家千的腿上,用手搂住他的脖子,故意道:“难道你不想和我那样吗?今晚我们……”说到这里,双眼痴痴地直视黄家千。 黄家千将目光转到别处,笑着哄道:“来日方长嘛,急什么呢。” 她用手捂住黄家千的嘴,俯下脑袋开始吻他的额头。 黄家千理智地扒开她,站起来走到沙发那边说:“我很累,你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 林美丽遭到拒绝,心中不是滋味,气呼呼地一脚踢翻了那檀木椅子,这时,裹卷在身上的毛巾不由自主地松开,脱落下地,一副苗条玉洁的胴体露在了黄家千的面前。黄家千惊呆了,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林美丽大胆而又放荡地逼近过来,伸手抱住他的腰,并递上了炽热的唇。矜持中的黄家千终于放开怀抱,将林美丽按倒在沙发尽情地吻弄,贪淫的手从她的背部一直摸到臀部,接着,转到自己的裤腰处,自行解开皮带与拉链口。 “轰”地一声响动,那张沙发倒在了地下,而她和他,仍然拥抱在一起亲热。 天明了,寓所外面传来了城市的喧嚣,跑车的声响。 房里,灯光仍亮。单人床上,黄家千赤膀露臂地抱着头发杂乱的林美丽躺在一起,被子卷掩住他们身体的隐私部位。床上床下,衣服凌乱不堪地扔得到处都是。 摆在床柜上的闹钟响了起来,它在催人起床。 黄家千从美梦中惊醒,转眼看看躺在床头的林美丽,睡得很沉,一只手却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黄家千拿开她的手,起身捡来衣服穿上,下了床。 他去洗手间梳洗完毕,随便收拾了一下,拎起了那个从广州带来的皮箱。熟睡的林美丽什么都不知道,朦胧中,她看到黄家千将她抱进房间,扔到床上,然后,他衣服,将健壮的身躯压下来,在她的身上威猛地进出着…… 黄家千走到床边,给林美丽盖好被子,深为抱歉地说:“对不起,美丽,你错爱我了,我也欺骗了你……”他转身准备走时,看到床柜边放着一沓信纸和一支笔,思索了一下,就拿起那支笔在信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放下笔,扬长而去。 一会儿,林美丽醒来看到床上没人,又不见黄家千的衣服,顿时一惊而起。她穿上衣服,打算出去找黄家千,可是看到床柜上的那张信纸上面有字。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有事先回广州,日后再谈婚论嫁,绝不负你。你可以回到广州找我,但不可以和我同居。妈咪在,我们要避忌。切记!黄家千字。 林美丽看完这几行字,心一下子凉了,不明白地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黄家千坐了早班船急急赶回广州,又马不停蹄地往黄家大楼奔来。 推开大门,里面静悄悄不见人。黄家千大步走进去,推开厨房的门,仍不见人。他转步去推开厕所的门,还是不见人。这时,他顿了一下,往小梅的房间走过去。 推开房间的门,里面传来一股浓浓的酒味,好不刺鼻。床上,一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的女人躺在那里神志不清地喊着什么,可是双眼紧闭不开。黄家千差点认不出床上那个女人就是分别不久的小梅。他大为惊讶地走到床前,听到小梅嘴里在说:“家千,为什么不回来?我好想你,我好痛苦啊……” “小梅,你怎么了?”黄家千激动地将她抱起来问。 小梅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看到这个日夜等待的人终于回到了身边,她高兴又伤悲,扑进黄家千的怀里不住地哭泣。黄家千抓住她冰凉的手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小梅抬起头,沙哑地说:“我喝过酒,胃好痛!” “你怎么可以喝酒呢?一定是得了胃病。”黄家千说着,用被子裹住她的身体,抱起来往外就走。 小梅偎依在黄家千的身上,四肢酸软无力,被他抱着走,感到好温暖。 黄家千抱着她走过马,穿过人群,没有一点顾忌。到了医院,挂了号,将小梅送进了检查室。医生为她作了一次全面检查。检查完毕,给她挂上了吊针。 黄家千在门外等了半天,见医生出来了,赶紧问道:“医生,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医生回答说:“据我们初步诊断,她有急性的胃炎和胃溃疡。一般患了这种病很难调理,她需要长时间的打针吃药和住院怡疗。最好别让她吃冷热酸甜和太辣的东西,更不能喝酒。否则,转成胃穿孔,胃出血,那就麻烦了。” 黄家千吃惊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医生说:“胃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而导致病根的原因一般是少吃了,或劳累过度吃不下,把胃饿坏了。” 黄家千无心了解原因,对医生说:“请你一定要治好她,用最好的药,多少钱都没关系。” 医生点点头,说:“我们会尽力的。” 小梅经过打针吃药后,胃部的疼痛终于减轻。黄家千问她的胃还疼不疼?她答非所问地说:“我的心好痛。“ 黄家千问为什么?小梅负气道:“昨天我打电话找你,美丽居然说你躺在她的床上,你说我的心痛不痛呢?” 黄家千的脸色一变,好像愧对了小梅一样,埋下头去不作声。 小梅含着眼泪说:“家千,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可是你负了我,更对我变了心。现在,我还能妄想和你在一起吗?自从你走后,这一个月来我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你妈咪讨厌我,三番五次想赶我走。可是为了等你回来,我忍辱负重,一声不吭……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只想有一个幸福的归宿。如果你没办法给我这些的话,可以说出来,我马上离开你。从此,我们桥归桥,归。”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悲愤。 黄家千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更没有想到妈咪会这样对她,心中十分愤怒。对于小梅所提出的要求,他作了一下思考:林美丽他是爱过的,而且也答应过林功成,绝对不能抛弃她。只是自己也爱小梅,一个不能舍,一个不能弃,怎么办呢? 他不想让小梅失望,于是说:“小梅,你的要求我能办到,你放心,我会给你幸福的。” 有了黄家千这句话,小梅不再悲伤,脸上绽开了笑容。可是她哪里知道,黄家千和林美丽的婚约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黄太太从麻将室走出来,皮包鼓鼓的,装满了钞票。今天运气特别佳,一共赢了八百多块。她正在思考着用这些钱买些什么,忽然儿子黄家千怒气冲冲地迎面走了来。 黄家千的脸色很阴沉,像要下雨的天空,随时准备发作的样子。 黄太太抬头看到儿子突然站在面前,吃惊又有点惶恐,一肚子的高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黄家千二话不说,抓住妈咪的手往马上拽,黄太太吓了一惊,甩开儿子的手,停步问:“家千,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黄家千气恼地说:“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小梅都病成那样了,你居然不理她的死活。要不是我赶回及时,她在床上病死了也没人管。你未免太狠毒了吧!” 黄太太一听,跺脚道:“我说是什么事,原来是为了那个臭,她是什么东西呀!凭什么值得你这么关心?” 黄家千大喝道:“住口!我不许你这样骂她!”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跟你妈咪这样说话?”黄太太气急败坏,昂起脑袋,撞向了黄家千的胸膛。 黄家千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摔跤。他气得全身发抖,嘴唇铁青,“叭”地一脚,将边的一个垃圾桶踢去老远。黄太太骂道:“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失去了理智,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那又怎么样?”黄家千冲着母亲大声喝道。 黄太太吓了一大跳,生怕儿子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转头躲进麻将室,给王子基打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王子基开车来,将黄家千接走了。 上,王子基询问到他和黄太太争吵的事,劝告说:“你妈妈也是太紧张你和林美丽的亲事,才那样对小梅的,以后可别跟她生气,忘了这件事吧。” 黄家千一言不发,怒气冲冲,像是全世界欠他似的。 王子基为了缓和气氛,问黄家千要去哪里。黄家千说气呼呼地说了一句:“去医院。”接着,又不吭声了。 车子到达医院停下,王子基又说:“作为你的朋友,我说句实在话。林美丽呢,不但人长得又漂亮,而且家里又有钱,娶了她,你什么都有了。而小梅呢?秀秀气气,却只是一个农村人,你为什么对她这样痴迷呢?’ 黄家千下了车,反驳道:“就因为她是农村人,纯洁无瑕,我才喜欢她。不像林美丽,天生娇惯,又受耍大小姐脾气,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他。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小梅,也不选择她。” “你太幼稚了。”王子基拿出一支香烟,点上火吸了一口,说:“老板生前早就认定了你们的关系,并把公司交给了你。现在老板走了,林美丽没有了依靠,肯定需要你照顾,你以为你脱离得了她吗?” 听到王子基的话,黄家千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转过身来吩咐王子基说:“对了,老板过世,还没通知大家呢。你去财务部领一笔钱,负责给老板办个追悼会吧。老板生前不想铺张,骨灰已经撒下了海。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我们只能给他办一个追悼会纪念一下了。” 王子基应承说:“这个我即刻去办,只是得提醒你一下,那个罗一鸣可不是个好东西。上次有人撞到他你的助理阿雯呢,有时间,你可要好好管制一下他。” 第31章 31 林美丽从香港赶回广州,去黄家大楼没找到黄家千的人,便找到公司来了。她找女助理阿雯询问黄家千的下落,女助理回答说:“自从黄总去了香港,就没回来过。” 林美丽以为黄家千故意避开她,不由得伤心地哭了起来。这时,罗一鸣从会计室走出来,关心地问:“表姐,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林美丽难过地说:“阿千甩了我,他甩了我……“接着,又泣不成声。 罗一鸣将林美丽搀到一旁坐下,给她送来一杯水说:“表姐,我看黄总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吧。如果他对你有二心,我们就请律师告他。” “那又怎么样?他要是真的甩了我,离开了升华,我该怎么办?”林美丽抹着眼泪说。 罗一鸣微微一笑,说:“表姐,即使他敢,他妈咪也不让呀!而且,离开了你,他将一无所有,你怕什么。” 林美丽的心放宽了许多,停下哭泣问:“可是他人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啊!” “你可以等,他会回来找你的。“罗一鸣说。 殡仪馆里,哀乐奏响,左右两旁摆满了花圈和挽联。正中,林功成的画像挂在那里栩栩如生。供桌上烟火缭绕,香味弥漫。 供桌左边,林美丽身着白色的孝服,蹲在那里烧纸钱。她那哀伤的脸上,不见一点笑容。 客人纷至沓来,在灵桌前行了三鞠躬,受家属礼,再走到一旁看茶。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黄家千才慢吞吞地出现在门口。他领了黑纱套在手臂上,又将白绢花别在胸口,默然走到灵桌前鞠躬三礼。接受了林美丽的谢礼后,他走到一边去和客人谈话,并不理会林美丽。林美丽暗暗生气,本来这种场面,黄家千应该跟她跪在一起的,可他居然置身事外,好像跟外人一样。林美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火,只能忍气吞声。一会儿,追悼会结束,客人纷纷离去,黄家千也动身了。林美丽脱下丧服追了出去。 黄家千像老鼠见猫一样匆匆忙忙地跨入一辆计程车,拍打着司机催促道:“快开车。” 司机来不及发动车子,林美丽跑来拉开车门,强行挤到里面,带着质问的口气说:“干吗跑得这么快?怕我是不是?” 黄家千言不由衷:“干吗怕你?你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她穷追不舍地问:“那你为什么悄悄跑回广州?是不是想甩了我?” 黄家千嘿嘿一笑,说:“我哪敢甩你呀?开玩笑?” 林美丽讨好地把头靠在黄家千的肩上,说:“你知道吗?我以为你要甩了人家,还大哭了一场呢?你真坏,害得我担心。” 黄家千不愿陪她疯,双手把她的头从肩膀上移开,认真地说:“美丽,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好多正事要办。” “不。”她撒娇道:“人家就要和你在一起,不回去嘛!” 黄家千辞不走她,自行推开车门下车,跨入了王子基的车内。王子基刚启动发动机,见家千突然冲进来,发愣地问:“干吗?又要我送?” “林美丽在计程车内,快开车去公司。”黄家千着急地说。王子基笑道:“不是想引她追到医院吧!” 黄家千不耐烦道:“大头鬼,快开你的车。” 王子基摸摸脑袋,笑道:“我的头好像也不大呀。”说时,车子已经开动了。后面,那辆载林美丽的计程车逐步追来。 黄家千回头朝后面看了看,说:“真够烦的,去公司也追来,也不给我一点人身自由。” 王子基说:“我加快速度,她追不上了。 ” “去看新楼,拐弯。”黄家千吩咐。 车子拐过一个口,往前狂奔。计程车被甩在车流中,像只落后的小乌龟,慢慢爬行。 跑了一程,黄家千回头见甩掉了林美丽,对王子基说:“停车,我要去医院。” 王子基一踩刹车,说:“新楼到了,不看就走,未免太可惜。” 黄家千推开车门下去,看到马旁边屹立着一幢崭新豪华的洋房,设计新颖独特,白墙红瓦,十分漂亮。黄家千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房子周围的景色。 一道高大的围墙围住了大洋房,由于在施工,铁门未锁,举步进入,可以看到花园上移植而来的草木,还有那休闲场地及清水沸动的游泳池。走进大楼里面,迎面扑来一股浓浓的油漆味,几个油漆工正在楼梯那边刷墙。大厅中间,桌椅沙发、电视家具,一切俱备,都被白布给掩盖住。黄家千摸了摸刷过油漆的墙壁,点头说道:“不错,果然设计得好,看来我要给予奖励了。” “我做事你放心,奖励倒不要,只要你帮我一个忙。”王子基说。 “什么忙?”黄家千问。 王子基走去推开窗门,说:“我想追珍姐。”回头问:“可以帮忙撮合吗?” 黄家千擂了他一拳头,说:“没想到你也认识珍姐,佩服佩服。不过谈恋爱这一套你一向比我强,为什么要我帮?” 王子基说:“这个珍姐可不比其他女人,难摆平啊!上次,我给她开出了上百万,她也不向我屈服。” “那你为什么喜欢她?”黄家千好奇地问。 王子基笑道:“因为她能生儿子啊!” 黄家千纳闷地问:“怎么说?’ “没看到她的胸吗?又圆又磊,还有臀部翘而有型。”王子基压低声音地、说。 黄家千又好气又好笑,推他一把,骂道:“你这张嘴巴真油。” 林美丽追不到黄家千,想到方肯文是公司的元老,应该能出面管管这件事。于是,她下车跑回殡仪馆,找到方肯文哭诉道:“方叔叔,你要给我做主呀,黄家千甩了我!” 方肯文一怔,说:“怎么会这样?" 林美丽说:“他在香港陪了我一个月左右,前几天,我们在那边还挺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留了一张纸条给我,自己跑回了广州。刚才他还故意避开我。” 方肯文猜测道:“他一定是忘记了老板生前对他的期望了。不行,我要回公司请他来谈一谈。” 公司顶楼工作大堂,两名男职员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开了。 “听说黄总正式接手公司之后就倒行逆施,排除异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还用问?电器厂的厂长张严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可是黄总亲自辞掉的。张严在电器厂干了好多年,可从来没犯过一次过错。” 一名女职员凑过来说:“你们不知道,听说黄总喜欢了一个叫小梅的山村女人。她以前在发廊做过事,后来遇到了黄总,留在了他家。现在,你们知道吗?听说那女人得了胃病住院,黄总天天守候左右,还不眠不休呢?" 一名男职员叹道:“黄总真是的,自己不管事,把大权交给王子基乱搞,搞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咳!咳!”出口传来几声威严的干咳,马上打断了大家的议论。职员们看到方肯文来了,吓得都迅速跑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林美丽听到大家的谈论,感到十分悲愤。方肯文不愿让林美丽受到刺激,才故意制止了大家的议论。 林美丽对职员的话耿耿于怀,几步走到大堂中央,对着一名男职员问:“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那名职员结结巴巴道:“我也是听、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林美丽问。 “我说的。”罗一鸣从财务部走出来说。 林美丽吃了一惊,方肯文迎上去说:“一鸣,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乱说呀。” 罗一鸣说:“我不是胡说,是黄家千对不起我表叔呀。表叔把公司交给他,简直是让他玩游戏。张厂长又没犯什么错,就被他给开除了。还有,他私自调动巨额资金,也不跟大家商议,这不是越权么?如果没有人来阻止他,公司就会被他搞得一塌糊涂。” 方肯文听了不乐,对林美丽说:“大小姐,不是我说嘴,上次他和一个叫小梅的去了山村,不知发什么疯?居然要王子基给他调两百三十万去山村搞投资。王子基和他一样,财务部没批那笔款子,他居然自己亲自动手批了,他们俩真是无法无天了。” 林美丽气得面目铁青,对那个职员说:“马上给黄家千打电话,叫他立即回公司见我。” 男职员不敢不打,拿起话筒,叭叭按了几个号码。嘟了半天后,男职员说:“黄总没接听电话。” 方肯文吩咐说:“打王子基的,他可能和黄总在一起,你就说公司有大事等他来处理。” 男职员打了王子基的大哥大,一拨即通。开口道:“王总,黄总在吗?请他快回公司,有大事等他回来处理。” 王子基在新楼接到电话,马上告知了黄家千。黄家千一边出门,一边猜疑道:“什么事要我去处理?公司不是有人在吗?好端端的干什么来烦我……” 王子基猜测道:“大事无非是方肯文和小姐这班顽固派想对付你,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吧。” “你怎么知道?”黄家千问。 “我当然知道。”王子基神秘地说:“我有一双天生的透视眼,一切尽收眼底,人心好坏,也都了如指掌。” 黄家千感兴趣地问:“那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教训我?" “拨巨资去山村投资的事呀,为小梅守在医院不回公司啊,还有,开除张严啊!他们就为了这些。更严重的是你甩了林美丽。”王子基手舞足蹈,夸夸其谈。 黄家千惊奇地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为小梅守在医院不回公司?一定是你胡说。” 王子基停下脚步说:“不是我胡说,其实,这些消息都是我放出去的。” “为什么?”黄家千一把抓住王子基的衣领,着急地说:“子基,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王子基轻轻一笑,说:“如果不这样做又怎么能一个人的好坏?" 黄家千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松开他问:“你不要转弯抹角了,说吧!" 王子基说:“前两天晚上,公司的职员全都走光了,我因为忘了拿大哥大,而转回办公室。正巧碰到罗一鸣鬼鬼祟祟地从你的办公室走出来。我等他走后,跑去你的办公室一看,文件和资料都没动,只是电脑开过。我在想,这小子肯定是想找到你的一些把柄,好陷害你。于是,我将讨就计,告诉了他你的这些事,还表示对你有些不满的样子。只想让那小子早点露出狐狸尾巴,没想到那小子真的中了招,马上把这些事告诉林美丽和方肯文。可知现在,他正在对你不利。” 黄家千听了这些话,对罗一鸣心生厌恶,愤怒道:“那小子还真是城府深,心肠毒辣,咱们快回公司,我要好好地质问一下他。” 第32章 32 此时,林美丽在方肯文的面前哭泣。以前林美丽对方肯文有成见,总认为他仗着爹地的权力狐假虎威。现在,父亲死了,方肯文算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也改变了对方肯文的看法。 “没想到爹地死了,黄家千乱搞起来,这可怎么办是好哇?”她带着哭腔,无助地说。 罗一鸣在旁怂恿道:“表妹,你可要认真看待问题的重要性。倘若他背弃了你和表叔,千万不可忽视,一定要站起来将他赶出升华,否则,后患无穷。” 林美丽伤心透了,哭泣不已,哪有心思回话? 方肯文握着拳头说:“太令人发指了,枉费老板对他信任有加,如今他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有负老板重望……” “姑父,我表叔给你的那份遗书写了什么内容?是不是可以用来克制黄家千呀?”罗一鸣突然问。 一语惊醒林中人,方肯文说:“是呀,我怎么忘了呢。老板的遗书说过,如果黄家千在公司乱搞,或者对不起林美丽,就会收回所有的东西,包括职位和权力。” 罗一鸣暗暗高兴,心说:“黄家千啊黄家千,不久的将来,你就会被我击败,永不翻身……” 出口处,黄家千和王子基进来了。黄家千目不斜视地走到方肯文面前,气势凛凛地问:“方秘书,找我什么事?" 方肯文目露怒光,言词坚硬地问:“黄总,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张严厂长干得好好的,还没到退休之期,为什么辞掉?还有那两百多万投资到哪了,你又作何解释?另外,这几天你没回公司,在干什么? " 黄家千漫不经心地说:“方秘书,你已经老了,别管那么多事了,行吗?" 林美丽突然站出来维护方肯文说:“黄家千,不许你这样对方叔叔说话,我要你回答这些问题。” 黄家千冷冷地说:“无须回答,要想好好做场夫妻,绝不可以互相猜忌,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 林美丽岂忍受得了这口恶气?一句话也不说,冲上前,一扬手就要抽黄家千一耳光。黄家千及时抓住她的手腕,沉住气吩咐王子基说:“带她去看新房子,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这是他突然间想出来哄林美丽的唯一方法。 王子基心里一阵暗喜:“这小子几时学会哄人的一套了?而且还这么老练。”马上拉着林美丽说:“走吧,家千是爱你的,他还为了你们结婚作打算,买了新房子呢。” “真的?”林美丽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要破涕为笑。王子基拉着她,连哄带骗,把她弄出了大堂。 林美丽一走,黄家千一脚踢开办公室的大门,往总裁办公桌上一坐,大声喊道:“方肯文,给我进来。” 方肯文在外面听到喊声,内心十分不满,暗说:“老板都敬我三分,从不直呼其名,你居然这样对我!”脸上不满,可是敢怒不敢言,还是乖乖走进了办公室里。 黄家千拨通桌上的电话,吩咐道:“把上个月电器厂收入的账本给我拿来。” 没过多久,女助理阿雯拿来了一册账本。黄家千将账本扔到方肯文面前,说:“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又将张严亲笔签名的借据拿了出来。 方肯文看到账本和借据,纳闷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黄家千把张严挪用款项的事说了一遍,又表示,开除他是情有可原。方肯文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却不依不饶地说:“张严这件事算你没错,但私自调走那么大一笔钱你怎么交代?我明天会请来公司的元老,召开一个高层会议,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说法。” 庄严的会议大厅,坐满了公司的高层。一个个头发花白,全是一些跟林功成创业的元老。其中,林美丽也参加了这个会议。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罗一鸣、黄家千、王子基先后走了进来。 见到黄家千来了,林美丽算吁了口气,紧绷得脸舒张开了。昨天,王子基带她去看房子,说是黄家千买来和她结婚住的,她总算明白了黄家千的心意,所以,对他一点恨意都没有了。 黄家千走到会议桌中间的檀木靠背椅一坐,扫视左右一眼,问:“今天各位长辈同仁突然召开这个会议,叫我来有什么商讨的?" 其中一名老职员说:“听说你最近逆行倒施,胡作非为,我们受老方之请,特来研究你的事的。” “家千,今天你把事情向各位同仁说明白。错了要改,要虚心接受大家对你的教导,不可意气用事,更不可对不起老板和美丽。否则,今天这个位子你一定得让。”又一名老职员严肃地说。 黄家千朝大家微微一笑,转眼对方肯文说:“大家也许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承认不该把两百三十万投资到农村办企业。但老板生前常说,生意之法,有利可取,何乐而不为?我在遵照老板的意思做事,大家不应该加以责怪。另外,开除电器厂长张严,是因为他挪用了公司的钱,我并没有排斥异己。至于我和美丽的事,大家更不需要操心,我已经买了新房子,准备和她结婚。到时候,还会请你们去喝喜酒呢。”说完,他转眼望向林美丽,发现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王子基站在黄家千的右下首,悄悄举举了拳头,似乎在为他打气。 黄家千继续解释道:“这阵子我没来上班,一定有人对我很是不满,我又何尝愿意对不起小姐,辜负老板之托呢?实在是因为小梅是山村人,在我家帮妈咪做过好多事,对我家的帮助极大。她病了,在广州举目无亲,试问我该不该去医院照顾她一下呢?如果病倒的人不是她,是在座中的哪一位,我也会这样做的。所以,希望大家以后不要讨论我的私生活。我知道有些地方对不住美丽,但她是个明白人,和我已有三四年的恋历,一定会明白我对她的那份情。" 黄家千的一番话非出自真心,但说得有条有理,真真切切,令林美丽和在座的几位长辈对他改变了一些看法。林美丽自己清楚,她和黄家千恋爱了这么多年,又有过几夜温情。光凭这一点,这桩婚事肯定跑不了。更何况黄家千娶了自己,还能享受荣华富贵,想他不会傻到放弃这一切。 方肯文察看到小姐的神色,知道今天是动不了黄家千的,暗吞了一口气,坐在那里不开口。罗一鸣站在林美丽的身后,一直静观其变。看到黄家千快要赢得了大家的信赖,他感到很不服气,不想放弃这次打击他的机会。于是,狐假虎威地指责黄家千道:“你不要在我表妹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据说这几天你一直守在医院,陪护着那个山村女人,还和人家卿卿找我呢!" 话音刚落,王子基立即反驳道:“罗经理,你胡说什么?我说你刚才把手伸过来摸女助理的臀部呢?” 这句话反驳得罗一鸣不敢吭声了。 “不像话。”元老们直摇摇头。 黄家千故意呵斥王子基道:“别说话不文明。你先出去,我能应付得过来。” “那好。”王子基点点头,用手一拽旁边的罗一鸣,对林美丽说:“这人的嘴太多了,私心太重,不宜站在你身后。”说着,把罗一鸣拉了出去。 黄家千站起身,郑重地说:“今天,我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我要向林美丽求婚。” “求婚?”这个消息震动了大家,会议厅立即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期待已久的事终于要发生了,林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黄家千走到林美丽面前,笑容款款地说:“美丽,因时间仓促,没来得及买戒指,下次一定补上,请你嫁给我吧。” 林美丽一时太过兴奋,面对着黄家千竟不知道说什么了。黄家千提醒说;“还不点头?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才肯答应?” 林美丽羞涩地笑了笑,一把扑到了黄家千的怀里。 事端平息了,黄家千通过这个举动,博得了方肯文和公司元老的信任。此后几天,都没有人敢在背后再说他的闲话。以后,黄家千也都呆在公司料理事务,不敢偷闲,怕万一松懈下来,又会引起别人的冷言冷语和攻击。小梅那边,他尽量托王子基代为照看。不久,王子基带来消息,新房子已经装修好,可以住人了。他十分兴奋,赶紧开着新买的豪华车赶往医院。 黄家千打算去医院把小梅接到新居去住,不巧的是,车子开到半上,忽然大哥大响了。他拿出大哥大,来电显示,这个电话是林美丽打来的。他知道她一开口必定会问自己在哪,做好心理准备,才接听。对方正是林美丽。这阵子一个人呆在家里乏味,想起了家千,就打来了话。她开口说:“家千,你不在公司吗?我怎么打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 黄家千撒谎说:“我刚刚离开,现在正赶往蒙妮首饰店给你买钻戒。你等半个小时,我会把钻戒带回来送给你。” 林美丽信以为真,但又不开心地说:“不行,半个小时太长了。再说蒙妮首饰店离中山又不远,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就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前一定要到我面前,否则不理你了。” 黄家千感到时间有点紧促,看看手表,九点三十分,打算请她把时间放松一点,可是林美丽却挂了电话。黄家千不敢怠慢,算算去医院要用三分钟,和小梅谈两三句话就是两三分钟,再转车去蒙妮首饰店买钻戒,要用七分钟,回到林美丽家必须要八分钟。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花,怎么办呢?他垂下眉毛思考了一下,眼睛一转,“有了。”连忙一只手拨通王子基的电话,一只脚踩踏板加速,那车子飞一般往前冲去,把旁边的人群车辆全都甩到了后面。 电话拨通,他用最简快的话吩咐王子基:“兄弟,速去蒙妮首饰店,挑最漂亮最昂贵的女式钻戒,七分钟内送到小梅住的那家医院门口。要快。”完了,不等王子基回话,就挂了。 九点三十三分,黄家千到达了医院门口。停下车子,开门下去,用最快的步伐奔进里面,寻到小梅的病房来。 小梅好阵子不见黄家千了,心中非常想念他。病房里,陪伴她的是白墙白被子和孤单。正在她寂寞难耐的时候,黄家千开门走了进来。 “你来了。”小梅看着黄家千,高兴又激动。 “我来了。”黄家千近前两步,伸开双手将她搂在怀里缠绵。 小梅把嘴贴在黄家千的耳边,轻轻地说:“听子基说你最近都在公司,元老们对你改变了态度,我很高兴。可是这段时间我好想念你。见到你之后,身心放松了许多。” “真的吗?那太好了。”黄家千亲了她一下。 小梅问:“难道你今天来看我没话说吗?" 黄家千松开她,看了看手表,抱歉道:“我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和你相聚,就让我再亲亲你,拥抱你一下好了。”他把她拥在怀里,在她的脸上深深一吻。 小梅问:“难道有人限制你的时间?" 黄家千静了一下,说:“美丽要我在十五分钟内赶到她那里,我怕赶不及,只有规定自己和你相聚三分钟了。”又道:“你会不会不高兴呀?其实我心里是有你的。” 小梅点点头,说:“家千,别解释,我明白你的心意。” “谢谢你体谅我。”黄家千把脸倾靠在小梅的头上,神情变得畅快起来。 时钟在不停地走动,差不多快到九点三十六分了,小梅从黄家千的怀里爬出来,催促道:“没时间了,快走吧!" 黄家千感到很不满足地再搂了她一会儿,这才放开她,依依不舍地退到门口,却又停住了步子。小梅连忙催促道:“站着干什么?快走吧,以后不受时间的限制了再来……” 黄家千冲她柔情一笑,说:“我听你的,过几天我亲自来接你出院,去新房子住。” “好,我等你,快去吧!’小梅向他挥了挥手。 第33章 33 医院门口,王子基从小车下来,满头大汗地朝医院里面张望着。他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刚从首饰店买来的女式纯金钻戒。为了这只戒指,王子基几乎赶得喘不过气来。 黄家千走出医院,看到王子基准时到达这里,心慰不已,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兄,真行,没令我失望。” 王子基一边用衣袖擦脸上的汗,一边将戒指送到黄家千的手上,负气道:“不是兄弟赶得上气不接下气,七分钟绝对送不来这枚戒指。” 黄家千仔细查看款式,新颖独特,还算满意,问:“花多少钱?" “九千多块。”王子基说。 黄家千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与王子基道:“这里有一万,全给你了,算作报酬。” “真的假的"王子基问。 黄家千没时间和他多说,一面上车一面说:“你拿去核对就知道了。”话音刚落,车子呜呜一响,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王子基莫名其妙地说:“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竟然要把戒指送给林美丽,又为什么叫我赶到这里来?" 黄家千飞速驾驶着车子,穿,过口,连红灯亮了都不曾停下,差不多过了几分分钟,林美丽的房宅遥遥在望了。 到了房宅门口,黄家千停下车子,拿着那枚戒指去敲响了她的房门。 林美丽在家里拿着一块电子表在数时间,当时钟指在九点四十五分,房门终于敲响。她喜出望外,立马将电子表放在茶几上,起身去拉开门一看,真的是黄家千。忙说:“你赶得真及时,再过一分半秒没敲这门,以后就别想我理你了。” 黄家千献上那只戒指,说:“我可是花了心思挑选的,送给你。” 她惊喜地接过来,仔细看了几眼,不住地说:“好漂亮,我好喜欢。举行婚礼的那天我一定要让你帮我戴上。” “只要你喜欢,一切都好。”黄家千说。 林美丽心满意足地踮起脚,对黄家千报以热烈的一吻。说:“谢谢你的戒指。” “不用谢。”黄家千松了松系紧的领带,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林美丽戴上戒指试了试,不大不小,正合适。她走到黄家千旁边坐下,将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温柔滴滴地说:“家千,人家想你能够整天给我一份关心,你就是不明白少女心事。我每天呆在这里不知有多闷。你能不能抽点时间陪陪我?" 黄家千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把你接到新房子去住,每天白天上班,晚上过去陪你,可以吗?" 她欣然说道:“可以啊!反正天天对着一个,实在是厌倦了,换换也好。” 黄家千试着问:“如果在新房子里再多住一个人,你有没有意见?" “你是主人,你自己做主吧!”她很随便地说。 有了她这句话,黄家千的心放宽了许多。说:“你要是想现在去住的话,可以带上几件衣服,我开车送你。” “那好呀!”她蹦起来亲了黄家千一气,迅速往房间里走去。 双休日,珍姐正在发廊忙着给客人理发,忽然,一个十八岁左右,衣着素淡的女孩捧着一束鲜花走进去问:“请问,这里谁是珍姐啊!" 珍姐停下双手,回过头说:“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孩走上前,将那束鲜花递过去说:“有位先生要我把这束花送给你,还说,在两刻钟之前,你必须去一趟中山公园的中山铜像前,过时不候。” 珍姐纳闷万分,放下工具,接过鲜花仔细地问:“那位先生长什么样?他要我去中山公园干什么?" “他长得白白净净,很阔气,至于叫你去干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特别吩咐,你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不去的话会后悔的。”女孩说。 珍姐暗暗思忖道:“他在搞什么鬼?不会是骗我去玩什么花样吧," 那个女孩又说:“花我送到了,你可得一定要去哦!”说罢,转身走了。 珍姐考虑一下,向小美招手道:“过来帮忙招呼这位客人,我出去一下。” 珍姐猜到送花人是王子基,想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在发廊门口打的直奔中山公园而来。 中山公园风景优美,鸟语花香,游人如织,自有说不尽的美丽。 珍姐来到孙中山铜像前,看到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幼来来去去,压根儿没见王子基的人影儿。她不解地绕着大铜像走了一圈,巡视四处,仍不见目标,不由烦躁道:“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嘛。叫我来却不露面。”话音刚落,忽然头上呼啦一声飘下来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差点没将她给盖住。气球掉下地,“噗!噗!噗!”全都自动破了。 珍姐低头仔细一看,连线贯穿的气球绳底露着一张红色的长纸条,上面有字。她弯下腰捡起那张纸条,发现气球绳底还系着一只铂金钻戒。纸条墨笔端正地写着六个字:“真心爱你无悔。” “这个王子基,花样还真多。”珍姐扔下那张纸条,故意抬高声音说道:“约我来只会做这一套,也不露面,太可笑了。” “谁可笑?”王子基从灌木丛后面走来,笑吟吟地捡起地下的纸条,又将那只戒指取下,送到珍姐面前说:“你怎么舍得扔了它?这可是我花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九毛九分钱买的。” 珍姐差点没被逗笑,说:“你干吗不说九厘九毫呢?" “纸币哪有厘和毫的?”王子基凑近到珍姐面前,一往情深地看着她说:“嫁给我,只要你嫁给我,我会给你全部的爱。” 珍姐感觉有点受不了,又怕王子基是开玩笑的。她后退了两步,婉言拒绝道:“别开口就是谈情说爱,我不喜欢。你最好收回这枚戒指,离我远一些,否则,我喊非礼了。” 王子基软的不行,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直接用手将珍姐往怀里一搂,说:“你今天不答应,可别怪我了。”他当着游人的面抱着珍姐往假山那边走去。 游人你来我往,观光逛景,甚是得意。忽然、假山那边传来“噗”的一声水响,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声尖叫道:“救命呀,救命。” 公园四面八方的游人全被引动,男女老幼纷纷向假山那边跑去。 公园的负责人和管理员也被惊动了。 当人们跑到假山那边时,差点没乐出来。假山中间是一处空地,中间有一处长宽十多米的小水池,池里水草青青,金鱼畅游。王子基和珍姐落入其中,一群群的金鱼红鱼都向他们游了过来,把他们当包诱饵一样围在中间,驱之不散。 王子基原想将珍姐抱到此处一亲芳泽,让她生米成熟饭,不答应也得答应。不料还没有行动就遭到了反抗,由于不慎,就和珍姐一起落入水池,成了落水鸳鸯。 金鱼池不是很深,俩人落下去迅速挣扎起身。王子基沮丧地走到池壁,伸手去抓壁上的凹凸处,由于长满青苔,手一抓就滑,根本不能攀壁而上。围在上面的人用冷嘲热讽的目光看着他俩,谁也不来动手帮忙拉他们一把。王子基有些丧气,更加生气的是珍姐。她打这么大也没有当众出丑过,这次落到水池时,身上、头上沾满了水藻,还被这么多人围观,珍姐又是烦闷又是气愤。也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泪珠,竟从脸上滚落下来。 王子基见她流泪了,不好意思,说:"别伤心,我抱你上去,回去再跟你赔个不是……” 上面,公园的管理员将手伸下来,说:“小姐,我来拉你。” “女士优先,男士别急……”一个老太婆不住地嚷道。 管理员抓住珍姐的手往上拉,王子基在下面用力往上顶.好不易把珍姐给救了上去。管理员随后又来救王子基。 珍姐看着被管理员快救上来的王子基,伸起一脚,把他踢下了水。然后,她气急败坏地对周围的人群喊道:“他是个,他非礼我……” 这一喊出来可要命,一些游人马上从地下抓起石子草皮往王子基头上砸起来。那名管理员生怕连累了自己,赶紧躲到一边去了。珍姐看着水池里左右躲闪的王子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最后,公园的负责人跑来驱走游人,找人将王子基救了上来。这件事才平息。 王子基吃了一个大亏,却并不生珍姐的气。反而对她说:“你不答应我,我去找说客,你一定会答应的。” 珍姐不知道他去找谁,笑着说:“那我等着好了。” 王子基就着那身湿衣回去洗了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跑到公司的总裁办公室。进门就对黄家千说:“家千,有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 黄家千问他是什么事。他一摊双手说:“还有什么事,当然是追求珍姐的事了。” 黄家千非常不愿意夹在两人的中间,因为他知道王子基喜新厌旧,玩世不恭。他担心把珍姐送到王子基身边受冷落。但碍于面子,他只好答应了。 上了车后,他对王子基事先声明:“我撮合你可以,但你要保证,一定要对珍姐专一,未婚和婚后都不许和其他女人纠缠,记着了吗?" 王子基歪着头考虑考虑,踌躇道:“男人天性比女人要风流,放荡是我的本性,你要叫我敛住身心,天天对着一个女人还真难啊……” 黄家千一听,这小子还死性不改 ,赶紧跨步下车,说:“你自己去搞定吧 ,我不去了。像你这样啊,被珍姐整死也是活该的。” 王子基急了,连忙将他拉上车,苦苦哀求道:“算我不好,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不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也要看一点兄弟的情面啊!帮帮忙吧。只要撮合了我们,我请你吃大餐。” 黄家千拿他没办法,关上车门说:“好了,走吧!我够忙的,还有两位老客户约我下午两点钟去酒店会面呢!" “好的,走啰。”王子基开动车子,说:“现在准时十一点三十一分,离下午两点还有两三个小时呢!" “可是我还没有吃饭。”黄家千说。 “呆会儿我请你去吃火锅,行吗?”王子基说。 黄爱千松松领带,不再言语了。 十多分钟后,车子到达发廊门口。王子基停住车子,透过玻璃窗往发廊里面张望,看到珍姐和姐妹们坐在里面吃饭,便对家千说:“你进去吧,记得尽量帮我说好话,一旦她原谅了我,肯接受我,我一定会进去向她送戒指示爱,明白吗?" 黄家千解开保险带,开门下车,大步朝发廊走了进去。王子基在车里双掌合十,暗暗自祷道:“老天保佑,但愿一切顺利。” 黄家千走进发廊里面,往桌上的饭菜望去,大都是粗茶淡饭,便感慨地说:“大家的生活够清苦的,等小梅出院了请大家去餐厅大吃一顿。” 小美和小芳听到这话,好生欢喜,一齐放下饭碗,望着黄家千说:“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第34章 34 珍姐连忙过来把黄家千拉到桌前坐下,关切地问:“小梅去住院了她得了什么病?”又问:“你几时回来的?这阵子怎么不见你?" 黄家千说:“我从香港回来已有大半个月了,因为老板过世,由我管理公司事务,整天忙得抽不开身。小梅患的是胃病,现在已经康复了许多。” “她在哪家医院?我们抽时间去看看吧!”巧儿说。 珍姐坐下位去,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去探望一下啊!" 黄家千摆摆手,说:“我不想惊动大家,以免你们担心着急,现在好了,她没什么事了,我过几天就接她回去住。” “那我就放心了。”珍姐吁了一声,放下碗筷问:“你吃饭没有?没吃的话一起吃啊!" “不用了。”黄家千用手往门外一指,一说:“还有人在等我来撮合一件好事呢!" “你说的是王子基?”珍姐问。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小子最无聊了。”黄家千抱怨地说。 “他叫你来撮合什么好事?”珍姐显得有点明知故问。 黄家千说:“王子基说,他承认今天做得不对,但你也教训他了,应该原谅他,和她合好,并且接受他的戒指,就这些。” 珍姐“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端起桌上的半碗饭起身往门外走去。黄家千不知她要干什么,起身跟了出去。 王子基坐在车内静静地等好消息,双眼一刻不离发廊门口,当看到珍姐端着一碗饭匆匆忙忙地走来,以为是被黄家千劝服了,心想:还是兄弟办事效率高。他打开车门高兴地说:“亲爱的,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谁原谅你了?”珍姐扬起手腕,将那碗饭往王子基的脸上泼去。结果,弄得他脸上沾满了饭粒。 王子基碰了一鼻子灰,恨恨地朝珍姐后面跟出来的黄家千说:“好兄弟,瞧你干的好事……” 黄家千看到珍姐这样对付王子基 ,忍不住要笑了,走过来道歉道:“子基兄,可不能怪我,我已经转达了你的意思……” 王子基也顾不得脸上的饭粒,一把抓住黄家千的领带问:“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黄家千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承认今天做得不对,但你也被她教训了,请她原谅你,并且收受你的戒指,就这样,没什么问题吧。" 王子基恨恨地捶了黄家千拳,一拍脑门说,“你怎么这么呆?不会用自己的语言来劝她吗?" 珍姐冷冷地说:“王子基,你太冥顽不化了,下次你把广州市长叫来,我照样泼你一碗饭。”说完愤愤不平地回去了。 “你看看,”王子基指着珍姐的背影对黄家千说:“她就是这么清高,软硬不吃。” 黄家千笑道:“你小子既然明白,就应该以实际行动来追求她,不要再拜托我帮忙了。” “那你太不够朋友了。”他说。 黄家千钻入车内,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有什么不够可言?" 第二十七章新婚前夜 下午一点五十分,黄家千用车子接来林美丽,和她携手走进了一间很豪华的大酒店里。 230号包间,坐着两位老板,一胖一瘦,正在饮茶闲聊。他们的身后,各站着一名拎包的工作人员,西装领带,气质轩然。四名服装整洁的服务员站在包间四个不同的,手拿着菜单在静静等候。 酒间的门终于被推开,黄家千和林美丽搀着手,很高兴地走了进来。两位老板连忙起身和他握手,胖老板赞道:“林老板的女儿好漂亮,黄老板和林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黄家千转脸朝林美丽望去,她正红着脸望着自己。黄家千礼节性地一笑,和大家坐下,说:“今天能和两位老板见上一面,聚上一聚真是太好了,这顿饭我买单好了。” “那怎么行?”瘦老板站起来说:“这一顿由我买单,下次你再请我们好了。” 黄家千哈哈一笑,向服务生一招手,立即有菜单送上。他点好了几道菜,又说:“美丽喜欢吃北京烤鸭,也叫一盘吧!" 那位瘦老板坐下去,大大方方地说:“再来一盘海鲜和牛肉大餐,拿最好的意大利葡萄酒来。” 那个胖老板也随口点了几道小菜。一会儿,酒菜上了桌,服务生拿着酒瓶绕着桌子给每位杯里满上,退到一旁站立。 黄家千对林美丽甚是关心,说:“酒会伤身体,你只能少喝。” 那位胖老板哈哈笑道:“你们还没结婚就这么恩爱,羡煞旁人啊!" 那位瘦老板问:“黄老板打算几时请我们喝喜酒啊!" 这件事黄家千也没决定下来,所以应付道:“快了,快了。”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啊!”那位胖老板穷追不舍地问,迫得黄家千脱口说道:“下个月了。 “下个月进入了秋季,秋高气爽,可是个结婚的好季节哦!”瘦老板说。 林美丽听到他们一个劲地提结婚的,弄得满面喜气。 “来,喝,喝。”黄家千岔开话题举起了杯。那两名老板和他对饮起来。林美丽坐在黄家千的旁边端着酒杯小饮,心里是甜滋滋的。 吃完这顿大餐,黄家千带着一身酒气和林美丽走出了酒店。上了车,黄家干开动了车子。林美丽倾靠在黄家千的身上开心地问:“你真的决定下个月和找走进结婚教堂?" 黄家千怔了怔,没有马土回答。林美丽便拍打着他的大腿撒娇道:“你坏,真坏,刚才一定是在哄我开心……” 黄家千最怕她死缠烂打的一招,点头应付道:“我哪在哄你开心?是真的,下个月就筹备婚礼,绝不骗你。目前最重要的是,我在开车,你得坐好了。” 林美丽这才开心起来,赶紧端正身姿,系好了安全带。 黄家千用车子送走林美丽,回到公司刚在办公室坐下,王子基敲敲未关的玻璃门,走进来问:“你和汪钱两位老板这顿饭吃得不错吧?" 黄家千笑了一下说:“快请坐,你来有什么要事吗?" 王子基坐下去说:“我来是劝你尽快筹办婚礼的。别忘了上次在会议厅的那一幕。你若是迟迟不作决定的话,又会引起他们的争端与反对了。你要为自己争口气啊!" 黄家千明白王子基是为了自己好,迟疑了一下说:“可是老板刚刚过世,按理说应该过一年才能结婚。” 王子基摆摆手说:“我知道你想推迟,可是老板临终有话,要你在不久之日跟林美丽结婚。你不可以忘了他的遗训。而且,你必须和林美丽结婚,人赘林家,接受他的所有遗产。” 黄家千考虑深许,说:“子基,就由你带领公司的人员成立一个婚礼筹办组。下个月开始,一切着力安排,花费多少全由财务部开支,婚礼订于阳历二十日。” 王子基高兴万分,说:“好,我立即去办,立即去办……”说着,起身退了出去。 黄家千手托脑门,苦恼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能让我放松一下?为什么一个个都逼我跟她结婚呢?" 小梅身体康复得很快,又加上打针服药,静心调养,胃痛明显减轻。 护士刚刚来为她拔掉吊针管,临走时说:“你的病差不多要好了,不用再躺在床上,出去走走有益健康。” 小梅穿上衣服下床,径自去医院的后院走动。 黄家千今天抽了点时间,特地开车来医院接小梅出院。当他走到小梅住的病房门口,发现敞开的病房空空如也,小梅不在病床上。他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往回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喊小梅。一名女护士迎面走来,看到他跑得这么急,想是什么事,插口问道:“先生,你找谁呀?" 黄家千停下来,着急地说:“前面那间病房的病人不知跑哪去了,你知道吗?” 那护士说:“你说是那个扎着长辫子的女病人吧!我刚才看到她去后院了。” 黄家千长出了一口气,谢了那位护士后,向后院跑了去。 小梅坐在后院的花坛边,呆呆凝望前方,若有所思。身边,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散步。 黄家千走到小梅的身边,静静伫立,不敢惊扰她沉思。小梅蓦然察觉身旁有人,扭头一看,是他,不由惊喜交加。 黄家千蹲问:“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有没有想我?"" 小梅点点头,仰首望着蓝天,天真地说:“我在想,如果我们将来能在一起生活的话,一定要住一间不挨地的房子。” 黄家千笑道:“哪有房子不挨地的?除非是太空飞船在天空飞行。否则,没法让房子立在半空中。” 小梅摆摆头,说:“我认为不挨地的房子让我们沾不到脏浊,住得舒心又清爽,而且远离纷扰的俗世。” 黄家千慢慢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说:“别遐想了,走吧!我来接你出院的。” 办了出院手续,黄家千带着小梅出了医院。 驱车数分钟,到达了新房子的院子外面。黄家千将小梅扶下车来,一指那栋新房子说:“这间新房子花了一百多万,里面很大很干净,可算是远离俗世脏浊。” 小梅笑了笑,推开大铁门走进院子里,四处瞅了瞅,直步走到游泳池那边,黄家千跟了上去。 小梅蹲在池边,用手浇着清清的池水,高兴地说:“水好清,比山泉流动的水还干净呢。 ”“是呀,它消过毒,加过温。”黄家千蹲讲解道。 小梅似的将水花往黄家千脸上一挥,却弄得自己一脸的水珠。黄家千拿出手帕轻轻地拭了拭她脸上的水珠,说:“别闹了,我帮你把水擦干吧!" 这个时候,住在房子里的林美丽走到阳台边搬弄盆景,无意看到游泳池那边,黄家千和小梅亲密的一幕。林美丽顿时醋性大发,心头无明火起,放下盆景,转头进房间去了。 黄家千引着小梅走进房子里面,看看四处不见林美丽的人,便扶着小梅在檀木椅上坐下。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转身走去厨房,闻不到任何饭菜的味道,也不见林美丽的人,正在惊诧,忽然听到小梅在客厅惊声道:“阿千,快来帮帮我……” 黄家千预感不妙,冲出厨房去问:“怎么回事呀!" 小梅躬着身,做个起身离位的样子,面色难看地一指下面的椅子,说:“它粘住了裤子,脱不掉了。” 黄家千纳闷地走过来看,檀木位上流着一种白色的液体,很像是万能胶。他试着将小梅往上一提,但那椅子粘着裤子脱不开。这时,楼上传来咯咯如银铃的笑声,天真无邪。黄家千吃惊地抬起头一看,是林美丽。她正用得意的目光斜视着小梅。黄家千不由雷霆大发,喊道:“林美丽,给我滚下来。” 林美丽忍住笑,扭着细腰几步下楼,说:“生什么气?只不过是给座椅上倒点万能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黄家千冲她一瞪眼,吼道:“倒点万能胶?你说她现在怎么起来吧!" 第35章 35 林美丽气愤愤道:“凶什么嘛?我已经把自己的身体都给你了,难道不可以对我好一点吗?" 小梅听了这话,登时面色陡变。黄家千看了小梅一下,镇定地对林美丽说:“我们马上要准备婚礼了,难道你怕我会跑?刚才算我不对,快去拿酒精来,呆会儿我再向你道歉!" 林美丽这才转身去房间拿酒精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小梅小声问。 黄家千低下头回答:“下个月。” “那恭喜你。”小梅强忍住内心的悲痛说:“祝你们幸福。” 黄家千有些难受,抬起头说:“我也是无可奈何……只要你说一声愿意嫁给我,我马上带你去深圳买间靠海的房子。” “那林美丽呢?你打算放弃她?”小梅问。 “我……”黄家千刚要回答,见林美丽拿着酒精走了过来,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林美丽将酒精送到黄家千手上,抱着双手走到一边去了。黄家千拧开酒精盖,倒了少量在座椅面上,小梅的裤子和粘着的椅子自动分开了。 黄家千走去林美丽的房中,将她的高档裤拿来交与小梅,说:“进房里换上。” 林美丽在一旁冷眼旁观,很是不满。但又不好发作。 傍晚,黄家千下厨炒了几个小菜,煮了一锅饭。饭菜上桌,两个女人左右一坐,端起饭碗就吃,谁也不理谁,也不招呼黄家千一声。黄家千盛上一盆鸡汤,在中间坐下,拿起一个空碗舀了几勺汤送到小梅面前。林美丽看得直鼓眼睛,哪知黄家千又盛一碗送到她面前,这才解开她心中的不平。 黄家千端起饭碗,夹了几根白笋,扒了几口饭。这时,林美丽撒娇地把碗递到他的面前,要他夹菜。黄家千用筷子夹了些鱼块、烧肉,将她的碗堆上了。又夹了一只鸡腿送到小梅的碗里,林美丽看在眼里,又是不高兴。 晚上,黄家千为小梅在客房安上一张床,将她安顿下来,退出了房间。 林美丽睡不着,孤独难眠,便跑出房间寻找黄家千,客厅却不见他的人。她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厕所,就毫无顾忌地将厕所的门推开了。黄家千正站在尿池边小便,见她突然闯进来,慌忙提上裤子,拉上拉链说:“你跑进来干什么?” 林美丽堂而皇之地走过来,把手搭在黄家千的肩膀上,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那个,怕什么?" 黄家千厌烦地扒开她的手,说:“别这样行不行?她在房里,你这样随便,叫她听到了多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喜欢她吗?”林美丽冷冷带笑地看着黄家千说。 黄家千说:“我已经安排子基成立了婚礼筹办组,事已成章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林美丽见他说得真切,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日子过得非常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黄家千白天上班,晚上回来陪两个女人,哄了这个,又去关心那个,做得十分公平。一号,他和林美丽去影楼照了一套婚纱照做留恋。至于写请帖请客的事,都交给王子基办了。 十五,离婚期将近五天时间,黄家千自行休假,什么也不理,专门在新房子里陪两个女人。随着婚期的逼近,黄家千的心紧绷了起来。 筹办会的成员有二十名。大伙每天忙里忙外,忙写请束,忙送请柬,又忙着订酒席,买新郎新娘装,还要忙张灯结彩,搞得热火朝天。 十九号,王子基带着彩带和一帮人来到新房子里,大伙们搬着梯子,忙着在天花板上扎彩。王子基跑上跑下,指导这边怎样扎,那边正不正,累得满头大汗。 黄家千瞧到大家够累的,特地买来一箱饮料,慰劳大家。彩扎好了,王子基向大伙拍拍手,说:“下来喝饮料,这可是黄总的心意,可别不领情。” 王子基自行拿了一瓶饮料,启盖喝了一口,对黄家千说:“这么多天来,大家为了你筹备婚礼的事可费了不少心思,比如说请柬这个东西吧!要写又要送,送倒没什么,但写却要费脑筋,哪个该请,哪个不该请,得想清楚吧?我们筹办组上下二十人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填完请柬,又整整花了三天时间东奔西跑,才派送完成。它的数目可不小,一共是一千零一十六张。另外买这买那,扎彩扎带的就不用说了,够大伙累的。” 黄家千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说:“我知道大家辛苦了,明天是婚礼之期了,在酒桌上我多敬你们几杯了。” 一名女职员笑道:“黄总,到时候我们可是要回敬的哟。” “那拜托你们可别灌我,我不胜酒力。”黄家千告绕道。 “不行。”又一名女职员说:“我们一定要把你灌醉,让你亲不了老婆。”她的话引起一阵哄笑,笑声传进房间里,躺在床上休息的小梅听了,感觉十分心酸。她知道自己和黄家千在一起的想法越来越渺茫了,心疼得无法呼吸了。她猜不透黄家千的内心在想些什么,既然答应过要照顾她,为什么又和林美丽结婚呢? 黄家千压下笑声,对王子基问:“有没有给珍姐送一张请柬请她们来热闹?" 王子基从口袋掏出一张请柬,说:“就知道你会请她,我特意留了一张呢! “怎么不送去?”黄家千问。 “待会儿就送。”他喝了一口饮料,放下罐,匆匆忙忙地往外面跑去,也打一声招呼声。过了会儿,他抱进来两套新郎新娘装,放在沙发上说:“刚才我们将它买好,放在车里面,差点忘了拿出来。” “他这个人做事就是这个样。”一男职员批评说。 王子基没好气地白了那职员一眼,大声吩咐大伙:“今天散工,大家回家休息。明白记得来早一点,帮新郎新娘整理化妆。走了。”他带头准备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忙对黄家千说:“新郎戒指在新郎装的口袋里,别忘了拿。” 黄家千听了,立即去搜寻,结果在衬衣口袋摸出戒指来,忙说:“彩车扎了彩没有?这么大的忘性,一定没睡好觉!" “你放心好了,我的忘性没你想像的那么大。”王子基招招手,带着大家接二连三地走了出去。客厅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 黄家千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看的彩带,面色忧郁。 第二十八章水火不容 公司顶楼工作大堂,职员们全都走光了,女助理阿雯收拾文件,提起皮包也离开了岗位。她走到电梯间,伸手去按墙上的按键。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代替她按开了电梯的门。她吃惊地转头一看,是财务部的罗一鸣。罗一鸣笑嘻嘻地说:“阿雯小姐也下班了?咱们正好同,请吧。” 阿雯没犹豫,进里间去了。罗一鸣跟着进去。电梯的门自动关上。 罗一鸣问:“黄总明天就要结婚了,你怎么不去帮忙?" 阿雯说:“明天再去也不迟了。”说完深深地低下头去,神情痛苦。 罗一鸣从她的样子里多多少少看出了一点蛛丝马迹,暗暗拍手叫好。 阿雯生怕自己的神情流露出了什么,忙用手掩着脸扭到一边去。罗一鸣怜悯地说:“阿雯,你别躲闪了,我早看到了,你一定是暗恋黄总吧!" “你怎么知道?”她回头脱口问出,又感到失言,忙闭上了嘴巴。 罗一鸣笑着说:“别怕人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到人事部查过你的档案,你以前当过潘总经理的助理,因表现不错,调往人事部。后来,潘总经理自动离职,由黄总接替,而你请愿,自动回到原来的岗位。你做他的助理有两三年了,每每对他帮助极大,你说我说得对吗了” 阿雯低下头,说:“这都是档案记录,有什么不对?” “可是从这些记录里,我可以察觉到你对黄总的一片真情。”罗一鸣说:“别傻了,是我才劝你,黄总左右情缘,又要结婚了,你干吗还想着他?无益啊!世上的好男人不只他一个,为什么不把眼光从他身上转开呢?" 阿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可能是他比任何一个男人都优秀吧。”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他明天就要结婚了,彻底忘掉他吧。”罗一鸣劝告道。 阿雯忍不住抽泣起米,又干脆放声大哭。罗一鸣伸开双手把她拥入怀里,不住安慰:“别伤心了,忘了他吧。” 王子基拿着那张鲜红的喜帖,兴高采烈地开着小车往发廊奔来。 今天生意不佳,客源不多,珍姐闲着没事,拿着一本杂志坐在门口读。王子基车到人到,推门下车,笑嘻嘻地对珍姐说:“阿珍,咱们又见面了,你想我没?” 珍姐不乐地瞟了他一眼,埋下头去,漠不关心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是给你送帖子的。”王子基毕恭毕敬地奉上请帖。 “请帖?”她伸手接过请柬,翻开一看:黄家千和林美丽,兹订于某年某月某日在教堂举行婚礼。珍姐吃惊地问:“黄家千跟别的女人结婚了,那小梅呢?……” 王子基说:“我怎么知道,总有一个伤心的呗。” 珍姐忙问小梅在哪里?王子基说:“在家千的家里。”又说:“你放心吧,她有吃有喝,又有黄家千照顾,好得很。” “好什么?他们都要结婚了。”珍姐暗说不好,扔下请柬和杂志,起身说:“送我去见小梅。” “你这个时候见她干什么?”王子基伸手拦住她,故意问道。 “你懂什么?快用车送我。不送拉倒。”珍姐的口气坚决。 “那请吧!”他乖乖地拉开了车门。 珍姐钻入车内,系上保险带。王子基上车,关上车门,一声“嘀嘀”的响,车子往前奔去,快如一阵风。 车子开到半上,王子基忽然一转方向盘,车子又往回跑去。珍姐看到不对劲,抓住他的手说:“不是带我去见小梅嘛!怎么返回呀?" “这样刺激嘛!’王子基笑道。 “太讨人厌了。”珍姐一脚踩到刹上,车子停了。 王子基问:“你干吗?是我驾车不是你驾车,你乱搞一气,出了人命我可不管。” “我才不坐你的车呢,也不去见小梅了,咱们拜拜了。”珍姐推开车门,扬长而去。 新房子里,小梅坐在房间的床上,高昂着头,静静地窥看窗外的天空。在她的隔壁房间,隐隐传来林美丽和黄家千的声音,她贴墙细听,他们的声音不大,有些吵,像是在斗嘴。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和拖鞋,走出房间去。 林美丽在房里撒起娇,要黄家千陪她睡。黄家千不从,她就把他拉上床,抱住黄家千死死不放手。黄家千拿她没办法,好话千百句,她就是不敢松手。黄家千拜托道:“别这个样子,明天就要结婚了,再等一个晚上又何妨呢?她在隔壁,听见了不太好!" “怕什么?我们做我们的,她听她的。”林美丽把脸贴过来亲他。 黄家千实在没法儿,说:“好了,你松手……” 第36章 36 她见他答应了,再不多言,自动松手了。但又怕他跑了,速动手将衣服脱掉。黄家千逆来顺受,和她抱在一起亲热起来。 小梅站在半掩半开的房门口,看着他们抱在一起亲吻,心痛如绞。捂着脸靠在门壁边小声哭泣。她心里在问:“难道他忘了对我的承诺?难道他不爱我……”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没敢奢想过真的要和黄家千在一起。因为她觉得贫富相煎,就跟王后与乞丐一样,太不相称。 黄家千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搞定了林美丽。她满足了,疲惫了,在黄家千的身体底下睡着了。 黄家千望着睡去的她,长吁了一声,用手抹了把头上冒出的汗珠,起身穿上衣服下了床。他关了灯,走出房门口,蓦然看到了靠在门边哭泣的小梅。小梅也看到了黄家千,两人彼此一惊,面面相觑,一个惊恐,一个痴呆,哑口无言。 良久,黄家千低下头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和她那样……”黄家千的心情沉重起来。他知道他已经伤害到了小梅。明天将是婚期了,他已无可走,更别说是抛弃林美丽选择小梅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实现自己对小梅的承诺。他想:唯一可做的是,等婚期一过,就把小梅安顿下来,做不成夫妻,当个情人也好。这是黄家千的自私。但他并不敢说出来。 “你不用道歉,她本来是你的,我不属于你。”小梅的口气带着生气。因为她开始察觉和黄家千结合无望了。 黄家千握住她的手说:“原谅我的过失,我知道一个心中所爱去和别人所共,是任何人所不能容忍的。但是……” “你不用解释了,我来说好了。”林美丽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房门口。冷冷地对小梅说:“你不用在家千面前放骚了,他永远注定了是我的男人。你这一辈子也别指望和他在一起。” 小梅听了这番话,伤感愈深,低垂着头不语。黄家千扭头望了一眼披卷着床毯的林美丽,负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快回房去睡觉。” “我当然会去睡,可是这个贱货不许留在这里。”她凶狠地说。 黄家千虎起面孔,将她推进房间里,说:“你不可以这样,她也是个女人。” “她是个讨人厌的可怜虫、丑小鸭!”林美丽骂道。 小梅听到这些恶骂,泪流如水。她心里在说:“小梅,你真傻,人家就要成为夫妻了。你却还呆呆地等他给你幸福,这有可能吗?走吧!走吧!他不可能做得到什么的……’ 黄家千将林美丽推回房,回头来找小梅,已经不见了。他急忙呼喊着跑进小梅的房间,发现她放在衣架上的衣服没了,还有一个最近为她买的提包也没了。他料到她离开了这间房子,赶忙追了出去。 小梅带着东西跑出新房子,一小跑,在黑夜茫然乱蹿,慢慢地远离了新房子。 月光下,灯旁,她在不停地跑,黑夜漫漫,前不明,马略见行人,寥寥少有几辆汽车来往。穿过无数商店宾馆酒店和灯杆,跑过一条条直线大,气喘呼呼的她跌倒在大马中央,趴在地下放声大哭了起来,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声音哀伤中带着绝望。 黄家千跑出来,沿着马走了上千米,可就是没见到小梅的人影。小梅失踪了,黄家千闹起别扭来,回去冲林美丽吼道:“你气跑了我的小梅,这个婚不结了。” 林美丽以为他只是赌气,也没往心里去。哪知,到了第二天,林美丽穿好了婚纱,化好了妆,黄家千却把新郎装扔在一边,独自坐在地下发呆。 林美丽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把新郎装抱过来哄他:“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赶走小梅。但结婚的吉时快到了,亲朋好友们都在酒店等着呢,你总不能把他们掠在一边吧?” 黄家千狠狠地瞟了林美丽一眼,偏过脸去,不理会她。 林美丽劝不了他,干脆打电话叫来了王子基。 王子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也席地而坐,勾着黄家千的肩膀说:“兄弟,娶个大小姐又送你一间公司,这么好的事,别人做梦都梦不来,你就别得瑟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林美丽结婚了,我一定帮你找回小梅……” 经过王子基的一番劝告,黄家千终于相通了,懒洋洋地拿起了新郎装。 这一晚,黄家千和林美丽在酒店举行了圣洁的结婚典礼,两人互相交换戒指,一吻定情,引起了宾客们激烈的鼓掌声。 来参加婚礼的珍姐朝人群瞄了半天,没找着小梅的人,她跑去问王子基,王子基不正经地说:“如果你答应跟我交往,我就告诉你。” 珍姐说:“不说拉倒。”抬步准备走。王子基不好隐瞒下去,就把小梅失踪的事说了出来。珍姐担心地说:“她一个女孩家,在广州举目无亲,要是被坏人骗了,可怎么办?” 王子基说:“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只是躲着家千罢了。改日有空,我在报纸上给她登寻人启事,肯定能把她找出来。” 第二天,王子基把小梅以前和珍姐他们的合影拿来,找人剪切了小梅的大头照,连同黄家千的照片,一起发到了早报晚报的二版三版上。这还不算,他还亲笔撰写了一段启事,花钱复印了数百张请人到处张贴。尽管没什么效果,但珍姐看到王子基这么尽心尽力,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慢慢地,两人正式交往起来。 第二十九章重大嫌疑 “卖绿豆汤啰,五毛钱一碗,又甜又好喝啰。”一个男人站在街口大声吆喝着。摆在面前的热锅里,绿豆翻滚成花。 小梅拎着几根油条走到这里,闻到绿豆香,走过来掏给男人五毛钱,说:“给我一碗。” 男人用勺舀了一碗热汤,递给小梅,又给她一个勺子。小梅端着这绿豆汤向男人请求:“可不可以把碗送给我?我家里有个老爹要喝绿豆汤,我是特地从文德赶来买的。” 男人听她说得真诚,忙说:“没关系,你拿去吧!这碗是一次性的,不算什么。下次来买,我还会多给一些汤你呢!" 小梅满心欢喜,谢了谢男人,端着碗往前走去。这时,失落的黄家千从这边郁郁走了过来。卖绿豆汤的男人对黄家千说:“先生,买碗绿豆汤吧!我这绿豆汤又甜又香,味道不错。买一碗尝尝!" 黄家千掀起眼皮朝锅里看了一眼,索然无味地说:“别说是一碗平淡无奇的绿豆汤,就算是人间奇珍的龙肉我也吃不出味来。” 自从和林美丽结婚后,黄家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小梅。王子基为了兑现承诺,负责找来了小梅在珍姐那里照的相片,把黄家千的大头照合成一张,发到了各个大小报社刊物上,登寻人启事寻找小梅。然而,半天来,仍然没有小梅的消息。 男人看这人年纪轻轻,却双眉紧锁,像是有很多心事一样,一时好奇,忍不住问道:“年轻人,有什么好食之无味的,人家老爹还特地叫人从文德赶过来买我这绿豆汤呢!来,吃一碗,保你回味无穷。”男人伸手去抓勺铲搅绿豆汤,不料勺铲柄很烫,他随手从案板上抓起半张报纸,包住勺铲柄搅起来。 黄家千望着他的手像在磨盘一般的转动,失意地叹口气,继续向前踏步。 男人见他要走,连忙放下勺铲直嚷嚷,“别走,别走,还没吃绿豆汤呢!" 黄家千回头郁郁一笑,继续往前走去。那男人见人走了,丧气地低下头说:“放走了一个顾客,唉。”咦!他的双眼忽然看到包住勺铲的半份晚报上的一张合影了,那是黄家千和小梅的合成相。他盯着相片看了半天,心想:报纸上这两个人不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和那个男的吗?对,对,是他们,没错。男人连忙抓着半张报纸追到黄家千的面前,说:“先生,你一定是在找相片中的女孩吧,我刚才看到她了。” 黄家千听到这话不由十分激动,抓住男人的手问:“你见过她?她在哪?" 男人往拐弯那条一指,说:“她刚才往哪里去了。”" 黄家千抬眼一望,哪有半个人影?男人说:“她刚才买我的绿豆汤,说她是从文德来,绿豆汤买回去给老爹喝的……” 黄家千问:“那她还说没说过住哪?" “这就没说了。”男人摆摆手。 黄家千不假思索,放开男人,往前拐弯的那条跑去。 他追了一大段,都没有看到小梅的人,不由心灰意懒地停下步子,手按心窝大喘粗气。身上的大哥大偏偏在这时候响起,响过一遍又一遍。他接听,对方说:“黄总,我是公安局的,你的助手阿雯于今天早上八点死在你的套间里。她全身,尽管没有找到,但初步怀疑是先奸后杀,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黄家千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 升华公司总裁办公室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门前除了警察以外,还围满了公司的职员。在总裁套间的那张席梦思大床上,阿雯全身裸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后背插着一把苹果刀。她的背上,床上被鲜血染红了。 警察和法医在案发现场忙碌着,有的在拍照,有的在采集证据。 黄家千一来到公司,就被警察带进办公室谈话去了。 警察问他凌晨六点到早上九点这个时间他在哪里?他回答在家里。警察又问他阿雯是不是有套间的钥匙,不然,怎么会死在他的套间里? 黄家千心乱如麻,办公室和套间的钥匙阿雯的确有,那是方便她收拾房间配的。至于阿雯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一无所知。 警察告诉过他,插在女死者身上的苹果刀是放在总裁办公室的茶几上的。杀人者先奸后杀,证明早有预谋。而阿雯在被人强、奸的情况下并没有丝毫反抗,这一点值得研究的是,奸污她的人一定和她有过密切关系。或者说,女死者是自愿和杀人凶、手勾搭。警察所说的这两点,无非是在怀疑黄家千。黄家千心知肚明,警察所问的他都老实地回答,并没有丝毫的隐瞒。警察们手头上没有他犯罪的证据,暂时将他当作嫌疑人看待,临走前说了一句:“黄先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明白,我们还会来的。”另外,他们要求黄家千二十四个小时随传随到,协助他们调查。 深夜,黄家千拖着衣服,步行无力的回到住处。关上房门,转头看到林美丽在看电视,电视机上,黄家千正坐在总裁办公桌旁,接受警察的盘问。 而死去的阿雯身上盖着一条白布,被人抬出了办公室。公司大楼外,阿雯的父母跟着尸体呼天抢地,放声大哭。此情此景令人感慨。记者旁白道:“升华公司的老板黄家千的女助理阿雯之死,被警察确认先奸后杀,而罪犯是谁,升华公司的老板黄家千脱不了关系。但是,值得人们关注的是,老板和女下属之间发生关系虽不为正常,但会不会走到奸、杀的一步,凶、手是不是黄老板本人?其结果我们大家在短时间内无从得知,请继续关注案件的进一步发展。谢谢收看本台节目……,, 林美丽看到这里,用遥控器关了电视机,抬头怒视着黄家千,说:“阿雯的事怎么解释?”。黄家千走到沙发旁,将衣服搭在扶手上,坐了下去。 第37章 37 “回答我呀,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林美丽摇晃着黄家千质问道。 黄家千抬起眼皮,无奈地说:“美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了解吗?一直以来,我当阿雯只是一个好助手,又怎么会和她发生那种事,还会杀她呢?" “可是公司上下的人谁都知道,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人是你。”林美丽说。 黄家千默默地低下头,说:“怎么解释呢?阿雯是昨晚被杀,而我早已回家了。我下班的时候,子基还没走,他可以作证。而且,我回家的时候你还在浴室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干的。但是,你始终是我的老公,我不会看着你出事。明天,我帮你在警察面前说说。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了你。”她说。 黄家千没有反应。过了会儿,站起来说:“你先睡,我到子基那边看看,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不上班。”一边说,一边拉着衣服往大门走去。 夜深了,王子基倒了杯开水,服了几粒药丸。用手摸了摸额头,自言自语道:“嗯,终于退烧了。”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他走去拉开门,看到敲门的人不是黄家千,也不是其他人,是罗一鸣。这小子手上拿着一盒带子,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容溜了进来。 王子基对他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给你看盒带子。”他当自己家一样,直接走去电视机前,按下影碟机的出仓,将带子塞了进去。 王子基纳闷地走近前,看到屏幕上有间房,没有人,房间的摆设很像总裁办公室的套间。他吃惊地盯着细看,不一会儿,只见自己被阿雯扶了进去,放到了床上。片段放到这里,电视机突然跳出许多雪花点,影片结束了。王子基不知罗一鸣是什么意思,惊讶地问:“我怎么会被她扶到总裁套间的床上?你给我看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昨夜你忘了?阿雯将你扶上床,你们就进了温柔乡。不久,你将阿雯一刀结束了,让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好让人误会是黄总干的?”他言词厉害地说。 王子基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杀死了阿雯想来陷害黄家千,真够辣的。我今天没上班,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清楚。不过听你说阿雯被人奸、杀,给我第一个感觉就是,你是凶、手。” “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啊!”他轻轻笑道。 “你今夜的造访不就想用这录影带要挟我吗?怎么又言不由衷了?我记得昨日我是趴在办公室睡觉的,醒来的时候却躺在了家里。你说是怎么回事呢?”王子基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罗一鸣脸上的变化。 罗一鸣很不自然地一笑,用手拿出那盒带子,奸笑地说:“王子基,你不用想着去告我,我手上这盒带子是最好的证明。杀人奸夫是你,你想反咬我一口可不行,因为你没证据。识相的话,明天上班像什么事没发生过,照常工作,否则,下辈子就在牢里呆着。” 王子基一怔,将罗一鸣横竖看了一眼,说:“没想到你这个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看以后将如何收场!" “你别想说什么因果报应,我不信这一套。”罗一鸣一拂手说:“只要你记住我刚才的话就行了,如果让我听说你在公司乱说,可别怪我无情。”哼地一声,扬长而去了。 王子基受到了压挟,一肚子火,啪地一脚将一张坐椅踢倒在地。 几分钟后,黄家千来了。走进来看到他在发火,心生蹊跷,说:“深更半夜的你冲谁发火?”看着开着的门,问:“谁来过?" 王子基见黄家千来了,收敛怒容,回过头佯装没事地笑道:“你怎么来了?刚送走一个讨厌的,又来了一个不会是烦人的吧!" 黄家千说:“我当然是来烦你的了。”问道:“你今天没去上班,可知公司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天发烧刚退,四门未出,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子基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阿雯被发现躺在我的套间被人奸、杀而死。我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不但杀害了一个对公司有用的纯美少女,还对我进行陷害。如果让我找出凶、手,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黄家千发狠道。 王子基拍拍黄家千的肩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说到这里,他心里暗自思量起罗一鸣威胁他的话来,他觉得他有自救的余地。 早上,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早早来到公司总裁办公室门口。他们的到来意味着案件的复杂与严峻。 黄家千今天穿得很厚实,一件白色衫衣套一件黑色背心,西服的纽扣没扣,深黑的背心露在了外面。他上公司来,林美丽也跟来了。职员们像往常一样向他鞠躬,问好。他和妻子走到办公室门口,一名警察拿出一条银色的链子,亮在他的眼底,问:“你见过这链子没有?” 黄家千摆摆头,表示没见过。林美丽插嘴说:“我是他妻子,有什么可以向你们效劳的?” 警察说:“正需要找你问话呢。听公司的职员说,你老公黄先生婚后对你的态度很差,经常酗酒打人,还冷落你,是什么原因呢?" “是谁在胡言乱语?”黄家千气得暴跳如雷。 警察安抚他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要听你老婆怎么说。” 林美丽拍了拍黄家千,认真地对警察说:“最近他工作忙,没时间来关爱我,这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我从来不会到外面去吐露我们的私生活,至于职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编造的,绝不可信。” 黄家千见她为自己说公道话,感激地瞥了她一眼。一名警察又问:“前天晚上,你丈夫几点回来的?” “晚上七点,他一般是这个时候下班。”她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公司和女助理的关系怎么样?”另一名警察提问。 林美丽说:“我从来没听说他喜欢女助理,而且,平时他这个人很保守,不会随便喜欢一个人。” “这么说来你不认为他和女助理有暧昧关系了?那我再问你,前天晚上他回家后有没有出去过?”警察继续问。 “没有。我上床的时候他已经睡了。”林美丽说。 第三十章真正疑犯 警察询问了半天无从得到新线索,不由苦恼万分。黄家千背上了一个嫌疑犯的名声,心中自然难过,也很想能够帮助警察及早破案,为自己洗清白。于是,他说:“二位,请你们相信我, 我绝对不是杀害女助理的凶、手。但是,这个杀人凶、手免除不了是我公司里面的人,我可以很好地配合你们破案,任何人力财力方面都可以提供。” “那谢谢了。”那名警察将链子收回口袋里,说:“黄先生,你说的不无道理,不管怎么说,凶、手肯定是你公司的人。我们会从你身边的男职员查起,但有一个疑点,希望你作解释。” “什么疑点?”黄家千问。 另一名警察说:“听说女死者的尸体被发现的早上,你的副总王子基没上班,是吗?" “是。”黄家千解释说:“那是因为他正好患感冒了。” “哪他有没有写请假条,说他不来上班?”警察问。 “没有。”黄家千意识到警察盯上了王子基,忙为他辩白:“他这个人平时爱说爱笑,但做事非常的认真,而且品质很好,从来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我相信凶、手不会是他。” 警察道:“这可难说,我询问过一名女职员。她说王子基生性放荡不羁,上班还会女职员,而且屡屡犯错,不是吗?" 黄家千无从争辩,一指王子基的办公室处,说:“你们过去看看,不知道他有没有上班。不过据我所知,他昨天的确在家养病。” “你怎么这么认定他在家养病呢?”警察又问。 “因为昨夜我去找过他。”黄家千据实回答。 这个回答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提问:“你昨夜为什么去找他,为私还是为公司的事?" 黄家千一怔,刚要回答,忽然大门口冲进来一位老太太。仔细一瞧,是阿雯的母亲余氏。黄家千不知道来者不善,只想余氏痛女心切,来找自己有什么话说,便大步迎去,抓住余氏的手,亲切地说:“伯母,太令人遗憾了,你有什么难处请告诉我,我会伸出援手来帮你……” “住口!”余氏大吼一声,打断了下文。“你这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东西,我要和你拼了。”余氏说着,一头扎进黄家千的怀内,头撞脚踢,逼得黄家千急步后退,不知所措。两名警察和保安急忙奔来,拉手的拉手,扯衣服的扯衣服,好不易将余氏拉到一旁。 黄家千整整被她扯乱的衣装,对保安说:“把老太太送回家去,替我转达阿雯的父亲:杀人凶、手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希望他不要让老太太上公司乱发火,有需要找我。” 保安扶着余氏,好言好语地劝着拉出了大堂。警察回头来,说:“黄家千先生,可以回答刚才的问题了吗?" 黄家千的心情够坏的,又加上余氏跑来一闹,心更烦乱。他向警察摇了摇头,说:“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谈。”说完,一头钻进办公室去。 王子基提前几分钟上了班,刚才办公室外面的一幕幕他都看到了。他认为还是充耳不闻的好,免得中了罗一鸣的套,用那盒带子威胁他。虽然那盒带子对阿雯的死指控他是杀人真】凶没有多少胜算,但对警察来说,还是十分有利案件进展的。那时,恐怕就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所以,他故作不知,埋头在电脑前工作。他想:万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别惹那么多事。 警察敲门进来,问:“请问你是王子基先生吗?" 王子基抬头望了这两位不速之客,马上猜到他们的来意:“二位找我一定想了解什么,快请坐。” 警察在王子基面前坐下,提问道:“听说你昨天没上班,是感冒了,为什么没向公司写病假条?" 王子基如实回答:“原本不严重,前天还能上班的。可是前天下午,我把窗子打开,原想透透风,不料雪上加霜,头被冷风吹得昏昏沉沉,就趴在桌上睡了。到了晚上,我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家的床上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你是说你爬在办公桌睡着没回家,有人把你给弄回去的?”警察注重地说。另一名警察不可思议地说:“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不会在说假吧!" “说假?”王子基笑了笑,说:“怎么会呢?除非是有人把我弄回家的。十三号下午我的确趴在桌上昏睡,公司大堂的职员可以证明这件事。” “我出去了解一下。”一名警察站起身和另名警察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不会儿,那名警察回来,说:“他没说假,的确有人看到他在昏睡,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睡到晚上有没有自行回家。” 王子基见警察不相信自己,站起来力辨:“我病得抬不起头了,哪有自行回家的道理?明明有人对阿雯先奸后杀,再把我弄回了家。她死了,如果没死,肯定能指出杀人凶、手。” “难道那天晚上公司只剩下你和女死者?”警察问。 王子基坐下去,认真地回答道:“阿雯是黄总的助理,下班一般比较晚,这谁都知道。而我那天病得不能起来,所以也没有走了。” 第38章 38 “那你可知道,在所有职员下班之后,有没有人来过公司?”警察问。 “阿雯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华江来过。”罗一鸣如鬼魅一般走进来说。 “你怎么知道"两名警察站起身回头问。 王子基没料到他会来插嘴,更没料到他会把嫌疑转移到阿雯的大哥身上。华江是个什么人,公司的职员差不多都了解,平时凶狠毒辣,吃喝嫖赌,从不干好事。整日只会和社会的流氓打交道,泡酒吧,上夜总会。没钱用就向阿雯要,她不给,大眼一瞪,拳头一扬,直打得这位妹妹告饶拿出钱来才了事。阿雯的母亲余氏小她父亲七岁,她父亲先前娶得伶氏,生得华江,后因性格不合,经常斗嘴。离婚再娶余氏,生了阿雯。阿雯自小就怕这位哥哥,有一次,她无意拿了华江的毛巾去洗澡,不料这浑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撞开浴室的门,将光身的阿雯按倒在地一顿毒打,直到余氏前来哭喊,他才愤愤而去。 其实,杀害阿雯的不是别人,是罗一鸣。那天,他注意到王子基的状态不怎么好,就偷偷在王子基的水杯里下了药,致使王子基昏迷。由于他提前将阿雯征服了,令得阿雯对他唯命是听。他趁公司的人全部走光了,让阿雯配合自己把昏迷的王子基扶到套间,拍好那个片断后,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苹果刀,一刀刺进了没有丝毫防备的阿雯背上。 然后,他用毛巾擦去刀柄上的指纹,故意将阿雯的尸体弄得一丝不挂,做成先奸后杀的样子。布置好这一切,他把王子基送了回去。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威胁王子基,嫁祸黄家千。好让他身败名裂。然后,他就有机会谋取公司总裁的位子。 因为,一旦公司没了总裁,他就可以利用王子基为他巩固自己的地位,以投票的方式让职员们选他当总裁。他把王子基当成了一张王牌,所以,当看到警察怀疑到他的身上,为了不让他出事,他才会站出来说话的。 王子基对这小子的心思透测在目,只是猜不透他怎么会及时赶来。 罗一鸣赶来提出的一条新线索令警察大振。一名警察笑道: “这可奇怪了,同父异母的大哥怎么会去奸妹妹,于情不合。” 另名警察也对此心存怀疑,问:“你是谁?怎么知道十三号晚华江来过公司?" 罗一鸣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升华电器有限公司财务部的经理。”又解释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华江有没有来过。但前天,也就是十三号中午,我在一家餐厅吃饭,听一个青年对两个男人说:‘我跟你们说,我有个妹妹在大公司上班,她叫华阿雯,是新任总裁的助手,钱多着呢!今晚上公司找找她,要她打开升华公司的财库给我弄一点用用。’他们其中一个男人讥笑道:“若她不从呢?” “我就杀了她!”那个青年说。另一位瘦些的男人拍拍青年的肩膀,说:“杀了她未免可惜,不如先玩玩再下手。”我当时听着以为是开玩笑,就不以为然。只到昨天,电视上播出女助理被人奸、杀,我才有点发怵。当时还不敢肯定事情是不是在餐厅见过的那青年干的,所以不敢乱说。今早又凑巧,我来公司上班,看到那个青年缩头缩脑地站在对面的酒店朝这边张望。我瞧他那样子,认定他有嫌疑,所以来插嘴了。” “你所说的可据实?”警察问。 “千真万确,一点也不假。”罗一鸣保证。 “那华江现在人可在原处?”警察间。 “可能走了,犯罪的人一向心虚。”他说。 “那好,马上去找华江。”两名警察如一阵风离开了办公室。 “戏演得可够精彩的。”王子基自愧不如地拍着手巴掌赞道。 罗一鸣紧张地朝外面看了看,回头说:“你胡说什么,教人听到,我俩都得完蛋。” “你想当总裁我可以帮忙,但不可以做得太绝。黄家千始终都是你表姐的男人,你不可以把他逼得身无退。”王子基警告道。 罗一鸣狡猾道:“就是因为可怜他,我才来插嘴编这套故事的。” “我看你是不想失去一个帮你当上总裁的好帮手吧!”王子基毫不留情地反讥。 罗一鸣呵呵奸笑了几声,说:“不说废话了,嫌疑转到了华江的身上,你就别管其他了。认真做自己的事,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找你的。”说完笑吟吟地出去了。 “妈的!”王子基受辱至极,恨不得追上警察将他给告了,可是想到他手上那盒带子,他冷静地陷进了沉思之中。 警察从罗一鸣口中得到这一重要线索,精神为之一振。他们不敢迟疑,立马去阿雯的家寻找华江。结果他正在家里睡大觉,警察把他从被窝里揪起来,带进了公安局。 华江弄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一边走,一边叫喊,还用脚踹警察。由于他的脾气太臭,使警察感觉他很有作案嫌疑。 警察连日审讯华江,审问他阿雯死时他去了哪里?华江听说妹妹死了,用手抓了半天头发,郁闷地回答说:“出去赌博了,不信可以去问问富贵赌场的人。” 富贵赌场是一家地下赌场,由于赌博是犯法的,富贵赌场都是偷偷经营中。警察找到富贵赌场的老板,询问他华江最近有没有来他们这里赌博?老板担心自己开地下赌博被抓,就撒谎说:“什么华江,我不认识他,我也从来没开过赌场。” 警察提出要去搜索店面,老板早有防备地让人把扑克和牌九变成了麻将。警察查不到什么线索,误以为华江撒谎,于是将他关押了起来。 华江进了牢房,母亲余氏这事,就跑到公安局哭闹,说儿子是冤枉的。她还替儿子作了时间证人,表示儿子最近几天,天天呆在家睡觉,根本没有外出过。 警察感觉余氏在作伪证,可是由于死者阿雯除了留下那条链子外,没有更加有利的线索,警察也不好给华江定罪,只能继续关着他。 华江性格暴戾,关了两天就要疯掉了,加上没日没夜的提问,令他不厌其烦。经常在牢房里用拳头捶击铁门大叫冤枉。转眼过了两天,警察再次提审他时,恐吓他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可能会被关一辈子。” 华江是个盲,自然听信了警察的话。一回到牢房中,就用脑袋撞墙,边撞边喊:“我是冤枉的,你们抓错人了。”直撞得头破血流,昏倒过去。 由于他的刚烈和不认错,令警察生出了几分怀疑:难道这个案子不是华江做的,难道凶、手另有其人?最后,他们把目光转到了那条链子和阿雯的尸体上。这几天,法医给尸体做解剖,结果有了惊天的发现。警察决定让法医也检查一下那条链子,看是否能找到什么证据。 第三十一章危机四伏 早上,林美丽起床做早点,忽然脑袋有些发晕。她推算了自己的月经期,都超过十多天没来了。她以为是得了什么病,就进房跟黄家千撒娇说:“我生病了,你要带我去医院。” 一直以来,黄家千对她赶走小梅的事,耿耿于怀,自然没有好脸色对她。所以,黄家千毫不在意地说:“是什么病呀,你自己去看吧,我没时间。” 林美丽最擅长纠缠这一招了,而且屡试不爽。她上前抱住黄家千的胳膊,摇晃着说:“阿千,人家是真的不,你送我去医院看看嘛。求你了……” 黄家千一向没有抗拒力,最后还是举手投降了。 黄家千把林美丽送到医院,请医生给她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医生微笑着告诉黄家千:“你老婆怀孕了,恭喜你。” 黄家千听到这个好消息,喜不自胜,一下子跟林美丽的隔膜都烟消云散了。他用手抚摸着林美丽的肚子说:“我要做爸爸了,谢谢你,美丽。” 林美丽看到黄家千这么高兴,兴奋地看着自己的腹部说:“应该谢谢宝宝才对,不是他,你哪会笑呀。” 以后,黄家千对林美丽改善了态度,白天上班,经常打电话慰问林美丽。晚上回家,还亲自买鸡鸭排骨炖汤给林美丽喝。 林美丽自己也没闲着,在家没事,张罗着买起了小孩的衣服鞋袜。一向不喜欢做手工活的她,竟织起毛衣来。黄太太第一时间得到这个好消息,直接搬到儿子的新房照顾林美丽来。 日子过了不久,林美丽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 晚上,罗一鸣打开电视,坐在黑暗中欣赏起录像起来。 电视屏幕上,是两个浑身的人抱在一起亲热,一个人是他,另一个是女助理阿雯。这盒带子是不久前,他和阿雯去酒店开房下来的。由于生活缺少激情,他每天下班会播放一下这个带子,来感受一下那天的经历。可是现在阿雯死了,警方还在调查当中。他觉得这盒带子早晚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下去了。于是,他最后一次欣赏完了,将带子拿出来,用打火机点燃了。 灯光明灭中,他乌黑的头发上,满是头皮屑。 这是一种疾病,不管怎么洗头都洗不掉。他曾经去找中西医看过,药也吃了不少,病情仍不见好转,经常头皮发痒,随便用手一抓,头皮屑满天飞。每次痒起来,他都恨不得去做头皮移植手术。可是据说那个手术非常的昂贵。而且,他一门心思盯在公司总裁的位子上,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 上次,警察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条链子,是他买给阿雯。钱并不多,里面却充满了谎言。她哄骗阿雯,将来的会给她名分,会让她享受好日子。为此,他说什么,阿雯听什么。他迷晕王子基,让阿雯跟他拍录像,阿雯言听计从,一句反对的话也没有。他头皮发病,阿雯毫不嫌弃地买来杀菌香皂亲自给他洗头。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火光明灭中,罗一鸣面色阴沉地自言自语道:阿雯,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要达到我的目的,当上升华公司的总裁,以慰你在天之灵。 深夜,罗一鸣来到姑父方肯文家,要求方肯文给他看遗书。方肯文也没吝啬,直接拿出了遗书。遗书的内容除了写着任命黄家千为公司继承人外,还写了一些约束他的话。上面说,如果黄家千搞不好公司,或者抛弃了林美丽,就会被免去一切职位和权力,被驱逐出公司。这份遗书只有一份,上面有着林功成的亲笔签名。 罗一鸣折叠好遗书,对方肯文说:“姑父,我想通过这份遗书,赶走黄家千。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方肯文和老婆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儿子。没人知道,他一直把罗一鸣当成了自己儿子看待。父爱使他失去了理智。他赞成了儿子的说法,说:“可是可以,但我担心别人会说闲话。而且,要想赶走黄家千,得找借口才行。” 罗一鸣怂恿说:“您是林老板生前最信任的人,又是公司的开国元老,我是林老板的表侄,选我上台名正言顺。至于借口嘛,多的是。当年岳飞连莫须有的罪名都能定罪,又何况黄家千对待表姐的态度那么差,光凭这个借口,就能让他下台。” 方肯文被说动了心,说:“保险起见,你得拉拢几个重要人物才行,不然,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有限。” 罗一鸣得意地说:“王子基一个人够了吧?他是黄家千的得力干将,有了他,等于拥有一个师了。” 第39章 39 方肯文满心欢喜,说:“好,明天咱们就请来公司的元老和高层,开个紧急会议夺掉黄家千的权。” 罗一鸣说:“为了保险起见,你再去请个律师来助阵。并且,准备点钱连夜去公司几位元老家走动走动。” 方肯文说:“这个没问题。” 第二天,罗一鸣一早来到公司,直接敲开王子基的办公室,说出了他的想法和计划。王子基见罗一鸣要逼宫了,暗暗替黄家千担心。他思索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罗一鸣催促他去会议室。他想去跟黄家千报信,但又抽不开身。无奈之下,只好跟着罗一鸣走了。 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的元老和高层。其中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律师。他们全都是受了方肯文的通知,来参加这场紧急会议的。大家都不知道会议的内容,坐在那里一个劲地互相打听着。 方肯文把人都聚齐了,又去总裁办公室请黄家千。他一进门就说:“黄总裁,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你呢,请跟我一起去吧。” 黄家千愣了一下,印象中,今天好像没什么会议呀。他问方肯文开什么会,是谁通知开会?方肯文有点底气不足地说:“是关于讨论你适不适合当总裁的会议,至于谁通知的,这个不重要。” 黄家千听出了方肯文话里的意思,这个家伙,原来是来逼宫来的。他也没有生气,直接起身跟方肯文来到了会议室。大家一看到黄家千来了,原本闹哄哄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黄家千毕竟是总裁的身份,威严还在。 他不怒而威地坐到椭圆形的会议桌正上首,双眼扫视了一下左右两边的元老和高层,不是白发飘飘,就是年过半百,全都是跟着林功成打过江山的有功之臣。这些人在公司德高望重,一个都不好应付。上次,方肯文利用他们来对付自己,要不是他随机应变,演出一场跟林美丽求婚的好戏,这事儿绝对摆平不了。现在,方肯文又把他们推到了前台。黄家千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一会儿,罗一鸣和王子基走了进来。当着黄家千的面,罗一鸣故意跟王子基勾肩搭背,那样子好像在告诉黄家千,你已经没有兵了。 黄家千看在眼里,脸上黯然失色。 人都到齐了,方肯文关上会议室的大门,脸色严肃地对在座的元老高层说:“今天请大家来,想跟大家谈谈林老板遗书的事情。”他朝对面坐着的律师点了一下头,律师会意地拿出了那份遗书,并当众宣读起来。 大家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听到遗书上说:“如果黄家千搞不好公司,或者对不起他女儿,公司的元老可以直接免去他的一切职位和权力,将他驱逐出公司。”其中一位元老发言问:“方秘书,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家千不适合当这个总裁?” 黄家千也洗耳恭听,想看看方肯文有什么措辞。 方肯文掰着手指数落黄家千的过错来:“黄家千品德败坏,公然勾搭家庭助理,对林小姐毫无真心。这是第一个恶行。第二,他杀害女助理阿雯,心狠手辣,人性尽失。尽管警察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证明是他所杀,但阿雯死在他的套间你,不是他又是谁呢。第三,他毫无作为。当了这么久的总裁,一直得过且过,不思进取。单凭这三点,在座的各位元老就可以废了他。” 那些元老和高层听到这话,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就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 这时,罗一鸣狡猾地说:“各位,诚如我姑父所说的,黄家千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总裁。但这话我们说了不算,不如让大家投票决定吧。” 在座的元老和高层觉得这个不错,便纷纷点头赞成。 罗一鸣对王子基说:“请王副总速去叫人送来纸和笔,我们要投票。” 王子基正想出去通风报信呢,一听到有这么好的机会,高兴都来不及了。他几步跑出会议室,来到总务处,在让人准备纸笔的空当,他拨通了林美丽的电话。林美丽接听电话后,王子基语气急促地说:“方肯文那帮人在用遗书对付家千,你快来公司会议室,晚了就不好了。” 挂了电话,王子基拿着纸笔对总务处的交代了一番,便溜到洗手间去了。 罗一鸣在会议室等了半天,不见王子基出来,便跑到总务处找人。总务处的人告诉他,王子基拿着东西走了。 罗一鸣不想浪费时间,对总务处的人说:“再给我准备三十支笔和三十张白纸。” 总务处的人之前受过王子基的示意,哄骗罗一鸣说:“纸倒是有,但笔却没有了。估计王副总去洗手间了,你再等等吧。” 罗一鸣可等不及了,几步跑到洗手间,拍响王子基的门说:“你怎么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呀?算了,我不等你了,你把纸和笔给我拿去好了。” 王子基实在无法拖延时间,无奈何地走出洗手间说:“上个厕所也不安生,走了,投票要紧。” 罗一鸣和王子基回到会议室,把纸笔分发了下去。 罗一鸣刚要讲一下规程,王子基打岔说:“让我来讲好了。”他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是这样的,因时间紧急,我们也没印出规范的选票。你们就自己在纸上写上黄家千的名字,同意他继续留在公司的,就打个对勾,不同意的打个叉叉吧。” 那些元老和高层纷纷拿起笔,在纸上写起黄家千的名字来。写完了,又在下面打了勾叉。罗一鸣要去收取选票,王子基非常积极地说:“这种事让我代劳好了。”他走过去,慢吞吞地收着大家的选票。 他们的一举一动,黄家千没办法干预,只能冷眼旁观着。 王子基收齐了选票,又走到一旁清理。清了好久好久,终于出结果了。罗一鸣要他念出来。他却理了理桌上的选票,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没数清楚,我再数一遍。” 罗一鸣看出他是故意的,气愤地把他推开说:“让我来好了。” 罗一鸣假装数了一下选票,然后报了一个假数字:“在座的三十位当中,同意黄家千离开的有二十五票,不同意黄家千的离开的只有五票。鉴于多数赞同你离开,所以,请黄家千先生自觉吧。” 昨晚,方肯文花了几万块收买了五名高层,但大家投的赞成票根本没有这么多,只不过是罗一鸣虚报了票数。 面对这个结果,黄家千张口结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罗一鸣想快点逼走黄家千,用手捅了捅旁边的律师,示意他快点说话。 律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马上字正腔圆地说:“黄家千先生,这份遗书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如果你不想闹上法庭当众出丑的话,自己看着办吧。” 律师的意思是要黄家千自行离开公司。 公司的一些高层也是墙头的一根草,风吹两边倒。都感觉黄家千快失势了,纷纷插嘴说:“黄总,见好就收,走吧。”“家千,管理者最怕的是失人心,竟然那么多人反对你,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这种情景,很像古装剧的大臣在逼皇帝让位,竟没有一个人帮黄家千说话。黄家千有一种被逼迫的感觉,心想:没想到方肯文和罗一鸣这么阴毒,居然联合大家想赶走我。现在这么多人反对我,我还能继续呆在这里吗?他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第三十二章同归于尽 正在大家屏住声息,等待黄家千答复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林美丽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表姐,你怎么来了?”罗一鸣假意热情地迎了上去。 林美丽嘿嘿冷笑道:“听说你们想赶走阿千,我是来送行的。” 罗一鸣以为林美丽是向着他的,顿时高兴地说:“你来得实在太好了,刚才我们讨论过了,黄家千这个人的品质不行。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违反了你爹地遗书的意思,所以,我们决定将黄家千驱逐出公司。” 林美丽冷不防提问道:“倘若赶走了阿千,请问谁来做公司的管理者?” 罗一鸣本来想说自己的,可又觉得不妥,便说:“当然是表姐你了。” 林美丽摇了摇头,谦虚地说:“我不行,我向来不喜欢公司的事,只想做个闲人,看来,还是表弟你合适呀。” 一句话说得罗一鸣心花怒放,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方肯文以为林美丽真的支持他们赶走黄家千,便走过去拿来律师手上那张遗书,底气十足地对黄家千说:“黄家千,连大小姐也反对你,你还是乖乖离开吧,工资我会叫人算给你的。” 黄家千默然地看着林美丽,简直快到了万念俱灰的境地。他难受对大家说:“竟然我那么不受欢迎,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大家请保重。”说着,艰难地站起身,就要转身离去。 这时,林美丽突然像只兔子一样蹿到方肯文的面前,一把夺过遗书,口气犀利地说:“这张遗书是假的,我爹地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遗书。”说完,用力几下,将那张遗书撕了个粉碎。 黄家千惊呆了,罗一鸣和方肯文惊呆了,在座的元老高层也惊呆了,只有王子基一脸笑意。 “大小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把它撕毁了呢?”方肯文惊讶地说。 罗一鸣也很不理解地说:“表姐,这可是唯一用来约束黄家千的东西,现在你把它撕了,以后别想他再受制于你了。” 林美丽并不在乎,而是大义凛然地走到黄家千面前,用手抱着他的胳膊说:“如果想一个人真心爱你,根本不需要约束他。强迫的爱不算爱。我相信阿千是爱我的,我这一辈子也只爱他一个人。” 林美丽的一番出自肺腑之言,还有刚才的出手相救,令黄家千感恩万分。他决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会深深地爱着林美丽,绝对对她忠诚,不离不弃。 这件闹剧就这样结束了,罗一鸣和林肯文失去了手上的王牌,最后以失败收场,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