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大帝》 第1章 新婚大喜 灵云大陆,缥缈宗。 虽因祖师羽化飞升而不复上古盛况,可作为苍蓝帝国三大修仙宗门之一,缥缈宗依旧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 今日乃缥缈宗三年一度,开山收徒的好日子。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山脚广场已是人山人海。 无数皇族子弟、世家天才,皆在这一天登山拜访,只求得入仙门,寻那长生大道。 人群中,忽走出一男子。 他披头散发,虽是步履蹒跚,眼神却格外坚毅。 “这是我的令牌。” “白纹令!” 缥缈宗弟子接过令牌,大惊道:“你是陆慕?” 陆慕,南州城第一天才,八岁习武,九岁淬体,十二岁练气,年仅十七便已达圆满之境,名扬一时,号称敢与天争。 如此天才,纵使缥缈宗也赐下白纹令,持此令牌,可直入缥缈内门。 这等待遇,即便是皇亲国戚也没有。 只是,那缥缈宗弟子却深感奇怪,传闻中的天纵之才为却何衣衫偻烂,如此落魄? 陆慕无言,只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里走了去。 碧蓝的天空,三道剑光忽掠过。 众人抬头,只见那女子脚踏飞剑,身穿白色长袍,眼神冷清,宛若画中仙子一般,清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在她左右,各有一男一女。 男子是剑眉丹心,英俊挺拔,女子一身红衣,格外妖娆性感。 见到来人,那主持收徒事宜的长老立马携手诸多缥缈弟子,齐刷刷跪了下去。 众人齐声高呼,声可震天。 “见过圣女!” “见过圣子候选!见过圣女候选!” 围观之人赶忙屈身,就算是皇族子弟,也纷纷下跪,不敢不敬。 人群中,只有几人小声嘀咕。 “好美的仙子,这就是缥缈宗圣女么!” “传闻,缥缈圣女身负先天龙骨,入门之时,天降异象,乃不世之才!缥缈之望!” 先天龙骨。 修仙界至高之骨,万世难生一骨,传闻其威鬼神莫测,法可通天。 众人无不艳羡,身负此骨之人,未来莫说执掌缥缈,就算成就修仙泰斗,镇压一世,也未尝不可。 然,人群中却有一人例外。 陆慕鹤立人群。 腰不弯,身不屈。 他只紧握双拳,眸中怒火蓬发,以至浑身都在轻颤。 上方,圣女似有所感应,缓缓低眉看来。 四目相对。 陆慕牙龈紧咬,猛就踏出了一步,其周遭更涌现惊人的煞气。 是她!南宫语嫣! 三月不见,她竟快他一步,凭夺来之资,成就缥缈圣女! “陆哥哥!听闻这凝泉水有淬体神效,嫣儿特地跑了百里路为你取来!” “好厉害,这么快就淬体十层了!陆哥哥,你坐下吧!让嫣儿帮你捶捶腿!” 回忆,可笑! 他本是孤儿,自幼被那南州世家,南宫家收养。 十七年间,南宫小姐极尽温柔,他也不负南宫所望,以天纵之才,名扬南州!风头一时无二,纵使仙门天骄也自叹不如! 南宫家主大喜,将爱女南宫语嫣许配下嫁。 那一刻,他曾发誓,此生若不离,他定不负南宫。 然,噩梦却在新婚夜。 红烛摇曳,婚纱染血,陆慕永远无法忘记,他饮下交杯酒后,耳边传来的阵阵讥笑之声。 “陆哥哥,为了你这先天龙骨,我可苦等了十七年!” “十七年不间断的药辅,为的就是将你气血调理,以达与我通灵!恰逢九星连珠,如今你饮下血梅酒,又是自愿三拜,天地人三合,这十方血阵,也终可显现其威了!” 十方血阵极尽压制,压得他灵魂都险些崩溃。 她步步走来,踩在他的头上,如葱白的双手高举妖异的利刃,将他刺穿,硬生生从他后背剥出一骨。 骨不大,似增生异骨,满布符文,流转诸天奥秘,繁复难明。 “这便是先天龙骨?看来只是一块幼生龙骨,还是差了些火候,难以显现其威。” 她摇头,眸中只有贪婪。 她挥手,无情下令:“龙骨尚需滋养,来人,将他一身精血取出。” 心,极致的痛。 他并不在乎龙骨,他这一生本是南宫所赐,若南宫家大方开口,他未必就舍不得龙骨。 他更在乎的是背叛。 挖龙骨,抽精血,南宫家是要他的命! 他记得,在他彻底昏迷以前,他曾发疯似的质问:“南宫语嫣,十七年感情,难道还不比一外物?” 而他换回的却是轻蔑至极的嘲笑。 “能为我奉献龙骨、精血,这便是你的荣幸,你这废物不会以为我真把你当做了家人吧?我告诉你,我南宫语嫣,志在鸿鹄,而你,南州城第一天才?你不过只是我成仙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牙险些咬碎! 南宫家多年的感情,也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怒意。 他不顾一切的挣扎着,在十方血阵的压制下,他能清晰的听见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可他却依旧不甘认命。 纵使是死,他也要咬下那南宫语嫣一块肉。 可他的挣扎却只换来了无情的一脚,以至他当场昏厥。 命不该绝的他再次醒来,早已是躺在了乱葬岗,原本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更已是举步维艰。 经脉干渴,灵力涣散。 失去了龙骨的他,竟是犹如废人。 如此噩耗,险些令陆慕一度崩溃。 好在当初领了白纹令,他并未告知,只想来日给她一个惊喜,而那满心贪婪的南宫语嫣也未曾搜身。 如今这白纹令,却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三月跋山涉水。 时隔三月,他心中对南宫的恨,不曾消散,反是与日俱增,若非这股深深的恨意支撑,以他那残破的身躯,他恐也难走到现在。 时间,回到现在。 面对那杀意冲天的眼神,南宫语嫣只轻蔑一笑,她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坐上了精致的宝座。 陆慕咬着牙龈,也是一言不发。 隐忍。 他已无路可退,他向自己的灵魂起誓,只要能顺利进入缥缈宗,他纵使花费百年之功,也定要让那南宫一家,血债血偿! 手持白纹令,大步向前。 只需再走几步,便可顺利入门。 然而,就在此刻。 “站住,下去考核。” 站在南宫语嫣左侧的男子开了口,眉中闪过些许厌恶。 王权,圣子候选。 陆慕并不记得自己与此人有过节,他只咬着牙,沉声道:“按照规矩,我理应直入内门。” “我说,去考核。” 王权,淡淡的挥手,极尽霸道之姿,即便是长老也不敢反驳一二。 陆慕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沉默良久,只得拂袖转身,默默走向了考核大队。 “九碑,起!” 长老站出,手中妙法诸结,九座黝黑的石碑,拔地而起,似更古永存一般,散发夺目黑光。 “此乃我宗祖师所炼神物,放眼九天十地,也算是至宝!神物有灵,我缥缈宗收徒考核十分简单,只需挨个上前,静心感悟,若资质足够,九碑自会给予回应,若不足,那就请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那长老说着,目光却是看向了陆慕,他微微点头,道:“你乃南州第一天才,本应直入内门,就由你第一个来考核吧。” 缥缈九碑,上古至宝。 一碑亮,可做外门杂役。 四碑起,可直入内门。 若能达九碑齐开,便是天赐圣子。 陆慕不言,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了九碑中央。 长老对陆慕抱有很高的期望,南州第一天才,究竟会有怎样惊艳的表现? 第2章 蛮荒圣体 然,片刻过去。 九碑犹如死水,毫无波澜。 陆慕呆愣的站在九碑中央,眸中浮现深深的不甘。 “这就是南州城第一天才?” “简直就是废物,真是可笑,赶紧滚下来吧!” 众人放声耻笑。 长老亦默默摇头,满心失望。 如此天赋,简直形同废人,哪里又配得上南州第一天才的称号? 此刻,南宫语嫣忽缓缓站了起来,周围的弟子立马半跪在地,以表尊重,就连王权与另一位圣女候选也不例外。 她默默点头,撇向了呆若木鸡的陆慕。 “好歹也是个南州城公认的天才,他跋山涉水前来也不容易,赏他一个外门杂役吧。” 长老哪敢违背圣女命令,立马点头宣布了下去。 下方众人皆对陆慕投去了羡慕的眼神,唯有那王权眼中流露出些许怨恨。 面对这番‘好意’,陆慕却只感羞辱。 他低着头,唇齿紧咬。 若非一头散发遮挡,众人只怕早就看见了他那几近疯狂的脸颊。 “陆慕,你还不谢过圣女?”王权出声,言语中已是极度不耐烦。 陆慕却依旧不言,体内残存的灵力更不住的乱窜,以至于他浑身都在颤抖。 好半晌,他这才缓缓抬头,双眸无神,声音沙哑的说:“谢过圣女。” 南宫语嫣不作理会,她只冷冷一笑便已御剑而去。 赏赐外门杂役,不过是一时兴起,她早已不在意陆慕,区区废物,她若是想灭,不过弹指之间罢了。 风,格外寒冷。 陆慕站在原地,足足过了半晌,他眸中方才恢复一点色彩,苍白干裂的嘴角一动,却是只剩不甘的苦笑。 可悲!可笑! 仇人在前,却只能接受施舍。 失去了先天龙骨,难道注定一生该当被人践踏了吗? 灵力,不受控制疯狂涌动。 愤怒,几乎吞没了他的理智。 咔嚓。 突然间,似有什么被冲破了,陆慕能‘听’见,那是他体内发出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忽急速扭曲。 眼前的九座石碑,渐渐化作了道道金色铭文,隐隐可闻道道天音。 他仔细看去,那竟是十二个大字, 蛮荒圣体,鬼神莫测,镇压当世,有我无敌。 心中震撼! 陆慕下意识伸手触去。 刹那。 十二道金色铭文疯狂的涌入了他的体内,伴随着那似来自恒古的记忆,一道道充满灵性的灵力也开始滋养着他的肉体,助他突破着枷锁。 时间仿佛凝固。 亦如一瞬,又如万年。 当陆慕再次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早已恢复平静,而他的心中亦是有所明悟。 “原来如此,世人只知道先天龙骨,却不知龙骨养圣体,蛮荒圣体,有我无敌,好生霸道!” “这缥缈九碑本是缥缈老祖所炼,而那堪称奇人的老祖竟是大成圣体之身,今日我灵力乱窜似走火入魔,恰好触动了九碑灵性,倒是让我白捡个便宜,助我冲破表象枷锁,重现圣体之资。” 再抬头。 陆慕眸中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斗志。 “南宫语嫣,你欠我的,不管花费多久,我也定会让你悉数还来!” …… 缥缈宗,有三山九峰,又因临江而建,遂分南北道场。 收徒考核结束后,陆慕与三十余人一同被带到了此地。 两岸杨树随风荡,座座村落升炊烟。 江河波涛更汹涌,又见弟子驭船行。 “到了,这里便是南岸外门杂役大院,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住在这里。” 那师兄说着,指了指前方一排排低矮的瓦房。 陆慕点头,目光却是看向了那高山云顶。 山高俊,奇峰入云。 苍天大树遮天日,隐隐可见座座宫殿,更有仙鹤、奇兽在那云间飞腾。 “这位师兄,敢问那山?”陆慕看得出神,轻声询问。 “别看了,那是主峰,莫说你们,就算是长老也需召令方可踏入。”那师兄摇头,耐心讲解。 陆慕眼神跳动,一抹杀意在眸中一闪而逝,他低声自言:“她,此刻或许就在主峰?” 外门杂役,乃是整个缥缈宗最低贱的职务。 所有累活脏活都由杂役完成,而作为回馈,缥缈宗则会传下《缥缈道》淬体心法,若能在三年内,练至淬体三层以上,便可通过外门考核,由杂役晋升外门弟子,若三年不成,便遣散回家。 安顿好住宿,那师兄很快便将外门的规矩与功法传给了众人。 “大家也别嫌弃辛苦,杂役虽然辛苦,但只要好生修炼也是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而且,作为杂役每月还能领取一枚洗炼丹,这等待遇可不是随便什么宗门都有的!” 陆慕站在一众外门杂役中,原本平静的双眸亦轻轻颤动了一番。 洗炼丹,乃淬体打熬气力的神药。 虽在一品丹药中也只属下乘,但在凡界武林之中却仍是一药难求。 “若能得到大量丹药辅助,想必定能快速重回练气之境,不过缥缈宗的丹药供给却是按身份、贡献来算,唯有摆脱杂役身份,方才能获得更多资源,眼下还是抓进淬体重修吧。” 陆慕喃喃,心中已是有所打算。 南宫语嫣凭借龙骨,位列圣女,享受无尽资源培养,想要追上她,拿回他的一切,他也只能先将心中不平暂且按下。 与那位师兄说的一样,外门杂役的工作的确很繁重。 挑水担柴、开垦良田、扫地做饭等等都是杂役的活。 陆慕被分配去清扫外门大院,同时还要负责十余位外门师兄的服装清洗,到了晚间更需去马厩做每日清扫。 白日里,光是繁重的杂活便压得人是喘不过气。 到了夜里,几乎所有外门杂役都是倒头就睡,属实累得不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想要修炼至淬体三层摆脱杂役身份,对于常人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杂活,陆慕却不敢与众人一般休息。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在南岸树林中,随意寻了一块地,这就盘腿而坐。 一天也不想浪费。 光是想想南宫语嫣高坐金銮的画面,他便无心睡眠。 “修炼不可过度躁动,否,恐走火入魔。” 深呼吸了口气,强行平复下心中的不平。 陆慕调整好了心态后,这才不急不缓翻开了《缥缈道》,仔细观摩一番。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胎从伏气中结,气从有胎中息,气入身来谓之生,神去离形谓之死。 “好生玄妙,相比较之下我此前修炼的南宫家传,完全不止一提。” 陆慕大喜,眸中闪烁精光。 他本就曾踏入练气圆满之境,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心念一起,他也不再犹豫,立时将体内南宫家传残留之力散去,然后以《缥缈道》的心法要领,将自身气息运转开来。 气随心,心随意。 意达而气至,正是玄之又玄,无我无境。 随着陆慕沉浸心神,他的周遭很快便涌现出大量的天地灵气,灵气涌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就好似干渴的江河,贪婪吸纳着一切,灵气于经脉中不断运转、沉淀,最终渐渐融入其身…… 白天忙碌,夜间以修炼代替入寝。 日复一日,转眼,不觉一月过去。 外门杂役的生涯,平淡而又辛苦,经历一月废寝忘食的苦修,陆慕的身体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质的变化。 残破之躯,早已褪去。 取而代之,是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的肉身。 虬扎的肌肉,每一块都蕴含可怕的爆发力,古铜的肤色与长长的散发,更令他增添了几分狂野气息。 这日,清晨。 他依旧与往常一样,结束修炼,操练起一拳一掌。 拳风劲,掀起蓬勃的气流,好似飓风在卷过般,吹得那落叶碎石抖抖簌簌。 半晌功夫。 他猛的向前挥一拳,风卷残云,周围的大树相继弯腰,发出一阵啪啪折响。 “又破一层?好快的进度,想我此前修炼,单是迈入淬体就花了一年,而如今却只用了一月,便已达淬体四层?” 感受自身,陆慕大喜。 蛮荒圣体果是不凡,如此进度,哪怕资源不足,追上那南宫语嫣,也未必是痴人说梦。 此间,一位瘦弱的小青年忽跑了来。 他与陆慕一样,皆乃外门杂役,平日里同住一屋,倒也算熟。 “陆慕,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发丹房放丹药,快跟我去领丹吧!” 第3章 狂人 连日修炼,陆慕倒是险些忘了这要紧日子,他当即穿好道袍,与那人一同前去领丹。 外门丹房,坐落于山脚下靠北的位置。 依山而建,三面环水,倒是一清净优雅之地。 陆慕赶来的时候,外门丹房外早已是大排长龙。 众弟子有序排队,挨个上前。 那小青年领了丹,与陆慕打了个招呼,说待会儿还要打理书房,便转身而去。 陆慕点头间,走上了前,将腰牌放在了桌案上:“陆慕,外门杂役。” 放丹的弟子抬头撇了他一眼,随手在账本上记了一笔,便拿出一枚洗炼丹递了去。 而就在此刻。 “慢着!” 一眉清目秀的男子,忽一把按住了放丹的弟子。 陆慕沉着声:“这位师兄,这丹好像是我的。” “不!” 何公博带着挑衅的目光,说道:“我也算是这外门丹房管事,你这罪人,想要领丹,得问我同意与否。” 眉头,轻皱。 陆慕很清楚,他与眼前这人远日无缘,今日无仇,对方何故如此? 难道是因为她? 想到此处,陆慕眼神忽变得有些犀利,面无表情的问道:“南宫语嫣叫你来的?你说我有罪,那我倒是想问问,我何罪之有。” “笑话!圣女岂会在意你这种废物。” 何公博耻笑,顺手拿起了一枚原本属于陆慕的洗练丹,眼中尽是不屑的说:“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敢得罪王权师兄,这就是你最大的罪过!” “早就听闻王权在追求圣女,看来传言不假。” “王权虽是圣子候选,但已被选做下一任掌座,不出十年便可执掌一山,其身份地位远在另一位圣女候选之上。” “得罪了王权师兄,还想领丹?陆慕还真是傻,我要是他,早就收拾行李滚蛋了。” 周围的外门弟子大哗。 陆慕听着,微微皱眉。 说来在收徒考核上,王权便处处针对于他,那时他倒是并未多想,只当此人性格古怪。 “难道是因为她多看了我一眼,许下外门杂役这件事?这王权,还真是小心眼。” 喃喃自语,陆慕却并不想多做理会。 他现在只想拿到属于他的丹药,仅此而已。 “陆慕,我看你好像挺想要这丹?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何公博嘴角上扬,阴柔的脸上写满了戏谑:“跪下,磕三个响头,兴许我一高兴,这丹就赏你了呢?” 众外门弟子见状,纷纷忍不住偷笑,不少人甚至出声喊着“陆慕,快跪吧!”、“跪一下就有丹,陆慕你还在犹豫什么!”诸如此类的言论。 曾经名扬一时的天才,如今却要被迫下跪才能得一丹,这是何等的耻辱,何等的可笑! 几乎所有人都抱着看戏的态度,何公博更十分享受众人的目光,能为王权办事,还能好好打压所谓的天才,这让他是打心底的痛快。 然而,陆慕却忽然动了。 “我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在场没人看清了他的动作,众人只见他似随手一拨,便轻而易举从何公博手中夺过了洗练丹。 丹药入手,陆慕点头。 品质尚佳,有此丹相助,想必不需半月便可再做突破,如此一来倒是距离他的目标,更进一步了。 收起丹药,转身离去。 陆慕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些外门弟子,就这点小打小闹,他完全不屑与之争斗。 可他这一番行径,在何公博看来,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陆慕,你给我站住!强抢丹药,视门规于无物,你是何居心!今日我便代执法堂,好生惩戒你一番!” 何公博大喊,同时一步上前,气劲攀升,猛就挥出了一掌。 掌风破空,来势汹汹!淬体五层之力,展露无遗! 这一掌,若是打实了,陆慕只怕顷刻间便会脑浆迸裂。 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慕,何公博脸上闪过了一道残忍的笑容,只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静止,进而转变为了惊恐。 陆慕眼神一变,再次动了。 他不退反进,猛然回身,周遭爆发强悍无匹的气息,拳势刚猛迅捷,竟是一拳将那何公博轰得连退数步。 “这陆慕,好生强悍!” “好恐怖的拳劲,看他那气息,他不过淬体四层而已,以四层之身,硬撼五层,这家伙难道是怪物吗?” 众弟子无不错愕,满脸不敢置信。 他人不解,陆慕却是暗喜。 淬体比拼的就是气血之力,他虽早已察觉,此次重修,或因蛮荒圣体缘由,他淬炼出的肉身,远比曾经更为强大,但说实话,他也没有料到,面对淬体五层的何公博,他竟也能一招压制。 “南宫语嫣,你恐怕做梦也没有料到,拜你所赐,我这重修之身,竟是必从前更强数倍。” 心中些许喜悦并没有让他迷失自我,他摇头间,已是再次转身离去。 修炼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他并不愿多做纷争。 “陆慕!你个王八蛋!” 这时,何公博也已回过了神,他一字一句的咬着牙,嘶吼着,本就阴柔的脸,更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浑厚的力量,疯狂飙升! 四层打五层,他不相信这种事,他只认为方才是他大意了,此刻的他却是犹如疯狗一般,势要将那陆慕给拿下! 随着他气息的攀升,灼热的气浪在竟他手中上凝显,隐隐可见道道火光,当真是骇人听闻! 众人大惊失色。 “这是法技,烈火掌!” “何师兄动了杀心了,这可是他的成名绝技,上次外门大比,他便是用这一招击败了一位淬体五层的好手,要知道,那时候他才淬体四层!” 全力一掌,烈火滔天,如此威势,纵使淬体六层也需避其锋芒。 在这一刻,不少人甚至有些同情陆慕,被这烈火掌打中,他这一生,只怕也就彻底废了。 然而,就在此刻。 “冥顽不灵。”陆慕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你莫不是当他没点脾性? 众人只见他忽就转身,一身气息凝聚于右臂,结实的手臂竟是散发阵阵金光! 拳出,无我。 他一拳砸去,众人只觉有种天崩地裂的感受!如此强大的压迫气息,哪里像是淬体四层! “哇啊!” 刚拳破开了烈焰,径直打中了何公博的面门,伴随着他那惨叫之声,他整个人也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最终摔至墙角,再起不能。 “你敢打我,我可是王权的人……” 何公博颤抖的喊着,话说一半,却再不敢出声。 陆慕来了,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宛若踏在他的心尖,令他是双眸欲裂,胆战心惊! “我不管你是谁的狗,也不想知道你有什么手段。” 说话间,他抬起了头,冷冷的扫视着在场每一位外门弟子,那惊人的煞气直让众人感到一阵战栗不安。 “你们也都给我听好了,想要拿我的性命去讨好某人,那你们就尽管放马过来,我陆慕要是道一个怕字,那便算我输!若是没胆,便给我滚一边去,下次,无论是任何人,我可再不会留任何情面。” 话落,陆慕已是大步而去。 众多外门弟子心有余悸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们的修为或在此刻的陆慕之上,但说气魄,他们却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 到了此时此刻,他们这才想起陆慕曾经的名号。 南州城第一天才,狂人陆慕,敢与天争。 而如今,这沉睡的狂人已是回来了! 第4章 洗炼丹 外门马厩。 马儿的嘶鸣声时不时响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马粪味,虽有些脏乱,但却胜在清净,鲜有人会无故走来。 陆慕平日白天无事,偶尔也会在马厩中操练拳法、招式。 今日领了丹,他却也与往常一样,走向马厩,打算寻个清净,也好早些炼化灵丹。 只是。 他刚走进马厩之中,却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平日里脏乱的马厩干净无比,仔细去闻更有阵阵女子清香,就连那些马儿也是异常的安静。 它们低着头,瑟瑟发抖,仿佛有什么洪荒猛兽已然降临,令它们这些未曾开智的畜生,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陆慕,我家小姐在此,你还不下跪?” 突如其来的冷喝,犹如重击,令陆慕心神一颤,险些摔倒在地。 未见其人,却已受创。 此等手段,莫不是练气之上的高人? 淬体炼气血,练气掌灵力,以陆慕的眼力,他并不知对方到底是何等境界,但唯一有一点可以确认,以他目前的实力,对方若想置他于死地,恐真只需一个念头。 “公仆,退下吧。” “是。” 女子的声音,悦耳动听,悠悠传来。 陆慕抬头,只见一红衣女子,骑着一匹骏马,缓缓走来。 在这女子身边,站着两名威风凛凛的赤膊大汉,他二人双手环抱,不苟一笑,其周遭充满了压迫的气息,仿佛似要将空气都压垮一般,令人是一眼生畏。 “陆慕,我们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你可还记得我?” 女子居高临下,身轻体柔,一颦一动间,尽显妩媚之姿。 可陆慕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只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道:“见过圣女候选。” 没错,那女子正是缥缈圣女候选人。 她名,千若烟。 陆慕并不知道她为何来寻自己,只将头底下,眸中却闪过坚毅的神色,倘若对方来者不善,他纵使鱼死网破,也定不会让对方好受。 “很好,很不错的眼神,可惜……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桀骜不驯。” 千若烟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陆慕的脚下立时迸发数道光柱,光柱犹如光牢,竟在顷刻间将他压制得是动弹不得。 “陆慕,外门杂役,聚众闹事!罚,杖刑一百!” 高坐马上的千若烟微微一摆手,一旁的护卫立马走来,他张口一吐,一根绣花细针竟迎风而涨,眨眼间便化作了一杆龙纹刑杖。 灵器! 陆慕看的真,心中大为震撼。 寻常弟子终其一生,也只能拥有几件法器,而灵器却远在法器之上,想那南州城第一世家,其传世至宝,也不过只是一件下品灵器罢了。 而眼前这人,他不过只是千若烟的护卫,却可拥有灵器护身? 不待陆慕多做思量,那势大力沉的刑杖已是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啪!啪!啪! 陆慕的身子是一阵猛颤,那护卫虽未动用任何灵力,可手劲却大的离谱,每一杖都可掀起阵阵破风之声,直打得他是皮开肉绽,满背鲜血。 然而,自始至终。 陆慕却一声不吭,死咬牙龈,愣不曾叫一个痛字。 怨毒的眼神已几乎喷出火来,他深知此刻的他并非千若烟的对手,只得那满腔恨意,牢记于心。 “记住了,从今开始,你就是我的奴才。” 千若烟冷冷的笑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一般,对于陆慕的恨意是视而不见。 说话间,她抬起修长的玉腿,竟忽就一脚踩在了他的肩头。 “知道我为什么会处罚你么?王权那家伙,满脑子都是南宫语嫣那贱人,你公然打了何公博,那就是驳了他的颜面,以那家伙的性格,你只怕是万死都难辞其罪!我罚你这一百杖,也算是堵住他那臭嘴,免得你横死街头。” 一旁护卫站的笔直,声如洪钟,呵斥到。 “陆慕,还不谢我家千小姐。” “没有我家小姐相助,你恐难活过今夜,你还不速速下跪,感恩叩谢!” 跪谢? 陆慕的眼中迸出怒炎,他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仗势欺人之辈,你纵使打断他的双膝,也休想叫他心甘跪人! “罢了。” 千若烟再次摆手,眼中虽是怜悯,可那姿态却极致的高傲,她说:“跪就免了,受了你那杖,若不是符阵光牢撑着,他只怕早就似烂泥一般躺下了。” 护卫这才收声,不再多言。 而这时,千若烟却是用那脚尖,轻轻撩起了陆慕的下巴,看着他满头大汗却不愿屈服的面容,她忽没由来一笑:“别这样看着我,我们可不是敌人!我说过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才,我会保你不死,而作为回报,你只需要好好修炼!” “这里是二十枚洗练丹,你且先拿去,三月以后我会再来,只要你能突破至淬体六层以上,我便安排你去参加外门大比,我相信你应该做得到,至于剩下的事情,那你就别问了,到时候我会再告诉你的。” 玉瓶哐当落地。 陆慕看着那玉瓶,陷入了一阵呆滞。 良久过去。 他那苍劲干裂的嘴唇这才一动,牵扯出无尽的自嘲。 想他累死累活,甚至不惜与人争斗,方才获得一枚洗炼丹,而作为圣女候选的千若烟却随手丢出了一瓶? 马蹄声,哒哒哒。 千若烟骑着骏马,转身离去,临别前,她忽顿了顿,侧过半张精致绝美的脸颊,饶有兴致的看向了陆慕。 “差点忘了提醒你,不要以为你一月间修炼至淬体三层就有什么了不起,你我皆知,修行本如逆水行舟,每次突破,难度也是递增!而你那位同乡旧友,昨天已是刚刚突破练气六层!跟她相比,你这点成就还真没什么好自豪的!” 话落,人去。 山道上,那护卫实在忍耐不下,出声询问:“小姐,陆慕虽然有些资质,但您也犯不着亲自前来招揽吧?” 千若烟若有若无一笑,只将目光望向了苍蓝的天空,轻声说道:“你这就不懂了,他这奴才,我可是喜欢得紧,虽然并不清楚他跟南宫语嫣那贱人到底有什么恩怨,但你想想看,若来日他以内门弟子的身份站在大殿之上,问罪南宫语嫣!嘻嘻,虽然不至于能将那贱人拉下圣女的神坛,但那流言蜚语也是够她喝一壶了!” 护卫闻言,心中释然。 千若烟,先天道体,千年难得一见,本该位居圣女,未来执掌缥缈也未尝不可。 南宫语嫣横空出世,抢了她圣女之位,占了她本应继任的宝山,让她的身份是一落千丈,你叫她是如何不怒。 如今花费些许带价,招收一个奴才,未来也可使那南宫语嫣难堪,如此算计,实无不妥!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外门杂役宿舍。 陆慕躺在床上,其他杂役见他满背开裂的画面,一个个是心惊胆战! 他们有人帮忙上药,也有人关切的开口。 “陆慕,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陆慕,难道是王权找你麻烦了?哎,要不你还是退出宗门吧,王权你可惹不起!” 陆慕不言,只紧握着那一整瓶洗练丹,即便那后背火辣的痛处已快逼得他昏厥,他也依旧不曾多说一个字。 此刻的他,心中只浮现着千若烟的身影,他是咬牙切齿,低声自言。 “宁做乞丐,不作人奴,想叫我当你的奴才?千若烟,你这算盘可打错了!” 第5章 突飞猛进 庆云山。 奇峰异岭,怪石横立,一眼望去,连绵的白云好似湍急的天河一般,倒挂于峰顶。 山顶有一殿,唤作云祥,乃此山掌座居所。 “这就是你失败的理由?” 王权端坐云祥大殿之上,双手托腮,嘴角笑意不散,眸中却透露出凌厉的寒意。 跪在下方的是那外门贾长老,他将头紧紧地贴在地板上,身子骨也在瑟瑟发抖,原本对于王权安排的事宜,他是信心满满,可他哪里能料到,那陆慕那厮如此强悍,短短一月,竟能击败淬体五层的何公博。 “罢了,倒也不怪你。” 王权轻轻摇头,随手一挥,一件散发华光的灵器宝甲便已飘至那外门长老的近前。 “我这人不喜欢听借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三月后外门大比,找个合适的人选,把这灵器交给他,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我再交代了吧?” 贾长老如蒙大赦,赶忙叩谢。 外门大比,拳脚无眼,即便战死在那擂台之上,也是怨不得人。 身为长老,碍于门规,他无法对陆慕出手。 可灵器威力巨大,远非法器可比,陆慕入门不过一月,此间恐怕连法器都还未炼制,有此宝相助,再找上一位外门顶尖的精英,贾长老相信,此次外门大比,定可叫那陆慕是有来无回! 起身,离去。 自始至终,贾长老也不敢多言半句。 王权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却是缓缓上扬:“有趣,一月间便由一废物,成就力战淬体五层的天才,只可惜,天才始终只是天才,若是夭折了那便只能算作一条野狗。” …… 另一边,南岸外门,后山。 伤势稍有缓和的陆慕早已孤身一人,寻了一无人之地,在那静坐调息。 每每想起千若烟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他背上的伤就好似更加火辣,以至于他是久久也无法平复内心。 “不行,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深呼吸了口气,陆慕抬眉,瞭望了一眼远方那掌门中峰,脸色终是渐渐趋于平静。 大仇未报,这身体伤痛与她人羞辱,他且还需忍下。 “洗练丹,想我早些年炼化一枚,需三日之功,还是早些服用炼化要紧。” 三月后便是外门大比。 陆慕很清楚,王权不会善罢甘休。 这场外门大比对于王权与千若烟而言,或许只能算作一场博弈、游戏,但对于他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契机。 “想要在外门大比中崭露头角,以此获得更多资源,也唯有将修为再进一步,方才有所希望。” 取来一枚洗炼丹,一口吞服。 陆慕立马沉浸心神,将那周身气血运转开来,随着丹药的炼化,一股蓬勃的灵气由丹田直涌而上,周天运转,牵动外部的天地灵气,一时之间竟是隐隐有几分鲸吞云海之势。 灵气入体,配合体内气血、灵力不断冲击身体各处,丝丝痛楚蔓延而开,陆慕的心却更加的坚定…… 日落月升,不觉已是新月高挂。 黑暗之中,陆慕忽睁开了双眼,周遭无风,长袍却颤动。 “这么快就炼化了么?” 陆慕心惊,短短不过六七个时辰,他便已将体内的药性吸收殆尽,其气血之力更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一枚洗炼丹,便将我的气血之力提升至淬体四层巅峰,若让我自修恐也无需半月,只需三日便可突破,而如今有这一瓶洗练丹……千若烟,下次再见,你恐怕会大吃一惊吧。” 喜悦的表情,不加掩饰。 陆慕没有耽搁时间,也没有节省丹药,三月后便是外门大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随即立马再次取来一枚,吞服而下。 淬体之修,无非气血凝练。 常人或以天地灵气冲刷气血、经脉,又或以灵丹药性增强气血,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极为费时费力。 而蛮荒圣体却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洗练丹药性尽数吸收,光是这炼化丹药的速度,便足以羡煞他人了。 是药三分毒,哪怕是修仙灵药,服用过多也会有经脉胀痛,甚至堵塞的风险。 然而,陆慕却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的身体就好似干渴的河床一般,对于任何灵气、药性都是来者不拒,一概容纳。 日月交替。 转眼,不知不觉已是过去了二十日。 渴时喝露水,饥时以野果充饥,若实在困得不行,便席地而睡小做歇息。 陆慕将几乎所有时间都投入了炼化丹药,重修淬体的进度上, 这日,朝阳旭旭上升。 陆慕在那山林之中,挥舞着一拳一掌,在他身边只有那早已空荡荡的玉瓶。 汗水,滴答滑落。 表情,格外的坚毅。 随着他一举一动,拳掌之间竟喷薄出阵阵气流,直吹得那落叶纷飞、草木乱滚。 阳光洒下,他那古铜的肌肤更隐隐散发些许华光。 若有人在此,必会大惊。 气血凝练,浑然一体,这不正是淬体已快大成的征兆又是什么? 突然间,陆慕的眸中迸发强烈精光,他猛地一步踏地,凝练一拳,径直打向了近处的巨大岩块。 轰! 可怕的拳劲,竟将那巨大岩块震得是一阵冰裂,所掀起的飓风更惊得那山林之中的飞禽走兽是一阵惶恐。 “呼……还是差了点,始终还是无法突破。” 陆慕很是不满意的摇了摇头,眸中隐隐闪过些许失望,收起了拳势,自言道:“服用了二十枚洗炼丹,几乎不眠不休的修炼了二十天,也才淬体八层巅峰而已。” 二十日,由淬体四层进阶至淬体八层巅峰,这速度,已是极为骇人,恐怕整个苍蓝帝国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然而,陆慕的失望却不是装的。 南宫语嫣享无尽资源栽培,又有先天龙骨加持,其修为进度恐远在他之上。 即便退一步。 千若烟,她能拿出这二十枚洗练丹便足以说明一切。 “还是太弱了,这种程度的提升,还是远远不够。” 拳头再次紧握,陆慕的表情越发坚毅,他不会被这点成就冲昏了头脑,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止步于外门。 就在他稍微喘了口气,打算再次开始修炼的时刻。 “陆慕,你居然在这里。” 何公博的声音响了起来,陆慕冷漠回头,只用那眼神便惊得他是连连后退。 然而,来人却不止他一人。 一位身穿外门制服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很是高大,左眼上有一刀疤,浑身更散发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外门弟子,西门蒙武,鄙人不才,也是外门执法堂一员!今日到此,只为一事,陆慕你可否认罪伏法?” 西门蒙武! 陆慕的表情有所动容,他入门时间虽短,却也听说过此人。 去年外门大比,险败半招,屈居第二。 他本早有资格进入内门,可他却不愿,嘴上说势要以外门第一名号进入内门,实则却是一个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只愿在外门嚣张跋扈的阴狠之辈。 据传去年他便已有淬体九层,以陆慕的眼力看去,如今的西门蒙武恐是早已迈入淬体十层之境,如此修为,整个外门也是鲜有敌手。 “陆慕,你乃外门杂役,私自抛下杂务二十日之久,已是犯了门规!我劝你莫要再逞能作凶,乖乖跪地上领罚吧!” 有西门蒙武在此,何公博也是有了几分底气,他极尽小人之姿,明明眸中透露出恐惧,却又极度兴奋地向陆慕兴师问罪。 听闻此言,陆慕却是不屑一笑,说:“问我的罪,你们也配?” 第6章 引雷术 外门杂役,诸事繁多。 过去二十天,陆慕还真就没有再理会一次杂役之事。 “好你个陆慕,西门师兄,咱们跟这败类也没什么好说,还请速速出手,将其拿下!数罪并罚!” 何公博可算抓住了机会,立马拱手弯腰,活似一哈巴狗,摇尾乞讨,希望他那主人帮忙撑腰。 然而,陆慕却淡淡一笑。 一句‘数罪并罚’也真可谓居心叵测,这个何公博竟还未曾忘记那日领丹一事,意图将那欲加之罪,强加于他。 “嗯。” 西门蒙武微微抬手,示意安静,随后是一脸冷漠地看向了陆慕,沉着声问:“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认不认罚?” “于情,我修为早已达到淬体三层以上,虽还未经外门弟子考核,但按照规矩,也可免去杂活。” “于理,纵使要问我一罪,那也需执法堂文书。” 陆慕不慌,更不惧,一脸云淡风轻,抬手轻说:“拿出来,若你们真能拿出执法堂文书,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认这罪。” 杂役是外门最低贱的职位,任何人都可来踩一脚。 但一个杂役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任何宗门都不可能忽视。 陆慕赌的就是宗门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处罚他,而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混账,我乃西门蒙武,整个外门谁人不知,我难道还需向你展示执法文书?” 西门蒙武恼羞成怒,忽呵斥了一声,随着他一步跺地,其周遭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气息。 近在咫尺的何公博当场被那气息压得是弯腰跪地,这是境界差距所带来的压制,修为差距越大,这压迫的力量也就越强。 然而面对这股强悍的压迫气息,陆慕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无聊地打了哈欠。 他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行了,我并无兴趣跟你争论什么,若无执法文书,那你还是哪里来就哪里去吧!稍后我自会去一趟南岸外门大殿,领了外门弟子令牌,大家也就相安无事吧。” 说话间,陆慕已是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他向来如此。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倘若西门蒙武乃一斗志昂扬的修行之辈,即便立场不同,陆慕或也会高看他几分。 但像他这般,只知凭借积年修为,强压他人? 如此无耻之辈,陆慕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 “走?往哪走,你给我跪下!” 西门蒙武怒了,在外门,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他看着陆慕大步走向丛林的小道的身影,一步追出,化掌为爪,竟是不顾身份,发起了偷袭。 感受到身后那凌厉的风劲,陆慕眼中闪过戾气,千钧一发间,他一个侧身便躲了去,同时劈出一掌。 西门蒙武人品虽差,手上功夫却是强,面对这迅猛的一掌,他竟瞬间做出反应,同样一掌对了去。 碰! 两掌相击,掀起一阵飓风。 这二人却是谁也不退,斗了个旗鼓相当! 在不远处的何公博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距离上一次领丹日连一月都不到,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陆慕究竟是如何从一个淬体四层之人,进步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难怪如此狂妄,陆慕,我必须得承认,你的确无愧南州第一天才之名。”西门蒙武冷笑,虽是称赞,可眼中更多的却是不屑。 “南州第一天才,早就没了。”陆慕面无表情,心中却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女人,是她亲手将曾经的南州第一天才埋葬于婚房之中。 而这时,西门蒙武却阴狠一笑,手中章法忽变。 只见他急退一步,掐起一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其周遭顿时升起了阵阵疾风。 “法技,引雷术!” 何公博震惊,身子更轻颤。 须知,法技也分品,他此前施展的烈火掌,不过是最低级的凡武之术所化,只勉强可称为法技。 而这引雷术,却是正统仙门之法,其威能根本不是烈火掌可以比拟。 何公博忍不住称赞道:“引雷术,需练气方才可施展,西门师兄真是好天赋,凭借淬体十层所触及到的那点稀薄灵力,便可驾驭此术,实乃我外门第一人!” 说时迟,那时快。 从陆慕察觉到西门蒙武掐起法诀,到那风云剧变不过是一个呼吸间,就见那周遭天地灵气蜂拥而至,紧接着一道惊雷划破天空,瞬息之间便已轰然落下。 咔嚓! 雷电之力,烧得那空气都有些焦灼,大地之上更留下了一块焦黑之地。 “我们是修的是仙,求的是长生大道,只有你这种庸人才会动手动脚,看清楚没,这才叫仙道之法!” 西门蒙武自信回头,连看都懒得再看陆慕一眼,他相信,淬体之内,无人可以接下这一招。 然而,就在这时。 “西,西门师兄,那厮还没死!” 何公博慌慌张张地喊了一声。 不可思议,硬接下这凝聚灵气的引雷之术,陆慕却只是半匐在地,牙龈紧咬!他体表似有某种护体金光在缓慢流转,那冷峻的眸子中更透露出无尽的杀机,直惊得何公博说话都有些哆嗦。 西门蒙武回头,眸中也是充满了震惊,只是这份震惊却在转瞬间化作了羞怒。 想他堂堂南岸外门第二人,施展引雷法技却还劈不死区区一介外门杂役,此事若说出去了,那简直是贻笑大方! “一招劈不死你,那我便再赏你一道雷!” 西门蒙武面色凶恶的说着,咬牙间,便已是再次掐起了法诀。 陆慕大口喘息,他拼得全力这才咬着牙,勉强站直了身子。 他还没有见到南宫语嫣,还没有拿回他的一切,他又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眸中,战意飙升。 陆慕从来就不服输,无论面对谁都一样,否则也不会得到一个狂人的称号。 天地灵气凝聚于顶,那是西门蒙武的法技已经释放成功的征兆。 陆慕也已将周身气血,汇聚于拳中,他那右臂金光流转,却是圣体之威在隐隐显现。 “住手。” 一声冷喝,忽如其来。 西门蒙武与那陆慕只觉心神一荡,纷纷忍不住半跪在地。 是谁? 陆慕正回头,就见那胆小如鼠的何公博是连忙趴在了地上,一个劲磕头喊道:“见过公仆大人!” 公仆? 他不是千若烟的仆人么,他怎么来了。 不待陆慕思索,他眼前已是闪过一道闪光,他只下意识抓了去,却见那是一块外门弟子身份令牌。 “陆慕,从今天起,你去火灶房报道,任职火灶房管事。” 那威风凛凛的公仆面无表情的开了口,此乃千若烟的命令,他家小姐如何考虑,他是不屑跟这些外门弟子解释半句。 西门蒙武本还有意挣扎起身,他可并没有放过陆慕的想法。 然而,公仆一个眼神看去,却瞬间镇得他是动弹不得。 很显然,这是一个警告。 “陆慕,算你运气好!别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算了,咱们走着瞧!”西门蒙武咬牙切齿低吼了一声,犹豫一番,最后也只能将那袖袍一甩,离开了这里。 他本是听闻王权一事,想要狠狠折磨一番陆慕,以此讨好王权师兄,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可着实让他肺都快气炸了。 陆慕无言,本有心说一个‘谢’字,那公仆却是一跃而起,遁入了苍穹,直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待到众人皆已离去,他这才疲惫不堪地躺在了那烧焦的草地上,双眸怔怔地看着那蔚蓝色的天空。 “法技,好生强大,今日若非我有圣体护身,只怕早已命丧九泉,我也实在是有些小瞧这仙门之威了。” 说话间,他已是坐起了身,目光看向了那遥远的河边,那边是火灶房的地头:“成为外门弟子,资源将会大大提升,也不知能不能搞到一本像样的法技,否则,单凭我这肉身之力,硬撼仙门法技,这也实在太愚蠢了些。” 距离外门大比,只剩两月有余。 曾几何时,他凭借绝强的战斗意识,可纵横南州凡界,可如今来到仙门,初尝败果的滋味,却是让他收起了那轻视之心。 他是狂人陆慕,但不是莽夫。 经此一战,陆慕并无任何颓败之念,反是更加坚定了他修行的道心。 第7章 火灶房 火灶房。 整个缥缈宗最为特殊的地方,这里负责外门伙食,也负责内门、长老,甚至是掌门的用膳。 次日,陆慕一大早便持令牌前往赴任。 原本,他还有些许苦恼,像他这般突如其来便直任火灶房管事,那些火灶房的弟子是否服气? 他虽不惧事,却也嫌麻烦。 然而事实却证明他想太多了。 “快!把切好的灵芝片拿过来!” “让一让,哎呀,长老催促了,你别挡着我啊!” …… 正值早间用餐点,火灶房上下一片忙碌,数十口大锅猛火翻腾,烟火的气息弥漫而开,整个火灶房上下莫说刁难,就连搭理也无人搭理于他。 陆慕轻笑,自言道:“如此倒也挺好,起码能省不少事。” 说罢,他便自顾自寻着路牌,前往了火灶房管事的房间。 与外面那热火朝天不同,这管事的房间却格外雅静,桌案长摆,上有摞摞文书,房间中还有两盆灵草,倒是一清静幽雅之地。 陆慕看了看那文书,发现皆是些采购、开支的细账。 “还真没想到,所谓仙门也有这市井之气,不过倒也正常,所谓修仙,不就是由人步步修炼成仙,既是人,哪里又能免去俗事。” 合上账本,陆慕也没有浪费时间,他困在八层巅峰已有几日时间。 对于他人,或不急于一时。 但对于陆慕,他却不能等,他只打算先做突破,再去寻那法技一事。 盘腿而坐,静气凝神, 无人打扰之下,陆慕很快便再度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转眼,不知不觉,半日过去。 “不好意思,请多担待,咱们火灶房就是这样,一个字,忙!你就是新来的陆管事对吧?我叫张大福,也算是火灶房,灶头上的一把手!他们都习惯叫我张厨子!” “陆管事!来,我给你讲讲我们火灶房的规矩,还有您日常需要处理的事儿!” 一个胖子敲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 陆慕看见他的第一眼便顿感好奇,一个油腻腻的大胖子,笑起来脸上居然会有两酒窝? 张大福很是爽朗,浑身都洋溢着一股洒脱劲儿。 陆慕虽然心知,他在火灶房或许也待不久,却也不好意思拒绝张大福的热情,只好点头细细听来。 半晌过去。 听罢的陆慕不由点头,按照张大福所言,这火灶房管事倒是一闲职,事情少,待遇高。 平日里也只需偶尔确认签字采购文书,每月进行一次账目核对,其他时间几乎不会有事。 “陆管事,咱们火灶房差不多就是这样,灶头上的事儿,您就放心交给我吧,一般也不会出问题!而您作为管事,每月是可以领取五枚洗炼丹,另外还有五两碎银,您就安心修炼便可以了!” “好。” 陆慕微笑点头,不作多问,那胖子却是满脸喜色地退了出去。 待到他走后,陆慕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抹凝重,他直看着那灶头方向,轻声自言道:“这胖子,不对劲。” 不管不问,直言让他安心修炼。 很显然,张大福是在有意让他放松警惕,至于张大福到底在隐瞒什么? 陆慕也不急,他自有打算,眼下还是抓紧突破更为要紧。 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一月放丹日,陆慕领了丹与月俸,回到火灶房便赶忙开始炼化。 然而,五枚洗练丹吸收后,他那瓶颈却依旧纹丝未动。 “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我此番算是重修,这瓶颈不应该轻车熟路才对吗?” 很奇怪。 陆慕能感觉到,自身气血早已达到充盈圆满的状态,可他无论如何冲击,却也依旧无法做出任何突破。 算算日子,距离外门大比已只剩不到两月。 近来他更曾听闻,南宫语嫣修为又已再做突破,如今似已有练气六层,掌门大喜赐下三件灵器以做奖赏。 而他,却依旧困在淬体八层巅峰之境,莫说灵器,就连一件像样的法器也没有。 牙渐渐紧咬,不甘的心情,令陆慕有些烦闷。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越想越是焦躁,陆慕干脆久违地离开了管事房。 “既然修为无法突破,那便先去灵武堂看看吧。” 灵武堂,缥缈宗传授法技、功法的殿堂。 不过灵武堂里也只有一些常见或通用的法技,而真正的神通绝学则是由长老、掌座一脉单传。 陆慕原本便打算在突破以后,再去灵武堂看看,以他如今外门管事的身份,应该也能领到一本不错的法技。 怎奈何十余天过去,他也并未成功迈入九层之境,倒是耽搁了不少时日。 大步离开,今天火灶房的厨子们眼神却有些闪躲,见了他也只道一个“管事!”,以表尊重。 陆慕心感疑惑,却也不多问,他正要离开。 “一口饭都不给吃,什么火灶房么。” “老人家,您这个月都来混了八次饭了,我们火灶房是有严格的按需分配制度,您别为难我们啊!” 张大福那无奈的声音忽传来,陆慕随意看去,却见张大福近前站着一骨瘦如柴的老人,这老人穿着简陋,似乞丐一般,眼神微醺,酒气缠身,长长的白胡须上更沾满了不知名的黄色液体,怎得一个恶心二字。 微微摇头,陆慕忽想起了他前来缥缈宗的那一段历程,不免产生了些许共情,随即吩咐道:“张厨子,给那老人家做上一碗热菜热饭,饭钱就从我工钱里扣吧。” “再来一壶酒,不用灵酒,桂花酿就可以!”老人吆喝,两眼放光。 陆慕苦笑,缥缈宗采购的桂花酿可不便宜,一壶需一两银子,虽然他是火灶房管事,但火灶房开支也是要入账,他与这老人无亲无故,出于好心,给他一碗饭菜,他竟还要坑自个儿一壶酒? “小伙子,舍不得啊,要舍不得就算了,没酒老头子可吃不下饭。” 老人摇头,胡须上的赃物是一阵飞溅,惊得那张大福是连连后退。 “陆管事,你不用搭理这糟老头子,他也不知是那家杂役的亲戚,隔三差五就来蹭饭。” 有厨子出声,张大福也是点头,一脸嫌弃的看着那老人家。 “罢了,权当是日行一善,一壶酒我倒也拿得出,就请这老人家喝一壶吧。”陆慕淡笑。 他都开口了,他人又能说什么。 只好按照吩咐,快速给那老人家拿来了酒菜。 老人家也不客气,借过酒壶就狠狠的灌了一口,看他那享受的模样,十足一个老酒鬼。 陆慕摇头,不再多言,这便迈着大步朝那灵武堂方向走了去。 “年轻人,老头子也不白吃你这一顿酒,我就送你一句话!修行不可操之过急,凡事太尽,事必缘尽,所谓缥缈,讲得就是一个逍遥!松弛有度,道心长存,一念通达,万法当自成!” 陆慕愣住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修炼的情况,而这老人家此言…… “说什么胡话呢!吃你的酒吧!” “有酒有菜还堵不住你的嘴,莫老头你可真是嘴碎!” 身后传来了张大福等人的声音,陆慕回头,忙问:“那老人家呢。” “他不就在那旮旯喝酒……诶,奇了怪!刚才都还在呢!”张大福指着火灶房院内一石桌方向,满脸奇怪。 风,轻轻吹过。 陆慕站在火灶房门前,任由清风拂过,他缓缓闭眼,回想着那老人家的话,忽似茅塞顿开,周遭竟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劲,那刚猛的气息仿佛出鞘神兵,直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突破了?” 张大福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可很快他就发现,陆慕的气息变了。 一股股柔和之力,渐渐取代了那暴戾的刚猛气息。 他就是这样站在那里,却有种融入天地的错觉,仿佛并不存在,缥缈无踪,以至于张大福是忍不住揉了揉眼,再三确认。 良久,陆慕这才睁开双眸,此刻的仿佛寻常之人一般,再不见从前那霸道刚猛,反多了几分逍遥气色。 “多谢前辈指点,陆慕铭记于心。” 朝着天空,拜了一拜。 此刻的陆慕终于明白,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正如那位老人家所言。 他复仇心切,操之过急,一身气血宛如强钢一般,虽是凶猛,可刚极易折! 一直以来陆慕都把自己崩得太紧了,以至于明明有圣体之资以及足够的修炼经验,却也迟迟无法突破。 这虽只是心态,却也是最难参悟的天哲。 多少天骄急功求利,最终倒在了修仙大道之上,唯有松弛有度,阴阳融合,方可顺应本性,以达道法自然。 诚心拜谢老人后,陆慕这才转身离了去。 而在那云层之中,却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此子悟性极高,是个苗子,看样子是要去灵武堂,有趣,那就让我这糟老头子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机缘吧。” 第8章 大荒战法 灵武堂。 楼阁高大,气势不凡,门前左右各自有一石柱,金龙祥凤缠绕其上,虽是石雕却活灵活现。 陆慕大步走了来,却是疑惑。 “我还以为需排队,未曾想灵武堂竟如此萧条?” 门前无人,往里看去也只有几名弟子在那挑选法技。 想想也实属常理,灵武堂毕竟没有高阶法技、神通。 外门弟子只有淬体修为,纵使想学修为也不够,而内门弟子却有师父传授教导,相比较于那些真正的高阶法技、神通,谁又会在意灵武堂这些大路货色? 宗门设立这灵武堂,恐怕也只是给内门弟子一个参考他人法技的地方,难怪连护卫也是不见。 陆慕走了进去,将腰牌放在了桌案上,那看守的女子只点了点头,说:“外门弟子陆慕,火灶房管事,可以进去,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法技需灵力才能掌控,你最好量力而行!另外,借阅的法技需登记,走的时候别忘了来找我。” “好。” 陆慕点头,径直走了去。 灵武堂,分作三层,每一层阁楼上,皆有二十八座红木书架,成排的书架似扇叶,琳琅满目很是壮观。 “好厉害,我本以为像这种并不算重要的堂门,也不会有多少像样的法技,现在看来,我倒是太小瞧宗门了。” 陆慕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打算先看看再做挑选。 这一拿,他方才知晓,每一本书籍上都施加有封印,他只能从书名以及介绍上观摩一二,并不能随心所欲观摩所有的法技。 然而这还不算完,陆慕深知,凡人武学划分等级。 有三流、二流、一流、绝学等等,可这缥缈宗的灵武堂,却将那些凡人武学统一划分至凡类,不作分级。 纵使是那些江湖顶级绝学,在这里也不过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本凡武。 “毕竟是传承悠久的上古宗门,其底蕴,实在惊人。” 感叹了一句后,陆慕也开始认真挑选起他心仪的法技。 一本一本仔细挑选,陆慕很快便感到了些许无力。 他现在境界尚低,能学习的也只有那些由凡武演化的低等法技,而那些强大的法技,他却是连修炼的资格都不足。 “最少也需淬体十层,否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修为倒退。” 陆慕的表情有些许凝重。 凡武,他自己也会不少,即便是凡武演化的法技,对他的提升也是微乎其微。 可说真正的法技? 片刻过去。 “罢了,平常心对待,不急不躁,就挑一本有缘的吧。”轻叹摇头,自己刚走出心态问题,却又险些钻了进去,属实是不长记性! 想到此处,此刻的他,也不再强求强大法技,反是一门心思寻一本适合自己的。 一楼逛过,二楼走过。 行至三楼,陆慕忽感觉身体似有所躁动,他停了下来,拿起了书架上的那本法技,眉头微皱:“什么情况,难道说这本法技与我的蛮荒圣体有某种共鸣?” 此刻的陆慕再次想起了那老人家的话,他也不再犹豫,拿起这本法技便走下了楼。 “这么快就下来了?我看看……诶,你居然选择了这本?”看守的女子一脸奇怪。 “有问题?”陆慕淡淡的问。 “说不上,这本淬体倒也可以修炼,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句,这本只是一部残章,且异常难以修炼,很多外门弟子都借过这本,最后基本所有人都放弃了,你真的想好了?”看守的女子轻声说着,她看陆慕还是挺顺眼,好心劝解。 “就它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多少选择。”陆慕点头,相遇便是缘,这本与他有缘,那又何必再换? “好吧,那你稍等片刻,我给你做一下登记。” …… 火灶房,管事间。 陆慕翻开了此书,只见书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大荒战法,非大毅力、大气运而不可修。 “大毅力、大气运?” 陆慕轻笑,他已身无长物,只有这毅力可嘉。 今生若不让那南宫语嫣付出代价,他当誓不为人。 翻开下一页,陆慕继续看着,很快便被那书中内容给深深的吸引并震撼。 良久。 “好生玄妙,灵武堂的女子说的不假,这本书只是一部残章,只有一章,可就是这一章却分作两重,淬体可掌一重,练气可修二重,而这淬体之境却又内含九技基础,只可惜残章不全,只有《玉璋体》可勉强一修。” 陆慕眼中闪烁精光,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这《玉璋体》之道实乃神奇。 “凝练周身气血,以天地灵力反复捶打,方可成就玉璋之身,功成之时,天下之大尽可去得!好一句天下之大,尽可去得!那我倒要试试,这《玉璋体》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做便坐,陆慕立马摆出了一奇怪的姿势,四不平八不稳,似倒转猿猴,又似苦修僧人。 这正是《玉璋体》的引气姿态,古怪至极。 气血流动,牵引灵气,陆慕很快便以《缥缈道》为基础,开始了《玉璋体》的修炼。 随着功法运转,只是片刻。 “嗯!!!” 冷汗,滴答滑落。 天地灵气仿佛重锤,直击百穴,饶是陆慕心志坚定,也险些疼得叫出了声。 “好恐怖,果然是非大毅力而不可修,不过就这种程度的痛楚,还远不及南宫语嫣给我的千分之一。” 牙,紧咬。 陆慕强忍着那痛楚,直将《玉璋体》的心法再次运转而开。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周身气血仿佛金针,不断刺激着他的肉身,那灌注而来的灵气更似岩浆,令他浑身的经脉都处于一种莫名之痛,单是这份痛楚,只怕绝大多数人都将放弃。 而陆慕却硬咬着牙,撑了下来。 当他运转到第四个周天的时候,他整个人却是轰然倒在了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在轻颤,一身气血更似散去了一般,以至于脸色苍白。 然而,即便如此。 陆慕脸上的兴奋却不加任何掩饰,他的气血之力的确已消耗殆尽,但换来的提升却极为可观。 “好强大!我能感觉到,我的肉身起码比之前强悍了一成!” 蛮荒圣体本就肉身强势,这点陆慕是早有体会,如今修了这《玉璋体》,两者相辅相成之下,倘若大成,再去面对诸如引雷之类的法技,他有绝对自信,定能全身而退,分毫不伤! “大荒战法、蛮荒圣体,这两者恐怕或有某种联系?” 捏了捏拳头,陆慕看着自己的手,心中若有所思。 不过片刻,他却是摇头,不再多想。 不管如何,有了这大荒战法,即便残缺不全,只单凭这《玉璋体》一道,他也有信心在外门大比上展露头角,令那宗门重新重视于他,也唯有如此,他方才有希望,追上南宫语嫣,向她讨回他失去的一切…… 第9章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玉璋体》有九重之功,陆慕手里这份残章却只有前二重。 第一重,石肌。 以天为锤,以地为炉,天地灵气化那熊熊烈火,千锤百炼,内外兼修,历九次淬炼,功成之日,一身肌肤坚如磐石,是为石肌之境。 第二重,玉体。 牵引灵力,由内至外,灵气灌穴,引无尽潜能,修炼之人资质越好,玉体自当更加完美,玉体一成,神通自显! 以陆慕目前的淬体境界,也只能修炼一重石肌。 稍作休息后,他再次摆开了那奇怪的姿势,配合心法再次开始了修炼。 半日时光,一晃即逝。 “噗……” 陆慕眉头紧皱,脸色惨白,竟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陆慕眼中只有不解。 心法运转顺畅无比,心境平稳,可他越是运转《玉璋体》,周身经脉就越发堵塞,以至于宛如走火入魔一般,险些废了功。 满心不解的陆慕稍作思量,再次缓缓闭眼,将那《缥缈道》运转开来。 片刻过去。 “奇怪了,若说身体有问题这《缥缈道》却可运转无碍,每次运转精气神也有所恢复,可若运转《玉璋体》心法进行修炼,却又步步受阻,但若说着《大荒战法》记载有误却也不像,前几个周天分明一点问题也没有,怪哉。” 脸色有所缓和,陆慕能明显感觉到,当他不再运转修炼《玉璋体》后,他的身体也在渐渐恢复之中。 左思右想,他始终也想不透彻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苦思无果,陆慕干脆起身,出门散了散步。 火灶房里依旧是热火朝天,今天的厨子们表现是更为怪异,他们眼神闪躲,似有意无意在躲着什么。 陆慕没有过问,只皱着眉走了出去。 南岸外门,风景依旧。 飞燕越过枝头,叽叽喳喳。 河岸两头,船只来往,那些路过的外门弟子匆匆走过,偶有人也会多看他两眼,只不过嘴里却念叨着“他就是陆慕?”、“可惜了,这么年轻却得罪了西门师兄。”诸如此类的话。 陆慕无视了他人那些闲言碎语,只漫步在河边,思量着自己修炼上的问题。 风,带着些许泥土的腥味。 野草随风摇摆,偶可见蚂蚱蹦起,却是一片生机盎然。 “小伙子,有酒没?” “没带。” 路过那岸口,几只小船停泊靠岸,那岸口旁一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垂钓老人忽开了口。 陆慕有些奇怪,这老人家怎么一副自来熟,开口就问人要酒。 不过他听那声却感耳熟,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听过。 “没酒,这可真是可惜。” 垂钓的老人摇头,一把拉起了手中鱼竿,也不知是在对陆慕说,还是自言自语:“哎,还是没鱼,老头子这都钓了半天了,怎么连个咬钩的都没有。” 陆慕看了眼,不由轻笑,他指着那空荡荡的鱼钩,道:“老人家,钓鱼也得有饵才行,这空勾野钓,哪里又能钓上什么鱼。” “哦,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连这么肤浅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老人回过头,咧嘴一笑。 陆慕的双眸登时轻颤,这位老人家,不是前些时日指点他心境问题的那位老人又是谁? “老前……前辈。” 回过神,陆慕正开口,眼前却已是空无一人,只剩那岸口上忙碌的外门弟子,时不时传来几声嘈杂之声。 “打扰一下,刚才在那边垂钓的老人家,你们认识吗?” “哪有什么垂钓的老人,走走走,别耽搁我们的事儿。” “这位师兄,请问你看见刚才在此地钓鱼的老人了吗?” “别挡道,我师兄不是给你说过了么,这破地方哪有什么人钓鱼!” 陆慕上任火灶房管事的时间不长,他们认不得陆慕,只有些不耐烦地回应着。 几番询问无果,陆慕的眉头却也是更加紧皱。 来无影,去无踪。 那位老前辈,到底是什么意思? 漫步离去,走在那河岸边上,路过一棵杨树,茂密的枝头上传来一阵悦耳的鸟啼声。 陆慕看去,只见枝头上鸟儿正在为雏鸟喂食,看着这一幕,他顿觉灵光一闪,眼中竟忽闪过一道精光。 “原来如此,钩无饵,无鱼!雏鸟无食不长!我一门心思修炼,却忽略了这《玉璋体》第一重修炼所需并非天地灵气,而是体内的气血之力。” 豁然开朗,陆慕大喜。 可随之而来,他心中却再起了一丝疑惑。 “那位老前辈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修炼出了问题,若说第一次心境问题,尚可用眼力来解释,毕竟当时我周身气血已达充盈,临近突破却无果,修为高深之人看透,倒也不足为奇。” “可这一次,我修炼《大荒战法》中的《玉璋体》一事,除了灵武堂以外,应该也没人知道才对,他是怎么知道我因气血力不足而陷入了困境?” 抬头,看着天空中缓缓飘过的云朵,陆慕心中的疑惑也是越发的深沉。 不过眼下他也没时间去慢慢调查,只得收回心思,向那天空作了一揖,随后便掉头走向火灶房方向。 “气血之力的根本,便是膳食,越好的灵食,所带来的气血越是充沛,而《玉璋体》一重的修炼需要消耗大量气血之力,看来得想个办法,搞到大量灵食才行。” 所谓灵食,便是修仙之人的餐食。 以灵草、妖兽之肉烹饪而成,餐食虽看似与凡人餐点相差不大,却又蕴含大量灵气,因而得名灵食。 练气以上,吃下灵食,可增强些许修为,而练气以下,却也可将这些灵药特性转化为自身气血。 身为火灶房管事,陆慕的确可以大手一挥,让那火灶房特别为他烹饪大量长老级的灵食。 然,账目有表,所有出账入货皆有明细。 他若真这么做了,那么西门蒙武恐怕会第一个带着执法堂的人来废了他修为。 “麻烦,这可有些头疼了。” “诶,那不是张厨子么?他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漫步归来,隔得老远,陆慕就见那张厨子是垫着脚尖,左右探望地钻进了火灶房中。 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陆慕大步走开,看着那些在案板上宰鱼剁肉的厨子,心中忽有一念。 然,他却也不言,只漫步走回了管事房。 与往常一样,他就好像什么也没察觉,每天准时到来,日落也准时离去。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 入夜。 山头飞过几只鸟儿,偶尔可闻几声不知名野兽的低吼。 整个外门一片寂静,经历了一天忙碌,绝大部分人已是早早的睡下,只有几盏油灯照亮那房屋,那是某些早已放弃修仙的外门杂役,在对赌解闷。 火灶房。 只有几盏长明灯,照耀着那昏暗的房间。 “快点,动作要快!” “哎呀,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今天管事出来看了我好几眼,我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呢!” “没事,那管事他人年轻,好说话,再说咱们账目是对得上,他也挑不出毛病。” …… 声音很小,即便是在这寂静的夜晚,也几乎不可闻。 火灶房门前,陆慕笑意十足,他就说这些厨子有问题!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犹豫,抬手就轻轻敲了敲。 下一刻,里面的骚动瞬间安静了。 半晌过去。 “不用装了,我都听见了。”陆慕摇头,轻声提醒。 门内再次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似是瓶瓶罐罐互相撞击,又似在收拾什么杂物。 又过了一小会,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张大福那张油光发亮的大脸,终是从门缝中探了出来:“陆管事,您怎么还没去休息?” “还跟我装?” 陆慕摇头,不管那张大福如何阻拦,却是强行一步踏了进去。 果不其然,与他料想的一般无二。 只见火灶房里,站着十余位厨子,大半夜不睡觉,摆明了是有问题。 陆慕轻笑,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桌上的水壶便倒了一杯:“不用管我,账目对得上,我也就不会管你们。” 气氛很紧张,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厨子们依旧没有说话,他们神情紧张,眼神闪躲,不少人甚至已摸上了那寒森的厨刀。 第10章 外门大比前夕 咔嚓! 手起刀落,几个厨子满脸笑容地端来了水果,一旁的张厨子见状,咬了咬牙,他心知今天是瞒不过去了,连忙搓着那油腻腻的大手,一脸谄笑地走来:“陆管事,咱们都是自己人!您既然都这么仗义了,兄弟们,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随着张大福开口,其他厨子也不再隐瞒,立马翻箱倒柜。 陆慕惊了。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他原本以为这些厨子顶天也就藏点小东西,谁料他们眨眼功夫,竟是摆满了整整一桌。 “灵芝、药酒、百年妖兽肉,各种药材也是不少……你们胆子不小么。” 张大福看得出,陆慕并不是在问罪,赶忙便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酒,乐呵呵地说道:“陆管事,您也别介意,这也算是咱们火灶房的规矩了,但是,咱们也是有底线的!灵芝只吃根,药草不摘叶,那一坛灵酒我们更攒了半年才攒下来,说白了这都是些边角料!您放心,您那账目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陆慕摇头,张大福不由心惊,他还以为这管事是要问罚。 可下一刻。 杯中酒,一饮而尽,陆慕淡淡一笑,说:“我很生气,因为这既然算是火灶房的规矩,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陆管事,您可真别介意,我也是怕您是上面来查我们的人,所以今个儿我过生,才没告诉您!” “陆管事,我自罚一杯!以表歉意!” “兄弟们,上锅烧菜,今晚就好好招待一下陆管事!” 厨子们纷纷喜笑颜开,烧上好菜,众人聚作一团,聊天吃酒,好不痛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更敞开心扉地聊了起来。 这一顿灵食的标准属实不低,酒桌上,那张厨子更是借着酒劲吹嘘,纵使是长老想吃到这一桌,那也得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不过要说张厨子也的确没说谎,这一顿吃下去,陆慕只觉亏空的气血重生而起,若非他乃莽荒圣体,肉身韧性远超常人,只怕单是这充盈过度的气血之力就足以将他给撑晕过去。 如此,倒也难怪火灶房的厨子一个个是油光华亮,胖得出奇! 天天这么造,能不被撑胖了都奇了怪! 陆慕不由的笑了。 到底有多久了? 连他也记不清,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曾经的他,为了南宫家的荣耀,刻苦修行,以那南宫家传的三流功法,硬生生修炼至练气大成。 而来到缥缈宗后,更无时无刻不为复仇而苦修。 难得的高兴,难得的惬意。 他也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当然,他并没有告诉这些性格爽直的厨子南宫语嫣挖他龙骨一事。 如今的南宫语嫣权倾缥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缥缈宗未来掌门继承人。 告诉他们那些往事,只会害了他们的性命,陆慕只言他与南宫语嫣有不共戴天之仇,除此之外,只字不提。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厨子在得知陆慕需要大量灵食辅助以后,一个个也是拍着胸脯的保证。 “咱们火灶房别的没有,吃的管够!” “陆管事!不对,陆兄弟,你要这么客气,那你就太见外了,以后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你就尽管开口!” “对,没错!你就放心吧,我们火灶房的刀法那可是出神入化,保证账目不变,该给上面吃的,一样不少!你打今个儿起,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安安心心的修炼,其他的,交给咱们准保没问题!” 同样的话,不同的时间、地点,陆慕的感受完全不同。 他初到火灶房,那张厨子就说过这种话,那时,他只感虚伪,料定这火灶房有问题。 而如今。 一腔热忱,爽快之人!他看得出来,这些厨子并没有任何歪门邪道的心思,顶多也就是扣点边角料! 面对这份纯粹的友情,陆慕的回答,只有抱拳,深深一鞠躬:“我陆慕,先行谢过各位。” …… 打这一天起。 每天火灶房的厨子们都会为陆慕特意留下些许边角料烹饪的灵食,而陆慕则抓紧时间继续修炼,只偶尔处理一下账目,或发放月俸买来酒水,大伙一起好生聚上一聚。 时间,悄然流逝。 在这既紧张却又平和的气氛下,转眼,便已是外门大比的前夜。 陆慕如期收到了来自大殿的文书,命他明日午时,准时前往外门演武场,参加一年一度的外门大比。 而此刻,陆慕却也在做着最后的调整,以达气血通透、状态完美。 月光,透过窗户,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慕摆着那奇怪的姿势,呼吸平稳,周身隐隐可见阵阵金光,体表的皮肤更有琉光淌过,而在其的身旁却还散落着不少黑色的灰壳,这正是淬炼肉身所洗炼出的杂质。 与当初截然不同,如今的陆慕肌肤宛如白玉,肌肉线条更清晰可见,少了几分暴戾之气,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也幸亏此地无人,若让那掌门前来,定会惊得掌门合不上嘴。 短短时日,陆慕竟已将《玉璋体》第一重修至如此境界!历经九次淬炼,石肌之躯,已然大成! 长达一个多月刻苦修炼,又有大量灵食相助,陆慕体内的气血之力早已提升了十倍不止,修为不仅突破至九层,更已稳稳来到了淬体十层之境。 淬体十层到练气是一道天堑,即便是陆慕,也困在此境许久。 但陆慕有种预感,不日之内,他也即将突破这层壁垒,成为真正的练气修士,从而正式踏入修仙之列。 而就在这时。 窗外忽飘来了朵朵花瓣,那血红的花瓣,散发迷人芳香。 陆慕睁眼,周身气息一震,花瓣散开! 与此同时,一条纤柔的玉腿,竟是跨过那窗台,轻轻的落进了房中。 红衣飘舞,白皙的肌肤隐隐诱人,那女子是迈着妖娆的步伐走来,此等场景,任何男人见了,只怕都会迷了情。 然而,陆慕却面无表情,只淡淡的说了四个字:“别打扰我。” “哎呀呀,这么冷漠么,人家可是好想你这个奴才!” 女子走来,那散发迷人幽香的袖口轻柔的拂过陆慕的脸颊,可她越是如此,陆慕的表情就越发的冷漠。 没错,来人正是缥缈宗圣女候选,千若烟。 千若烟最讨厌他人的默视,在她眼中,陆慕也只是一个好用的棋子,仅此而已。 不听话的奴才,就要收拾! 心念一动,她那妩媚的眸中也泛点狠毒:“听公仆说,你上次似乎被西门蒙武收拾得很惨,三个月不见,就让我稍微试试看,你如今的修为到底有多少进步吧!” 话落,纤柔的玉手婉转一挥,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却蕴碎金裂石之力! 陆慕瞳孔急促收缩,猛然起身,提起劲力一拳就砸了起。 轰隆! 巨大的风浪,直将屋内的座椅震得是簌簌乱滚,那精美的瓷器更碎了一地。 “八层巅峰!” 千若烟一双美丽的眸子怔怔的看着陆慕,满脸不敢置信。 这一掌,她虽没有动用真本事,但也是凌厉异常,陆慕能接下这一掌,最少也已达淬体八层以上。 不可思议! 在她原本的预想之中,陆慕能在三月之内,从淬体四层,达到淬体六层以上,便已算是他天资绝伦。 可如今看来,她却是太过小瞧这个男人了。 也的亏她并不知晓,陆慕并非是淬体八层,若让她知晓陆慕早已迈入十层,更临近突破,只怕这一代圣女候选,也非得惊掉那下巴不可。 “好样的!太棒了,陆慕,我实在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回过神,千若烟满眼欣喜,不吝夸赞的说着。 陆慕却依旧一脸冷漠,甚至于连一句话都懒得再跟她多说。 奴才? 他陆慕纵使做那废人,乞讨一世,也绝不做那任何人的奴才! “八层巅峰,想来此次外门大比,你最少也能进入前二十。” 千若烟并没有怪罪他的无理,烈马而已,驯服便可! 她只一边轻声说着,一边随手一挥:“这是二品紫龙丹,你应该听说过这种丹药,好好拿着吧!我的要求不高,稳稳进入前二十,再在决赛上服用此丹,倘若你无法顺利挤进外门前十,休怪我没提醒你,我的手段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紫龙丹,二品中的极品。 但却并不是什么好丹药,乃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大量气血的魔丹,副作用更十分严重,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境界倒退,成为废人。 陆慕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那千若烟悄然而去。 半晌。 他忽就一脚将那紫龙丹碾了个粉碎,不屑一顾的看着窗外,自言道:“丹是好丹,可惜我陆慕没有习惯借助魔丹来取胜,千若烟,你也实在太小瞧我了,区区外门前十,我陆慕的目标可没这么简单。” 第11章 三招之内 一夜时光,悄然而逝。 次日。 “陆兄弟,多吃点!这可是上好的老参须炖百年灵鸡屁股!” “陆兄弟,你是火灶房管事,那就代表着咱们火灶房颜面,这是咱们几个给你凑钱买的灵符,虽然只是一品,但效果那是杠杠的!还有这几枚疗伤药,你可得带好,咱们知道,你实力不一般,但马有失蹄,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陆慕还没出发去演武场,张厨子以及那些火灶房的弟兄们却是端着锅,热情上门。 一品灵符:护体符,可抵挡淬体十层全力攻击一次,说是一品中的极品也毫不为过。 那几枚疗伤的丹药也是一品中的极品,可在短时间内恢复大量气血,平复外伤。 陆慕看着大伙送来的东西,心中莫名有些感触。 “陆兄弟,我们叫你一声兄弟,不是叫假的,这外门大比,务必小心,我是早就收到了风声,西门蒙武有意在擂台赛狠狠的收拾你,我也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是!你记住了,万一撑不住,该认怂就认怂,丢脸不丢命,大不了回咱火灶房再修一年!”张厨子沉着声,缓缓说着。 听闻此言,陆慕这才抬起了头,接过灵符、丹药,道:“我明白。” 话不多,情却深。 陆慕虽未多言,可他那感激的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份情,他陆慕,承下了。 外门,演武场。 一年一度的外门大比,对于整个外门而言,也是难得的盛事。 演武场上,有五大擂台,皆以白砖砌成,每一座擂台上也挂有一旗,分别对应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以及中央麒麟。 众多外门弟子早已将演武场围得是水泄不通,他们中大部分人也并非参赛者。 高阶修士的战斗,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是有好处的,若能从中感悟一二,却也是受用无尽。 陆慕走来,还未入场,就听前方传来一阵讥笑。 “陆慕,你还真敢来参加外门大比?” 西门蒙武领着一队外门弟子,迈着龙行虎步,大步走来。 他上下打量着陆慕,说:“看你这气息,我那引雷术的滋味,不好受吧!啧啧,上一次见面时,你还有淬体八层,现在怎么跟个普通人一样,该不会是修为倒退,废了吧?” 陆慕不言,只微微摇头,眸中闪过一抹轻笑。 缥缈宗的心法,讲究一个缥缈二字。 这个蠢货,嚣张跋扈,周身气血暴戾至极,殊不知早已是走上了弯路。 “呦,不说话?看来是让我猜中了!” 自信的西门蒙武昂起了头,将那袖袍一挥,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轻蔑地盯着陆慕,道:“要不我给你个机会吧,现在认输,跪在地上,把我的鞋给擦干净,这样我还是可以考虑放过你,否则,若是上了擂台,那可是生死自负哦!” “外门大比,以武决胜,我心情还算不错,就劝你一句。” 陆慕淡笑,迈开步子道:“莫太狂,风大,容易闪了腰。” “你!” 西门蒙武猛的握拳,双眸中迸发强烈的怒意,然而陆慕却视而不见,只径直走了去。 看着他的背影,有几位追随他的外门弟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 “西门师兄,要不要现在就做了他!” “这小子,好生狂妄,西门师兄,只要你开个口,大不了就是关半年禁闭,我保证让他连爬也别想再爬起来!” 听闻此言,西门蒙武却摇头,他目光阴狠,残忍一笑,道:“慌什么,我给了他机会,他不要,这可是他自找的!长老们马上来了,咱们可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等上了擂台,咱们再慢慢收拾他!” 片刻过去。 天空中,几道华光闪过。 紧接着,众人只觉一阵巨浪从天而降,纷纷忍不住抬手遮脸,再看去,众人无不大哗。 “庆云山,李寻,李长老怎么来了!” “药峰,尘药,尘长老也来了!” “往年最多来几位外门长老主持大比,今年是什么情况,怎么九峰的九位实权长老也来了。” 在缥缈宗内,长老也分高低。 寻常长老,只有其名,并无实权,而能镇守一峰的长老,无不是一方高人,平日里纵使千叩万拜也难得一见。 而今个儿,九位仅次于掌座、掌门的实权长老,竟降临了这小小的外门大比。 陆慕也感觉有些惊讶,同时心底更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九大实权长老同时降临,此事莫不是与她有关,还是说这是王权的安排?” 就在陆慕沉思间,那外门贾长老早已是连忙上前,躬身相迎。 九大长老并未多言,只微微点头,便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外门大比现在开始,参赛者,上场抽签!” 贾长老拜过九大长老后,站直了身子,庄严不凡地说:“今年的外门大比与往年不同,位居前十之人,不仅可以得到进入内门的机会,更可得一件中品法器以做奖赏!倘若能晋级前三,更可得一部黄阶上品法技,第二之人另赠一枚二品养气丹,本次翘楚的奖励丰厚至极,可进通天塔,修炼一月!” 话落,众弟子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是一阵喧哗。 陆慕入门时间尚短,有些不解:“这奖励,很丰厚?” 一旁之人随口解释道:“你小子可真不知好歹,往年外门大比前三,也就一件中品法器!黄阶上品法技的价值你知道个什么,那可是真正的仙法,远非灵武堂那些大街货色可以比拟!而通天塔更是我们缥缈宗的镇宗之宝,据说在里面修炼一天的效果,堪比外界修行一月!” 陆慕的双眸,轻颤。 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难怪南宫语嫣的修为进展如此急速,单一个通天塔,便已超越他太多。 回过神,陆慕忍不住捏了捏拳头,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 “通天塔名额么,这等奖励,我可不能错过。” 抽奖,分场。 今年参加外门大比的人,比陆慕预想中要多不少,足足有两百余人。 “青龙台,陆慕对战何公博。” 贾长老的宣布着上场人次。 陆慕大步走了上去,看着那熟悉的‘老朋友’,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也不动手,只是将那身子微微向前一倾,胆小如鼠的何公博顿时感受到一股极致的压力,顷刻间便跪倒在地,高呼:“我认输!我不打了!” “什么狗屎运,这第一场连打都不打么!” “何公博,你这也忒胆小了吧!什么玩意儿啊!” “陆慕这运气还真是好,我去年怎么没这运气!” 台下,众多弟子忍不住地摇头,有人出言嘲弄,也有人感叹陆慕运气不错,他们看不出陆慕有什么特别,只认为陆慕是运气太好。 唯独刚爬下擂台的何公博方知,面对如今的陆慕究竟有多可怕。 那是一种被洪荒野兽盯上的错觉,那是一股令人发自骨子里颤动的恐惧。 陆慕依旧不言,只漫步走了下去,休息片刻,便听长老再次喊到了他的名字。 “玄武台,陆慕对战淬体九层,杨旭!” 杨旭? 抬头看去,那擂台上之人,正是此前跟随西门蒙武之人。 此间,那杨旭是满脸轻蔑的笑意,他勾着手指,仿佛在看一蝼蚁一般,说:“陆慕,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你了!上来吧,我也不欺负你一个淬体八层,三招之内,要是不能把你打趴下,我就自行认输!” 第12章 狺狺狂吠 三招之内? 陆慕轻笑,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风吹过,卷起了阵阵尘埃。 周围传来其他四大擂台的打斗声,每一位参赛的外门弟子都拼尽全力,只求能在这广阔的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辉。 杨旭也不多言,立马摆出一个架势,周身散发强势气息,随着他双掌挥舞,一层薄薄的寒霜竟是覆盖其掌。 “杨旭动真格了,这一招乃是他的家传绝学,寒霜真气,一旦被击中,气血凝固,必败无疑!即便是淬体十层之人,面对这一掌,也只能躲,不能接!” “陆慕入门不过一季有余,虽说传言中似已有淬体八层,但传言终究是传言,面对杨旭这样高手,他还是差太远了。” 不少外门弟子摇头,皆不看好陆慕。 刚刚挤开人群,凑上前观看的火灶房一行人也是有些担忧。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杨旭双掌拍来那一刻,陆慕动了,他只是一侧身,然后看似十分随意地伸出了一条腿。 吧唧! 那是杨旭滚下擂台的声音。 现场不由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便是一阵哄笑之声。 “哎呦,乐死我了!” “杨旭,你好歹也是淬体九层的高手,怎么如此不小心啊!” “哈哈哈!还说什么三招收拾别人,结果一招自己就不小心滚了下去!杨旭!你也实在太丢人了!” …… 杨旭爬起身来,眼中皆是怒色,他直勾勾地盯着陆慕,大喊:“不算!这场不算!” 然而,陆慕却连理都懒得理他,转过身便对那外门贾长老微微一鞠躬,拱手示意,然后大步走下了擂台。 “陆慕对战杨旭,陆慕胜。” 贾长老是咬着牙,宣布出了结果,他本就受命于王权,自是期望陆慕早早落败,只可惜事与愿违,杨旭这等淬体九层之人,竟会败得如此离谱,这让他也是无话可说。 “王八蛋!” 眼见于此,杨旭浑身都忍不住轻颤了起来,他捏着拳头,猛就追向陆慕,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大有要将陆慕当场击杀的架势。 飙升的气血之力,吹乱了杨旭的长发,让他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点癫狂。 只是…… “滚。” 陆慕猛的回过头,口中冷冷的崩出了一个字。 而那刚刚还怒气冲天,欲将陆慕杀之而后快的杨旭竟似中了定身咒一般,高举拳头,一动不动。 直到陆慕走远,他这才在那一片唏嘘声中,渐渐恢复了知觉。 冷汗,滴滴答答,滑落脸颊。 呼吸,也异常地喘。 可怕! 这是杨旭唯一的念头,他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陆慕回头那一刻,他竟突然就有种天崩地裂的感受。 “陆兄弟,来喝口水!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要是下几场也都是这种废物,陆兄弟,你今年可是有望冲击外门前十了啊!不过你可得注意点,见风不对,遇上真正的高手,该认怂就认怂,真没必要硬撑着打!”张厨子向陆慕递过一水袋,满脸兴奋地说着。 火灶房众人曾目睹陆慕突破,皆知他修为已在九层,但却不知他已入十层之境。 在张厨子看来,陆慕不过刚刚迈入九层不久,能以巧赢了杨旭,这就已经算是走大运了。 陆慕没有说话,只接过水袋淡淡一笑,不做任何解释。 在场没有任何外门之人察觉端倪,只有那九大实权长老看清了一切。 “好快的动作,瞬息之间,轻出一掌,若非如此以杨旭那小娃娃的修为,倒也不至于败得如此难看。”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能在短短一季有余的时间内,从一几乎废人的姿态,修炼出这等成果,实乃天才。” 有两位实权长老忍不住称赞,而那庆云山长老却冷笑:“天才?九碑可不会说谎,还是说,诸位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废物,开罪我庆云山吗?” 一众高坐其上的实权长老纷纷沉默,更有甚者微微摇头。 比赛还在继续。 接下来数场,陆慕依旧赢得是极其古怪,与他对战之人,几乎都是莫名其妙摔下了擂台。 这可让那些外门弟子是大呼黑幕,直言绝对有黑幕! 与陆慕这边不同,西门蒙武那边的对手却是极其悲惨,与他交手之人,轻则断骨,重则痛苦哀嚎,最终昏厥。 如此狠辣的手段,自也是引起了九位实权长老的注目。 “陆慕胜,晋级三强。” “下一场,青龙台,陆慕对战西门蒙武,许道松轮空。” 贾长老宣布着结果,眼中也迸射出点点杀机。 “这么快就三强了么,看来外门之中,掌握法技的人终究是少数。” 陆慕揉着肩膀,自言自语,脸上尽是云淡风轻。 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蛮荒圣体的强大也在这次外门大比中让他倍感惊喜。 寻常淬体对战,多少也会消耗气血之力。 一场两场还好,像这般连续对战,大多数人都会感到疲乏,即便是曾经还未觉醒圣体的他也一样。 可如今他却气血饱满,精气神十足。 “每次消耗体内气血之力,蛮荒圣体都会快速恢复流逝的体力、气血之力,这倒算是意外之喜。” 陆慕点头,果然,修行还是需历练,此次若非参与外门大比,他恐怕还不知何时才会得知蛮荒圣体的强大之处。 “陆慕!现在投降,跪在地上向我求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青龙台,一阵颤动。 伴随着那张狂的呵斥声,西门蒙武早已是猛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此刻的他,极尽霸道之姿,眼中更有睥睨天下之意,那强大的气血更几乎溢出,以至于他周遭半米,尘埃不沾。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自上一次交手,他就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一刻,陆慕承受了他的引雷术而依旧活蹦乱跳,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污点,而现在,他已是迫不及待想要洗刷掉这个污点。 “开盘了!开盘了!陆慕对战西门蒙武,十比一!买定离手!” 人群中,有人吆喝。 那是外门弟子在做赌,这种事情在缥缈宗并不罕见,诸位长老也不会阻拦。 毕竟,能赌赢,那便证明你眼里不错,这对修仙而言,也是有一定好处的。 “我买西门蒙武!” “我也买西门蒙武!” “陆慕一路走来,不过是靠的运气,我就买西门蒙武!” …… 十倍赔率? 陆慕摇头,这些外门弟子也太小瞧他了。 八层之时,他虽败于引雷术下,但那时候,他也没有修炼《玉璋体》,单纯只是靠着战斗意识与蛮荒圣体所带来的强大之力,他便可与西门蒙武一战。 而如今,他已成长至淬体十层,更有《玉璋体》护身。 一步,跃上擂台,陆慕眼神淡漠,轻说道:“西门蒙武,你确定你不休息一下?” “陆慕,你还真敢上来!” 西门蒙武冷笑,他猛地一步跺地,强悍的气血直将他脚下的白砖都震得崩裂:“对付你,我还没必要休息!陆慕,你的好运已经到头了,接下来,面对恐惧吧!我会一根一根捏断你的骨头,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落,西门蒙武已是掐起法诀,一招引雷术几乎瞬发。 咔嚓! 惊雷之声,炸响开来。 陆慕表现得很平静,他脚尖轻点,似乘风而退一般,虽看上去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雷光,却是分毫未伤。 “速度不错,可人力岂能与仙法对抗,陆慕再吃我一招,引雷术!” 西门蒙武毫不留情,再次掐起了法诀。 雷光轰然落下,一道接一道,竟是三连而成。 如此迅猛的攻势,饶是陆慕也始料未及,他虽躲过了两道惊雷,第三道却已是避无可避。 轰隆! 强大的雷力,顺着那白砖的地缝,蔓延而开,尘埃四起,碎石乱滚! 火灶房众人的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是引雷术,淬体修士肉身虽已开始得到强化,但硬撼惊雷这种事情,哪里又是凡人可以做到? “哈哈哈!陆慕,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不如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吧,只要你趴在地上学狗叫,我还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西门蒙武眼见一招击中,脸上是极尽喜色。 引雷术的威能,无需多言,上次陆慕吃了这一招,那可是险些当场落败。 他相信,陆慕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去做,除非,那家伙连命都不想要了。 只是,就在此时。 一只大手却突然拨开了那尘雾,陆慕那冷漠的声音更不急不缓的响了起来:“狺狺狂吠,西门蒙武,你的修为是不是倒退了,你如今的引雷术连竟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劲。” 第13章 强势 擂台下方。 “陆兄弟,牛啊!” “厉害了,陆兄弟,硬抗引雷术而不倒!单是这份成就,在外门就没有第二人!” “看见没,这是我们火灶房的管事!铁哥们!厉害吧!” 火灶房众人兴奋异常,张厨子更拉着那旁人满脸激动地向对方吹嘘。 擂台上。 陆慕的身形终是显现了出来,他右手的衣袖已被雷力撕裂,脸上表情更有些许的凝重。 石肌大成,即便不刻意运转《玉璋体》,这种程度的攻势他仍能轻松抗下。 但,很奇怪。 引雷术高低也是练气期的法技,上次交手之时,西门蒙武释放引雷术也十分勉强,说是西门蒙武压箱底的杀招也不为过。 可眼下,西门蒙武竟脸不红、气不喘,抬手间就能释放数次引雷? “淬体八层能吃下我的这一招……陆慕!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吃几次雷!”西门蒙武咬牙切齿,眼中迸发强烈怒意,他依葫芦画瓢,再次以法诀引动雷力。 三道惊雷,快若惊鸿。 面对这第二轮三连雷击的攻势,陆慕却表现得格外平静,打到现在,他依旧把力量控制在淬体八层之境,他想试试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强。 可即便如此,他的实力也依旧骇人,他如风一般,轻松闪躲开那连续的惊雷,紧接着脚尖着地,猛地发力。 “好快的动作!” “好胆魄!” 有两位实权长老忍不住的站了起了身,只见陆慕是一改常态,忽如利剑一般,直冲而上。 那西门蒙武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在他错愕的目光中,陆慕已是欺身而上,一手化掌为拳,猛就击中了他的心口! 强大的拳劲,带起阵阵飓风。 宣泄的气血之力,更将那擂台都险些撕裂。 然而,陆慕的眼中却不见任何胜利的喜悦,反是惊愕至极。 “没想到吧!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连老子的防你也破不开!” 西门蒙武咧嘴一笑,一招重拳狠狠地还给了陆慕。 只听得“碰”一声,原本满脸笑意的西门蒙武同样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这一拳,他可没有留任何余力,可面对他这全力一拳,陆慕这厮竟是连半步也未曾退去,那反震的力道更震得他手骨都在生疼! 就在这时,两道剑光忽划破了天空。 “见过圣子候选!” “见过圣女候选!” 九大实权长老皆立马起身,双膝跪地,恭恭敬敬拜了一拜。 王权与千若烟来了。 王权双手背负,目光如剑,面对一众实权长老的拜见,他却是一言不发,只一脸冷漠地看着那擂台方向。 而那千若烟却是笑盈盈的点头,招招手,示意众人起身,但她的目光,却也从未离开擂台。 “王权么,原来如此。” 陆慕收回了拳头,看着西门蒙武胸前外衣下那套华光转动的灵器宝甲,心中顿时释然。 西门蒙武也注意到了王权的到来,此刻的他是胆战心惊,直恨不得立刻掐死陆慕。 时间,回到一月前。 外门贾长老突然找上了他,将这套灵器宝甲交付给了他,并言:“我知道你跟陆慕的矛盾,这套宝贝是圣子候选赏赐的,外门大比我们会去安排,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必须尽快拿下陆慕,绝不能再拖下去,否,若惹怒了王权…… 西门蒙武牙关紧咬,不敢往下想,他只在那抬头间,怒气冲天地盯上了陆慕:“陆慕,你可别怪我,我给你过你机会的。” “给人当狗,还当出了自尊了?”陆慕无所谓的一笑。 下一刻。 只见西门蒙武深呼吸了口气,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强大的气血之力中,竟隐隐夹杂着些许灵力! 半步练气。 只差半步,他便可突破至练气。 陆慕愕然,那西门蒙武的重拳却不等人,忽就照着他面门,直击而下,将他整个人都打飞出数米。 紧接着,西门蒙武单手掐诀,急速追击上陆慕,一脚踹出,随着他身上华光转动,一道惊雷也是“咔嚓”落下! “陆兄弟!” “西门蒙武,这是外门大比,你特奶奶的下什么杀手啊!” 火灶房众人心急如焚,张厨子更撸起袖子,指着那西门蒙武的鼻梁骂着。 大口喘息下的西门蒙武却并不理会这些厨子,只一脸兴奋地看向了上方,这一套连击对他消耗也不低,可只要能让王权满意,他便心满意足。 然而,想象中欣然点头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王权眼中闪过杀机,竟带着一丝怒意转过头,坐了下去。 什么情况? 不是已经将陆慕给解决了么!王权为什么还会生气? 不待他多想,陆慕那带着些许调侃的声音,竟已再次响起。 “还行,这套按摩的力道倒是值得嘉奖。” 西门蒙武呆呆的转过头看去,在他满脸错愕的目光下,只见那陆慕是缓缓起身,然后转身看向火灶房一行,道:“张厨子,你们买没买我赢?” “啊!” 张厨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回过神的他赶忙拍着胸脯的说:“那当然,咱们什么关系,咱可是压了一年的俸钱!” 陆慕笑了,他揉着脖子,不急不慌地转过了头,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说:“是么,那一会儿你可得请咱们吃上一顿大餐才行。” 没错。 面对西门蒙武那几乎发疯似的打法,陆慕竟是分毫未伤,若不是那更加破烂的上衣证明着雷力的痕迹,西门蒙武都快误以为方才他打中陆慕的画面只是在做梦。 “西门蒙武,不得不承认,你这套灵器宝甲是真的很强大,竟能让你连续释放出引雷之术,不过接下来么,你的灵器可救不了你。” 强悍的防御、自行吸纳天地灵气给予穿戴者施法所用。 这套灵器宝甲给西门蒙武增强了太多战斗能力,倘若陆慕没有修炼《玉璋体》,他是必败无疑。 可现在么…… 陆慕眼神一变,动了。 “游戏,到此结束。” 动若惊鸿,他不会任何攻击法技,没有那动辄吞云遮日的绝招,只有那朴实无华的一拳。 碰!!! 强大的拳劲,在陆慕那攀升的气血之力下,无可匹敌。 琉光攀上结实的臂膀! 一拳! 仅此一拳! 西门蒙武是“哇”一声,就半跪在地,口中黄的白的更不住地往外吐着。 “灵器的确很强大,但也得分人,如此强大的灵器宝甲,在你这废物手里,也只是废铁一堆。” 陆慕淡淡的说着。 胜负已分。 他并没有继续追击,反是回头淡漠地看向了贾长老,从他第一场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贾长老似乎很不爽他能赢下比赛,不过就眼下这种局面,贾长老又能说什么呢? “还不宣布?” 等待片刻,陆慕不由轻皱眉头,他正要出声提醒,就感背后突然爆发一股狂暴至极的气息。 那狂热的力量,裹挟着惊人的雷力,瞬间将他击飞。 “好强的力道。” 陆慕在那空中翻转而落,虽是稳稳落地,可脸上却多了一丝痛楚。 手,摸去,背上已是有些烧焦。 饶是他已修出《玉璋体》石肌之境,也仍无法避免地受了伤。 “陆慕!这是你逼我的!” “我要一点一点拆了你,我要你死!” 疯狂的嘶吼声,响彻天空。 西门蒙武的周遭爆发强大气血之力,灵力裹挟其中,一时间竟有种疯魔的架势。 陆慕回头,西门蒙武的大手已是照着他的面门就压了来。 “陆慕,你不会以为老子只有灵器宝甲这一张底牌吧!” 西门蒙武眼中极尽疯狂。 “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吧!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紫龙丹听说过没有,说实话我很不想吞服这种丹药,但你记住了,这是你逼的,如果你老老实实的被我收拾一顿,老子也不用服用这种魔丹。” 疯癫似魔,强悍如斯。 这就是紫龙丹的强大之处,不断攀升的强大力量,已让西门蒙武暂时冲破了淬体十层瓶颈,此刻的陆慕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只蝼蚁。 “败了,这家伙气息还没有昨夜强,应该早就服下了我给的紫龙丹,副作用加身,西门蒙武又以紫龙丹增强实力,他已经没有机会取胜了。” 千若烟略带失望地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能挤进外门大比前三,倒也足够她计划所用。 擂台下。 火灶房众人更急得抓狂,若非是其他外门弟子拦着,他们此刻只怕已是冲上了擂台,哪怕是打不过,他们也不想陆慕死在那擂台之上。 “废物就是废物,即便偷偷吞下紫龙丹,也不过如此。” 陆慕突然动了动嘴唇,那冷漠的目光,直让已有些癫狂的西门蒙武心底都有些发寒。 他正要暴起,他那大手却被陆慕一把捏了住。 “放手!你给我放手!” 西门蒙武挣扎,眼中流露出些许恐惧。 很奇怪,他明明已经用出了全身力道,可陆慕的手却犹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陆慕压着他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周身的气息,也在这一刻,不断攀升。 八层巅峰! 九层巅峰! 淬体十层! “什么,这家伙,什么时候竟已有淬体十层!”本欲离去的千若烟猛的回头,一双美丽的眸子忍不住的轻颤。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炼至八层,这已是惊为天人! 须知,外门不比内门,更无通天塔之类的顶级修炼场所相助。 可在如此环境之下,陆慕修炼到了十层! “他,他难道是怪物吗?”千若烟惊若木鸡,喃喃自语。 擂台上。 “十层又如何,老子可是吞服了紫龙丹,老子现在可是练气!” 西门蒙武扯开嗓门的喊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内心的恐惧。 太可怕了! 近在咫尺的他能明显感觉到,陆慕所爆发出的气血之力,绝非寻常淬体,说是一头洪荒猛兽也毫不为过! 陆慕不言,只捏起拳头,狠狠砸了去。 西门蒙武哪敢硬接这一拳,他调动全身气血与刚刚获得了那点灵力,极尽所能打出了一道惊雷。 这一道惊雷,比他之前释放的所有惊雷都要强大。 空气似在颤抖,天空都有些许昏暗。 那强大的雷力更如瀑布一般,宣泄而下。 “滚!” 一声轻喝下,那是迅捷如雷的一拳。 拳破雷光,直击而上,西门蒙武满眼惊骇,双脚却已离地,他宛如那旋转的皮球,在空中不断转动,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整个人重重的摔到了观众台上。 此刻的陆慕周身都流转着琉光,他宛如一傲绝天下的魔神一般,直让人不寒而栗。 “好可怕的一拳!” “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护体功法,怎么如此霸道!” “我知道,这是《玉璋体》!乃是灵武堂《大荒战法》中的一篇功法,我也学过,不过为什么我修炼出的《玉璋体》却远不如他的霸道?” 有几位弟子在嘀咕,《大荒战法》并不算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甚至也曾选修过一二。 可他们却并不知道,陆慕身负蛮荒圣体一事。 《大荒战法》、蛮荒圣体,二者相辅相成,这才成就了如此霸道的《玉璋体》,这也绝非是常人可以复刻的表现。 此刻,陆慕方才缓缓回头,目光冰冷,看向了贾长老,问:“长老,还不宣布结果?” 第14章 内门名额 沉默良久。 “陆慕,胜。” 贾长老拂袖,眸中闪过杀机,轻声宣布。 演武场中,一众外门弟子顷刻爆发一阵喝彩,其中火灶房众人是最为兴奋,他们是打心底为陆慕的成就感到高兴。 张厨子更挺着那大肚子,问人要账,他方才可是花了重金买陆慕胜出,这十倍赔率之下,对方已是哭丧着脸,连骂西门蒙武无能。 而就在此刻,许道松缓缓走了来。 众人不由向他看去,此人一身长袍,气息平稳,即便没有动手,也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感受。 “陆兄弟真是好本事,在下自叹不如,这最后一场就不用比了,我愿认输!当然,西门蒙武兄也不用着急,在下可不会做那等趁人之危的事,在下甘做外门第三。” 许道松拱手,眼睛眯成一条缝,笑意十足地轻声说着。 随着他话音落地,演武场不由寂静了片刻,随后却是大哗。 “甘做第三?我没听错吧!” “倘若他现在出手,西门蒙武是必败无疑,可他却只认第三,如此气度,实乃君子也!” “陆慕就算了,那家伙强得跟怪物一样,可他却愿意放弃到手的第二,须知今年外门大比的奖励可是格外丰厚,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 陆慕无言,只回头淡淡的看着那许道松。 许道松就似一老狐狸一般,咧嘴一笑,挠头道:“哎呀呀,陆兄别这么看着我,在下并无歹意,能得这外门第三,在下已经很满足了。” 话落,转身。 那眯缝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莫名的笑意。 “好奇怪的男人,不过倒也无妨,这外门第一,我本就志在必得。” 看着许道松漫步而去的背影,陆慕自言自语,回头便看向了九位实权长老,随后目光又轻扫过千若烟、王权。 今年外门大比能让九位实权长老屈尊降临,现在看来,八成是千若烟与王权的‘功劳’。 想到那异常丰厚的奖励,陆慕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他微微握拳,暗自道:“拿下这份奖励,不仅可顺畅无阻地挤身内门,更可获得诸多资源,南宫语嫣,我们之间的差距,终是越来越小了。” 此刻。 庆云山李长老站了起来,霎时间,演武场的气氛,骤然严肃。 陆慕长袍下的拳头也更紧了几分。 “许道松,你乃天生水灵之根,奖黄阶上品法技《惊涛骇浪》,你今后便随玄剑峰,玄色长老修行吧!西门蒙武,你已习得《引雷术》,我便赐你《万雷惊天掌谱》,配合二品养气丹,相信不久你便可晋升至练气,待你晋级练气,可来庆云山寻我!” “灵云大陆,法技可分天地玄黄四阶,法技威力强大,尔等虽只得了黄阶法技,却已是机缘不浅,望尔等好生修行,切莫怠慢。” 半晌,李长老默然的声音在演武场内终是传递开来。 陆慕眉头紧皱,不言。 然而,李长老却连一眼也未曾向陆慕看去,反是看向了其他七位挤入外门前十的弟子,淡淡的道:“尔等稍后可去内门报道,自由内门之人接引、发放法器,切记,进入内门定要好生修炼,莫要辜负宗门栽培!” 许道松等人立马下跪,口中高呼。 “谢长老!” “谢长老!” “谢长老!” …… 李长老淡淡点头,转身向圣子圣女候选拱了拱手,道:“今年南岸外门大比已完美结束。” 高台之上,千若烟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陆慕。 而那王权却冷冷一笑,随后缓缓起身,长袍白光流转,正欲离开,其他九位实权长老也纷纷起身。 “慢着!” 此刻,一声沉喝传来,瞬间让演武场的气氛猛地一凝。 “陆慕,你还有何事?” 李长老眼皮轻抬,语气冷漠,带着一丝不耐烦说道。 “我乃外门第一,李长老你是不是忘了发放我的奖赏?” 陆慕强压着心底怒意,平静地询问着。 倘若是其他事,他可以不在乎,就算是黄阶法技、二品养气丹,他也可以不要。 但进入内门,获得通天塔修炼资格,这是他追上南宫语嫣的筹码,他已是不得不争。 “你?” 李长老不屑一顾,淡漠一笑,随即回头,看向了同行的其他八位实权长老,道:“你认为,缥缈宗内,还有哪一位长老会收你这废物?” 王权,权可通天。 王权的意思,在缥缈宗内,那便是规矩。 九大实权长老今天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王权的授意,同样,也因为王权授意,他们却是无一人点头将陆慕带进内门之中。 果不其然,其他八位实权长老纷纷摇头,虽未出声,可看那模样就已表明一切。 “陆慕,不是我不给你奖励,而是你连进入内门的资格都没有,既是外门之人,终其一生也只有淬体修为,如此,你又何故贪恋那等机缘!” 李长老冷笑,仿佛这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陆慕心头一颤,目光转向了王权,忍无可忍,寒声问:“这是你搞的鬼?” “放肆!” 李长老怒喝,其声如雷,重击陆慕心神,只一言,刚刚还威风无二的外门第一,竟是一个倒栽葱,重重的摔倒在地。 “圣子候选,岂能容你质问?” 李长老拱手向王权,同时怒不可遏地瞪着陆慕。 一旁,千若烟坐不住了,她起身,冷冷的道:“王权,我就实话告诉你,他是我的人,你可考虑清楚了。” 面对她的威胁,王权却不屑一笑。 他二人虽同为候选,但手中实权却有云泥之分。 自南宫语嫣成为圣女,千若烟这个圣女候选便已是名存实亡,丢了继任之山,失了掌门厚爱,若非千若烟还未成长起来,她那头衔只怕早就已经被拿掉。 “千若烟,我只说一遍,我知你在争天越山之位,语嫣善良,只愿坐镇中锋,不愿与你争夺,这是你的福分,若你还想保住你现在的名号,你还是给我稍显老实一些,否则,我并不介意再多执掌一山。” 王权的声音,很淡。 可就是这淡淡的威胁,却令千若烟猛地一颤。 她再次回头,看了眼陆慕,目光中浮现些许惋惜,随后却是一言不发,御剑而去。 一个棋子还是要一个他山掌座继承人的机会,孰轻孰重,千若烟自是分得清。 陆慕爬了起来,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他的眸中只剩怒火,可看着千若烟远去的背影,他却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圣女候选,尚无法改变现状。 他一个外门弟子,他甚至连李长老一言之威,也接不住,他又能做什么? “哈哈哈!外门第一又如何!陆慕你打败了我又怎么样?你就继续待在外门吧,等我服下养气丹,真正突破练气以后,你今日给我的屈辱,我定会百倍奉还!” 西门蒙武的嘲笑声,很吵。 恍惚间,天地仿佛都失去了声音,陆慕的心跌到了谷底,他实在不明白,他拼了命的修炼,到头来竟只换来这种结果? 半晌过去。 陆慕突然抬起了头,那冷漠的目光直惊得西门蒙武忍不住后退,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慢慢转身,一步步的走出了演武场…… 南岸外门,火灶房。 “陆兄弟你别心灰意冷,不就是一个内门名额么,无所谓!以你的能耐,你迟早都能再进内门!” “就是,陆兄弟,别担心,你的能耐大伙都看得见,那是杠杠的强!” “陆兄弟,放宽心,我们火灶房永远欢迎你,大不了就再在咱们这儿吃一年呗!” …… 张厨子举着酒碗,火灶房的厨子们也是大大咧咧的开劝,他们都是粗人,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话。 陆慕依旧不言,只一口接一口地闷着那烈酒。 烈酒顺着喉管,缓缓流下,胸腔中的怒火,却愈演愈烈。 牙关,渐渐紧咬。 回想今日的一切,陆慕突然就明白了,所谓仙门,并非只是求仙问道之地。 这里比凡间更残酷。 在这里,拳头大的,那才是真理。 今日,他陆慕淬体十层修为,面对九大长老,毫无反抗的余地,这就是他遭受不明之辱的缘由。 倘若今日的他已恢复至练气十层,甚至是突破至练气之上。 就算王权从中作梗,那……又如何? “陆兄弟,你没事吧?你这脸色,怪吓人的!” “没事,我们喝!不管怎么说,今天好歹也是我荣登外门第一的好日子,我们不醉不归!” “啊?好!喝!二厨,把我藏起来那坛十年陈酿拿出来,今个儿咱们就陪陆兄弟,喝他个天翻地覆!” …… 推杯换盏,只剩欢歌。 入夜。 南岸外门,落虎崖。 据说此地曾有一只大虫潜伏,积年累月吸纳天地灵气,最终成就一方妖兽,祸害一时,后被内门长老所斩,遂得名,落虎崖。 陆慕坐在山崖边上,手中捧着半坛美酒,此刻他早已不复外门第一该有的风范,反是披头散发,眸中黯然,苍劲的嘴角勾勒着淡淡的苦涩,尽显疲废之色。 纵使志气凌云,可他连《缥缈道》练气篇功法都没有,想要以外门之身,想要追上南宫语嫣的修行脚步,想要让今日欺辱他之人付出代价,这又谈何容易? “好酒!好香!” 一阵疾风闪过,陆慕愣神间,手中酒坛已是不翼而飞。 他回头看去,原本无神的眸中,登时多了几分光彩:“老前辈,是你?” 第15章 客卿之徒 来人正是此前讨要酒菜吃的糟老头子,此间那糟老头子是看都懒得看陆慕一眼,只一门心思猛灌着手中好酒。 咕咚咕咚! 连灌数口,老人家抹了把胡子,然后打了个饱嗝,这才一脸心满意足地将酒坛给放了下来。 “小伙子,看你似乎在愁进内门那点破事儿?要老头子我说,这缥缈宗真是堕落了,奸诈之辈,可做圣女!仗势欺人之徒,亦可权倾宗门!你搁这儿跟他们较劲,实在是不值当!” 闻言,陆慕心头一紧,双眸也不由轻颤。 很显然,这老前辈是知道些真相。 他被挖龙骨之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而那南宫一家自知理亏,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宣扬。 一语道出真相,言语中又对缥缈宗充满不屑,这位老前辈,他到底乃何许人也? “一个破圣子继承人就能只手遮天了?瞧给他能耐得!” 老人家摇头,说话间往那破旧的衣裳里又是一掏。 说实话,陆慕还真有些担心,他会挫出一团黑泥向自己丢来。 可下一刻。 老人家手中多出了一枚漆黑的令牌,他随手丢给了陆慕,道:“拿着这个,去内门找一个子扶仲长的家伙,他会把你收到门下,给你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 子扶仲长? 内门有这号人物? 陆慕正沉思,就听那老人家是满声嫌弃地说:“这就没酒了?” “老前辈,不如与我一同前去火灶房,酒管够……人呢?” 抬头,人已不见。 陆慕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沉默半晌,这才缓缓起身。 夜色寂静。 在这广袤的外门之中,只能听见几声不知名野兽的低吼之声。 他瞭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山川河流,却是久久也回不过神。 这位老前辈,他到底是谁,他几度相帮,又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一夜无言。 次日,晌午。 缥缈宗,有三山九峰。 三大掌座执掌一山,九大实权长老坐镇内门,掌门位居中位,享无尽气运、供奉。 而在这三山九峰之外,却还有十二洞。 分别乃:困敦、赤奋若、摄提格、单阏(yan)、执徐、大荒落、敦牂(zang)、协洽、(tun)涒滩、作噩、阉茂、大渊献。 十二洞府,不属九峰,乃缥缈宗客卿、供奉居所。 其名下弟虽也属缥缈,但却只能算作挂名,不领月俸,不享宗门分配资源,一切只凭自我拼搏。 而陆慕在几经打探后,终是知晓,子扶仲长便居于单阏洞中。 单阏洞。 石门坚固,上有日月轮廓,门前有一池塘,莲花盛开,仙鹤成群,颇有几分缥缈仙气之色。 站在单阏洞门前,陆慕犹豫了很久。 今个儿他一大早便起床,一边打探子扶仲长的消息,一边也试图拜进内门。 可整个内门,上上下下无论是实权还是挂名长老,皆无一人愿意接纳于他。 若非如此,他也实在不愿意来这单阏洞。 “罢了,横竖都无人领进门,这供奉、客卿门下虽无法享受宗门分配的资源,但总归也好过外门吧?” 再三思量,陆慕终是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片刻过去,石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先生一脸奇怪地走了出来。 这先生年纪已年过半百,白须长眉,看上去颇有几分文人儒雅,却是并没有高人的气态。 “你找谁?” “晚辈陆慕,特来拜师。” 说话间,陆慕恭恭敬敬将那枚漆黑的令牌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先生接过,仔细端详。 “敢问,可是这令牌有问题?”陆慕疑惑。 “并不是,我只是在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令牌,又为什么会选择拜在我门下。” 那人收起了令牌,微微摇头,叹息道:“我乃缥缈宗客卿,子扶仲长,拜入客卿门下,从今往后,你就只能从缥缈宗发布的任务中获取修炼资源,你可想清楚了,再决定也不迟。” “我想得很清楚了,还望仲长老师收我。”陆慕哪里不知这其中利弊,可他能怎么办,纵使他夺得外门第一,王权一言,满宗拒绝,他一介外门也没有资格面见掌门,拜入客卿门下,实乃无奈之举。 “哎,罢了!” 看着陆慕那坚毅的眼神,子扶仲长沉默良久,这才在叹息间,道:“那我就收下你吧,随我进来。” 终于,拜入内门了。 这一刻,陆慕的情绪也无可避免地有些许兴奋。 只是片刻后,当他随着子扶仲长一起走了进去,他却不由得有些傻眼。 修仙之人,以修炼为主。 在陆慕的想象中,洞府之中应有蒲团、丹炉,甚至是灵兽圈养也毫不为奇。 可眼下? 排排书架琳琅满目,纸笔墨砚倒是不少,可却连一个玉瓶、蒲团也不见,反似一座大型书房,怪哉! “现在后悔,你还来得及,待拜了天地,你可真就是我门下的人了。”子扶仲长看出了陆慕的疑惑,开口略带沙哑的说着。 “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好后悔。”陆慕回过神,心知自己的唐突,随即便立马点头回应。 子扶仲长摇头,虽然那张略显老态的脸上尽是失望,可陆慕却能看出,他隐藏于眸中的欣喜之色。 片刻后。 两人来到一香案前,香案上无祖师,只有天地二字。 陆慕也不多问,接过香,便摆了摆,随后又向仲长老师敬了一杯茶水。 简单的拜师仪式很快结束。 子扶仲长大喜,脸上终多了欢喜之色,他轻拍着陆慕的肩头,说:“你是我门下第二位弟子,今后切记好生修炼,莫要辱没了我缥缈宗单阏洞的名号!” “是,谨记老师教诲。”陆慕点头。 子扶仲长很是欣赏的打量着陆慕,犹豫片刻,道:“陆慕,展示一下你的修为,为师也好为你制定修炼方向。” 奇奇怪怪的要求,陆慕也不多想,只将自身淬体十层的气血提至巅峰。 下一刻,那庞大的气血之力喷涌而出,竟是当场将子扶仲长‘惊’了个倒栽葱。 “老师!”陆慕错愕,坐镇一洞之人,怎么会连自己这点气血之力也承受不住? “没事!太好了,你这修为已不在为师之下,为师倍感欣慰!”子扶仲长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尘土,脸上只有激动。 可陆慕却傻了眼。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子扶仲长,沉默半晌,方才弱弱地问出口:“敢问老师,您的修为?” “淬体十层。”子扶仲长笑意十足的点头,他看陆慕是越看越顺眼,有如此年轻且强大的弟子拜入他的名下,此乃上苍赐福! 而听见这话的陆慕却彻底的僵住了。 淬体十层? 他是忍不住的捂了捂额头,心中只想问一句:“老前辈,您老是给我找了个什么老师!您老确定没有介绍错人?” 第16章 绝地天通 子扶仲长察觉陆慕的疑惑,他也不恼,只随手从书架上,拿下本书,丢向了陆慕。 “修仙者之间的战斗,其实更多的是信息差的战斗!我知你心有疑惑,区区淬体十层,如何担当得起缥缈宗客卿一职?等你看完这本书,我想你就应该能找到答案了。” 陆慕抬眉,目光复杂,良久,这才在叹息间,点头道:“是。” 单阏洞,宽阔明亮,盏盏油灯辉映光辉。 陆慕作为子扶仲长的二弟子,也是分得一洞中房。 这房,字号冬藏。 房内布置简单,八步床一张,衣橱柜台、铜镜一面。 正门走进,有一蒲团,其四周有道道清晰可见的剑痕。 摸了摸剑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无上灵力,陆慕眉头紧皱,道:“这剑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却似蕴藏某种至理,难道是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 说这话时,陆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子扶仲长,可转念间,他却摇头。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子扶仲长的修为与他相近,又如何能留下如此玄妙的剑痕? “罢了,先不管那么多,看看老师给的这本书再说吧。” 不做多想,陆慕坐上了蒲团,轻轻打开了第一本。 此书无名,字迹也潦草,初时,陆慕不以为然,可随着他深入了解,饶是他也算见过些许风浪,他亦忍不住睁大了眼。 “这,这书中记载,也太全面了些吧?” 这本书,详详细细记载了修仙界各种基础理论知识。 第一篇便是介绍资质。 凡入仙道之人,大体可分金木水火土五大灵根。 灵根越是纯粹,资质越佳,单灵之身,往往比双灵、杂灵根之人,更容易吸纳天地灵气!然,大道四九,双灵、杂灵根却又有机会异变,化作光暗雷风等特殊灵根,正是遁去有一,一线生机。 而在这五大基础灵根之上,又有阴阳二道,混元一体。 传闻中,灵云大陆十大圣体,便是混元一体之资,十大圣体不分前后、高低,其威鬼神莫测,难以度量。 而蛮荒圣体,赫然就在这十大圣体之列。 “好厉害,书中言,蛮荒圣体修炼速度奇快,注重肉身,以力成道!我觉醒圣体已有数月,也不过才堪堪了解到这么多,而这本书却用寥寥几字便解释了清楚。” 此刻,陆慕已是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能将这些辛秘撰写成书,单是这份渊博的见识,便足以担起客卿二字。 翻开第二篇。 陆慕原本以为他已足够重视子扶仲长,可仔细看了一番后,他却依旧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这第二篇的内容,比第一篇有过之而无不及,竟是一整篇修仙法技的详细分类,以及各种法技大致应对之法。 比如,土系法技,注重防御,破坏力稍显不足,速度更在诸系法技之中慢人一步。 若遇精通此道之人,当以灵动身法斗之,不可硬撼。 再比如,雷系法技以破坏力与速度著称,但修炼雷道之人,通常因雷法入体而肉身孱弱,可攻本体,亦可胜之。 “这一篇,几乎囊括了九成修仙之人的手段与应对之法,老师,您也实在是太令我感到惊讶了。” 陆慕欣喜,继续阅读了下去。 而后便是丹、阵、器三大道的一个阐述,每一篇都巨细无比,说是传世巨著也毫不为过。 不觉一天一夜过去。 陆慕终是合上了这本无名之书,心中对子扶仲长更已只剩钦佩之意。 这些内容,虽然并没有实质性提升他的实力,却让他的眼界得到了海量的开阔。 回想子扶仲长所言,陆慕只暗喜道:“能有此师,何愁无能?” 收好书,陆慕走出了冬藏屋。 扫视一眼,单阏洞内却并无子扶仲长的身影。 书桌上,放着饭菜以及一本书、一封信、几块灵石。 陆慕走了去,拿起一看,信中言:为师有事,不日便回,此书乃《缥缈道》练气篇,乃为师早些年与人做赌赢得,灵石可大幅加速你修炼的速度,你且好生修炼,勿念! “老师……” 眼神跳动,陆慕拿起了那宛如水晶一般的灵石,心中无比感激。 客卿弟子,不比宗门正统弟子,无分配灵石,这几块灵石想必是子扶仲长从他月俸中留下的,而他不过淬体修为,一年到头又能有几块灵石? “老师明明比我更需这灵石冲击境界,却将此物留给我,老师你放心吧,我陆慕定不会辱没单阏洞之名。” 自言自语,匆匆吃过饭菜,陆慕立马拿上灵石,回房修炼。 时光悄然,转眼,三天过去。 陆慕坐在蒲团上,周身气血已浑然凝练,那数枚灵石早已被他吸收一空,也正因为吸收下了这些灵石,他体内的力量也终是达到了巅峰。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压,那是他在积蓄力量,以冲击瓶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猛地睁眼,口中轻喝道:“给我破!” 气血之力,由下而上,直冲而起。 刹那间,似有什么被冲破了的声音,在他体内荡开。 那积蓄已久的气血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不断冲击天灵,随后由上而下,渐渐涌入于丹田之中。 道道气血之力似磨盘,旋转而开。 一丝丝精纯的灵力,渐渐由那庞大的气血之力,沉淀而下…… 良久,陆慕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他自言道:“气血化灵,气旋自开!终于重回练气了,接下来只要好生修炼,一步步扩大这一丝灵力,便可将这气旋,化作气海!气海大成,练气十层,借由此力便可冲击下一境界!” 淬体十层与练气只有一层之隔,可这两者之间却有着天差地别。 捏了捏拳头,陆慕能感觉到,此刻的他力量恐是曾经的十倍有余,这种自身修炼得来的力量,可比当日西门蒙武借由紫龙丹强行榨取身体潜力获得的力量,强上太多。 “想那外门大比时,我以淬体十层之力,全力一击方才击败那时的西门蒙武,倘若换到现在……他恐接不下我随手一掌。” 自信的笑容,挂上了嘴角。 陆慕很自信,他也的确有这份自信的资本。 “陆慕。” 门外,忽传来了子扶仲长的声音。 “老师,我在。” 陆慕收了功,起身便开门。 只见子扶仲长手中端着一碗饭菜,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走了来,口中说:“刻苦修炼是好事,但也别忘了吃饭。” “是。” 陆慕很是欣慰,他能感觉到,子扶仲长是打心底地在关心他。 “陆慕,你拜入我门下,也有几天时间了,为师思来想去,决定传你一法,此法威力强大,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示人。” 他正接过饭菜,就脸子扶仲长忽一脸正色地说道。 陆慕心有疑惑,什么功法,值得老师如此郑重? 不过他也不多言,只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在传授你这套法技之前,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可曾听过绝地天通。” “绝地天通?” 见他迷茫,子扶仲长微微摇头,此子修炼刻苦、悟性也高,但学识还是太过浅薄了些。 沉默片刻。 子扶仲长一脸深意地看向了那排排书架,不急不缓道:“传闻,上古时期,天地相连,以天桥相通,天地灵气无比充沛,人人皆可成仙,更有传闻那时有人曾一朝闻道,一日飞升。” 一朝闻道,一日飞升! 陆慕心中震撼,不由浮想,那是一个何等盛况的时代? “然而,也正因为这充沛的天地灵气,以至于那时之人不敬天地,自命不凡,总以自身神通越过天桥挑战天!” “天震怒,派出两大仙使,一名为重,一名为黎,他们一个手持万丈仙索,一个掌翻天大印,以无上之力,将天拉上了九天,将地按下了万尺!天地桥梁断开,天地灵气自那以后,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此事便称绝地天通……” 听到此处,陆慕不由好奇,询问道:“老师,按照您所说,岂不是后来之人都无法修炼?” “你问到点子上了。” 子扶仲长点头,目光中闪过赞赏,道:“自绝地天通以后,世间修士一代不如一代,人才凋零,险些断了传承!或许是重、黎不忍仙道断灭,在上古时期,人们忽然发现天涯海角有一天河似仍连接着天界,天河流淌之地,可化灵脉,残存的上古大能以无上之能,将那天河引流,分化凡尘,这才使得我们这一代人依旧可以获得灵气。” 原来如此。 陆慕默默点头,难怪南州一带,虽可修炼,可能步入练气之人却是龙鳞凤角,而这缥缈宗内,练气弟子多如牛毛,原来是受这通天之河灵脉影响。 “不过老师,您说这些与您要教我的法技,有什么关联吗?”陆慕回过神,心中疑惑更多几分。 子扶仲长也不墨迹,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泛黄书册,一边递给陆慕,一边郑重其事地道:“绝地通天以后,天地灵气随因通天河而得以延续,看似无碍,实则却有限,我传你这功法,名为《夺天剑道》,其意只有一字‘夺’!夺天地灵气,夺万物之机!修炼本如逆水行舟,不挣不夺,难成大道!” 第17章 夺天剑道 双眸,轻颤。 陆慕明白了,仲长老师之所以先告诉他绝地天通的故事,无非是想告诫他修炼的本意。 修仙者,看似顺应天道,实则却是跨过生死,逆天而行。 “《夺天剑道》么,倒是与我的个性很搭,我此生本欲逍遥,本想以真心待那良人,奈何南宫语嫣……” 陆慕低头自言,没有人看见,他那紧咬唇齿的面容。 良久,他这才抬起头,深深一拜,道:“多谢老师传道,陆慕谨记老师教诲,定不辜负老师一片苦心。” “很好!陆慕,我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你先好好修炼,灵石不足,你可随时给我说,为师一年虽然没几个俸钱,但灵石还是有些存货的。” 子扶仲长点头,满脸喜色。 闻言,陆慕却有些尴尬,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开了口,讨要道:“那个,老师能不能再拿点灵石给我。” 南宫语嫣,只要一想到她,陆慕的心,就是一阵刺痛。 他目前修炼速度虽已很快,但却还是远远不足矣追上她,思前想后,也唯有大量灵石,可助他一臂之力。 “我前几天不是留了几枚给你么?”子扶仲长疑惑。 陆慕小声的道:“用完了。” “哈!用完了!” 寂静的单阏洞内,子扶仲长的声音是格外悠远,他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置信。 寻常弟子,一个月也就能吸收一枚灵石。 即便是那些单灵资质的天才,也需十天左右,方能消耗掉一枚。 他离开才几天,陆慕是怎么将那几枚灵石吸收一空的? “你确定,你已经用完了?” “嗯。” 陆慕很尴尬,他这蛮荒圣体某种意义上就是一无底洞,无论是火灶房的灵食,还是老师给的灵石,根本就‘喂不饱’! 子扶仲长跟见了鬼一样,盯着那陆慕。 正如陆慕所想,他虽是客卿,但因修为低下的缘由,一年也没几个灵石。 再苦不能苦了徒弟,子扶仲长是这样想的。 片刻后,他这就起身,一阵翻箱倒柜,拿来一沉甸甸的锦袋,虽是肉疼,却也递给了陆慕:“省着点,这里有四十一枚灵石,你可别再三两天就给全霍霍了。” “谢谢老师。” 陆慕很是感激,有了这些灵石,想必他也能更快的冲击练气二层。 回房前,他忽顿了顿,转身有些疑惑地问:“老师,敢问您为何不用灵石冲击境界呢?” “为师早些年练功走火入魔,毁了根基,灵石对我已是无用,若能得天凤之血或六品玄化重生丹,重塑根基倒是有望重踏修炼之道……哎!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且快去修炼,为师还要看书。” 子扶仲长拿着一本古籍,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殊不知,就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陆慕铭记于心。 天凤,世间罕见,圣兽也。 六品丹药,更实属神丹,纵观整个苍蓝帝国,也没有一位六品炼丹师,更遑论其丹。 “老师待我如子,若来日有那机缘,定要取来。” …… 与此同时,缥缈中峰。 灵气缠绕,仙气飘飘,金銮大殿上,南宫语嫣慵懒地坐在那宝座之上,手中轻抚着一只小猫。 倘若子扶仲长在此,恐会大惊失色,以他的学识,定可认出,那看似雪白无害的小猫,竟是一只七品王兽。 整个缥缈宗,也只有掌门有一只王兽为宠。 而如今,她不过练气修为,却已得王兽,足矣见得,掌门究竟有多偏爱于她。 “禀报圣女,陆慕拜入了子扶仲长名下。” “哦,他居然选择了那个人?” 一位身材火辣的女弟子跪在地上,态度谦卑地说着。 南宫语嫣闻言,只淡然一笑。 子扶仲长,缥缈宗的奇人,乃传闻中的惊世之辈,可镇一宗。 但这只是说他的学识,他那修为,只怕随便一个内门弟子都能轻而易举撵着打。 “一个被挖了龙骨的废柴,跟着一个只懂理论的废物,这对师徒,属实有趣。” 南宫语嫣喃喃自语,说话间,摆了摆手,吩咐道:“不用理他,给我准备一下,我要去通天塔修炼。” “是!” 子扶仲长再怎么神奇,也终究只是一淬体的废人,在修仙界,实力为尊,他那点修为,一年到头也得不到多少资源,再带一个陆慕,不过只是徒增人笑料罢了。 若说从前,南宫语嫣或许还会有一丝担忧,毕竟曾经的陆慕是那么的耀眼。 但如今,她已是认定,陆慕已是彻底废了,否则,他又怎会选择上另一个废物呢? 她去一趟通天塔的消耗,只怕就够这师徒攒个百年了!如此,她又何必再去在意一个陆慕? …… 时光荏苒。 这日,风和日丽。 单阏洞外,莲花池旁。 陆慕以指为剑,演练着剑招奥妙,此时距离子扶仲长传道,不觉又已过去了半月有余。 《夺天剑道》,道如其名。 无灵根属性之分,只有一字要领——夺! 《夺天剑道》共分九剑,一剑更比一剑霸道!而他现在所演练修行的便是《夺天剑道》第一式! 剑指犀利,章法绝伦,他静如处子,动若惊鸿,一举一动间,散发强势威能。 而在他周遭,还有数枚灵石,那是他根据仲长老师藏中的《缚灵阵法》所布置下的小型聚灵阵,身在此阵之中可吸纳方圆数里的灵气,加快修行!正是暗合‘夺天’之道! 不过这小型聚灵阵对灵石的消耗,也是极为惊人。 此间方才不过半月有余,仲长老师给的四十一枚灵石便已只剩地上这几枚。 “夺天剑道,第一式,刹!” 突然间,陆慕眼神一凝,剑指猛地一荡,一道剑芒映射而出,剑气纵横,竟发出一阵破风之声! 嗡! 剑鸣之声,荡漾开来,平静的莲花池面,激起阵阵波纹。 陆慕收了招,转过身来。 下一刻,微风拂过,那横立于莲花池上的石雕却是发出阵阵沙沙之声,随后整齐裂开,似被神兵切割一般,切面光滑,骇人听闻! “第一式,成了。” 陆慕淡淡的自言,与此同时,那一池莲花却似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相继凋零,就连那稳固阵法用的灵石,也随之风化。 目睹这一切。 陆慕也有些心惊,难怪老师不许他轻易展露此法。 此法,意在夺。 周遭生灵、灵脉越强,此法越是霸道。 他的《夺天剑道》不过初成,便将这一池莲花的灵性夺了个一干二净,倘若大成之时,施展此招…… “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陆慕说着,捏了捏拳头,这半月以来,他虽醉心修炼《夺天剑道》,但其本门功法也没有落下。 《玉璋体》石肌境本已大成,吸纳了这些灵石之后,已开始向玉体境缓缓进发。 而他自身的修为,也已稳稳来到了练气一层中期,体内的气旋更比之前壮大了数成。 “蛮荒圣体还真是了不得,我本以为分心修炼《夺天剑道》,练气修炼多少也会落下些许,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瞧了圣体之威。” 不去刻意修炼《缥缈道》,仍有这等修行速度。 对此,陆慕已是非常满意了。 “陆兄弟,哎呀!可算找到你了,你拜入单阏洞也不给咱弟兄们通知一声,今个儿可要罚你三杯!” 此刻,那爽朗的声音忽就响起。 陆慕回头,却见张厨子是提着一饭盒走了来。 “抱歉,最近光顾着修炼了。” “别说这些,找个地儿,整一杯?” “当然!” 两人一道而行,去了那后山,寻得一清净之地,这便席地而坐。 许久不见,张厨子依旧是老样子,满嘴胡咧咧,却又热情洋溢。 他告诉了陆慕,自陆慕走后不久,他便已被提拔为火灶房管事。 得知此事,陆慕是大喜,恭贺道:“那可恭喜你了!对了,张厨子,你怎么不进内门呢?” 火灶房的伙食有多好,陆慕可是深有体会,他早就发现,张厨子等人的修为可不低,早已达到了进入内门的资格,只是压着不突破罢了。 张厨子抹了把嘴上的油,挑眉道:“进内门有什么好,我又不是你,整天就知道修炼!在那火灶房有吃有喝,长老生活也不过如此,我又干嘛急着进内门受苦啊!” 他这话说得,陆慕也是一愣。 转念一想,倒也释然。 人与人理念并不相同,有的人心怀天下,有的却是鸡鸣狗盗。 他陆慕身负血仇,可张厨子呢? 张厨子虽不思进取,但这话,属实也在理!他追求修为,张厨子追求生活,这并无不妥! “来,我们再走一个!” “喝,不醉不归!” 两人对视一笑,互相碰了碰酒杯。 就在此时。 “陆慕,你怎么还在这里,出事了!你老师被人打了,快回去看看吧!” 第18章 一巴掌 老师出事了? 陆慕心惊,立马起身,张厨子也不多言,收拾东西就跟着他一道赶了回去。 一路上,陆慕都沉着脸。 究竟是谁,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动他的老师? 他自打拜入缥缈宗,倒也得罪过一些小人。 但要说西门蒙武、何公博之流? 不是陆慕瞧不起他们,他老师虽只是一介淬体十层,但终究是贵为客卿。 就算借他们十个胆,他们恐怕也不敢公然对客卿下手。 至于王权? “不应该,王权要针对的人是我,以他高傲的性子,他恐怕也不屑对一个客卿下手。” 思前想后,无果。 陆慕只得加快了脚步,速速赶回。 单阏洞门外。 “仲长客卿,小女子这手缥缈剑法可还入得您眼?” “仲长客卿,小女子无意为难,您看啊,陆慕好歹也是南岸外门大比第一人,跟着您实在有些埋没,您就点个头,将其驱逐便可。” 隔得老远,陆慕便听闻一阵女子轻笑之声,他的双眸顷刻间颤抖了一番。 该死,竟然是她! 没错,此刻与他老师交手的人,正是缥缈圣女候选,千若烟。 她满脸轻笑,眼中只有玩弄之意。 子扶仲长年老体衰,修为也不强,如何又是那千若烟的对手? 在千若烟那灵动非凡的剑法之下,子扶仲长已是苦苦支撑,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可即便如此,子扶仲长的目光却依旧无比坚定,他是咬着牙关,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只要陆慕不主动离开单阏洞,我便绝不会驱逐于他!” 客卿弟子与正统传承弟子有些许不同,他们是有选择的机会,在学有所成之后,亦可转投他山他峰,对此宗门也是默许。 这也是为什么陆慕称呼子扶仲长为老师,而非师傅的缘由。 刚赶到的陆慕不由一愣,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他忽想起了他曾经对南宫家的誓言,他只紧握拳头,双眼有些泛红,心中默道:“老师,单阏不弃,我定不负单阏。” 念到此处,陆慕已是再无法坐视不理,当即脚尖一点,周身爆发强劲气息,欲与那千若烟拼命。 “特奶奶的,人活一辈子,难得疯狂,陆兄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紧随其后的张厨子在察觉来人是谁后,只短暂的愣神,也是在一声骂骂咧咧下,立马动起手来。 很难想象,一个身宽体胖的大胖子也有如此灵动的身法,一跃而起,好似鸿毛,实令人称奇。 “聒噪。” 巨大的压力,宛如泰山。 威风凛凛的公仆一步踏出,只一言,张厨子便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轰得趴在了地上。 陆慕只觉空气都仿佛凝固,整个人也是一顿,险些被压垮。 千若去清冷的眸子扫过二人,最终停留在了陆慕身上,明明是一张妩媚的笑脸,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危机。 “陆慕,别挣扎了,以你淬体修为,能顶住公仆的气势已值得称赞,但你若不知天高地厚,小心经脉破裂、筋骨寸断!” 一旁,子扶仲长双眸欲裂,愤然道:“千若烟,马上叫你的人住手!” 欺辱他可以,他已习惯遭人白眼。 但欺辱他弟子,他是一万个不答应! 随着他那怒喝之声,他已是将一身气血提至巅峰,手中更连连结印,一道道华光骤然升起,原本孱弱不堪的他,此刻竟隐隐令那千若烟感到了一丝畏惧。 公仆冷眼扫来,暗道:“好你个子扶仲长,为了一弟子,竟连万灵符阵也舍得祭出。” 子扶仲长,淬体十层,却贵为客卿,这并非没有道理的事。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堪称修仙界一本活字典,在这九天十地之内,鲜有他不知之事,纵使是掌座、掌门对此也是惊叹不已。 但这并非是他成为客卿的真正缘由。 万灵符阵,顾名思义,以秘法掌控万张灵符,同时进攻,其威力之强,纵使是公仆也需退避三舍。 曾几何时,他便是凭借这一招,荣登客卿,坐镇单阏洞内! 不过这一招有两个缺点。 第一、消耗巨大!万符引爆,所需的精神力极其恐怖,所消耗的财力也是骇人听闻。 而这第二么…… “太慢了。” 子扶仲长手印还未结完,回过神的千若烟眼中闪过不屑,只将那长袖一荡。 下一刻。 只听“哇!”一声,那裹挟着庞大灵力的长袖便已是轻而易举击飞了子扶仲长。 鲜血,从那苍老的嘴角渗出。 子扶仲长的身子骨都在颤抖,他躺在地上,只时不时抽搐,仅此一招,生死未知。 “老师!” 陆慕目睹了这一幕,他只觉脑海“嗡”的一声,一时间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千若烟摇头,一脸惋惜地叹息道:“子扶仲长,你可真是的,你也怨不得我家公仆对你下狠手了,谁叫你不自量力突然就使那杀招……” 话还未说完,她那张精致妩媚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震惊。 回眸看去,只见陆慕是顶着公仆的气势,缓缓挺直了腰。 青筋暴起,呼吸急促,体表攀起阵阵琉光,正是《玉璋体》全力催动的表现。 他眼中的杀意,不加任何掩饰,那冲天而起的煞气,更令千若烟在那恍惚间有种直面蛮荒巨兽一般的错觉。 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能顶着公仆的气势,一步步走来? 莫说千若烟,此刻就连公仆也是一愣,这种事根本就没道理!他一个淬体,就算是拼得爆体,按理说也无法动弹半步才对!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单阏洞外,荡漾开来。 那是陆慕一巴掌扇在了千若烟脸上所发出的声响。 这一巴掌打得,千若烟愣了,公仆也是错愕。 的确,如今的千若烟早已失势,不复曾经圣女候选的光芒,但她终究还是圣女候选,即便再失势,也绝非一介客卿子弟可以动! 公仆心惊,以至于收了气势也不自知:“公然对圣女候选掴掌,这小子,他是在找死吗?” 然而,陆慕却毫不在意后果,他顿感轻松的一瞬,立马揪起了千若烟的衣领,怒目道:“千若烟,我只说一次,道歉!否,不死不休!” 第19章 秘境 风,吹过。 带点尘埃。 烈阳照耀在陆慕的脸上,千若烟看着那张认真的脸,心中竟是一阵悸动。 下一刻。 碰! 公仆口一张,吐出龙纹刑杖,那闪烁华光的龙纹刑杖裹挟惊人力道,直直地击中了陆慕的外奇穴,当场便将其给敲晕了去。 黑暗袭来。 陆慕宛如溺水之人,不断坠落。 他努力的想要呐喊,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努力的想要挣扎,可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却犹如万斤黑泥,压得他动弹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 冥冥之中,他忽似听见了仲长老师与张厨子的声音,黑暗的天地,忽多了一丝光芒。 下一刻。 “啊呼!” 陆慕猛的坐起了身,随着眼前昏花的世界渐渐重叠、稳定,他终是看清了一切。 青灯长明,排排书架横立眼前。 不知何时,他竟已回到了单阏洞中。 “艾玛,陆兄弟,你可真吓死人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张厨子那大大咧咧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慕点头间,向四周望去。 “你准备一下十天后有一场秘境探索,这处秘境修为练气以上之人,无法进入,所以此次我宗派遣了一位练气大圆满的外门长老护驾。” 子扶仲长脸色有些发白,他递给了陆慕一把长刀,又道:“中品法器,玄炎刃,以妖兽鳞甲打造,攻击力很强,若注入灵力,更可释放出一道炙焰,也算是中品法器中的极品了。” 秘境,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去。 有传言,那是上古大能的坟墓,也有传闻,说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传承。 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秘境之中,机缘无数! 法器、灵器,甚至是超越灵器的重宝,也存在于秘境之中。 更有传闻,有人从秘境中获得了大量极品丹药以及功法传承,一夜间,便从默默无名之辈,成为了一方枭雄。 但机缘与危险是伴生而来,每次秘境出现,往往也都会带起一阵血雨腥风。 陆慕察觉到仲长老师眼中的些许颤动,他一边接过刀,一边问:“老师,这是千若烟给的对吗?听您说,这趟有外门长老‘护驾’,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趟南宫语嫣也会前往?” 子扶仲长不由一愣,他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不曾想陆慕心思竟如此缜密。 半晌。 “嗯,刀的确是千若烟给的,你也不用介怀,那丫头虽然人品不佳,但她的法器却是极品。”子扶仲长有些担忧地说着。 “明白。” 陆慕点头,不再追问,他可不傻,难得有一件不错的法器傍身,他又怎么会因为恩怨问题,而将此刀毁去? 至于南宫语嫣?看仲长老师的模样,他便可猜测一二。 “老师,那日我昏迷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能给我说说么?” “你,真想知道?” “当然。” “哎,张大福,还是你来告诉他吧。” 张厨子瞅着这墨迹的师徒二人,早就安耐不住性子了,闻言,立马是口若悬河,唾沫星子乱飞,将那日之事,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原来那日,陆慕被一招击晕后。 千若烟并没有为难子扶仲长,反是神态恭敬地给子扶仲长道了一句歉,她说:“仲长客卿,小女子方才无礼在先,这里是一枚二品回春丸,可助您恢复伤势,也算是小女子的一番歉意了。” 随后她便拿出了玄炎刃,然后知会子扶仲长,十一天后,缥缈宗将与其他两大宗门,携手进入刚出现的秘境,并告知子扶仲长,她已经给陆慕留了一个名额,叫他切记让陆慕前往。 再往后,便是张厨子吹嘘自己如何把陆慕扛回单阏洞,这一天一夜他又有多担心诸如此类的。 瞅着张厨子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陆慕忍俊不禁,摇头一笑,可他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犀利。 “千若烟,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时而强势,时而又真向我老师道歉。” 自言自语,陆慕抬头又看了眼仲长老师。 说实话,他对秘境可没有多少兴趣。 他现在不过练气一层,纵使蛮荒圣体霸道无比,配合《玉璋体》奥妙所在,寻常练气二三层之人也伤不得他,可就这点实力贸贸然前去秘境,那不就跟蠢货找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陆慕也深知,他若不点头,千若烟只怕定会再来滋扰,他无所谓,可他老师却经不起这折腾。 沉默片刻,陆慕是毅然决然的道:“老师,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准备一下。” …… 十天时间,一晃即逝。 在过去的十天里,子扶仲长每日都会抽出三个时辰,给那陆慕讲课。 此次秘境之行,前途未知。 子扶仲长所选择的内容,也是秘境之中各种门道,这也让陆慕是收益匪浅。 而余下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以外,陆慕却是全身心投入了修炼之中。 十天后。 这日,天有些阴沉,风儿也是格外的寒烈。 陆慕背着那玄炎刃以及仲长老师给他的包裹,大步赶到了缥缈山脚。 此刻,那缥缈山脚下早已聚集了大批人马。 在场每一位都是内门弟子中的精英,最低也有练气八层以上实力,陆慕扫视一眼,更发现三位修为达到练气十层的高手。 “看来宗门对此次秘境探索也是无比重视,单是气息外放的便有三人已达练气十层,这还不算那些与我一般隐藏气息的人。” 陆慕自言,心中略感惊讶。 而就在此刻。 “陆慕,你可让我好生苦等!” 伴随着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人影陡然出现于陆慕的身后,“轰”一声,突如其来的一掌直直得劈在了陆慕身上,虽未伤其身,却也逼得他向前踉跄了一步。 所有人脸上都多了些许惊色,一道道疑惑的目光也纷纷挪向了那身影。 “西门蒙武,他一个刚入内门的家伙,也有资格参加秘境探索?” “嘘,别乱说话,听说这家伙跟了王权师兄,为了给这家伙提升修为,王权师兄更赐下了三品丹药,我本来也以为这只是一个谣传,不过现在看来,西门蒙武竟已有练气二层初境的实力,传言果是不假!” 有几位弟子小声的嘀咕着,陆慕回头看去,眸中闪过冷意。 那些弟子说的不错。 如今的西门蒙武已是脱胎换骨,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天地灵气在他的体表环绕,气质空灵而又超然。 很显然,这家伙的的确确已达练气之境。 面对陆慕的目光,西门蒙武却是一笑,他抬手比划了一个抹脖的动作,阴狠地道:“陆慕,我们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第20章 微茫号 “初窥练气二层,这就是你的自信?” 陆慕淡淡一笑。 在场诸位师兄除了他二人,哪一位又低于八层? 西门蒙武以这点微末修为,便敢嚣张跋扈,实属不明智。 陆慕懒得理他,只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便转过身,大步走向了队伍中。 “无视我?” 西门蒙武龇牙,面目可憎,心中登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制霸南岸外门已有数年! 因为陆慕,他丢了脸面!也因为陆慕,他不得不进入内门,以求突破! 在外门,他拥有一言堂的本事。 在那内门之中,他却不得不低声下气,看人眼色!西门蒙武只认为这一切屈辱都是拜陆慕所赐! 如今他得到王权赏识,不仅在短时间内将紫龙丹副作用消除一空,修为更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陆慕,你给我站住!” 怒从心起,西门蒙武猛踏出一步,周遭灵力涌动,一道道雷光缠绕掌,威风凛凛,骇人至极。 “万雷惊天掌?” 陆慕瞥了眼,嘴角依旧是那淡漠的笑容。 《万雷惊天掌谱》乃庆云山,李长老成名绝技,分属玄阶下品。 施展之时,天地变色,万雷加持。 纵使万军来袭,也不是一合之敌,正是惊天撼地,万雷之相! 经过这些日子,子扶仲长的悉心教导,陆慕早已不是当初那刚踏入修仙界的小年轻,他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门道。 “万雷惊天掌很强,可在这废物手里,空有其势,雷力却外泄严重,还未施展便已伤己身,就这点水准,施展出来恐怕连黄阶下品法技都不如吧。” 陆慕想起了仲长老师的课程,那日,他曾询问子扶仲长,他所学的《大荒战法》与《夺天剑道》究竟属于哪一阶,而子扶仲长的回答却耐人寻味。 “果然,老师说得对,法技虽有高低之分,但真正决定法技强弱的还得是施法之人。” 摇头间,陆慕再次转过头了头,俨然一副懒得理你的姿态。 他这一番举动,彻底激怒了西门蒙武。 “陆慕,你这是在找死!” 一声爆喝,西门蒙武踏着那风雷般的步势,一掌劈来。 周围的师兄们见状,纷纷避让三舍,他们可不是担心受伤,而是不愿卷入这莫须有的他人之争。 即便有人皱眉,他们也在考虑到王权态度以后,选择了作壁上观。 “真是麻烦。” 感受到身后那强劲的气息,陆慕再次摇了摇头,平淡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目光。 下一刻。 碰! 他猛地回头,一掌对了上去,整条右臂攀上阵阵琉光! 雷光宣泄!琉光轮转! 两股强劲的力量互相碰撞,激荡起一阵剧烈的风浪! “他这是什么功法?” “这是《玉璋体》石肌境,乃灵武堂收录的《大荒战法》,此法无阶无级,只能勉强算作护身法技,且极其难修,他是怎么做到将这种残章废法修炼到如此程度?” 有人惊讶,也有眼尖的内门师兄认出了陆慕的门道。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脸上也皆是错愕。 万雷惊天掌何其霸道,陆慕以无阶废法中的护体之术,却能在那肆虐的雷光下,不落半分下风,这也实在太惊人了。 他们哪里又知道,陆慕为了修炼此法,可是将那火灶房大半年的存货都吃了一空。 光是那海量的灵膳食材,便足以让大部分弟子望而却步,更遑论他还有蛮荒圣体加持,两者相辅相成之下,能有此等威能,也是不足为奇。 “陆慕!” 西门蒙武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此刻的他已是青筋暴起,体内灵力更疯狂转动,周遭的雷势更强劲三分。 然而。 即便如此,陆慕依旧一动不动,嘴角甚至还挂着些许淡漠的笑容。 他还远没有使出全力,仲长老师有言在先:“此去秘境,危险重重,即便是本宗之人,也不可尽信!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无法预料面对天材地宝的诱惑,他人会做出何等选择!” 曾几何时,陆慕就因太过信任她人而失去了一切。 深谙此道的他,可不愿意这么快就把底牌全部公之于众。 “该死的家伙,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真正的本事!” 《万雷惊天掌谱》乃玄阶法技,西门蒙武资质一般,修炼时间也尚短,并不能很好掌控,为了不过度引雷伤身,每每出招,他亦需留下三分力以护他周全。 一招对下,久久也拿不下陆慕,被这么多师兄盯着,西门蒙武只觉脸上无光,他在咬牙间,眼神一变,忽阴狠地说着。 随着他话音落地。 雷光大作,劈得那山石都有些焦裂,空气亦是猛地一凝。 陆慕能明显感觉到,掌上力道凶猛了几分,整条手臂也渐有微麻。 “想拼命,但很可惜,你不配。” 陆慕淡淡的说着,浑身气势也缓缓上升,那蛮横的力道直压得西门蒙武的手骨都在“嘎嘎”作响,在场不少人都皱了皱眉,暗叹西门蒙武已是败了。 而就在这时。 “恭迎圣女!” “恭迎圣女!” “见过圣子候选!见过圣女候选!” 一众内门弟子忽齐刷刷跪下,朝着那苍蓝的天空拜了一拜。 陆慕抬眉,只见那云层之中,渐渐显现一艘巨大的船舶。 那船舶通体雪白,又似空中楼阁一般,精美绝伦。 船头左右,数十位长老脚踏飞剑,携手上百位亲传弟子,以剑护航。 在那船头上方,依稀可见三道人影。 陆慕仔细地瞭看了一眼,眸中登时爆发强烈的杀机,周身气势更不受控制地陡然攀升。 “哇!” 那是西门蒙武受不住力道,被击飞时所发出的惨叫。 可陆慕却完全不作理会,反是死死地盯着那船头,牙龈紧咬,铁拳紧握,怒不可遏自言自语:“南宫语嫣,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没错。 在那巨大的船舶上方,南宫语嫣犹如仙子一般,高站枝点。 那一身雪白的长袍,随风而动。 长发轻飘,眼神冷清,此刻的她,就如同至高大能一般,俯瞰苍生,视天下豪杰于无物。 在她左右,王权、千若烟陪同。 似感受到了陆慕的目光,王权率先低眉看来,他挂着淡漠的笑容,说:“千若烟,这是你安排的?” 千若烟也是一笑:“你不也安排有人?” 两人的谈话,引起了南宫语嫣的注意,她用那冷清的眸子,看向了陆慕。 再次看见他。 南宫语嫣的表情却是无比冷漠,完全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她只挥了挥手,下令道:“出发。” “好。” 船上,庆云山掌座点头,挥手间唤出船身核心,随着他指尖一点,一道蓬勃的灵力灌入其中,那巨大的船舶,也顺势破开云层,朝着远方进发而去。 微茫号。 缥缈宗上代掌门携手诸位老祖,采天外精石,取荒山龙骨所炼,其船身可撼天劫,更有一百零单八道阵法以铭文手段刻印其身,乃缥缈宗至高至上的重宝。 非大劫、大灾,而不可轻动。 陆慕看着那些各显神通追赶微茫号而去的内门师兄,他愤怒的眸子渐渐平静了些许,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深深的无力。 “能以此宝护送,可想而知,她到底获得了多少资源,我真能追上她修炼的脚步么?” 说到此处,陆慕的眼神再变。 他一步踏出,蓬勃的灵力涌动,坚毅无比,道:“不!不是追上!南宫语嫣,你欠我的我,我终有一日会亲手拿回来,不管是十年!百年!千年!这笔账,你终究是得还!” 第21章 赤血参 黄龙岗。 地处三山交界,腹中盆地,三面环山,因其峻岭似龙而得名。 山中常有虎豹豺狼,鲜有妖异之兽,乃一寻常凡人地界。 三日后。 陆慕追随着大部队的脚步,终是赶到了黄龙岗。 此刻,黄龙岗早已被万千修士以阵法隔绝,苍蓝色的结界,隔绝万物,常人是进出不得。 山中百姓也早已疏散,只剩一山野兽,无人问津。 “老师说的不假,秘境果然是这大陆上最难窥探的奇地,不似仙山洞府,不似大能墓冢,无法以风水之法演算,更无法推演天机确认其位。” 打开水袋,痛饮了一口,陆慕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瞭望了一眼黄龙岗外,那些临时搭建起来的草棚,不由地轻声说着。 这秘境无论是出现的时间或地点,皆是无迹可寻。 如此,倒也难怪宗门会突然派遣弟子前来探索,毕竟是机缘,谁又愿意放过? 而就在此刻,天空中恐怖至极的气息,仿佛要将那天都压垮一般。 紧接着,王权与千若烟御剑而起。 他们也不是去做争斗,反是男玩折扇,女秀身材,仿佛是在宣告主权一般,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 庆云山掌座飘向了半空,陆慕这才在那云层之中,看见了来人。 来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已是古稀之年,白发长须,仿佛一阵风都吹得散。 那女子却是生得动人,蜂腰细臀,蜂腰细臀堪称人间尤物,她穿着打扮十分奇怪,似是草木编织的裙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自然美的气息。 “倾乱红尘,一笑倾城,清幽谷掌门人,倾如雪,她怎么来了!” “飞星门,唐长老,此人成名多年,看来飞星门也对这秘境有些想法。” “实在是奇怪了,这秘境限制修为,清幽谷掌门来做什么?” 有几位内门师兄在轻声嘀咕,来人正是苍蓝帝国三大修仙宗门的另外其二。 陆慕有些好奇,走了去,不卑不亢,拱手问:“这位师兄,请问你们在聊什么?秘境开启,也算是一方大事,就算她宗掌门来了,也不足为奇吧?” 那几位师兄倒也客气,点头间便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清幽谷距离此地,少说也有三千里路程。 飞星门派遣长老,实属正常,毕竟两宗相距不远。 但,按理来说,清幽谷即便对秘境内的宝物势在必得,其掌门也犯不着不远千里,屈尊亲临。 “的确怪哉。”陆慕暗暗记下了此事。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里,云层上方三大宗门代表似已商定出了结果。 随着缥缈宗庆云山掌座大手一挥,那通天的结界也已破开一道口子。 “飞星门弟子听令,即可进入秘境。” “清幽谷弟子,进秘境。” 天空中传来了两道轻喝,其他二宗弟子符合条件的立刻起身。 南宫语嫣也在这一刻站了出来,她脚踏一柄飞剑,似君临天下的女帝一般,淡淡的道:“缥缈宗弟子,随我进入秘境!秘境变幻莫测,进去以后,第一时间寻找本宗之人归队,切记勿要单独行动。” 陆慕不言,只随着大部队,一步步走向了那苍蓝的结界。 裂口如天痕,威能骇人,依稀可见道道铭文,实属不凡。 步步走来,很快,陆慕眼前的世界便发生了些许变化。 平地自起风,风吹白雾起。 看不真前后,分不得方向。 一道道幽幽之声,犹如鬼哭狼嚎,令人不安! 幽幽鬼火,飘然而起,仔细看去,却又空无一物! 片刻后。 “这就是秘境么?” 风轻抚脸颊,陆慕的双眸亦有些许颤动。 迷雾散去,他眼前的一切,也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黄龙岗,本是一荒芜之地,只有靠山吃山的百姓生存其中。 而此刻,在陆慕眼前的却赫然是一座通天的宫殿! 宫殿豪华,盏盏明灯! 金碧辉煌,更隐隐可见那武士巡逻! 长河护城,人流涌动,俨然是一方他乡世界! 站在山头上,陆慕瞭望着那少说也有十里路程的宫殿,心中久久也无法平静。 “仲长老师,你千叮万嘱,你怎么就忘了告诉我,这秘境内部的世界,竟会是如此风景。” 感叹一声,陆慕终是回过了神,这才一跃而下,开始朝着宫殿进发。 不过,他却是误会了。 非子扶仲长不说,而是这秘境本就诡异莫名,距今记载,每个秘境皆有不同,有的是尸山血海,有的是光怪离奇,也有这般似人居住之地。 即便子扶仲长博览群书,号称修仙界行走的活古籍,也是无法判断秘境之中到底有什么…… 一路小心翼翼。 陆慕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于那茂密的丛林之中,他并未选择归队,更未曾选择与任何人合作。 宗门之中,王权当道,他可不信,王权只安排了西门蒙武一张牌。 千若烟他也信不过,此人明显是无利不起早,指望她会安排人帮他,不如指望王权会突然找他拜把子更合理。 更何况,南宫语嫣已经进来了。 让他归队,侍奉南宫语嫣?你还不如干脆抹了他脖子痛快点! 快步游走,陆慕的动作很是俊俏。 他与那些修仙弟子不同,他本就出生于凡尘之中,也早已习惯了凡人武林的争斗与追逐。 其他宗门弟子动辄以气驭剑,或是其他手段,从那上方招摇而过。 他却似一灵动猎豹一般,快速穿梭于丛林、平原,不曾引起半分瞩目。 “这是我先找到的!你还给我!” “秘境之中,强者为尊,小妹妹,哥哥我先谢谢你帮哥哥找到这赤血参,为了报答你,哥哥再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行出八里,眼见就快抵达宫殿。 不远处,灌木丛生的山丘之后,忽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陆慕皱眉。 英雄救美这种事情,他可没多少兴趣。 不过听见‘赤血参’三字,他却是顿了顿。 “《玉璋体》修炼需大量气血,根据老师的书籍中记载,赤血参虽是一品灵药,但若论气血增效,恐怕二品灵药也比不过。” 抬头看去。 天空中剑光不断闪过,隐隐更可闻一阵金器碰撞之声。 陆慕只稍作犹豫,便隐下气息。 眼下。 三宗弟子急速涌向宫殿,争前恐后,正是争锋之时。 与其浪费体力、灵力去争一个所谓的先后,不如先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山丘后,大树苍天,绵绵不断。 西门蒙武一脸贪婪的向那女子伸出了手去,那女子身穿一身紫色长裙,长发如瀑,一双明亮的眼中透露着恐惧,娇小的身子更不住的颤抖。 “这姑娘生得倒是水灵,难怪西门蒙武那家伙会猪油蒙了心,刚进秘境就竖敌。” 树杈上,陆慕双手环抱,完全没有任何动手的念头。 他不是童话故事里的英雄,也没有所谓拯救天下的圣母之心。 这里是秘境,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既然有胆进入此地,那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 陆慕目光扫去,果不其然,西门蒙武并非一人,在他身后可还跟着三位内门弟子。 这三人并未隐藏气息,其中二人应有练气八层巅峰,而剩下的那位身材高大,好似攀岩大山之人,恐已有练气十层。 这种级别,以陆慕目前的手段,还远不足以与之为敌,他可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女子,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竟要被西门蒙武那糠货给糟蹋了。” 陆慕摇头,站起身来。 探明敌我,此地也已没什么好留,不如再去其他地方逛逛,或许另有机缘也未尝不知。 “小哥哥,你帮帮我!”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令树下所有人都抬头看来。 陆慕一时间有些许尴尬,他本也无意争斗,只是,西门蒙武见了他,却登时咧嘴一笑,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兴奋:“还真是冤家路窄,陆慕,之前算你运气好,老子运功岔了气,这才让你险胜了半招!” “陆慕,现在!马上!立刻!给我下来,跪在地上,好好的给我忏悔!否则,老子并不介意让你尝一尝万雷惊天掌,真正的威力!” 第22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冷风轻拂,吹得树枝发出一阵沙沙声。 西门蒙武嚣张异常,他从来不认为他输给了陆慕,甚至方才陆慕一掌震得他几近昏迷,他也只自信地认为,那是他《万雷惊天掌谱》火候不到家,反噬而伤。 有人就是这样,他们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更不会认为承认自己的失败,他们只会将一切都归咎于他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那虚伪的自尊与莫须有的高贵。 陆慕不言,只将目光看向了西门蒙武身后的三人。 “想活命,就按照他说的做。” 身材高大的男子一步站出,练气十层的气势,犹如大山一般,直压而来。 这庞大的气势,直让陆慕是心神一颤,忍不住的暗叹:“这下可麻烦了。” 心思,快速转动。 陆慕的拳头,也渐渐紧握。 西门蒙武不足为惧,但其余三人实力却比他现在强太多了。 就算那位身材高大之人不动手,其他两位练气八层的弟子只需任意一人出手,陆慕恐也是连逃都难。 说到底,实力还是远远不足。 一时的寂静,让这本就凝重的气氛,更沉了几分。 “看来你是不打算束手就擒,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王权有令,你不可活着走出秘境。”为首的男子冷冷一笑,眼中只有戏谑。 敌强我弱,得想办法拖延片刻,再寻契机。 陆慕沉着声,故意问道:“杀我,你们就不担心东窗事发,宗门惩治你们?” 与他想象的一样,那壮硕男子当场大笑,指着他的鼻梁便讥讽道:“陆慕,都说你拜入了单阏洞子扶仲长名下,看来你是拜了个寂寞!众所周知,秘境独立于世,即便是掌门亲临,他老人家也无法探知其密!三宗弟子为争抢秘境机缘,本就你争我斗,你说我们在这里把你杀了,谁又会怀疑是我们做的呢?” 陆慕低下了头,好似崩溃放弃了一般,甚至捏起拳头,猛锤了一下那树干,直震得树叶是哗哗而落。 “动手。” 壮硕男子皱眉,他可不是西门蒙武这种废柴,看着那飘然而落的漫天树叶,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祥。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他两位练气八层的弟子立即一跃而起,向那陆慕抓去。 “诶?” “人呢?” 两人错愕,一手抓来,竟空无一物。 “废物。” 壮硕男子谩骂了一声,眼神一凝,猛就抬手,挥出一道风劲,打向了天空。 风浪震颤,惊得方圆百米,鸟兽飞腾。 下一刻。 只听“扑通”一声,陆慕已是径直摔在了地上,他紧捂着胸口,大口喘息,显然是伤得不轻。 “陆慕,我必须承认,你的确有点小聪明!你故意示弱,装出惶恐,然后当我们都以为你放弃了的时候,却以落叶为掩护,急速遁走!若是一般人,恐怕还真就让你逃了去。” 壮硕男子步步走来,抬起脚,便踩在了陆慕的肩头,他一脸冷漠的说:“很可惜,你我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不过都只是花架子,不堪一击!” “同门一场,我给你最后三息时间,想好遗言,我这就送你上路。” 差距实在太大。 对方连法器都没有祭出,甚至连法技也不曾施展,仅凭单纯的灵力差距,便轻而易举将自己重伤。 陆慕不言,心中只有不甘。 他一路走来,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玉璋体》石肌境,扛不住对方的攻势,随手一击都不行。 陆慕快速思索着,他现在只剩最后一招可用,可即便是那一招,若正面对抗,当真就能击杀练气十层吗? 咻。 突然间,一支利箭,划破天空,裹挟庞大灵力,直射而来。 那壮硕男子双眸猛颤,猛就一把抓了去,可那迅猛的力道,却直将他震退了数米,以至于双脚都在泥地上勾出深深的沟渠。 “吼!” “西瓦!” 灌木后方,传来一阵似人非人的声音,紧接着,十余位身穿铠甲的‘人’,赫然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秘境邪祟?” 陆慕喘着粗气,眸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抹惊色。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这秘境中的原住民,他们虽有人形,可在那盔甲下的躯体,却犹如猛兽邪魔。 脸颊扭曲,四肢干枯,不祥的灵力缠绕其身,阵阵黑雾不断向外轻飘。 子扶仲长曾经对他说过,秘境生物大致可分作四类。 妖异之兽、异人、无实的鬼魅、以及最为难缠的秘境邪祟。 秘境邪祟。 多为人形,却无人貌,周身环顾不祥灵力,它们与人族一般,可使用法技,也有临场突破的先例! 但这还不是最难缠的地方,最难缠的是它们甚至会如人族一样,布置陷阱、排兵布阵,尤其是那浑身缠绕的黑雾,对于人族而言,更是致命的毒气,只需稍稍吸入,即便是练气修士,十二个时辰内,若无大能相助,必殒! 陆慕原本以为,那宫殿乃异人所建,可现在看来,他却是大错特错! 此处秘境的危险程度,已是远超他的预期! “吼!嘎嘎嘎!” 一只秘境邪祟发出一阵磨牙般的声音,它似乎是这一支小队的头目,随着它那声音落地,其他的秘境邪祟瞬间爆发强劲气势,直冲向了以壮硕男子为首的三人组。 三人大惊,立马祭出法器,各施法诀! 一时间,战斗的余波是掀起阵阵飓风,吹得那风沙迷人眼,吹得那小树折了腰! “原来如此。” 陆慕笑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些秘境邪祟并非是来帮他,而是它们如人一般,察觉出在场众人的灵力波动高低。 看那些秘境邪祟战斗时所爆发的灵力,陆慕便可知,它们几乎都有练气六层到练气九层不等的实力。 “恐怕在它们眼中,他们几人便是我们这一行的首领,擒贼先擒王,拿下实力最高的几人,其他人自然也就会土崩瓦解。” 缓缓起身,陆慕脸上的笑意是越发浓郁。 这些秘境邪祟果如仲长老师所言,聪明异常,但很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可不是那几人的手下,准确的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 “陆慕,你休想要逃!” 都到了这个时候,西门蒙武依旧犹如一条癞皮狗一般,紧咬着陆慕,他眼见陆慕起身,立马一跃而起,周身爆发庞大灵力,伴随着那风雷涌动,竟是一招万雷惊天掌劈了来。 “谁说我要逃了?” 陆慕淡笑,侧身一步,猛踏而出,铁拳紧握,周遭天地灵气汇聚其身,手臂之上亦攀上了那流转的琉光。 一拳。 这一拳,陆慕毫无保留,拳劲宛若山洪倾泻,仅是激荡而起的风劲,便吹得那紫衣女子站立不稳。 轰! 西门蒙武疯狂的眸子,猛地一怔,只剩震惊,随后却是渐渐失了光泽。 直到这一刻,他方才清晰的意识到,他与陆慕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但很可惜,他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西门蒙武!” “陆慕,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弑杀同门,等回到了缥缈宗,我等定将此事上告宗门!” 三人愤怒,谩骂而起,可他们却抽不开身,只能疲于对付那些秘境邪祟。 “我就把你们刚才的话换给你们,这里是秘境,你们说,如果你们死了,谁又知道是我杀了西门蒙武呢?” 陆慕淡笑,不紧不慢,先是在西门蒙武身上一阵摸索。 片刻后,他眼中闪烁喜色,自言道:“有了!赤血参,品相倒是不错!不过没想到这糠货身上竟然还带着《万雷惊天掌谱》秘籍,只可惜,他那一套灵器宝甲并没有穿在身上,想来多半是被王权给收了回去吧?不过倒也无需遗憾,能得这玄阶下品法技,已是我幸!若这糠货真穿着灵器宝甲,我恐怕还没这么容易得手!” 收好了掌谱与赤血参,陆慕起身,看向了那以壮硕男子为首的三人组。 秘境邪祟的小头目立刻转头,虽因其扭曲面容无法看清它想表达什么,但陆慕也依旧笑哈哈的摆了摆手,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佩刀:“虽然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但,别紧张,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起码,现在不是!我这人有一个毛病,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能今天报的仇,我可绝不会隔夜!” 壮硕男子凝聚灵力,以手中法剑唤出一道寒冰,暂时逼退了攻上前的秘境邪祟,他有些慌乱地质问道:“陆慕,你想做什么!别忘了,我们是同门!我们理应同心协力!” “同门?” 陆慕冷笑,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玄炎刃,随着他灵力灌注其中,刀身之上亦攀上了一阵火光。 耀眼的火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格外清晰,那淡淡的冷笑,宛如恶魔的微笑一般,更令人感到一阵悚然! “你们欺我时,可曾想过同门?” “你们想杀我时,又可曾念及同门?” 话落,陆慕瞅准那些秘境邪祟进攻的契机,已然以刀为剑,直斩而下。 夺天剑道,第一式,刹! 周遭的天地灵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猛的聚集一处。 剑光,闪! 尘埃,起! 大树与岩石,轰然倒地!掀起阵阵尘埃! 秘境邪祟小头目发出了一阵似怒吼的怪叫,猛的抬手挥出一阵黑雾袭击而来。 陆慕却头也不回,瞬息间抽刀而去,借着尘埃的掩护,遁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陆慕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人,正如他曾经放出的豪言一言,下一次,无论是谁,他也不会留任何情面…… 第23章 清幽谷圣女 耳边,风声呼啸。 陆慕的速度,奇快。 他并没有朝着宫殿方向进发,反是朝着身后丛林快速奔去。 《夺天剑道》剑招强大,但也未必能击杀那三人。 陆慕嘴角缓缓上扬着:“只要能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那些秘境邪祟也够他们喝一壶!高手过招,瞬息定胜负,这一瞬间的分神,那位练气十层的家伙不一定会死,不过其他两人可就说不准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然间,天空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剑芒,剑气荡漾,犹如劈天之势一般,骇人至极。 陆慕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原本略带喜色的眸中,登时攀上了丝丝怒火。 “南宫语嫣!” 没错,引起这一阵骚动的人,正是他曾经的妻子,曾经挖他龙骨,抽他精血的‘挚爱之妻’! 在南宫语嫣的身边,还站着几人,他们以法御剑,不断击杀着那些疯狂涌上的秘境邪祟,远远看去,天空中坠落的邪祟就好似雨点一般,实在是惊人。 “好强的实力。” 陆慕咬牙,心中已有判断。 练气,虽可掌灵力,但终究只是初窥修仙大道。 按照常理来说,练气期御剑飞行,本就有些许勉强,而驾驭飞剑在那黑暗的天空上击杀大量秘境邪祟,这更是常人所不敢想的事。 “她的实力,起码已经练气十层了,其他人也不差,战斗如此激烈,这一行人却不见丝毫颓败之相,不简单。” 陆慕并没有观看多久,片刻后便继续前进。 南宫语嫣的实力,恐怕已是远超寻常练气十层,即便是当初的自己,只怕也难说胜她。 而在她身边的人,也皆非善类,同在练气十层,能胜他们的人,恐是不多。 不多时。 陆慕寻到了一处天然的山洞,他四周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外人、野兽后,这便一屁股疲惫的坐在了地上。 “呼!看来还得抓紧提升修为才行。” 自言自语,他也不耽搁时间,看南宫语嫣这一行人的架势就知道,她们只怕是想要用强杀进宫殿,这才引起了秘境邪祟疯狂的反扑。 虽然不知这秘境之中到底有多少重宝,但陆慕深知,如果真让南宫语嫣再得了这秘境机缘,只怕再见到她,她已然是突破了练气桎梏,朝着更高的方向进修而去…… 念到此处,陆慕早已盘腿而坐,取出了赤血参。 灵气缠绕,宛若鲜血的赤血参散发着迷人的药香。 “的确是好东西,只是不知,服下此物后,我是否能从石肌进阶至玉体?” 自石肌大成,他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能再做精进,看着那赤血参,陆慕只在自言间,便一口咬下。 清澈如甘泉的灵力,顺着喉管,缓缓涌入丹田,随后一股蓬勃的气血之力由丹田而升,朝着四肢百骸流动而去。 感受自身,陆慕立马将剩余的赤血参吞服而下,然后摆开了那奇怪的姿势,将《玉璋体》运转开来。 一个周天。 两个周天。 …… 天色,不知不觉,渐渐微亮。 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向了大地。 万物复苏,丛林中的野兽,纷纷发出了一阵啼鸣,一切都似如此的祥和,只有那漫山遍野的邪祟尸骸以及三宗弟子冰冷的尸体,证明着昨夜的惨烈。 山洞中。 陆慕睁眼,浑身气息猛地一凝,一道微风向四周涌去。 “练气一层圆满,差一些便达练气二层。” 一夜时间,他体内的气旋已是再次壮大数成,可陆慕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反是眉头紧皱:“《玉璋体》是怎么回事,我能感觉到,肉身已有所增强,可就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这一步,难道由石肌到玉体,还欠缺了些我所不知的么?” 《大荒战法》本就是缥缈宗灵武堂所收录的残章,陆慕左思右想,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决定回去问问仲长老师,看他是否知晓其秘。 “既然《玉璋体》暂时难有突破,不如抓紧时间,先看看《万雷惊天掌谱》吧。” 秘境危险,多一份手段,也能多一份保障。 陆慕收了功,盘腿而坐,正研究着《万雷惊天掌谱》,突然,心惊猛的一悸,喉咙一甜,嘴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了一丝血迹。 “这是?” 呼吸急促,似有什么积压在胸腔。 陆慕心惊,立马探查了一番自身的状况。 而就在这时。 山洞外,忽传来了一阵沙沙声。 “谁?”陆慕杀意十足的质问了一声。 “哎呀,小哥哥,不要吓人嘛!是我,昨晚上你救了我,你忘个了么!” 是她? 昨夜那位紫衣女子? 陆慕紧张的表情,终有所缓和,他方才探查了一番,已知晓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苍白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担忧。 在他胸腔之中,一股股黑气,似附骨之毒,驱之不散。 正是这些黑气,导致了他突然似行功岔气一般,呼吸困难。 “这黑气,难道是昨夜撤退时,不小心沾染而上?” 邪祟黑雾,致命之毒! 陆慕苦笑,仲长老师学识渊博,他所言几乎都已应验,眼下在这秘境之中,他又能去哪里寻大能来为自己祛毒? “秘境有阵法结界,现在撤退,未必就能顺利离开,再说天知道王权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求人不如求己,先试试看吧,哪怕只能压制些许,多拖些时间也好。” 此刻的他,心情无比复杂。 盘腿而坐,陆慕开始以自身灵力,试探性压制那积压在胸腔的黑气。 “小哥哥,你杂个嘞,脸色这么差啊!” 紫衣女子走了进来,她蹲在一旁,双手托腮,一双明亮的双眸散发着别样光芒。 “出去!” 陆慕轻呵,他现在连是否能活命都不得而知,哪里又有心思理会这陌生的女子? “不得行!你要我走也可以,你把我那个赤血参还给我,我就走!” 紫衣女子的口音很奇怪,似乎并不是苍蓝帝国的人。 陆慕不言,只一门心思压制体内那黑气毒物。 紫衣女子却歪头一笑,说:“你吃都吃喽,那你要负责还我一棵赤血参才行!小哥哥,我叫紫萱,你叫啥子嘛?” “陆慕,我只说一次,安静。” 猛的睁眼,陆慕眼中闪过凌厉杀机,他现在必须静下心神,否有性命之危,这叫紫萱的女子却喋喋不休,实令他不喜。 “好嘛好嘛!那我等等你嘛!” “嗯?” “哎呀,不要这么凶的瞪到我嘛,我不乱说话了,我先出去等你!” 紫萱吐了吐舌头,一蹦一哒的便走出了山洞。 鲜花采,蝴蝶追。 紫萱似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突然间。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紫萱的近前,紧接着,来人竟是单膝跪地,无比尊崇的说道:“圣女阁下,属下来迟,还请勿怪。” “烦不烦嘛,你个跟屁虫跟到我干哈子么,走走走,不要来烦我!” 紫萱双手叉腰,一边翻白眼,一边嘟起了嘴。 “圣女!此处乃秘境,规则压制,即便是您母亲也无法进入,属下虽只有练气圆满,自问还是能护您周全!还望您跟我走吧!” 黑衣人急忙开口,昨夜紫萱偷逃而出,早已是将他们急得满头大汗,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她,他是万不敢再轻易离去。 “哎呦喂,你烦死了!走开走开!我有人保护,你放心就好了嘛!” 紫萱说着,目光不由地看向了山洞方向。 少女初涉世,懵懂之心已是漾。 “这……圣女!您乃万金之躯,还望您……” “再说,我生气喽?” “我!哎!好吧,圣女,还请您收下这张传令符,只要您祭出此符,我清幽谷众人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救驾!” “滚滚滚!我晓得了,烦死了!” 打发了黑衣男子,紫萱悄悄地走到了山洞前。 她靠在洞壁前,偷偷地看着静坐运功的陆慕,眼神竟有些迷离,她说:“好辰投(好英俊)的小哥哥,昨晚上他救我的样子,更辰投……” 而就在此刻。 陆慕突然浑身一颤!周身一股气劲荡开,竟是当场将紫萱给吹得摔倒在地! 第24章 要变天了 “痛痛痛!小哥哥,你搞啥子哦。” 紫萱吃痛,轻喊出声。 陆慕睁眼,冷眼扫去,一言不发。 可他的嘴角却难以掩饰地挂上了一抹喜色。 天知道有损于,而补不足。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生命的奇迹,总是出乎预料。 他没有理会紫萱,只抬手捏起了拳,气随心,心随意,念动之间,一道黑雷闪烁拳锋! 随手一荡,石破天惊! 炸裂的石屑,漫天飞舞! “蛮荒圣体,号称十大圣体之一,果然是鬼神莫测,难以度量!” 陆慕自言,再次抬眉间,心中对此次秘境之行,已是志在必得。 “小哥哥,你出来啦,你要走哪儿去啊!” “逛逛。” “啊?小哥哥,这里是秘境,危险得很,随便逛,很容易出事的呢!” 出了山洞,沐浴在阳光之下,陆慕听着紫萱的声音,忽露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他说:“我要的,就是‘出事’。” 秘境,自成天地。 这处秘境之中,有多少秘境邪祟部落? 这个问题,即便是三宗带队之人,也无法解释,他们更不会去轻易探查!因为秘境邪祟身负不祥黑雾,他们虽有能力斩杀秘境邪祟,却也不敢沾染分毫,如此,他们哪里又会去关心秘境邪祟聚集之地? 然而,此刻的陆慕却已是健步如飞,远离宫殿,在那地势复杂的山林之中,开始寻找着所有修士都避之不及的邪祟部落! 炎炎烈阳,高挂天空。 正午。 “终于,让我找到了。” 拨开茂密的灌木,并随手摘下了一颗野果,陆慕轻尝了一口,很甜,他看着那些似人非人的秘境邪祟,眼中更攀起了甜蜜的喜色。 秘境邪祟本就与人族相似,有强大的宫殿守卫,自然也就有稀疏平常的平常之‘人’。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部落,部落不大,炊烟袅袅,与那守卫宫殿的强大秘境邪祟不同,这里的秘境邪祟,整体修为也不过只有练气三层至五层之间。 它们看着那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族,一个个皆是一愣。 在这秘境之中,从来只有它们去寻找人族,还没有人族会主动来寻它们的麻烦。 “别乱叫,也别太惊讶!我知道你们或许听不懂,不过我还是想先说一句!” 陆慕一步踏出,不卑不亢,拱了拱手:“在下陆慕,先谢过各位的款待了。” 话落,眼神一变。 陆慕动了,脚跟发力,宛如蛮龙,直冲而上! 这部落中的秘境邪祟方才反应过来,它们在一位似是祭祀的指挥下,一个个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听而又古怪的声音,纷纷握起武器,杀向这个胆敢侵犯它们领地的陌生人族。 黑雾,宛如潮汐。 这些秘境邪祟明显不如守卫宫殿的秘境邪祟强大,但对付人族,它们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如此骇人的黑雾,纵使是人族练气六七层的修士,若无重宝加持,也需避退三舍,否,恐有性命之危。 刚赶来的紫萱是大口喘息,那高耸的峰峦上下起伏,紧张的小脸蛋更攀上了些许红晕。 “小哥哥!哎呀,我的天老爷啦,这么多秘境邪祟!小哥哥怕是遭不住了啊!” 紫萱很紧张,她是有些任性,但不代表她胸大无脑。 陆慕很优秀,但他的实力,明显是无法震散如此浓度的不祥黑雾。 明亮的大眼睛,闪烁担忧。 紫萱从腰间掏出了传令符,紧握手中。 她不想陆慕出事,没有太特殊的原因,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没有道理。 用她的话说,有的时候,就是简简单单一个看对了眼,就这么简单。 然而,就在此刻。 那不断涌动的黑雾,忽散了去。 准确的说,弥漫的黑雾,犹如池水被拔了塞,疯狂地涌向了那深不可见的深渊之中。 紫萱呆了,那明亮的大眼睛在颤抖,娇小可爱的脸蛋上,更只剩下不敢置信。 一众秘境邪祟虽因那扭曲的面容,而难以窥探其情感,可看它们那呆若木鸡的身子骨,也可知它们此刻究竟是有多么震惊。 黑雾的中心。 陆慕扬天,致命的黑雾,不断灌入他的四肢,而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犹如恶魔的笑容,直到最后一丝黑雾消失不见,隐入其身。 “痛快!” 一声轻喝,万物皆颤。 他缓缓的睁开了眸子,看向了那些秘境邪祟,只是眼神余威,却令这些嗜杀成性,宛若野兽的秘境邪祟纷纷拜倒在地。 “很好!” 陆慕笑了,他宛若王者,一步步走向了为首的秘境邪祟近前,随后一把从它脸上,撤下了那代表祭祀的面具。 “既愿臣服,那在下也就留你们一命!散了吧,别在这里碍眼,在下还需一个清净之地,歇息片刻,莫要再扰来扰我清净!” 这部落中的秘境邪祟如蒙大赦,纷纷低沉地嘶吼了一声,似是在诉说着某些拜别的话,然后这就遁入了林中,不知去向,只留那略显破旧的部落。 风儿,猛烈地拂过,吹得那竹篮,翻滚不停。 “你……你到底是哪个?”紫萱眼中浮现深深的震撼,问。 “我是谁?我名,陆慕,曾几何时,他人称我狂人。” 陆慕的声音,很轻,他并没有去解释,只迈着大步,便走向了一处茅屋。 而那刚刚退走隐藏于林中的秘境邪祟也听见了这一番谈话,它们也记住了这一名号。 自这一刻起。 这处秘境之中,大小部落中便开始流传出一个令秘境邪祟恐惧不已的故事。 传闻中,有一位来自深渊的恶魔,降临了此方秘境,他身高万丈,面如赤血,若是乖乖奉上修炼一身的不详黑雾,那便可得一线生机,倘若不从,满门皆屠…… 当然,这些事,现在的陆慕可并不知道。 他只抓紧时间,盘腿而坐,在那茅屋之中,将一身灵力运转而开。 时间,回到初时。 在那山洞之中,陆慕本以为已是难逃一死,他心中只有深深的不甘。 他还有太多事没有做完。 他不愿就此默默长眠,化作这秘境之中无名尸骨的其中之一。 原本,对于压制胸腔黑气,他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不试,必死无疑。 试试,或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一试之下,惊奇之事,发生了。 大道四九,遁去有一。 陆慕只觉胸腔之中那原本滞压难除的黑气,忽似灵丹妙药一般,化作了丝丝精纯的灵力,涌入了他的丹田之中。 只是,这股力量却格外狂暴。 寻常天地灵气入体,需由奇经八脉、周身百穴运转周天,方可沉淀其身,最终化作自身之力。 而这股力量,却并没有这一过程。 陆慕深知,他急需一个宣泄口,否,恐有丹田破损、经脉破裂的风险。 一时情急,他忽想起了方才阅读了一半的《万雷惊天掌谱》。 《万雷惊天掌谱》共分三境:天声、惊雷、飞火。 西门蒙武修习多日,奈何资质太差,始终只停留于天声之境,雷声大,雨点小,只可唤雷加持,威力平平。 当时的他,也不容多想。 《玉璋体》修炼的是气血肉身,《缥缈道》意在缥缈,难以容纳狂暴之力,而那《夺天剑道》更为成熟,虽可夺天地之力加持剑意,却难控己身乱走的灵力。 他只得在那仓促间,将尚未修习的《万雷惊天掌谱》运转开来。 不想,不过一时三刻。 那狂暴的力量,竟渐渐平息,沉睡于丹田之下。 “原来如此,蛮荒圣体,容纳万灵,不分属性,任由你是金木水火土哪一行,它仍是照单全收。” “邪祟不祥,黑雾对于常人而言,那是毒药,可对于我而言,却是进补神物!只要提早运功,吸纳一体,便不会轻易遭受反噬之毒!但可惜了,我目前的功法中,除了《万雷惊天掌谱》以外,其他功法难掌其力,而这《万雷惊天掌谱》却又是我从西门蒙武身上夺得,轻易暴露,恐有杀身之祸。” …… 时间,回到现在。 茅屋中。 陆慕将那些黑雾吸收殆尽,周身气势猛地再攀一层。 “成了,西门蒙武至死,也不过方才修出一个天声境,不想我靠这狂暴的黑雾之力,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掌控第二境,惊雷!吸纳了这么多力量,就连我自身的修为,也已是突破至练气二层!” 抬手间,雷力加持。 陆慕感受着那狂暴异常,却又强大莫名的力量,再次抬头,看向了那缥缈的窗外。 看着那云朵翻腾的天空,此刻的他,嘴角亦是缓缓上扬:“此法,虽不便轻易暴露,不过如果是用在你的身上,我仍愿意一试!南宫语嫣,你得了我龙骨,得了那莫大机缘,以如今圣女之身,尽享一宗气运!只是不知,你又是否扛得下这《万雷惊天掌谱》第三境,飞雷?” 默然起身。 陆慕离开茅屋的那一刻,已是戴上了那本属于秘境邪祟祭祀的面具。 “小哥哥,你又要走哪儿去啊,不歇一哈么?” “与你无关。” “啥子叫与我无瓜啊!你个瓜怂,你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根赤血参,我是你的债主!” “我只说一遍,爱跟就跟,爱走就走,我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陆慕冷眼撇了下紫萱,随后微微向前倾斜,双脚猛的发力,化作一道黑光,瞬息间,便奔出百米。 “好烦啊!啥子人么!哼!” 紫萱郁闷得是一阵跺脚,然而,生气归生气,她却也很快追了去。 寂静的天。 渐渐攀伤了一层黑云。 远在宫殿门前的南宫语嫣挥剑斩杀了最后一只阻拦的秘境邪祟,她抬头看向了天。 一旁,外门长老神色恭敬,询问道:“圣女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只是感觉,好像快要变天了。”南宫语嫣轻声说着,迈开那修长的玉腿便径直走了去。 秘境重宝,她志在必得。 三宗之内,谁人若阻,杀之而快! 寂静的天空,雷云在不断翻滚,积压的怨气似难以承受一般,时不时便闪过阵阵雷光。 秘境,快要变天了…… 第25章 希望与破碎 时间,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实在没多少意义。 不觉,一月过去。 秘境外。 “一个月,真是快。”清幽谷掌门,倾如雪轻轻品了品茶,淡淡自言。 “的确,时间还真是快,一月过去,想来我们三宗弟子也应攻入宫殿,不日便可取得秘境重宝。”飞星门唐长老轻捋胡须,笑意十足的说着。 “哦,这么说,你们的人倒是先行探查过这秘境了?”倾如雪抬眉。 唐长老摇头,拱手道:“秘境危险,我恐本门弟子陨落,自然是有提前探查一二,倾掌门倒也不用太过担忧,根据我所知的消息来看,这秘境品级不高,守卫阵眼核心之‘人’,应该也只有练气圆满。” 秘境之中,机缘无数。 而这最为耀眼的机缘,便是镇压秘境的阵眼核心。 每一个秘境,阵眼核心品级皆有不同,不过迄今为止,无论是哪一处秘境的阵眼核心,其品级皆在灵器以上! 两人款款而谈,唯独缥缈宗庆云山掌座一言不发。 他默默地注视着阵法结界,这结界只是阻碍他人,防止狼子野心之辈入侵而立,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可在那结界后方的秘境规则,却是连他也无法踏入。 良久。 “唐长老这家伙,还真是自信,这秘境若真只有练气圆满的‘人’镇守,以南宫圣女之威,恐是早已夺得阵眼核心,哪里又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庆云山掌座低声自言,心中已是莫名的有些担忧。 与此同时。 秘境之中,宫殿深处。 此地,别有洞天。 五彩琉光宛若天幕,百万石兵威风凛凛,赫然是一处界中界。 三宗领头之人,早已是攻入此地。 可此刻,即便是强如南宫语嫣,也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圣女,它们又要发起进攻了,还请小心。” 缥缈宗外门长老神色警惕,轻声说着。 南宫语嫣不言,只立马挥手,唤出了一把极品灵器飞剑,紧握其手。 二十天前。 她便已率本宗练气高手,打入了此地。 原本,按照她所预想,不日便可取得秘境阵眼重宝。 只是,她做梦也没料想到,这秘境的危险程度,竟是如此骇人! 百万石兵,本是死物。 随着她们的到来,它们却活了过来。 至今为止,南宫语嫣也无法忘记,那百万石兵同时举兵所爆发出的惊天呐喊。 那是战阵之军!铁骑难挡! 更令她无法忘记的是那百万石兵之帅,那是一只秘境邪祟,毫无生机的秘境邪祟。 它高大威猛,似有十米身高。 周遭气势,骇人至极,只是一步,天地变色,震得她与一众缥缈宗顶尖练气高手皆是心神一颤,险些因畏而落了兵刃。 聚灵!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练气以上,聚灵境的秘境邪祟。 秘境规则限制,三宗弟子,无一人修为高于练气,即便有所领悟、机缘,在这诡异莫名的秘境之内,也无人能突破规则限制,进阶至聚灵。 面对这只聚灵境的秘境邪祟,她们没有任何人是一合之敌。 百万石兵,看似脆弱,实则也是不凡。 它们修为很一般,只有练气五层左右,可结成军阵,却可在一击之间,将她击溃。 败了。 南宫语嫣的心情,很低落,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恢复。 想她意气风发,以先天龙骨之资,拜入缥缈宗! 圣女之位,唾手便得,她这一路顺风顺水,更得无尽机缘、气运! 可纵使她有一身秘法、灵器加持,面对这百万石兵,她却败得是如此彻底。 “来了!它们来了!” 石板颤动,有人当即惊呼出声。 “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我提议三宗弟子当放下成见,携手抗敌!” “好!我清幽谷圣女不在,我以外门长老之身,复议此事!缥缈宗的,你们怎么说!” 两宗领头人,开了口。 三宗弟子也在这一刻,祭出了法器,面色紧张的盯着那些步步紧逼而来的百万石兵。 南宫语嫣抬起了那清冷的眸子,她瞭望向石兵后方。 聚灵邪祟似有所感,发出一阵磨牙般的声音。 很奇怪。 明明没有任何人听得懂,它到底在说什么。 可在场所有人却都知道,它是在嘲笑她们的无能,嘲讽她们的弱小。 “你笑我无能,我笑你太狂。” 南宫语嫣的眸中,忽闪过一丝怒色。 她自问,天之娇女! 她,龙骨加身,当享一世气运! “缥缈宗弟子听令,随我杀敌,杀它们个片甲不留!” 说话间,南宫语嫣已是一跃而起。 其他两宗领头人见状,纷纷摇头叹息,这南宫语嫣,性子实在高傲,都到了这紧要关头,怎么还是不愿商谈! 剑光,舞动。 南宫语嫣并不理会任何人,她只想证明,她才是天的主角!她乃缥缈圣女,她当镇压一世! 这一剑。 天地变色! 空气猛地一凝,就连整个地下空间,也似有些许颤动! “无我剑意!” “难怪她会如此自负,此乃《缥缈剑法》至高一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南宫语嫣,你果是世间少有的天纵之才,竟能以练气之身,领悟此等剑意之招!” 听着下方那些人的称赞,南宫语嫣面无表情,仿佛这才是理所应当。 龙骨之秘,岂是他人可以窥见? 这一招,乃她最强一剑,她只将玉手一荡,那惊天的剑气便犹如山崩之势,席卷而去。 石兵阻拦! 然,只是轻触,却化齑粉! 施展出这一剑后,南宫语嫣的脸色却瞬间煞白,不得不坠落在地,轻轻的喘息。 强大的剑招,伴随着惊人的消耗,她本就连日作战,如今施展出此招已是勉强,哪里又还有余力再战? “有戏!这无我一剑,或能斩杀聚灵邪祟,众弟子听令,全力出招,势要为缥缈圣女杀出一条血路!” “飞行门弟子们,玩命的时刻到了,都给我特奶奶的不留余力,干了!” 无我一剑,威势之强,超乎众人的想象。 但面对百万石兵,也仍难有作为。 为了能让这一招,准确无误命中聚灵邪祟,三宗弟子难得一次出奇的合作了起来。 在这一刻,南宫语嫣就是他们的希望。 所有人都竭尽所能,将自身灵力宣泄而出。 风雷涌动,巨浪滔天! 这是他们生存的唯一契机,这也是属于南宫语嫣高光的时刻。 此战若胜。 南宫二字,当名扬三宗,传世歌颂! “嘎咕嘎!” 聚灵邪祟,突然一跃而起,速度奇快,顷刻间便越过了石兵阵线。 它要做什么? 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了这个疑问,它不借石兵消耗此招威能,却脱离军队,它难道是有心求死? 在这一个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欢喜了起来。 鏖战多日,今日,终可分胜负! 然而,他们的笑容,却在下一刻……凝固了。 聚灵邪祟一手抓去,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一般,那惊天的剑芒,犹如破碎的希望,顷刻间化作了漫天星光,消散不见。 完了。 彻彻底底的完了。 所有人。 包括南宫语嫣,他们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皆是跌落谷底。 受伤的人儿,紧紧蜷缩在墙角。 奋战的修士,呆若木鸡,甚至连手中法器滑落在地,也仍不自知。 很奇怪,邪祟面容谁也看不清。 可所有人都能‘看见’,聚灵邪祟,它似乎在笑。 一瞬间。 九环大刀劈了下来,毫不留情的一刀,仅凭那刀身罡气,便击碎了南宫语嫣身上灵器所散发出的护体结界。 聚灵邪祟,出手了。 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屠杀,这也是一场它在漫长岁月中所经历的游戏之一,而此刻,它已然是决定结束这场游戏。 咔嚓! 黑雷,涌动! 无尽的黑雷,似对邪祟有着天然的压制力一般,顷刻间,将那聚灵邪祟击退数十米之远,以至于它身上散发出阵阵硝烟的气息。 “小哥哥,你等等我嘛!我们都一连赶了好几天路了啊!” 第26章 夺宝 “圣女!” 清幽谷众人惊讶,其中一位练气十层的高手立马闪步来到了紫萱近前,单膝跪地,略显紧张的道:“圣女,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不远处。 南宫语嫣在众人的搀扶下,终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冷冷的看了眼紫萱,略带不屑自言道:“这位就是清幽谷的圣女?传闻中,她自幼被倾如雪收养,两人以母女相称,曾几何时我还当这是个谣传,现在看来,传言倒是不假!此女堪堪练气一层修为,若不是母女关系,她又拿什么坐稳圣女之位?” 话落之时,南宫语嫣已是转头,她心高傲,对于这种实力不济之人,她可不屑一顾。 她那清冷的眸子,只看向了那位浑身黑雷之人。 一击,震退聚灵邪祟,也唯有这等豪杰,方能引起她的注意。 “他是谁?” “好奇怪的家伙,他的面具……他难道也是邪祟?” 有人出声,面对这裹挟黑雷之人,在场一时间竟无一人胆敢轻举妄动。 很好奇。 那张古怪面具之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这位公子,那邪祟十分强大,我可助你一臂……” 南宫语嫣犹豫片刻,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去。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古怪的面具男子却冷冷的崩出一个字:“滚。” 南宫语嫣愕然,绝美的脸蛋上多了一丝怒意。 没人敢这样对她!自她成为缥缈圣女,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大呼小叫! “吼!” 秘境邪祟突然爆发一声怒吼,其声可震天,众人只觉飓风袭来,纷纷不由自主抬手挡了挡。 而那面具男子却是迎着怒吼,一步踏出,周身爆发一阵狂裂的黑雷! 雷光闪烁,不祥至极。 “这!这个家伙,也是邪祟!” “祭出阵法!小心,莫要让那邪祟,伤了我们的人!”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南宫语嫣也是后退了数步,若不是方才那面具男子帮衬了他们,他们此刻只怕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唯独清幽谷除外,那清幽谷的领头人神色复杂,转头间,恭恭敬敬小声问道:“圣女殿下,请问,你可知他到底是谁?” “小哥哥就是小哥哥,还能是哪个?”紫萱歪头,调皮一笑。 “还望圣女殿下明言。”清幽谷领头人更是疑惑。 紫萱却嘟起了醉,双手环抱,将那高耸的峰峦挤压得是令人瞠目咂舌:“哼!我都说了,那是小哥哥,你还问!再问,我打你屁股了!” 清幽谷圣女,得天独厚,独享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清幽谷的领头人是万万不敢得罪,眼见她是刻意耍横,他也只能闭了嘴,再不多言。 没错,那面具男子,正是陆慕。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本不过练气二层,怎么就突然有了如此威能,面对聚灵邪祟的威势,面无惧色,不退半步?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那日。 陆慕吸纳了黑雾之力,晋级练气二层之时,他便已是有所抉择。 南宫语嫣的修为,远超他当下实力。 即便不理会她,那守卫宫殿的邪祟,也动辄有练气六层以上。 无论是争抢秘境机缘,还是向南宫语嫣讨要‘利息’,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是难成其事。 “邪祟黑雾,对他人是毒,对我却大补。” 明确蛮荒圣体有吸纳黑雾进补自身的奇效后,陆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疯狂地寻找着秘境邪祟。 从一开始的边缘部落,到后来渐渐向内围进发。 每次吸纳邪祟黑雾后,他的实力,也都在短时间内,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这也幸亏他曾经步入了练气圆满之境,否,即便蛮荒圣体有吸纳万灵的能力,短时间内连续跃数层,也恐会有道心不稳,走火入魔的风险。 在过去的时间里。 紫萱看陆慕,也是越看越痴迷。 秘境邪祟,常人避之不及,而他却不断寻找! 她并不知道陆慕的目的,只一心认为,陆慕是在为民除害,以绝伦手段,除灭那些秘境邪祟,以保这秘境之中三宗弟子的安全。 “没错了!他拯救万民于水火,他就是故事里那踏着五彩祥云来接我勒英雄!我就说么,那天晚上他那一剑威力猛得很,他一定是故意隐藏了实力,像这样心怀天下,长得又辰投(英俊)的小哥哥,我老妈也一定很喜欢!” 少女总多情,紫萱打小就爱看各种传说故事,在这不知不觉间,她已是将陆慕当做了故事里那仗剑除魔的英雄,而她更不自觉幻想着她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 陆慕的实力,更得到了质的飞跃,只可惜,秘境邪祟身上的黑雾似乎并不能在短时间内重生,通过观察,他更发现每个被他‘夺走’了黑雾的秘境邪祟甚至还会虚弱上很长一段时间。 “真是浪费,他们杀了如此数量的强大秘境邪祟,倘若把这些邪祟都留给我,说不准,我也能冲击上聚灵之境吧?” 来回搜寻,秘境之中除了那些早已化作尸骸的秘境邪祟,一时间竟再找不到新的目标。 陆慕捏了捏拳头,感受着那几乎满溢而出的力量,终是向宫殿踏出了脚步。 “邪祟黑雾的力量,经过圣体转换后,十分匹配《万雷惊天掌谱》,如今的我已是掌握了《万雷惊天掌谱》惊雷之境,配合我这身练气七层巅峰的灵力,或也可一战。” 而接下来,这就发生了之前的事情。 秘境宫殿,早已被三宗弟子打通,一路畅通无阻的他,快速赶到了此处,抬手间便是玄阶法技,万雷惊天掌! 一个是全力施为,一个是猝不及防。 蛮荒圣体本就强势,陆慕虽只有练气七层巅峰修为,但所爆发出的威势,却丝毫不逊色于练气九层,配合着强大的玄阶法技,这才在瞬息间,压过了聚灵邪祟一头。 时间,回到现在。 面具下,陆慕咬牙,正面与聚灵邪祟对抗,即便只是这气势余威,也令他骨头都在嘎嘎作响。 很显然,正面对抗,毫无胜算。 “托大了。” 情况不太妙,陆慕也是苦笑。 他修得石肌,肉身强横,《万雷惊天掌谱》惊雷境,更可裹挟惊雷之势,破敌制胜!倘若对方托大,纵使练气十层,也未必就不能斩杀,这也是他为何敢以练气七层便来趟这浑水的缘由。 可这些手段,面对聚灵邪祟,却是不值一提。 “吼!” 聚灵邪祟再次咆哮,陆慕眼神一变,摆出架势,周身黑雷狂舞,暗道:“来了!” 可下一秒。 “诶?” 聚灵邪祟宛如一道狂风,与他擦肩而过,仅仅只是随身罡气便撕裂了他的黑雷。 可它却不曾停留,反是将那惊天怒火,宣泄向后方三宗众人。 “这是?” 陆慕愕然,石兵路过,也仍不理他,反是像在保护他一般,长枪对外,气势冲天。 “难道说是因为我这一身黑雷?” 抬眼,看着那南宫语嫣携手众人苦苦支撑的场面,面具下,陆慕嘴角不由缓缓上扬。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吸纳了太多黑雾,以至于周身灵力也裹挟上了那不祥的气息。 聚灵邪祟将他认作‘自己人’,倒也不足为奇。 “该死!那家伙是邪祟!” “本以为他是救星,结果却是一丘之貉,诸位助我!” 杀戮,开始了。 聚灵邪祟的强大,远非在场众人可以抵挡。 那南宫语嫣竭尽全力祭出一剑,却连聚灵邪祟的护体罡气也破不了,它只随手一挥,那宛若奔雷的黑暗灵力,便在顷刻间淹没了众人。 若非最后时刻,缥缈宗外门长老以秘法,燃烧寿元,救下了南宫语嫣,恐就这一击,她便将陨落于此。 “南宫语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陆慕偷笑,完全没有帮手的意思。 他很乐意看见南宫语嫣惨死,从她狠下心挖他龙骨那一刻起,他与南宫家就已然势不两立。 只是…… “圣女!” “清幽谷众人听令,就算是死,也要护圣女周全!” 清幽谷诸位眼中闪过决然,他们护在紫萱的前方,结成大阵,阵光闪烁金芒,可面对那不断涌来的黑雾,金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然而下。 陆慕能看见,他们的嘴角已然溢出血来,阵法链接,这是心神受损的迹象, 挡不了,他们撑不住太久,再撑下去,他们恐将必死无疑。 可他们却仍是死守阵线,一步不退…… 这悲壮的气氛,让陆慕眼神颤动了一下。 他从来不是故事里的英雄,谁死谁活,也不关他的事。 可这一刻。 “我说过很多次,爱跟就跟,不跟就走,你怎么就不明白,跟在我的身边,危险可从不会减少!现在好了吧,要死了吧?” 陆慕冷哼一声,转过身来,脚跟发力,直掀起一阵奔雷。 周遭靠得近的几尊石兵,顷刻间破裂开来。 而他整个人却犹如黑色流星一般,直奔向最里的方向。 那是一排白玉台阶,台阶高,高百丈。 其上,有一三丈龙椅,金玉镶嵌,气势不凡! 聚灵邪祟此前便是守护着此地,整个地下宫殿中,也唯有此地,没有石兵胆敢踏足。 “诶!那该死的邪祟是要夺宝!” “我们牺牲了这么多人,怎么能让一个邪祟把阵眼核心夺了去,诸位,快快施展法决,将他给拦下!” 三宗弟子慌了。 聚灵邪祟在短暂的愣神后,也是怒然转身,它嘶吼一声,百万石兵顷刻间便杀向陆慕。 漫天的法决,犹如烟花,璀璨而又惊人。 大地亦在颤抖,那数之不尽的石兵发疯似的发起了进攻。 陆慕已将自身灵力,提升至巅峰,隐隐约约,竟是险些突破至八层。 石肌加持,他每一步都踏破了玉台。 风雷随身,速度奇快!可即便如此,那追杀而来的各种力量,也依旧比他更快……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惊起。 庞大的力量余波,卷起无尽风尘,修为稍弱之人,皆被吹得是倒飞而去。 第27章 我有一剑,可斩贪嗔痴三念 风渐渐静了。 聚灵邪祟与那百万石兵,忽然停止了行动,它们的身体,开始渐渐虚化,伴随着点点华光,不知飘向了何方。 “秘境阵眼被夺了?” 南宫语嫣喘着粗气,抬眼怒视着前方。 尘埃散去。 破碎台阶,龙椅之上。 那古怪的面具男子,赫然坐在了上方。 “交出秘境阵眼,饶你不死。” 南宫语嫣的声音,很轻,可随着她话音落地,三宗弟子却纷纷向前迈出了一步。 杀意凛然的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 龙椅上。 面具遮挡,看不清真容,陆慕刻意压着嗓音,不屑道:“天下重宝,有能者得之,我想走,你们还留不住我。” 话落,他身形一闪,竟忽然似消失了一样。 “身法的确不错,可惜,还是不够快。” 飞星门人一跃而起,他们本就以速度著称,苍蓝帝国内,若飞星门自认身法第二,那么绝无他宗,敢自称第一。 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锵”响。 面具男子已是被那三位飞星门人围攻而下,下方众人谁也不愿放过这良机,有人掐起了法诀,有人祭出了飞剑,势要将那陆慕击杀在此。 “小哥哥!”紫萱很紧张。 面对这等攻势,陆慕已是避无可避,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瞬间拔出了佩刀。 灵力灌注,横斩!惊人的黑雷,席卷而去! 众人无不避之,生怕沾染些许,中了那黑雾之毒! “蠢货,秘境阵眼已被夺,此秘境不需一时三刻便会解体消散,届时各宗大能自可进入,你们究竟是在怕什么?” 南宫语嫣冷喝了一声。 众人犹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 没错。 各宗大能,马上就会来了,即便沾染了邪祟毒雾,也有自家大能可以祛除,但若丢了那秘境阵眼……其罪难料! “你们不想要,我飞星门可不会放过!小子,不管你拿到了什么,今天,就请你连命也一起留下吧!” 飞星门的练气高手站了出来,他眼一怔,张口吐出一柄利剑。 剑势惊人,破空而来。 陆慕心惊,赶忙提起手中大刀格挡,只听得“哐当”一声,刀身裂开,飞剑更擦着他的肩头,直刺而去。 “什么!” “这家伙修炼的是什么护体功法,怎么会如此霸道!” “飞剑擦过,竟只留下浅浅的白印,此人不可留,杀!” 陆慕捂着那火辣的肩头,大口喘息。 方才他抢宝,众人急攻,虽未直接命中,余威却也令他五脏六腑是一阵翻腾。 如今,众人再攻,饶是他肉身蛮横,却也是有些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 “你们得干啥子!小哥哥明明救了你们,你们为啥子要打小哥哥啊!” 紫萱推开那阻拦之人,满目怒色地挡住了众人。 不解,她心中只有疑惑。 连她一个修为低下之人也看得出,方才情况如此危险,是陆慕以身犯险,勇夺秘境阵眼,这才导致聚灵邪祟与那百万石兵调转枪头。 如果不是他? 此刻,在场还能有人幸免于难? “走开。” 陆慕的声音,很沙哑,很冷。 他在喘息间,一把推开了紫萱,看着那些目光冷漠,杀意凛然的众人,面具下,他只冷冷一笑。 “秘境重宝,人人皆想得之,想要就凭本事来抢,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一句,我的剑下,可绝不留人。” 说话间,陆慕已是丢掉了那残破的法器,反是在那腰间一掏。 众人看得真,目光中闪贪婪。 那是一方玉玺。 白玉一体,龙头加持,方四寸,高三寸有六,其物周遭灵光流动,显然是一件了不得的重宝!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随着陆慕大手一挥。 方方正正的玉玺,竟在那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把利剑,紧握其手! “变化随心,神威莫测!” “众所周知,法宝可分法器、灵器,而其上更有宝、王、皇三器!能做到随心变化的宝贝,想必最少也是一件王器!” 有人出声,众人的目光,更是炙热了几分。 王器! 哪一件不是宗门至宝!若能获得一件王器,他们恐是自此一飞冲天!就算位封长老,也不无不可! 然而,即便如此。 一时间却也无人上前,他们只将陆慕团团包围,谁也不敢轻易踏出第一步。 “可笑,明明都想杀了在下,取得此宝,可却都担心群起而攻之!想要宝贝,却连这点胆量也没有……” 陆慕压着声,毫不留情的说着,紧接着,忽一把将手中利剑抛上了半空,道:“你们还真是废得可以。” 这一下,众人顿时慌了。 登时便有十几人一跃而起,欲抢那神兵重宝。 只是,就在这一瞬间。 “惊雷,起!” 陆慕微微向前倾斜,手中凝聚惊人雷势,猛就一掌拍在了地上。 那冲天而起的惊雷,直将刚冲上来的众人是震得七零八落。 紧接着,不待众人出招,他已是在抬手间,握住了剑柄。 “我有一剑,可斩三念,在下观诸位贪嗔痴凝而不散,那就送你们一剑吧!” 话落,剑光急闪。 《夺天剑道》第一式,刹! 周天的灵力,疯狂聚于一处,这《夺天剑道》本就是他强他更强,此间秘境崩散,这偌大秘境的灵气正聚散于空,经由陆慕这一剑聚来,其威,难测! 庞大的剑芒,似有百丈。 嘶天裂地,令本就已不稳定的秘境,颤动不已! “我的天!这是什么剑法!” “退!快退!” “不可能!这一剑的威力怎么会如此恐怖!” 剑芒,落。 山在崩,地在颤! 这一招的恐怖,已是远远超乎了众人的预料,众人大惊,无不错愕。 方才还步步紧逼,生怕对方逃了去的他们,此刻却犹如丧家野犬一般,仓皇逃命! 第28章 见鬼了 黄龙岗。 “这是,发生了什么?”庆云山掌座有所感知,心惊之余,已是察觉秘境正在溃散。 “有人夺得阵眼核心了么,也不知是我们三宗哪家的天骄。” 飞星门,唐长老举起酒葫芦,痛饮了一口,略带些许调侃地又道:“两位,我们苦等多日,左右也是闲着,不如就趁此赌上一赌,我就以十万灵石,赌我飞星门人夺得秘境阵眼。” 庆云山掌座不言,眉头紧皱,尽是担忧。 清幽谷掌门人倾如雪却是急,她一双美眸中攀上怒色,呵斥道:“老杂毛,谁有心思跟你对赌。” 说话间,她已看向庆云山掌座,两人对视无言,却是纷纷点了点头。 下一刻,这二人已是凌空而起,一步踏去。 “啊这!一个掌座,一个掌门,火急火燎个什么劲儿么!要庄重!” 看着两人踏破云层,急速而去的背影,唐长老是轻笑自言,眸中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讥笑。 缥缈宗、飞行门、清幽谷,三宗三门本就是针锋相对。 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不过如此猛烈的灵力波动,难道说是那守阵之‘人’濒死爆发?呵呵,我飞星门这次虽也派出了不少天骄,但你们可是连圣女都送了出来!一代天骄弟子,若真能还你们两宗的圣女,这笔买卖,也是划算至极!” 摇头,转身。 唐长老好似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完全没有帮手的意思…… 黄龙岗内。 随着缥缈宗庆云山掌座与清幽谷掌门人的强行降临,这本就已在破碎边缘的秘境也再也撑不住。 顷刻间,彻底坍塌、消散。 众人只觉眼前升起了一股迷雾,再回首。 宫殿消失。 茂密的山林,赫然取代了那种种奇观。 “萱儿!” 倾如雪从天而降,一把抱住了紫萱,再三查看,确认紫萱并无大碍后,她终是松了口大气,美丽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南宫圣女,秘境之中发生了什么。” 庆云山掌座紧随其后稳稳落地,长袍随风而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然而,南宫语嫣却不曾回答,反是转头,冷漠的道:“传令下去,全力追杀邪祟狂徒。” “是!” “是!” 缥缈宗弟子点头,他们自是知晓南宫语嫣指的是何人。 一旁。 那飞星门人只将手中折扇一合,点头间,拱手道:“缥缈圣女,追杀此僚怎么能少了我们飞星门,这一趟,我们飞星门人也是被他玩得有够惨的。传我令,发布逐星令,势要将那邪祟狂徒缉拿,他若胆敢反抗,杀,无赦!” “可是师兄,逐星令……” 有飞星门弟子开口,神色纠结。 逐星令,飞星门最高级别的通缉令,轻易不可出。 然而,不待他把话说完,那位飞星门人已是怒目回头,冷声道:“听不懂么?其他的你别管,我会向宗门禀告。” “是!”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位飞星门弟子哪里还敢多言,立马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宗已开口,作为清幽谷此行的领头队长,那位身穿黑衣的清幽谷弟子也是在犹豫间,张开了嘴。 秘境阵眼被一疑似邪祟之徒夺了去,作为同行宗门,卖个顺水人情也是极好。 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紫萱却睁着那大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愣将他刚想好的说辞给吓得是憋了回去。 清幽谷内,谁才是话事人? 有人会说,那定是执掌一谷之主,倾如雪。 也有人可能会说,这多半得数清幽谷那些闭关不出的太上长老、老祖。 然而,只有他们这些清幽谷弟子知道,整个清幽谷却是由那看似人畜无害、娇小可人的紫萱说了算! “萱儿,累了吧,我们回谷好么。” “不好,我还想逛逛!” “萱儿听话,你要是不跟娘回去,你那几位老祖爷爷可又要大发雷霆了。” “哎呀,才耍几天么,我还没耍高兴呢……要我回去也阔以,那老妈,你能不能把我们清幽谷宝库钥匙给我一下。” “好好!不就是宝库钥匙么,只要你听话,什么都好说!” 清幽谷弟子郁闷得想吐血。 看吧! 别人家的圣女,见了掌门,那一个个是乖巧安定,生怕惹得掌门不喜。 但搁他们清幽谷,掌门要带圣女回去,这还得连哄带骗! 没有人注意到,紫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却是偷偷的看向了缥缈宗方向。 她在寻找一个人,寻找那个令她欣赏不已,却又向来独来独往的他,只是她寻了半晌,却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南宫圣女,还请告知,秘境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庆云山掌座略感不悦,再次开了口,声音已是有些冷漠。 南宫语嫣抬眉,看向了那刚刚赶来的王权、千若烟二人,目光中浮现点点怨恨。 她也并非不懂审时度势之人,若是平日里,她倒也不至于对掌座不搭不理,只是一想到那面具男子,她便是忍不住红唇紧咬,怒从心起。 良久。 “秘境之中,我们遇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他似是邪祟,善使黑雷……” 声音很轻,可那怒意,却不加掩饰。 南宫语嫣将在秘境地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庆云山掌座。 当千若烟听见,那疑似邪祟之人,手持一柄蕴含火灵力的刀刃中品法器之时,她的眼皮亦是忍不住轻跳了一番。 秘境无常,消失以后,三宗弟子也没了理由,继续逗留此地。 在经过简单的人员清点以后,三宗弟子很快便收拾返程。 缥缈宗此行,除护送之人以外,共计派遣三十六位弟子进入秘境。 而归来之时,却只剩不过十四人,战损比例超过了一半。 绝大多数人都是战死在秘境地宫之中,那百万石兵,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幸存弟子的梦魇。 这在缥缈宗历史上,也属于少见的惨烈。 缥缈掌门有感,降下旨意,追封这战死的十二人,为缥缈十二英杰,位列内门天骄,其灵位,可进缥缈祠堂,受万世香火。 在这份死亡名单之中,陆慕,赫然在列。 对于陆慕之死。 有人哀,有的喜,更多的却是嘲笑。 “听说了么,那狂极一时的陆慕,战死在秘境之中了。” “你说的就是咱们南岸外门第一的狂人陆慕么!当然知道,要我说,就两字,活该!” “谁说不是!不过他倒也不亏,死了还能追封一个天骄!要知道,咱们缥缈宗的内门,那可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陆慕那家伙,不过是一介客卿弟子,连普通的内门弟子都比不了,这下是直升两级,越过内门精英,直接位列天骄,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位!” “天骄又怎么了?死人一个!哦对了,我还听说,秘境之中出了一个邪祟狂徒,青面獠牙,邪魅至极,以一己之力逼得三宗弟子溃不成军,就连圣女也是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 三日后。 缥缈宗,南岸外门,一众外门弟子一边忙着杂务,一边口若悬河地闲聊着。 追封天骄一事,如今已是缥缈上下脍炙人口的谈资,无论是内门外门,皆是夸夸而谈。 “这位师弟,你们刚才在说天骄?”此刻,一个男子突然走了来,他头戴斗笠,风尘仆仆。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们聊的就是黄龙岗秘境战死的十二人,他们现在已是被追封英杰,位列天骄……”外门弟子点头,笑意十足的说着,可话说一半,他整个人却僵住了。 其他几人见状,有些不解,本想追问,可当他们看清来人面容后,一个个却吓得是面如白蜡,大气都不敢乱喘一口。 而那男子却是淡然一笑,拱手道:“多谢。” 话落,人去。 看着那径直走向内门山道的男子,良久后,那几位外门弟子这才回过神,猛地大喊。 “鬼啊!” “妈呀!见鬼了!死人复活了啊!” 第29章 帝器碎片 陆慕大步走来,耳边皆是惊骇与震惊之声。 看着那些师兄弟们宛如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他却也只是暗暗偷笑。 《夺天剑道》强大非凡。 那日,他以此法,夺秘境灵气,一剑斩去,威力更骇人听闻。 但强大的术法,往往也伴随着强大的副作用。 《万雷惊天掌谱》以身驭雷,雷法加持之下,倘若岔气,又或者肉身稍弱,定会与那西门蒙武一般,未出招,先伤己。 而《夺天剑道》更甚。 夺,天地灵气。 聚,一剑之间。 庞大的天地灵气并非直入剑身,而是需以他肉身为载体,虽是一瞬,却也压力巨大。 习得此招以来,陆慕一共就施展了三次。 莲花池试招,丛林之中助邪祟灭敌,前两次,所夺来的灵气并不算太过夸张,以陆慕的石肌肉身,也是尽可抗下。 可这第三次。 秘境的溃散,灵气游走无主。 他将那庞大的天地灵气夺据于身的那一刻,他周身经脉就宛如那鼓胀的气球一般,若再多聚半刻,他恐将爆体而亡。 “要说这蛮荒圣体还真是超乎寻常理解,如此庞大的灵气灌入体内,结果只是稍微拉伤了经脉,那满溢的灵气更有不少被肉身吸纳其中,虽然至今仍还没有全部炼化,但能在那种情况下保得性命,这已是我之大幸。” 秘境重宝,人人贪之,陆慕可不相信任何人。 他刻意避开了宗门,只寻一清静,运功疗养,这才耽搁了些许时日。 回想着过去几天的种种,陆慕嘴角的笑容也是更浓三分:“耽搁了些许日子,还让我白捡一天骄之位,这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仲长老师应该也会为我感到高兴吧!” 念到此处,陆慕也加快了几分步伐。 随着他的归来,缥缈宗很快便再次骚动了起来。 “什么,他……他竟然还活着?” 千若烟呆若木鸡,手中茶盏不慎滑落,只听“哐当”一声,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公仆,良久,忽露出一道妩媚的笑容,略带轻佻的说道:“很好,那准备一下吧!废了这么多心思,才让这奴才顺利混进了秘境,也是时候让他为我做点事了。” “遵命。”公仆点头。 …… 另一边。 庆云山,王权手持一本玄阶法技,本是专注研习,忽听见那弟子来报,他冷峻的眉头却是一皱。 “她,知道这件事么?” “您是问圣女?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哦,那么圣女有何反应?” 合上法技,王权淡淡的看向了那弟子,相比较于陆慕,他显然更在意南宫语嫣。 “据我所知,圣女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只是……” 那弟子有些心虚,犹豫不决。 王权不悦,声威严厉,道:“只是什么?” “师兄恕罪!” 那弟子惊得,赶忙磕头,浑身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问,只是什么?”王权的眉宇间多了一丝杀意,他最不喜的就是墨迹。 那弟子哪里还敢隐瞒,当即颤颤巍巍的道:“只是圣女好像突然笑了,这不是我说的,是圣女的侍从说的!师兄,请您饶了我!” “滚。” 王权的脸,瞬间冷了,周身更攀上了一股莫名的杀气。 那弟子如蒙大赦,三叩九拜之下,这才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庆云山殿堂。 而此刻,王权却是缓缓起身,一脸阴沉地看向了窗外。 云,缓缓飘过。 今日的阳光,很是冰冷,明明是如此耀眼,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陆慕,你本应死在秘境,现在却回来了?呵!掌门追封你们为十二英杰,既如此,那就请你,坐实这英杰之命吧!” …… 风,轻舞。 落叶,如欢快的精灵,飘飘荡荡。 单阏洞。 大门紧闭,白色的灯笼,随风摇曳。 寂静的气氛,令人心情不由沉重三分。 陆慕匆匆赶回,连忙便推开了石门。 “我说了,最近不见客。” 子扶仲长的声音,很是冷漠,他没有回头,只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似在悼念某人一般,那本就孱弱的背影更似增添了几分沧桑,直让人有些鼻梁发酸。 “老师,我,我回来了。”陆慕愣了愣,深呼吸了口气,缓缓而道。 就是这一声简简单单的‘我回来了’,却令子扶仲长的身躯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慢慢地转过了头,那双深邃的眸中,充满了疑惑、错愕。 当他看清了陆慕的面容后,所有的情绪,皆在这一刻,化作了无言的喜悦。 良久。 “回来就好。” “嗯。” 亦师亦父,无需多言。 很多时候,很多感情,真的不需要太多言语。 大道至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饱含了所有的情…… 一个时辰后。 单阏洞内,肉香扑鼻,酒香四溢。 那是闻讯而来的张厨子,带着好酒好肉上了门。 席间。 推杯换盏,三人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把酒言欢,不说他事。 自始至终,无论是张厨子,还是子扶仲长,他们都没有去询问秘境之中的事情。 这份信任,也让陆慕是打心底的一阵感动。 能得此友、此师,不枉此生走一遭。 “老师,我有两件事,想要请教您。” 深思熟虑后,陆慕一边主动给子扶仲长斟酒,一边轻声说道。 张厨子瞪着那圆鼓鼓的大眼睛,满脸好奇。 子扶仲长却只淡淡一笑,点头道:“我想你是想问《大荒战法》修炼的问题,对吗?” “老师真是神机妙算,没错,我这第一个问题,便是关于我修炼的《玉璋体》一事,我已功至石肌大成许久,近来倒也有些奇遇,可无论如何,我却怎么也迈不出下一步,若老师知晓,还望老师解惑。” 子扶仲长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脸上却是多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一旁,张厨子见状,立马起身。 他人功法之事,不可轻窥,这也算是修仙界的一个共识,他张厨子虽然说话有点没大没小,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不用离开,他这《大荒战法》本就是灵武堂公开的残章,你顺便听听,倒也有好处。” 子扶仲长说着,看向了陆慕。 陆慕亦是点头一笑,张厨子也算自己人,对此,他可并无意见。 “那就不好意思了!旁听!感谢!”张厨子难得拘谨,可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拱手一抱,坐到了一旁。 到了这个时候,子扶仲长这才缓缓道:“《大荒战法》其秘难寻,即便是为师,也知之甚少,不过《玉璋体》前两境,我倒还真就有所耳闻,石肌,引天地灵气,以天地为炉,淬炼己身!意志坚定者,也需海量气血,方可大成,你能将此道修至大成,实属不易。” 说话间,子扶仲长瞥了眼张厨子,那似看穿一切的目光,属实让张厨子有些招架不住,以至于他只好尴尬一笑。 子扶仲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随即,又道:“石肌境,乃玉璋基础,然,《玉璋体》一道,却暗合五行阴阳之法,第二境玉体,所谓玉,亦属石,份属金土之道,以我阅历来看,你恐需寻一件金或土灵至宝,以此铸根,方可学有所成。” 听闻此言,陆慕恍然大悟。 难怪他肉身明明已隐隐有玉体之相,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铸体成功。 “那老师,请问需什么品级的至宝呢?”陆慕难耐,赶忙询问。 张厨子也是竖起了耳朵,虽然他并没有修炼这《玉璋体》一道,但多听点,总归没坏处。 子扶仲长沉默了片刻,略带愧疚地缓缓道:“后天灵物虽可铸身,但若你想在《玉璋体》一途长久走下,那恐需先天之宝。” 他学识惊人,放眼九天十地,也算是一号人物。 可这修为却低得令人发指,倘若他也有那通天的修为,哪里又会如此愁容,既是自家徒弟需要,他送出便是!如今,他除了这满腹经纶,却是什么也帮不了陆慕! 为师者,却无力助徒,子扶仲长心有所愧! “先天!我的妈呀!物分九品,先天之宝,起码得七八品以上去了吧?就算是后天土灵至宝,那起码也得有个五品起步,这得花多少灵石才买得来啊!” 张厨子惊呼出声,陆慕低头,心难免有些沉。 张厨子说得不错,不过他说的还是太客气了。 实际上,后天土灵至宝,最少也是六品以上,而先天土灵至宝,那更只存在于古籍传说,份属九品神物! 摇了摇头,陆慕只将此事暗暗记下,随即便大手一挥。 一粒金沙,闪烁道韵天光,缓缓的落在了石桌之上。 “这是?”子扶仲长心惊,不敢确认。 陆慕却毫不避讳,直言道:“老师!张厨子!此物正是黄龙岗秘境阵眼核心,唤名‘天星’,还请老师一观!” 秘境一行,三宗弟子皆知。 那秘境阵眼核心乃是一方可变幻随心的玉玺,殊不知,那却是陆慕掩人耳目刻意为之。 事实上,他所取得的重宝,本体正是这一粒金沙! 他人,陆慕避之,骗之,不屑与之交道。 可无论是张厨子,还是子扶仲长,他们皆以真心待他,对此,他自也是以本心还之。 能将这足以引起宗门争斗的‘天星’拿出,这就足矣说明,他对他们二人究竟是何等情义…… 时间,悄然流逝。 不觉,日落月升,新月高挂枝头,不知名的鸟儿站在那摇晃的树尖,扯着嗓子,发出一阵咕咕之声。 陆慕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子扶仲长的那些话。 “收起来!” “张大福,我子扶仲长只说一次,你今天什么也没看见!” 仲长老师非常的紧张,张厨子更连连点头,一声不吭灌下了一大罐酒,直言已经喝醉,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后来,张厨子离去后。 仲长老师才满心埋怨的嘱咐道:“此物,绝不可轻易示人!今天就算了,下一次,无论你跟对方有多熟络,也绝不可再如今日这般拿出!” “为何?” “你也读了几本书,你应知晓,灵器之上,亦有宝、王、皇三器,而在这三器之上,更有一种超越皇器,近乎仙人使用的帝器!倘若为师没有看错,你手中的‘天星’恐怕就是一件帝器碎片!你可知帝器碎片公之于众,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即便是缥缈宗,恐也会因此劫难,付之一炬!” 陆慕的眸中,浮现深深疑惑。 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却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老师,你修为只有淬体,却可知《玉璋体》修炼之道也就罢了,为何连帝器这种辛秘也一眼能辨出?” 陆慕并不是在怀疑子扶仲长对他的动机,只是深感不解。 或许,子扶仲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起码……他绝不会是一寻常淬体这么简单。 风,轻轻吹过。 吹起阵阵花瓣,迷人的芳香,在空气中旋转而来。 陆慕的眸子瞬间轻颤,他猛的坐起身来。 那冰冷的玉腿,却已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肩头。 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而下,将来人的身影,照得是雪白。 “陆慕,勇夺秘境阵眼,位封天骄,啧啧,你可真是让我越看,越是喜欢啊!” 第30章 丹经 陆慕眼中闪过错愕,心也在一瞬之间跌入了谷底。 她,竟知道了一切? 难道是张厨子告密? 面对巨大的诱惑,任何人都有可能会犯错,甚至背叛。 下一刻,陆慕脑海中忽浮现出张厨子那大大咧咧的笑脸。 他,真的是那种人么? 陆慕面无表情,一把捏住了床头的佩刀,沉声道:“秘境阵眼,你在说什么?” 清冷的眸子,扫视着他。 当她的眸子,落在那刀刃之上,千若烟的嘴角更渐渐挽起了一丝杀机,那轻柔可推的身子骨竟是散发出一股极其凶悍的气息。 在这寂静的黑夜下,她宛如一只嗜杀的猎豹,紧紧地盯着她的猎物。 气氛,格外紧张。 空气,也似在一瞬间凝固。 “哎呀!人家不过是在说笑啦,你这点微末修为,哪里又能接触到秘境阵眼呢?” 千若烟忽就一笑,笑的是花枝招展,风情万千! 可如此美景,陆慕却无心观看,他只暗暗松了口大气。 果然。 这个女人很危险,她果是在试探自己,倘若方才他稍有犹豫,等待他的,恐将是万劫不复。 此刻的他只庆幸,幸亏他早早便将‘天星’变化作玄炎刃模样,否则,以这妖女的心机,他只怕还真就瞒不过去了。 “这些东西,你拿好了。” 千若烟玉手一挥,随着一阵华光闪过,床头之上却是赫然出现了三瓶丹药、一套新的宗门制服以及令牌。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身为天骄,我宗自是会竭尽全力去培养,我呢,只不过是帮你把你该得的东西,要了来!仅此而已!” 陆慕不言,只微微扫了一眼。 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忍不住的一阵颤动。 淬体丹!练气丹!聚灵丹! 这三瓶丹药,乃是提升修为的神丹,倘若他在练气圆满之境,服下聚灵丹,更将大幅提升突破的概率。 缥缈宗有多少内门弟子? 其中又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困于练气圆满之境? 这三瓶丹药的价值,已是无需多言。 千若烟心惊。 她可不信陆慕不识丹药,不知这三瓶丹药的价值。 面对如此灵丹,却能表现得如此镇定,此子,心性实在不凡。 眼珠,转动。 千若烟再次恢复了那妩媚动人的模样,收回了玉腿,打着哈欠地吩咐道:“哎!好处你拿了,那么接下来,也是时候让你去帮我办一件事了。” 办事? 陆慕不言,他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奴才的身份。 千若烟可不会管他怎么想,她忽靠在他的耳边,声音酥软,轻声道:“此次秘境之行,我本是打算让你去混点宗门贡献,但你连半件有价值的东西也没带回,这可实在是令我倍感失望!不过也算你气运不错,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让你白捡了一个天骄之位!然而,很可惜,你只是客卿之徒,说到底只是挂名天骄,终究上不得台面,进不得中峰正殿!” “以你目前撑死不过练气一层的修为,想要面见掌门,几乎是痴人说梦!王权那家伙,对你也是虎视眈眈!所以,答应我,择日便去药峰百草园,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其他你就不用再操心!我想,你一定会答应,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对么!” 悦耳之声,芳香阵阵。 明明是香艳至极的场面,陆慕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威胁。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慕皱眉,不解,百草园,乃药峰种植灵草的药园,她让他去那里作甚? 面对这一番质问,千若烟的脸色,忽就冷了,空气似猛的一凝,那冰冷的气息,直令人头皮发麻:“让你去,你便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搞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我养得一个奴才,你还远没有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陆慕不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陆慕,你睡了么?” 门外,忽传来了子扶仲长的声音。 陆慕回眸间,却见花瓣飞舞,再看去,那千若烟竟已是消失不见。 “看来这妖女也是怕被人撞见,夜闯男人房,说出去倒也的确不太好听!” 陆慕淡笑,起身推开了房门:“老师,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 子扶仲长点头,走了来。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芳香。 子扶仲长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陆慕,心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用熏香?” 不过,他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坐上了桌前的太师椅,不急不缓,说:“此次你前往秘境,险些陨落,为师再三想来,却是深感愧疚。” “老师,您别这样说。” 陆慕开口,他却伸手示意他安静,随后拿起茶壶,自饮自斟,道:“我观你此次归来,气息似有些许暴戾,可是在那秘境之中,有所奇遇?” 陆慕心惊,同时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测。 想他归来,上至千若烟,下至外门众人,无一人察觉他的气息变化,子扶仲长却一语道出。 他这老师,绝非是寻常淬体这么简单! 想到此处,陆慕也不再刻意隐藏,只一步踏出,提起了些许灵力。 下一刻。 他周身瞬息间攀上了一层黑色灵力,那暴戾的灵力,仿佛黑色的恶魔一般,充斥着不祥与狂暴。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他周遭的家具却是宛如被风刃刮过一般,纷纷冰裂开来。 “你!” 子扶仲长双眸轻颤,他本以为陆慕是吃了某些天材地宝,现在看来,却是他猜错了。 如此暴戾不祥的灵力气息,哪里是天材地宝所致,分明是吸纳了大量邪祟灵力! 沉默半晌。 子扶仲长虽不知,陆慕究竟是如何以一人躯,容纳下秘境邪祟的灵力,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他子扶仲长的弟子。 “陆慕,你这灵力,狂暴至极,显然非你苦修所得,若不加以管控,恐将会影响你未来成就,甚至走火入魔,以至身陨道消,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如此,倒也正好!想要控制下这狂暴灵力,需以强韧精神力,而我门下有丹、符、阵、剑四绝,恰好也是主修精神!你可选一门,好生潜修,以期将你这狂暴的灵力,逐步炼化,以免生变!” 为师者,为徒操心,子扶仲长倒是真心对那陆慕。 只是听到此言,陆慕却顿感错愕。 他不解道:“老师,您不是传了我一门《夺天剑道》么?” “那《夺天剑道》并非为师所学之术,乃为师代人所传,好了,这个问题你就别多问了,你且选上一门,为师也好传你真正的传承。” 越听,陆慕越是疑惑。 他忽想起了千若烟那小妖女所言,他是不惧,但他老师呢? 不管他老师有何等本事,老师他终究也只有淬体修为,完全经不起那小妖女的折腾。 倘若他不去百草园,只恐老师有危…… 念到此处,陆慕再不犹豫,拱手间,便道:“老师,我愿学丹道。” 子扶仲长欣然点头,缓缓道:“选得不错,说起来,你那师姐当年为师劝了她几天几夜,她也不愿学着丹道,如此,倒也算是了却了为师的遗憾!” “师姐?”这是陆慕第二次听闻子扶仲长提及师姐一事,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师姐,他是打心底的感到好奇。 然而,子扶仲长却似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只在那点头间,道:“你且听好,我这丹道,乃仙裔所创,道可称圣,九天十地,均可去得!此道,名曰《丹经》!” “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坎为耳,离为目,艮为手,兑为口!借周天之势,顺八卦之明,然,明可名,道非名……” 声音,不大,却如天音。 陆慕静静的听着,恍惚间,却似有种莲花盛开,道法天降的感悟。 此道非凡,丹经可创。 陆慕谨记不敢怠慢,心中更是疑云重重。 他这老师,到底是谁? 区区淬体修为,却可知帝器辛秘,眼界超群,学识惊人,如今更传下这大道非凡的《丹经》一道…… 第31章 药童 一夜传道,受益非凡。 这《丹经》一道,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陆慕虽不太了解炼丹之道,却也曾听闻一二。 寻常炼丹之人,无非先天属火,以灵聚火,高深之人,可以秘法捕拿异火,再立丹炉,凝练奇丹。 但这《丹经》一道,却以口耳眼鼻舌,应照心肝脾肺。 心属火, 肝属木。 脾属土。 肺属金。 肺属水。 外修八卦,内修五藏。 不借外火,不限灵根,不用丹炉,只修奇道! 凝五行之道,五行聚火,阴阳可成,阴阳一成,大道自出!实乃世间少有之奇道! “老师,敢问,这《丹经》份属何等品阶?” 次日,清晨。 陆慕一大早起床,便欲先前往药峰,他不愿老师受到那小妖女的骚扰,同时也更需一安静之地,好生凝练自身这庞大的邪祟灵力,百草园,倒也的确是一安静之所。 临别前,他向子扶仲长提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然而,子扶仲长的回答,却令他倍感疑惑。 “修仙之人尽知,这世间之法,分天地玄黄四阶,殊不知,这以四阶分法,实属井底观天,我这家传《丹经》,并不在四阶之内,你且莫要再问,以你目前的修为,还是不知为好。” 家传? 一路走来,陆慕思绪却是不定。 子扶仲长的话很简单,可话中之言,却令他深思。 这世上,难道还有四阶之外的法? 这天地,难道还有天外之天? 老师言《丹经》家传……家传之法却神妙莫测,陆慕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苍蓝帝国之内,到底有哪一修仙世家,复姓仲长。 药峰。 山高云清。 阵阵白雾,盘绕其峰,霞光四射,似凡尘仙境,令人流连。 “我是陆慕。” 来到药峰山顶,陆慕推开了一栅栏,眼前是一片耕地,那耕地的老者只撇了他一眼,便冷漠的道:“听说过,千若烟那丫头求了老夫好几天,你就是新来的药童对吧?自己去换上衣服,今天要是耕不完这十亩地,你就别想吃午饭了。” “嗯?” 陆慕微微皱眉,看了眼老者身后,那里果是有一套务农的布衣。 要说这杂活,他倒也并不介意,只是这老者的态度,属实让他有些不喜。 “怎么,子扶仲长那老家伙没给你说过,来我药峰的规矩,不想干可以走,这里没人拦着你。” 老者抬头,满脸嫌弃,瞅着陆慕那细胳膊细腿,更鄙夷道:“就你这身段,我还怕你累死在我这灵田里呢!” “不就是耕田么,区区十亩地,你也莫要小瞧我。” 陆慕轻笑,立马上前换上了农衣。 这种低劣的激将法,对他自是没用,不过老者口中之言,却似对他老师很是熟悉。 能帮老师的朋友干点活,如果顺便还能了解一下他这位神秘的老师,陆慕倒也还真就没多大意见。 换好衣裳,拿起锄头。 陆慕心中也是有些傲气,他故意铆足了劲儿,想让这老者看看自己的本事。 只是…… “诶?” 他猛一锄下去,莫说掀个天翻地覆,那看似松软的土地,竟是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噗!哈哈哈!果然是个软脚虾!” 老者大笑,坐上了一旁,一边喝着葫芦里的水,一边是毫不吝啬地讥讽着。 陆慕也是不信邪,他紧握锄头,运转开《玉璋体》,周身渐渐攀上阵阵琉光,再次猛一锄头挥了去。 这一锄头下去。 只听“哐当”一声,终是被他狠狠地刨出了一个大坑。 “这!咳咳!” 老者大惊,他这灵田可不简单,乃庚金之土,点化而成! 倘若没有聚灵以上的灵力,又不懂其中窍门,那是绝无可能翻动一二,说是钢筋铁地,那也丝毫不为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是只用肉身蛮力,就硬生生挖出一坑,这肉身的强悍到何种地步,他难道是一个人形妖兽吗? “怎么样,我这软脚虾,还是有几把力气吧?” 陆慕擦了把汗,痛快的笑道。 老者满脸不悦,嘀嘀咕咕地说:“你小子,壮得跟头妖兽一样,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 陆慕偷笑,不过经此一遭,他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方才他走来,看这四周并无守卫,这老者翻动泥地也是行云流水,还当这老者是一普通农家人。 现在看来,他倒是有些小瞧他人了。 不说别的,就凭这看似破旧的锄头能经得起他这两下力道,这锄头说不得,恐最少也是一件法器。 陆慕不言,稍作歇息后,便再次举起了锄头。 有了先前经历,他这每一下都是全力而为。 酣畅的灵力,在体内快速流转。 一下接一下,看似是在锄地,消耗却不比大战一场低。 灵田之中,天地灵气格外充盈。 陆慕的蛮荒圣体,吸纳灵力本就快捷,这一消一回之间,却是令他倍感痛快,练气八层之境,也是更加的稳固了三分。 半日时光,一晃即逝。 瞅着陆慕那卖力锄地的模样,老者也是有些动容,他暗自道:“这小子倒是能吃苦,千若烟那丫头,总算是给我送了一个不错的药童来。” 念到此处,老者也已有所决断,他不急不慌,懒洋洋地吩咐道:“臭小子,锄地可不能用蛮!高举锄,以气驾锄,心念所动,巧劲发至!阳刚易折,我这地也不爱吃刚猛的劲儿,得一刚亦柔,刚柔并济!懂了没?” 陆慕高举锄头,身子轻微一颤。 一丝明悟,涌上心头。 他本就是聪慧之人,早已察觉这灵田的不凡之处,此间闻言,心中却是豁达。 老者满意点头,自言自语轻声道:“看样子也有点悟性,不过想当年,我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悟透这阴阳巧劲儿,你要是在三个月内能悟透此法,老夫还真能收了你,传你点真正的丹法。” 他正说着,一双眸子却猛地大睁。 只见陆慕缓缓睁眼。 刚猛高举,自然而落,手中锄头频繁点地,道法自然,灵动非凡! 那门前灵田竟是在顷刻间便松了土! “我!我没看错吧!” 老者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再看陆慕,心中只剩惊骇。 这小子蛮力超群也就罢了,怎么悟性还高得如此可怕!他真的是一个由外门转入内门的弟子?他确定不是宗门特招的天骄、圣子吗? “王八蛋,老子花了一年灵石!一年的月俸啊!陆慕,你给我出来,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今个儿就弄死你!” 突然间。 一个帅气的男子火急火燎冲了来,他站在门前,双目充血,仿佛与陆慕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可陆慕回头看去,却顿感疑惑,以至于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话:“你谁啊?” 第32章 算什么 “你问我是谁?你还敢问我是谁!” 男子咬牙,双拳紧握,周遭更攀起阵阵灵光,暴怒的气息,几乎化作实质,直掀起一阵微风。 “练气二层巅峰?” 陆慕很懵,他得罪的人倒是不少,但若说王权会再派一个练气二层之人来找他麻烦,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毕竟就眼前此人的修为,恐撑死也就西门蒙武的水准。 眼见陆慕如此,那男子更气得一步跺地。 华光惊闪,法器祭出,下一刻,男子头顶赫然悬上了一柄飞剑。 “陆慕,我花了一年的灵石,这才买到了药峰药童的职位,结果你倒好,一来就抢我的职位!你给我出来,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花灵石,买职位? 陆慕愕然,回头呆呆的看了眼那老者。 那老者却是躺在凉椅上,手摇蒲扇,闭目养神,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罢了,就当松松筋骨吧。” 陆慕轻笑,放下锄头便漫步走出了药园,他也不唤法器,只双手背负,轻声问:“你,叫什么,说个姓名,一会儿也好上路。” “狂妄!听好了,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文远志是也!记清楚爷爷的姓名,见了阎王爷,别忘了告诉他,你是死在爷爷我的手下!” 文远志暴起,法决掐,飞剑颤,剑化三光!当是惊人! 陆慕眼中闪过错愕,一动不动。 文远志的嘴角攀伤了丝丝喜色,他早就听人说过陆慕,心知陆慕恐也有练气一二层的修为,不好对付。 不过即便对方与他同为练气二层巅峰,倘若硬吃他这一剑化三的绝技,也是必会身受重伤! 然而,下一秒。 文远志脸上的笑容却猛的禁止,进而凝固,逐渐化作了恐惧。 嗡! 清脆的剑鸣之声,荡漾开来。 陆慕并没有施展任何法技,准确的说甚至连灵力也没有调动,只是一抬手,二指一夹,他这迅捷如雷的一剑,竟是被陆慕轻易而举的钳制住了。 剑身本体被擒,两道剑光擦肩而过,直掀起一阵激荡的风尘。 “呸呸!臭小子,你打就好好打,搞这么大动静,你是想呛死老夫么!” 后方,老者谩骂,可他的眼中却闪过些许惊色。 他暗自想道:“好恐怖的小家伙,半点灵力也不调动,只凭肉身,便能接下法器的攻势,虽然那只是一柄下品法器,但肉身接法器……南宫语嫣,你到底是给老夫送了一个什么样的小怪物来啊!” 直到这一刻,陆慕方才缓缓抬头,眸中已是没了嬉笑之色,反郑重道:“文兄,敢问家父是谁?” 咕噜。 那是文远志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悄悄运转灵力,却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回飞剑。 直到这一刻,他方才意识到,传言不可信! 陆慕这家伙,哪里像是客卿之徒,你就算告诉他,此人乃宗门培养的圣子,他也是不会怀疑啊! “家父……家父文二河!” 文远志大口喘息,目光中依旧充斥着深深的怒意,高声嘶喊着。 听闻此言,陆慕却是豁然一笑。 果然是他! 早些年,他曾在南州历练时,不慎中了歹人诡计,身中剧毒,又被江湖势力追杀一时,正是那南州四世家之一的文家二老爷,文二河暗中助了他一臂之力,这才让他有了喘息之机,祛毒疗伤。 方才他之所以错愕,也是缘起在此。 旧人之子,宗门再见。 虽是时过变迁,但陆慕却是由心的感到喜悦,他松开手指,正要开口,打算招呼文远志里边坐下聊。 然而,唤回飞剑的文远志却是快步急退,口中恶狠狠的喊道:“王八蛋,你给我记住了!这事还不算完!我今日没带够家伙,来日,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这……” 陆慕伸了伸手,最终却是拂袖转身,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 误会便误会,他行的正,难道还怕影子斜? 大步走回百草园中,陆慕再次提起了锄头。 若说初时,他是带着几分赌气心理在干这农活,现在却是打心底的认同此事。 灵田坚固,翻动灵田即便掌握了窍门,也需消耗不少体力、灵力,如今的他满身邪祟灵力,这一消一回之间,倒是正好能磨炼一下他那驳杂暴戾的灵力气息。 “臭小子,那家伙的事儿,我知道,我这灵田每个月都会来几个药童帮忙,但能干下这活的人,却寥寥无几!他应该是被人给骗了,来老夫这里可不需要灵石,只需要舍得流汗!” 老者突然出声,陆慕不言,只微微点头。 这灵田之下,似是蕴藏灵脉,灵气源源不断由田地之中升起。 若在此地修炼,虽不及聚灵阵中打坐修行,但却胜在无需灵石。 单就这一点,以是足矣让不知多少内门弟子趋之若鹜。 而就在这时。 百草园外,再次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陆慕笑着回头,自言道:“文远志这家伙,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重。 来人有不少,一眼望去,少说也有十余人。 他们修为不低,皆有练气六七层左右。 “陆慕,我们只问一件事,西门蒙武身在何处?要么,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要么我们就打到你服,再把你给带走盘问!提醒你一句,别想着逃,这是王权的命令,你已逃无可逃!” 为首之人身高四尺,面容丑陋,看似矮弱,却扛着一柄青龙大刀,一举一动间,灵力外放,白衣不染一丝尘埃。 “好丑的家伙,但他的修为……气海充盈,灵力外放,恐是已达练气十层。” 来着不善! 舔了舔嘴唇,陆慕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练气十层,他未必不可一战。 倘若他全力施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只是,他这一身灵力沾染太多邪祟黑雾,即便不使《万雷惊天掌谱》,也恐是轻易便会被人认出。 秘境阵眼,帝器之秘,此事倘若被人知晓,后患无穷。 但若不用灵力,陆慕属实也没把握能拿下对方。 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清楚西门蒙武之死,如此说来,那日在林中的三人,也有极大概率陨落消失。 “麻烦了。” 陆慕自言,心中快速思量。 那为首的小个子见状,竟是一步跃起,别看他身材矮小,身手却格外惊人,速度之快,仅是一阵风,便已闪身而至。 陆慕的眼神,变了。 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格外凶狠。 麻烦的人,麻烦的事,那就把这麻烦,彻底根除。 “滚犊子,老子这园子也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可以随意践踏的?” 骂骂咧咧的声音,骤然响起。 陆慕还未出手,那小个子却如遭重击,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在那地上是一阵滚,狼狈不堪。 “谁!偷袭我江本人!你难道没听见么,我可是奉了王权之命!” 小个子大怒,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怒目,祭出法宝,一时间灵力激荡,气氛更猛得一凝。 陆慕带着些许错愕,缓缓回头。 只见那吊儿郎当的老者是吊着一根牙签,脚踏草鞋,摇头晃脑的走了来。 “王权算什么东西,搁老夫这里大呼小叫,你就算把李晨风那家伙叫过来,老夫也照打不误!” 李晨风何许人也?乃缥缈宗,当今掌门人是也! 直呼掌门名讳?直言要揍掌门? 狂! 属实狂得惊人! 陆慕嘴角都忍不住的在抽搐,这一介种地耕田的老先生,难道身份地位更比掌门尊贵三分? 第33章 心火 左看右看。 毫无仙风道骨,一身市井之气。 陆慕不管怎么看,也感觉这老先生并不像那等身份尊贵之人。 然而就在此刻,刚刚还吆五喝六,态度张狂的众人却“扑通扑通”接连跪地,一个个浑身颤抖,冷汗直冒,显然是怕到不行。 “什么情况,就算这位老先生是长老级别人物,也不应该吧?” 陆慕更加疑惑。 仿佛为了给他解答疑惑似的,那跪地不起的江本是连连磕头,眼神中透露着无比的恐惧,颤颤巍巍喊道:“尘丹长老,是我江本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没发现您在这里,我该打,我错了,还请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放你娘的屁,老夫什么时候成长老了,别跟老夫提长老两个字,老夫听着就来气!” 老者,也就是尘丹老先生,那叫一个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 面对他这暴怒的姿态,小个子江本的头,放得更低了,陆慕能看见,这家伙被吓得,居然脸裤裆都湿润了几分:“尘老先生,您教训得是!放我娘的狗屁,我就是个屁!” “滚!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扰老夫清净!”尘丹老先生显然不耐烦,眼一撇,挥手间便道。 江本闻言,感激涕零,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后,这才与那同行之人,连滚带爬!仓皇而去! 看着那江本等人的背影,陆慕久久也有些回不过神。 “臭小子,还不干活,再不抓紧干活,今晚可没你饭吃!” “额,来了。” 轻声应答,陆慕转身,举起了锄头,他一边锄地,一边试探性的问道:“老先生,您这身份,好像挺不简单?” “别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问老夫是谁么!老夫什么也不是,现在就只是一介药农!话不要多说,事不要多管,问这么多,你当你家是卖锅的么!赶紧干活,别让老夫再催第三遍!” 陆慕点头,微微一笑。 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千若烟这小妖女为何会安排他来百草园,她恐怕也是早就受到了风声,这才将他安置于此,借尘丹老先生的庇佑,护他一时。 “不过这小妖女的目的应该不止这么简单,但不管怎么说,能安静些许时日,倒也极好。” …… 另一边,庆云山,云祥殿。 “废物。” 王权震怒,冷哼一声,一道剑光闪过,那跪在地上的小个子江本只觉头顶一凉,紧接着便疼得是龇牙咧嘴。 头皮,飞了。 鲜血,顺着他丑陋的脸颊,不断滑落。 可他却不敢叫一个痛字,哪怕牙龈咬碎,浑身颤抖,也一动也不敢乱动。 “滚吧,没我的命令,暂且不要再有任何行动。” 冷漠的眸子,一扫而过。 江本是重重磕头,这才抱着那满是鲜血的头,退了下去。 在他走后,一旁,一位打扮奇怪的侍从走了来。 之所以说奇怪,也是那侍从妆容所知,他身材娇小,只有五尺,脸上抹着厚厚的白霜,似是京剧小鬼一般,红唇妖艳,邪魅至极。 “殿下,您打算就此放过陆慕了吗?” “放过他?” 王权摇头,缓缓起身,周身的煞气,直逼人灵魂:“尘丹身份不简单,我如今尚未真正继任掌座之名,不可轻易招惹此人,但是!陆慕,他也别想轻活!” “尘丹老先生不是护他周全么,你我皆知,尘丹可不会管事,他总有一天会出来的,而当他离开尘丹那一天,那就是他消失的时候了。” 时光荏苒。 修仙岁月,漫长无比,时间对于修仙之人而言,毫无意义。 转眼,不知不觉秋冬交替。 半年时光,一闪即逝。 在这过去的半年里,陆慕极少离开百草园,每天便于那田间耕地种田。 内耗气血、灵力,外吸天地之力。 一内一外,静心调理。 他这一身暴戾无比的黑色灵力,也终是在这漫长的时间中,渐渐彻底平息。 每日耕地的消耗很大,尤其对体能的消耗更是难以度量。 经过这半年的耕地,陆慕的肉身,也再一步紧实了几分,只可惜,他仍没有踏入玉体,看来正如子扶仲长所言,想要真正修成玉体,也唯有寻那灵物至宝,方可铸成。 在这过去的半年里,陆慕也并没有闲着。 每天除了耕田、打坐、吃饭休息以外,剩下的时间,他几乎都用在了对《丹经》的修炼上。 《丹经》一道,实乃非凡,其中内容看似简单,实则晦涩不明,难悟其道。 绕是他资质惊人,对于《丹经》的研习,也是花了大量苦工,方才有些许成就。 这日,天气晴朗。 寒风轻抚,冬日的阳光即便再耀眼,也不如夏季那般炙热。 陆慕在那田间,盘腿而坐。 呼吸间,带起阵阵气流,仔细看去灵力缠绕于身,点点华光,甚是惊人。 倘若此刻那千若烟在此,定会惊掉了下巴。 灵力外放,充盈一体!这不正是练气大成之相么! 半年以来,日以继夜的修炼,如今他体内驳杂暴戾的灵力气息已几乎消除殆尽,修为更再进一步,功至大成,练气圆满! 忽然间,一只鸟儿飞过。 陆慕周身气势猛的一凝,一道火光破体而出,周遭灵植迅速枯竭,炎热的气息更烧得大地是一阵迸裂。 “终于!成了!” 缓缓睁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陆慕眼中泛起了喜色,他抬手握来,灵力转动,手中竟是升出了一道炙热的火焰。 “心为阳,人之本心,阳刚所在,运转周天,心火自成!研习了半年之久,内修五藏,总算是跨出了这第一步,可凝心火!” “气旋化海,气海自成,原本我这丹田气海因吸纳了太多邪祟灵力而蒙雾不可明,虽说经这半年静修,已压下七七八八,但最后一点,终是如附骨之毒,难以除灭!不曾想,心火一成,由内而外,这一番贯通炎烧之下,邪祟灵力终是彻底提纯!” 《丹经》之妙,难以度量。 修仙者,修万物,有人修剑,有人修法,而这其中最为罕见的便是丹修与器修。 心火一成,陆慕自知也有了炼丹的手段。 既彻底消除吸纳邪祟黑雾所带来的不便,又得这炼丹手段。 陆慕哪里又能不喜? 而就在这时。 “陆兄弟,艾玛!你可真会跑,居然跑药峰来了!要不是我上次去找你,正好听你老师说你在这地儿,我可还真就找不到你呢!” 第34章 云来大典 张大福大大咧咧地走了来。 他只是一介外门弟子,哪怕身为火灶房的人,能借送饭名义进入内门,但想在这偌大的内门中,寻找陆慕也是实属不易。 半年不见,他这身段竟是更加浑圆,脸上亦是油光发亮,显然是又胖了几斤。 “抱歉,近来光顾着修炼了。” 陆慕抬眉看去,喜上眉梢,略带歉意地招呼了一声。 张厨子也不介意,推开栅栏便一屁股坐在了那田间,摆摆手,笑说:“抱什么歉!你跟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追求仙道,我追求生活!仙道难求,随随便便闭个关,不注意就是一年半载的,哪里像我,整天没点屁事!” 陆慕摇头,心中却是一暖。 被人挂念的感觉,倒是挺不错的。 “对了,你等我一下。” “干嘛?” “稍后你就知道了。” 陆慕神秘一笑,说着起身便去了不远处的一间茅草房。 耕地半载,他也是将自己的行头都带了过来,今天张厨子上门,倒是正好了却一桩心事。 阳光,洒下。 张厨子瞅着他的背影,表情很是奇怪,陆慕到底要做什么呢? 片刻过去。 当陆慕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早已是多了两玉瓶,他随手一丢,淡笑道:“给,这个你拿去。” “啥玩意儿呢!” 冷不丁地一抛,张厨子也是手忙脚乱,险些没接稳。 好不容易拿稳后,他打开一看,伴随着那扑面而来的药香,张厨子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这……这……” “淬体丹、练气丹,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陆慕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淡然的态度,更让张厨子心惊不已。 这可是淬体丹与练气丹! 淬体丹,丹位一品中的极品,乃淬体期不可多得的神丹!洗筋炼体,淬体养身,远非宗门发放的洗炼丹可比! 练气丹,更乃二品丹药,万金难求!倘若在淬体十层圆满之境服用此丹,将极大提升突破概率!寻常内门弟子想要获得一枚练气丹,少说也需三年之功! 而陆慕却随手将这两瓶丹药丢给了他张厨子?这可属实让他脆弱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了!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修炼,不过火灶房的弟兄们应该也有上进之人吧?你就把这两瓶丹药拿着吧,你不用,其他弟兄们应该也用得上!” 陆慕回头,微微一笑。 这是他位封天骄时,千若烟口中宗门发放的奖励。 如今他已功至练气圆满,这些丹药对他虽也有点用处,服之亦可强身健体,增强灵力、体质。 然而,张厨子等人只有淬体修为,远比他更需要这些丹药。 他人真心待他,他自不会吝啬。 瞅着他那真挚的目光,张厨子沉默了半晌,这才重重点头,难得正经地说:“好,陆兄弟!我先代火灶房的弟兄们,谢过你的情了!” “别这么客气,我们都是自己人,犯不上客套!” 陆慕摇头,若真要说谢,他还得感谢火灶房的厨子们,若不是他们当初提供了大量蕴含庞大气血的灵食,他这《玉璋体》的进展可没那么快。 倘若石肌未成,前往秘境之时,纵使他有蛮荒圣体,可吸纳邪祟灵力,他也难以扛下邪祟攻势!没有蛮横的肉身,他也撑不住《夺天剑道》所带来的灵气冲体!更遑论能有如今这份成就! “对了张厨子,你跟我聊聊,最近宗门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大事?你问这个,要说还真不少,苍蓝帝国以北,有妖龙祸民,宗门派出六位长老……” 心火初成,陆慕的心境也有所变化。 所谓心火,乃本心之相,正是心猿意马,随心而定。 若是以往,他恐是极少会问这些事,而如今他却听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致。 只是,当张厨子聊到圣女一事时,陆慕的眼中却无可避免地闪过了一丝杀气。 “你说,南宫语嫣已是突破练气,功至聚灵了?” “嗯,你在此地修炼,应该还不知道,当时,她突破的时候,掌门大喜过望,还为她举办了一场庆典,赏下宝器一套,三品丹药百枚,另外还有十万灵石。” 张厨子察觉到他的目光,声音也是越说越小,他眼珠一转,赶忙转移了话题,说:“要说大事,最近有一件大喜之事,倒是快来了!苍蓝帝国三大宗门受帝国之邀,将于三月后,前往帝国皇宫。” “做什么?”陆慕挑眉,轻问。 “官场上的事儿么,我也不太懂,反正对外好像是称作‘云来大典’,不过据说实际上应该是一场交流会,而且还有奖!按照我所知道的,三宗与帝国将会小比一场,有武斗、丹斗之类,具体我也不太了解,我只知道好像比试炼丹的头奖,有什么玄化什么玩意儿作为奖励来着?” 张厨子的回答很含糊,这也不怪他,他只是一外门火灶房的管事兼厨子,能知道这么多,已是不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陆慕听闻此言,当即按住了张厨子的肩膀,急不可耐,问:“你是说,玄化重生丹?” “好像……好像是吧?” 张厨子苦笑,他还是头一回见陆慕如此着急,思量片刻,又补充道:“这个奖品,似乎是苍蓝帝国王族于海外什么拍卖场得来的,反正据说是特别好!再加上这次‘云来大典’比斗要求为当代优秀弟子,长老不可入场,现在好多内门优秀弟子都已是前往功德堂报名。” 长老不可入场,弟子之争? 难道这所谓‘云来大典’还有什么猫腻? 陆慕快速思量,却是摇头,不管有什么猫腻,只要有玄化重生丹的消息,便已足够。 仲长老师待他如子,倘若他错过了这玄化重生丹,只恐后悔终生! “臭小子,老夫也就是去搓个澡的功夫,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一声怒喝,忽就惊起。 那庞大的灵力威压,犹如暴怒的泄洪之水一般,掀起狂乱之风,直将陆慕与张厨子两人吹得是摇摇晃晃,艰难站立。 尘丹满脸怒色的回来了,他看着那被祸害了一地的灵植,心疼异常,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 “我……” 陆慕略显尴尬,领悟心火,一时不慎,未能控制好灵力,说到底这还真就是他的错。 “滚!给老夫,有多远,滚多远!再让老夫看见你,你信不信,老夫打断你丫的狗腿!” 尘丹那叫一个怒,他吹胡子瞪眼,浑身都因怒气而在轻颤。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陆慕已深知尘丹老先生的为人,对于这点叫骂之言,他是丝毫也不介怀。 只是,他几次欲解释,尘丹却是一个冷眼瞪了来,大有你敢开口,他就敢动手的架势。 无奈,陆慕只得叹了口气,深深一鞠躬:“尘丹老先生,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了,晚辈就此告退。” 话落,转身。 “等一下,你给老夫打了这么久的工,老夫岂能少了你这点工钱,要是被人听了去,还以为老夫是那剥削他人的恶徒呢。” 陆慕苦笑,正想说不用了。 下一个瞬间,他忽就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下意识回首一抓,陆慕看着那泛黄的书籍,眼中尽是迷茫。 “看什么看,还不滚,老夫可要发飙了!” “这……多谢尘丹老先生。” 书页上,龙飞凤舞般写着四个大字:丹方大全。 修仙界,丹术难求,丹方更是难得,无论是哪一家的炼丹师,对于丹方都是视为私珍,只穿弟子,不传他人!这也是为何这片大陆上,炼丹师如此稀少、珍贵的缘由之一。 陆慕深知这本书的珍贵之处,临别前,他再次深深一鞠躬,聊表谢意。 尘丹老先生依旧是一脸怒色,直到陆慕走远,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他脸上的怒色,这才逐渐化作了笑容。 抬头,瞭望天空那缓缓涌过的云朵。 “哎呀!真是可惜,这小怪物天赋之高,令人惊叹!老夫倒是想收他,奈何他已拜入子扶仲长的名下,这一本丹方,也算是老夫半生的心血所著,希望这小怪物能学有所成吧!” 尘丹,一生无徒。 惜才爱才,却是无奈。 不过念到此处,他嘴角却是缓缓挽起了一丝奸笑的弧度,学了他的丹方,也算是他半个弟子了!他可没有逼着陆慕拜师,也没有公然抢夺他人弟子,这事就算传出去,子扶仲长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另一边。 陆慕先与张厨子去了一趟南岸外门火灶房,与一众旧友闲聊了几句后,他又前往了外门港口一带。 很遗憾,那位邋遢老前辈并没有出现。 寻之无果,陆慕这才调头去了功德堂。 功德堂,位处中峰山脚西北十里。 宫殿恢弘,古风古色,门前有一广场,一排排告示板张贴着密密麻麻的宗门任务,方便弟子承接任务,获取宗门贡献。 陆慕来的时候,广场上是人山人海。 他挤开人群,好不容易来到功德堂内,询问一番后,那负责登记的弟子却眉头轻皱,回答道:“抱歉,‘云来大典’参加人选已经定下了,目前名额已满,你可以去看看别的委托任务。” “诶?” 陆慕错愕,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拳头也不自觉紧握。 抬眉,看了眼负责登记的弟子,陆慕深深的叹了口气。 此事并不怪他,怪只怪他自己。 此刻的他,心情是无比后悔,倘若他早些知晓此事,也就不至于错过这机缘。 如今,名额已满,你叫他又如何去争那玄化重生丹? 转过身,略带失魂的走出了功德堂。 风儿寒冷喧嚣,陆慕的心情更是失落。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腰。 他转过头,只见人群中走来几人。 为首之人身材矮小,头顶秃了一片,只有后脑勺上扎着一根鞭子,似证明他曾经并非是秃顶。 “陆慕,你还真敢从山上下来啊!哈哈哈,我江本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看你刚才好像是在问‘云来大典’?你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像你这种废物,你也就只配趴在地上,看我江本人在‘云来大典’上潇洒的英姿……” 没错,来人正是那堂堂四尺男儿,江本! 江本满脸阴霍,头顶哇凉的感觉,更令她无时无刻不怨恨着陆慕,若非是陆慕,他哪里又会遭受这种罪过!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 陆慕却猛就一把揪着他那小辫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欣喜若狂的道:“江本,想不想在‘云来大典’上,大放异彩?” 第35章 恶魔的笑容 “你放开我!” “放开我江本人的小辫子!” 江本挣扎,可那短小的胳膊腿,却怎么也踹不中陆慕,反惹得周围的弟子一阵偷笑。 随行几人大怒,纷纷一步踏出,释放开自身灵力气势。 那惊人的气息,荡漾开来。 周围的弟子见状,这就散了去,他们倒也不是真怕了这几人,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白无故招惹上麻烦,任谁也是不愿。 “呦,想打一场?” 陆慕挑眉,扫视几人,眸中毫无惧色,反是略带些许兴奋。 “不知天高地厚,半年前,若非尘丹护你,你早就已被废。” “陆慕,你今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乖乖跟我们走,否则……” 他们正说着,陆慕却想也不想,立马撒手,插嘴道:“不用否则了,我跟你们走。” 明明想好了一肚子挑衅的话,却说不出口,陆慕这一出,属实让几人憋得不行。 不过瞅着陆慕那似真就‘放弃’了的态度,这几人也不多言,只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去。 不管陆慕有什么花招,只要他敢跟他们走,那么今日就算是长老来了,那也救不了他! 然而,陆慕还真就一点花招也不耍,老实巴交,笑意十足跟了去。 江本瞅着这一幕,心中是怒火狂飙,他一边揉着他那小辫子,一边暗自骂骂咧咧:“陆慕,你完蛋了,敢扯我江本人的小辫子,今天我非扒了你的头皮不可!” …… 几人走去,没人注意到,人群中却有一帅气的身影,注意到了这一幕。 “那家伙,那不是陆慕么。” 文远志疑惑自言,半年前,他曾与陆慕打过一场,可这一场,他却是一败涂地。 为了能击败陆慕,他也是苦修半年,如今的他,已达练气三层,更习得了一招堪称‘绝活’的杀招。 他本想着,再准备几天,就去药峰找陆慕的麻烦。 未曾想,今日却在这功德堂看见了陆慕的身影…… 犹豫片刻,文远志悄悄跟了上去。 山路远,远似通天道。 风尘吹,吹欲迷人眼。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在文远志的视野里,这些人是一路走来,行至这大山深处,这才停了下来。 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映射而下。 风轻吹,伴随着那沙沙之声,那点点光影,却似欢悦的精灵一般,不住地舞动。 而就在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诶,人呢!” 文远志惊了,他看得是清清楚楚,那几人只是站在前方不远处,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突然消失。 之所以说突然,并非是指视觉,而是连几人的气息,也一并消失。 若不是那依稀可见的脚印证明着几人来过,文远志都险些要误以为方才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他们去哪儿了?” 树干后,文远志疑惑地走了出来,他在周围查探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没找到。 与此同时。 就在文远志身侧不远处,江本双手环抱,笑意十足的道:“看不出来,陆慕,你居然还有一个小弟跟着!难怪你会跟我们走,原来是早就安排了人!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我们早就为你布下了这遮眼阵!” “此阵有王权所赐宝器镇压,半点灵力波动与声音也不会传出去,等我们解决了你,我们自会去解决了他,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去上告长老的!哈哈哈!怎么样,陆慕,你是不是感到绝望,感到了害怕!”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慕摇头,他可没有安排人跟着,再说了,就算他真要安排人,也不至于安排一个跟自己有误会的文远志吧? 苦笑间,他那一双眸子却是看向了文远志。 这家伙,进步不小!半年不见便已突破了一层,放在内门之中,也算是资质上乘之辈了! “听你们的意思,这个阵,有隔绝一切的功效?”陆慕回过神,笑意十足的问。 江本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他只昂起头,小手一挥,唤出了与他身材严重不符的青龙大刀,然后猛的往地上一杵。 这明明是一威风八面的动作,可放在他身上,属实滑稽得不行。 “当然,陆慕,你现在想求饶,也已经晚了!不过你放心,王权的命令是将你抹杀,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 听着江本的话,陆慕点头,他双手一摊,笑道:“那你们还在等什么,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狂妄!” “杀你,何须我们一起上,江本师兄,您先歇息下,这种废物,我一招便可拿下!” 有人怒目,紧接着,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此人身高七尺,修为也已达练气七层,一步踏出,双手之上竟攀起了一层岩光,显然是一土系灵根修士。 土系修士,势大力沉,同级之中,单论防御与力道,往往超人一等。 他也不含糊,一拳便砸了来。 这一拳,当是不凡。 风劲强,岩光闪,拳至陆慕近前时,竟已是化作一巨大的岩块,由顶砸来! “他这一拳,八层都不能硬接!陆慕,必败无疑!”江本自信分析。 然而,下一秒。 “你!你做了什么!你放开我!” 伴随着一阵岩石碎裂落地的咕噜声,那人是放声惊呼,满脸恐惧! 只见陆慕眼神猛地一冷,一手抓来。 坚固的岩石,仿佛脆弱的豆腐,一触即溃,他那大手更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的抓住了那人的手,任由那人如何挣扎,也是挣脱不得。 “别浪费我的时间了,所有人,一起上吧!” 陆慕回眸,眼中只有不屑。 半年前,他不动手,只因邪祟灵力在身,恐暴露帝器之秘。 当初,他以练气七层巅峰修为,尚敢与一群练气十层之人争那秘境阵眼,更敢直面聚灵邪祟。 而如今,邪祟灵力已然压制提纯,再无后顾之忧,他这身修为更已至练气圆满之境,面对江本等人,他又有何惧之? “陆慕,你这是找死!” 江本大怒,他虽看出陆慕似有不凡,但却也不怂,反是高声吆喝:“兄弟们,与我一起,诛杀此僚!” 下一个瞬间。 风雷的火涌,众人各施所学,一时间灵力暴动,激荡而起的灵力直震的空间都在一阵颤动! 那是阵法在晃动,众人合力的力量,已经快让这遮眼阵有些撑不住了。 面对这惊涛骇浪般的攻势,陆慕嘴角缓缓上扬,只道:“来得好!” 灵力攀升。 周身流转琉光。 一股强势至极的气息,骤然暴起…… 树林中。 文远志本疑惑不已,忽觉一阵热浪来袭,整个人当场便被震飞了数米。 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勉强爬了起来。 只见不远处,风尘未定,陆慕的身影犹如一尊恶魔一般,坐在数位弟子堆起而成的人山之上,在他的对面,江本却是颤颤巍巍跪地不起,他双眼含泪,似遭受了某种巨大的打击,神智都似有些不清。 “你说,你们没事来找我的麻烦,耽搁了我的时间,现在,是不是该好好谈一谈补偿的问题了?” 陆慕的声音,很轻。 可那令人心悸的气息,却猛地一荡。 风尘散去,阳光撒下,他笑的明明是如此的阳光,可这阳光的笑容,却令文远志是打心底的感到了一丝寒意! 第36章 风起云涌 “诶,这不是文远志小兄弟么?” 陆慕回头,咧嘴一笑。 这笑容却令文远志顿觉胆寒,以至拔腿就跑。 “文远志,你跑什么!” 风儿轻抚,陆慕苦笑,无奈摇头。 他就只是善意地打了个招呼,何必跟见了鬼一样,撒开脚丫子就溜? 陆慕不知道,他自认为阳光的笑容落在文远志的眼中是何等骇人,此刻的文远志是骂骂咧咧,暗道:“出门没看黄历,灵符没带!法器也没拿!陆慕,你别以为我怂了,等我吃饱喝足,带好家伙,我定要与你决个雌雄高低!” 当然,这些话,陆慕也并不知晓,即便知晓,恐也只是一笑释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面对陆慕那充满‘善意’的微笑,江本敢保证,这绝对是他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王权给他的是一种霸道,让人不自觉臣服。 可面对陆慕,他却有种生死不能自知,仿佛灵魂都在颤抖地畏惧。 “江本,现在,你可以回答了,你考虑得怎么样,是否有意愿在‘云来大典’之上,大放异彩呢?” 陆慕缓缓开口,江本看着那双笑意十足的眸子,只觉很懵,他张了张嘴,可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陆慕却已是按着他的头,使劲儿摇晃了一番,笑说:“这就对了么,你若是早点头,咱们哪里还犯得着打上这一场呢!” 江本很想哭,内心很崩溃。 他有点头么?你能不能松手说话!见过狠的,没见过你这么狠的啊! …… 作为缥缈一圣二候选关注人的陆慕,他重新出现的消息,很快便在缥缈宗中传开。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来寻他的麻烦。 云来大典在即,王权可没功夫搭理陆慕,作为圣子候选、庆云山掌座继任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千若烟也抽不开身,她在缥缈宗本就失势,若不能抓住这次大典契机,只恐自此一落千丈,再难翻身。 南宫语嫣在收到消息后,却是难得的轻轻一笑,她吩咐道:“陆慕从药峰归来,想来也是学了些许丹术?好歹本圣女也与他出自同乡,你去吩咐药峰的人,给他送点一品药材吧。” “圣女真是宅心仁厚,我想那陆慕在收到您的礼物后,一定会感激涕零!” 感激涕零? 南宫语嫣捂嘴一笑,心中只有不屑。 近来陆慕动作很是频繁,入火灶,夺大比,进秘境,归来之后,又前往了药峰尘丹的药园,如今似乎还在打云来大典的主意。 他这么勤奋,这可属实让她略感不喜。 她施舍给陆慕这点药材可不是要陆慕感激,而是欲借机告诫陆慕,别想着耍什么花样,你我之间的差距,早已不在同一个层次。 你若老老实实,尚可安稳一生,你若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想以所谓努力,或其他手段,颠覆如今的局面,那她也可如送这药材一般,一言之间,断送你的一切。 南宫语嫣相信陆慕明白她的意思,毕竟,她可是这缥缈宗内,最懂陆慕的人。 而事实上。 陆慕回到单阏洞,正巧撞上了那药峰弟子前来送那药材,他简单询问了一番后,果不其然,怒从心起。 “南宫语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我,我努力修炼,不如你随手施舍么?” 最了解你的人,却是你的敌人。 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陆慕轻轻抚摸着那一箱箱一品药材,八箱药材,代表着南宫语嫣的权势,她只需一言,便可送来他数年也得不来的资源。 这不是礼,这是挑衅!是羞辱!是警告!更是践踏! 杀意,闪过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陆慕甚至意欲将这一箱箱药材丢去那臭水沟,他陆慕的确是‘穷’,作为客卿弟子,即便位封天骄,也不能如其他天骄,每月领那宗门月俸。 但要说这点药材便想叫他低头,南宫语嫣,你这是在痴人说梦! 只是,念到此处,他嘴角却忽闪过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转身,拱手,不卑不亢:“几位师兄辛苦了,这些药材我就收下了,还请代我向圣女问好。” 几位药峰弟子只觉奇怪,却也不多问,点头间便已驭起法剑,回峰而去。 看着那几人的背影,陆慕嘴角的笑容渐渐化作了冷意,他自言自语道:“八箱一品药材,还真是财大气粗,不过难得你好意相送,我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可还真对不起你南宫家的‘养育之恩’了。” 说到‘养育之恩’四字,陆慕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一刻也不曾忘记新婚夜的惨剧。 回眸看去,这八箱药材,对他倒也是有大用。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可还真犯不上跟这价值不菲的药材做怒。 清点了一下药材,陆慕的脸上渐渐多了些许喜色。 这些药材虽大部分都是寻常一品,甚至有不少还是凡尘之中都可见的大街货,但或许是因为南宫语嫣的身份,其中竟也不乏一品中的极品药材。 极品数量不多,却也足矣。 “有了这些药材,配合老师的《丹经》,尘丹老先生的丹方,说不准还真能练出几枚像样的丹药来。” 陆慕轻笑,对于炼丹,他一直停留于理论知识,如今倒也正好一试。 关上箱子,陆慕这才转身推开了石门,打算将这些药材搬回去再说。 而就在这时,单阏洞内却传来了几句奇怪的谈话之声。 “他学得可还行?” “进步不错,你那《夺天剑道》,他学得很快,我虽未见他施展,想来也已学会了第一式。” “不错,此子悟性极佳,福源不浅!其意志更是难得,的确是块宝玉!只是宝玉尚需雕琢,今后还需劳你悉心教导。” “应该的。” …… 谁? 听这声音,似乎是仲长老师在与人交谈。 陆慕吃惊,快步便走了进去。 可当他来到单阏洞中,只见他老师是独坐客座,桌上摆着几份酒菜,除此之外,别无一人。 “老师,您刚刚可是与人在说《夺天剑道》?”陆慕很奇怪,方才他分明听见了人声,可为何却不见其影? 子扶仲长满脸茫然,摇头道:“你听错了吧!为师方才只是在自饮自斟,哪里又有说那《夺天剑道》一事!” “是么,那是弟子听错了。” 陆慕点头,心中疑惑却不减分毫。 老师可不是闲着没事便小酌两杯的人,今日老师无故摆下酒菜,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他所不知之秘。 “陆慕,你跟尘丹那老家伙,学得怎么样?” “学?” “他没有教你丹术?” “没有,我今日有所突破,心火初成,不小心烧了他些许灵植,被他赶了出来!临走前,他倒是给了我一本丹方!对了,老师!听您的口气,您似乎对尘丹老先生很熟,您能告诉我,关于那位老先生的事迹么?” 子扶仲长有些心惊,他早就知晓,陆慕天资惊人,却不曾想,短短半年,他便已达心火初成之境。 须知,这《丹经》可与寻常功法不同,修的是心,养的是神! 初学者,倘若精神力不足,纵使十年,也难修出半点心火! 只是,他哪里又知道。 陆慕本就是重修之身,龙骨离体,修为虽废,可他曾经却是实打实的练气圆满之境。 如今重修至练气圆满,其精神力更是寻常练气两倍之多,练这《丹经》一道,哪里又会有他想象中的天哲。 “尘丹那家伙么,其实那家伙也算是缥缈宗的一个传奇,只可惜心眼太死了,倘若他不是那么死心眼,如今只怕位封掌座也不是什么难事……” 子扶仲长回过神,不急不缓,将那缥缈宗早些年的辛秘道了来。 第37章 江本之变 原来,尘丹与如今药峰实权长老,份属同门,其独到丹药之术,皆是一脉相承,传自缥缈宗上任丹修掌座。 四百年前,尘丹便已达三品炼丹师,曾被誉为苍蓝帝国最年轻的三品炼丹师。 大陆炼丹协会也曾向其抛出橄榄枝,只要他点头,随时都可前往,挂任长老,来去自如。 奈何百年前,丹峰实权长老选定一事上,他与那尘药长老做赌,对赌谁若成就实权长老,另一人便守峰百载。 “如此说来,尘丹是输了。”听到这里,陆慕点了点头。 子扶仲长却摇头,颇为惋惜地道:“不!其实当时他应该是赢了,据我所知,彼时的缥缈宗上下皆愿他做那实权长老,甚至就连掌门李晨风也亲自相邀。” “那他怎么……”陆慕有些说不下去,如今的药峰实权长老可不是尘丹。 “因为在册封大典上,他没有来。”子扶仲长倒了一杯酒,目光中泛点无奈:“这其中具体的事情,牵扯太多,你也不便知晓!你只需知晓,他是中了他人计谋,这才错过了册封大典!原本他只需向掌门解释一句,便可稳坐药峰实权之位,可惜,他就是这样一个死心眼的人,这百年来,他只怕早就已经达到了四品炼丹师以上,可他却从不踏出药峰一步,甚至是住在药峰何处,也不对外公布!这些年,掌门可没少去请他出山,可他每次还躲着掌门,生怕被找到一样!所以说,我才一直说他这老家伙,死心眼!死脑筋!但凡变通一点,他又何必在那药峰当个农家人。” 听闻此言,陆慕豁然通达。 难怪半年前江本等人见了尘丹会怕成那样。 最低也是四品炼丹师的身份,还真就不比掌座低,即便是掌门,也需客客气气。 他们只怕也是没料到,堂堂缥缈宗的传奇炼丹师,却蜗居在那种药园子里。 如此,也就说得通这半年来,王权等人不曾上门的缘故。 哪怕是王权、千若烟,甚至就算是南宫语嫣,面对尘丹,那也是需掂量掂量! 想到此处,陆慕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说,千若烟让我去药峰,也是想借机让我见上掌门一面?” 越想,越有可能。 千若烟那小妖女,行事风格古怪不定,保不齐她还真就是想让他见到掌门,借机告状也不知。 “真是可笑,先不说我压根没遇上掌门,就算遇上了,告状?别开玩笑,她如今可是圣女,掌门是信她,还是信我?再说,我陆慕的仇,还不屑用这种卑劣手段去报。” 自言自语,陆慕拜别了仲长老师后,转身便拉着药材,回了冬藏房中。 在他走后,一阵清风拂过。 方才还别无他人的单阏洞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便美美地品了一口,满脸回味之色,显然是个老酒鬼。 “仲长,你忽悠你徒弟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三两句话就岔开了话题!可以么!” “见笑了,我也是无可奈何,方才出此下策。” “行了,我们改天再聊,万一让那小家伙撞见,那可是会很头疼!《苍穹九秘》,传到今天,只剩个皮毛,还被谣传成什么《大荒战法》,真是可笑至极!先看看这小家伙能把剑秘与身秘修成什么样再说吧!老头子我作为这《苍穹九秘》护道人也已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了,我还真就不介意再多等上一千年……” “恭送前辈。” …… 冬藏房中,陆慕并不知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他只在那蒲团上,盘腿而坐,以《丹经》秘法,将心火运转而开,并不急不缓将些许药材于掌火中炼化煅烧。 《丹经》之道,与寻常炼丹差异甚大。 无需丹炉,亦无炸丹之危,只以精神控火,凝丹之法,更如悬丝行车,需集中精神,步步细刻。 一遍一遍,洗涤药材,祛杂取精,精神力的消耗,也是尤为恐怖。 只是一茬,陆慕手中心火一颤,刚刚炼化的丹液竟顷刻间消散于空。 “失败了么,无妨,反正药材还多,接着来!” 陆慕擦了把额头的汗珠,稍作调整,立马便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他是天才不假,但丹道本就晦涩难悟。 而即便你再天才若不下那苦功,也是难有成就…… 三月时间,不过是日月轮转之间。 缥缈宗在这三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江本之变’。 这日。 缥缈圣女南宫语嫣携手两大候选,率百名优秀弟子前往苍蓝帝国。 众人御剑而行。 天空中,三只蛟龙翻腾而起,气势滔天,乌黑的铁链似亘古黑金,紧锁其身!顺着那铁链向后看去,正是金碧战车,而那南宫语嫣却是侧躺其上,俨然一副君临天下之姿。 即便在这等场合之中,依旧有人叨叨着‘江本之变’。 “听说了么,江本那家伙,不知从哪里得了机缘,一夜之间,身高拔高了一大截!” “早就听说了,我还听说,他虽因机缘长了个子,可脸却被反噬的灵力烧得不人不鬼,吓人至极!” “嘘,小声点!江本来了!” …… 后方,一身高七尺的男儿在此刻已是御剑而来,他扎着一鞭子,身穿白衣,看上去是仙气凛然,十分不凡!只是,那脸上的面具却有些渗人! 鬼面一张,如鬼似魅。 “几位师兄,你们慢点,等等我!”男子开口。 那几人是十分嫌弃,其中一人更皱眉道:“江本,你好歹也是练气十层,怎么连最基础的御剑也如此生疏!” “哎呀,师兄莫怪!我这不是得了机缘,一下有些不太适应新的身体么!” 男子轻笑,说的也是头头是道。 而就在这时,上空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声音:“江本,速来。” 男子‘努力’驭起飞剑,追上了三蛟龙车,只见那龙车左侧,王权站得笔直,他吩咐道:“江本,去给我寻点灵果来,圣女有些渴了。” 男子不言,眸中却荡起了一丝戾气。 王权回眸,周身散发强劲杀气,霸道至极,问:“你,可是不服?” “不敢!不敢!只是王权师兄,我们此行可是去参加大典,哪里又能耽搁这时间……” 男子轻声说着,没人看见,他那面具下的牙,早已是紧咬。 “江本,看来你是真的变了,变得连死字,也不知怎么写了。” 王权冷漠的说着,说话间,已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庞大的灵力,凝于指尖,直让人心惊胆战。 男子表面上惊恐,实则却在那暗地里,运转起自身灵力。 就在这时。 “行了,我们还要赶路,别耽搁时间。” 南宫语嫣,缓缓开口,声音充满了冷漠。 可即便如此,王权亦是不怒,反淡淡一笑:“好,南宫师妹你说得对,我们还要赶路!” 说话间,他再次看向了男子,无比冷漠地又道:“江本,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这里,是你该待着的地方吗?” 男子不言,只摇摇晃晃地驾驭着那飞剑,转身归队。 直到这个时候,南宫语嫣方才侧眉看去。 熟悉,实在是熟悉。 若不是她一早便知晓,那人是江本,她恐是要将那人,误认为另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了。 风,呼啸而过。 剑光,穿梭于空。 看着那与众人随行说笑的千若烟,面具下,那男子却是突然露出了一道诡异而又邪魅的笑容。 “千若烟,看来你也是真的很讨厌他们!说实话,我一直也很不喜你,不过今天看来,你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人厌。” 没错。 这面具下的男子,正是陆慕。 而这三月间,流传于坊间的传言,也正是经他之手,流传而出。 为了能掩人耳目,他更曾以蛮荒圣体的特性,吸纳了些许江本所释放的灵力气息。 加之,他们本就是同宗同门,修的也本就是《缥缈道》为主。 无人怀疑,亦无人察觉。 看着那越发清晰可见的苍蓝帝国皇宫城墙,陆慕嘴角的笑意,也是越发的浓郁了三分…… 第38章 令人头疼的紫萱 苍蓝帝国,皇宫大殿。 洁白的玉石,铺满整个脚下,高大的龙椅,展现不凡。 身为一国帝王的苍蓝白枭一身龙袍,端坐其上,他仪表堂堂,相貌英俊,看上去十分的年轻。 在其左右,各站着一位威风八面的带刀侍卫,这二人虽未展露气息,只是站在那处,便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不可僭越的感受。 各宗弟子站得笔直,陆慕也在那人群之中,他左右扫视了一眼,发现今日到场并非只有三宗弟子,就连一些偏远山门之人,也是有前来。 “缥缈宗,南宫语嫣。” “飞星门,上官浩然。” “大哥哥,我们见过嘞哈!我是清幽谷圣女!” 此刻,三宗领头之人站了出来,本是行礼严肃的气氛,却忽因那紫衣少女的嬉笑之声,坏了气氛。 朝堂上,众臣无奈。 清幽谷圣女向来如此,他们也只能苦笑摇头。 面具下,陆慕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番。 前方,紫萱似有所感,忽就古灵精怪的转过头来,朝着陆慕这边一撇,满脸奇怪的道:“小哥哥,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见状,陆慕当即压着嗓子,学着那江本的声线回答了一番。 “紫萱圣女不用管他,他只是本宗一个无名弟子而已。” 王权站了出来,颇有风度的说着。 紫萱点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忽闪过别样神采,竟一步走来,抓着王权的手就问:“小哥哥,我听说陆慕没有死,后来回了你们宗门对吧?你告诉我,陆慕在哪里啊!” “他那种废物,怎么配来参加‘云来大典’。”王权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丝不悦,他似是害怕南宫语嫣误会,急忙便抽出手来。 然而,谁也没料到。 下一刻,那紫萱竟突然就捏起了小拳头,一张娇嫩的脸颊上写满了怒意:“收回你的话,我的小哥哥可不是一个废物!” 汗颜! 此刻的陆慕只想扭过头去。 谁是你家小哥哥!堂堂圣女,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一个是清幽谷圣女,一个是缥缈宗圣子候选人,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 朝堂上,众臣正有些苦恼,不知如何是好。 王座上,苍蓝白枭忽淡淡的出了声:“紫萱,莫要无礼!” “大哥哥,你凶我!”紫萱立时回头,眼中含泪,瞪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陆慕暗自摇头,这紫萱也被清幽谷惯得太没礼数了些,怎么连这话也说得出口? 下一刻,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堂堂帝王,面露难色,再三犹豫了一番后,竟起身走了来,他拉过紫萱,小声的说着一些话,虽听不太清,可看那求饶似的面容,却也能大概揣测一二。 “早听说清幽谷跟苍蓝帝国王族有亲,看着样子,传言不假。” “能让堂堂帝王屈尊说好话,我估计整个苍蓝帝国,也就只有清幽谷圣女能做得到了吧?” 有几位他宗之人在小声嘀咕。 陆慕闻言,原本错愕的眸中,却是多了一丝无奈。 哎,这丫头!论身份、背景,还真是高得有些离谱! “紫萱,你先站回去吧。” “好啦好啦!我晓得啦,说好了,等下你要请我吃最好吃的大餐!” “天子一言九鼎,孤王岂会食言。” 好半晌,苍蓝白枭方才将紫萱给‘哄’好,再回头间,他的脸上已是充满了威严之气。 目光所致,众人无不心惊。 那股淡淡的威压,不同于修士间境界的压制,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气息,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却让人有种打心底想要臣服的错觉。 “帝王之身,果是不凡。” 陆慕暗暗自言,心中也对这位年轻的帝王,多了几分赞赏。 “‘云来大典’乃我苍蓝帝国百年之幸,诸位应有不少是初次参加此次大典,我虽为帝王,诸位却也是超凡入尘修仙问道之人,繁缛礼节也就免了吧。” 声不大,却犹如洪钟,回响在众人耳边。 下一刻。 各宗弟子纷纷拱手,以表谢意、尊敬。 到了这个时候,苍蓝白枭方才不急不缓回到了龙椅之上,一旁,一位太监打扮的人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说:“‘云来大典’有丹、武、阵、器、宠、技五比,诸位仙师可先去后方行宫歇息片刻,待稍后大典准备完毕,自有侍卫前来相请!” 众人点头,这就散了去。 离开时,陆慕注意到,这场朝堂之会并未结束,那些大臣还在与苍蓝白枭商议着琐事。 不过这帝王家事,他可并不敢兴趣,他只摇了摇头,便紧随大部队脚步,前往了后方行宫。 “方才听苍蓝帝王的意思,这‘云来大典’似百年才会举办一次,也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正走着,陆慕自言间,他耳边忽就传来一略带俏皮的声音。 “还能有什么深意么,不就是找五个优秀的弟子,为苍蓝帝国祈福呗!” 闻声,他回头看去,只见紫萱是歪着小脑袋,笑嘻嘻的盯着自个儿。 “紫萱圣女,您可有事?”陆慕故意装出了一副并不认识的模样,此次参加‘云来大典’他志在玄化重生丹,并不愿节外生枝,而这紫萱热情似火的态度,属实让人头疼,还是不便相认的为妙。 “小哥哥,是你?” 紫萱笑眯眯,一双美丽的眸子,仿佛要将陆慕给看穿一样,他赶忙便摇头,道:“我是江本,不是陆慕。” “不,你就是小哥哥,我闻得出来!你身上啊,有一股特别巴适的味道,香得嘞!” “……” 什么鬼啊!这紫萱难道是属狗的么! 面具下,陆慕欲哭无泪。 他身上有什么味道,他怎么不知道? “我不是陆慕,你认错人了。” “还想骗我,不准走!小哥哥,你晓不晓得,我听到你死的消息那会儿啊,那是吓死我了!” 陆慕摇头,抬腿就想离开。 紫萱却一步上前,将他给拦了下来。 听见她这一番话,陆慕属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他跟你很熟么? 满打满算,貌似也没见过几次吧? 陆慕却是不知,对于一个少女而言,最美的事情,往往并不是相识、相爱,而是相遇。 他也并不理解,他在那秘境之中的无意之举,到底给这位年轻而又可爱的少女,留下了多少回念…… “江本,你还在做什么!王权师兄已经在安排参赛人选了,你还不速速赶来候命!” 前方一位缥缈宗弟子忽招呼了一声。 陆慕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马便招呼道:“来了!” 话落,人去。 瞅着他匆匆跑去的背影,紫萱是小嘴一嘟,忍不住的跺了跺脚,她满眼皆是埋怨,自言道:“哼!小哥哥,你还给我躲,我看你能躲到哪儿去!” 行宫,东房。 王权高坐其上,房间里并不见千若烟与南宫语嫣的身影。 陆慕赶来的时候,正巧听见那王权淡淡的声音,他说:“丹比一道,就由本座亲自前往吧,你们可有意见?” 众弟子纷纷摇头,只有几人小声的嘀咕着。 “王权师兄乃我们年轻一代,最会炼丹的人,尘药长老亲自教导,如今的他,早已是一品炼丹师,我们谁还能在炼丹上,比他强啊!” “炼丹一道极其难修,如今我们缥缈宗年轻一代,恐怕也只有王权师兄有这炼丹的手段了!” “丹比,非王权莫属!也唯有他,方才能为我宗争得荣耀!” …… 王权淡淡点头,对于众人的赞赏,他也很是受用。 他乃王权,丹剑双修,剑道造诣,即便是那些长老,也自叹不如。 这丹道,他虽学得晚,不如剑修得妙,却也是傲视群雄。 “很好,既然如此,这丹比就这样定下……” 只是,就在这时。 一道沉声,却忽打破了这气氛。 “等等,丹比,我去。” 第39章 废丹一枚 谁这么不开眼? 众人带着些许错愕,纷纷转过头去,目光渐渐聚集在了陆慕的身上。 看着他那诡异的面具,沉默片刻后,竟是一阵轰然讥笑。 “‘云来大典’虽不是宗门比斗,却也胜过宗门比斗,江本,你想丢脸无所谓,但你别拉上我们缥缈宗的脸面!” “真是无知者无畏,江本,你是不是看中了丹比奖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你配么!”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真以为你得了机缘,拔了身高,你就是人上人了,江本,你始终还是那四尺高不足五尺的矮矬子!” 听着众人那讥笑谩骂之声,说实话,陆慕心中并无任何感受,反是有些同情江本。 能混成这样,这也属实有够丢脸的。 上方,端坐其上的王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双手托腮,默默地盯上了陆慕,道:“哦?你的意思,你的炼丹技巧,比本座还要高?” 一口一个本座? 面具下,陆慕淡淡一笑。 你这还没成为掌座就如此张狂霸道,这要真坐上了掌座之位,岂不得上天? 他正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了一声高呼:“缥缈宗,尘药长老到!” 尘药。 药峰实权长老,执掌一峰,更乃缥缈宗丹房之主。 众弟子吃的那丹药,十之八九皆是由他,或其峰下长老炼制而出。 “尘药长老,您怎么来了。” 王权起身,他虽是高傲,但对于这等炼丹大师,却也是给予足够的尊敬。 “也没什么,‘云来大典’本就是我宗大事,我近来正好在附近采药,听闻圣子候选您也来了,所以特意来坐坐。” 尘药满脸笑容,捋了捋胡须,显然是对王权的态度十分满意。 众弟子见两人这谈笑之姿,也是唏嘘不已。 须知,缥缈宗不是没人想学炼丹,而是没人入得了尘药法眼,想来也唯有王权这等天纵之资,方才能享这待遇了吧。 “对了,方才我来时,你们吵吵嚷嚷的,在争论什么?”尘药坐到了一旁,略带奇怪的问。 王权摇头,笑意十足地瞥向了陆慕,指着他,淡淡地道:“他欲与本座争那丹比人选,仅此而已。”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向了陆慕。 饶是如此,陆慕却全然不惧,反是一步踏出,昂首道:“没错,我认为,我比王权更合适。” “哈哈哈!笑话!你可懂丹?你读过几本丹书,又炼过几次丹药?罢了,见你也是懵懂无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去吧!” 尘药大笑,摆摆手,示意陆慕别再胡闹。 然而,陆慕哪里又愿放弃这机缘? 倘若他错过了这次,他也属实不知下一次又该去哪里帮他老师寻丹。 念到此处,他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冰冷,态度坚决,道:“我说,我比王权更合适,不信,可以一试。” “笑话,你说你更合适,你就更合适吗?” 尘药完全不给陆慕机会,甚至不愿让两人比试一番,说话间,他眼中更迸射出一道寒意,那庞大的威压,顷刻间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竟是直压向了陆慕。 周围的弟子,纷纷被震得是后退连连。 尘药果真无愧实权长老之名,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所附带的威压,便压得一众练气弟子是抬不起头。 人群中,唯有陆慕是昂首挺胸。 蛮荒圣体本就强势,《大荒战法》又大大增强了他的肉体,这点威压对他而言,还真就没多大感觉。 “嗯?” 尘药错愕,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怒来。 堂堂长老,连一个内门弟子也解决不了,说出去他还怎么继续做长老? 那本就庞大的威压,陡然再升数倍,陆慕只觉肩挑百担,他脚下坚实的地板,竟是在一瞬之间崩裂开来。 他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未曾折腰,他只将牙关紧咬,暗自道:“难怪尘丹老先生不喜这家伙,难怪偌大缥缈宗没出几个像样的炼丹弟子,有这样一位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实权长老把持!缥缈只怕是百年之内,也难出炼丹天才!” “尘药长老,既然他非要与本座争一个丹比名额,不如你便替本座考考他吧!正好,你也可让大家开开眼,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炼丹!” 此刻,王权忽淡淡地开了口。 他此言可不是为陆慕解围,相反,他反而是带着那莫名的笑意,盯着陆慕。 王权很自信,他有绝对自信,认为江本并不会炼丹。 “好!既是圣子候选开口,那我也就献丑了!” 尘药点头他似是炫耀一般,抬手一挥,一尊丹鼎灵器便已是轰然落地。 大地颤抖,龙纹丹鼎格外耀眼。 “极品灵器,金龙鼎!” “尘药长老这是要炼丹了么!” 众弟子惊愕,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观望了起来。 那尘药只是一笑,挥手间,便已打出一道灵力,点燃的丹火。 丹火盛,如炙焰! 数十味药材,接连飞进了丹鼎之中,火光煅烧,祛杂取精。 半个时辰过去。 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药香,弥漫而开,尘药眼中亦是闪过一道华光。 手印结,妙法出。 数十道灵力,不断打入丹鼎之中,那沸腾的药液也在这诸多秘法的烙印下,渐渐凝固成型。 “起!” 只听,尘药是一声轻喝,丹鼎开炉,四枚流光溢彩的丹药,已然是出现于众人的眼眸之中。 “二品,补气丹,丹有云纹,当属极品。” 王权走了去,轻轻拿起了一枚,转过头,却似看蝼蚁一般,看向了陆慕,道:“我虽然还做不到尘药长老这手段,但炼制一个一品极品丹药,还是没问题!别说本座欺负你,你只需要复述方才尘药长老所投入的药材以及凝丹手法,只要你能猜中四成,这丹比名额,我便让给你了。” 尘药淡笑,眼中只有不屑。 众弟子纷纷摇头,方才长老的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哪怕是如此近距离观摩,他们也是没看清一二。 “江本,你还是给长老、王权师兄认个错吧!” “对啊!别再犟了,输给王权师兄,不丢人。” 有人出声,更多的人却是摇头。 王权自信,胜券在握,转过身,却是连看都懒得再看陆慕一眼。 而就在这时。 “当归、虚药子、九荒草、红根生……外加灵笼果一枚,共计四十一味药材,只是这手法我就懒得再复述了!太差!好好的一枚补气丹,却炼成这等废丹,枉费你药峰实权长老之名!” 第40章 资格 厅堂寂静,片刻后,喧哗而起。 “江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质疑尘药长老的炼丹实力,江本,你是哪根筋不对了?你难道不知道尘药长老乃我宗唯一一位三品炼丹大师!” “这小子,满口胡言乱语!王权师兄,还请下令,让我等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 众弟子怒目,纷纷出言,没有人注意到那尘药却是呆若木鸡,一双眸子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面具下,陆慕冷笑。 看来当代弟子对尘丹一事还真是知之甚少,只知其身份不凡,却不知那尘丹早在数百年前便已是三品炼丹师。 回眸看去,再看尘药,陆慕心中只有不屑。 堂堂实权长老,明知宗门内有另外一位炼丹大师,却只享这人前尊崇,不言其半分…… “其心可诛。”陆慕暗暗自言,心中对尘药、尘丹之争,已是有所决判。 面对这激昂的群情,他更只冷冷一笑,毫无惧色可言。 他之所言,本就无错。 倘若因此而受罚,这缥缈宗,不呆也罢! 不远处,王权却是阴忽不定,他冷冷的看着陆慕,忽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这才冷漠地问道:“你方才说,尘药长老共计用药四十一味?” “不错。”陆慕的声音,很冷。 王权嘴角缓缓上扬,眸中闪烁讥讽,不屑地摇头,道:“本座方才也看得真,尘药长老手法超然,却是只投了三十八味!这多出来的三味,你说,这是从何而来?” “丹比,乃‘云来大典’之事,亦是我宗大事,看在你也只是想为我宗夺得荣耀的份上,我今天就饶了你这无礼之罪,滚出去吧。” 众弟子纷纷附和,更有不少人直言:“江本,你还不速速跪下谢过王权师兄的恩典!” 陆慕不言,反是仰头,心中只有惋惜。 想他曾几何时认为,这缥缈宗乃仙门之地,理应超凡脱俗,如今经历这诸多看来,实属不堪!如此,倒也难怪那位神秘的老前辈在言语中,总是透露着对缥缈宗的不屑! “看你这样子,你似有所不服?” 王权淡笑,打了个响指,吩咐道:“尘药长老,让他输个明明白白,告诉他,你到底用了多少味药材。” 众人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尘药,在这众人瞩目的气氛下,尘药方才回过神,他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既有震惊更有不解,他是叹着气说:“四十一味。” 整个厅堂,寂静一片。 众人表情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们对炼丹的造诣,甚至远不如王权,方才听闻王权所言,便已是确信无疑。 如今听这尘药亲口道来,他们却是无一人相信自己的耳朵。 “尘药,你说多少?” 王权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悦,想他王权自拜入缥缈那一日,便是万众瞩目,天纵之骄! 他从未败过,满宗之中,即便是同为候选的千若烟,也与他相差甚远。 今日虽非武斗之比,可他那高傲的内心却也不允许他败。 “四十一,的的确确是四十一味!王权殿下,您虽与我学过炼丹,但终究还是修习尚短,我道传承颇多,方才便是用了云来之手,以藏药之法,数药共炼,您看不穿,这也并非您的过错。” 尘药缓缓说着,内心的震撼已是无可复加。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江本’究竟是用何法子,看穿了他这一手‘云来之手’。 他又哪里知道,陆慕为了彻底掌握心生之火,也为了熟练那炼丹之术,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到底炼废了多少丹。 心火,不同于寻常丹火,驾驭心火,需消耗大量精神之力。 精神消耗,再以《丹经》之法运转恢复,反反复复,磨炼一体。 如今的陆慕,单论精神,早已是远超寻常一品炼丹 师,能看穿他这点小伎俩,还真就不足为奇。 “此道,不过小道,不足为奇,我只问一句,这丹比,现在可是否能由我代表本宗前往。” 陆慕的声音,很轻。 尘药先是看了眼那王权,随后这才看向了他,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需先炼制一炉丹药,以证明你的确有资格代表我宗参赛丹比。” “好。” 陆慕点头,当即应下。 不管过程如何,他要的是结果,他自始至终都是奔着玄化重生丹而来。 开炉,炼丹。 尘药长老表现得十分大方,自言道:“你可用我的丹鼎,我这丹鼎可是有凝气聚丹的奇效。” 然而,陆慕却摇头。 他炼丹本就无需丹炉,只扫视一圈后,随手便拿过了桌案上的香炉,道:“不用了,免得他人到时候说我是借灵器丹鼎成了丹,到头来还怀疑我的能耐。” 眼见于此,尘药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怨毒,长袍之下那苍老的大手,也是紧紧一握。 不过,他却也不发作,反是笑意十足的点了点头:“可以,只要你用得顺手便无妨。” 不作理会,陆慕只挑选了些许药材,一股脑就往香炉里塞了去。 这拙劣的手法,属实让不少人都忍不住的摇头。 你这哪里像是炼丹!说你是在熬猪食,那都算是抬举你了! 王权冷眼旁观,手中折扇不断转动,他倒想看看,这江本究竟有何能耐。 药材入炉,陆慕又是装模作样,在那香炉下面点着了一把火。 这可让众人是看傻了眼,更有甚者,忍不住出声道:“江本,你连丹火都无法凝聚吗?既无丹火,你又在争个什么啊!” 陆慕不言,内心却笑。 《丹经》之道,内修五藏之火,不借外力,以身为炉。 他这手段,岂能是尔等可窥? 下一刻,他只装模作样,故弄玄虚,口中又是念念有词,手上也是毫无章法的结印打来。 看着他这宛如耍猴戏的章法,尘药不禁皱眉,暗道:“难道我猜错了么?” 只是就在这时,一道道药香还真就飘扬而出。 药液炼化,提纯一体。 五彩斑斓的药液,在那香炉中犹如华光之宝一般,流转沉淀。 一刻钟,悄然流逝。 随着陆慕那故作奇特,实则毫无作用的手印一结,天地灵气蜂拥而至,那脆弱的香炉根本承受不下如此力量,顷刻间崩裂开来。 只听闻“轰隆”一声炸响。 飞溅的残渣碎片,直崩得满地都是。 “炸炉了!” “我就说江本不会炼丹么!拿一香炉装模作样,结果玩炸了吧!” “江本,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还不速速向王权师兄跪地请罪,兴许王权师兄还能饶了你!” 众弟子有的在拍打身上的尘土,有的却是大骂而起。 而就在这时,那破碎的香炉残骸之中,一道耀眼的华光却渐渐闪现而起。 浓郁的药香,沁人心神。 五彩的丹纹,更宛若神丹。 陆慕走了来,轻轻一把将那丹拿了起来,回头瞥向了王权,道:“现在,我有资格了吧?” 面对这般挑衅,王权却是突然大笑,拍手而起:“好!太好了!江本,本座承认你在炼丹一途的造诣,远超本座,这丹比一事,便交于江本师弟你了!你可切记要好生努力,莫要辱没了我缥缈宗的威名!” 面具下,陆慕淡然一笑。 这个结果,倒是理所应当。 只是,他正要转身离去,那方才还态度和蔼的王权,眸中却闪过了一丝冷意,他将手中折扇一挥,一道寒冰迅速蔓延开来,竟是瞬间封住了陆慕的去路。 气氛,顿时一凝。 “王权师兄,你此举,何意?”陆慕回头,长 袍下的手,也渐渐紧握。 王权却依旧是满脸笑容,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拖着下巴,那冷漠的眸子,仿佛欲将陆慕给看穿一般。 良久。 “丹比就交给师弟你了,但是,我观师弟这炼丹手法,着实奇特,不似我缥缈宗之道,不知师弟是否愿意,将你那炼丹之法拓印一本,也好方便师兄我,观摩一二。” 第41章 暴风雨前狰狞 众弟子见状,纷纷退了一步。 问人讨要功法,实属修仙大忌。 缥缈宗虽是一脉传承,但各山各脉皆有其独到之处,拜入内门,受长老传承,也就是这个理。 倘若在这里坐着的是别人,他们或还会站在公理上,说道一二。 可坐在上面的人,他叫王权。 陆慕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弟子,心中更是冷笑。 他刻意用那香炉,装模作样,为的就是隐藏这《丹经》手法,不曾想,王权还真是眼尖,更不曾料,作为堂堂圣子候选,一山掌座继承人,他竟也能做出此等行径。 “江本,炼丹一道,乃大道,你修为尚浅,掌握不下此道,还是拓印一份,交由本长老代管,如此,也好造福整个宗门。” 尘药长老面无表情的站了出来,可陆慕却能看得出,他眼中的贪婪,远比王权更盛。 “王权师兄,我可没听说过,我们缥缈宗有弟子需将自身机缘上交宗门这个说法。” 笑话!十足的笑话! 一句造福宗门,便想夺他人之秘!怎不见你尘药将自身秘传,交给宗门! 陆慕警惕,声虽稳,却已是在暗地里将自身灵力运转开来。 “的确不需要上交。” 王权点头,脸上一片柔和,眼神却无比冷漠,他将手中折扇轻轻向那桌案一敲,道:“可惜,我缥缈宗丹道传承不全,至今难出炼丹人才,否则我这圣子候选,也无需学什么丹道来充当门面,所以……委屈你了,江本师弟!” 丹道,乃他唯一贫弱之道,他心所向,他意所得。 话落之时,伴随着那敲击桌案的声音响起。 一道道灵力奔涌汇聚,温度瞬息间降至冰点。 刹那之间,寒冰凝结,一条凶猛异常的冰龙,已然直袭而来。 陆慕双眸轻颤,在这千钧一发间,他也只好提起一身灵力,以那刚猛拳劲,轰地一拳,砸向了那冰龙。 下一刻。 只听一声巨响,那激荡而起的灵力波动,竟是险些将整个厅堂都给拆了。 陆慕整个人,倒飞而起,重重的砸在了那紧闭的大门之上。 反观那冰龙,却只损了一丝冰屑。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这力量,至少已是聚灵五层以上。” 呼吸,很是急促。 面具下,陆慕眼珠不停的转动着,方才这一下,看上去声势浩大,实则他却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只是有些气血翻腾,难受得紧而已。 王权到底是什么实力? 聚灵五层,还是聚灵十层,甚至是聚灵之上? 陆慕很清楚,这并不重要,无论王权是何等境界,以他现在的修为面对王权,结果都是一样。 “江本,丹比我已经交给你了,本座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伤你,毕竟你是要为我宗争夺荣耀!” 王权摇头,脸上虽是惋惜,可任由谁都能看出,此刻的他已是动了杀心。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想想看,宗门这些年为了培养你们,给了你们多少资源,不要再试图挑战本座的耐心了,本座是真的不舍得伤你。” 嘴里说着不伤,可那冰龙却再次暴起。 那凌厉的寒气,似要将一切都撕裂,所到之处,砖瓦冰裂,甚至不少修为稍差一点的弟子更因承受不住这寒力而不得不打坐调息。 面具下。 陆慕的眼中闪过决然,一丝雷光,闪烁于长袍下的指尖,此刻他已是无法再隐藏手段了。 嘎吱一声。 “你们的干啥子哟!干嘛打我小哥哥!”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大门,敞开。 紫萱瞪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气鼓鼓的走了进来。 在她左右,各跟着一威风八面身穿战甲之人,仔细看去,那不正是朝堂之上,苍蓝帝王的近前 侍卫又是谁? “清幽谷圣女,这是本宗私事,还请你先离开。”王权冷眼瞥了去。 紫萱的修为很低,只有练气初境,撑死不到练气二层。 这种实力,还远不能入他王权的法眼。 “我还就那个不走喽!我看你能把我哪样么!” 挑眉挤眼,紫萱说着,竟是忽就一把挽住了陆慕的胳膊。 “两位,我们三宗之间的事情,还请两位就当没看见吧。” 眼见于此,王权却是揉了揉眉心,淡淡的向那侍卫二人说着。 若按常理来说。 宫廷之人,的确不便插手三宗之事。 然而今个儿这二人却是齐刷刷地摇头,其中一人更将手中大刀,猛地杵地,掀起一阵狂乱之风。 “尊,吾王之令!紫萱小姐在皇宫期间,吾等当寸步不离,保小姐平安。” 一向强势的王权,眼角抽搐。 可他却依旧心有不甘,就这样放过‘江本’,错过那丹道机缘,这可属实让他不悦。 “小哥哥,我们走!我倒要看看,今天哪个还敢动你!” 紫萱开口,拉着陆慕就往外走去。 此刻,那王权眼中却是闪过决然,他冷声道:“尘药长老,远道而来便是客,客人来了,你怎么还不挽留?” “殿下教训的是。” 尘药动了,他远比王权更渴望得到丹道之术,那蓬勃的灵力,仿佛要将天都压塌,可怕的压迫感,更令在场所有弟子是动弹不得。 只是,就在这一瞬之间。 刀锋,悄无声息。 划破了他的长袖,震散了他的灵力,直逼向他的咽喉,逼得他是一步也不敢动弹。 侍卫一刀,惊天动地。 啪啪啪! 那是王权在拍手的声音,他满脸笑容,站起身来:“厉害!果然不愧为苍蓝帝国,王前近卫,这实力,只恐已达至金丹之境了吧?” 侍卫不言,冷眼相待。 王权亦是笑容满面,将那手中折扇轻摇,风度翩翩,道:“诸位想走,本座就不留了,若来日有空造访,本座定会好生款待。” 可怕。 不怕你蛮横无理,就怕你笑里藏刀! 端得起,放得下,城府够深,这个男人,远比想象中更为可怕。 面具下,陆慕摇了摇头。 这才刚抵达‘云来大典’,便与王权决裂,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哼!现在晓得厉害了吧!叫你要打我小哥哥的主意,活该……” 他不言,却是抬手堵住了紫萱的嘴。 侍卫亦不言,只静静跟随。 看着他们众人离去的背影,王权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 风,悄然吹过。 一只鸟儿,落在了房顶,叽叽喳喳。 可下一个瞬间,那鸟儿却顷刻间化作了冰雕,伴随着清风拂过,碎裂纷飞…… 厅堂中。 王权双手背负,一言不发,眼神中闪过些许阴霍。 他乃王权,天纵之才! 从他出生那一刻,他便注定要镇压一世,当证仙道。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所有人却也知道,这场暴风雨,迟早也会到来…… 第42章 大典迷云 上 “小哥哥,你干嘛不说话啊!” “小哥哥,你不要装啦,我晓得你是哪个啦。” 皇宫走廊,紫萱笑盈盈地说着。 蝴蝶飞过,陆慕抬眉看去,那花园美景却是格外秀丽。 皇宫大殿,太监匆匆走过。 他们的脸色很急,即便见了紫萱等人,也只是微微一屈腰,然后便迅速离去。 面具下,陆慕皱眉。 他并不想暴露身份,只好岔开话题,轻声询问道:“苍蓝帝国,发生了什么?” “我哪晓得,这趟过来,我那外森也是奇奇怪怪的。”紫萱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 “外孙?”陆慕回头,眼神古怪。 后方,那威风八面的侍卫却是摇了摇头,他要再不站出来,这误会怕是大了,随即拱手,轻声道:“紫萱小姐应该说的是外甥,吾王的母亲与清幽谷有旧,乃倾如雪大人弟弟的女儿,论身份,皇太后应叫紫萱小姐一声表姐,吾王也应尊称一声表姨。” “不过吾王毕竟乃一国之君,所以之前在朝堂上,吾王这才直呼紫萱小姐的名讳。” 陆慕点头,简单说,就是颜面问题呗! 一国之君的表姨却嘻嘻哈哈,没大没小,当着群臣各宗之面,苍蓝白枭的确也不太方便以敬称唤那紫萱。 念到此处,陆慕想着那朝堂之上的种种,再度开口询问道:“敢问这位侍卫,尊姓大名,是否方便透露一二?” 侍卫抬眉,表情严肃。 沉默良久,却是不言。 “明白了,看来苍蓝帝国的确出了点变故,既是不方便说,那我也就不追问了。” 陆慕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侍卫也是当差的,还是莫要为难的好。 反正,他来苍蓝帝国是为参加云来大典,至于这皇宫重地到底有何变故,却也是不关他的事。 “多谢体谅,在下感激不尽,在下只能告诉江本公子,只要这‘云来大典’能顺利完成,苍蓝帝国便可无忧。” 侍卫犹豫片刻,终是开口说了一句。 听闻此言,原本已转身离去的陆慕身子也是一顿,眼神不由得有些凝重。 此事,竟关乎云来大典? 不言不语,陆慕迈开步子,继续朝着前方走了去。 “哎呀,小哥哥,你咋回事啊!你等等我嘛!” …… 王权此人心眼甚小,权势又极为惊人,即便他如今化名‘江本’,为防夜茶梦多,这皇宫之内,陆慕也是住不下了。 皇城驿站。 坐落于皇宫以北,城墙之外,东临大街,西接古道,来往人群颇多,有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也有偏远番邦之人。 修仙之人,来无影去无踪。 这驿站却是一落脚之地,审查来人,身份无误,便可进得皇城。 此地距离皇宫,算是最近的住所之一,加之常年接待各路来人,环境也是不错。 陆慕本就是缥缈宗之人,这皇城驿站在审查了他的身份令牌以后,立马便为他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驿站内,气氛热闹。 宝塔式的结构,层层而立,中央舞台宽大,却是有驻场的戏班子,常年载歌载舞。 “小哥哥,你干嘛这么冷漠嘛,我又不害你!” 三楼雅座,陆慕抓起了一颗花生米,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瞥了眼她身后的两位侍卫。 他本来就不想暴露身份,这二人步步紧跟,他是更不可能与紫萱相认。 “你两个,回去!走走走!” 紫萱本就聪慧,此间见状,哪里又猜不透陆慕所想,当即转过身,像赶鸭子一样,极度嫌弃地赶着那两大侍卫。 “紫萱小姐,吾王有令,还请莫要为难!” “我管你哪个的命令,有本事你叫白枭那家伙来找我!哼,一天到晚屁事不干,还敢来管我喽!” 侍卫汗颜,神态紧张。 这普天之下,能这样数落苍蓝帝王之人,恐怕除了这位姑奶奶,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诶,那不是许道松与文远志?” 此时,陆慕忽注意到驿站门前走来的二人,那二人是眉头紧皱,嘴也动个不停,似商议着什么。 心念一动,陆慕随即起身,走了去。 “哎呀!你两个,气死我了!又把我小哥哥气走了!赶紧走,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紫萱小姐,这!那请问我们该去哪里?” “我管你们走哪儿去哦,反正不要跟到我就可以了。” 在紫萱那瞪得奶凶奶凶的目光之下,那二人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得在叹息间,默默退了下。 驿站大厅。 “文师兄,师姐交代的任务,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先调查看看呗,信我,准没错!要说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便是这驿站、客栈,这种地,那可是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哦,看来文师兄倒是颇有阅历。” “谈不上,我只是从小就爱看小说,所有小说都有一个特效,那就是打探消息,必来客栈!” 文远志昂头,满脸自信。 许道松却忍不住误了捂脸,他还当文远志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一番言论,属实让他倍感无语。 而就在此刻。 “在下江本,见过两位。” 陆慕走了来,微微一拱手,轻声道:“两位师弟!方才我听两位在谈论‘师姐交代的任务’,可是南宫师姐交代的任务?” 许道松二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后,那文远志这才不急不缓的道:“不是,江本师兄你有所不知,这是千若烟师姐交代的任务!要说千若烟师姐还真是了得,我们初到皇宫无一人察觉端倪,她却从那端茶递水的宫女处,得知了察觉一丝异样!只可惜,那宫女身份卑微,知道得实在太少,这才派遣我二人出宫,好生调查一番。” “哦,敢问文师弟,你们是想调查何事?我们本是一宗之人,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也可开口。” 文远志大喜,‘江本’可是练气十层,修为比他二人强上太多,若有‘江本’师兄相助,倒是事半功倍。 只是那许道松却顿感奇怪,他那眯缝的眼睛似要将一切都看穿一样,明明是笑盈盈的盯着陆慕,却给人一种毒蛇猎杀的错觉。 “要说这事,的确古怪!江本师兄,你也应该知道,这‘云来大典’乃三宗与苍蓝帝国百年大事,按理来说,像这等大事,皇宫内不说戒备森严,起码也应该是提高警惕才对。” “可是,经我二人调查,皇宫内,除了明面上的王前近卫,以及几个重要的地方有人把守,其他地儿,竟是连一个兵也没有!更奇怪的还在后面,我二人从皇宫出来,先去了一趟皇城集市,你猜怎么着,偌大的皇城集市,竟是如寂寥空荡,渺无人烟!家家户户闭门谢客,就连一家吃饭的地儿,咱都找不到!不得已,我们这才一路打探,最终来了这驿站!” 皇城集市空无一人? 皇宫重地,无兵把守? 面具下,陆慕心中疑惑顿生,这哪里像是大典在即的样子…… 就在此刻,门外忽传来了一阵沙沙之声,似整齐的脚步,在急速前进。 “你们让开,让我走,你们不要逼我,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这兔崽子!” 第43章 大典迷云 中 “小哥哥,外门有个老汉,好凶哦!居然用刀抵着一个女娃娃的脖子!” 紫萱走了来,她先是向外探了一眼,随后摇着头,故作害怕的说着,并悄悄靠向了陆慕。 然而,陆慕却是抬手便将她推到了一旁,漫步走了出门。 果不其然。 门外,有一皮肤黝黑,却健硕有力的老汉,正持刀挟持了一人。 只是那老汉却已被逼至墙角,四周竟密密麻麻地站着一群群身穿铠甲的军人。 许道松二人也走了来,眼见此情此景,陆慕与他却是不言,反是那文远志急不可耐,凭着那一腔热血,直走上前:“光天化日,强抢人口,你们苍蓝帝国的军人,就是这样保护百姓的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许道松微微摇头,文远志哪里都好,符道也有些水准,否也难被选为此次云来大典同行之人。 只是,脑袋属实不灵光。 这不,下一刻。 那数位军人联手结阵,竟是以军阵之法,一击便将文远志给打了回来。 “这位兄台,见你似欲言又止,可是近来,这种事情在皇城是频频发生?” “可不是么,我也不知道咱们的帝王最近抽什么风,这都抓了几波人了,关键是有去无回,闹得那叫一个人心惶惶。” 许道松看去,只见‘江本’正与那客栈看门的闲聊。 他不由地暗暗点头,目光更愈发犀利。 军者,一国之本。 能在皇城之中,招摇过市,定是受命皇权。 文远志冒冒失失地冲上前,人家没当场将你诛杀,已是看在苍蓝三宗的面子上了。 倒是这‘江本’,有点意思。 “早听说,江本此人身高跟心胸一般狭隘至极,行事更有些鲁莽,不计后果!如今看来,他长了这个头,竟还长了些头脑?” 转头再看,紫萱步步紧随。 许道松更是忍不住的微微摇头,‘江本’机缘所致,身高得到二次成长不说,还不知为何哄得这清幽谷圣女倾心相伴。 这气运,实属罕见。 而这时,陆慕在了解了大概情况后,这便不急不慌走向了那些军人。 领头的将士皱眉,直将那长枪猛地杵地,道:“我看你们的服装应该是缥缈宗弟子吧?此事乃我国之事,莫要再给我招乱。” “这位将士多心了,我乃缥缈宗江本,来到此地也只为参加‘云来大典’,苍蓝帝王将我等奉为座上贵宾,我又怎么会给你们招乱。” 说话间,陆慕瞥向了那神态紧张的老汉,稍作思量,却是摇头叹息:“将士,如你信我,你可直接将他擒拿,他是定不会伤他手中的男子。” “诶?” 将士疑惑,不解。 那老汉挟持之人虽是低头,但看那妆容与形态,任由谁都会说是女子,这缥缈宗的‘江本’难不成还有眼疾不成? “放下武器,不要做无畏的斗争,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孩子……”一个文人打扮的人走了来,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那老汉的反应更是激烈,手中白花花的大刀更是直割向那人质的脖子,瞪眼喊道:“说你妈的屁话!你们天天这样抓人!还叫我想想我的家人,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把我大儿子带去了哪儿!” 面具下,陆慕嘴角抽搐。 “这人是谁?” 将士也略显尴尬,答:“文官,负责调解矛盾,毕竟是抓人,多少也会遇上些事儿,我们的目标是带人走,不是杀人,总不能事事都用强吧,抓一个死一个,还不如不抓,像今天这种情况,也着实是有些头疼。” 陆慕摇头,不再多言, 那将士正要阻拦,却见陆慕一个闪身越过了他,并径直朝着那老汉走了去。 “你要干什么!我说过,都给我让开!” “你!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可杀人了 !” 老汉大惊,举起手中大刀,作势就要砍人,陆慕却只冷声道:“要砍就砍,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你……我跟你拼了!” 眼见陆慕步步逼来,那老汉眼中却是闪过狠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将那人质给杀害的一瞬间,他却一脚踹开了人质,并调转刀锋,径直朝着陆慕砍了来。 刀法犀利,下手有力。 只是就这点手段,却完全伤不得陆慕分毫,他只随意侧步闪去,并在一瞬之间,以手刀轻轻砍在了那老汉的脖子上。 下一刻。 老汉缓缓倒地,而那被踹到了一旁的人质却是突然放声高呼:“爹!!!” 声音粗犷,在这精致的面容下,还真就是藏了一男儿身。 军队之人迅速上前,立马将那男子与老汉捆了起来,为首的将士走来,心中甚是不解:“敢问江本仙师,你是怎么看出那人是男儿身,还是说,江本仙师您有占星问卦的本领不成?” “我可不会掐指一算这种能耐。” 面具下,陆慕轻笑,摇头间再次瞥了眼那男子,答:“其实很简单,那老汉面容明明已经是六旬老人,可精气神却十分饱满、干练,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练家子,在当今天下,敢问将士,您认为,哪一个练家子不是刀口舔血之辈呢?” “一个江湖狠人,挟持一人与你们对峙许久,却不曾伤人,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而这男子也一直低着头,甚至我那不成才的师弟冒冒失失上前,他也不曾呼救,这也就印证了我的猜测,他要不是跟那老汉有点关系,我江本两个字,可倒着写。” 听闻此言,将士不禁心生佩服。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他却始终不解。 “为什么是他低着头,你就猜出来了?而且,就算他与那老汉有亲,那他就不能是一个女孩?” “因为一家人总会多多少少长得有些相似,他若不低头,早就被你们看穿了!至于你第二个问题,我倒是想反问你们一句,你们抓女人么?你们抓的是男丁,恐怕抓去,也是做那苦力吧!” 第44章 大典迷云 下 她双眼怒意十足,明显有知觉,可不知是中了什么术法,却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些诡异的迎亲人,将她从花轿中扶了起来。 “哎呦喂,看来咱们温师妹是桃花多运势!才多久没见,这就谈了一桩婚,今晚咱们可有喜酒喝了!” 许道松打趣,斗笠下,陆慕也是一笑。 温秋水这姑娘,老是鲁莽行事,毫无计划可言!相信经此一事,她若能活下来,也该改改性子了! “天道四九,但求遁一!森罗秘道,求运得天!” 国师突然说着一段奇奇怪怪的话,她满脸崇拜,朝着那寂静的天空,拜了一拜。 下一刻。 石林之中,赫然出现了一道天坑。 陆慕双眼不受控制般,轻颤了一下。 他们在这大树之上,位居高位,却是恰恰刚好能看见天坑之下的景色。 白骨森森,蛆虫满地,无尽的尸骸,成片成片!仔细看去,更能从那些还未腐坏的尸骸上,看见不少百姓所穿的布衣残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修仙之人,夺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机缘。 但如此残害他人,饶是陆慕一向无心去管那他人,见了此情此景他心中也难免有些怒意。 刺耳的魔音,再次响起。 男尸动了。 温秋水亦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 国师轻吹骨笛子,那成排结队的百姓,竟在温秋水与男尸的带领下,渐渐走向了天坑。 “不能再等了,动手。” 陆慕一跃而起,犹如惊雷一般,喷薄的灵力直掀起一阵风浪。 国师大惊,一双美丽的眼中,充满了不解。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我祭祀求运!” “要祭,祭你,别祭我师妹,也别祭这些无辜的人。” 陆慕的声音,很轻,他在说话间,已是行至温秋水的近前,并运转灵力,一掌灌入了温秋水的体内。 还好! 这国师修为不深,以他这身蓬勃至极的灵力,倒是面前可强行冲开她那困人术法。 “你敢……” 国师大怒,正抬起那纤柔的玉手,一瞬之间,伴随着一道寒光闪过,她那高耸的峰峦之上,竟是稳稳地插了一根笔。 许道松的动作,比陆慕想的还要快。 气海之境,虽已踏入仙途,但终究还是凡胎肉体,少了护身法器,若肉体受创,也是会亡。 他曾经以气海一层,使剑流击杀萧北山的手下,便是此理。 受此偷袭,国师只怕已是无力再战。 陆慕只微微点头,随即深呼吸了口气,将全身灵力提至巅峰,一步踏出,口中道:“都给我醒!” 陆慕并不会以音驭法之道,奈何他这身灵力着实不凡。 凭借这蛮横的一声喊去,那周遭百姓,竟是纷纷一晃,紧接着,原本散漫无神的双眸,也已渐渐恢复了神色。 “我这是……” “这里是哪儿!” “我的天!我要回家!” 恐惧、迷茫。 百姓们乱了,他们大喊着,疯狂地向后退去。 到了这个时候,温秋水在陆慕的协助下,也终是成功‘脱困’,她张了张嘴,声音却格外的沙哑。 很显然,这困人的秘法,恐是已伤了他的身。 “别着急,慢慢说,国师已重伤,明早上了朝,只需将她交给苍蓝帝王,这件事也就算解决了。” “你……不……不对……师兄……” “你说什么?” 温秋水发疯似的,狠狠地推了一下陆慕,仿佛用尽了全力一般,带着些许惊恐,喊道:“跑!” 刹那间。 一道火光炸裂开来,灼热的气焰,烧红了半边天。 饶是陆慕在那千钧一发间,运转周身灵力,将那周身灵力催至巅峰,也是伤得不清,半条胳膊焦黑一片,五脏六腑更翻腾不息。 再抬头看去,国师哪里有受分毫损伤,判官笔所插中之‘人’,此刻更已是化作了点点灵光,消散于空。 “厉害!年纪轻轻,竟也会这分身幻法之道!” 许道松称赞,同时立马指向了陆慕,一双眯缝眼中,闪烁别样华彩,道:“别看我,是他让我插你的!要打,你打他!” 陆慕:“……” 许道松却只摆摆手,撒开脚丫子就溜,那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咂舌。 来不及跟那许道松斗嘴,陆慕只得单手取下佩剑,一脸警惕地盯上了那国师。 风,寒森的可怕。 国师那渗人的声音,更令人不自觉胆寒。 “坏我祭祀,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伴随着那冲天的灵力,石林之中,顷刻间显现出数道散发诡异红光的阵法。 白骨成群,破土而起。 天坑之下,更有无尽尸骸,摇摇晃晃地朝着上方爬了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白骨,陆慕只觉头皮发麻。 这里是死了多少人? 一万? 十万? 百万? 这么多白骨,就算是站着让他砍,那也得砍多久才能砍完啊! 同时,陆慕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皇城设邪阵,她难不成,还想颠覆整个苍蓝帝国不成吗? “擒贼先擒王,既然这阵法是由国师催动,那就先把国师内拿下……” 陆慕说着,已是奋起发力,一跃而起。 手中利剑散发寒芒,国师实力在他之上,但她想稳住阵法,就休想挡住这一剑。 轰! 巨大的刀气,破开黑夜。 陆慕大惊,只得反手一剑斩去。 再回首间,国师身边已是站着四个不人不鬼的‘人’。 他们身穿战甲,脸色煞白,周身灵力狂暴而又充满了邪性,看这气息,恐是不在气海十层之下。 “尸傀?” 陆慕咬牙,眼神更有些凝重。 仲长老师曾言:尸傀,乃邪道秘法炼制的傀儡,强大的尸傀可保留身前的实力,且因其本就是死人的缘故,战时完全不会顾忌本身伤势,同级之人,鲜有能一对一打败尸傀之人。 “师兄,怎么办?” 许道松去而复返,一掌劈碎了一只刚刚爬来的白骨。 陆慕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现在知道回来了?” “哎呀,江本师兄,师弟我修为孱弱,像这般英雄天降,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事情,当然只有师兄您才配!这要是说出去,威风凛凛的江本师兄,让我这种修为低下的师弟去打头阵,那得多不好听……” 许道松一开口,便是油嘴滑舌,没一句正经话。 他可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他那去路,早已被密密麻麻的白骨给拦截。 “打住!” 陆慕白了他一眼,随后冷眼扫过了满地的白骨大军问:“许师弟,你说这些白骨要是去了城里,会发生什么?” “皇城不知为何守军稀少,若无大能出手,短时间内恐是难以将这些白骨给除灭,倘若真让这些白骨去了城里,只怕剩下这点百姓,全都得去见阎王。” 许道松笑眯眯地回答着,丝毫也不见压力。 陆慕点头,他分析的倒是不假,这些白骨普遍修为低下,纵使有大阵加持撑死也就炼体一二层,但却架不住数量太多,如此夸张的数量,即便是气海圆满,磨也能给你磨到死。 云来大典迷云四起,苍蓝帝国的大能未必就真会出手…… “我观这些骷髅指骨之间,有道道黑气缠绕,甚是不祥,即便是我等,若被挠上两爪,也是够喝一壶了。” 说话间,陆慕眼神一变,灌注灵力,一剑劈了去。 “走,我来拖住这些复苏而起的白骨,你带温师妹一起走,去皇宫求援。” “可是师兄……” “没什么可是,叫你走,你就走!我的性命,可交在你手里了!” 白骨数量惊人,以他之身,这种不祥黑气绝难伤他分毫。 国师身边又有四具气海十层的尸傀,纵使是他,只怕短时间内也难以取下对方首级。 与其一起死在这里,不如赌一把。 而且,陆慕眼中闪过狠色,倘若他二人离去,他也可施展些本身手段…… “想走?” 国师的声音,幽幽传来,宛如磨牙一般的声音,实在渗人。 她抬起那张白色的脸,满目怒色:“今日,就拿你们缥缈弟子之血,助我祭祀!” 白骨唰唰,步步袭来。 四具尸傀,亦是在这一瞬间,从四个方向,同时冲杀而来。 第45章 死战 走? 怎么走? 陆慕抬手,四具尸傀就已近身。 数量众多的白骨更层层堆来,许道松哭笑不得,来时也没带法器,如今判官笔已丢,只得以指为剑,聚集灵力,将那白骨轰杀。 “温师姐,别担心,我可护你周全。” 剑指连点,顷刻间击溃十余具白骨,许道松亦是自信十足,甚至还生出闲情来调侃温秋水。 可他话音还未落地。 森森白骨闪烁幽幽绿光,竟是互相吸引,重新组合爬了起来。 许道松眼珠子都看愣了,口中喃喃道:“我还当这是召唤白骨的邪门道术,原来却是魔门秘法《不死军》……” 战场之上,最忌讳分神。 他这一愣神,已是有七八具白骨围攻而来,它们张牙舞爪,惨白的白骨嘎嘎碰撞,发出一阵渗人至极的声音,眨眼睛就已狠狠地抓向许道松。 嗡! 金色的华光,罩住了许道松。 “许师弟,别发呆了,再发呆,我们都得死!” 温秋水满脸嫌弃,极度虚弱地掐着法诀,很显然,方才是她释放了这《金光咒》,护得许道松一时周全。 有美女帮衬,许道松也是来了精神。 他嘴角一扬,脚尖一点,周身泛起阵阵灵光,竟是犹如鬼魅一般,瞬息间奔了出去。 剑指,轻点。 激荡的剑光,宛如流星一般,随着他的身形,竟形成了一道剑网。 风,轻抚。 来去自如,许道松随着清风再次回到了温秋水近前,他眯着眼,笑意十足道:“怎么样,师弟我还算厉害吧?” 话音落。 周遭十米,几乎所有的白骨,都是一顿,紧接着,层层崩裂,化作一块块碎骨,再起不能。 许道松正是得意,脚下的土地,却猛地一颤。 紧接着,一只只惨白的骨手却将他的腿抓住。 下一刻。 “江本师兄,救命啊!”许道松是扯开嗓子的惊呼呐喊。 然而此刻。 四具尸傀将他围攻,空气中接连传来爆破之声。 每一拳,每一脚,端是惊人! 很显然,这四具尸傀生前恐皆乃擅长近战之术的高手,四人互相配合,宛若一体,攻势更骇人至极。 一招一式更完全是以命换命,实在难缠。 陆慕虽仗着铸身之基有成,立于不败之地,却也分不出神去救援。 他只咬牙,暗道:“叫你走你不走,现在是想走也难!” 天王相上,国师冷眼注视。 “这叫江本的缥缈弟子,不简单,我这四具尸傀本就极擅近身,竟也久攻不下。” 说话间,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后玉手一挥,一取来一红葫芦,轻轻向下一撒,泼来几滴黄汤。 黄汤见风,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眨眼功夫,就已如惊涛之势,盖顶而下。 “孟婆汤!!!” 许道松看得真,眯缝的眼神,微颤。 这孟婆汤可不是法器,更不是灵器、宝器,而是一种一次性道具,与道门灵符类似,乃魔教大能‘孟婆’炼制,因而得名:孟婆汤。 孟婆汤的炼制极为繁复困难,需以污秽之血,配合魔门秘法蕴养,再以至怨之气、百毒调和,每百年不过才出一碗。 这宛若江河奔流的冲力,并非孟婆汤真正的恐怖之处。 孟婆汤真正的可怕在于其中噬人吞魂的魔性,常人若沾染些许,顷刻间便会晕倒、不省人事,纵使是修仙者,亦不能轻触,否,魔性入体,道毁人亡。 这国师能使得这一手孟婆汤,他心中亦是将国师的身份猜测了十之七八。 碰! 孟婆汤席卷而来,陆慕亦是大惊,他虽不知此为何物,也只得将全身灵力运转至巅峰,猛地一剑插地。 爆裂的灵力,将四具尸傀震开。 陆慕全力催动之下,周身外放的灵力竟隐隐形成了一道光幕,他不会结界类法诀,但凭这一身雄厚的灵力,也能支撑一时三刻。 “师兄,我来助你!” 温秋水双眸轻颤,强行提起一口气来,手中结印,将《金光咒》施展而来。 一道道金光加持,陆慕亦是低沉嘶吼:“给我顶住!” 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冲得周身经脉隐约作痛。 狂风暴雨一般的孟婆汤,冲刷了足有一刻,金光加持的光幕,几度摇晃,险些崩裂。 陆慕只觉自身仿佛已快被抽空,只凭意念,咬牙坚持。 碰! 一道掌风,擦肩而过。 陆慕抬眉,眸中闪烁错愕。 阵阵纯黑的魔气,荡漾于空,那是孟婆汤消散的迹象。 国师轻柔的玉手,在他肩头,他来不及回头,却已听闻温秋水的轻声惨叫。 陆慕怒了。 周身渐渐攀起阵阵雷光,他一掌拍去,那国师却不与他斗,只将玉足轻点,瞬间急退。 “阵法已成,你们今天,谁也活不了!” 法阵成了,国师亦无需再如方才那般守阵,他们的最佳机会,也已错过了。 陆慕踏着风雷步伐,急追而去,无尽的白骨却将他阻拦。 抬手。 拍碎白骨。 抬脚。 踢碎白骨。 狂暴的雷力,轰隆隆落下。 剑流中存储的灵力,早已在上次秘境夺宝时倾泄一空,面对如今这困局,他纵使已出全力,可却也怎么都杀不出一个缺口。 无边无际的白骨,宛如潮汐,任由你杀多少,都会有新的白骨,迅速涌来。 “江本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许道松的身影急速遁来,在他肩头,那是重伤的温秋水。 陆慕亦不问,心中自是明白,他只抬手,将这身灵力宣泄而出。 万雷奔腾,席卷而去,将这漆黑的夜空,照出一抹光亮。 许道松亦将灵力聚于指尖,仿佛一道利剑一般,配合着陆慕创造的契机,冲杀而去,他身法奇快,倒是有一线机会。 “不对,等等!” 陆慕惊呼,可一切却已来不及了。 四道隐藏于黑暗中的身影,瞬息间拦住了许道松的去路。 只听得一声闷响,远处,许道松亦是缓缓倒下。 无尽的白骨,蜂拥而上,将他压住、撕扯,可即便如此,他亦用身子压着温秋水…… “废物,坏我大计,我说过,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四具尸傀来袭。 失神的陆慕完全没有防御,整个人瞬间被打上了半空。 夜凄美。 许道松已重伤,温秋水亦生死不知。 恍惚间,陆慕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夜晚,那个风雨欲来的夜晚。 南宫语嫣贪婪的笑容,浮上心头。 紫萱刁蛮的身影,亦是一闪而过。 愤怒、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突然间,他似感受到体内有什么破开的声音,原本已疲惫的身子骨,亦在这一刻充满了气力。 陆慕眼神一凝,猛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你这家伙,竟还没死。” 国师轻声说着,正动心念,以法控尸。 就在此刻。 陆慕猛的抬头,周身灵力成倍增长,气势滔天,熊熊的金光,宛如之炽炎,方才还能勉强拦住他脚步一瞬的白骨,却是顷刻间崩毁、蒸发。 “呼……这就是聚灵境的感觉么?” 捏了捏手,感受着丹田之中那股无匹的力量,陆慕再抬眉,眼神中已是只剩杀意。 第46章 迷云四起 “聚灵!” 国师眼中闪过惊骇。 临阵突破,罕见至极,此子绝不可留,否恐成大患。 心念一动,四具尸傀已然暴起。 无尽的白骨,更不断涌向了陆慕。 国师不敢大意,此子方才还未突破,便已能在这阵势下,支撑不倒,如今突破聚灵,只恐是挡不下他。 不过,她也不惧,清冷的眸中闪过杀机,竟将那骨笛轻轻放在了嘴边。 曲声凄美。 婉转连绵,似仕女哀歌。 凄凄惨惨,又似这送葬哀乐。 整个大地上,死气不断浮现,形成一具具似人非人的鬼影。 鬼影荡,鬼哭起。 那凄厉渗人的哭声,与曲声重叠融合,仿佛直击灵魂,令人是神智不清,昏昏欲睡。 正是一曲追魂送葬,送行归西。 面对这宛若滔滔不绝的靡靡魔音,陆慕是缓缓低下了头。 国师的红唇,扬起了一丝弧度。 她这‘追魂送葬曲’可远非‘失魂曲’可比,乃是她真正的压箱绝招。 全力吹奏之下,可乱万人心神,管你是气海圆满,还是聚灵高手,中了她这靡靡魔音,也休想在一时三刻内清醒过来。 “小子,你完了。” 国师轻笑,曲风再变,方才是婉转连绵,此刻便是湍急如流。 随着那节奏激烈的曲音响起,空气中竟是荡漾开一道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音刃。 音刃锋锐,似神兵,只是轻轻一荡,本就残破的天王相便已是碎裂崩塌。 四具尸傀完全不顾及自身性命,纵使肌肤被这音浪寸寸割裂,也任疯狂地向陆慕攻来。 尸傀、白骨,配合这靡靡魔音。 国师已能预见,眼前这个奇怪男子惨死时的画面。 可就在这时…… “你就这点本事么?” 轰!轰!轰! 铁拳,长腿,猛烈地撞击在陆慕的身上,掀起一阵急骤的狂风。 激荡的灵力,更将整片大地上的青砖寸寸震裂。 烟尘四起。 国师双眸猛颤,她虽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烟尘中的黑影却是一步步走了来。 下一个瞬间。 四具尸傀,犹如炮弹一般,从浓烟之中激射而出,重重的砸在附近雕像上。 ‘他们’努力挣扎,浑身筋骨寸断之下,却也只能勉强挪动一二,再不见此前那狂乱之能…… 发生了什么? 国师眼中闪过狠色,为什么她的‘追魂送葬曲’会失去神效? 陆慕大步走了出来,眼神清澈,半点也无迷茫之色。 眼见此景的她,惊骇之下,猛地抬手,打出一道血色的华光。 “你在打哪儿?” 陆慕的声音,宛如恶魔,悄然在她耳边响起。 血色华光炸裂开来,只将那无数白骨击得粉碎。 国师错愕,猛的回头。 手持利剑的陆慕已是在这一瞬之间,猛的刺来。 “没用的,区区法剑,岂能…能……” 国师自信一笑,她修有魔体,寻常法器根本无法伤她分毫,就算是灵器,也未必能将她击杀。 只是,她自信的笑容却在一瞬间骤然凝固,进而化作了不解、不甘。 冰冷的剑身,毫无阻碍,穿透了她的身体。 “白痴。” 陆慕冷笑,只将全身灵力灌注剑身。 这一击,毫无保留。 奔雷之力,混杂着阵阵剑流的琉光,顷刻间由内直至外,爆裂开来。 血,漫天飞舞。 随着国师的暴毙,那召唤白骨的阵法,也渐渐失了灵光,一具具白骨眼中火焰散去,竟是成片成片地倒在地上。 远远看去,好似白雪覆盖,壮观无比。 陆慕站在血雨之中,默然而视。 与人厮杀,焉能不用全力? 方才烟尘四起,他早已借着烟尘的遮蔽,将手中长剑换作‘天星’。 寻常法剑,或许的确无法将其击杀。 但帝器之威,又岂是可以小觑? 从一开始,他便刻意保留了剑流这一招未曾施展,为的就是这一刻。 尸傀不惧生死,无畏痛楚,剑流之中无法附带灵力,纵使能轻易击伤对方,也是完全无法改变任何结果。 回眸间,陆慕手一挥,却是一把抓住了国师残留的乾坤袋。 紧接着,他一步迈出,已是瞬间来到了许道松与温秋水的近前。 境界突破,陆慕只觉体内的灵力,比之前高了十倍有余,连带着无论是他的速度、力量,在这灵力的加持之下,亦是有成倍的提升。 聚灵与气海的差距,就是如此恐怖,一阶之差,天差地别。 “还好,伤虽重,但不致命。” 没有犹豫,陆慕立刻打开了他自己的乾坤袋,从中取来两枚疗伤丹,为二人服了下去。 紧接着,他将两人扛起,立刻朝着驿站方向赶了去。 片刻过去。 “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废什么话,两间上房,再给我准备两盆热水。” 斗笠下,陆慕的声音很冷。 将这两人安顿好,再以自身丹田这道金色光芒,梳理他们经脉中白骨残留的黑气后,陆慕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是,他却没有察觉,随着他将门关上,隔壁房中,明明是受伤昏迷的许道松嘴角竟缓缓上扬…… 另一边。 陆慕坐在窗台边上,一双眸子是默默地看着这寂静的皇城。 这一天一夜,实在魔幻。 堂堂真人,小人一个,欲夺他《丹经》。 堂堂国师,也竟如同魔教之人,行逆天之事。 “小子,有好东西怎么不叫我?” 一阵风,吹来。 奇鸟已是落在了他的肩头,它口中的好东西自是陆慕刚刚得到的乾坤袋。 “你这家伙,一直看着也不帮忙?” “我一个鸟,能帮上什么忙?” 奇鸟装傻充愣,不待陆慕动手,它已是自行飞到了他的怀中,将这国师的乾坤袋一口吞了去。 片刻过去。 “还不错,灵器宝甲一件,法器若干!还有几瓶丹药,我今天就吃点亏,这些丹药归我了,其他的归你。” 奇鸟可是无利不起早,它这般传音,已是摆明,乾坤袋中丹药的价值更大。 若是平常。 陆慕或许还会有心思跟它争上几句,可今天,他却只摇了摇头,无所谓地道:“行,给你就给你。” 奇鸟白了他一眼,它可不会客气,张嘴将灵器、法器吐出,随后便扑腾着翅膀,遁入了夜空。 良久。 陆慕方才回头,看着地上的灵器、法器,他只犹豫了一下,便盘腿而坐,将修剑之法运转开来。 一夜时间,一晃即逝。 次日。 云来大典准时召开。 陆慕作为缥缈丹比选手,自是一大早便前往了皇宫之中,静静等候。 缥缈宗的弟子见他归来,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口中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陆慕也懒得去理会,尘药贵为真人,现在只怕不少人都想着如何收拾他,以此讨好真人吧? “今,奉天运!举国欢典!” 皇宫大殿上。 一位太监打扮的人,扯着嗓子的说着。 云来大典,终是要召开了。 陆慕正松了口气,大殿左侧,数十位妙龄少女漫步走来,在她们身后,一个美丽的女子亦是嘴角带笑,步步生莲。 抬眉,看去。 陆慕的眼中登时充满了不解,口中亦是忍不住的轻叹:“怪哉!” 下一刻。 “臣等,参见国师!” “臣等,参见国师!” “臣等,参见国师!” 国师琳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了龙椅近前,恭恭敬敬向苍蓝帝王鞠躬行礼,随后这才转过身,宣布道:“吉时已到,‘云来大典’现在开始!” 第47章 丹比 上 金刹号角,声长震撼。 震天雷鼓,轰隆不绝。 大殿中,响起一阵激昂奏乐。 陆慕呆愣原地,如遭雷击,目光中透露出不可思议。 他记得很清楚,昨夜他曾亲手将这国师杀死,为何今日国师竟会毫发无损出席这云来大典? 抬头看去,目光复杂。 国师似察觉到他的目光,缓缓低眉,朝他看来。 这双清冷的眸中,却分明带着几分讥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我身处幻境之中?” 陆慕眉头紧皱,一时间忽对自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眼前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也开始扭曲、不明。 宛如潮汐一般的红色浪潮,不断涌来,将他淹没。 “我,真的救走了许道松、温秋水?” “我,真的杀掉了国师?” “我,真的去过残破的广场?” …… 身心,仿佛坠入了深海。 窒息的错觉,令他越发怀疑眼前世界的真实性。 “醒醒。” 突然间,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唤醒了他心中一点清明。 陆慕只觉眼前一亮,整个人却是忍不住的大口喘息了起来。 脸色发白,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怎么了?” 抬眉看去,不知何时,大殿之中,已是空荡荡一片。 只剩千若烟站在自己身边,她眉头微皱,略带不解的道:“大殿已经开始了,所有人都走了,你怎么还愣在这儿?” 目光如炬,陆慕紧紧的盯着她,这熟悉而又火热的眼神,却是让千若烟一时间倍感疑惑,以至于扭过头去,略带焦急地催促道:“快点走吧,我听说了,本宗丹比人选是你。” 话落,人去。 火热的阳光,从大殿正前方射下,将大殿中早已熄灭的烛台影子拉得很长。 这里真的是现实么? 陆慕抬手,遮了遮。 空气中残留的体香,烈阳炙热的温度,种种的一切,终是让他彻底确信,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的确是现实之中。 大步走去,一路上,陆慕的心情都有些凝重。 方才那一切,到底是什么? 精神压制,还是神识攻击? 不像。 这种感觉,完全没有半点精神层面的压迫,根本不可能是这类秘法。 “等等,难道说……” 陆慕走着,眼中忽闪过些许精光,他想起了仲长老师说过的一段话。 诸天之内,修士通常以法诀、驭器、肉身、灵兽、阵法、符道为主要手段。 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诡异非常又或者难以解释的手段。 比如神通,传说神通乃道之极致的体现,能得神通传承者,无一例外,天纵之骄。 “这不是神通,恐怕是某种暗示。” 陆慕自言间,已是跟随千若烟来到了皇宫大殿后方的一处广场。 广场上,白雾飘飘,似仙气弥漫,美轮美奂。 抬眼看去。 上方,有五道浮空的石台,仙鹤飞过,甚是不凡。 下方,则是一座偌大的平台,四周以镶金云石围成一圈,想必便是大典五比所用的场地。 陆慕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却是落在了国师的身上,此刻的她,正在宣读着云来大典的由来、大典寓意等等。 “方才不过一个眼神对视,便被她以催眠暗示的手段,拉进了精神层面的深渊之中,若不是千若烟恰好注意上了我,只怕即便我有《神魔观念图》也是危矣。” 《神魔观念图》具备很强的精神、神识防御,但却无法阻止像这般催眠、暗示类的手段。 精神压制、神识入侵,说到底乃是针对人脑的一种攻击。 《神魔观念图》霸道无匹,自是不会‘允许’他人侵占领地。 可催眠、暗示的手段,却是以人心为本,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一切幻象皆乃自本心,纵使迷失自我,也是本心所致,因而自是无法触动《神魔观念图》分毫。 想到此处,陆慕的眼中也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明明已是‘死人’,却出现在云来大典之中。 一个眼神,便将人暗示、催眠。 国师琳琅,恐是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怕,她所谋之事,只怕更非比寻常。 “小哥哥,你把我一个人丢到驿站就跑,你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啊!” 紫萱气鼓鼓的走了来,她脸上还有些许红晕,显然是酒气未消。 光是想想小哥哥的所作所为,紫萱便气的是直犯嘀咕。 她这么漂亮一个美女,你是说丢驿站就丢驿站,愣不带回头看一眼! 怎么了,她堂堂清幽谷圣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破大典? 陆慕微微摇头,他此刻实在没有心情陪她胡闹。 可紫萱却不依不饶,一上前便拽住了他的胳膊,一脸幽怨,仿佛谁欠了她千八百万似的,道:“不得行,你不要想糊弄我,说,怎么赔偿我!” 周围的师兄弟们表情古怪,纷纷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一个个皆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唯独远方看台上,尘药真是暗暗咬牙,他本打算待云来大典结束之后,寻个无人之机,将这‘江本’绑了去。 可见这清幽谷圣女将‘江本’粘着,他是顿感无从下手,怨念滋生啊! “赔什么赔?” 面具下,陆慕嘴角抽搐,他可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起码,在丹比开始以前,还不想。 “你要不赔我,那我可赖上你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去给你们缥缈宗的李叔说一下,打明个儿起,我就住缥缈宗了!” 苍天在上,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丫头片子? 紫萱口里的李叔还能有谁? 自是缥缈掌门,李晨风! 陆慕可不敢赌这丫头是否仅仅是在唬人,毕竟以她的性格,这种事她还真就有可能做出来。 念动间,面具下的陆慕是赶忙改口,无奈道:“行了,别胡闹了,等大典结束,你说个补偿,我依你便是。” 听闻此言,紫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顿时闪烁兴奋的光芒,她略带激动地说:“当真?” “丹比,现在开始,恭敬各位仙师入场!” 太监高声喊着,陆慕没有回答她,只在一瞬之间,脚尖一点便一跃而起。 楚百道也在这一瞬之间动了,这可是他楚百道名扬苍蓝的最好机会,他着实不甘心就这样将丹比让给‘江本’。 半空中,两人几乎是并驾齐驱。 “江本,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我师父可是尘药真人,你若是胆敢再与我争,今后丹药分配再无你之份……” 陆慕冷笑,不待他话说完,周身一震,一股庞大的气势瞬间爆发,竟是当场将楚百道震回了看台,摔的是头朝的,狼狈不堪。 “噗嗤!” “哈哈哈!” 周围各宗之人,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陆慕完全不作理会,你要限制丹药配比,那你尽管限制便是,反正你找的是‘江本’,又不是他陆慕! 台上。 人数倒是不少,足有二十余人,看来苍蓝境内小宗小门也是有人参加。 不过很显然,单从实力境界就可见一斑。 在场除了三宗弟子以外,只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功至气海,其他人大部分只有炼体六七层,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 “鲜花需绿叶,三宗玩得还真花。” 陆慕摇头,这些小宗小门之人,显是没有多少能耐,三大宗门允许他们入场,既可体现大宗气度,又多了陪衬,其心不可谓不深。 而就在这时。 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走了上来,他步伐缓慢,周身却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一举一动间,仿佛一代宗师一般,令人不由得心生尊敬之意。 “苍蓝炼丹协会,副会长,马伯阳!” “苍蓝帝国今年是下了多少血本,竟然连这位五品炼丹大师也请了来!” 三宗之中,不少眼尖的人立时惊叹。 台上的陆慕也是微惊,据仲长老师所言,这炼丹协会可谓是强大神秘,即便是苍蓝三大宗门,也对其尊敬有佳。 今年苍蓝帝国能将马伯阳请来,足矣见得,苍蓝帝国对此次云来大典的重视。 “虽说‘云来大典’每百年一届,但这也似乎有些太过浓重了些吧?” 陆慕自言间,马伯阳大师已是来到了台中央,他站地笔直,目光更深邃无比。 “很荣幸能作为这一届‘云来大典’丹比见证人,老夫也很期待,你们到底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接下来,就让老夫看看你们的能耐吧!” 话落。 马伯阳大师将那长袍一挥,天空中,立时落下了一座通天宝塔。 宝塔无门,却幻光四射。 各宗之人虽是心惊,却也在第一时间走进了宝塔之中。 陆慕走了去,眼前华光一闪,却是出现了一洞府。 洞中有丹炉,炉旁有竹简。 上前拿起一观。 “这是……这是一篇残缺的丹方?” 陆慕看了片刻,心中若有所悟,立时盘腿而坐,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周遭立马浮现出一株株灵药幻影。 “看来这丹比,比的就是谁能炼出好丹?” 炼丹之道,陆慕也算精通,他虽有些好奇为何不用真正的灵药,反用这虚幻之影,但也不多言,只立马演算丹方,并以自身所学补全残缺,经过一个时辰,这便将第一枚丹药给炼制完毕。 “诶,还没结束?” 第二份丹方,又浮现眼前,依旧是残缺不全,依旧虚幻灵药。 到了此刻,陆慕总算是明白了,这宝塔的能力,恐怕就是演算吧? “演算丹方,需大量精神力,我也有些期待,除我以外,其他宗又是否会出现几个精神出众的人?” 笑意间,他亦是再次演算丹方。 与此同时。 台上,二十余道华光,伸向了天空,形成了一个个五光十色的通天光柱。 这是代表着丹比参赛者的光柱,每一道华光上面,亦浮现着一个数字以及对应宗门的道纹。 陆慕现在是二,只不过这二字显现不全,正是证明此刻他还在演算第二份丹方。 绝大多数光柱上,却是连一也显现不全。 炼丹之道,非小道,想在短时间内演算丹方,亦是困难无比。 可在这众多光柱上,却有一道,耀眼无比。 “那是谁家的弟子,这才刚过开始不久,就已演算到了第三轮?” “这道光柱,看道纹,似乎只是一个小宗,叫什么‘香云门’,参加丹比的是一个气海三层女子。” “厉害,小小宗门,却能出如此人物,着实不凡!” 第48章 丹比 下 众人惊讶的说着。 就连身为药峰真人的尘药也是惊讶无比。 宗门有大小内外之分,灵脉亦是如此。 大宗大门,得天独厚,占据灵脉之首,聚天下气运于一宗,万世长存。 而小宗小门虽也有修炼之法。 但无论是其法精妙程度,亦或者灵脉强弱,与大宗大门相比,都是存在着天壤之别。 想他堂堂缥缈宗,当代最优秀的炼丹弟子,除去‘江本’这个异类,也只有他徒楚百道成就二品炼丹师。 尘药自问,以楚百道的天赋,纵使迈入了这塔,只怕也是难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演算至第三种丹方。 时间悄然流逝。 当丹比进行到第二个时辰的时候,二十余道光柱已有过半黯然了下来。 演算丹方,困难无比,对精神的要求更是苛刻。 随着那些人从宝塔失落中走出,马博阳大师亦是宣布了他们所代表的宗门,丹比失利。 “太惊人了,居然进行到第七次论推演!” “此女甚是不凡。” “小小‘香云门’,能出此女,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份天赋,纵使是放在苍蓝三宗之内,只怕也是毫不逊色于各峰真传……” 丹比进行到此刻,毫无疑问,最为耀眼的自是‘香云门’的奇女,白色的光柱上,飘荡着七字,字迹几乎完整,只差一点,便已是完成演算。 楚百道此人是出了名的自信、高傲。 可面对此情此景,他亦是感到些许惊讶:“只怕即便是我,只怕也略不如此女。” 说话间,他同时将目光看向了代表缥缈峰的云纹光柱上。 光柱摇晃,似随时都会熄灭。 上方,漂浮着一个淡淡的三字,相比较之下,莫说争这丹比第一,就算是与此间还在演算的其他人相比,也是差了不少。 “废物,也不知是从哪儿学的丹术,就这点水准,也敢代表我缥缈宗参加丹比,简直是丢人现眼。” 楚百道的话,也是大部分缥缈宗弟子的心声。 云来大典,自古以来,便是苍蓝三宗展示强大实力的舞台。 在这场丹比中失利不可怕,可怕的是堂堂缥缈丹比代表人连前几都争不得。 看台上方,南宫语嫣面无表情,她只将清冷的眸子,转向了香云门方向,目光冷漠,亦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与此同时。 宝塔内,奇幻的丹房洞府中。 陆慕近前的确只有两份已经完成的,他并没有着急继续演算第三份,反是摸着鼻梁,默默沉思。 良久。 “一份一份的演算,这也实在太慢了些,以我目前的精神力,就算演算个二三十份丹方,问题也不大。” 粗略计算,演算并模拟炼制,一份丹方就需花去近乎一个时辰。 陆慕思量,倘若他按部就班地去演算,最少也需三天左右,才能决出胜负。 想到此处,他眼中却是闪过一缕精光,大手一挥,道:“丹比演算,比的是精神演算,既如此,又何须如此麻烦?” 话落,精神全开,一股淡淡的威压,从他的体内散发而出。 《神魔观念图》亦是在脑海中观想而起。 陆慕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上一刻还平淡如水,那么这一瞬,便是深邃如星辰。 宝塔有感。 一张张残破丹方从天而降,显现在其周围。 陆慕只将嘴角一扬,便是笑道:“这就对了么,那么,现在也是时候抓紧演算了。” …… 时间,来到第三个时辰。 剩下的几道光柱,也已是接连黯然。 清幽谷丹比代表最终完成了六份丹方,他已经有着接近二品丹师的能力,在气海之中,精神力也是强大无比的存在。 演算六份,也几乎代表着二品丹师在短时间内接连演算丹方的能力。 他本以为已是胜券在握,可走出宝塔一看,整个人却呆愣原地。 “九!这是什么人,竟然推演至第九份丹方了?” 看台上,楚百道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嫉妒。 九份丹方,这得是多么妖孽的精神演算能力! 代表香云门的白色光柱,华光正盛,似通天神光,耀眼无比。 丹比进行到此刻,除了香云门以外,就仅只剩缥缈宗还在继续。 只是,代表缥缈宗的光柱已是无比暗淡,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那点微弱的光芒早已被香云门的光芒给覆盖、吞没。 罕见至极! 苍蓝三大修仙宗门,在这偌大苍蓝之内,拥有者绝对的主权地位。 这是近千年来,唯一一次小宗小门超越三大宗的事迹,而这位代表香云门参加丹比的女子,也已是注定成为今日的焦点所在。 丹比,还未结束。 香云门光柱的数字,仍然在变化中。 又一个时辰过去。 丹比进行到了第四个时辰,香云门光柱上的数字终于终于是从十二,退回了十一。 这代表着,那位奇才女子失败了。 没有人为此感到惋惜,她已经做得很好,起码就已气海三层的实力,能支撑演算四个时辰来说,就已超越太多人了。 可那位奇才女子似乎依旧在坚持,数字不断跳动,时而十一,时而十二。 而到了这个时候,不少宗门的人已经开始行动,纷纷对香云门抛出了橄榄枝。 “我乃飞星门真传弟子,不知香云门的道友可愿随我前往飞星门,本谷虽无甚长物,但起码也能给你们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这位道友,我玄门虽不如苍蓝三大宗有名,但也算是这苍蓝帝国之中一方大门,若道友愿来我玄门,我玄门自当以礼相待!” …… 香云门只是一个边缘小门,门中弟子不过百人,就连其掌门的修为也不过才堪堪气海十层。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合并门派,臣服于大宗,成为其附属,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份侮辱,可对他们这等小宗小门而言,却无异于天大的机缘。 不过他们也很清楚,这些比他们强大的宗门,并不是来招揽他们,他们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他们宗的代表,凝竹师姐…… 各宗之中,唯独清幽谷与缥缈宗未动。 清幽谷圣女紫萱此刻是双手托腮,一门心思全放在台上,任由谁来询问,她都是摆摆手,示意你有多远走多远,心中更鄙视着:“没事别打扰我等小哥哥。” 而缥缈宗的南宫语嫣却是一言不发,嘴角更挂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出来了!” “凝竹师姐出来了!” 香云门的几人高呼出声,在众人的注视下,那身穿白衣的女子,终是从宝塔中,漫步而出。 “香云门,最终成绩,演算十二份丹方!” 马伯阳大师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悠然响起,他微微向凝竹点了点头,眸中闪过赞赏。 丹道难修,小宗小门之中,出现一位炼丹奇才,更是难得。 凝竹年芳不过二十七八,却有如此成就,实在是令他倍感欣慰。 “还有一道光柱?” “那好像是缥缈宗的?” “熬到现在,数字依旧是三,看来是用深厚修为硬顶着演算?殊不知,炼丹推演与精神威压全然不同,任由你修为强大,不通晓其道,也难有成就。” 有人注意到,宝塔周围仍有微光,回头看去,却是纷纷摇头。 缥缈宗众人更嗤之以鼻,楚百道更毫不吝啬地鄙视道:“就这点水准,连我一半都没有,也好意思争这丹比!属实是废物一个!” 随着凝竹的出现,各宗之人亦是蜂拥而至,将那凝竹给围了起来。 就在此时。 “凝竹,你可愿随我前往缥缈宗,药峰可设一堂,安顿你香云百人。” 声音,冷清。 南宫语嫣缓缓起身,周身爆发极致气势。 那股强大的气势更掀起阵阵龙吟,仿佛欲将天都压塌一般,以至于霎时间是风云变色。 她夺来龙骨已久,如今终是与这先天龙骨彻底融合。 “聚灵!” “南宫圣女此次闭关,竟已是突破至聚灵!” 众人大惊,各宗派遣的招揽人,更是被这股极致霸道的气势,压得有些抬不起头。 这绝不是寻常的聚灵初境,这股气势之可怕,已是远超当初黄龙岗秘境之中的邪祟聚灵。 在场有数人乃是黄龙岗秘境幸存者,他们比其他人更明白南宫语嫣的恐怖,同时心中更对她产生了深深的佩服。 当初,南宫语嫣以气海之力,便可与聚灵邪祟久斗而不败,如今的她,倘若再遇上那只聚灵邪祟,只怕无需十招,便可取敌首级…… “见过缥缈圣女。” 凝竹心惊,她顶着那股压力,微微一鞠躬。 好在南宫语嫣并未起半点杀心,这股压力虽强,却也没压得她起不来身,否则,这位刚刚在丹比上大放异彩的奇女,恐是得丢人了。 “我只问一遍,可愿否?” 强势至极,而她也的确有这分强势的资本。 面对南宫语嫣的逼问,凝竹却是有些微微颤抖,她回眸向同门看去,眼中却是浮现深深的不甘:“我……丹比还未结束,缥缈圣女还请稍等结果……” “一个废物,何须等他?”尘药真人冷冷开口。 南宫语嫣也不怪他逾越之罪,只在微微点头间,道:“机会难得,凝竹,你可考虑清楚,莫要后悔终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人群中,亦不知是谁率先惊呼了一句:“我的天,缥缈宗的数字变了!” 初闻此言,南宫语嫣也好,尘药真人也罢,皆没将其当回事。 数字变了,又能变多少? 这丹比已成定局,谁又能超越凝竹这样的奇才女子? “七!九!十二!” “发生了什么,缥缈宗丹比代表人是做了什么,为何这数字……竟会跳得如此之快!” 周围的声音,格外震惊。 南宫语嫣猛的回头,清冷的眼中,浮现不可思议。 尘药一双眼珠子更是险些瞪了出来,尤其楚百道,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抓狂道:“这怎么可能!” 入眼,华光大作。 代表缥缈宗的光柱上,数字不断闪动,几人不过谈话的时间里,便已是从三,一跃跳至十二,且任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天,变了。 道道天音,携无尽天威,骤然降临。 一道道五彩光芒,直汇其中,一时间,竟是与缥缈宗的云柱,互相辉映,形成一道道隐隐可闻的蔓蔓天音! 马伯阳也是愣了,他这宝塔,乃上古丹圣遗宝,据传似是有古道传承。 然,机缘难成。 纵使他苦研此宝千年之久,虽得不止几何的丹方,却也未能领悟其宝传之道。 他以此宝作为此次丹比考核之物,本就有寻这机缘奇才之意。 “这……天降异象!丹圣之秘,难道是要重现人间了!” 第49章 质问 马伯阳大师的眼神,无比炙热。 一个丹道奇才,很罕见。 但一个能触动这宝塔之秘的丹道奇才,更是罕见。 “缥缈宗的各位,敢问在这塔内之人,姓氏名谁?” 南宫语嫣闻言,转过了身来,清冷的眸中也多了一份尊敬。 对方乃是五品炼丹大师,即便是她,多少也需给点面子才行,她轻声道:“此人乃本宗内门弟子,江本。” “好!好!好!” 马伯阳只道了三个好字,其激动无比的神态已是说明了一切。 宝塔内。 陆慕近前浮现有三十六份丹方,他盘腿而坐,静心将这三十六份残破丹方同时推演。 同时,双手更不停结印,妙法珠连,正是《丹经》一道独特的凝丹手法。 随着他的推演越发深入,突然间,他脑海中似有什么声音在回荡,整个宝塔亦是在这一刻喷薄出浓郁的灵气。 “不死长生药,逆转生死,可求大道……” 幽幽之音,从天降,静心演算丹方的陆慕亦是随之一颤。 意识界。 陆慕缓缓睁眼。 《神魔观念图》高挂其上,道道金光在天空中流转,时而变化铭文,时而又化作仙鸟,一切依旧是如此的奇幻、平和。 “我方才,不是在演算丹方么,怎么会突然被拉进了意识界中?” 陆慕沉思,心中疑惑不解。 就在此刻,他的脑海中却是渐渐显现一道人影。 人影高大,高可入云,脚踏山河,周身更散发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气息。 “这是?” 陆慕心惊,他只觉仿佛肩挑泰山,重不可言,只是一刹那,他的意识便已被死死的压制,动弹不能。 “本座等待万年之久,终是等来了这有缘人,让我看看……” 巨大的人影缓缓低眉,长须白眉,仙风道骨,俨然一副世外高人之资。 “不错!肉身强韧,精神力更是非凡!能唤醒本座这一丝神识,想必丹术也是非凡!小伙子,你可愿接受本座传承?” 天赐传承,机缘所在,凡尘之人,谁又不愿? 陆慕闻言,只在短暂沉默后,却是坚毅的道:“不愿。” “嗯?” 巨大的人影似乎完全没有聊到他会这样作答,疑惑之余,却道:“本座乃九品丹圣,丹法可通天,世人就算是磕破头,也未必能见到本座一面!姑且念你无知,本座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接受本座传承之道!” 声如道钟,可震九天。 九品丹圣! 整个苍蓝帝国,还未曾听闻过九品丹圣。 若能得其传承,莫说南宫语嫣是缥缈圣女,纵使她已是缥缈掌门,以丹圣传人之身,恐怕只要他愿意,飞星门、清幽谷定是会全力协助,将其诛杀! 然而,面对如此诱惑,陆慕的回答,却依旧出乎预料:“前辈错爱,晚辈心领!您这大道传承,还是传给别人吧。” 意识界中,忽是一片寂静。 片刻后。 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巨大的人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周遭竟是逐渐攀升起一股股煞气! 他只将那苍穹大手缓缓探来,口中道:“吾之大道,尔等竟不珍惜,实令吾惋惜。” 陆慕见状,心惊不已,顷刻间爆发所有的精神力。 “动啊!” “给我动啊!” 可面对这宛如天地一般的巨人,他这点精神力明显是不够看,即便他已是全力爆发,却也依旧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轰! 天地安静了。 巨大的人影一掌落下,意识界中,代表陆慕心神的本尊意识,瞬间烟消云散。 随后,他一步踏出,风雷涌动,竟是一步便将这平和的意识界,踏了个粉碎。 看着漫天飞舞的意识碎片,巨人的嘴角竟缓缓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哎,何必呢?” “老老实实点头,让本座残存的这一点神识顺通无碍进入你的意识,你也无需遭这罪,本座更无需再浪费神识慢慢接管你的肉身,这岂不美哉?”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什么仙风道骨之姿,分明就是一惊世魔头! 没错。 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大道传承。 修仙路漫漫,哪里来的那么多仙人指路?更多的,却是尔虞我诈,强取豪夺。 丹圣残存神识,开始融入了陆慕的身子。 他本就是曾触巅峰之人,这夺舍之法自是信手拈来。 神识化道光,吞没一切。 “哈哈哈,这具肉身简直就是一宝藏,本座虽只剩一点神识,但想必凭借此生,定能重回大道,与天争仙……” 疯狂的笑声,格外刺耳。 随着神识入侵,丹圣已是越发感觉到此身不凡,那隐藏于血肉中的惊天威能,更令他又惊又喜。 而就在这时,丹圣的笑声却戛然而止,紧接着化作了惊恐。 “这是什么?” “不,放我走,让我离开!” “不,本座不甘心!本座不甘!” 意识界中。 《神魔观念图》上爆发一阵血红光芒,一双猩红的眸子,悄然出现。 丹圣残存的神识歇斯底里地呐喊着,可那无情的血红光芒却完全不给他任何反抗之机,顷刻间犹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现实中。 代表着缥缈宗的光柱,已是显示出一个完整的三十六。 天地光芒辉映之下,更是无比的刺眼,令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 “不对劲,塔怎么裂了。” 就在此刻,不知是谁率先惊呼了一声。 马伯阳大师急忙看去,一双激动的眸子立时颤抖。 宝塔在崩裂,一道道如蜘蛛网的裂痕满布其上,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天啦! 这怎么可能! 此宝传承已久,乃丹道秘宝,陪他走遍大江南北,即便与大能争锋,也从不见半分损坏,如今纵使是引得天地异象,按理说也不该会发生崩裂才对! 下一刻。 轰隆! 巨大的响声,震天撼地。 整个皇城都似在这一刻颤抖了起来,那惊天的烟尘,更似世界末日一般,遮天蔽日。 强大的冲击力,当场又将楚百道给掀翻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语嫣却是一步踏出,丢出一手镯。 那手镯上有两条龙鱼纹路,阴阳一体散发华光。 随着她的祭出,道道灵光立刻不断汇聚,竟是顷刻间释放出一道白色护罩,以至纯至阳之力,将这惊人的爆炸威能给硬生生挡了下来。 “王器,乾坤阴阳圈。” “此宝内藏阴阳一气,可攻可守,聚灵高手若被此宝罩住,也是动弹不得,掌门竟将此宝赐给了圣女!” 王器之威,可撼天地,任何王器的出现,都足矣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不少眼尖之人都认出了此宝,心中大为惊叹的同时,更是羡慕不已。 缥缈圣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才刚刚踏入聚灵便拥有此宝,果是无愧缥缈继承人之称。 烟尘中,一只大手挥来。 ‘江本’漫步走出,双眼迷茫。 这头,南宫语嫣刚刚收了乾坤阴阳圈,急不可耐的马伯阳便已冲了去。 “江本,你竟敢毁坏马伯阳大师的至宝,你还不速速下跪向大师忏悔认错,难道你是在等我们动手吗?” 楚百道本就恨死了‘江本’,此间抓住了时机的他,哪里肯放过‘江本’? 听闻此言,在场不少人方才回过神。 没错,这可是讨好马伯阳大师的良机,岂能让缥缈宗的楚百道一人把这风头抢了去! 立时间,便有十几二十人跃下看台,气势汹汹地瞪着‘江本’,欲讨要一个说法。 看台上,紫萱眼中闪过急色,正想阻止,肩头却是一沉。 “诶,小鸟鸟,你也来了啊!” 奇鸟飞来,落在她的肩头,却是闭目不言,完全懒得看这烦人的丫头一眼。 下一刻。 “我……” ‘江本’的身上忽散发出一股极致的威压,好似至强大能一般,令在场所有人皆感心神一颤。 这股威压来得快,去得更快。 仅是一瞬,便消散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到了此时此刻,‘江本’的眼中方才缓缓出现了一点清明。 奇鸟偷笑。 ‘江本’亦是回眸看去,看向了马伯阳大师:“感谢大师,借宝塔送传承。” 马伯阳呆愣回头,手中捡着宝塔残片,本是悲伤欲绝的眼中已是流露出一点华光。 而看台上的奇鸟此刻却是乐开了花。 装!真是会装! 连它都还不舍得夺取的身子,它又怎会让给他人? 莫说区区一个九品丹圣,纵使是已经半只脚迈入仙道的顶级大能,想要夺舍,也得问问它这《神魔观念图》是否同意。 “不过这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神魔观念图》观摩之下可蕴养精神力,想要进一步参悟,亦需精神支撑。” “我能感觉到,这九品丹圣残存的神识几乎都被《神魔观念图》吞了去,想必这小子对此法的领悟之道,已是再上了一个台阶了。” 奇鸟心中自言,这《神魔观念图》本就是它的宝贝,它虽在禁地将此宝赠人,却也是留有后手,精神链接亦从未断开。 陆慕成长越快,这就代表着它将能更快收割果实,它心亦是甚欢。 看台上。 马伯阳此刻已是激动的走向‘江本’,不待他询问,‘江本’已是恭敬拱手,声音沉稳的道:“大师,此道实在繁奥,晚辈虽得了传承,领悟却不多,日后还需请教大师一二,还请大师莫要嫌弃晚辈的愚钝。”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借这丹比一事,询问苍蓝帝王一件事,不知大师可否准许。” 马伯阳大喜,他哪里听不出,‘江本’此言便是变相在说,稍后他将会共享一份传承给他。 想到此处,他亦没有任何的犹豫,点头间挥了挥手,便已是喜笑颜开的道:“当然,作为这一届丹比第一人,你自是有这资格。” 金光一闪,陆慕的手中瞬间多出了一粒金灿灿的金沙。 此物正是他日思夜想,追寻已久的金精沙。 切莫小看此物,此物虽只有米粒大小,却重于千钧,若非其上有一层禁制抵消了它的重量,就这一放,即便是陆慕想要拿起,也是不易。 看着到手的宝贝。 陆慕心中也是一喜,方才被丹圣残存神识入侵,他也不知外界情况,直到这一刻,方才得知了他已赢得丹比一事。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可没有骗马伯阳大师,他的确得到了‘传承’,只不过这‘传承’并非是丹圣心甘情愿给的。 《神魔观念图》将丹圣神识吞噬,反哺出道道精纯的精神力,将他意识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而他亦是从这分精纯的精神力中,得到了一份来自远古时期的记忆。 丹圣确有不凡,以丹问道,创不死长生药,问鼎仙路。 然而。 地绝天通,天地灵气却不足以支撑他踏上了仙途,最终不慎陨落,只留得这一点神识…… 陆慕亦是从这分记忆中,发现了这些天以来,他所忽略的一个问题。 他转过身来,面向看台,冷冷的盯着苍蓝帝王,苍蓝白枭。 如今有马伯阳大师站在他这一方,有的话,他是不吐不快。 “敢问帝王,为何这苍蓝皇城,灵气如此充沛?难道说,国师是杀人取灵,以邪法护道?” 第50章 真相浮出 上 话落,众人大哗。 “放肆!” “江本,你在说什么!” “此地乃苍蓝皇城,纵使你是缥缈宗的弟子,也不可胡言乱语!” 开口的,大多都是缥缈、飞星、清幽以外的小宗小门。 三宗领头之人,神色却逐渐凝重,就连一向不着调的紫萱亦是带着复杂的神色转头看向了她这外甥。 ‘江本’这一番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事实,苍蓝皇城的灵气,充裕得有些离谱了。 纵使与三宗内门重地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这很奇怪,缥缈宗能被称为三大修仙圣地之一,其中很大一部分缘由便是九峰聚灵,内门灵气远比寻常凡界城池高上数倍。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古怪。 “苍蓝的道友说笑了,我苍蓝帝国又怎么会出现杀人取灵这种邪门之事?” 苍蓝帝王沉声回应。 “那就请王移驾,帝国是否出现邪魔外道,相信一看便知。”陆慕早就知晓帝国定不会认账,不过昨夜之事,声势浩大,岂能是那么容易就瞒过去? 面对‘江本’的二度逼话,苍蓝白枭显得很镇定,完全看不出丝毫端倪,他只略带笑意地点了点头,便道:“孤王也想去,奈何‘云来大典’事关重大,孤王实在是分身乏术。” “金戈铁马何在,陪这位江道友走上一遭。” 下一瞬,王前近卫二人立时闪身至苍蓝帝王近前,他们单膝跪地,恭敬地拱手,道:“诺!” “我也陪你走一趟吧。”千若烟犹豫片刻,站了出来。 “小哥哥,我也跟你走,我倒想看看,我这外甥到底得搞啥子鬼。”紫萱紧随其后,说话间还瞪了眼苍蓝白枭。 国师一双美丽的眸子落在了‘江本’身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诡异至极,她也不做争辩,只宣布道:“‘云来大典’继续,下一场,武斗……” 说走便走。 三人驾驭飞剑,朝着天王相广场进发而去。 王前近卫紧随其后,这二人也是奇怪,一脸凝重,一言不发。 “你就不担心这两人?”千若烟驭使飞剑,靠近了‘江本’低声说着。 “没什么好担心,事实大于雄辩,再说,圣女候选您不也跟来了?”面具下,陆慕淡笑,他当然清楚,千若烟指的是谁。 “莫得事,金戈铁马虽然是王前近卫,但这两个人,可是很忠心地!”紫萱探着脑袋,古灵精怪地插了一句嘴。 千若烟眸中闪过一抹深意,昨日她也察觉不对劲,特令温秋水、许道松去调查,这也是她为何跟来的缘由所在,此间听闻紫萱的话,她却感好奇。 “忠?” “忠得很,王前近卫虽说名义上是听从苍蓝王氏,但实际上他们是忠于苍蓝帝国,任何有损帝国之事,金戈铁马都是不会允许的。” 陆慕微微点头,回眸间扫了眼二人。 这两位,实力非凡,即便是三宗真人想要将这二人拿下,恐也不易。 如此高人,倘若真一心一意听从苍蓝王氏之令,那才是奇了怪。 三人的速度,很快。 不多时。 陆慕便带着众人,来到了昨夜那残破的天王相广场上。 “你就让我们看这个?”千若烟疑惑。 风,卷过落叶。 广场很大,残破的天王相也很是壮观,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陆慕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双眸不由地骤然收缩。 没有了? 昨夜数量多到惊人的白骨群,竟连半具也没有了? 他跳下飞剑,快步向那埋尸天坑走去,可平整的地面上,哪里还有半点坑洞,就连空气也是格外清新,半点也不见邪魔之气。 “小哥哥,你到底在找啥子哦?” 陆慕没有回答,只急忙驾驭飞剑,赶往了皇城驿站。 国师能‘死而复生’,这古怪之地能被清除,虽不可思议,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许道松与温秋水二人可作证,且皇城驿站看守等人更可佐证军队抓人一事。 只要将这件事证实,以千若烟的头脑,想必即便没有天王相白骨群为证,她也定能猜出端倪。 风很急。 剑光急闪,不过片刻,陆慕便已落在了皇城驿站的门前。 “这位仙师,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熟悉的话,熟悉的词。 可陆慕抬眼看去,整个人却是一呆。 小二换人了,不是昨晚之人。 看门的小哥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彪形大汉。 回头看去,整个街道,一片欣欣向荣,半点不见颓废之色,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仿佛昨日军队抓人这种事情就从未出现过一般,充满了怪异。 “江本,你到底在找什么?” 千若烟追了来,来来回回折腾,却毫无建设,此刻的她已是有些温怒。 “我……如果我告诉你,昨天这里很乱,你信么?” 面具下,陆慕咬牙,心中已是升起些许不妙,他说话间,便已是急急忙忙登楼而上。 “许道松?” “温秋水?” 推开房门,空荡荡的房间中,空无一人,只有整洁的被褥,静静的放在床头。 他们人去哪儿了? 站在房门前,陆慕更是心惊不已,以他二人的伤势,虽无性命之忧,但短时间内想要行动也是万万不可,这也是为何他今日前往参加丹比未曾叫醒二人的缘由。 “这位仙师,您是在找人吗?这房间已经空了半月了……” 小二赶了来,点头哈腰的说着。 陆慕闻言,瞳孔骤然收缩,转头间,忽就一手掐住了那小二的脖子,厉声质问:“你说半月?不可能,我昨夜才将我的师弟师妹安置在此,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仙师饶命!仙师,这房间真……真的……真的已经空了半月……” 小二被掐得是脸红脖子粗,看着他惊恐万分的眼神,陆慕眼神更愈发的冰冷。 “滚。” 撒开手,陆慕转身,他看得出,这小二并没有说谎。 很奇怪。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量片刻,陆慕的眼中忽闪过精光。 “难道说,国师以暗示催眠的手法,篡改了他人认知?” 昨夜之事,不可能记错。 思前想后,恐怕也只有这个解释方才合理,毕竟,莫说这些凡夫俗子,就算是他,一时不慎之下,也是中过国师的招。 “国师,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突然间,陆慕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他眼神一颤,急忙就跃出窗台。 驿站门前,空无一人。 千若烟与紫萱,不见了!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街头,更是寂静萧条。 “该死!” 陆慕咬牙,长袍下的拳头亦是紧握,他就说有什么不对劲,他上楼半晌,千若烟与紫萱却并未跟上! 一道金光忽闪。 “谁,出来!” 陆慕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抓去,等他看清手中之物后,眸中亦是多了一丝凝重:“信?” 打开一观。 信中言:想救人,日落时分,返回苍蓝皇城。 不会错了。 这一切,果然是苍蓝帝王授意所为。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悄无声息掳走千若烟、紫萱,也只有王前近卫可以做到。 “日落时分么?” 陆慕咬牙,这是通知亦是警告,他若现在返回皇城,只恐有变,他虽已得金精沙,可若就此一去不返,千若烟他是不在意,但温秋水、紫萱她们…… “帝国终于是要动手了么,好,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手,捏得很紧。 陆慕咬牙,看向了皇城方向。 公然对三宗之人下手,这苍蓝帝国,当真是疯了! 第51章 真相浮出 下 皇城一行,只怕充满危险。 陆慕深知,连千若烟都被擒了去,以他现在的手段,无异于羊入虎口。 稍作思量,他这便转过身回到了驿站之中。 驿站喧闹,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陆慕只要了一上房,便立时盘腿而坐,将那金精沙拿了出来。 “虽然不太清楚五行铸身能带来多少提升,但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多一份实力,多一丝保障。” 喃喃自语间,陆慕已将《夺天剑道》铸身心法运转开来。 五行铸身,取五行之物,铸身成道,实乃大道秘法。 金精沙化作金光,融入其身,立时一股痛楚荡漾而开,仿佛千针扎穴,就连呼吸也是痛意连绵。 陆慕只咬牙,硬撑着这股痛楚,并不断将金光向心脏汇聚而去。 就在此刻。 《神魔观念图》忽显现脑海之中,吞噬了丹圣残存神识后,这《神魔观念图》已是华光大作,所观想出的人影更已隐隐有几分凝实。 陆慕已经观摩过无数次,按理来说,其中的妙法他也已学去了七七八八。 但这一次,借助丹圣残存神识之力,他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悟。 “这是……招式?” 陆慕眼中闪过精光,学成《夺天剑道》以来,他只会运用其力,却还未曾真正掌握此法的招式。 看着这精妙绝伦的剑法运用之招,他心中更对此次皇城一行,多了几分把握…… 时间,悄然。 皇城寂静。 街道上,只有几张破布随风飘舞。 日落时分,黄昏的斜阳,格外动人,火烧的云层,仿佛要将天都给融化。 皇宫大殿中。 “苍蓝白枭,你个白眼狼,你简直是疯了,你是想挑起帝国战争吗?” “你个瓜娃子,你还不快点把我给放了!真的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猪脑壳!” …… 紫萱叫骂,一条困灵锁早已将她紧缚,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眼中全是不解。 然而面对她的谩骂,苍蓝白枭却无动于衷,眸中甚至闪过了一抹温柔:“来人,送紫萱出城。” “是。” 听闻此言,紫萱愣了愣,随即是勃然大怒:“你是不是打脑阔,苍蓝白枭,我再说一遍,马上把所有人全放了!” 没人理会她,上前的将士,脸上尽是决然。 看着紫萱被押送离去的背影,苍蓝白枭眼中的温柔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无情。 他缓缓回头,看向了大殿上的另一人。 “温秋水么,很抱歉,你已经没办法离开了,至于你的那位同伴,我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逃走的,但你放心,没我的示意,今天没有任何人能够离开皇城。” 温秋水的脸色有些发白,伤未痊愈的她,完全无法抵抗卫兵。 就在附近几个卫兵打算将她押送离去的时刻。 一道剑光忽急闪而过。 嗡! 清脆的剑鸣,震得人是心神一颤。 苍蓝白枭抬眉,声音冷漠地问:“我还以为你会逃。” 风,轻抚。 “江本师兄!”温秋水轻呼,她眼中本是喜,可转念一想,却又急忙道:“师兄快走,这苍蓝帝王是有心逆反天地。” ‘江本’的身形,已是稳稳地站在了剑身近前,他先是对温秋水微微点头,随后一把猛地抓住了她身上的困灵锁。 苍蓝白枭摇头,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这困灵锁可不简单,乃是专门针对修士所研发的特殊器物,虽不是法器,却比法器更甚,对灵力有着绝强的压制效果。 寻常气海,完全挣脱不得,即便是聚灵高手被束缚,想要破坏此锁,也绝非易事。 “给我开!” 面具下,陆慕轻喝一声,一道道琉光瞬间攀上了困灵锁,只听得一声“咔嚓”,困灵锁就已是应声而落。 苍蓝白枭双眸轻颤,心中暗道:“这江本的本事,好生怪异,竟能如此轻易解开困灵锁。” 温秋水脸上流露感激,正要说话,陆慕却是摇头。 一个眼神示意。 温秋水便已点头,她明白师兄是叫她先走。 她自知实力不济,留在此地也只会碍事,当即便立刻起身,向大殿外奔了去。 做完这一切后,面具下的陆慕这才抬眉,看向了苍蓝帝王,目光冰冷,道:“在动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国师所作所为,你可曾知晓?” “当然,如无我的授意,我苍蓝帝国虽不如三宗强盛,但就她一人,也是掀不起半点风浪。” 听闻此言,面具下,陆慕眼神一凝,周遭爆发一股惊人的煞气。 “你既知晓,为何还纵容?你可知她杀了你皇城多少百姓,你又可知你们今日之举,定将为你苍蓝帝国带来灭顶之灾。” 面对‘江本’这连声质问,苍蓝白枭却是拍案而起,他的眼中没有半点迷茫,有的只是决然:“那又如何?你身为三宗弟子,享天地气运,你们生来便是仙师,占尽一切荣华富贵,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孤王?” 面具下,陆慕笑了,眸中无可避免的透露出些许苦涩。 他陆慕享了天地气运? 他陆慕占尽一切荣华富贵? 什么都不清楚的人,不是他,是这高高在上的苍蓝帝王。 “你说,我现在若是把你拿下,这场灾劫,是否就会立刻结束?” 回眸间,陆慕的眼中已是泛起了点点杀意。 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注意到。 这苍蓝皇宫,守卫无比薄弱,绝大部分将士都不在皇宫之中,他有自信,能跃过这些修为低下的守卫,直接拿下这苍蓝帝王。 “你可以试试。” 周围的几个守卫,立马站在了台阶之下,所有人都拔出了佩剑、佩刀。 而苍蓝帝王却摇头,摆手道:“下去吧,国师还需要人手,你们都去帮国师。” “王,不可!” “王,让我们再帮您一次吧。” 陆慕冷笑,看来这些守卫也是知晓其事。 “无需多言,尔等退下吧。” 苍蓝帝王一步踏出,拔出手中天子剑,周身竟隐隐散发出一股庞大的压迫力,他说:“孤为王,天授之子,奈何三宗压顶,孤不得不行这逆天改命之道,尔等乃我苍蓝子民,当将这一腔热血,留给后世天地,又怎能被这三宗贼子所束缚脚步!” 好生霸气,可惜,无用。 陆慕可不会再给他时间,苍蓝帝国并非没有强者,比如王前近卫便足矣与真人一较高下。 如今整个皇宫大殿上群臣不见,更无高手庇护,如此良机又岂能错过。 风,轻柔地吹过。 陆慕动了。 他脚尖一点,裹挟奔雷之力,瞬间便一拳直逼苍蓝帝王的项上人头。 周围护卫心惊,纷纷一拥而上,口中呐喊:“休伤吾王。” 轰! 巨大的气浪,炸裂开来,那是陆慕全力爆发的惊雷之力,这些个护卫连发生了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人便已被掀飞出十余米远,宛如下饺子一样,哐哐的落下。 此战,只许胜,不可败,他一出手,便已是全力。 “嗯?” 面具下,陆慕眼神轻颤。 只见这苍蓝白枭竟是双手持剑挡在身前,他这一拳砸来,虽砸得天子剑是嘎嘎作响,却也未能将其拿下。 “江本道友,你的确很优秀,可惜,你却也难胜我!” 苍蓝白枭淡漠一笑,周身气势再度攀升。 一道道金光,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隐隐之间更可闻阵阵龙吟。 “真龙之气!” “很不错,有见识。” 苍蓝白枭点头,这真龙之气就是他的底牌。 他乃王,享一国之运,气运化实,便是这真龙之气。 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天子剑上传递而来,随着苍蓝白枭发力,强如陆慕竟也是在一时间被其反压了一头。 剑,荡漾。 真龙化形,凝显的真龙之气宛若神龙出海,裹挟无尽之力,奔袭而去。 面具下,陆慕眼神一凝,急退间,一脚踹起了插在地上的宝剑,猛的便刺向了龙头。 轰隆! 又是一身巨响。 整个皇宫大殿都颤抖了起来,激荡的灵力余波更将那大殿龙柱给震得是崩裂开来。 “好小子,能接下我这一剑,看来你是已有聚灵的实力了。” 苍蓝白枭眼中毫无惧色,只将手中天子剑高举:“孤王之令,便是天意,天意如此,谁人可挡!” 真龙之气,不断汇聚。 陆慕跳出烟尘,身上的长袍已是寸寸裂开,看着苍蓝白枭聚力一剑,他亦是一咬牙,调转全身灵力:“不惜子民,执意与三宗决裂,你说你这当的什么王!” 苍蓝白枭眼中闪过怒意,双眼血红,道:“与三宗决裂又如何?若不是你们缥缈贼子霸占九峰已久,我苍蓝帝国何故灵气孱弱,何故代代血脉也破不开这天地桎梏!如今,苍蓝帝国表面平静,实则灵脉已是枯竭,若孤王不反了这天,用不了五代人,苍蓝帝国必定走向灭亡!今日,我苍蓝白枭愿以自身血肉,行这逆天之举,纵使后世谩骂,孤也愿承这骂名!” 剑光,起。 真龙之力,亦是咆哮而来。 两股绝强的力量,激撞在一起,大殿不堪重负,终是轰然倒塌。 烟尘中。 面具下的陆慕微微喘息,不远处,苍蓝白枭更是不堪,他本就是凡人之躯,只是仗着真龙之气,方才能与陆慕斗上一斗。 如此蛮横的力量激烈碰撞,仅是余波便已伤了他的五脏六腑,若不是天子剑支撑,他此刻只怕早已是趴倒在地了。 “你从方才就在说贼子?我缥缈九峰立世已有近万年,比这苍蓝帝国的历史更为悠久,又何来贼子一说?” 陆慕的语气,很淡。 但同时,他亦有所怀疑,从方才交手来看,苍蓝白枭此人虽是王,却无半点王的暴戾,反是正气凛然。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不错……咳……” 苍蓝白枭嘴角溢出血来,他只随手一抹,目光无比坚毅的道:“九峰可比我苍蓝帝国的历史更为悠久,但你难道不知,这九峰聚的灵,乃是我苍蓝的灵气!没有灵气,帝国走向衰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灵气就是一切修炼的根本所在。 陆慕心有所触,禁地便是曾经的缥缈灵脉所在,只不过毁于万年前。 他正想继续询问几句。 突然间。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股可怕而又充满邪性的力量。 一道道通天的血色光柱,拔地而起。 乌云遮天,黑暗降临。 大地上,符纹链接,不断掠夺着周遭所有生灵的力量。 猛地回头,陆慕瞳孔骤然收缩。 “十方血阵!” 想当初,南宫语嫣便是以此阵为媒介,夺了他的龙骨。 而如今,在那剧烈的光柱冲刷下,南宫语嫣却是携手三宗高手,奋力抵抗,远远看去,甚至还能看见已经昏迷的千若烟在一众缥缈弟子的护送下,且战且退。 难怪从一开始便不见南宫语嫣等人,只怕这皇城之中早就布下了遮眼阵一类的奇阵! “哈哈哈!成了,大阵终于开启了!江本,你是选定的五子之一,你放心,孤王一定会竭尽全力将你击杀,只有将你们五子全部祭献,再借这十方血阵之力,我苍蓝帝国方才有救!” 第52章 十方血阵 十方血阵,诡秘至极。 逆转阴阳,夺人造化。 面具下,陆慕眼神跳动,牙关亦是紧咬。 呼吸间,一股股喷薄的金色灵力,伴随着阵阵琉光的金光,竟是慢慢攀上了他的周身。 《夺天剑道》修身第二重,五行铸身。 他花去大半日时间,虽将金精沙吸收进了肉体,可却也来不及完成铸身。 此刻,十方血阵大开。 莫名的压力,笼罩于天地之间,整座皇城却是犹如一方炼炉。 身处其中,那些早已汇聚于心的金沙液体,竟是伴随着他愤怒的情绪,逐渐流转向四肢百骸。 “以一城之人,祭这十方血阵,苍蓝白枭,这就是你所谓的逆转之道?” 猛然回头,陆慕一步踏出。 周身灵光大作,怒然一拳,直砸而去。 苍蓝白枭虽已伤,可他坚毅的目光却从不动摇,他将手中天子剑反手挑了去。 这一剑,灌注他全部意志,他乃苍蓝帝王,纵使背负万世骂名,他也要逆转这天地,为这逐渐走向落寞的苍蓝帝国,重塑灵脉! 剑锋,荡。 剑意,强。 好生凌厉的一剑,隐隐之间竟是有着无可匹敌之势。 然而,就是这赌上他身为帝王全部信念的一剑…… 陆慕化拳为爪,一手抓住了剑尖,任由那凌厉的剑意冲刷他的肉身,紧接着顺势一拉,狠狠一膝重重地撞在了苍蓝帝王腹部。 苍蓝白枭双眼瞪大,眼中竟是不可思议。 天子剑,乃历代苍蓝帝王以心血灌注而成的神剑,虽因帝王血脉无法修仙而导致其剑无品,却也锋锐异常,可断金碎石。 尤其是灌注了帝王意志以后,此剑单论锋利程度,绝不逊色于任何灵器。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江本’究竟修的是什么法,竟能以纯粹的肉身,硬撼天子剑威。 “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你所谓的觉悟,到底有多可笑。” 说话间,陆慕是死死抓着苍蓝白枭的头,将他那高高在上的眼眸,按向了那些在十方血阵霸道无匹的威势下,不断痛苦哀嚎的百姓。 “你是王,苍蓝的王,你要为你苍蓝帝国争取国运也好,争那仙缘也罢,我的确没有资格过问,但你以这一城之人,开这十方血阵,你可曾问过,他们又是否愿意?” 苍蓝白枭的眼神,有所动容。 可只是一瞬,他的目光又变得冰冷无情。 他是王,若用这一城之人,逆转苍蓝三大修仙宗门的压制,为这苍蓝后世换回一片光明的未来,苍蓝白枭无悔。 “呵,看来你是打也不醒,说也不听。” 陆慕冷笑。 他其实很理解苍蓝白枭,身为王,却无力,这与当初的他,又有何分别? 甚至如果有机会与这苍蓝白枭把酒言歌,他未必就不会帮苍蓝白枭一二。 只是,想要逆转天地,夺那一线长生大道,争个后世气运不尽。 方法虽不多。 但为何偏偏就是要选择十方血阵这条邪魔大道! 如果说一刻钟以前,他还有那么一丝认同苍蓝白枭的决策,那么此刻的他,已是彻底确信,苍蓝白枭是错得彻彻底底,简直离谱。 “你不懂。”苍蓝白枭嘴角一动,他也并非全然无情之人,否则也不会将紫萱放走。 “我不懂?我的确是不懂你到底在犟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其实我也没打算真凭一张嘴就把你说服。” 面具下,陆慕摇头,他也懒得再跟这苍蓝白枭废话,当即再出一拳。 苍蓝白枭本就是凡胎肉体,接连受创,哪里还撑得住? 当场便是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陆慕正将他扛在肩头,打算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在此刻。 奇鸟忽飞了来,神识传音道:“臭小子,还不准备走?金精沙你已到手,没必要管他们的烂摊子,现在若走,我还是可以帮你寻一下这血阵的破绽,起码保你一命是没有问题。” “我若走,其他人呢?” “你问温秋水?大不了我再帮你带一个,两三个人想走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行。” 陆慕不言。 他指的,并不全是温秋水。 他若走,今天要死的人,可就太多了。 而且……十方血阵! 其实从很早以前他就有些怀疑,以南宫家的能耐,究竟是如何布下了这十方血阵。 当初夺他龙骨一事,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黑手? 不管苍蓝白枭究竟是怎么想,他身为苍蓝帝王,尚且需以不计其数百姓血肉,方才铸造了这十方血阵。 而且,看这威能。 此间皇城之中的十方血阵虽范围庞大,但却远不如当初南宫家拿来夺他龙骨时的血阵强势。 这是他第二次目睹十方血阵,陆慕并不打算就此离去,他想要找出布阵的人,更想要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联系。 “赤鸟,听你这意思,你能破阵?” “我可没说,你别瞎想,要走赶紧走,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陆慕哪里还不清楚这奇鸟的脾性,他现在也没时间跟它废话,随机一脚踹起了地上的天子剑,口中道:“给我说布阵的人是谁,怎么破阵,我们有几成把握,这把剑就归你了。” 好东西! 奇鸟两眼放光,紧接着却是摇头。 天子剑的确不错,尤其是其剑身久经帝王心血滋养这一点,对它更是有大用。 但是,它又不傻。 它现在撒手不管,往后也有机会来吞了这天子剑,为何又要玩命。 “怎么,还嫌不够,要不再加一个皇城宝库?” 陆慕可不是在开玩笑,手里拽着苍蓝的王,如今苍蓝帝国所有力量也似乎都投入了十方血阵之中,他要真想去帝国宝库,这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事。 “宝库就免了,没那时间。” 奇鸟狠狠的瞪了眼陆慕,它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今天已是铁了心要多管闲事。 十方血阵,别人怕,它还真就不见得有丝毫胆怯。 稍作思量,奇鸟抬起了翅膀,指向了皇宫后方,那片用于云来大典的广场:“血阵中心是在那边,王前近卫等高手也在那边,不过他们为了能开启血阵,困死三宗高手,现在半点也挪不开身,你若是能顶得住血阵侵蚀,倒也不是没机会夺下阵眼。” 阵法布置,必有其眼。 所谓阵眼,与秘境镇器几乎是同理。 听闻此言,陆慕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一步埋出,周身琉光混杂着金光,竟是掀起阵阵风雷之势,一瞬间便冲出了大殿废墟。 “好小子,五行铸身法这么快就有成了!不愧是本尊看重的肉身,的确是厉害!” 奇鸟惊而又喜,心中自言。 五行铸身本就是奇道,开启之后配合这蛮荒圣体,更可展现莫大神威。 陆慕不过是眨眼功夫,便从大殿废墟,赶到了皇城广场。 眼前,那是一道血色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 惊慌失措的鸟儿,撞进了血色光柱之中,顷刻间血肉分离,就连骨头渣也是不剩分毫。 如此猛烈的吞噬之力,纵使是修仙之人,只怕也难顶个一时三刻。 抬眼看去,血色光柱之中,竟还有数道人影。 王前近卫,金戈铁马,携手十余位苍蓝将士。 他们盘腿而坐,将自身所有力量,倾注于阵法之中,那些盘坐在边缘的人,明显修为不济,已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风化消失。 而在他们这一行的对面,王权单手持剑,脸色无比凝重,尘药真人更早已将丹炉祭出,悬挂于二人头顶,那这阵阵灵光,对抗这冲天的血柱。 第53章 神鸟毕方 “江本,你个王八蛋!还不快点来帮本真人一把!” 隔得老远,尘药真人便已是察觉了‘江本’的到来,他是扯开嗓子的喊着。 王前近卫偷袭得手,将千若烟、紫萱带回。 王权察觉,率先发难。 奈何王前近卫二人却非比寻常,即便王权能将这二人压制,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杀。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如今更他们更只能以自身修为与这偌大的十方血阵对抗,以此为南宫语嫣等人争取撤退的时机。 “帮你,凭什么?” 陆慕冷笑。 昨日还摆明了要抢要杀,今日落难,就以这高高在上的口吻命令? 尘药真人还真是丢‘真人’二字的脸。 不过,他也不跟这尘药斗嘴,只在抬手间,将苍蓝白枭举了起来,吆喝道:“金戈铁马,苍蓝白枭在此,我劝你们还是先停下这大阵吧。” 尘药大喜,眼中不由泛起精光:“对面的,听见没!赶紧的,别再犹豫了!你们倘若再敢拖延半刻,本真人现在就下令,杀了你们苍蓝的王!你们也别不信邪,江本可是我最欣赏的内门弟子,我只要一句话,苍蓝白枭必定脑袋搬家!” 隐藏在暗处的奇鸟都有种想骂娘的冲动,这家伙简直就是一败类中的败类,完全没有面皮两个字可言。 它自问也算是一方大魔,行事从不拘泥小节,但跟这尘药真人一比,它发现它还是太善良了,纯洁得跟个大家闺秀没什么区别。 金戈铁马抬眉,只是片刻,却再度紧闭了双眼。 紫萱没有说错,这两人的忠诚,从来就不是给苍蓝王氏一族,而是给这偌大的苍蓝帝国。 “看来只能硬闯了。” 陆慕咬牙,正犹豫怎么处理苍蓝白枭,一道人影却是风尘仆仆地跑了来。 “师兄,可算找到你们了。” 许道松来了,他依旧是笑眯着眼,身上血迹斑斑,似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陆慕回眸看去,立刻便将苍蓝白枭丢了去:“看好。” 话落,他是头也不回,一头就扎进了这血色光柱之中。 熟悉的压制感,瞬间袭来。 陆慕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只猛一咬牙,将灵力运转而开。 金光混杂着琉光,在他的身体内流转不息。 这是五行铸身·金道铸身的象征。 一股股金光伴随着他沉重的呼吸,从心脏中不断流淌而出。 他顶着这股巨大的压力,竟是猛就再次踏出了一步。 “江本!” 王权动容,眸中闪过惊骇。 十方血阵之威,连他都不敢轻易直面对抗,只得借助真人手中的至阳宝器,方才立身此处。 可‘江本’却凭借肉身,硬生生走了进去,这份本领,实在是令人惊叹!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一步都是格外的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面具下,陆慕汗水早已是滴答滴答。 他已无心去思考许道松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念头去想任何别的事,只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与血阵对抗之中。 “这家伙,他是怪物么?” “我等现在还不能轻易挪位……诸位,提高灵力,运转阵法,以阵之威,逼退他!” 金戈铁马的反应很快,事已至此,所有人早已没了退路。 一众帝国高手立时将灵力提至巅峰,本就庞大的压力,瞬间倍增。 陆慕只觉他全身骨头都被压得是嘎嘎作响,可每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住时,从心脏流淌出的金光却又令他再次提起了力来。 短短三四丈,却宛若千里之遥。 陆慕是一步一步走来,不知不觉间,脸上的面具也开始有了崩坏的迹象。 片刻后。 “这就是十方血阵的阵眼吗?” 大口喘息,陆慕看着眼前一骷髅法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狠狠一掌拍了去。 周围的血色光芒,瞬间消失。 帝国众人纷纷是口吐鲜血,王权反应更快,一瞬间便已将利剑抵住了金戈铁马的喉管。 “成功了?” 隐藏在暗处的奇鸟疑惑,虽说有铸身金道相助,但这也似乎有些太简单了。 “不对,这只是其中一个阵眼!” 奇鸟大骇,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难怪它总是感觉这十方血阵似乎缺少了什么,原来竟是这布阵之人修为不济、阵道不精,将这十方血阵拆成了十份! 它正想提醒,许道松的声音却快它一步。 “师兄们,不妙!快看城中!” 与此同时,城外。 几名守卫将紫萱释放后,便回到了城内去。 没了困灵锁束缚,她立刻从随身的乾坤袋中,翻出一张传令符。 她只是有些刁蛮任性,并不代表她脑子不好使。 苍蓝白枭已是铁了心要反,以她这点微末修为,就算回去了,也什么都无法改变。 “老妈,搞快点,来救人啊!小哥哥他们……哎呀你不要问我是哪个小哥哥,我给你说不清楚!” “老妈你先听我说要得不,苍蓝白枭这个二百五,脑阔打铁了,非要造反!哎呀你等我说完,不要打岔!” 紫萱很急,每每说到重点总是被打断。 可突然间,她整个人都愣了。 “萱儿,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啊……完球了……这个龟儿子……他是把苍蓝帝国老祖宗都给翻出来了么?” 火光,冲天。 天地,仿佛都在颤抖。 一只巨大的鸟,从那崩裂的大地下,飞跃而出。 它形似鹤,只有一足,周身羽毛呈现一片青蓝,仔细看去,羽毛之上更有红色的斑纹。 毕方,木之精也,状如鸟,不食五谷。 这是苍蓝帝国传说中的神鸟,亦是苍蓝信仰象征所在。 毕方回首。 紫萱更惊的是浑身颤抖,复苏的毕方,哪里有半点神鸟气息,它头骨已裂,一只眼眶已是空荡荡一般,无尽的青色火焰,从它的身上那时而显现的伤口中渗出,仿佛流淌的鲜血一般,将它所到之处,皆尽焚烧。 第54章 千年遗恨 上 皇城内。 许道松眯缝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笑意,自言自语:“神鸟毕方,没想到苍蓝帝国的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面具下,陆慕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走来。 看着天空中不断翻腾的毕方,眼神透露出些许凝重。 血色光柱对他的腐蚀不小,他身上的道袍早已是破损不堪,即便有金道铸身护得肉体不被腐蚀,肌肉也依旧酸疼无比。 “传说,苍蓝帝国的开国帝王,年幼时曾遇两大神兽厮杀,或是天命所致,他不仅没被牵扯其中,反在机缘巧合下得了这毕方神鸟的蛋,并与其签订了主仆契约!他本凡人之躯,毫无修为,正是靠着这神鸟毕方的后代,一路披荆斩棘,终是建立了这苍蓝帝国。” 陆慕点头,在这广阔无垠的世界,每一位登顶修士都会有着自己的机缘,获得神鸟后代虽有些离谱,但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这也说不通。 既然苍蓝开国帝王曾与神鸟毕方后代签订了主仆契约,为何这毕方重现却不曾庇佑苍蓝,反是大肆破坏? 火光蔓延。 吹来的热浪,直让许道松是忍不住运转灵力,以作抵抗。 反观陆慕,却纹丝不动,这金道铸身之法,当真是神妙无比。 似是看出了陆慕的疑惑,许道松在惊讶‘江本’能抗住这热浪冲刷的同时,不急不缓便道:“其实传说最大的疑点也就是出现在这里,据传说来看,苍蓝的开国帝王在开辟了这苍蓝帝国以后,便与缥缈签订了协议,随后便不再过问苍蓝之事,与那缥缈老祖一起追寻仙道而去。” “而据我所知,整个苍蓝境内却并无毕方神鸟庙,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功成身退,理应封赏。 倘若帝王无情,那么这段传说也就不该留下才对。 以历代帝王这铁血手段,想要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抹去一个传说,这可实在是轻松无比。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们苍蓝三宗无道,以我们苍蓝神鸟之身,重塑你缥缈灵脉!你们这些三宗贼子,以强硬手段,诓骗我祖签订什么万世契约,以至于我们苍蓝王氏一脉,至今为止,所有嫡系子弟都无法修炼!而从今天起,这一切都即将改变了!” 苍蓝白枭醒了,他看着天空中不断悲吟的毕方神鸟,眼中透露出无比的炙热。 神鸟重现,天地将变。 苍蓝白枭无比坚信,有了这毕方神鸟的庇佑,他苍蓝帝国定能重新屹立于世界之巅! 纵使三宗压境,凭借神鸟之威,未必就不能争上一争。 而潜藏于他苍蓝王氏一族血脉中的万世诅咒,也定能破去! “你?” 陆慕愕然,他从未听说过这些事情,就连许道松也是一样。 “你们三宗贼子,就等着见证我苍蓝重新崛起的时刻吧!等孤王将你们三宗悉数赶出这片大地,重新占据这大地灵脉……” 苍蓝白枭正说着,忽然间,一股绝强的威压,伴随着一道寒芒,直射而来。 陆慕眼疾手快,抬手间,全力一掌打了去。 只听得一声“轰"响,连十方血阵也未威能腐蚀的肌肤,竟在顷刻间冰裂开来。 鲜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 面具下,他是默然回头,冷冷地盯上了出手之人。 “王权,您这是何意?” 没错,动手的人,正是王权。 王前近卫金戈铁马二人也在这一瞬间动了,只不过很可惜,没有十方血阵加持,他二人却全然不是王权的对手,竟是一瞬间,便被王权惊天的一剑逼得是后退百米。 “污蔑本宗,其罪当诛,纵使你是苍蓝帝王,我也依旧可将你处死。” 王权冰冷的眸子,微微扫过了‘江本’,这是已经是他给予‘江本’最大的尊重。 能顶住这十方血阵腐蚀之力,这的确有些本事。 但是。 天骄之中,体术第一人吕天成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更为轻松! 他王权,位列圣子候选,地位远在天骄之上。 他与南宫语嫣不同,他是靠这一身本事走到的今天,就算同为候选的千若烟,也仍差他一头,仅此一点,‘江本’就仍还不足以让他重视。 面具下,陆慕的脸色很不好看。 先是力扛十方血阵,而后又遭受此等冲击,他坚如金石的身子骨也已快撑不住了。 他只咬着牙,强撑着站在苍蓝白枭的近前。 “江本,你是想与我为敌?”王权眼神一凝,冷声质问。 “非也,只是苍蓝白枭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行。”陆慕不卑不亢,亦不退让。 他可并非优柔寡断之辈,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赶去皇宫,将这苍蓝帝王给绑了。 如今,神鸟毕方暴动,苍蓝王氏与毕方的渊源不浅,虽其中依旧存疑,但现在也绝不是轻杀帝王的时刻。 气氛,格外的紧张。 苍蓝白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方才的冲击力更是险些震散了他的骨。 面对陆慕这番好意,他是丝毫也不领情,反咬着牙,道:“假惺惺的做什么,孤王可不需要你这等贼子来庇佑。” 话音未落。 毕方似察觉到了苍蓝白枭,那只有一颗眼珠的头颅,竟是缓缓转了过来。 苍蓝白枭大喜,这是他祖上收复的神鸟,他身体内流淌着苍蓝王氏纯正无比的血脉,他亦也有这自信,将这神鸟收复。 “毕方!我乃苍蓝白枭,还请速速助我,驱逐这些三宗贼子,还我苍蓝一个朗朗乾坤!” 声嘶而震,毕方似有感,巨大的身躯也是一颤。 王权眼神不由凝重,他已无心再过问苍蓝白枭,只将一身蓬勃的灵力汇于剑身。 陆慕更在一瞬之间,反手一抓,猛就掐住了苍蓝白枭的脖子。 留他性命是为了钳制神鸟毕方,但若他的存在已注定是个麻烦,那还不如早些将这麻烦解决。 下一刻。 神鸟毕方口一张,一道蕴含崩天碎地的青色火焰,已是张口便来。 炙热的灵光,骇人至极。 无论是王前、陆慕,亦或者金戈铁马、许道松等人,纷纷是爆发出一道灵光,瞬间朝着不同方向闪身而去。 轰! 大地在颤抖,宛如蘑菇一般的炙浪,瞬间席卷了半座皇城。 神鸟毕方,当是恐怖。 仅是一击,便将这皇城摧毁过半…… “放开孤王!” 热浪不断冲刷着大地,陆慕本是下意识拽着苍蓝白枭一起遁逃,他这一番挣扎之下,竟是晃得陆慕一个踉跄,两人纷纷摔倒在地。 “哐当。” 这是陆慕脸上面具摔破的声音,他这面具,本就算不得法器,接连重压之下,终是彻底不支,破碎开来。 看着那张陌生而又英俊的脸,苍蓝白枭也是一愣。 帝国与苍蓝三宗,尤其是缥缈的关系,表面相敬如宾,实则早已是不死不休。 对于缥缈宗发生的大事,他是早就派遣人手关注、打听,因而,他也是早已知晓,在今年外门大比之上,曾出现一个狂人,一个仅以外门杂役之身,步步走来,欲挑战缥缈圣女的狂人。 “你……你是陆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谁,如果你还是苍蓝的王,那你就看看,你所谓的希望,到底给苍蓝带来了多少灾难?” 陆慕抬手,再度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古怪面具,他还并不愿暴露身份。 几番交手之下,他基本已经可以确信,其实苍蓝白枭本性并不算坏,只是立场不同。 正如他此前所想,眼下也并不是问责的时候,反而是这毕方更让人头疼。 戴好面具后,陆慕这才再度开口,一边盯着天上的毕方,一边问:“如果你有办法安抚毕方,那就赶紧使出来,你难道还没有认清现实?这毕方的情况,实在太不对劲了。” 苍蓝白枭双眸有所颤动,他并不是看不见毕方所造成的破坏与混乱,只是直到这一刻,他也依旧不愿相信心中的猜测,仅此而已。 苍蓝帝国受制于苍蓝三宗已经太多年了,他作为这一代的王,他是无比期望,他能够改变这一困局。 “奈何桥奈若何,望乡台望断肠,身虽死魂未殇,怎能饮下孟婆汤!” 突然间,天空浮现朵朵血色云朵。 一声声悠远而又瘆人的童谣,似从小鬼口中吟唱而出。 陆慕与苍蓝白枭双双抬头,就连不远处的金戈铁马、王权等人亦是如此。 在这一片混乱的局面下,没有任何人察觉,某人又已是消失不见…… 冥币,漫天飞舞。 凄凄惨惨的童谣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血色迷雾猛的吹来,一身穿赤红长裙的女子,醉卧竹椅,竟在一队私人非人的小鬼哄抬下,晃荡而来。 之所以说是哄抬,也是有原因。 你看那些小鬼,他们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有的在向路人招手,有的却是趴在竹椅边上,目光炙热的看着上面的女子,更有人在后方是敲锣打鼓,你争我抢,争先恐后的想要扛椅,吵吵嚷嚷,实在是乱。 “小子,再提醒你一次,该走了。” 奇鸟的声音,在陆慕脑海中荡漾开来。 “她是谁?” “别问了。” “为什么?” 陆慕笃定,这奇鸟定是知晓来人是谁。 远处,奇鸟摇头,这臭小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它心知,若不说明,这小子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它离开。 再三犹豫之下,这才提示了一句。 “幽冥教,以幽冥为帝,其下有地藏、十王、判官、孟婆、黑白二使,这白煞你已是见过了。” 孟婆? 陆慕本就聪慧,经此提示,再联想到之前的童谣,他哪里还猜不着来人身份? 脸色有些凝重,牙关亦是紧咬。 想当初,白煞几乎以碾压的姿态,轻而易举便将天骄闻道玩弄于鼓掌之间。 即便孟婆还未出手,陆慕也是心知,此女恐怕是绝不在白煞之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面对白煞这种级别的强者,想逃是没可能,不如拼上一拼,或还有一线生机。 念到之处,陆慕已是一跃而起,猛的将全身灵力灌注剑身,掀起一道剑芒斩去。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回过神来。 远处,急速升起了两道华光。 一白一红两道华光分别代表着千若烟与南宫语嫣,即便相距甚远,陆慕也能看清,千若烟的脸色依旧是苍白无比,看来她之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也仍然没有恢复过来。 只见两女是妙法珠结,漫天的法器、灵器竟是在一瞬间,便轰然砸向了孟婆。 魔教,人人得而诛之。 她们虽还不太清楚来人是谁,可看那一身魔气也可辨得来人身份。 王权也在顷刻间动了,手中长剑绽放寒芒,已是一剑逼了去。 就连方才与众人不合的金戈铁马、苍蓝将士也纷纷在这一刻扭成一股劲。 各种法决、剑光,汇聚而起。 惊天的威势,竟掀起一阵飓风,吹得这城中火光是摇曳不停。 “来就送老婆子这么大的礼物?” 孟婆起身,她虽相貌只有二十出头,实则年纪早已不可揣测。 只是很奇怪,面对众人这合力的攻势,她却好像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漫天灵光即将砸中孟婆的刹那间。 天,变了。 十方血阵,再度升起,无尽的血色光芒不仅将陆慕等人给包裹了进去,就连孟婆、毕方也是无法幸免。 陆慕只觉眼前血光一阵闪烁,他猛的将剑挥去。 血光破裂,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处奇幻之界。 “这里是?” 第55章 千年遗恨 中 天是红色的,汹涌的红色潮汐,不断冲刷着脚下的沙地,空气中更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陆慕仿佛置身于一片死海孤岛之上,四周寂静一片,除了红色潮汐拍打沙滩的沙沙声,什么也听不见。 他向前走了几步,打算先探查一下情况。 无尽的血色迷雾却是从遥远的天边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吞没一般,十足骇人。 就在这时,陆慕的耳边忽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臭小子,叫你走不走,现在把我也给坑进来了。” 一道红光闪过,熟悉的感觉,落在肩头。 陆慕回眸,虽是空无一物,但他却也清楚,这感觉是它。 “你怎么也来了?” “不是我来了,整个皇城的人都被拉了进来,这里可不是现实,这地方乃毕方的精神世界。” 伴随着奇鸟略显幽怨的声音,一道精神,没入了陆慕的眉心,只是一瞬,他便明白了一切。 十方血阵,逆阴阳,夺造化! 正如当初夺他龙骨一般,幽冥教煞费苦心布置这十方血阵,可从来不是只为了释放毕方这么简单。 “看来我猜得不错。” 此前,陆慕便感觉苍蓝白枭有些奇怪,疯狂的执拗之下,却是对毕方无比崇拜、敬畏的情绪。 亲身体验过十方血阵的陆慕,可从不认为,十方血阵会是解放毕方的宝阵。 说话间,陆慕抬头,看向了血色的天空:“幽冥魔教,所图甚大,而国师也大概率是魔教的人。” 奇鸟赞赏:“算你聪明,国师琳琅的确不是帝国的人,方才发动残阵将所有人拉进此地的便是她!我观这精神世界虽是庞大,但想抵抗血阵侵蚀,也是极其困难,恐怕用不了几天,毕方也是必亡。” 听闻此言,陆慕眸中多了一丝凝重。 这里是毕方精神世界,又有十方血阵侵蚀,他们这些外来人,难道就只能这样看着? 若是在外面,以他们众人联手之力,虽未必就能拿下孟婆,但起码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 “小子,算你运气好!我刚才说了,这是残阵,你破得其一,便是这一线生机所在。” “嗯?” 陆慕的眼中,多了一丝华彩。 奇鸟却不再多言,只将自身力量释放了些许,吹散了潮汐海面之上那弥漫的雾气。 霎时间,一座通天的桥梁出现于陆慕眼中。 “这是通往毕方精神深处的桥,若十方血阵威能完整,这桥只怕早就塌了!倘若你能赶在魔教之前,进入毕方精神的最深处,并唤醒毕方仅存的一点清明,或许……” “没有倘若,也没有或许。” 陆慕打断了它的话,一瞬间便已一跃而起,猛地落在了天桥之上。 只是一瞬,他便感觉周身上下传来了一股巨大压力,以至于他是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陆慕顶着这份压力,向前迈出了一步,仅此一步,这份压力便是骤然提升。 毕方乃神鸟,它的精神深处,纵使大门敞开,想要进入,也是绝非易事。 陆慕咬着牙,目光坚毅的道:“我定会赶在魔教之前抵达。”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潮汐涌动,王权、南宫语嫣、帝国将士等人,他们皆从不同的地方,登上了这通天的桥梁。 正如人这三千烦恼一般,通往精神深处的路,从来就不止一条。 他们虽然不清楚,这桥梁代表的意义,但他们皆已察觉,魔教小鬼是拼死往上攀爬。 仅此一点,便足矣证明,这上面,定有魔教所图之物。 精神世界,肉身不存,众人皆是意识形态,诸般道法、灵器却是呼之不出。 强如王权,也只能老老实实遵守这规则,一步一步向桥上攀登而去。 即便是老百姓也一样,没有任何人想留在那诡异的潮汐之中。 但凡事总有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在那遥远的潮汐尽头,有一个面带微笑的男子,自始至终是一步也不挪,不仅如此,他更悠哉游哉地躺在了沙地上,只将那双眯缝的眼,望向似通天无边的天桥……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皇城百姓们便停下了脚步,精神的压迫,实在太重了,他们已是撑不住。 士兵们或多或少都有几分修为,他们大概攀登了百来个台阶,却也已是止步不前。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到了这一层,他们只觉自身的形体都快被压了个粉碎,只得躺在台阶上,大口喘息。 相比较于帝国的士兵、守卫,三宗修士明显要强上不止一筹,他们将其他人遥遥地甩在后方,就算是小宗小门的修士也是追之不上。 天桥,似无尽。 漫漫长路,终是汇聚成一条。 岔路口,王权神态镇定,瞥了眼另一个方向,远远看去,南宫语嫣竟也在攀爬,而在她身边除了千若烟以外,香云门的凝竹姑娘竟也能跟谁一二。 他没有说话,微微点头间,立马继续往上追了去。 王前近卫,瞅着他的背影,不禁叹息。 “江山代代人才辈出,这王权果真无愧缥缈候选之名。” “老了,即便再不愿,也必须承认,这家伙的确超越了我们太多,我们走到此地,已是气乱,而他……如履平地,实在惊人!” 作为对手,金戈铁马从不怯战,可也正因为是对手,他们却是更加佩服王权的实力。 缥缈候选年轻、强大! 相比较之下,苍蓝帝国的确是差了不止一筹…… 三千台阶。 王权并不是第一个登上此地之人,在他前方还有一个女人。 行至此处,后方早已是渺无人烟,只有他与那女人还在较劲,就算是尘药真人也已是停步不前,完全追不得二人。 行至此处,两人的速度都已慢了下来。 “这魔女,的确有些不凡。” 王权眼中闪过冷意,抬头看去,已是隐隐可见终点。 三百阶外,那是一座广阔的平台。 心中隐隐有种不安,虽不明,但王权也清楚,绝不可让这魔女率先上去! 想到此处,本已是有些疲惫的他,竟是将全身力量调动,周身顿时散发阵阵寒芒将他包裹。 神识全开! 精神力,乃是低阶修士的叫法,到了他这个境界,精神早已化作神识。 王权动了。 他顶着这股足矣将寻常聚灵境压得精神崩毁的压力,一步步踏去。 上方,孟婆心惊。 “好小子,这本事即便放在我幽冥教中,也算是一方好手!” 一瞬间,她亦也是将自身神识全部展开。 两人的动作都不慢,不过片刻功夫,便再上了百层。 可来到最后两百层,两人的差距却已是微乎其微。 每一步,神识的消耗都是巨大。 每次行动,更有种天地崩塌的错觉。 孟婆只略微比王权快了三个台阶,他二人到了此时此刻,皆是全力施为,即便是意识的形态,也依旧气喘吁吁,大汗不止。 再迈一步。 王权终是有些撑不住,单手扶地,他虽不言,可那愤怒的目光已是说明了一切。 前方不远,孟婆轻笑:“看来你也就这点水准了,你且留在此地慢慢歇息,待老太婆我取了神格,再来料理你。” 说话间,孟婆继续向前迈开了那修长的玉腿。 一步,两步。 突然间,她竟也是猛的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身形。 “哈哈哈!看来你这魔教中人也就不过如此了,今日无论你我,没有任何一人能上去。” 王权大笑,瞬间将自身神识凝聚一点,眼神一颤间,一道神识光剑瞬间直刺而去。 孟婆哪里会让他得逞,反手拍来,便将这神识光剑是拍了个粉碎。 “有趣,你竟然还有余力!”王权嘴角的笑意,渐渐冷了。 “你不也一样?你不想让我老太婆走,那你今个儿也别想再动一步!” 孟婆震怒,红唇一张,一道血色的神识宛如浪潮一般,瞬间涌向了王权。 两人各施妙法,一时间竟是以这意识形态,战做了一团。 而与此同时。 下方,千层台阶上。 “江本,你且退下,王权早已追了去,以你这点微末伎俩,还是别浪费力气了。” 南宫语嫣回头,看着那刚刚走来的‘江本’,随口吩咐着。 面具下,陆慕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却并没有停下,反是在瞬息间,越过了南宫语嫣所在的台阶。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见了太多小鬼残骸。 如今听南宫语嫣这意思,他心知,孟婆恐怕也已是早就走了上去。 必须再快一点! 他并非是在跟王权较劲,而是他已经说过,他定会赶在魔教之前,登顶! “江本,你怎么回事,让你休息,你还不乐意了?” 相比较于南宫语嫣那冷漠的态度,千若烟倒是要好很多,但她的言语中也依旧是一片不屑。 说话间,千若烟抬眼看了下上方,在驿站外,金戈铁马偷袭的手,肉身伤势倒是好说,可这精神伤势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恢复,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停留在这千层左右。 然而,陆慕却并未理会,心中更是有些焦急。 突然间。 他停了下来。 众人见他停下,还以为他已经坚持不下了。 “以气海圆满,能坚持到现在,算是不错了。” “江本师弟,今后必是我缥缈的一号人物,但现在,还是差不少。” 有几位师兄随口说着,他们正点头间。 突然。 ‘江本’周身泛起了一股猛烈的剑意。 这里是毕方的精神世界,《神魔观念图》不存,可这些日子所磨炼的剑流之意,却存于心。 下一刻。 陆慕眼中迸发精光,脚下竟是隐隐显现出一柄剑来,他一步踏上,口中道:“起!” 寒风,骤烈! 剑光一闪,陆慕竟是扶摇直上,瞬间便上了百层。 “这!”南宫语嫣原本冰冷的眸子,登时变成了不可思议。 凝竹看着他消散离去的背影,一双美丽的眸子是颤动不已。 千若烟更忍不住的捂了捂嘴,这地方,连她们也唤不出灵器、宝器,‘江本’究竟是怎么做到,竟能驭剑而行! 一千八百三十六层。 陆慕与金戈铁马是擦肩而过,惊得这王前近卫是目瞪口呆。 两千七百层,陆慕看见了原地打坐的尘药真人。 “你小子,你给我站住!” 他没有理会尘药的呼喊,只将全身精神灌注剑流的意识之中,化作一道极光,一闪而去。 这可把尘药气得不清,你区区一介内门弟子,居然几次三番无视他这真人之命,当真是找死! 三千两百四十五层。 来到此地的陆慕只觉天摇地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硝烟的气息。 抬眼望去,那王权、孟婆二人竟是打得难舍难分。 “都到了这一层,也不见马伯阳大师,难道马伯阳大师并不在十方血阵之中?” 趁着这二人大战,他是毫不犹豫,立刻将所有的精神灌注剑流意识之中。 行至这一层。 剑流飞行的速度慢了不少,仿佛每一步都需破开金铁一般,艰难无比。 可即便如此,陆慕依旧能不紧不慢朝着上方飞行而去。 大战中的二人见状,当场停了下来。 “这家伙?”王权眼神跳动,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是的的确确,太过小瞧‘江本’了。 “休想!”孟婆美丽的眸中充满了怒意,反手便欲将陆慕给拦下。 王权却笑,经过方才这一番缠斗,他已是确认,即便是他,也比眼前这魔女差了一筹。 倘若二人心无旁骛,一直战下去,那么倒下的人大概只会是他。 可现在么? “想伤我宗江本?魔女,你的算盘打错了!” 江本大笑间,立马在手中聚起一柄精神利剑,一剑便将孟婆挡了去,同时以命令的口吻道:“江本,速去!待你回宗,我定重重有赏!” 赏? 面具下,陆慕冷笑,他也不言,只继续驾驭剑流意识,不断破开精神压制。 身后是孟婆叫骂与金器撞击的声音。 前方是最后的台阶。 陆慕的意志,无比坚定,即便随着层数上升,他的意识形体都已开始有崩坏的迹象,他也是咬牙不动,全力施为。 最后一百层。 五十。 三十。 三千三百三十三层台阶,终是一跃而上。 在登上这最后一层的一瞬间,陆慕只觉周身是无比轻松,以至于忍不住的喘了口气大气。 这最后一层,乃是一平台。 平台之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五光十色的宝珠。 陆慕疑惑间,走了去。 仔细观看,宝珠中竟是存有一块残破的六边形物体,此物端是不凡,仅是一眼,便让陆慕险些沉沦其中,那种仿佛来自更古大道的气息,更是让陆慕打心底感到一丝战栗与不安。 “这是什么?” 身后,孟婆的声音越来越急:“臭小子,休要碰它!” 很显然,王权恐怕是并没能完全拦下孟婆。 来不及思量,陆慕只得抬手,试探性摸了上去。 刹那间。 一道道封存了数千年的记忆,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 那是千年来的真相,亦是这苍蓝帝国最初的悲哀…… 第56章 千年遗恨 下 “毕方的蛋,孵化了?好可爱的小家伙,不如就叫你小方吧?”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我们生死与共,与天争道!” “小方为了我这帝国大业,只能委屈你了。” “不!为什么,难道是那孽畜?该死,再这样被侵蚀下去,本王必会陨命!来人,起驾,求见缥缈仙师!”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慕的脑海中,回荡着这段长达数千年之久的记忆。 当年,毕方蛋落入苍蓝开国帝王之手,帝王赐名小方,一主一仆携手开辟了苍蓝盛况。 前面的故事,与传言中基本无差。 可随着苍蓝帝国开疆辟土,国运愈发强盛,苍蓝帝国境内的天地灵气,却是不再足矣支撑号称千万雄狮的大军修炼。 苍蓝王本就不甘就此止步,又受奸臣蛊惑,竟是以邪法,将这毕方碎骨镇压,再以秘阵取其神兽本源,供苍蓝大军修炼所用。 说来讽刺。 苍蓝王为防事出有变,遂对外宣传:毕方已成神,飞升而去。 百姓本就因毕方神威,尊敬不已,得知此‘喜’,更是家家户户以香火供之,祈求神鸟在上界也能保佑他们一二。 苍蓝王做梦也没有料想到,在这庞大信仰的加持下,本就是九品位阶的毕方,当真以信仰凝聚神格,化作伪神。 这一个‘神’字之差,可是天差地别。 纵使邪法镇压,毕方仍具通天之能,满腔怨恨的它,以神力诅咒苍蓝王氏一族。 苍蓝王一身惊天的修为在这神力加持的诅咒下,日渐消退…… “毕方诅咒生效,苍蓝王登门跪求,最终缥缈不忍帝国崩毁,百姓流离失所,这才借九峰秘阵,帮其镇压了诅咒,而代价却是苍蓝王氏一族,从此以后,千秋万世,永生无法踏入修行之门。” 陆慕缓缓睁眼,他对这一段埋藏了数千年之久的辛秘,已是了然于心。 “难怪苍蓝白枭会如此怨恨三宗,想必当年苍蓝王得知代价后,心存怨念,同时又怕事情曝光,坏军心不说,还得遭人数落,这才封杀了真相,并代代口传,诋毁三宗。” 念到此处,陆慕的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那散发神威的六边形之物。 神格是什么? 陆慕不太清楚,子扶仲长还未曾教导过神的知识。 但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就是后方火急火燎欲杀他而后快的孟婆,十之八九也是为了这块有所损坏的神格而来。 “混账小子,你若再敢向前一步,老婆子我定将你的魂魄,贬至九幽之地!” 从方才陆慕就注意到一件事。 孟婆喊得厉害,却迟迟不见她登顶。 王权此前可是与她战作一团,半晌也不分胜负。 方才情急他也没多想,此间细细品来,面具下陆慕嘴角忽缓缓的扬起了一丝弧度。 “孟婆大人,久仰大名,晚辈对您的敬意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晚辈也有心将此物让给您,奈何晚辈已被这绝强的精神压迫给压伤了身子,实在动弹不得!所以,只能请您老亲自上来一趟,待您上来,晚辈定会将此物双手奉上!” 台阶上。 孟婆美丽的身子骨被气得是颤抖不已,红唇紧咬,怒目冲天。 不远处,王权却是笑得前仰后翻。 陆慕猜得没错,王权并非是被孟婆击杀或击败了,而是王权也注意到,就算不管孟婆,这魔女也难登高顶。 想到此处的王权,忽缓缓抬头,凝视向了上方。 他王权,尚且止步于此。 ‘江本’何德何能,竟能越过他也无法跨越的天哲? “江本么,有意思!待回宗,此人我必收于庆云山下。” 对于王权的念头,陆慕并不知晓。 即便知晓,大概率也是嗤之以鼻,一笑了之。 此刻的他,已是再度将手伸向了那残破的神格。 同为遭人背叛,陆慕心中对这毕方的遭遇,可谓是感同身受。 这一次他却是将自身所有的情绪,聚于指尖,传递向了毕方。 陆慕的身子在这一刻,渐渐化作了灵光,先是手指,再是手臂。 这是意识形态剧烈消耗的迹象。 十方血阵,威能强大。 以他的手段,破不得,就算是王权眼下也没有办法离开此地。 唯有唤醒毕方,方才有一线生机。 刹那间。 陆慕忽感受到了一阵悲吟,那是毕方的哭泣声,那是它埋藏了数千年之久的怨愤。 “你是谁,你为何会来到此地?” “一个路过的人。” “离开这里,这是最后的警告。” “聊聊?” 意识深处,别有天地。 此地仿佛混沌虚空,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青衣女孩,她双手抱膝紧紧地蜷缩在半空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 在此地,精神的消耗,十分严重。 陆慕深知,自己的时间很短,等他的意识形态全部耗尽,他也将再难回去。 …… 与此同时,缥缈宗内。 咚咚咚! 更古大钟,悠然响起。 一声更比一声强,七道钟声重叠而起,一时间竟是有种 所有忙碌的弟子,皆停下了手中之事,就连那些闭关的弟子也是如此。 “更古大钟有九响,一响值日时,三响大典庆,六响天灾起,九响灭门祸!究竟是何事,竟能引得七响!” 庆云山李真人惊叹。 几乎是同一时刻,掌门的声音,已是浩然响起。 “本宗一圣二候选,前往苍蓝皇城,为庆云来大典!苍蓝帝王狼子野心,布下大阵,唤毕方,害我弟子!” “所有气海以上听令,中峰集合,即刻起,杀奸邪,救同门!” 声威,言厉。 无数华光,立刻聚向了中峰,全宗上下,弟子、天骄也好,真人、长老也罢,所有人在这一刻皆是升起了丝丝怒意。 掌门也是刚刚收到了这消息,不仅是他,飞星门也得知了此事。 苍蓝三大宗,已是震怒。 三宗动了。 缥缈驭微茫号,携千人,似遮天蔽日,浩浩荡荡而去。 飞星门也将本门中宝,日月神帆驶出。 清幽谷主更是率清幽谷众,以撕裂虚空这种极度消耗灵力的法子,快速赶路。 三宗一动。 天地惊变。 几乎整个苍蓝帝国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们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阵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都知道,这苍蓝的天,恐怕是要剧变了…… 第58章 扇她两大嘴巴子 “这是啥子东西哦?” 紫萱喃喃,她认不得神格,可却也能从中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威能,这种感觉,仿佛要将她陷入其中,实在诡异。 “阿弥陀佛,贫僧与此物有缘,还望施主割爱,成全这一段因果。” 地藏转头,面容慈祥,可那眼中却迸射出一道贪婪的精光。 幽冥教为谋划此物已布局多年,先后曾派遣多人前往苍蓝,如今就连他堂堂地藏也亲自前来掠阵,地藏又怎会放任‘江本’离开? 一瞬间,莫大的威能直压‘江本’,压得‘江本’是浑身一颤,当场又趴在了地上。 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根本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地藏身上所散发的威压,竟是令整片天地都开始颤动! 面具下,陆慕心惊。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压得他浑身都在嘎嘎作响,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 咬牙间,他眸子却又升起一股坚毅。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说到底,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强者说了算。 倘若今日不死,未来,他也定要登上这无上大道! 兹事体大。 飞星掌门也顾不得与其他两宗钩心斗角这点事,他当即眼一凝,口一张,吐出一把飞剑。 “魔门贼子,休要伤我正道门徒,接招,康金三千剑!” 无尽的剑影,遮天蔽日。 康金三千剑,剑化三千光。 每一道剑光,都蕴含至强之能,剑光所到之处,万物湮灭。 “阿弥陀佛,贫僧无意与诸位争斗,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地藏淡笑,抬抬手,丢出一紫金钵。 那紫金钵神光韵体,顷刻间化作小山大小,竟是将那恐怖的剑光悉数收了去,并反扣向三宗掌门人。 “缥缈九星阵,起!” 缥缈庆云李真人动了,这缥缈九星阵乃缥缈上古大阵,位列天阶下品,需九位真人以九峰之道合力方可祭出。 其他七位真人不言,纷纷一步踏出。 右弼! 左辅! 破军! 武曲! …… 众星归位,偏偏这贪狼阵位的尘药却是磨磨唧唧,半晌不来。 他已苏醒,以他的修为,这点距离,不过是眨眼功夫。 可尘药见那地藏实在恐怖,却是不敢赌自己一跃而起,那地藏是否会将他截杀。 高手过招,瞬息之间。 九星不全,紫金钵却已至头顶。 李真人只暗骂了一声:“蠢货!” 立马发动不全阵势,聚天地星尘之力,一指点出。 这一指,当惊人! 无尽的璀璨星尘,宛如波涛银河,奔涌而去,打得那小山一般紫金钵是猛地一荡。 这道道星尘之光,可破天下万法,即便是缥缈掌门,也不敢硬接这一招,按理来说,破这紫金钵是绰绰有余。 然而阵不全,随着星尘之力的发动,众真人纷纷遭受反噬。 众真人是脸色一白,鲜血更从嘴角溢出。 “诸天结法,缥缈大印掌!” 不过就这一瞬,缥缈掌门李晨风也已祭出了绝杀。 只见他一手指天,紧接着猛地拍地。 天空中,无尽的天地灵气汇聚道道天地之威,凝聚一道如云似幻的巨大手掌。 这掌,宽四十九,长约千丈有百。 遮天蔽日一般巨掌,竟将整个皇城都笼罩其中,仿佛天降星尘,恐怖非常! 众人在这一掌之下,皆似蝼蚁一般,渺小至极。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地藏眼神变了,他本是慈祥地说着,眼中竟猛地闪过杀意。 面对这一掌,他亦是不敢托大,手中佛珠猛地一扯,随着那一颗颗佛珠清脆落地的声音。 “佛魔度!” 大地颤动。 魔气涌现。 的水风火,将整片皇城都给吞没。 再看去,地藏身后竟已是升起一道似虚似实的佛像,只是这佛像却充满了邪性,仿佛佛中邪魔,法中无天一般,散发着极致的邪性气息。 “臭小子,你还等什么,走!” 一道光影掠过,呆愣在地的陆慕瞬间两脚离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 那巨大的佛像已是顶上了巨掌。 同时间,一道魔气更从地上喷涌而出,直追而来。 三宗其他人也想追去,可那地藏明明已与李晨风战了起来,却也依旧存有余力。 “各位,就请你们先在这里陪贫僧品品茶吧!佛魔道相,身化三千!” 无尽的人影,瞬间涌现。 这地藏,果真无愧幽冥教一帝之下第一人,竟是以一己之力,将三宗之人,尽数拖了住! …… 另一边。 面具下,陆慕表情格外凝重。 方才幽冥教地藏施展‘佛魔度’,竟是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着抓住自己快速飞翔的奇鸟,眼神亦是越发的犀利…… 奇鸟的速度,很快。 两人不过片刻,便已行出五十里有余。 它正想在那山头歇息口气,几乎是瞬息间,一道寒芒竟是擦着它的翅膀,直射而过。 “别想走,老婆子不远万里来到中州苍蓝,若是不将神格带回,又怎对得起我教冥帝之托。” 孟婆淡淡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丛林中,鸟兽惊飞。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迈着优雅而又妩媚的步子走来,却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陆慕咬牙。 奇鸟更是瞬息间将陆慕抓起,直接朝着身后的山谷飞了下去。 这山谷,深而又宽。 谷中,杂草比人高,大树可苍天。 一人一鸟一落地,纷纷立马便将气息隐了去,然后压低身子,尽可能的隐藏身形。 陆慕在赌,赌对方会用神识探查。 论修为,他绝无可能是孟婆的对手。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神魔观念图》霸道无匹,只要孟婆对他使用神识,他就有机会引诱对方,一旦孟婆使用神识类技法,那么他不仅是活下去,就算重创孟婆也并非没有可能。 风,寂静。 突然间,整个山谷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紧接着,一道冷漠的声音,在谷中炸响开来。 “佛说,此地当平。” 山体,湮灭。 草木,化灰。 漫天的烟尘中,地藏的身影,宛如魔神。 他笑容依旧是如此的慈祥,可就是这道慈祥的笑容,却给人无尽的恐惧。 一步。 两步。 三步。 很奇怪,明明身处山谷之中,也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皇城那边的战斗余波。 战斗并未结束,地藏又是怎么追来的? 陆慕眼睁睁看着他走来,心急如焚,周身更已泛起阵阵金色华光,可却也是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上天无路。 入地无门。 死亡的气息,正随着地藏的脚步,逐渐将他包裹。 就在此刻,面具下,陆慕的脑海中忽响起了一个声音,奇鸟的身形却是在这一刻渐渐消散。 与此同时,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地藏,整个人忽就蒙了。 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惊恐。 上方,孟婆皱眉,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堂堂地藏突然呆愣原地。 疑惑间。 她一步踏出,美妙的身形瞬间来到了陆慕的身后,一双美眸中闪过不屑:“道门小子,既见地藏,为何不跪。” 就在这一刻,陆慕却是再次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嚣张,同时也是如此的令人费解。 “臭小子,给我扇她两大嘴巴子!” 第59章 魔尊 有没有搞错,叫扇她嘴巴子? 面具下,陆慕满脑子都是疑问,他当然知道,这个声音是奇鸟,但问题是,就他跟奇鸟这细胳膊细腿,你确定让他动手扇人? 无论是地藏,还是孟婆。 他们对于陆慕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任何一人站出来,都足矣将他像碾一只蚂蚁一样,轻易碾压致死。 “怎么还不动手?” “叫你扇你就扇,别磨磨唧唧,给我扇!” 声音再次在脑海中荡漾开来,陆慕只觉周身压力锐减,他也来不及过多思量,只能在一瞬间回眸抬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这几近虚无的深谷中,荡漾开来。 下一刻。 孟婆眼中闪过了怒意,她是完全没有料到这道门小子竟还能有所行动,否则也不会轻易被扇了这巴掌。 抬手间,一股股至强魔气从地表涌现,其势之大,宛如江河决堤,似要将末日带来凡尘之中,令人是望而生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面具下,陆慕骂娘的心都有了。 他现在突然有种掐死奇鸟的冲动,就算你能帮他解除这地藏气息压制,你也不能这么坑他啊! “这婆娘,发什么神经!居然还敢造次!” “臭小子,来不及解释了,借你身体一用!” 奇鸟的声音,很急。 它要再不露点真本事,陆慕可真就得被这些魔门小辈给撕裂了。 一瞬间。 面具下的陆慕只觉眼前渐渐升起了一阵血色迷雾,他的意识,亦是渐渐被这层血色迷雾所遮蔽。 他本能的想要挣扎、咆哮,可他却惊讶地发现,随着血色迷雾的升起,他竟连身体的控制权,也逐渐失去。 毫无疑问,这是意识的入侵。 同时,一直庇佑他意识,一直给予他最强支援的《神魔观念图》在这一刻,却静如死水,完全没有任何激发的征兆。 一瞬间。 意识深处的陆慕,突然笑了。 很早以前他就注意到一个问题,这奇鸟一直都藏着掖着。 这一刻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同时,他也下定了一个决心…… 而现实中。 逐渐获得了身体控制权的‘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同时‘他’的背后,灵光炸现,一道道光环凝而聚显。 怒意滔天的孟婆突然呆愣原地,紧接着眸子却是闪过了深深的惊恐,她几乎是本能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跪倒在地,极尽谦卑之姿,目光柔情道:“孟婆知错,还望大人恕罪!” 而这时。 地藏也已是恭敬走来,此刻的他早已没了方才那霸道之色,反似佛祖脚下一虔诚的小沙弥一般,双手合十,恭敬鞠躬:“阿弥陀佛,地藏见过魔尊大人,恭喜魔尊大人重获新生。” 方才的藏便已察觉,眼前之人的气息变了,他之所以在孟婆暴动之时选择袖手旁观,为的就是确认心中猜测,而这一刻,他已是确信无疑。 你看那道门小子身后渐渐升起的六道轮回光环,这不正是传说中上古魔尊的特征,还能是什么呢? 这六道轮回环可不简单。 传说中,这是代表着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每一道光环,便是一种至上神通。 进可借道杀人,退可以道御敌,只要魔尊愿意,他甚至能在一个念头间,将真人级别的强者,拉入轮回,洗去道果,重塑为凡胎! 正可谓:六道齐开,纵使你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 “冥帝何在?” 声音很轻,却直达灵魂。 地藏虔诚,恭敬回话:“冥帝闭关,未能前来,还望魔尊大人恕罪。” “废物一个,万年了,他竟然还没达到那一步?” 的藏尴尬,这普天之下,能这样数落幽冥教冥帝之人,恐怕也就眼前这一位了。 说起来,幽冥教与魔尊也是颇有渊源。 荒古时期,魔尊显世,曾收下六大门徒,传承六法。 其一傲慢,开创《冥道转身法》,而幽冥教的至上神功,便是这《冥道转身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魔尊更是这幽冥教的太上祖师爷。 当然,这种事,整个幽冥教所知之人,亦是少之又少,除去他的藏,即便是其下十王,也只有一人知晓。 不过即便如此,魔尊这一身至纯魔气,无论是天地人三魔中哪一魔见了,也都不会认错。 那是来自绝对上位的压制,宛如血脉压制一般,完全提不起半点反抗念头的压制! “你们所求,可是这残破神格?” ‘他’再次开了口,手中渐渐显现一物,正是毕方所凝的残破神格。 “不敢,此物魔尊大人喜欢,尽可拿去!” 幽冥教为了神格,付出颇多。 可这一切与魔尊大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倘若魔尊大人稍稍高兴,赏赐他幽冥教些许机缘,莫说残破神格,就算是完整的神格,也是完全不值一提。 ‘他’微微点头,似是赞许。 紧接着,负手而立,转过身看向了苍蓝的天空,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看破九天一般,令人恐惧不安。 几乎是同一时间。 这偌大天地之中,有六人忽就惊而起身。 他们中,有的人是执掌一方大教之主!有的则是脚踏一州的王者!还有的人却是早已隐居山林,只留无尽传说于世的世外高人! “那六个小家伙,看样子也已经察觉到本尊了,借体现身,果然容易暴露。” ‘他’摇头,喃喃自语间,忽就猛的回首,向地藏看去。 地藏惊恐,赶忙跪地,问:“敢问魔尊大人,有何指示?” ‘他’沉默。 半晌过去。 面具下的嘴角忽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紧接着,‘他’高调的宣言道:“传话下去,就说本尊门下再多一子,魔道六子,以后就叫魔道七子。” 魔道六子。 如今魔道仅存于传说中的六位大能,每一位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任何一人,都拥有轻而易举,覆灭一州的本事。 地藏心惊,赶忙询问:“魔尊大人,敢问这一道之名?” “他乃本尊第七徒,赐名,怒刹。” 陆慕。 因龙骨而踏上复仇之路,因南宫语嫣而不断追求力量。 愤怒是他的动力,亦是他最初的。 怒刹,当他莫属。 随着‘他’这一言说出,天地似有感,一时间竟是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突然间,一道惊雷破开云层,径直劈来。 雷光炸显,无尽威能通天彻地。 随着雷光散去,‘他’的右手掌背之上,竟是多了一道雷印,符号诡异,却又繁复深涩。 地藏学识不浅,他看着那雷印渐渐隐入其掌背,心中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荒古魔纹,亦是天地证言。 魔尊开口,天地共鸣,魔道新王……当立! 几乎是同一时间。 皇城。 飞星掌门与倾如雪携手三宗真人、长老,终是布置大阵,合力将‘地藏’困于一处。 缥缈掌门李晨风更凝聚一剑,正欲取‘地藏’性命。 此刻,三大掌门人纷纷惊恐回眸。 天地显证,魔气翻涌。 这是魔道要显新圣?新王? “阿弥陀佛,贫僧使命已完成,为恭候我魔道新子诞生,贫僧就以这皇城万人,血祭怒刹之子的降临吧!” ‘地藏’忽笑,周身散发点点灵光。 三大掌门人回头,眼中泛起了深深的惊骇。 打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到此时此刻方才察觉,眼前这‘地藏’根本不是地藏本尊,竟然仅仅只是地藏的一具分身傀儡。 此刻,这一具地藏分身却是将所有的灵力激发而出。 他虽是分身,可战力却不在三大掌门联手之下,如今全力激发,其周遭顿时便升起了一股湮灭之能。 “他是要自爆!众人听令,退!” 缥缈掌门李晨风大惊,下令间,一抬手激荡起百丈惊涛,将众人猛的向后推去。 同时他更一步上前,眼一怔,身一颤,手中唤出一印,缥缈道尊印! 此宝,乃缥缈掌门代代相传,位列皇器巅峰,有镇压山河之能。 大印盖。 灵力暴动,亦惊起。 整个皇城,在这一瞬之间,终是彻底湮灭,巨大的冲击力,直将皇城方圆百里都卷入其中! 第60章 人生如戏 风,微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陆慕再次睁眼的时候,奇鸟已是站在不远处那已削平的山石之上。 头。 很是昏沉。 陆慕努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口气。 “醒了?” “嗯。” 摇了摇头,稍微清醒些许,陆慕看向奇鸟的目光,却是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奇鸟与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哪里猜不出这家伙在想什么。 它此刻心底也是有些烦躁,方才情急,它也被逼无奈,总不能看着这臭小子被幽冥教的小家伙给活撕了吧? “小子,别多想了,我能进你肉身只是因为……”奇鸟绞尽脑汁,努力编造借口,它总不能明说,你修的《夺天剑道》以及《神魔观念图》其本身便是它留的后门吧? “我知道,神通莫测,这应该是你在缥缈禁地中获得的某种功法吧?”陆慕插嘴,带着几分笑意说着。 他也有他的想法。 对于奇鸟真实的身份,他并不在意,甚至对于它是否会在未来对自己不利,他眼下也并不在意。 自他踏入缥缈以来,他最大的依仗无非《神魔观念图》以及其演化的《夺天剑道》。 他并不想现在就揭露一切,尤其是在见识了地藏、孟婆等真正强者的手段以后,他的内心更对力量,产生了一种渴望。 南宫语嫣有缥缈掌门倾尽一切培养,而他,却只能抓住眼下的一切,哪怕它是一把带刺的钢刀,哪怕明知紧握会断骨割肉,他也只能选择继续握下去。 奇鸟回眸,猩红的眸子带着几分复杂。 陆慕取下了面具,只淡然而笑。 空气,一时间寂静无比。 良久。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空中飞了过去。 陆慕抬头。 微茫号,飘荡于空,船身上下,多处受损,一道道灵力从那些微小的裂缝中,不断渗出,让这原本气势滔天的微茫号看上去竟是有几分凄凉。 “发生了什么?” “地藏自爆,准确的说是地藏分身自爆,他佛魔双修,能分化出魔相、佛相两大分身,这分身的实力几乎与本体相近,他这种级别的强者自爆,只是震伤的微茫号的外甲板,足矣见得微茫号的不凡之处。” 奇鸟开口,或许是被陆慕方才那模样给搞糊涂了,平常它可不会说这么多。 话落,它亦才发现不对劲,它本想改口解释几句,不料陆慕却扣上了面具,一步跳上到它背上:“走,我们去皇城看看。” 这臭小子? 奇鸟心底纳了闷,以它对陆慕的了解,陆慕可不是如此粗心大意的人。 不过,既然陆慕不问下去,它也乐得不去解释。 下一刻,奇鸟腾飞而起,带起阵阵尘埃,却是径直飞向了皇城。 风卷起烟尘。 巨大的深坑,赫然映入眼帘。 别说残墙断壁,就连一片砖瓦,也不曾留下。 整个大地,仿佛遭受了天劫一般,半点也不见任何生机…… 当陆慕看见这惊人的一幕后,他的瞳孔登时骤然收缩。 在来的路上,他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任由谁又能想到,昨日还是一座巨大繁华的皇城,今日却只剩下一宛如深渊的巨坑。 “果然不愧为苍蓝王氏传承之宝,这苍蓝玉玺经千年蕴养,已是有极品宝器之相了。” 谁? 突然间,一个声音传来。 陆慕猛地向那方瞭望而去,从天上看去,深坑边缘却有两宛如蚂蚁大小的人。 “果然没猜错。” 一瞬间,陆慕笑了,他之所以会让奇鸟折返,可并不是为了来看这战后的惨败之景。 “走,我们下去!” 奇鸟今个儿是生怕陆慕察觉真相,闻言,不假思索,只发出一声悠远而又漫长的啼鸣,顷刻间便已俯冲而下。 国师琳琅此刻正踩在苍蓝白枭的胸前,手中诡异的魔光不断闪烁,竟是渐渐从苍蓝白枭的体内,逼出一方玉玺。 苍蓝白枭,犯此惊天大罪。 三宗没有杀他,已是恩赐,哪里又会将他带走? 国师琳琅此刻只庆幸她够聪明,没有跟着孟婆等人离开,否则这堂堂宝器,可就要花落别家了。 突然间。 她身后传来一阵强烈风劲,琳琅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打去,魔气翻涌,纤纤玉手宛若金铁。 下一刻。 “啊!” 国师琳琅眉头紧皱,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惨叫,她只觉好似撞上了大山,整条手臂瞬间被这股怪力折成了一诡异的弧度。 苍蓝白枭两眼无神,缓缓抬头。 只见一只奇特大鸟腾飞而落,鸟背上跃下一人。 阳光,破开乌云,照耀而下。 陆慕好似天降神兵,在阳光的辉映下,更显几分威严霸气。 “是你,缥缈宗的江本?” 国师美眸颤动,她心知此子已突破至聚灵,以她的手段,只怕是敌不过。 不过,她倒也不惧。 打不过,不代表走不掉。 只可惜了即将到手的宝器,错过了这一次,等他人知晓苍蓝王氏以血脉传宝以后,再想得到此宝,只恐是艰难无比。 但是,宝物再好,终究只是外力!再好的宝贝,也得有命去使才行! 下一刻,她猛地踏出了一步,周身一颤,竟是一化三身,随即同时朝着三个方向遁光而去。 陆慕抬眉,目光冷漠。 “我大老远跑过来,你说走就走,你问过我吗?” 陆慕动了。 他周身散发金色华光,道道琉光蕴于体内,瞬息间便已一跃而起。 此刻。 琳琅本体已是遁出十里,她自言自语,略带几分不甘:“这个该死的江本,若不是他,我岂能错过苍蓝玉玺……” 话还没说完,她的表情忽化作了惊恐。 以她想来,她以一化三,‘江本’就算是聚灵,只要分辨不出她的本体,那她绝对就有足够的时间,遁逃而去。 可这一瞬,她却分明感受到她其中一道分身已是陨落。 这怎么可能! 她的分身,虽远不如地藏尊者那般强大,但也有气海八层左右的实力,即便被追上了,按理说也应该能撑上几招才对吧? 回眸,更令她浑身颤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陆慕一拳洞穿了她的分身,紧接着,踩在她分身的肩头,借力拔拳,翻身在那高空一跃,瞬间便来到了她另一处分身近前。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法诀,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依旧是朴实无华的一拳。 嗡! 头,疼痛欲裂。 两道分身几乎在同一瞬间陨落,所反馈的灵魂刺痛,直让琳琅是一个踉跄,失去控制,猛地摔倒在地。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 陆慕已是调转而来,猛地一脚踩在了她的胸前,巨大的蛮力,至压得她肋骨都在嘎嘎作响。 “我只问一遍,想清楚再回答,十方血阵可是你们幽冥教传出?” 当初。 南宫语嫣之所以能夺他龙骨,这十方血阵功不可没。 以南宫家的权势,他们是怎么搞到这种诡秘又强大的阵法? 陆慕很早以前就已心生怀疑。 他今日让奇鸟折返,赌的就是国师还未离去,国师实力一般,寸功未建,哪里会轻易离开? 而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你!” 琳琅惶恐,一双眸子中只剩下深深的惊骇。 她与‘江本’早有交手,她深知‘江本’的强大之处,但以那晚一战来看,‘江本’虽强,但还远留不下她。 可如今? 琳琅实在想不明白,‘江本’的实力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实力之强简直判若两人,如今的她竟是连半招也接不下…… 她又哪里知道,陆慕在这段时间已是完成了金道铸身,其肉身早已是全方位得到了提升。 此前他面对的敌人,几乎都是超越他数个大境界的强者,这才导致他看上去好似没多少变化。 错误的判断,错误的预估。 这就是国师琳琅一招落败的真正缘由。 不过此刻,陆慕可不会跟她废话,他只冷眉一扫,道:“回答错误。” 话落。 金光一荡,琳琅只觉那重拳是重于千钧,她周身顿时激荡一阵灵光,那是她护体法器所散发的光芒。 可这灵光却只阻碍了分毫,顷刻间便轰然破碎。 肉身之力,硬破法器!这道门小子,他难道是一妖孽吗? 来不及思考,眼看重拳袭来,琳琅只能扯着嗓子,哭喊道:“我说!十方血阵乃我魔教大阵,非幽冥所创,却是上古奇阵!知晓布阵之法的人,并不多,我只是奉命布阵,还望高抬贵手,别杀我!” 第61章 王的泪 非幽冥所创,幽冥却知其法。 看来当初在南州城,果是有幽冥魔教之人插手? 以琳琅此言,这插手之人,只恐在幽冥教地位更是不凡。 “幽冥也好,南宫也罢,夺身之仇,当杀。” 眼中,闪过冷意。 陆慕从来不是善茬,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 金光一闪,金体之力,灌注而下。 琳琅双眼颤抖,本能的想要求饶,可她求饶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血,滴答滴答。 陆慕的眉头,却是紧皱,他抬头看向了天空,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远处。 苍蓝白枭到了此时此刻,方才堪堪回过神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可饶是如此,他的目光中依旧充斥着怒意。 “缥缈贼子,孤王无需你来救,你们三宗贼人,今日不杀我,我定……” 话未完。 那散发金光的大手已是迅猛而至,狠狠摁着他的头,猛地将他整个人,哐当摁地。 烟尘四起。 苍蓝白枭本就是凡人之体,哪里经得住这种折腾,当初是头晕目眩,险些再度昏厥而去。 “闭嘴。” 面具下,陆慕看向苍蓝白枭的目光,异常冰冷。 在那毕方精神深处,他已知晓一切。 所谓贼子,不过是苍蓝祖上之王,忽悠百姓的借口罢了。 陆慕可不信,以缥缈宗的能耐,这么多年下来,当真就一点也不知晓。 可缥缈却愿为了这苍蓝帝国云来大典,派遣圣女,派遣精英。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赤鸟,可有办法将记忆共享?” “你问这个干嘛?” “别废话,有就教我一下。” 奇鸟与陆慕意识本就相连,他只是在动念间,便不动声色询问了一番。 奇鸟虽觉奇怪,但这种法子,不过也只是小道,普天之下会的人也多得去了。 稍作思量后,便以神识传念道:“缥缈有一法,份属黄阶上品,名曰,仙人醍醐!时间仓促,你能学去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道道记忆,没入陆慕的眉心。 这‘仙人醍醐’并不算复杂,只是对精神力有着极度严苛的需求。 很不巧,陆慕的精神力一直极为强大,尤其是在丹比吞噬了丹圣残存神识之后,更已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已然几乎快化作神识。 ‘仙人醍醐’对于别人,或是难学,但对于他,却只是在动念间罢了。 片刻后。 陆慕眼中闪过精光,他只抬手,轻轻一点苍蓝白枭的眉心。 那来自毕方遥远的记忆,便已是随着一道道灵光没入了其身。 苍蓝白枭立时颤动,一双眸子中先是闪过怒意,紧接着化作了惊恐,随后又渐渐变作了哀凉。 他‘看见’了一切。 ‘看见’了他苍蓝祖上之王,究竟是如何诓骗那毕方神鸟,‘看见’了毕方神鸟这长达千年的折磨与恨意。 同时,他也‘看见’了毕方的选择。 原来,当时十方血阵虽破碎,但其血阵之力早已侵入了毕方体内。 毕方残破的神格已是再难凝体,被剥离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方的恨意,驱使着它的肉身在行动。 破坏、杀戮,势要讨回这千年的不公。 原本,直到死亡,毕方这残破之身也不会停下,可偏偏陆慕的意识、精神却走进了毕方的意识深处。 毕方感受到来自陆慕的情绪,终是愿意‘睁眼’,看一看它昔日所守护的世界。 当它看见这残破之景。 当它看见那些哀怨逃跑的百姓…… 从来就没有谁是救世主,陆慕的行动一开始就已经失败,这一切都是毕方的选择,它将心底最后一丝善良,留给了苍蓝帝国。 化去肉身,凝存神格。 这就是毕方最后的选择。 “苍蓝帝王,无道!苟同魔教,害百万子民!” “今,我缥缈以正道之名,废除苍蓝一脉!” “然,国不可一日无主,丞相侯庆为人正直,当代行王权,日后举荐新王,再立国号。” 悠悠之音,响彻大江南北。 那是缥缈宗掌门人,李晨风的号令。 一时间,整个帝国上下是轰然大哗。 传承数千年之久的苍蓝王氏,仅仅一夜,便被废除,这消息,也实在太令人震撼。 皇城方向。 巨大的深坑边,苍蓝白枭也听见了这一切。 他没有说话,眼中也没了恨意,两行清泪却不住地滑落脸颊。 他明白了一切,却已经太迟了。 想他堂堂苍蓝的王,想他满口都是为了苍蓝,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被他们苍蓝一脉祸害了千年的毕方,更加珍惜这片土地。 他只迎着这破败的风尘,双膝跪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赤鸟,我们走。” “去哪?” “你不觉得,我们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 与此同时。 皇城外,西北三百二十里。 深山老林,渺无人烟,只有那些滚落的乱石,似证明着此前的波荡。 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内,忽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一苍老的声音是骂骂咧咧地响起。 “该死的江本,竟然再杀我一道傀身……咳……” 老人白发苍苍,颤颤巍巍扶墙而出,眼眸中,只有无尽的恨意。 “《三身六道》孟婆绝学,可化出三具傀身,行走天地!且傀身与真人无异,当真是一门奇法!只可惜你早些年就已丢了一道傀身,近来又接连丢了两道傀身,这多年苦修,怕是要白费一场了。” 树林中,传来一个声音。 老人惊恐,赶忙回头:“谁!” “别这么紧张!修炼《三身六道》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不入金丹,本体孱弱至极,我若想杀你,你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满脸笑意,一身黑衣,头上更带着一顶高帽,上书:天下太平。 “老身鬼娘,见过黑煞大人!” 老人立时惶恐,下跪不起。 黑煞笑意十足,漫步走来,口中是啧啧道:“哎,要说你也真有几分本事,凭借一己之力,便搅得这苍蓝天翻地覆……哦!不对!现在苍蓝王氏都没了,以后这偌大帝国也未必还叫苍蓝!” 没错,这老人,就是真正的国师。 准确的说,她是国师,但国师并不是她,在外抛头露面的琳琅,只是她炼制的傀身,仅此而已。 “敢问使者大人,您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老身修为低下,刚刚又失去了第三道傀身,只恐是难以协助大人!” 黑煞并未作答,只是在回首间,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哎呀呀!果然啊!陆兄弟,你可真是把我瞒得好惨!好歹我们也一起吃过肉,喝过酒!” 黑煞摇头,老人更是疑惑。 《三身六道》是一门奇法,她这一身修为十有八九都在傀身之上,如今傀身尽毁,她已是形同废人,完全感知不到天空中的动态。 “难道,还有哪位魔门大人要来?” 老人自言,正想请示她是否需要回避。 “大人,您!” 黑煞的大手,忽就落在了她的头上,一道道魔气,直灌其身。 魔气对魔修通常来说是大补,可偏偏她修的是《三身六道》,这魔气入体,哪里又是她这孱弱之身可以控制。 “原本,我是打算亲自拿了这人头回去领赏,以此增加我在缥缈的地位!不过既然陆兄弟想要,那我就让给你吧!谁叫你是我的陆兄呢!这份薄礼,也当是你成就魔道七子的贺礼吧!” 惊恐不安,老人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 她很想质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可她已是无力控制身躯,在魔气的入侵下,她形同走火入魔,整个人顿时变得是癫狂欲乱! 天空中。 陆慕眼神一变,猛地便看向了此处。 早在当初,他便已击杀过一次国师,而第二天,国师却大摇大摆回到了皇宫。 他可不太相信,这世上有谁能起死回生。 即便有,也绝非是气海境界可以做到。 自吞噬丹圣残存神识以后,他的精神便有大幅提升,虽然他现在并没有精神攻击的手段,但却也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感知。 方才,再次击杀国师之时,他便已感知道似有什么精神链接之类,朝着这个方向飞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陆慕没有任何犹豫,顷刻间,便驾驭奇鸟,直转而下。 风破云变,拨云见日。 入眼,那老人癫狂似魔,身上的气息也与国师相近。 眼见老人是直冲而来,他几乎是本能的抬手,一拳打了去。 血,滴答滴答。 老人的眸子,也黯然失色。 “臭小子,你发什么呆?”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陆慕一拳洞穿了老人,心中却疑惑不已。 回眸扫去,这寂静的山林虽空无一人,可他却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在盯着他。 错觉么? “算了,赤鸟,我们收拾回宗。” 摇了摇头,不做多想,陆慕再度骑上了奇鸟。 风,寂静的吹过。 当这一人一鸟升空而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眯缝着眼,走了来。 “哎呀呀,陆兄!这可是魔教的人头,你怎么就不乐意带走呢!罢了罢了,你都不要,我也不要!咱们啊,缥缈见!” 第62章 约战之日 七日后。 缥缈宗,单阏洞。 “皇城之乱,匪夷所思。” “谁说不是,不过说起来,咱们缥缈还真就出了怂货。” “谁?” “还能有谁?” 几名缥缈弟子轻声谈论,说话间,目光却是看向了冬藏房的方向。 皇城剧变,缥缈气海以上所有弟子、长老、真人皆已出动。 面对地藏那万千分身之法,更有不少人身受重伤,乃至陨落。 众弟子却是扭成一股劲,在这场混乱的厮杀中,杀出了一个黎明。 可偏偏,却有一人,不曾出现。 那便是狂极一时,扬言要争天骄,要夺圣女之位的魔人陆慕。 “简直是耻辱!败类!吕天成已放出话来,约战之日也快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人渣怎么个死法!” “我还听说,前几天晚上,江本师兄是拧着陆慕回来的。据说,陆慕这个杂碎,似乎是被魔门中人吓破了胆,躲在宗门附近,愣是不敢出去,正巧江本师兄回来,抓了个正着!”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好像江本师兄身受重伤,回来便再次闭关,只希望江本师兄能平安无事。” …… 怨气滔天。 众弟子对陆慕本就颇有微词,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更是鄙视至极。 而冬藏房内。 “老师,您今天不着急讲课?” “不急,倒是你小子,一回来便又搞这花样,骗人骗上瘾了?” 书桌前,子扶仲长淡然一笑,轻轻茗口茶。 陆慕也是哭笑,他不这样做,哪能大摇大摆地回宗? 说到此处,陆慕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问道:“老师,关于神格,您知道多少?” 残破的神格,一直在他的乾坤袋中。 但陆慕却并没有拿出,并非他不信任子扶仲长,恰恰相反,而是太过信任,不愿子扶仲长牵扯其中。 神格牵扯,实在太深。 连海外魔教都大举进犯,甚至不惜杀万人,布血阵。 江本这个身份,算是他的掩护,他虽然有把握瞒住外人,但却不确定将神格拿出后,这缥缈内的大能,是否会有所感应。 “看来,传言是真的。” 子扶仲长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赞赏。 陆慕此次归来,心性大有成长,起码不像上次,不假思索便拿出至宝,这让他心感欣慰。 “嗯,弟子的确抢下了此物,当然,他们现在八成是认为江本得了此物。”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江本放出去?” “再关几天吧!” 看着陆慕这天真无邪的笑容,子扶仲长不禁摇头哭笑。 江本可被这家伙坑得不轻!现在不仅是缥缈,飞星、清幽也是将他盯得紧! “罢了,随你吧!” 子扶仲长沉思片刻,这才缓缓道:“神格,对你我,其实用处却不大。” “嗯?”陆慕疑惑,两眼睁大。 神格若是无用,那幽冥教争这破玩意儿做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修的道,是以自身聚天地之灵,参悟本心,步步证道!可神格,却是成神之路,聚信仰,化神格,以神格为道,求长生不死,这两者虽是殊途同归,但其路却不尽相同。” “以你我的修炼之路,即便得了神格,也只能从中去参悟毕方所蕴藏的道,虽有机会得一强大的神通道法,但相比较之下,还是自身修成的道,更为坚实。” “至于幽冥教为何要大张旗鼓去夺这神格?说实话,我也想不太通,魔门邪法千千万,谁知道幽冥教的在想什么。” 奇鸟站在陆慕的肩头听得仔细,亦是忍不住微微点头。 这子扶仲长的学识,即便是放在它的时代,也是惊为天人。 当然,子扶仲长想不穿,它却想得透。 幽冥教还能做什么?当然想借神格,补神功,以证大道之威呗! “那依照老师所说,这神格岂不是无用?” “不,神格的好处很多,即便是我,也只知晓其一二,难探全貌,你好生留着,或许将来有大用也不一定。” 陆慕点头,谨记此言。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传来了一刁蛮任性的声音。 “你们几个瓜怂,再乱说小哥哥,信不信我找你们掌门告状!” 紫萱很生气,她是嘟着嘴,叉着腰,指着那些背后说人的弟子,一顿叫骂。 当日三宗离去,她一直都在寻找陆慕。 奈何陆慕压根就不在大部队,她自然是无论如何也寻不着。 不得不说,紫萱心里是真的有陆慕这个人存在。 这不!这日子里,陆慕刚回。 她这粘人的小丫头片子就已火急火燎赶了来! “你确定,你不出去见一下她?”子扶仲长灿笑,轻捋胡须,道:“老师我还是很期待给你证婚那一天。” “老师,您别笑话我了!我只是一个缥缈的外门弟子,她可是清幽谷圣女,我哪儿配得上她?”陆慕摇头,他当然也看得出,紫萱对她的确是真心实意。 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起码,眼下陆慕仍是没有任何心思去谈什么情爱。 日子,一天天流逝。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慕依旧没有离开单阏洞。 皇城一行,他收获不少,修为更是突破桎梏,但无论是金道铸身、剑流,亦或者《万雷惊天掌》等等,他都需要时间去巩固。 转眼,不知不觉,已是与吕天成约战之日。 这些天里,缥缈宗发生了不少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江本大变! 江本,云来大典风云人物,夺丹比魁首,更得毕方神格。 所有人,甚至包括宗门长老、真人,对这江本都是十分看重,掌门更赐言:丹比证位,得杀魔孽,江本才子,天骄可期! 江本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竟是一跃从内门弟子,成就一峰真传。 就在这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江本却迈着那粗短的小腿,一脸迷糊地走了出来。 没错。 江本出现了!身高不足五尺的江本,大摇大摆地走在了缥缈山道上! 众人是当场傻眼。 “江本师兄是受了多严重的伤啊!” “你看看,身高都被打回去了,好像还打到了毁容!” “天啦!太可怜了!” 江本听着那些话,满脑袋都是问号,他唯一只记得,那日他被陆慕给打晕,醒来便被困在一地洞之中,一身灵力更被困灵锁所束缚。 隔三岔五,有人送饭送菜,可每次送的饭菜,都有迷药! 吃了就晕。 不吃就得饿死! 江本心底苦!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困灵锁不知被谁拿了去,醒来之后,结果这大街小巷都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江本只想说一句,本人就长这样,谁特奶奶毁容了啊! 还没来得及咆哮,天空中,华光一闪,伴随着一股莫大的压迫气息,一位身穿道袍的真人已是从天而降。 “江本,掌门知你重伤,不曾扰你,如今你既伤势已痊愈,那便随我去一趟中峰大殿吧。” 真人淡淡的说着,江本却是傻眼至极。 啥玩意儿啊! 懵逼啊! 怎么一回来,这就要登中峰大殿了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 单阏洞。 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荷花的清香。 陆慕久违地推开了石门,迎着那柔和的阳光,只觉一阵舒爽。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境界虽然没有多少突破,但一身灵力却更加凝练,对于各种法技的掌控,也是再上了一层楼。 “陆慕,你小子可算舍得出来了!” “怂包一个!” “也用不着劳烦天骄出手,哥几今个儿就先把你给收拾了。” 抬眉,扫去。 陆慕淡笑,这几人,不正是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来单阏洞叨叨絮絮的家伙又是谁? 前些日子,他是懒得理会。 今个儿,倒是正好松松筋骨。 念动。 陆慕眼神也变了,就在他刚迈出步子的一瞬间。 一道凌厉异常的战意,忽是从天而降,直溅起一阵烟尘。 “都给我退下,他是我的。” 来人,身高八尺,壮硕有力! 一身龙头战甲,宛如沙场中人,当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吕天成?”陆慕面无表情。 “怎么,害怕了?”吕天成淡笑。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中仿佛有无尽的刀剑在相拼,以至于周围的几人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第63章 鏖战 上 “你敢打我小哥哥试一下!” 紫萱火急火燎地走了来,眼神中尽是焦急。 她等了陆慕好些天了,她也早就听说过吕天成下战书一事。 说实话,紫萱是完全不认为陆慕有能力与吕天成对抗。 天骄两个字,代表着同代最强。 更何况,吕天成还是排在缥缈天骄第六位的顶尖高手…… 面对紫萱的喝止。 吕天成低眉,淡漠扫去,他不言,周身只散发一股强大暴戾的气息。 风,疾走。 仅是气息,便掀起阵阵狂风,吹得紫萱是摇摇晃晃,险些站不稳身子。 “紫萱小姐,您贵为清幽谷圣女,按理来说,我等理应以礼相待!但,还请您别忘了,这里是缥缈!而且,这是吕天成的战斗,如果您想阻止他,那就请您用实力,征服他吧!” 一道天籁之音,悠悠响起。 四周的弟子不禁惊叹。 “冬香小姐来了!” “早听说冬香小姐有倾国倾城之容,今日一见,传言非虚!” 女子妙曼,容颜绝美,一身长袍随风而动,真似画中仙子,令人是一眼便印象深刻。 紫萱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双小拳头,也在那袖袍下紧握。 冬香的话,很现实。 可偏偏,这就是修仙界,万古不变的真理。 “其实,你要是现在转身就回单阏洞,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即便我是天骄,我也不太好驳了子扶客卿的颜面。”吕天成忽开口,眼中尽是蔑视。 “你说得没错,但你也清楚,你我之间,迟早也会打上一场。”陆慕不退,淡淡的说着。 他可不是缩头乌龟,纵使是败,他也绝不会退缩。 “打上一场?” 吕天成冷笑,口中道:“打上一场的前提,起码也是实力相等的对手才行,而你,可还没有这个资格。” 话落,他眼神一凝,周身气势再攀数倍。 强大的气势,宛如重锤一般,顷刻间便震得紫萱是脸色一白。 而面对这股犹如滔天洪水一般的气势,陆慕却一动不动。 皇城之乱中。 他见识了太多强者,其中更不乏掌门这个级别的顶尖强者。 吕天成的确很强,但跟他们相比,却依旧还是太嫩了。 “有点意思。” 吕天成笑了,能在他的气势下而面不改色,单是这一点,便已经超越了大多内门弟子。 说话间,他忽就一跃而起。 “有胆就跟上来,玄天峰,百殆台。” 陆慕嘴角淡淡一扬,这吕天成倒是没有想象中令人厌恶。 他正要追去,手腕却是一紧。 “不要去好不好,小哥哥,你打不过他的。”紫萱小声的说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慕却不言,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即一跃而起,以天星幻化一剑,御剑而去。 其他弟子见状,也立马各施其法。 天骄吕天成要收拾臭名昭著的陆慕,这种好戏,可没几个人愿意错过。 看着那漫天的剑光,紫萱红唇却是紧咬。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萌生出对力量的渴求。 如果她能再强一点,如果她能像一个真正的圣女,力压同代,今天也就不会有这些事…… 玄天峰,百殆台。 这里是一处习武擂台,四根高大的龙柱分立四方,每一块白汉石上都雕刻着云纹,台宽十丈,看上去气势颇是不凡。 陆慕落地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抬头看去,剑光依旧宛如流星一般,不断聚向此地,很显然,还有不少弟子是在赶来的路上。 “陆慕,你虽杀我一拜之交的兄弟,但我也不欺负你,我会用与你相同的力量,堂堂正正将你打到求饶。” 吕天成傲然而立,话亦是无比的狂妄。 听闻此言,陆慕只冷笑。 无论是来到缥缈以前,还是如今。 同级之中,他可还未尝一败。 “怎么,难道你觉得还不够么?要不要我再让你三招?” “非也,我只是感觉,像你这样狂妄的人,也能混上天骄,那么天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陆慕摇头,抬手间,轻轻将肩头的奇鸟赶去了看台。 紧接着,他猛就回头,一步踏出,口中道:“小心了。” 步入龙,风劲缠。 速度之快,竟是留下阵阵残影。 轰! 巨大的力道,掀起一阵狂风。 陆慕表情骤变,眼中无可避免的多了些许错愕。 这一拳,他虽未尽全力,却也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吕天成胸前! 然而,吕天成却纹丝未动! “气海圆满么?” 吕天成轻轻拍了拍胸前的战甲,眼中只有笑意:“看你的样子,你似乎很不能理解?我知道,你曾在外门考核上,破了考核记录!也曾在外门大比上,大放异彩!但,你难道认为,内门天骄,哪一个又不是破记录的人么?” 话落,吕天成动了。 他周身的力量,压得很低,陆慕能感觉出来,他至多只释放了气海圆满的力量。 可他大手一探,却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错觉。 一瞬间,吕天成是一手就抓住了陆慕的头,随即猛的踏出,狠狠的就将他整个人都丢了出去。 “好强的力量!好快速度!” 半空中,陆慕眼神轻颤,他猛的运转灵力,这才稳住身型,勉强落地。 可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吕天成的大手又已是迎面而来。 陆慕眼神一凝,猛的抬手就抓了去。 “咦?” 吕天成眼中闪过些许惊讶,这家伙居然还能反应过来? 这可着实有点意思! 战意,在心中滋生。 吕天成化掌为拳,一招泰山压顶,直直的砸了下去。 轰! 灵力激荡,整个百殆台亦是随着一颤! 看台上,诸多观战的弟子也是大惊。 这力量,这真的是气海境能做到的吗? 冬香站在那顶点,却是淡淡的笑着。 这就是他的男人!整个缥缈,最为霸气,也是体术最为强大的弟子,天骄吕天成! 刚刚赶来的紫萱也看见了这一幕,眼见陆慕被这重拳砸中,她惊得是忍不住捂住了嘴,一双大眼睛中只剩担忧。 而就在这时,场上的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刚刚还被压制的陆慕忽站了起来,紧接着,他脚尖一点,身形极快,似化作百十人影一般,不断快攻向了吕天成。 “来得好!” 吕天成眼中战意更浓了几分,若是简简单单两招就将陆慕给打死了,这也实在太无趣了。 大笑间,他只猛的跺地,一股庞大的气势荡漾而开,虽是气海圆满的波动,却胜似聚灵中人,那暴戾的气势,瞬间便震得陆慕微微一颤。 就是这一瞬而已,吕天成却已再度袭来,他那重拳,宛若泰山,仅是所带起的罡风,便轻而易举刮破了陆慕的衣裳。 陆慕不敢大意,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猛的一掌迎了上去。 两人顷刻间,战作一团。 一个势大力沉,恐怖如斯。 一个动作敏捷,快如疾风。 一时间,两人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就是天骄么,明明压制在气海圆满,可给人的感觉,却丝毫不比聚灵弱半分!” “好强!但……魔人陆慕也不差,面对这种攻势,他竟还能见招拆招。” 众弟子忍不住的赞叹,其中有些许弟子对陆慕的看法也是产生了改观。 实力,代表着一切。 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重。 而就在这时,吕天成忽就收了招,满脸不悦的摇头:“你小子,你是看不起我么?” “嗯?” 陆慕微微喘息,眼中有些许不解。 “别装模作样了,从你的章法中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的实力,可绝不止这点。”吕天成冷哼,显然是有些恼怒。 听闻此言,陆慕心底却有些许无奈。 皇城之乱中,他借江本的身份,虽少了不少麻烦,但却也惹出了不少麻烦。 如今,他这一身手段,大多都不适合轻易曝光。 若对手是南宫语嫣,大不了就拼个暴露被宗门问罚的风险。 可吕天成,还远不是他的目标…… “磨磨唧唧,既然你怕他人看见,那我就给你一个他人看不见的场合!” 吕天成说话间,大手一挥,一令旗忽复现而出。 令旗散发华光,周身神韵不凡。 陆慕眼中不禁闪过惊色,暗道:“王器?” 他正谨慎,令旗却已升空。 一瞬间,一道金色光幕从天而降,竟是将整个百殆台罩在其中。 气息隔绝。 神识也探查不得。 这令旗果是不凡,只是随手祭出,其威竟比当初江本等人布置的遮眼阵,更胜数倍! “呼……这倒是方便不少。” 陆慕松了口大气,眼中也渐渐复现出浓厚的战意。 他也不装了。 周身气势开始不断攀升,吕天成有感,眼中也是惊:“聚灵一层巅峰?” 陆慕入门才多久,能达到气海圆满,已是惊为天人。 不曾想,此子竟已是功至聚灵!这份天资,难怪感叫板圣女! “吕天成,我只提醒一次,接下来你可得小心了,若你依旧质疑用聚灵一层的实力与我一战,你很可能会死……” 陆慕说着,周身顿时散发出一道道金光! 雷力,伴随着金光,在他体表不断闪烁! 强大的气息,仅是立于一处,便已将地板是寸寸撕裂! 这就是他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他已是将这一身本事,融会贯通。 如今的他,虽然修为没有多少涨幅,可战力,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第64章 鏖战 下 “这才像样么。” 吕天成大笑,他等这一刻已久。 要么不战,要战,哪怕是敌人,也要战个痛快! 风,轻拂。 大手一挥,吕天成手中赫然多了一杆龙纹方天戟,他也不提修为,只以气海圆满之力,猛地将戟一挥。 横扫,千军莫挡! 暴戾的灵力,汇聚狂风,一时间竟形成一股狂龙翻江之势,直袭而去。 面对这一招,陆慕只是冷笑。 他已经提醒过了,他亦不会再有任何留情。 眼中,冷芒扫过。 陆慕动了。 下一个瞬间,吕天成双眸是骤然收缩,那锋利的剑尖已是抵住了他的后背。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是何时唤出法剑?又是何时来到自己的身后? 剑芒,炸显。 吕天成只猛的将修为提升了一个档次,暴戾的力量瞬间掀起一阵狂风。 鲜血,滴答…… 百殆台一角,吕天成呼吸乱了,他看着腰间的伤口,心中充满了震惊。 的确,他之前修为是压制在气海圆满。 但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他这一身极品灵器级的龙头战甲,这些都远非寻常聚灵一层之人可以触及。 按理来说,即便他只以气海圆满之力,陆慕也不见得真能伤他分毫。 可现在? “我说过的,若你执意用与我相等的力量,你会战死,你的自大就是你败北最大的缘由。” 陆慕面无表情。 用气海圆满,面对修为全开的他,这已经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在自寻死路。 他没有多言,话落之间,已经再次发起了攻势。 《万雷惊天掌》的雷力,缠绕于身,赋予了他宛如雷电一般的行动速度。 剑流之力,缠绕‘天星’所化利剑之上,即便是灵器也防不住。 金道铸身,配合蛮荒圣体蛮横的气血恢复能力,更令他在近身战中,占据绝对优势。 在这被封闭的百殆台上,这里,就是他的主场! 狂雷混杂着金光,瞬息已至。 吕天成眼神一凝,猛地提起手中长剑,只听“轰”一声,那蛮横无匹的力道,竟是将他整个人都震退了数步,险些跌落这百殆台。 还没等他喘口气,陆慕手中章法已是再变。 只见他一剑刺来,逼得吕天成是不得不抬戟相迎,同时左手画令,那长剑之上顷刻间便化出百道琉光。 剑流如芒,锋锐异常。 即便没了帝器碎片‘天星’加持,可这宛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依旧刺得吕天成是浑身生疼。 长虹击浪连绵不绝,挂剑而袭,崩剑不绝,连点千光。 陆慕的攻势是一波比一波急,一波更比一波快。 吕天成也无愧天骄之名,在经历了初时的错愕后,手中戟法立变的是凶猛异常。 他的戟法,大有名堂,乃他从一秘境之中获得了上古戟法。 战意越高,戟法越猛,狂龙加持戟意之中,可谓当世少有! 一寸长,一寸强。 吕天成每每出手,必是狂风乱舞,阵阵龙吟之声,更如惊雷爆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即便是这有阵法加持的百殆台,也是寸寸崩毁! 奈何陆慕那一手剑流着实难缠,即便他在破坏力上更胜一筹,却是无力施展绝杀。 但凡他有些许念头凝聚灵力,施展绝杀,等待他的必是那漫天琉光。 两人在瞬息间互拼数十招,整个百殆台上,一时间只剩下金器撞击的声音。 也幸亏有那令旗遮蔽他人探查,否则,若让人看见方才还占据优势的吕天成,此刻竟被几度逼得险象环生!定会惊得合不上下巴! 要知道,这可是吕天成! 从他出道以来,他便是同代之中,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想当年吕天成初入聚灵,便曾独自一人斩杀了一头聚灵二层的妖兽! 而就是这样一位强大非凡的天骄,如今以聚灵一层之力,却几乎被陆慕给压得难以还手! “《万雷惊天掌》,还有这诡异强大的琉光剑招……难道你就是在黄龙岗秘境之中夺下镇器的人?” 两人缠斗间,吕天成忽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陆慕却几乎本能的一滞。 他这雷力的确是从《万雷惊天掌》中学来,但他可没有施展任何万雷掌法,反是将其融入自身招式之中。 这吕天成,着实不简单!竟只从这些许端倪,便判断出了黄龙岗之事。 “看来我猜得没错了,这么说,西门那废物也的确是你杀的了。” 就是这一瞬而已,吕天成已是抓住了机会,佯攻一招的同时,急退一步。 境界这,他将手中长戟举过头顶,疯狂旋转,一身气息也在这一刻,变的更加的暴戾。 “别误会,我并没有兴趣知道你在黄龙岗做了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有什么招没用出来,那你就赶紧施展,因为接下来这一招……你很可能会战死!” 同样的话,还给你! 吕天成眼中战意高涨如火,随着他一声轻喝:“天诛!” 风,骤停。 长戟,赫然插地。 一瞬间,一股莫大的压迫力从天而降。 陆慕几乎是本能的抬起手中长剑,入眼,只见那令旗遮蔽的天空中,猛的出现一道巨大的戟尖。 锋锐的戟尖,寒芒四射,似欲将天都诛灭,以至于整个百殆台都开始崩毁。 陆慕并没有这样强大的杀招。 唯一能称得上绝杀的《夺天剑道》真意·夺!也需提前吞噬法器、灵器,方可储存、施展。 面对这惊天绝伦的一招,陆慕眼中只闪过狠厉。 “你小子,你要做什么!快防!”吕天成震惊。 他只见陆慕是在咬牙间,猛的将全身修为灌注剑身,直斩向自己。 天诛之威,岂是儿戏。 硬吃这一招,哪怕是寻常聚灵二三层之人,若无灵器护身,也恐当场毙命!更何况他区区一个聚灵一层,也敢毫不设防! 他想不明白,陆慕这是疯了吗? 这样以命相搏的打法,真的值得吗? 来不及多想,陆慕这一剑,已是掀起十丈剑芒,直逼而来。 吕天成提起灵力,猛就一手掌了迎去:“金刚大印手!” 玄阶法技《金刚大印手》,招如其名,金刚大印。 这一掌,威能惊天。 掌印如实,散发耀眼金光。 轰! 巨大的灵力,互相激撞。 本就岌岌可危的百殆台,彻底崩溃,所溅起的碎石,不断飞溅而出,化作一颗颗流星,直射向四面八方。 看台上,众弟子各施所学,将这漫天碎石悉数击落,这才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可同时,他们亦是无比好奇。 在这令旗光幕之下,里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光幕渐渐消失。 首先印入众人眼眸的是陆慕,紫萱更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哥哥!” 陆慕站在擂台上,眼神有些黯然,肌肤寸寸破裂,鲜血更顺着他的指尖,不断滑落。 “这个魔人,终究是败了!” “天骄就是天骄,即便只用相等的力量,同代之中,亦是无敌的存在!” “活该!只可惜,天骄吕天成没有把这该死的陆慕给杀了!” 众弟子鄙夷,不断出口。 可就在这时,吕天成的声音,却令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我宣布,这一战,我吕天成败了。” 第65章 疯人坦荡 发生了什么? 吕天成竟自认战败了? 看着腰间有伤的吕天成,所有人都很不理解,即便是紫萱也是一愣,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只立马登上了废墟之中,扶住了那摇摇晃晃的陆慕。 而这时。 “吕天成,枉你好歹也是个天骄,居然自甘堕落,与这魔人陆慕为伍,武元侯若泉下有知,定死不瞑目!” “别跟他废话,我们一起上,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吕天成!” “对,一起上!杀了那该死的陆慕!” 众人的怒气,由来已久。 如今吕天成公然宣布战败,更令他们是怒火中烧,他们并不认为吕天成会败,即便在同级之中,吕天成也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很明显,定是这吕天成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选择了放过陆慕,甚至自残身躯,以此演戏。 起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同时,他们也认为,今天是一个大好的时机。 众弟子动了,他们不乏气海境的高手,就算是聚灵境的一峰真传,也有四五人之多。 而就在这时。 “我乃吕天成,今日已败,谁人胆敢再动陆慕,便是与我为敌!” 吕天成眼神一凝,忽就将那手中长戟猛地一荡。 暴戾的气息,好似狂怒巨龙,荡漾而开。 众弟子只觉心神动荡,刚刚升起的那一抹骄纵与怒气,瞬间被泼了盆冷水,那是从头凉到脚!一个个立时惊得是一动不动! 没有人敢迈出这一步。 亦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们若再向前,那可怕而又锋利的长戟,是否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陆慕,我们之间的战斗还并没有结束,我很期待你今后的表现,我们天骄之争再见。” 吕天成动了,他迈着大步走向了看台,在一跃而起的同时,冷声道:“他是我的对手,想动他,你们可掂量掂量,以你们这点手段,能否经得起我这一戟之力。” 话落,人去。 所有弟子却是冷汗直流。 太可怕了,吕天成明明并没有对他们下手,他的一言一行却犹如一把利刃,时时刻刻悬在他们的心头。 直到这一刻,这些弟子方才如梦初醒。 天骄,终究是天骄。 这种境界的强者,也根本不是他们可以触及。 “陆慕,这是四品灵丹,回天丹!吕天成让我交给你,说是有助于你恢复伤势!你今天表现得很不错,在我们缥缈之中,除去天骄,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伤到他,即便他压制修为,这也代表着你的确有过人之处。” 冬香走来,一颦一动,绝美诱人,她轻轻从腰间拿出了一小木盒,递给了紫萱,随后侧身行了个拘手礼,这才唤来飞剑,御空而去。 众人眼中闪过错愕。 很显然,这定是吕天成的意思,恐怕是方才离去前,他以传音入密交代而下。 但他们却很不理解,四品回天丹,这可是十分罕见的宝贝。 即便吕天成贵为天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 他自认败了也就罢了,为何还会拿出这种级别的丹药,助一个全宗公敌,恢复伤势? “等等,那家伙腰间……那不是吕天成的令牌吗?” “我的妈呀,这吕天成是疯了吗?” “早有传言,十大天骄,疯人其一,这吕天成一直有疯人的名号,以前我还当这是说假,现在看来,这家伙还真是个疯子!为了能与人一战,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有眼尖的弟子发现了陆慕腰间那块令牌,众人大哗,同时更无比疑惑,区区魔人陆慕,到底是给吕天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吕天成为他做到这一地步! “小哥哥!” “哎呀,你哪门昏了啊!你要急死几个人啊!” 紫萱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看得很清楚,自吕天成与冬香小姐先后离去,她这小哥哥是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闭,立刻昏睡了过去。 感受着肩头,陆慕那沉甸甸的分量,紫萱的脸上除了担忧,更多的却是愧疚与无奈…… 可问题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到此前片刻。 陆慕这全力一击,逼得吕天成不得不以‘金刚大印手’应对。 可同时,天诛已降,那蕴藏毁灭之能的巨大戟尖,瞬间袭向了陆慕。 原本,吕天成认为,即便陆慕能接下这一击,不死也得是个重伤。 可令他震惊的一幕,却发生了。 只见陆慕周身闪烁金色华光,抬手间,竟以肉身之力,硬生生抓住了那足矣分金断玉的锋利寒芒。 青筋暴起,陆慕的眼神,无比犀利。 吕天成还从来没有如此震撼过,在他天诛之下,同级之中,从未有人能挡下,即便是天骄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退,要么伤。 可陆慕却做到了,他能感受到,天诛戟锋上,那股反推而上的巨大蛮力。 同时,陆慕这全力一击,更锋锐异常,瞬间破开了他的‘金刚大印’手,直震得他是气血翻涌。 这一剑,剑势不去,似无穷。 吕天成心理清楚,倘若继续以聚灵一层巅峰对敌,恐怕还真就应验了陆慕那话。 “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 他本就是一嗜战如命之人,见此奇景,心中战意更是蓬然而发,一时间眼中竟闪过似疯魔一般的目光。 也在这一瞬之间,陆慕能清晰的感受到,对面的吕天成力量忽成倍攀升。 聚灵二层! 聚灵三层! 聚灵四层! …… 一刹那间,天诛戟锋,瞬间绽放寒芒,寸寸寒芒! 这寒芒之中似蕴藏一股至阳至刚的绝强之力,方才还能以肉身接下天诛的陆慕,瞬间鲜血淋漓。 陆慕眼神一怔,切身体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股力量只怕绝非聚灵所能掌控。 天骄之威,果是不凡。 但想取他性命,他亦不会坐以待毙,他还有最后一招,那便是以‘天星’之利,配合剑流之威,御剑而杀。 而就在此时,吕天成却是恢复了清醒,立时收了招。 “你很不错,如果给你十年,你或许的确有资格争一争天骄!但现在的你,还是差太多了。” “这是我的令牌,改天拿着去玄天峰,你是要聚灵境功法也好,还是想要别的,玄天峰的长老都会传你,就算你想要玄阶法技,也不是不行!” 吕天成,为人坦荡。 这就是他的担当,他自问用出了远超越聚灵一层的力量,亦自愿认输。 同时,作为补偿,他更送出了他那令牌,他虽没有明说,但陆慕却心知,这是在变相帮他隐瞒,起码外人在得知他有天骄的令牌以后,却是再不会将他这一身诡秘绝学,联想到黄龙岗秘境一事。 “你不是来报仇的么?” “一开始的确是,但跟你交手后,我却很怀疑,以你的手段和性格,你似乎也犯不着掖着藏着。” 令旗施展的天幕,在消散。 在这一刻,陆慕的回答,却十分简单:“哼,我的确没有当场杀他,不过他要杀我,我也确实给他找了些麻烦,只不过,当时以他展现出来的手段,他未必就会死在秘境之中,他的死,或有蹊跷。” 通常来说,陆慕并不屑去解释。 黑锅而已,多这一口,也无所谓。 但今日,他亦被吕天成这坦坦荡荡的心性所感。 听闻此言,吕天成的表现十分平静,他只微微点头,正如他所说,他亦早有决断。 而接下来,便发生了众人所目睹的事情。 这一战。 陆慕伤得很重,他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单阏洞都不清楚。 而他险胜吕天成的消息,却是很快便在整个缥缈掀起了一阵狂潮。 “他,居然能赢那个疯子?”南宫语嫣得知此事,一贯清冷的眸中,无可避免地多了些许惊色。 “有意思,不过那疯子压制修为,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王权的反应却很平淡,别说区区陆慕,就算是天骄,他也不见得真会放在眼中。 唯独天越山有所行动。 作为天越山继任之人,千若烟在得知这一事态后,笑得是花枝招展,眸中带喜。 “好好好!实在不错!算他勉勉强强完成任务吧!公仆,给我准备几箱药材,按照这三品‘凝髓洗身’的方子去拿药!” “是!遵命!” …… 第66章 江本人的咆哮 上 七天时间,一晃即逝。 这是陆慕自觉醒蛮荒圣体以来,伤的最为严重的一战。 昏迷之中的他并未察觉,一股不属于他的至阳至刚的力量混杂着磅礴的灵力,正不断被他的身体贪婪吸收,受伤的肉身、经脉亦是在一点一滴恢复之中。 这天,深夜。 新月高挂,乌鸦站在枝头,嘎嘎乱叫。 “呼……” 陆慕忽睁开了眼,带起一阵水声的同时,亦猛地站了起来。 脑子还有些许的迷糊,眼前的世界重叠成影,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 只是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却传来一阵女子幽香。 “醒了?哎呦喂,长得挺壮么。” “嗯?” 陆慕的双眸,渐渐恢复了神色。 抬眉看去,窗台上,千若烟是一身红衣,修长的玉腿不停摇摆。 再听着她那充满暧昧的口吻,一瞬间他忽猛地反应了过来,当即赶忙又坐回了浴桶之中,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嘿嘿,看不出来,你还挺害羞的么。” 千若烟摇头,一双美眸中充满了嬉笑。 这陆慕,犟得跟头驴似的,行事风格,也是飘忽不定,能见他吃瘪害羞,千若烟是打心底的感到乐呵。 “话说,这次跟吕天成一战,你有什么收获么?” “吕天成么?” 浴桶中,陆慕的眼神变了,如果说上一秒还有些许羞涩,那么这一刻却是战意十足,他似喃喃一般,道:“他很强,强得简直有些离谱,老实说如果他不压制修为,以我目前的实力,别说胜他,能在他手下撑过三招都算不错了。” 承认弱小,并不丢脸。 丢脸的是没有自知之明,还狺狺狂吠。 千若烟微微点头,眸子多了些许欣赏之色。 战胜天骄,这在任何宗门,都是无上的荣耀,可陆慕却不骄不躁,单凭这心性,此子也定非池中之物。 “没错,以你的修为,你的确还不够资格跟天骄作对。” 想着今后的事情,千若烟也不吝口词,干脆借机敲打一番:“你可知天骄的境界是什么?众所周知,修行,需以炼体入门,凝气海,然后是聚灵!可即便是聚灵,最多也不过能活两百岁!随着年龄增长,气血衰败,聚灵强者的实力,也会不断下滑,说到底,聚灵终究仍是凡人,只不过是掌握了一些妙法,可延年益寿的强大凡人,仅此而已。” “但若能悟出自己的道,便可添寿至五百载,而这一道之名,便是道基!道基者,一举一动皆有其道,道力加持,威能莫测!” 道基! 陆慕眼中,闪过华彩。 “没错,十大天骄,每一位都是道基以上的强者,即便是排行第十的闻道人,也已功至道基九层,不仅如此,我缥缈的十大天骄更个个都有不凡之资。” 千若烟轻轻一笑,语气无比的平淡,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受:“很不巧,与你一战的吕天成,他已修炼了近乎百年之久,修为更已突破道基之上,其本身更具备无双战体,放眼三宗,在同级别中能胜他之人,也是罕见,若非是他执意以体术、杀戮为道,恐怕就算争个天骄前三,也不见得是难事!而你……你只剩一年有余的时间,你确定你有自信,追上他人数十个,乃至上百个春秋的苦修么?” 一年的时间,最少需再破一个大阶以上,方才有机会一战。 陆慕咬牙,却不言。 他没有放出豪言,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他要做的,唯有有尽他所能。 战意,在心底燃烧。 一股熟悉的力量,从灵海之中,荡漾而出,贯通四肢百骸,猛地一震。 脆弱的浴桶,哪里遭得住这极具阳刚气息的力量摧残。 只听“咔嚓”一声,浴桶破裂,药液稀里哗啦是淌了一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如果说方才陆慕还不太确定千若烟这小妖女是否有看见某些不该看见的,那么现在该看见或不该看见的,已经是绝绝对对看了个通透。 “陆慕,你醒了?” 门外,传来了子扶仲长的声音。 千若烟几乎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点点花瓣与那悠悠之言:“你先好好修养,再过几日,我会让公仆来通知你接下来的任务。” …… 陆慕苦笑,立马挥手,从乾坤袋中取来一套长袍,穿好之后,这才前去开门:“老师,让您担忧了。” “气色不错,看来千若烟送来的药浴与吕天成留下的丹药果是有奇效。” 子扶仲长点头,眼见陆慕已无大碍的他,也是松了口气:“你啊,以后对紫萱那丫头还是好点吧,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这几天里,她可是一直守在咱们这单阏洞。” “紫萱?”陆慕向探出了目光。 “别找了,她已经走了,说是倾如雪有事将她召回,具体就不太清楚是什么事。”子扶仲长却摇头,这家伙,该关心人家小姑娘的时候不关心,现在人走了就知道问了? 两人聊了半晌,收拾好屋子后,在子扶仲长的吩咐下,陆慕这才回房继续歇息。 然而这一夜,他却有些睡不着。 倒不是昏迷睡太久,而是方才发生的事,总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刚才那一瞬间,那股力量……” 躺在床上,陆慕左思右想,忽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紧接着盘腿而坐,沉寂心神。 丹田之中,原本气海,已是在逐渐化液。 在这灵海之内,十二道金色铭文盘踞一处,可原本纯净无瑕的灵液表面,却浮现一丝丝非比寻常的力量。 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谨慎。 陆慕在疑惑间,慢慢将心神探了去,只一瞬,他便感受到一股似来自沙场之上磨炼而出的强刚意志,同时,一丝明悟也浮现心头。 片刻过去。 陆慕睁眼,眸子无可避免地攀上了喜色。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竟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捏了捏手,气息一震,庞大的气息立时笼罩整个冬藏动。 若千若烟未曾离开,定会惊讶不止,经历了与吕天成一战后,陆慕竟已是突破至聚灵二层。 “肉身之内,潜藏的力量,更强了几分,看来是回天丹以及千若烟的药浴产生的功效!但这并不是全部,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难道就是道力?” 说话间,陆慕伸出了一根手指,心念一动,一股暴戾的意志加持下,指尖是寒芒四射,配合他的金道铸身体,似无匹神兵一般,即便没有试招,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其中那股毁灭性的力量,隐隐之中更有几分与吕天成相似的暴戾气息加持其中。 这一指若是使出,同样的力量,威能起码提升一成有余。 曾几何时,他就已经察觉,蛮荒圣体具备吸收他人灵力气息的特性,甚至可以吸收秘境邪祟的黑雾,以化作自身灵力。 但,现在的感觉却并不相同。 他能感知到,这并非是吕天成的力量,而实打实是由他所催而出。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掌握下了些许吕天成磨炼的道,在加持自身灵力的威能,当真是玄而又玄。 “根据千若烟所言来看,道基修的不仅是灵力,更是铸造自己的道,而我却似能通过战斗,获得他人的道?” 念到此处,陆慕自己都吓了一跳。 天骄的强大,除了本身资质异于常人,更多的便是其独特的道。 像陆慕与吕天成一战,同样以聚灵一层手段作战,他最多也就只能压制对手,而不能轻易斩杀。 但若换做其他内门弟子,即便对方是聚灵二层,乃至聚灵三层,只怕未必能接得下他那犀利的攻势。 这就是吕天成的独特之处,亦是其道加持下,令人恐惧的战力表现。 可若每次与道基强者战斗,都能获得对方的些许道力,然后再将其融会贯通? 陆慕不敢想象,真到了那一步,他的实力将会攀升至何等恐怖的境界。 “难怪蛮荒圣体号称十大圣体之一,看来单是这圣体之中潜藏的神威,就还有太多我所不曾了解的力量。” 不远处。 一直卷缩着装睡的奇鸟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它只暗中摇了摇头,暗叹:“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么。” 蛮荒圣体到底有多强,它比任何人都清楚。 开发圣体神威与掌握圣体神威,完全是两码事。 它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开发神威的圣体,但却不是一个完全掌握神威的圣体。 可奇鸟却也清楚,有的事,它是阻止不了,这也是圣体成长所需经历的必经之路。 陆慕迟早会掌握这些圣体所具备的神威,它要做的,也只能静静等待,待他神威完全开发的那一天,趁他还未完全掌控其力,那便是它最佳的下手时机…… 时间,一天天流逝。 转眼,三天过去。 在这三天里,陆慕除了巩固修为以外,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请教子扶仲长,关于道基境的各中辛秘。 经过这三天的巩固、修养,陆慕的状态也终是完全恢复了过来。 “老师,我想去一趟玄天峰。” “嗯,早去早回。” 天骄令牌在手,陆慕要是不好好利用一番,那可就太对不起他自个儿了。 而且,这《缥缈道》乃他主修的功法。 须知,《丹经》也好《夺天剑道》也罢,这些都是技向,能增强战力,但对修为却并没有太大提升。 为了其聚灵篇的功法,他也是不得不走这一遭。 出门,御剑而行,不多时,陆慕便再次来到了玄天峰。 或许是吕天成早有交代,这玄天峰的长老却是并未为难于他,反是邀请他在房中坐了半日,这才传了他这聚灵篇功法精要所在。 待传功结束,不知不觉,已是黄昏将至。 陆慕从玄天峰中走了出来,正打算驾驭飞剑,返回单阏洞。 突然间,一股危险的气息,猛的便从身后传来。 他几乎本能的侧身一躲,随着那炙热的光芒一闪,前方不远处立时燃起了一阵火光。 “谁?” 陆慕冷眉一扫。 十余位内门弟子接连走了出来,他们修为有高有低,高的已达聚灵二层,低的却只有气海两三层。 “陆慕,别以为你耍那阴谋诡计胜了天骄吕天成,就有什么了不起。” “魔人陆慕,今日我等就替同门师兄弟们,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不知廉耻的怂货!” 战胜天骄,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陆慕胜了吕天成,若将陆慕击败,那某种意义上,便代表着他们也有能胜天骄的荣耀。 这十余位内门弟子的眼中是无比的炙热,但他们也没有忘记门规。 在缥缈之中,无故厮杀,那可是很容易挨罚的!君不见,即便是吕天成,也邀陆慕上那百殆台,方才动手? 不过,他们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见他们一个个是恭敬转身,似在请什么大人物一样,高声道。 “请,真传师兄,下令!” “请,真传师兄,下令!” “请,真传师兄,下令!” …… 这阵仗,陆慕都忍不住好奇了几分,他们到底是在请哪一峰的真传呢?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陆慕看着那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的小个子,表情顿时变了。 他是忍不住带着几分笑意,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本人你难道还没挨够揍?” 刚刚还气势不凡努力大步走来的江本,立时浑身一颤,嘴里更忍不住低声嘟囔道:“狗日的又被阴了,光说请本人主持公道,也没说是要搞这个怪物啊!” 第67章 江本的咆哮 下 光是想想,上次陆慕独自一人将他以及他那些弟兄们摁地上摩擦的画面,江本有种脚底抹油开溜的冲动。 陆慕那是人能干的? 这特么就是一怪物好不好!吕天成都自认败了,你们几个是吃饱了撑得慌,还是老寿星吃砒霜,你们嫌命长,你们也别带上他江本啊! 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恐惧。 陆慕已经在他心底打上了一个不可战胜的标记,江本是说什么也不想再跟陆慕打一场了。 “呦,几天不见,你还成真传了!可以,十分不错!为了庆祝你成为真传,不如我就让你一招,你说怎么样,江本?” 陆慕笑意十足,轻声说着。 可这些话落在江本的耳朵里,却跟恶魔的低吟没什么区别。 回想过去这十天,他也是迷茫啊! 他经历了什么? 莫名其妙位封真传,莫名其妙被人说打毁了容。 然后又莫名其妙被带去了中峰,面见了掌门与九大真人。 据掌门所说的意思,好像是他获得了某个叫神格的宝贝,而如今魔教已显世,为防魔教作乱,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忍痛割爱。 这神格可不得了。 掌门说缥缈有秘法,可抽取其中什么至高道力,最少也能直接成就出一名道基境巅峰的长老,若其中蕴藏规则的力量,再造一尊与掌门同级的强者,也不是不可能。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听见这些话的时候,下巴都惊得合不上了。 但很难受,他压根就没有神格这么个东西,他就算是想,他也让不出来啊! 然后呢? 十天! 整整十天!你知道他这十天是怎么过的么? 掌门与诸位真人是时不时就来劝说,有的真人更以威压逼迫,但他要是有神格,他早就给让了出来啊! 最尼玛令他无语的是药峰真人,尘药那王八蛋,别的真人都发话了,他丫的大半夜还偷摸地找上他,愣是以那折磨人的秘法,折磨得他想撞墙自杀……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天,掌门终于相信,他的确没有这神格,猜测他应该是在受伤后,被他人所夺了去。 毕竟,身高都被打回了原样,记忆也打出了断层,敌人定是绝非寻常善类。 可令他崩溃的事情,跟着就发生了。 他这才刚从中峰出来,一路上这些弟子是对他一阵吹捧,吹得他自己都信了,他就是这当代最强真传,未来天骄可争的人中龙凤。 可特么没人告诉过他,你们几个崽种是要打陆慕的主意啊! “我……我……”江本开口,声音有些颤颤巍巍,别怪他怂,换你,你也怂。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旁,那修为最高的聚灵二层弟子忽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势,紧接着,大手一挥,以奇法,唤来一头体型硕大的独角狼金瞳狼。 这独角金瞳狼可非比寻常,乃狼中王者,三品中的极品灵兽,即便对比寻常四品灵兽,也不遑多让。 “呔!你个无理的家伙,好生狂妄!江本如今已是真传,你区区一个外门,见了真传不拜也就罢了,还敢口出狂言,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江本嘴角抽搐,内心咆哮:“别说了!” 一旁,另一位气海九层的内门弟子也站了出来,他亦是一脸大义凌然,一边对江本拱手,一边道:“陆慕,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在你面前的可是丹比之首,更是皇城之乱中,功不可没的江本师兄!你若是识趣,那就赶紧跪地认服,倘若嘴里蹦出半个不字,今天我们管教你是有来无回!” 江本冷汗直冒,内心已然疯狂:“你特奶奶的,你闭嘴行不行!” 陆慕不言,双手环抱。 看着这一幕,江本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刚思量,该怎么样才能既给这个怪物一个面子,也不丢了自己面子。 下一刻。 “好你个陆慕,看来你是自认这缥缈无人能收拾你了!今日,我就秉持江本之令,让你好生知道什么叫忏悔!各位师兄弟们,动手!” 领头的那位聚灵二层之人,动了。 其他弟子,亦是紧随其后。 江本看着这一幕,内心当场崩溃,只剩下喃喃的咆哮:“你大爷的,你们是要玩死我啊!” 看着这气势汹汹的众人,陆慕的表情,无比平静。 众人之中有的使剑,有的驾使法器,有的则是以灵诀,呼唤灵兽。 他瞥了眼,暗自道:“独角金瞳狼、仙鹤、青莽,一共三头灵兽么,那就交给它吧。” 说话间,他几乎是不带任何思索,抬手便将肩头这一直装傻的奇鸟丢了出去。 “一只还没有巴掌大的鸟?” 为首的聚灵弟子冷笑,心中只有不屑,他这独角金瞳狼,就算是成了气候的豺狼虎豹也能轻易吞下,就这小鸟,还不够他家宝贝塞牙缝的。 没有任何人将奇鸟放在了眼中,就算是江本也一样,他是怂陆慕,但并不代表他会怂一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小鸟。 “突木桩!” “黄阶法技,地牢术!” 说时迟,那时快。 其中两位内门弟子已是掐起了法诀,霎时间,灵气涌动,陆慕只觉脚下大地是一阵轻颤,紧接着,伴随着一道道突然升起的木刺,一层厚厚的土墙已是将他彻底包裹。 “困住了他了!”有弟子惊呼出声,他的脸上喜色更难以掩饰。 为首的聚灵弟子更是大喜:“做得好,接下来看我的!” 只见他是念念有词,随即眼一怔,口一张,竟吐出一方小印,那小印似黑石打造,黝黑一片,一道道不凡灵气缠绕其上,显是灵器级别的宝贝。 小印迎风便涨,顷刻间,化作一方三丈大小的巨印,照着那土包就狠狠落了去。 轰隆! 大地,微微颤抖。 众弟的脸上,无不写满了喜色。 “还以为有多强,结果也就这点水准。” “魔人陆慕,名不副实。” “恭喜师兄,击杀魔人,想来打今个儿起,您也算是我们这些弟子中的一号人物了,未来若有机会登上天骄之位,只求苟富贵!勿相忘!” 击杀魔人陆慕,人心所向。 同时,更可具变相战胜天骄的荣耀! 那聚灵弟子对众人的恭维,也是十分受用,他满脸荣光,淡淡点头,心中已是幻想着凭借此等人气,今后大展拳脚时的风光场景。 而就在此刻。 “要打就快点,别再戏弄人了,这种把戏,对我可没用。” 声音不大,众弟子却惊。 为首的聚灵弟子立时转头看去。 入眼。 土包颤动、崩毁。 紧接着,陆慕是单手顶着他的灵器大印,满脸不耐烦的一步步走出。 “这!这怎么可能!”聚灵弟子目瞪口呆,眼中只剩不敢置信。 他擅长御兽之道,对于法技并不算精通,因而出手时,他是直接祭出了他的最强宝贝。 以他这身灵力,全力催动的灵器大印,按理来说,就算对方是聚灵三层,若不能及时躲避,也能砸成重伤才对。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 聚灵弟子在短暂的惊愕后,眸中攀上了无尽的怒意,他几乎是嘶吼地喊道:“各位师兄弟,再助我一臂之力!” 众弟子虽是心惊,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即便此刻收手,陆慕也不见得会放过他们,当即是竭尽全力,展施所学。 风在动。 肉眼捕捉不到的风刃,顷刻间便击中的陆慕,可还没等那弟子兴奋起来,陆慕却已再次迈出了一步。 大地在轻颤。 阵阵土灵气汇聚一体,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拍下。 碎石满地滚。 陆慕的脚步,仍毫无停留,依旧是不急不缓,漫步走了来。 “休要狂,吃我这招黄阶上品法技,火龙术!” “天地灵气,为我所用,黄阶法技,聚雷术!” “陆慕,有种你就别夺,浪涛百叠!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气息。 火光伴随着雷光,轰然落下。 紧接着,一道足矣轻易摧毁山石的巨浪是直袭而来。 庞大的灵力冲击,顿时震得那山道都是寸寸崩裂。 “这下该死了吧?” “死了也是活该,不躲不闪,真当自己是天骄么!” 众弟子大口喘息,他们并非是累了,而是太过紧张所致。 可接连吃了这么多招,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天骄,只要修为没有超过聚灵三层以上,也定是有来无回。 可下一秒,那宛如恶魔低吟一般的声音,却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看来我错了,本来还指望你们能给我点惊喜,结果证明,你们也就只有这点水准。” 话落之时,陆慕的身形已是瞬间来到其中一位内门弟子的身后,他只是一抬手,轻轻一手刀,当场便将那弟子击晕在地。 紧接着,他的身形又是一闪,竟是在眨眼间,又来到了一人身后。 长腿如鞭,势不可当。 到了这个时候,众弟子可算是回过了神,纷纷祭出了护身法器,以防这神出鬼没的陆慕,将他们‘偷袭’。 然而,法器若是能防住陆慕,那他也没有资格去争那天骄了。 一拳砸去,拳出无我。 庞大的灵力混杂着阵阵金光,顷刻间便破了那弟子的护身法器,那人是至到倒下都不明白,陆慕到底又做了什么。 聚灵二层的弟子是大惊失色,他想过陆慕有一定实力,可却并没有料到,陆慕会强成这样。 天骄吕天成自认战败,从来都不是侥幸,更非他们所臆想的阴谋或者贿赂。 就在他愣神的时间里,陆慕已是摧枯拉朽一般,轻易收割着在场的其他弟子,等他抬眼看去,陆慕已是随手将最后一人丢出了十米开外,然后回眸间,冷冷的盯上了他。 “独角金瞳狼!” 聚灵弟子胆战心惊,面对陆慕的目光,他只觉自己的道心都似快被撕裂,当即大喊了一声。 御兽是他的底牌,只要能唤来独角金瞳狼,他自信,凭借独角金瞳狼聚灵三层的实力,一人一兽合力之下,陆慕再强也是讨不得好。 可很奇怪,往日里随呼随到的独角金瞳狼,今日却怎么也没来。 发生了什么,这不过几步的距离,独角金瞳狼为何不听他的命令? 聚灵弟子回头看去,一瞬间,原本就已恐惧不已的内心,更是瞬间崩溃。 只见。 那只他们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小鸟,此刻却是骑在了他的独角金瞳狼头顶。 同时,助阵的仙鹤与青莽却是盘伏在地,似是在跪拜某位王者一般,竟是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下。 “知道么,其实我并不想收拾你们,因为真的很麻烦。” 陆慕摇头,他脚尖一点,瞬间来到了这聚灵弟子的近前。 眼见陆慕来袭,这聚灵弟子是立马提起了全身灵力,在自己近前凝聚出一道纯粹的灵力屏障。 可下一秒,那只散发些许金光的大手却轻而易举,犹如捅破轻纱一般,忽就破开了他全力凝聚的屏障,一手摁住了他的脸,然后狠狠砸在了地上。 弱! 太弱了! 陆慕眼中莫说战意,能看见的,唯有失望, 无知不是罪,但自大的无知,却是原罪。 与天骄相比,同样是聚灵修为,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犹如云泥,击败这种程度的对手,对于陆慕而言,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远处的江本,已是哭丧着脸,趴在了地上。 你大爷的,他说什么来着? 你们这群王八蛋,非要把这怪物惹毛,现在好了,谁也走不掉了吧! 他抬头,看着陆慕那逐渐挪向自己的目光,憋了半晌,硬是只憋出一声咆哮:“陆哥,别打脸!” 第68章 出发汉东 陆慕笑眯眯,大步走了来。 奇鸟指挥着身后几个小弟,更是大摇大摆跟在他的身后。 风吹沙动,迷人双眼。 江本瞅着这一幕,只觉陆慕的身影是无限放大,恍惚间竟是有种仰望巨人的错觉。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陆慕已是走到了他的近前,不急不缓,缓缓蹲了下来。 “你说,你三番五次找我麻烦,咱们这笔账,应该怎么个算法?” 听闻此言,江本浑身都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一番。 你大爷的! 你当咱想找你麻烦么? 咱也是被人忽悠瘸了,早知道他们是来搞您老人家,你就算是借咱十个龙胆,咱也绝不来参和这摊子浑水啊! “不说话?” 陆慕摇头,笑意不减,眼中却故意流露出些许杀机:“也行,那我们找个擂台,打一场生死战。” 生死战,生死自负。 缥缈宗明面上的规矩是不准弟子无故内斗,但凡事总有例外,总归会有无法调解的矛盾。 而这生死战,便是留给弟子以生死相搏,快意恩仇的擂台战。 而陆慕从一开始,便欲与南宫语嫣打上一场生死战,奈何她毕竟是缥缈圣女,想要挑战她,可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这么简单,若人人都能随意挑战圣女权威,那缥缈宗也就不用存在了…… 江本哪里敢跟陆慕打这生死战,那头摇得简直跟个拨浪鼓一样,他眼珠转得快,心思更是活络,仅是一瞬,立马便舔着个脸,谄媚地道:“陆哥!亲哥!您相信本人,咱家老大都发话了,本人哪里敢跟您作对啊!” 他这老大,自然是指的吕天成。 陆慕不言,只笑眯眯地盯着他,仅是这目光,却也让江本是一阵毛骨悚然。 他咬了咬牙,赶忙就拿出了一乾坤袋,笑嘻嘻地递了去。 见此情景,陆慕方才开口,问:“什么意思,我可没说要抢你?” 江本心底是肉疼,这乾坤袋乃是掌门不久前刚赐给他的,里面更有一件灵器,数瓶丹药。 但眼下可不是为这外物心疼的时候,这要是一个弄不好,惹得眼前的煞神发怒了。 江本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赶忙便舔着个脸,道:“陆哥,这哪能说抢啊!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不,我刚得了点好东西,这就想起您老人家了!您就赏个面子,收下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瞅着江本这怂样,陆慕也是忍不住摇头,他随手便拿起了乾坤袋,然后轻轻拍了拍江本的肩膀,笑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江本:“……” 风儿,喧嚣。 空荡的山道上,一时间只剩下鸟兽啼鸣,以及那些个弟子偶尔传来的呻吟之声。 江本瞅着陆慕大步离去的背影,再想着还没捂热乎的宝贝,整个人都彻底垮了。 良久,他只仰天长啸,惊得山中鸟儿是一阵腾飞。 “特奶奶的,以后谁叫我跟陆慕干仗,我特奶奶就跟谁玩命!” …… 单阏洞,冬藏房。 陆慕检查了一下江本的乾坤袋,还不错,跟千若烟给他的是一个品级,皆是灵器级乾坤袋,内蕴十丈空间。 这种大小的乾坤袋,在缥缈宗通常来说也只有真传以上弟子方才有资格佩戴。 “灵器级长剑一柄,法器若干,还有一件极品法器,青龙大刀。” “丹药也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气海境的养气丹,只有一枚聚灵丹对我有点用。” 收获还算不错,起码没白打一架。 唤出剑流,将法器吸收其中,陆慕又取来聚灵丹,配合《缥缈道》聚灵篇功法开始了修炼。 时间,很紧张。 天骄排行第十人,闻道人,尚有道基九层。 陆慕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若不能争这天骄,下一次再想与南宫语嫣一战,恐怕就只能与整个缥缈为敌。 他是狂了些,但还并没有狂妄自大到以聚灵修为,就扬言要覆灭号称帝国三大修仙宗门之一的缥缈。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从这一天起,陆慕再没出过单阏洞,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乎全都投入了修炼之中。 日新月异,秋去冬来。 转眼,不觉已是大雪封山。 聚灵的修炼,需将自身吸纳的天地灵气,运转周身奇经八脉,最终汇聚于丹田,并一点一滴化作灵液,当体内灵海被灌满之时,便是聚灵大成之日。 而这一过程,对时间的消耗却极为恐怖。 这日,黄昏的余光照耀而下。 单阏洞,冬藏房中。 陆慕盘腿而坐,周身灵气缠绕,经历这数月静心修炼,他体内的灵液相比较于之前,已是壮大了十倍有余,金道铸身更已有大成之相,单凭这肉身,同境修为,纵使使用灵器,只怕也难伤他分毫。 突然间。 陆慕周身气势骤然提升,冬藏房中的摆设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粉碎。 “终于,突破了。” 睁开眼,长长地吐了口浊气,感受着自身力量的提升,陆慕的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反是略显愁容。 聚灵四层。 废寝忘食,修炼数月之久,竟只达到了聚灵四层。 算算时间,距离天骄之争,已是只剩一年。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莫说突破至道基以上,能不能修炼到聚灵七层,恐怕都是问题。 “怎么,还不满意?” 奇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陆慕却不言,面色更有几分凝重。 奇鸟摇头,劝解道:“修炼本是逆水行舟,一层更比一层难,你能在这短短几个月内,连续突破两层修为,已算是不错了!别老想着跟天骄比,那丫头也说了,吕天成可是修炼了近乎百年之久,跟他们比,你已经很不错了。” 蛮荒圣体即便未完全开发,修炼速度也并不弱于道体。 但修仙,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登顶。 朝闻道,夕可成? 如今又不是荒古时期,陆慕这修炼速度,放眼整个帝国,已算是惊人。 即便是奇鸟也是有些佩服这小子对修炼的执着与毅力。 听闻此言。 陆慕却仍是不言,他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可他也有不得不急的理由。 突然间,一股庞大的压迫性气息,走进了单阏洞中。 陆慕有感,立刻起身出门。 这股气息,明显远超来听课的弟子,仲长老师修为孱弱,若对方来者不善,只恐老师危险。 “小姐有令,拿上这个,准备出发。” 刚出门,一道华光是迎面而来。 陆慕几乎是下意识抬头接了去,等他看清来人后,方才察觉,这竟是一块缥缈令。 缥缈除去弟子身份以外,还有三道令牌。 白纹拜师入门令。 战旗调人协战令。 以及这最后,也是最特殊的缥缈令。 所谓缥缈令,便是代表着缥缈宗的身份、颜面,行缥缈令事,走人间百道,某种意义上也与凡尘皇家的钦差令牌、尚方宝剑有几分相似。 这时,子扶仲长也走了出来,他看着来人,正要发问,陆慕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不卑不亢地问道:“何事?” 来人不是外人,正是千若烟的仆人,公仆。 曾几何时,陆慕完全感知不出他的修为,而如今,他却能隐隐感知到,此人的修为,恐怕是达到了道基以上,至于到底是道基几层,他却仍看不穿。 公仆回眸,淡淡地看了眼陆慕,直言道:“皇城之乱后,苍蓝无王,而今,丞相举荐汉东王‘叶白’,即刻起程,前往汉东城,护送汉东王,进皇城,登王座。” “报酬?”陆慕面无表情。 公仆摇头,一脸嫌弃,道:“小姐早就知道你会这样问,她让我告诉你,待你归来,给你开放通天塔修炼权限。” 说话间,公仆的脸上忽多了一丝玩味的神色:“小姐还说了,你想在通天塔修炼多久都可以,当然,如果你自己撑不住想要出来,那就只能怪你无能了。” 通天塔! 陆慕眼中闪过精光,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通天塔,这可是缥缈宗的至宝,亦是修炼的圣地,据传,此地灵气充沛无比,在通天塔内修炼一日,可抵外界十日之功。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答复,道:“好,那这趟任务,我接了。” …… 山门前。 子扶仲长亲自将陆慕送了出来,一路上,他都在给陆慕说一些有关于汉东王的事情。 据他所说,这漠王也算是一个奇才! 汉东城,地处偏僻,乃是帝国边界之城,继续向东行去,便可间十万大山。 又因十万大山之中,物资匮乏。 因而,常有蛮族、妖兽前来掠夺,千百年,滋扰不停,直到最近几十年,叶白的出现,这汉东城,方才得已平静。 这汉东王乃是外姓王,本是这汉东城一介小兵,十年征战,杀伐无数,以至周遭蛮族、妖族是闻风丧胆。 功高不可没,遂加封,汉东之王。 “老师,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说话间,两人已是来到了山脚初,陆慕恭恭敬敬,向子扶仲长拱了拱手,以示感激与尊敬。 子扶仲长点头,回眸看向了下方。 此行说白了,乃是奉缥缈行事,各宗也好,各路人马也罢,谁人又敢拦? 人不多,连同陆慕在内,一共只有四人。 其中两人,更算是陆慕的熟人。 一个是惊鸿峰内门弟子,许道松。 一个则是傲剑锋弟子,温秋水。 而另一人,子扶仲长的目光忽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着刚转身离去的陆慕,立时追了上去,嘱咐道:“那人是庆云山真传弟子,胡衡,又因在排行老六,所以有一个绰号,胡老六!此人修为,已达聚灵五层,性格却有些阴,陆慕,你这一路,可得小心点他。” “明白。” 陆慕点头,再次谢过了子扶仲长,随后这才向许道松、温秋水二人打了个招呼。 “许师兄、温师姐,好久不见。” 温秋水翻了个白眼,她可并不知道,在皇城之中的‘江本’就是陆慕,她本就因药峰一事对陆慕颇有微词,如今更是对这贪生怕死的怂货,多了几分嫌弃。 许道松却依旧是笑眯眯,只拱手招呼道:“陆兄,真是巧,没想到此次护送新王,你也在列。” 一旁,不远处,身材高大的胡衡瞥了过来,眼中却复现一抹杀机。 王权的确未曾说过要对付区区一个陆慕,但王权不喜陆慕之事,他们这些庆云山的弟子,谁人又不知? 此去,路途遥远。 想来也是机会多多,若能寻个良机将陆慕除掉,王权定是会心喜! “磨磨唧唧,闲聊什么,我们可是有宗门任务在身。” 想到此处,胡衡是突然开了口,他呵斥了一声后,抬手间,丢出一件灵器,只见华光一闪,众人眼中立时多了一艘似玉石打造的小舟。 “算你们福气不浅,我这登云舟在灵器中,也算是极品!你们赶紧上来,该出发了。” 陆慕不言,许道松亦如此,两人只在点头间便一跃而上,倒是那温秋水两眼放光,嬉笑的说:“师兄好本事!” …… 云舟升空,卷起一阵飓风,径直朝东而去。 而就在他们走后,一位身材诱人,长相清秀的女子,却是来到了缥缈门前。 “你好,我是香云门凝竹,这是我们掌门的介绍信,劳烦通报一声!” 当初,丹比之上,凝竹对‘江本’是打心底的服。 她自问已算是丹道的天才,可跟‘江本’一比,却黯然失色。 此次前来缥缈,她并非是想请求合并她香云门,而是特意来访,只为见上‘江本’一面,当然,若‘江本’不嫌弃,她也想再请教一二…… 第69章 妖林 上 汉东城,地处偏僻。 从缥缈出发,需途经十八城。 路途遥远,山河壮丽。 一路飞来,陆慕也是有些忍不住的感叹,这山川之美,奇峰之俊。 有缥缈令在手,这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凡界城池,无人敢拦。 荒凉山地,山中匪贼见了几人,更避之不及。 毕竟,山野匪人也就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哪里又敢与修仙之人作对? 三天时间,一晃即逝。 石云舟的飞行速度十分可观,三天而已,陆慕等人已是行过了十四城。 这日,黄昏。 本就是寒冬季节,空中的风更格外的冷。 越靠近汉东,地势也越发的荒凉。 饶是众人都是修仙中人,在这荒凉之地,也是依旧感到心底有些发凉。 突然间。 胡衡将石云舟停了下来,并迅速落地。 “师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突然停了?”温秋水疑惑,上前询问。 胡衡只一边将石云舟收了起来,一边随口回应道:“赶了几天路,我也是有些疲了,灵力几乎已快见底,今晚就先步行一段,待明日我灵力恢复以后,再一口气赶去汉东城吧。” 听闻此言,温秋水只点了点头,头脑简单的她,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甚至还有些心疼胡师兄,毕竟,这些天一直都是胡师兄以灵力日夜兼程地驾驭云舟,他也的确该累了。 陆慕不言,只跟着众人脚步,往前走了去。 而就在这时,许道松却是故意放慢了几分脚步,然后笑眯眯的靠了来,低声说着。 “陆兄,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嗯。” “陆兄,你看那前方,这地方,可不简单。” 陆慕抬眉,前方是一偌大的丛林,一眼望去,似无边无际,即便站在这山坳之上,也完全看不见尽头。 “这地方,凡尘之人称其为鬼林子,我们修仙中人则更喜欢称之为妖林,原因很简单,这丛林位处极位,大地灵气蕴藏煞气,受这灵气滋养,林中却是滋生了不少妖邪之物!通常来说,只需在高空御剑而行,便可无忧!但咱们的胡师兄却让咱们步行,其心可诛!” 话落,许道松也不再多言,反是笑眯眯地走上了前方,跟那胡衡攀谈了起来。 看他那左右逢源,笑意十足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会是说出这种话的人。 陆慕依旧是面无表情,只在心底暗暗点头。 的确。 胡衡此举,别有用心,他说他灵力不足,但在场几人哪个又不是身负灵力的修士? 就算他的石云舟无法接受他人灵力,他们也可以御剑而行,他们三个人,难道还带不动你一个胡衡? “呵,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么。” 陆慕并没有御剑,谁人想算计他,那就尽管来便是。 如今已是远离缥缈,你胡衡若敢动手,他陆慕亦不会留情。 林中路,崎岖蜿蜒。 随着太阳,渐渐没入西山,那昏暗的丛林中,似有无尽的鬼手。 冷风,呼啸。 树枝沙沙,更似鬼嚎,令人不安。 胡衡一直走在最前面,他刻意将脚步放得很慢,心底更是乐开了花,偶尔扫过陆慕的目光,更闪过丝丝凶色。 在这妖林之中,有很多妖邪之物,白日都处于沉睡之中。 而今,大家都已经进了这林子。 就算你陆慕是气海圆满之人,也休想活着出去。 “师兄,这路没出错吧?”温秋水有些害怕,她是性子直,但并不代表她傻。 随着众人的越发深入,即便是她也是感觉阴气阵阵。 “当然没错,早些年我就走过这道,放心吧,我毕竟是真传,比你们更熟悉这路!而且就算有什么危险,师兄我也会保护好你们!” 胡衡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凌然,说话间,便继续带着众人深入妖林之中。 堂堂真传弟子都说了这话,温秋水自然也不方便多问。 步步走来,怪石渐多。 温秋水再次起疑,她总感觉,这黑暗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盯上了一般,诡异异常。 “师兄……呀!” 话还没说完,突然间,温秋水只觉脚踝一紧,整个人忽就被一股怪力拉得是重心不稳,以至于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尖叫。 一瞬而已。 陆慕已是在瞬息间,扶住了她的腰。 “小心点,不对劲。” 心,忽跳得很快。 温秋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俏脸颊,再看着两人这略显暧昧的姿势,脸更忍不住一红。 很可惜,陆慕完全没看见她那脸色的变化,此刻的他,目光只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他的精神强大异常,几乎已快化作神识。 陆慕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附近少说也有数百个生命体,盯上了他们一行四人。 但很奇怪。 初入妖林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那些豺狼虎豹,可此地却连一只鸟兽都没有。 不是鸟兽,亦非虎豹。 那么到底是什么盯上了他们了呢? 突然间,陆慕再次感觉到了一阵异动,几乎是同一时间,胡衡也动了,他一步跃过陆慕,手中凝练一道火光,猛就拍向了许道松。 呼哧! 许道松身后是火光四射,隐隐间,更传来某种不知名生物的惨叫之声,这种声音,就好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般,令人是不寒而栗。 “不妙是木妖!” 瞳孔骤然收缩,陆慕轻叹出声。 方才虽是事发突然,可以他强大异常的精神力,他也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对许道松动手的‘人’,压根不能称做人,那是一根藤蔓,足有而指粗细,满布妖异毒刺的藤蔓。 早些时候,子扶仲长讲课时,便曾讲过这木妖乃何物。 木灵所生,妖邪入体,木中之妖,诡异至极。 木妖并不算特别强大,绝大多数木妖只有气海以下的修为,但难缠就难缠在其特性。 它们的藤蔓,坚韧至极,即便是气海圆满被捆住了,想要挣脱,也绝非易事! 更难缠的在其藤蔓上的毒刺,若被这毒刺扎中,纵使你是修行中人,说不得也会晕厥片刻。 而木妖,往往是成群结队,一林而存。 上百的木妖同时出手,他虽不惧,可麻烦就麻烦在温秋水…… 陆慕咬牙,正想到此处时,黑暗中已是探出成千上百条藤蔓。 那遮天蔽日的藤蔓迅速卷来,胡衡立刻运转灵力,周身散发灼热火光,将许道松与温秋水护了起来,同时且战且退,嘴里更假惺惺的喊着:“该死,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些木妖,陆慕,快过来!” 木妖十分难缠,但想对聚灵五层修为的胡衡造成伤害,却是难上加难。 他是故意装做不敌,且战且退,目的更不用多说。 说时迟,那时快。 不过眨眼功夫,木妖眼见是拿不下胡衡三人,立马调转攻势,以那漫天藤蔓,迅速卷向了陆慕。 “陆慕!师兄,你快杀回去啊!” “许师弟,你说话啊!” 温秋水很急,在他们三人退走的时候,她看得是清清楚楚,那无尽的藤蔓已是将陆慕裹成了一个球。 可无论她怎么呐喊,许道松却无动于衷,胡衡更是一脸正色的呵斥道:“胡闹!木妖成群,我灵力又不支,以我现在的状态杀回去,只怕我们三个都会身陷险境!你要相信陆师弟,他可是魔人陆慕,他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胡衡心底却兴奋至极。 陆慕啊! 这数百只木妖同时出手,你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第70章 妖林 下 胡衡撤退速度,很快。 这妖林中绝大多数妖类,品级都太低,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就算是温秋水独自一人,只要不遇上这成群结队的木妖之流,亦也能脱得身去。 毕竟,在这凡尘之中,除去皇城重地以外,气海几乎就已是极限,哪里又能比得帝国三宗? 三人退出十里,此地是一处平原,四周不见树林,只有一望无际的野草。 一丈高的野草格外高大,几人走在其中,却是有种身处于原始森林的错觉。 胡衡寻了一片平整之地,立马是盘腿而坐。 虽然这二人只有气海一二层的修为,但为防万一,他仍是开口吩咐道:“就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你二人为我护法,我需运功恢复灵力,待我灵力恢复,我们第一时间就杀回去,救同门。” 一点机会也不留。 借刀杀人,那就要杀个彻底! 完全没有任何外援,在这偌大妖林之中被成百木妖困住,他可不信陆慕还能活下来。 “当然,没问题,胡师兄你就好生调息吧。”许道松笑眯眯,眯缝的双眼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倒是温秋水一脸急色,她跟陆慕的确是有矛盾,但一码归一码。 出门在外,皆是同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见陆慕惨死在这妖林。 正如她当初在皇城为了那百姓便与官兵争斗一样,她的性格,向来如此。 “师兄,我……” 思前想后,温秋水正开口,许道松却突然摇头,打断了她,并比划了一小声的手势:“嘘!别吵,让胡师兄好好调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温师姐,你要相信胡师兄,而且,以我二人的修为,纵使弃胡师兄于不顾杀回去,恐怕也是救不出陆兄的。” 红唇紧咬,温秋水是眉头紧皱,却无可奈何,半晌,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抬眉,看向了远方,心底是忍不住的祈祷:“陆慕,你个王八蛋,你可别真死在这地方,你给我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回来救你……” 胡衡不动声色,微睁的眸子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他心中是偷笑不已,这许道松还真是懂事,有这家伙帮着说教一二,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功夫。 至于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灵力’? 这个问题么……嘿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不觉已是天明破晓。 一只体型硕大的秃鹫从空中飞过,发出一阵难听的啼鸣。 经过整整一夜的调息,胡衡依旧是一动不动,甚至额头还多了几颗汗珠,紧闭双眼的脸上,更多了些许凝重。 突然间,他更是浑身一颤,猛地向前一扬,单手撑地,大口喘息了起来。 “胡师兄,您没事吧?”温秋水对所有人都一样,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见状后第一时间便急切上前。 胡衡抬头,‘努力’坐稳了身子骨,这才摆了摆手,故意装出一脸忧愁道:“没事,心太急了,以至于运功岔了气,再给我一个时辰应该能恢复过来,只希望陆师弟没事……” 做戏做全套,能拖多久是多久。 一夜未眠,温秋水心中依旧是深深的担忧。 整整一夜也未见陆慕追来,只怕陆慕……凶多吉少。 “嗷呜!” 突然间,一声狼嚎从远方惊起。 众人回头间,只觉大地是一阵颤抖。 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胡衡能感知到,远处似有成群结队的妖异之物,正以极快是速度向这方冲来。 他装模作样是想坑死陆慕,并不代表他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下一刻,胡衡立时起身,神色严肃,吩咐道:“准备御敌,有东西来了。” 话音未落,一群猴子已是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 这些猴子体型很大,每一只都有一人高,体型壮硕不说,浑身毛发更散发点点金光。 “二品灵兽,金丝灵猴。” 许道松眯着双眼,挥手间取来一剑。 面对这成群结队的灵猴,胡衡也不敢太过大意。 金丝灵猴普遍修为都在炼体八层至气海一层,虽不足为惧,但人多人强,蚁多咬死象,他可不想在这阴沟里翻船。 灵力运转,胡衡周身散发一阵灵光,金塔、玉瓶、斩妖刀、伏魔棒……八件法器立时悬于他近前。 许道松微微点头,心中不禁有几分赞意。 这胡衡虽有些小心眼,但说实力还是不差,竟是少见的器修。 修士万千,虽都修这灵力为主,但细分之下,御兽、剑修、体修、法修等等,却各不相同,各有所长。 而这其中最罕见的几类之中,便有器修。 寻常修士,至多同时驾驭三四件法器,而器修却能凭借强大的精神力或同时驾驭多件法器。 同境之中,格外难缠! 灵光,激荡。 随着那八件法器飞跃而起,霎时间,血溅三尺。 金丝灵猴不断倒下,血肉飞溅,三人的近前就好似有一道龙卷飓风,任何生物胆敢轻易踏进,必备这飓风寸寸撕裂。 “奇了怪。”许道松看着这一幕,忽自言自语。 “许师弟,你在说什么呢?胡师兄毕竟是聚灵修士,即便灵力还未完全恢复……” 温秋水疑惑,然而她还没说完,许道松却摇头打断道:“不,我不是在说胡师兄,而是在说着金丝灵猴。” “嗯?” “哎,温师姐,以后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许道松再度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无奈:“这金丝灵猴品级不高,胜在数量众多,但也正因为它们品级不高、修为一般,它们可是出了名的胆小!通常情况下,它们要是见到同类被轻而易举斩杀,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而现在的情况,你还认为正常吗?” 听见这话,温秋水是恍然大悟。 没错,的确有些奇了怪! 眼下胡师兄已经杀了少说二三十只金丝灵猴,可剩下的金丝灵猴却跟不要命一样,这可属实不正常! 许道松已看出端倪,胡衡自然也不例外。 可眼下也容不得他多想,器修的弱点是肉身、法技稀疏平常,这些金丝灵猴跟疯了似的,他可不敢撤去法器。 “吼!” “嗷!” 异变再起,随着金丝灵猴大部队奔来。 后方,成群结队的灵兽、妖兽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冲了来。 看见这一幕,莫说温秋水,就算是胡衡也是吓了一跳。 “独角犀、走地龙、赤飞鸟、盘龙蜥……这是……这是兽潮?” 数量多的可怕,天上飞的,地下走的,各类各样灵兽、妖兽是发疯似的冲了来。 这等阵仗,即便是聚灵见了也是头皮发麻。 “撤!” 胡衡几乎不假思索,抬手间便祭出了石云舟。 如此数量,他就算拼个灵力耗尽,也未必能杀得光。 许道松而人是一边施展法诀或驾驭飞剑,阻击追来的妖兽、灵兽,一边跃了上去。 风,狂舞。 石云舟瞬间升空而起! 狂风在耳边呼啸,看着下方那密密麻麻的兽群,温秋水也是有些惊魂未定,高耸的峰峦亦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不停。 而就在这时,突然间,一股庞大的气息,却从正前方直冲而来。 “四品妖龙,聚灵三层的赤龙!它可是这片妖林中的空中王者,它怎么会追来!” 胡衡瞳孔是骤然收缩,满脸惊骇。 那赤龙,体型巨大,好似小山堆一般,赤红的躯体,扑腾的双翼,无不散发着令人心悸不安的气息。 妖兽、灵兽通常来说比同境修士更为难缠。 倘若被这赤龙给拦了下来,即便是胡衡,想要在一时三刻内拖身也是不易。 眼下兽潮惊起,若真被赤龙拖住,后果不堪设想。 胡衡立马驾驭石云舟,尽可能向低空飞去。 天上走不通,那就走地上。 他这石云舟,上可飞天,下可走地,他还不信今个儿就没一条生路。 左右的大树,不断倒退。 气氛,格外紧张。 温秋水已是大气都不敢乱喘一口,只紧紧的握着那冰凉的云舟船檐。 碰! 突如其来的撞击力,瞬间将温秋水摔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幸亏许道松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回事?” 温秋水有些晕,下意识开口询问。 许道松却不言,眯缝的双眼只紧紧的盯着前方,亦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去,温秋水瞬间大惊失色,云舟上的胡衡也好不到哪儿去,此刻的他只咬牙,暗中将全身灵力运转而开,显然已是做好了玩命的准备。 到底是什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头犹如山高的巨兽,型似猕猴,身似金刚,浑身的毛发亦如钢铁。 五品妖兽,金刚巨猿! 其修为,更已达聚灵四层,乃是这片妖林大地的无冕之王。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胡衡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说着。 像金刚巨猿、赤龙这种级别的妖兽,在这片妖林之中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之久,妖兽修炼缓慢而艰难,它们平日里几乎从不现身,可今日却齐齐出现。 这简直灵胡衡是感到有些绝望。 许道松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温秋水的手中更捏起了一沓灵符。 但无论是温秋水,亦或者胡衡,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同时面对这两大妖兽,以及那漫天兽潮,他们今天只怕是无论如何,也走不掉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云舟后方,忽传来一阵狂烈的飓风,那是赤龙俯冲而下的动静! “你们紧张兮兮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僵局。 胡衡一脸呆滞,缓缓回头。 只见那体型巨大的赤龙头顶,赫然站着一挺拔身姿,此刻的陆慕竟是一脸坏笑的盯着他…… 第71章 恶魔本色 时间回到昨夜。 当时,胡衡趁机开溜,故意丢下陆慕以后。 那漫天的藤蔓瞬间便将陆慕给捆了起来。 这木妖的藤蔓对于绝大多数气海修士而言,都可说是致命的存在。 可偏偏陆慕却是个异类。 即便不算他这一身聚灵四层的修为,单凭他这金道铸身的肉体,这区区藤蔓毒刺,就休想伤他分毫。 他只是浑身一颤间,锋利的毒刺瞬间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木妖吃痛,赶忙收起了藤蔓。 直到这个时候,陆慕方才不紧不慢抬头看去,瞅着胡衡‘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只嗤之以鼻。 “就这点伎俩,也想坑死我?实在可笑。” 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陆慕转身间,本是打算先解决了这些木妖,可就在这时,奇鸟却提醒了他一嘴。 “臭小子,这木妖毒刺可是好东西,你不打算收集点?” “嗯?” 低头看去,陆慕捡起一块毒刺,稍微用一丝灵力试探了一番。 “好东西!的确是好东西!” 木妖,本体乃是积年修行的树木,这藤蔓毒刺更是它们修炼了千百年的利器。 虽因不得其法,并未炼成法器、灵器,却也颇为不凡,其中灌注的木灵之力,更可破寻常修士护体罡气。 看着这一地的毒刺,陆慕就跟见了宝藏一样,当即大手一挥,全部装进了乾坤袋中。 他修这外修一剑!需大量法器之类,方可有所提升。 上一次见到数量如此庞大的宝贝,那还是在黄龙岗秘境之中! 抬眼,看去。 木妖本有灵,感受到这人类贪婪而又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一个个当即是收敛了气息,装作那凡尘凡树。 若是寻常人,想在这茫茫树林中,找到这些木妖,只怕绝非易事。 可它们的气息,陆慕早已记下,以他这庞大异常的精神力,那是想记错都难。 一步。 两步。 三步。 陆慕迈着自信的步子,大步走来,抬手间便突袭向身侧的苍天大树,愣是一把拔出一根藤蔓,当场给那木妖做起了修剪工作。 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可眼前这人类却如此狠厉。 木妖群见状,胆颤心惊之余,立马发动了第二轮攻势。 然而,就是这一轮攻势。 几乎所有木妖,绝望了…… 藤蔓捆不住,毒刺伤不得,那人类身上时不时散发的金光,更令它们所有妖都感到绝望。 他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坐在原地,来一根藤,抓一根,挨个拔刺!生拔啊! 这一动静,属实不算小。 首先赶来的是与木妖几乎伴生关系的金丝灵猴。 原本,陆慕正拔得起劲儿,瞅着那些金丝灵猴也是没什么兴趣。 就这些金丝灵猴的修为程度,他就算站在原地让它们咬,它们也破不开他这肉身防御。 可转念间。 “不对!既然木妖修炼的毒刺是宝贝,这猴子的爪牙……” 陆慕回头,龇牙一笑。 半个时辰后,惨剧再次发生。 数以百计的金丝灵猴皆被拔了獠牙,修了指甲。 虽然它们过上一段时间,也能自己涨回来,可这深深的痛楚,却令它们是胆战心惊,畏惧不已。 “收获不错,不过说实话,这些牙,数量虽多,可质量却一般。” “罢了罢了,聊胜于无!猴子,我问你,你可知这附近还有哪些妖兽群落?别给我装傻,我知道,你们都已开了灵智,听得懂我的话。” 金丝灵猴哪里还敢得罪这凶残暴戾的人类,听懂后,其中一只猴子立马前方带路,将陆慕带去了它们的天敌赤飞鸟群落,打算来上一招借刀杀人。 要是眼前这人类被赤飞鸟杀了,皆大欢喜! 要是眼前这人类,把赤飞鸟给揍了,那它也高兴! 然后接下来的事么…… 陆慕伸手一挥,将这‘天星’化作大剪,你抓任你抓,他今个儿还就帮你们修定了这爪牙! 一来二去。 无数妖兽遭了殃,陆慕这乾坤袋也是装得满满当当。 仅仅只是一夜间,一个可怕的谣言,便在这妖林之中,流传开来。 据说,这妖林之中来了一个人形恶魔,肉身坚可比精钢,修为强大,寻常妖类更难抵挡分毫。 而且,这恶魔还有怪癖。 不杀妖,只拔牙!修爪! 这一谣言,很快便惊动了妖林中的两大王者。 这是它们的地盘,你一个人类,你要是借道而行,它们也不会管你。 可你偏偏挑战它们的权威,搞得这妖林是风雨欲摇,几乎到了生死边缘,它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赤龙的速度远超巨猿,它如一阵烈风一般,从妖林深处飞了来。 当它确认眼前的人类,乃是一位聚灵四层的强者时,它当即发动了它引以为豪的攻势。 赤龙并非是龙。 而是由赤色的蛇,修炼而来,因其身具荒古龙族血脉,因而方才有这龙相。 龙族威压! 龙族秘法·赤炎龙息! 灼热的龙息,悄无声息,瞬间将大地融化。 赤龙很得意,堪堪赶来的巨猿看见这一幕,亦也认为这人类已死。 可就在这妖林两大王者打算转身离去的那一刻。 “这就是荒古龙族后裔的力量么,果然是不凡。” 陆慕浑身散发金光,漫步走了出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赶得上吕天成的天诛,但仍然还不足以破开他的金道铸身。 赤龙本是龙族后裔,秘法之中更潜藏丝丝道力。 陆慕受了这一击,蛮荒圣体亦是自行吸取了些许这赤龙的灵力气息、秘法道力。 他只是站在那里,却给了赤龙与巨猿一种仿佛与荒古龙族对视的错觉。 赤龙在短暂的错愕后,怒不可遏,当即将这龙族威压,提升至巅峰。 龙族威压,说到底,却是以龙族精神压迫为主,强在一个震慑人心。 可偏偏,陆慕身负《神魔观念图》,寻常威压难以刺激到这《神魔观念图》,可龙族威压这种类似精神攻击的手段,却恰恰触了这霉头。 一瞬而已。 赤龙巨大的身躯,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巨猿呆愣的瞅着这一幕,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赤龙也算是它的老对手,即便如今它修为略高一筹,也只能赶走这臭鸟,想要如此轻易击落赤鸟,它却是万万做不到。 金刚巨猿也是活了数百年的妖物,灵智大开之下,亦丝毫不比人类差上分毫,能在三宗眼皮子底下活这么些年,它更早已懂得什么叫圆滑。 短暂的思量,金刚巨猿立马选择了低头。 一个能随手击落赤龙的人类,绝对远超于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它亦完全看不穿在那人类肩头的奇鸟,究竟是何品级、种族。 它有绝对理由相信,眼前这个人类,定是人族中的老怪物。 向一个人族中的强者臣服低头,这可并不丢脸。 “这就,服了?” 陆慕瘪了瘪嘴,他都准备好唤出剑流大战一场,结果这巨猿却摆出这幅姿态? 微微摇头,稍作思量,陆慕只吩咐道:“也罢,既是臣服,那我就给你们一个任务吧!帮我找找,这妖林之中还有哪些妖兽没被我拔牙,找到了,那就都给我带过来!” 他这话,毫无遮掩。 附近偷偷观看的妖兽是一字不差听了去。 这还得了! 这恶魔是要清算整个妖林啊! 惊慌之余,那妖兽是立刻把消息传开了去,众妖惶恐,无论是被拔了牙,还是没有被拔牙的,皆开始疯狂的逃窜、迁徙。 陆慕骑着醒来后的赤龙,找来找去,却也只找到了一青狼群落。 而后正巧又见石云舟升空而起,于是这就有了之前的故事。 时间,回到现在。 “陆……陆师弟!你没事!”温秋水在短暂的错愕后,第一个惊呼出声。 陆慕只白了她一眼。 怎么,听你这话,他还非得出点事不可? 胡衡的脸色是一青一白,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陆慕这厮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着妖林王者臣服其脚下。 “胡师兄,你可是病了?”陆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说来惭愧,连日赶路,灵力消耗严重……”胡衡表面轻笑,实则已是咬牙切齿。 “哦,灵力消耗严重,那要是不介意,一起上来!这赤龙背上还很宽,正好可以送我们去汉东城!”陆慕淡笑,随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温秋水眼冒精光,她还从来没有骑过如此威风的妖兽,当即是一边拱手做谢,一边快步跃了过去。 许道松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陆慕不可能被区区木妖收拾了,但说实话,他也的确没料到陆慕竟能收复这妖林的王者。 不过,这些事可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在点头间,道:“那就谢过陆兄了。” 胡衡的脸色是更加难看了。 他才是这一行人的领头人,可现在呢? 算计不成,反还丢了威望,胡衡只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借口将陆慕长眠此地。 可眼下,他也实在不敢动手。 他虽不知陆慕究竟是以何种秘法,将这两大妖林王者制服,但很明显,他若敢在这里动手,只怕定会被这些妖兽给生生硬撕了。 “咦,胡师兄,怎么还不过来?”陆慕回头,淡然一笑。 胡衡气得慌,心底更不敢赌陆慕是否有什么阴谋,万一他是故意诓他过去,然后配合这些妖兽强杀他,他一介器修,一旦法器被牵制,只怕还真没多少反抗的能力。 “我……我自己走!你们前面开路!” 这是胡衡最后的倔强,即便心底有些惧意,也依旧要摆出这高高在上的师兄尊严。 陆慕闻言,淡淡摇头。 跟他装? 那你慢慢装吧! 他才懒得管你,随即便轻轻拍了拍赤龙,吩咐道:“出发,汉东城!” 第72章 叶白 汉东城。 位处帝国边境,东临十万大山,荒漠一片。 黄沙,滚滚。 风,卷过枯草,呼啸而过,空气格外的干燥。 两座高可入云的险峰下,那是一座高大的城门,泛黄的大门上,血迹斑驳,一根根箭头、断矛深入城门中,所有的一切也都无不证明着这汉东历代险峻之位。 城门前,两个士兵叼着几根野草,随口嚼着,嗦吧滋味。 “听说皇城那边已经重建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新王是谁。” “丞相掌权,能让出来?我看这新王,没个十年八年是别想了。” 两人聊着,小老百姓么,闲着没事扯淡。 就在此时,其中一人神色忽变得无比慌张,另一人见状,当即打趣:“怎么,妖族来犯了,瞧你这怂样。” 汉东王威名远扬,妖族已经很多年没有来犯,他这话也就纯属调侃。 可当他笑嘻嘻地回过头,他的表情却比另一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 巨大的风浪,溅起阵阵沙尘,吹得那城门站岗的是四仰八叉,城楼上,无数士兵立时警备起来。 他们虽是久年未战,却也在第一时间齐刷刷列阵,当真无愧汉东雄狮之名。 城内的百姓见状,在经过了短暂的错愕后,众人也是纷纷抄起了家伙。 家境好点的人,手持利剑。 寻常务农百姓,即便没有兵刃,也将锄头、镰刀紧握手中。 一时间,整个汉东城上下一片,严肃至极。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缥缈宗来人,接汉东王,进皇城,封王位。” 就在此时,男子的声音,轻轻地荡开。 陆慕是站在赤龙头顶,负手而立,他看着这杀伐严肃的气氛,心中只有些许赞意,却是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悦。 下一刻。 “汉东王,要封为帝国的帝王” “叶王本是枭雄,这王位封得好啊!” “哈哈哈!我们叶王要进皇城了!” 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整个汉东城是瞬间热闹了起来。 汉东王,本为外姓亲王。 受朝廷排挤,在位以来,却是连皇城都少有踏入。 而今,这外姓亲王即将册封帝国正统帝王,这难道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看来这汉东王的名望倒是不低么。”许道松笑眯眯。 陆慕点头。 的确,能让着一城之人,发自肺腑为他祝贺,这汉东王威望,可见一斑。 片刻时间。 城中将领接连而至,这些将领的打扮都很朴素,身上的战甲几乎都有些破旧。 在这一众将领的迎接下,陆慕等人终是下了龙头,他吩咐赤龙回那妖林时,胡衡方才堪堪来迟。 看着这风头都已被陆慕抢了去,本就心有怨气的胡衡是后牙槽都险些咬碎。 打不进城,百姓是热情相迎。 不少年幼的孩童是躲在父母身后,他们探着小脑袋,一脸新奇又羡慕地说:“父亲,这就是仙师么,我长大以后,也要当仙师。” 衣着华丽,举止不凡。 修仙中人,无论走到何处,都是耀眼的存在。 温秋水天性纯真善良,见那些穿着破烂,小脸发黄的孩童,一时间也是动了心中的弦。 她轻步走去,从怀里拿出了几块蜜饯,塞给了那些孩子,口中说着:“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尝尝看,很好吃的哦!” 陆慕不言,只默默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土房低矮,与外部高大的城楼截然不同,城内的环境虽还算干净,可却总给人一种压抑、破败的感受。 一路走来,整个汉东城却只有一处酒家。 风吹在门牌上,沙沙作响。 说是酒家,还不如说是农房,只是挂着酒家名,卖着粗茶饭。 “好生萧条,好生破败。”许道松摇头,笑意十足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陆慕微微点头,来的路上,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边陲小城,究竟是何风景。 但即便是他也没有料到,堂堂汉东城的条件已是差到了这等程度,且不说百姓起居生活,就连将领战甲,看那破损程度,只怕也已是有数十年未曾更替了。 几人继续向前。 估摸着又走了约两刻钟,一所与他处截然不同的府邸,忽然就映入了众人的眼眸。 之所以说忽然,那是因为这附近的土房是一处比一处破旧。 这种感觉,就好似你在一处平原之上,忽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峰,又或者说你在乞丐堆里,忽见一位穿着华丽姿态尊贵的公主一般。 着实突兀! “几位仙师想必也是初次来我汉东城吧,这就是汉东城王,叶府!” 将领介绍,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与尊敬。 陆慕突然有些好奇了。 你说这汉东王到底是什么人? 他究竟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合格亲王,还是说只是一个施暴政、刮民膏的败类? 带着这一丝疑问,众人很快便进入了叶府之中。 外面看,这叶府是气势不凡,宽大阔气。 走了进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汉白玉墙,银石地砖。 就连廊房石柱也是雕花镶宝,当真是极尽奢靡! “我的天啦,这汉东王是多有钱啊!” 温秋水家境殷实,又是缥缈之人,按说一般时候,也不至于失态。 可见了这场面,却也是惊得下巴都有些合不上。 走廊崎岖,似山路十八弯。 走过花园,行过书房,兜兜转转半个时辰之久,众人终是来到了叶府客厅。 隔得老远。 众人便已看见,在那叶府客厅正中央,坐着一位身材发福,穿金戴银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是满脸笑意,一边享受着下人的捏锤按摩,一边抬手招呼几人道:“几位仙师远道而来,未曾出门远迎,本王是深感惭愧!快快请坐,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酒菜,稍候便给几位仙师接风洗尘!” 胡衡见状,随即露出了微笑。 未来的帝国之王,其身份地位可是十分特殊,即便他贵为真传,也是不便得罪。 “胡衡,缥缈真传,早就听闻叶兄是知书达理,风度不凡,今日一见,果是人中龙凤!” 温秋水有些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胡师兄这话也说得太客气了些,这要是也配教风度不凡?那天下风度男子,岂不是都死绝了! 就在这时,陆慕也开了口,他完全是看都懒得看那宝座上的男人,反是向跪在下方的仆人,微微拱手,带着几分笑意道:“叶亲王,我们好歹也是远道而来,你这样,可就有些不厚道了!” “这位仙师,你认错人了,本王才是叶白!” 宝座上的男子挺着大肚子,忽就站了起来,脸上更充满了不悦。 “陆师弟,叶王乃今后帝王,你眼睛不行,就别胡说八道。”胡衡冷眼,当即呵斥。 而陆慕却依旧无动于衷,反是微微摇头,再度开口:“叶亲王,这种把戏就别再玩了,这可实在有些无趣。” “堂堂仙师,连这点眼力也没有,呵呵!缥缈弟子,名不副实!” 听着这中年男人的话,胡衡心底忍不住偷乐。 让你装? 现在没装明白了吧? 辱没了缥缈名声,等回到宗门,啧啧,这可保不齐有一顿责罚! 可就在胡衡得意洋洋的时候,那跪在地上的仆人却缓缓站了起来。 “你起来做什么,我有让你起……”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那仆人已是淡漠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转头看向了陆慕,目光深邃有神,他亦是学着陆慕,不卑不亢,微微拱手:“不错,的确厉害!本王叶白,见过缥缈仙师!” 第73章 过去与现在 上 胡衡很尴尬,忍不住瘪了瘪嘴,堂堂真传居然认错了人,这话说出去可有够丢人。 同时,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这汉东王闷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看来,汉东王似乎是不太愿意前往皇城,册王封位?” 陆慕淡笑,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 汉东王叶白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如果说刚才认出他的身份是巧合,那么现在就不能再用巧合去解释了。 在叶白的认知中,仙师,尊贵、高傲,眼高于顶,从不垂眉俯瞰人间。 而能有这份判断力、观察力,足矣说明此人不凡,叶白也是不由的多看了陆慕几眼。 “本王在这小地方,挺好。” 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叶白也是轻笑着问:“这个问题,稍候再聊,其实我更好奇另一件事,本王自问伪装得体,下人也好,将士也罢,无一人说漏了嘴,你究竟是怎么认出了本王?” 陆慕摇头。 从方才来到厅堂,他便清晰地感知到,坐在上方的中年男子不仅是体态臃肿,甚至连呼吸都有几分凌乱。 汉东王,镇守边陲,即便再怎么安于现状,吃喝享福!也绝无可能是一个虚胖之人! “很简单,首先,这中年人虽伪装得像那么一回事,但在我们进门那一刻,他有明显的轻微颤抖!如果他是汉东王,且明知我等是来护送前往皇城,他又在害怕什么呢?答案很明显,作为一个仆人,被主人家服侍,他自然是如坐针毡!” “其次,我们进城以来,全城上下对汉东王都是尊敬无比,迎接我们的将领也是一样!可问题又来了,既见王,为何不拜?就算不拜,一声敬称总该有吧?” 听着陆慕的分析,叶白却摇头,他说:“厅堂里仆人可不少,仅凭这两点,好像还不足以锁定我的身份吧?” “的确。” 陆慕点头,淡淡一笑,随手指向了那中年男人的手,道:“让我确信你才是汉东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手虽是糙,可却与习武之人大不相同,反是久年劳作留下的老茧!而你的左臂稍比右臂更为粗壮,老茧也集中在手指之间,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一位用剑的高手,且还是左撇子!一个用剑的高手,会给一个明显不是主人的人捏腿?” “再结合我此前的猜测,不难看出,唯一合理的解释,也唯有你才是汉东王。” 话落,叶白是忍不住拍手称赞:“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表明他此刻的心境。 温秋水双眼轻颤,心中更对陆慕的看法有所改观。 说实话,她也没看出汉东王的身份。 她一直都认为陆慕是一个贪生怕死,死不要脸的王八犊子。 可陆慕若真是这样一个人,他会有这般判断力吗? 胡衡更郁闷了,他才是这一队的领头人,怎么现在反而他才成了透明人一般? 众人之中,唯独许道松没有任何变化,他自始至终都是眯缝着眼,宛如一头老狐狸,好似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动容…… “王,酒菜已经备好。” “好,那就请几位仙师,移驾膳房吧。” 一位士兵前来禀报,汉东王叶白点头间,便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就是修仙之人的身份,超凡脱俗,即便对方是亲王,也需以礼相待。 片刻后。 膳房。 叶白坐在最上方,陆慕等人下方并排,每人近前都有一小桌。 与寻常酒楼不同,叶府,讲究一个分餐而食。 桌上,铜制小鼎一枚,鼎中沸腾,羊肉的香气,飘香而溢。 但,除此之外,却别无长物。 只有两盘青菜,一壶浊酒,以做相配。 陆慕不动声色,心中暗道:“餐食说不上差劲,但一代亲王款待修仙之人,却也只拿得出这点牌面,看来汉东王也并非奢靡之人。” 思绪,快速转动。 汉东城,破败萧条。 汉东王的府邸,却极尽奢靡。 整个汉东城,又对汉东王尊崇有加。 “难道说这其中……” 举杯敬酒,席间,陆慕对心中疑惑是只字不提,只与叶白寒暄了几句,便是作罢。 许道松与温秋水也不曾多言,胡衡心中有气,更是化悲愤为食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用过餐,在叶白的安排下,三人这便住进了偏房,对于何时起程出发,又是否接任帝王之位,自始至终,这位汉东王都不曾表态。 一天时间,很快流逝。 陆慕在房中,将在妖林所得,悉数炼化吸收。 与当初截然不同,当初的他,想炼化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十天半月。 可如今的剑流已经比当初强大太多,这些妖兽牙、角之类也算不得高品质的宝贝,剑流吞噬起来,自是轻松至极。 在吞下了这海量的妖兽材料后,剑流也变得更是更加锋锐、犀利,虽然至今还未发生变化,但陆慕却有种感觉,或许再让剑流吞噬些许宝贝,它定也将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质变。 入夜,新月高挂,惨白的月光,将整个叶府照得是一片雪白。 “许师弟,你说这汉东王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师姐就莫要多想了,而且,我们现在身处他人府邸,像这般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哎呀,你说奇不奇怪,王府就王府呗,干嘛叫什么叶府?” “温师姐,你再唠这些,我可赶人了。” …… 陆慕推开门,恰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温秋水不知‘江本’真身,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自然也就只有许道松一个熟人。 他听着这些话,也是忍不住的微微摇头。 皇城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这温秋水还是没长多少记性。 “罢了,不管她。” 自言自语,漫步而行。 叶府大,宽大异常。 陆慕独自在这叶府中漫步游走,很快,他感到了一丝诧异。 很奇怪,为何,无一人将他阻拦。 准确地说,白日里三步一岗的叶府,到了这夜间,却是连一个仆人也见不着,着实奇了怪。 游过花园,走过水池。 不多时。 陆慕推开了一扇门,门后却是假山成群。 假山怪奇,似鬼似神,又似凶残虎豹,风吹过,吹得那白色的野草是随风而动,整个院落是充满了诡异风采。 抬眼,望去。 在这怪奇假山之中,有一石桌。 桌前,叶白执棋,他也不抬头,只一门心思盯着棋盘,口中只道:“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找过来?” “因为你可不像那种会不管不问的人,你身上虽然有一股戾气,但我看得出,你本性并不坏。” 这算什么理由? 难道这汉东王,还是一算命先生? 陆慕苦笑,摇头走了去,坐在了棋盘对面。 早些年,他一门心思皆在振兴南宫家上,对于这棋盘之道,却是完全不精通。 不过即便是他,在稍微看了眼后,也察觉些许端倪。 “这白棋,好像已成死局?” “嗯,的确是死局,我寻的,便是这一线生机。” 举棋不定,神色认真。 很显然,叶白话中有话,暗指他物。 陆慕沉思,随手拿起了一旁白子,举棋思量。 “棋盘已成定居,不如它处寻生?” 说话间,他也不管那被围困的白子,反是将白子轻轻落在了棋盘另一角。 此处可是空无一子,即便是他这个棋道门外汉也看得出,想解困局,只能他处求生。 然而,就是这一步。 一瞬间,棋盘之上,绽放黑白两股道光。 白光柔和,黑芒凶残。 站在陆慕肩头的奇鸟顿时心颤,暗道:“不好,这是魔界生死棋!” 下一个瞬间。 陆慕只觉眼前的世界是一阵扭曲,再睁眼。 城楼高大,寒风呼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与血肉混合的气息。 这种真实至极的感受,让他也是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突然间,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袭来。 陆慕回头,一股熊熊烈火,已是随着那体态高大的妖兽的龙,直喷而来。 整个城楼上的战士们立刻举起了大盾,他们的修为十分孱弱,大部分人甚至连炼体都未成,可他们却以手中精铁大盾,硬生生将这火攻给顶了下来。 即便盾牌被烧红,即便血肉被烫糊,即便冷汗直流,他们亦是一步不退。 陆慕双眼轻颤,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些修为孱弱的战士们为何会如此拼命。 可当他转身看向城楼下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城内,壮年们都在往城楼上赶,而下方,他们的妻子、父母,手抱孩童,默默注视,眼中更只有决然。 这些战士,不是不怕死。 他们是不能退,他们的身后,乃是这汉东的万家灯火! 心。 莫名的有些触动。 陆慕从来不是一个可以为了他人,付出生命的大圣人。 可即便如此,他也被这些战士们的情绪所感染。 而就在这时。 “哎,这盘棋,我已经下了二十年,你不该碰我的棋。” 叶白的声音是如此无奈。 第74章 过去与现在 中 猛然回头,叶白却已远去。 背影落寞,似惆怅。 陆慕正欲追去,可身后的战士已是有些顶不住。 城楼防守战线,被一群骑着秃鹫的妖族,突破。 他们拿着骨制的长矛,却轻易洞穿了战士们手中的大盾。 长矛,刺穿了战士们的身体。 鲜血,在这冰冷的城楼上,撒了一地。 可当他们倒下以后,那些城内年轻的壮年们却又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捡起他们掉落的武器、盔甲,继续投入这场只有死亡的战争之中。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可所有人,却未曾因为恐惧,而停下他们的脚步…… 陆慕动容,咬牙间,放弃了追那叶白的念头,他回过身来,手一张:“剑来。” 脚,猛踏。 天星之威,凡器难挡! 一步剑去,剑光撕裂敌军。 妖族,并不代表绝对强大。 这些妖族大部分都空有妖形,一身修为不过炼体,但相比较于人族,他们的肉身却是格外强大。 可这些低等妖族引以为傲的肉身,在陆慕面前却犹如薄沙,不堪一击。 高阶修士,面对低阶修士,本身就具备碾压的优势。 而陆慕一身手段,更可比天骄。 他就好似军中杀神,轻易收割着敌军的性命,即便是那些体型巨大,具备气海,乃至聚灵初境的妖族头目,也难在他手中撑过十招…… 这一战,打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明破晓,敌军,方才堪堪退走。 大地之上,随处可见妖族残骸。 空气中,至今仍弥漫着一股战火的气息,刺鼻难闻。 满地疮痍,更是触目惊心,破碎的巨石,燃火的大坑,无一不似在证明这场战争的残酷之处。 “大哥,你是哪个将领麾下的战士!” “哎呀,小虎子,别乱说话,我看这位兄弟的手段……八成乃是仙门中人!” “仙师!” “有救了,有仙师相助,我们汉东有救了!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将军!” 众人惊呼,绝望的脸上,更充满了希望。 看着这些战士那脏兮兮的脸,陆慕的表情却格外凝重,他沉默片刻,问:“你们说,白将军?” “嗯,就是叶白,白将军啊!”一个年轻的战士,一脸兴奋地回答着。 听见这话,陆慕心中的疑惑,更浓了三分。 他默默点头间,回头看向了下方的人们,一个大胆的猜测,也渐渐浮上了心头。 …… 破旧的城中。 土房,低矮。 风,不住地往屋内灌着。 房中,叶白默默批阅着书函,在房间的后方,有一条老狗,它蜷缩成一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它感到一丝温暖。 眉头紧皱。 叶白的心情,很是低迷。 城内有太多东西需要更换,将士们破损的兵器、战甲,更需花费大量银子,可如今的汉东城,又上哪里去找这些银子呢? 就在这时。 门,忽“嘎吱”一声响了起来。 陆慕大步走了进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雪,随后一挥手,将‘天星’化作一张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有热水么?” “没有。” “那你有什么?” “烧刀子喝么?” 陆慕没有说话,只一把接过了叶白递来的羊肚袋,抬头痛饮。 羊肚的腥味,混杂着烧刀酒的辣口,顺着喉管,直流而下。 “呼……这酒的滋味,还真不爽。” “有的喝都不错了,你难不成还想挑?” 两人随意聊着,明明是刚认识不久,却给人一种老友的错觉。 突然间。 陆慕的眼神,变得是格外犀利,他抬眉看来,盯着叶白,冷声问:“有一句话,我想问问你,你说,我到底应该叫你汉东王叶白,还是汉东大将,叶白?” 叶白似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淡漠的表情,完全不曾动摇,他只摇了摇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不应该碰我的棋。” “不!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 陆慕摇头,他站起身来,周身灵光一闪,‘天星’已是化作利剑,瞬间竟是抵住了叶白的喉咙。 声音,格外的冷。 亦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杀意荡漾。 “叶白,我刚才来的路上,稍微走了走!很不幸的告诉你,我大概已经知道这城里发生了什么,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汉东城的人……不!应该说他们没有一个是我白日里见过的汉东人,他们都是来自二十年前的汉东!你说,我说得对么?” 叶白的眼神轻颤,虽只是一瞬,却也被陆慕捕捉入了眼底。 以他这强大的精神力,想在他面前隐藏情绪,除非你戴上面具或者兜里之类,否则,只要有些许端倪,他都不可能看错。 “看来我猜对了,说吧,你打算怎么个死法!还是说,你打算求饶?” 正如陆慕所说,这座城里,没有一个是他白日里见过的。 寻到这里的路上,他更从百姓们口中得知,他们是二十年前,突然与外界失去的联系。 这里百姓,已经被困了二十多年。 妖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攻,而每一次,白将军都会力挽狂澜。 他们已经守了二十多年,这也是为什么战士们的神态会如此怪异,恐惧、绝望,却永不退缩的缘由…… 陆慕有理由相信,这一切都跟眼前的叶白有关。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叶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间,便承认道:“果然,你的观察力很强,你猜得没错,这城里的古怪,的确是我的错。” 剑,轻轻一荡。 陆慕的眼中,迸射些许怒意。 那锋利的剑身,轻易划破了叶白的肌肤,丝丝鲜血,更瞬间染红了叶白的衣领,若不是陆慕有意控制,只怕就这一瞬,叶白当场便会人头落地。 “想杀我,你就杀吧,我对不起这城中百姓,这份罪,我得担。” 想象中的诡辩与求饶,并没有出现。 叶白表现得很坦荡,甚至可以说过于平静,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完全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没有什么好解释,这里的确是我的错。” 叶白摇头,什么也不想说。 然而,就是这一句,陆慕却得到了关键的线索。 他说‘这里’? 难道这个地方,并不是汉东? 不对,城门破损的程度,与白天几乎如出一辙,甚至就连上面残留的兵刃,也几乎一致。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这一刻,突然间,一个小男孩推开了房门,他手中端着一碗热汤,本是满脸笑容,可当他看见这一幕后,他整个人都慌了。 热汤,哐当落地,撒得是干干净净。 小男孩赶忙跌跌撞撞跑了来,着急忙慌地推着陆慕,口中喊着:“仙师,不要杀白将军,我们都知道的,这里并不是真的汉东,但我们也是自愿的……我父亲说过!如果我们败了,这里的妖族都会攻入汉东!你不要怪白将军!他真的没有错!” “不,你闭嘴。” 剑抵住喉咙亦不曾动容,可此时此刻,叶白却满脸怒意,他猛地起身,双拳紧握,眼中更有些充血。 “你个小家伙,你什么都不懂,胡说八道什么!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这是军令!” 军令大如山。 这是整个城内,所有人的认知,亦是信念。 小男孩咬着嘴唇,却也不敢违背,只能犹犹豫豫退了出去,可在退出房门前,他却猛地向陆慕磕了一个头,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陆慕也很清楚,他究竟是在求什么。 风儿,吹过。 寂静的土房,似鬼哭狼嚎一般,呜呜作响。 陆慕看着叶白,良久。 “不要让我失望,这是你的子民,给你求来的机会。” 剑,收。 负手而立。 陆慕面无表情,说实话,他并不太愿意管这破事,可如今他已身入其局,他已是不得不管。 他可不想在这破地方被困二十年之久,他与南宫语嫣,可还有一场不得不打的战。 “你想知道真相么,那你就跟我来吧。” 叶白,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当场解释,只是扯下袖口,简单包扎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随即便迈开步子,有些落寞地走出了房门。 雪,呼呼地下着。 他的背影,更格外的惆怅…… 第75章 过去与现在 下 城楼,风雪寒。 乌云,遮蔽了阳光,只留下这无尽的寒意,笼罩大地。 叶白站在城楼上,目光瞭望着远方,他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却偶尔闪过些许怒意与无奈。 “白将军,天寒,披上吧。” 一位身材魁梧的战士,为他披上了一件纯白柔软的雪貂皮。 “嗯。” 叶白扯了扯雪貂皮,吩咐道:“传令下去,杀两头家畜,起灶做饭,我观这妖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来犯。” “是。” …… 陆慕一言不发,站在一旁。 这个叶白,古古怪怪,明明此地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等等。 想到此处,陆慕猛的抬眉,向叶白所看的方向望了去。 山高路远,似虚无。 前方是迷雾大作,什么也看不真,只能看见围绕城门的两座大山。 “难道说……”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陆慕回过神,待那战士离去后,当即便问:“那山后迷雾之中,可是妖族大本营?” “算是。” 模棱两可的回答,令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陆慕摇头,这叶白什么也不肯说,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正是不悦间,陆慕忽注意到城楼下,收拾战场的战士们。 他们拖着那些妖族的尸体,口中说着一些“这妖的头骨可是好东西,拿回去让工匠打磨打磨,又是一把好刀!”、“这次可多亏了仙师相助,要不然,以我们这点人手,想抵挡住这一次的进攻,只怕损失惨重啊!”,诸如此类的话。 “不对劲,这城里的人,大多数都没什么修为,妖族就算死了,骨爪也十分坚固,远非寻常人可以加工制为兵刃。” 陆慕喃喃,再次扫视一眼,登时,一丝震惊,浮现眼眸。 他记得很清楚,在守城一战上,他杀了只有两只聚灵初境的妖族头目。 可城楼下,数十位战士却合力拉着一具巨大妖族的尸骸。 那妖族虽死,一身灵力却浑而不散,淡淡的威压从尸骸中散发而出。 单看这浑厚残暴的气息,不难判断,这只妖族在生前,起码也是聚灵圆满的强者…… “这?” 不是陆慕瞧不起这些战士,他们可并不具备斩杀聚灵强者的灵力,就算是气海境妖族,只怕也能轻易将他们屠戮。 “等等!没错了,难怪我总感觉有些怪异。” 说到此处,陆慕眼中闪过精光,他回头看向了叶白,正色道:“白将军,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下的那一盘棋,应该就是这城内大阵的根基吧?” 一直默然的叶白,忽浑身一颤。 他知道陆慕能猜出,甚至一直期待着这一刻。 可真当陆慕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时间,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 叶白却是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叹息道:“陆仙师,我并不后悔我的抉择,即便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想我也依旧会选择这条路!但,百姓是无辜的……” 说话间,叶白转过了身子,朝着陆慕却是深深一鞠躬:“本王,叶白!在此恳请陆仙师,指点迷津。” “嗯?” “陆仙师,这一切,还得从二十余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未封亲王……” 叶白向陆慕说了一段往事,一段属于汉东的辛酸往事。 二十余年前。 叶白以一小兵之身,立下赫赫战功,终是成为了白将军。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自信凭着三尺青锋与麾下战士,便可永镇边疆。 而事实上,最初的几年里,也的确是这样。 将军之名,威震八方! 铁骑之军,势不可挡! 那些只有炼体境的低等妖族,甚至是闻风丧胆,数年来,杀得那些胆敢滋扰汉东的低等妖族是丢盔弃甲,保得此地是一时平安! 但,也仅仅是一时。 妖族的力量,远非凡人可以想象。 他数年屠戮低等妖族的行为,终是引来了反扑。 十万大山中,走出数位强大的妖族。 他们将这边陲外围,数千个低等妖族部落轻易统一,并传下真正的妖族修炼之法,十万妖军集结,浩浩荡荡,杀来这汉东! 叶白记得很清楚,他在察觉敌军集结之时,便向皇城发出求援信件。 可援军,却迟迟未曾到来。 在他成为亲王很多年后,他方才知道,当初他的信,根本没有交到苍蓝白枭手中,反是被那腐朽的朝政官员半路拦截,而理由,却仅仅是他封了将军,却不曾向他们送礼,仅此而已…… 那一天。 天是红色的。 妖族大军来犯,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凶猛。 妖族,天生肉体强大,寿命更远非人族可以比拟。 汉东将士之所以能守下这边陲城池,从来不是因为他们更强大,仅仅只是因为低等妖族没有修炼之法,只会凭借蛮力硬攻。 而拥有了修炼法门的妖族,却是极为恐怖。 汉东守军,不过三万。 无论是数量,还是力量都远逊色于妖族的他们,在这一场战役中,几乎是土崩瓦解。 仅仅只是一日,三万守军,战死七成。 妖族将领,居高临下,骑着那莫大的妖龙,以玩虐之心,宣言道:“今日休战,三日后,破城!” 尸骸,堆积如山。 他亲眼目睹着昨日还在跟他喝酒的兄弟倒在自己近前,却什么也做不到。 同时,他也十分清楚,汉东城破,苍蓝必遭大劫。 妖族将领的话,就像是一柄悬在心头的利剑。 这三天,并非是恩赐,而是折磨。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就在他毫无对策之际,一个自称是魔门六子之一的女子忽找上了他,她说,她能解决这汉东危机,而代价是她需要十万无惧生死的战士。 与魔门中人交易十分危险,叶白爱民如子,在短暂的思量后,便他召集麾下将士,将此事公之于众,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军人、百姓。 “这么说,这些人,就是当初的十万战士的后代?”听到这里,陆慕心中已是了然。 这地方,就是阵中之界,亦是过去的汉东。 而现在的汉东,却是建立在前人苦战的牢笼之上。 “没错。”叶白深深叹息,眸中流露出些许痛苦:“棋局定,大阵立,叶府的存在便是为了维系生死棋阵……可笑,若阵破!十万妖族,卷土重来,若阵不破,十万子民,便在此受苦。” “有这生死棋阵在,妖族强者纵使降临,修为会被压制,几个凡人军者,也能斩杀!可也是因为这生死棋阵,我即便求来强者助阵,只要踏入妖族所在之地,修为亦也会被压制为凡人。” “二十余年,他们……的确是受苦了。” 叹息,惆怅。 难怪叶白不再求援,也不曾动念去皇城做那帝王。 即便是见了缥缈之人,也不愿告知一二。 如此诡秘的棋阵,当真是闻所未闻! “原来如此,难怪这城中战士修为明显远低于妖族,却能坚守至今。” 陆慕轻叹了口气。 这种局面,说实话,他也没有解的法子。 仙师,不过是凡人对修仙中人的敬称,他们也是人,只是比较强大的人,并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像这种事态,恐怕也唯有真人,甚至掌门才有手段解决,可真人、掌门,又岂会屈尊降临一个边陲小城?” 喃喃自语,陆慕咬牙,正思量。 忽然间。 “听……见……” “臭小子,你听得见,就回答我一句,老子都快急死了!” 奇鸟的声音,在脑海中断断续续。 自来到这片奇特空间,他便与奇鸟失了联系,现在听见它的声音,陆慕心中也是忍不住的一喜。 这只老鸟,手段可多着呢。 他是没办法解决,并不代表它不行。 片刻间,他终是稳住了与奇鸟的联系,并简单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了一二,并询问了一番这破阵之道。 “你当我是谁?我一只鸟,我还能解这棋阵?” 奇鸟的回答,很干脆。 陆慕却不急,只装做无奈,叹息而道:“那没办法了,看来我这一辈子,也只能困在这破地方。” 他早已察觉奇鸟的怪异之处,他是在赌,赌这奇鸟一定会帮自己脱困。 虽然,貌似叶白也没有说过,他二人没有办法回去这种话,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忽悠奇鸟…… 现实中。 奇鸟看着那空荡荡的棋盘,眼神亦是微微一变。 它可是十分了解生死棋的可怕之处,不在棋中,不知其究竟布置了几何,倘若那家伙把生死棋中杀阵全开而下,以陆慕这细胳膊细腿,存活概率…… “我是没办法破棋阵,但你有办法,早些年,我曾跟随缥缈几位真人修行,听过这棋阵解法,据说,这棋阵之中存在一生一死黑白二子,这两子亦是棋阵的关键所在,若你能找到这两棋子,或许还是有机会破开这棋阵。” 奇鸟含糊其辞,故意编造了一个借口。 它很清楚《夺天剑道》便是这破棋的关键所在,陆慕只要能找到这两棋子,便定能出阵。 至于放出了这十万妖族? 那关它屁事儿,它才没那闲工夫管你人族江山死活。 第76章 白捡一妹妹? 另一方,陆慕闻言,不禁暗喜。 与他料想的一般无二,这鸟,果是知晓这破阵之法。 他也不戳穿奇鸟的谎言,只装做感激,道了声“谢了”,随后便断开了与奇鸟的联系。 奇特空间内。 陆慕迎着那寒烈的冷风,目光不禁闪烁,片刻后,他回头问:“白将军,如果我能解了这汉东之危,你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通天塔,修炼圣地。 想要光明正大与南宫语嫣一战,他必须就得抓住这次机会。 否则,就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即便是再怎么玩命修行,只怕也是难与天骄正面一战,更遑论战那南宫语嫣? 陆慕也很清楚,叶白要的从不是破阵,否则他哪里又会劳财伤民,建那奢靡叶府,以稳棋阵。 “陆仙师!” 叶白双面猛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抚动长袍,立马单膝跪地。 “白将军,快起来!” “陆仙师在上,我叶白,以叶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命担保,若仙师真能解了我们这汉东之危,我叶白,愿此生此世为奴为婢,为瞻前马后,誓死无悔!” 何为爱民? 何为大义? 叶白,贵为亲王,又恰逢苍蓝皇族巨变,他本可弃城不顾,登上帝王宝座,将那王冠一戴,便是这帝国新王! 可他,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陆慕眼神轻颤,他自幼被南宫家收养,所见即所得,在他被南宫语嫣背叛,挖骨取血后,更一度对这世人感到了厌烦。 尔虞我诈,利益所驱,芸芸众生,不过如此。 如果说子扶仲长是他人生中的明灯,那么叶白浑身散发的正气,却是犹如那灯中之火,亦让他重新看到了人性的光明。 沉默,良久。 “起来吧,我无法保证一定能解开这场危机,我只能保证,我会尽力。” “那叶白在此便先谢过陆仙师了,倘若陆仙师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可随意吩咐。”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帮我操办一下。” 陆慕点头,淡淡一笑,扶起叶白后,便在这叶白耳边是轻声说了几句。 半日时光,一晃即逝。 城内百姓,与那城外迷雾中的妖族,皆是沸腾。 你道为何? 叶白一纸军令,下令让全城之人,纵使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城内的怪异之地。 至于这怪异之地,究竟是何地,又是否有什么奇特的特征? 军令之中,只字未提。 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军令,这来自二十年的汉东上下却无一人提出异议,他们只立马展开了搜寻,但凡有半点疑似之地,立马上禀,绝不拖沓。 这里能守下二十余年,并非没有道理。 上下一心,军威可证,整个帝国之内,只怕是再难寻出第二个汉东…… 而另一边,妖族领地。 妖族、妖兽,寿命远在人族之上,即便是最低等的妖族,也有两百年寿元。 二十余年,对于人族而言,已经是一代人的历史。 可对于妖族,尤其是那些天生具备强大血脉的妖族,却只是睡个午觉的功夫罢了。 但,妖族天生桀骜。 即便是‘睡午觉’,被困在这弹丸之地,却也是非常令人恼火。 妖族十大首领,聚于一处。 篝火摇曳,十妖的影子亦如魔鬼,不断变换。 “人族传信,说是找到了离开这里的办法,各位,怎么看?” “人族狡诈,不可轻信。” “我看未必,虽然说这地方古怪得紧,即便是我们若前往城池,也会被压制至炼体,但这二十余年,咱们可是一直压着他们在打!” “你也说了,我们压着他们打,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若是有人杀了你兄弟父母,而你又彻底打不过对方,你是会选择跟他同归于尽,还是选择跟对方低头?” 那头生一双牛角,浑身肌肉虬扎的大汉是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牛眼瞪得老大,骂骂咧咧道:“你骂我没脑子?” “囚牛,坐下!金猊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让你换位思考一下!你好歹也是万年大妖,怎么就老是如此冲动!” “你也说我没脑子?好,那我们便打过一场,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仗着你是青龙后裔,便对老子指指点点,今天老牛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脾气!” 十妖商议不过几句,立时便争吵了起来,这囚牛也是倔脾气,说打便要打。 他是一步跺地,鼻孔直冒白眼,身后立时显现一尊巨牛神影。 就在此时。 “十位将军,不好了,小公主她……她她……”一背生双翼的鸟妖急忙赶来,口齿不清,紧张至极。 听闻此言,十妖立时神色大变。 一向冲动的囚牛在转头间,猛就一把掐住了那鸟妖的脖子,那浑身的煞气,更险些震散了鸟妖的灵魂。 “说!小公主怎么了!” “囚……牛大人……饶命……” “你特么再不说,老牛今个儿就生吞了你这杂种!” 眼瞪,青筋冒。 囚牛这架势,当真是骇人至极,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鸟妖是当场吓湿了裤裆,几乎是哆哆嗦嗦的艰难道:“大人……饶命……小公主她自己偷跑……跑了出去……” “滚!” 囚牛震怒,抬手就猛的将那鸟妖是深深的摁进了地里。 公主安危与被困此地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十妖立即下令,全军出动,寻找小公主。 若她在迷雾中,那便撕裂迷雾。 若她被人族绑了去,那便不惜一切代价,踏平人族城池!!!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陆慕御剑,穿梭在汉东城内各个角落之中。 汉东城的百姓实在令他感到头疼,他要寻的是怪异之地,不是但凡有点不解的地方,就可称怪异之地。 什么战士坟地半夜鬼叫,怪异至极,结果去了才发现,野猫两三只。 又或者水井下传来阵阵奇声,似有妖潜伏,到了地儿陆慕也是无语,这不就是枯井风吹,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可不管怎么说。 头疼归头疼,他也只能咬着牙,奋力赶去通报之地。 毕竟,未到现场,谁人又知,那些百姓通报的地方,是否潜藏有黑白阵子? 华光,闪。 陆慕来到了城边一户农家人门前,那农家人是热情接待,立马带着陆慕去了后院。 稍作盘问,再仔细搜寻。 “哎,大娘!您这地方只是有蛇鼠出没,所以您家这狗子到了夜里就叫个不停。”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陆慕已经快麻了。 就在他刚打算御剑而起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却突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大哥哥,你说错了,不是蛇鼠,是黄皮子!” 谁? 陆慕猛的回头,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疑惑。 奇怪了。 以他这精神力,虽还做不到神识一般动辄覆盖方圆十里,但就这农家小院一亩三分地,他还是能轻松拿捏。 按理来说,任何人若进入这农家小院之中,他也应该在第一时间察觉。 可现在? 回头看去,入眼,那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身绣花粉群,小脸也有些胖乎乎,看上去十分可爱。 “哪家的小娃,吃饭没?” “还没有,大姐姐,你可以给我一点点好吃的么,小晓饿了。” 农妇慈爱,上前轻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也是觍着脸,弱弱的回问了一句。 看着这表面温馨的一幕,陆慕心中的疑惑却更重了三分。 这里是二十年前的汉东,久经战争,物资极度匮乏。 这小女孩的穿着打扮,明显远非寻常人家,即便是叶白身上的绸缎,只怕也没她这身金贵。 一个明显身份不凡的女孩,却独自一人来到这破旧的农家地? 要说这其中没点问题,陆慕更愿意相信明天南宫语嫣会自刎谢罪…… 就在陆慕沉思的时间里,小晓却突然抬起了头,一蹦一跳来到了陆慕近前,然后努力垫着脚尖,嗅了嗅。 下一秒。 陆慕是当场傻眼。 “好熟悉的气味,你是我哥哥对不对?哥哥,抱抱!小晓要抱抱!” 第77章 天平倾斜 这是什么情况? 陆慕很懵逼,同时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那小女孩。 可那小晓却跟牛皮糖一样,忽就主动抱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脸欢愉地说:“哥哥!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以前说过的,等我们下次见面,你要带我去吃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你可不准耍赖!” “呃……”陆慕汗颜,亦不知如何作答。 “哥哥,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耍赖皮吧?” 小晓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出无尽的委屈。 陆慕瞅着,心底顿时没由来的升起了一丝罪孽感,可仔细一想,不对啊!这关他什么事!他又不认识这小女孩! 思前想后,陆慕正要拒绝。 小晓却几乎是抽泣地说:“哥哥,你是大骗子,说好了要送我糖葫芦!你欺负我……呜呜呜!” 一排黑线,爬上了额头。 糖葫芦? 陆慕叹息,抬头再见农家人那怪异的眼神,他只能耐着性子,道:“糖葫芦我可以给你,你吃多少都行,但我真的不是你哥哥,你认错人了。” 说罢,陆慕便已是迈开了步子。 小晓立刻回身,乖巧地向那农妇一鞠躬,感谢道:“谢谢大姐姐,我就不在这边吃饭了!哥哥要给我买好吃的糖葫芦!嘻嘻!” 紧接着,她是立马便追向了陆慕。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农妇也是摇头,不禁轻笑:“这两兄妹,感情还真是好……” …… 剑,在空中急飞。 小晓抓着陆慕的衣裳,眼中全是喜悦。 “你就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哥哥,你是好久学会这御剑飞行的啊,有时间,教教小晓好不好?” 陆慕感觉自己被噎住了,这小女孩到底是谁? 御剑飞行,正常小孩子上了这半空,谁人敢说不怕。 可她呢? 大大咧咧,似乎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哥哥?” “因为你就是我哥哥啊。” “可我不是你哥哥,你真的认错了。” “小晓不会认错,小晓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我的哥哥,因为只有哥哥身上才会有这种独特的气息。” 恍惚间,陆慕突然想起了紫萱那丫头片子。 当初在皇城,她也是这样说的。 陆慕就纳了闷,到底是你们是属狗的,还是说他三天没洗澡了? 小晓笑嘻嘻,只一脸愉悦,却不再多言。 她相信她的判断,虽然,她上一次跟她哥哥见面已经是很多年前,她早已有些记不清她哥哥的模样。 但是!眼前的大哥哥身上气息十分霸道、强大,更有淡淡的神威蕴藏其身。 这种感觉,她相信,普天之下只有她哥哥会有! 所以咯,她是十分确信,陆慕一定就是她的哥哥! 一天的时间,一晃即逝。 忙碌了整整一天,却一无所获,除了……多了个跟屁虫。 陆慕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叶白所在的土房。 这一切虽然在预料之内,毕竟若真就轻轻松松便找到了黑白棋子,那么这生死棋阵只怕早就被人破了去。 可不管怎么说,他心底也是或多或少有些许不甘。 刚走进门。 叶白已是拿着一叠刚送上来的竹简,一脸兴奋的说道:“陆仙师,您回来了!他们又给我送了些地址,您看看其中可有……” 话未说完,陆慕却摆手,打断了他,叹息道:“不用了,我今天将这汉东城走了一遍,可以确信,起码就目前为止,汉东之内,应该没有我要寻找的东西。” 不是不想解释,而是无法解释。 黑白棋子,棋阵关键所在,此物必是非比寻常,因为陆慕方才让寻这怪异之地。 气氛,有些冷。 叶白的笑容,更是僵住。 他不知道该怎么帮陆慕,他只是一心想解开汉东的困局,仅此而已。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气氛下,一直跟随着陆慕的小晓却探出了小脑袋,一双大眼睛是天真无邪:“哥哥,你在找什么啊?你说,汉东之内没有,那汉东外面呢?” 外面? 陆慕苦笑,外面可是妖族的地盘。 他早已让叶白放出消息,只待妖族协谈,如今妖族尚未有回应,他也亦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去招惹是非,否,只恐坏了事。 “这小女孩是谁?”叶白看向了小晓,眼中多了一丝好奇。 “我是哥哥的妹妹啊!我叫小晓,你就是叶白,白将军对不对,我见过你好几次了!这么多年下来,你带着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硬生生抗住了妖族的进攻,白将军,你真的好了不起!” 妖族,崇拜强者。 小晓亦是如此,对于年幼的她而言,叶白虽然远称不上强大,可这份与妖族对抗的不屈精神,却值得钦佩。 叶白不禁一愣,抬眉看向陆慕。 两人相视,却是纷纷苦笑。 可就是这一刹那,叶白却猛的抓住了一个念头。 “等等,您妹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若说这里最为怪异的地方,那么自然只有那里。” 他这一番话,也是提醒了陆慕。 “没错,的确是那里。” 陆慕眼中迸射精光,在激动的心情驱使下,回头便一把抱起了小晓,有些宠溺的捏了捏她那小脸:“小晓,这次你可立了大功!等改明儿,我一定带你去吃糖葫芦!” 叶白完全不明白小晓对糖葫芦的执着,以至于满心都是疑问。 区区一根糖葫芦,也能当做奖赏? 没有问出口,因为此刻陆慕已是夺步而出,御起宝剑,化作金光。 城楼,高大。 饱经风霜的城楼上,随处可见战争留下的痕迹。 陆慕走在这偌大的城楼上,仔仔细细观察着每一处砖瓦。 突然间,他只觉丹田灵海是一阵触动,周身一阵燥热,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这……” 陆慕眼神轻颤,他能感觉到,这是他体内剑流在呼唤他。 同时,他的金道铸身体,也不安份,似有意与剑流争夺一般,争先而‘动’。 剑流,乃外修一剑的精髓所在。 金道铸身,更是内铸其身的妙法。 这两法同时呼应,直让陆慕眉头紧皱,他默默看着眼前这无甚奇特的石壁,心念一动间,周身金光大作,剑流更几乎不受控制从指尖迸射而出。 一瞬间,金光混杂着琉光,没入了墙体。 直到这个时候,叶白方才堪堪来迟,他刚赶到城楼下,便觉这天地气息是骤然大变,原本乌云笼罩的天空,竟是扭曲旋转,一道道莫大的威能,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笼罩在这片虚假的天空之上。 “发生了什么。”眼神跳动,叶白心惊,他对这里是熟悉无比,还从未见过这天象骤变。 “哥哥好像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感觉这东西……”小晓歪着小脑袋,越说声音越小。 随着金光与琉光没入墙体,她分明感受到另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自妖族落入此方地界后,便一直在她身上的某物的气息…… 墙体,很快瓦解。 一股纯粹的力量,渐渐汇聚为一体,化作一枚白色的棋子。 霎时间。 天雷乱滚,大地之上,裂缝无数。 而代表着金道铸身的金光与剑流琉光却瞬间涌向了那白色的棋子,仅仅只是一瞬,陆慕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随着琉光、金光不断反哺于身。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细细体悟间,脑海中的《神魔观念图》亦自行观想而动。 几乎是在这同一时间。 “奇怪了,人类城池向来古怪,半点神识也探查不入,为何今日,我竟能感受到城内发生的一切。” “小公主!该死,小公主果是被人族绑了去!” 十妖惊讶,那股压制他们的力量,似乎正在渐渐消散。 他们的神识已可探查入城,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后,在惊讶之余,他们很快便察觉了小公主的存在。 囚牛大怒,怒不可遏。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以莫大神通,划破苍穹,直冲而去。 刹那间。 一股强大到足矣令人心神溃散的压迫感,笼罩在整个汉东地界。 “人族小儿,老牛我只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时间一到,若不将她恭敬送出,今个儿,咱就踏平你们这破烂城池!” 第78章 小晓很生气 她? 被这莫大威压,压得抬不起腰的叶白是忍不住皱眉。 这妖族是谁,为何从没有见过? 不,这并不重要。 一个妖族,怒气冲天跑来要人,无论他要的是谁,身为白将军,更身为这汉东王,叶白是决不允许自家子民落入这妖族之手。 牙紧咬,叶白很清楚,他接下来的话,恐怕会让这里的人遭逢大劫。 但若今日妥协,开了这先河,那妖族岂不是想来要人,便随时到来? 为了未来,更为了百姓。 叶白几乎是呐喊的道:“全军听令,举旗,杀妖!” “诺!” “诺!” “诺!” 战士齐声回应,其声可震天地。 军心一体,明明已是被压得未战先溃的战士与城中百姓,他们却渐渐抬起了腰。 二十余年的厮杀。 两族之间的血仇,早已无解。 今日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众志成城,众军归位。 天空中,囚牛看着那些渺小的人族,拿起了那些可笑而又卑微的武器对准自己,心中更是冷笑。 他,乃囚牛。 十万大山,万年大妖! 莫说区区的苍蓝帝国,即便放眼这中州大陆,他亦是顶尖的强者! 若非这古怪地方一直压制着他们的力量,他们十妖,只需一个念头,便可抹平一城。 而今,这天地之间的古怪压制正在不断锐减…… “还拿这些玩具来对准老牛?咱看你们就是在找死!” 囚牛嘴角上扬,只是猛地将头往前一倾,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冲而去。 霎时间,城楼碎裂。 无数战士们随着滚落的碎石,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没有任何一位战士幸免,面对这种强大到几乎无法理解的力量,他们就好似蝼蚁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差距,实在太大。 压制逐渐消失,对于妖族而言,这就是一场即将到来且毫无悬念的屠杀…… “哎,看来这压制还是没有完全消除,以咱的力量,竟只是镇碎了城楼。” 囚牛灿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舒展筋骨了,而他口中的话,更是令下方刚刚爬起来的战士是心生绝望。 高可比山的汉东城楼,一念崩毁。 如此强势的力量,竟还不是完全的状态? 就在此时。 一道金光,混杂着些许苍蓝色的神韵,冲天而起。 在这光柱之中,陆慕的身子是缓缓升起。 下一刻。 他猛地睁开眼,周身气势骤然暴涨,其强大灵力更是将周遭的碎石是瞬间湮灭。 “成了!” 陆慕暗喜,直到这一刻,他方才理解,为何铸身与剑流会如此躁动不安。 那白色的棋子,竟是一方八品神物——神水银钛。 五行铸身,遵循相生相克之道。 金体成,水体生。 他的金道铸身,本已趋近大成,水体亦开始滋养。 可无物相铸,水体自是无成。 不曾想,寻这黑白二棋子,却是误打误撞,恰好寻到了水灵至宝,神水银钛! “小小人族,也敢与咱平视,你给老子下去!” 囚牛瞥了陆慕一眼,心中顿是不悦,开口间,眼中却是迸射阵阵寒芒。 铺天盖地的寒芒犹如神兵利器,纵使陆慕周身是金光大作,亦是瞬间被洞穿了数处。 尤其是左肩,右腿,胸下三寸,伤口更骇人! “陆仙师!” 叶白眼睛睁大,惊呼出声。 且不论那些细小的伤口,单是这三处拳头大的窟窿便是致命之伤! 连陆仙师都在一招间败亡,他们这汉东子民…… “呼……” 陆慕突然喘了口气,一道道苍蓝色的灵光游走于身。 “这!这尼玛?” 囚牛目瞪口呆,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陆慕那骇人的伤势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 白骨生,肌肉长。 仅是片刻,陆慕便完好如初,若非身上那破碎的长袍证明着他此前的确遭受了洞穿之力,囚牛都要怀疑方才他是不是压根没有出招。 在妖族中,拥有堪称变态恢复力的妖也不是没有。 但能做到这种程度……囚牛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以至于他是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 “我特么!你是地龙转世吗?” 当然,他口中这‘地龙’可不是那威风凛凛的龙族后裔,大地之龙,而是那常年在土壤之下,断可重生的蚯蚓。 陆慕抬眉,心中暗道:“这水道铸身,果真霸道。” 融汇了八品神物,水道铸身体,远比以三品金精沙铸身的金体强势太多,仅只是初步铸体,肉身恢复能力便已达此等境界。 但眼前这妖族…… 牛头妖族,体型偏大,实力未知,陆慕完全看不透分毫,只能以气息判断,其实力,恐怕并不逊色于当初皇城之乱中的掌门李晨风,甚至是那后来者,地藏。 “水道铸身,并非无解,恢复亦会消耗灵力,刚刚融汇铸身,借神物之力,虽让我从聚灵四层,一步跃至聚灵七层初境,但像这种全身恢复……最多支撑三次。” 八品神物,世间罕见。 融汇铸身,实力大增。 可面对这未知的强大妖族,陆慕亦没有多少取胜的把握。 他若是只身一人,倒是可全身而退。 可这妖族摆明了是正对这汉东旧民而来,他若退,叶白与这一城之人,恐是绝无生还之机。 拳,渐渐紧握。 陆慕眼中并发战意,抬手间,‘天星’化剑,紧握于手。 随即,一剑劈下。 灵力大增,他这剑芒亦是恐怖。 锋锐的剑芒,迸射十丈有余,宛如嘶天裂地的神剑一般,直斩而下。 “聚灵七层的小辈,能奈我何?”囚牛虽然惊于陆慕恐怖的恢复能力,但对他的修为却是打心眼的瞧不起,他不仅完全不做防,甚至是主动敞开了双手,迎接这足矣劈山的剑芒。 轰! 巨大的灵力,激荡而开,囚牛的身形瞬间被击落于空,直直的砸进了大地之中。 “草!你特么不是聚灵境么,怎么会有道力加持!” 不敢置信,囚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本就不擅长动脑子,现在更是迷糊到了极点。 一击落敌。 陆慕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这一击,可并没有留手。 “吕天成的道力,加上苍龙的道力,也完全伤不得他分毫,这仗难打了。” 下方。 叶白一边组织救援,一边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他虽然也有习武,但就他这点微末伎俩,面对这种级别的战斗,他却是完完全全插不上手。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奇迹的发生,祈祷陆慕能战胜这只强大到简直离谱的妖族…… 然而,祈祷若是有用,那人又何必奋斗。 囚牛起身,一步登空。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外九道庞大的气息,突然从天而降。 天空中,多了九妖。 他们每一位的气息,都不在囚牛之下。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可就是这样站在半空,却令空间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身处其中的陆慕只觉压力大到惊人,即便以他聚灵七层的手段,想动动手指,亦是需全力而为! 一只牛妖,已可毁天灭地。 再现九妖…… 下方,叶白只觉天旋地转,也不知是被那股巨大的压力压迫所致,还是心中情绪所染,整个人却是轰然倒在了地上。 “这方地界的压制,好像彻底消失了。” “二十余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既然压制消失,那便动手吧,这种城,早应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胆敢阻拦之人……”其中一位相貌酷似猿猴的妖族冷漠的说着,回眸间,眼中迸射无尽杀意:“胆敢阻拦,定叫他粉身碎骨。” 天,乌压压一片。 地,亦在颤抖。 随着十妖的到来,妖族大军亦是紧随其后。 绝望的气息,笼罩整片大地。 无数妖族抬头观望,观望着他们心目中宛如神一般的十妖。 这场战争,持续了二十余年,也是时候结束这场本就早该结束的战役了。 妖族铁蹄,必将踏入帝国。 这是天命,亦是十妖所带给他们的承诺与自信! “啪!” 清脆的耳光声,格外刺耳。 无论是妖族大军,还是汉东百姓、战士,纷纷傻了眼。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女孩是蹩手蹩脚,借助一件御空的宝贝,上前就狠狠给了囚牛一巴掌。 “她是谁家的小孩?” “诶,为何这莫大的威压,突然消失不见了。” 人族一方,只剩惊叹。 而妖族一方,却有苦不敢言,他们哪里又敢反抗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即便十妖身为这十万妖族的精神领袖,面对她……他们自问也只是一仆从。 “哥哥你没事吧?” “哎呀,哥哥,你直接给他们两巴掌!你可是我的哥哥,他们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对你动武!简直是气死小晓了!” 小晓很生气,双手叉腰,一双大眼睛是奶凶奶凶的盯着那些妖族。 万妖低头,不敢作声。 陆慕轻轻喘息,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也是挂上了一个问号。 他这白捡的妹妹,到底是何方神圣? 风,呼啸。 天地的剧变,从未停止。 失去了白子,生死棋阵已是极度不稳定。 陆慕刚张嘴,还未来得及询问出声,天地已是再度扭曲。 与此同时。 天地一角,某个身材性感的女子本执棋而落,忽就猛的看向了远方的云朵,她那绝美的脸蛋上是写满了怒意。 “是谁,竟破了我这生死棋?” 第79章 万妖重现 汉东城,狂风大作。 在陆慕与叶白消失的两天里,汉东将领与温秋水等人几乎是快将汉东方圆五十里都翻了一遍。 突然间的飓风,令所有人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妖气?” 胡衡眼神一凝,迅速驾驭石云舟,升空而起,同时唤出四件法器。 法器在其周遭徘徊不停,阵阵攀升的灵力,更让他的长袍是不断摇摆。 他是缥缈庆云山真传弟子。 他的确有心想要解决陆慕,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可还没那么下作。 “胡师兄,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温秋水也御剑而起。 一旁的许道松是懒洋洋的摇了摇头。 你要帮手,你自己去就是,何必带上他?现在你这话都说了出口,他要是再不动身,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三位仙师严阵以待,那汉东城的守军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寻找叶白,固然重要。 但眼下恐有大灾降临,个人情绪又如何比得这军人使命? 众军集结,列阵以待。 就在这时。 叶府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破之声,几乎是同一时刻,天空中,化光一闪。 风,骤停。 白雾笼罩大地,却又迅速消散。 “你是……你是我爷爷?” “祖父,您!您还活着!” “大姐,是我!我是小花啊!” 上万人,率先凭空出现于大地之上,而这汉东之王,叶白亦也在其中。 百姓们在短暂的错愕后,纷纷拥抱向了他们的亲人。 战士们也迅速赶来,参拜他们的亲王。 可很奇怪。 无论是那些消失了多年的百姓也好,还是这位高权重的汉东亲王叶白,这些人的眸中都浮现深深的凝重,他们统一看向城外,无一人多言半句。 众人心感疑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外面。 靡靡白雾,不断消散,一只只体态骇人的妖族,终是渐渐显现出了形态。 十万妖族,重现天地。 天空中,胡衡双眸是骤然收缩,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妖族并不弱,绝大多数的气息都在气海以上,他只是扫视了一眼,更察觉起码有上百只妖族的气息与他相近。 这等数量! 这种强度! 胡衡突然有种想要开溜的冲动,他又不是天骄,面对这妖族大军,就算那些聚灵境妖族不出手,剩下的气海妖族耗也能耗死他! 更何况…… 胡衡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不甘,在这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中,竟还有他完全看不穿的存在。 也就是说,在这些围在城外的妖族之中,恐怕还有道基境的强者。 “城是守不下了,不过护送两位师弟师妹离开,还是有机会。” 胡衡咬牙,打是绝对没可能打得过,但……谁人没几招底牌? 他还有一招绝杀,那就是器修的禁法,引器而爆。 灵力勾动心神,原本在祭出了石云舟后,只能再控制四件法器的他,竟是在这一刻,再次同时操控出八件法器。 “许师弟、温师妹!走!”胡衡大喊,周身灵力瞬间爆起。 八件法器以奔雷之势,急速飞向了妖族大军。 法器上,灵光阵阵,庞大的威能潜藏其中,每一件法器都似那即将爆裂的炮弹,只待那器身再撑不下,便会顷刻炸开。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原本应该爆裂而开的八件法器却突然失了灵,宛如废铁一般,哐哐落地。 发生了什么? 胡衡懵了,运转禁法,令他是有些头晕眼花,他努力的抬头,却只能看见天空中数个人影是互相重叠。 强大的气息,似厚重的山岳。 胡衡只觉肩头上似是有万钧之力,整个人连同石云舟是瞬间坠地。 禁法的后遗症还未消退,他只勉勉强强爬了起来,再三摇头间,终是勉强看清了天空上的画面。 那是十个体态各异,有男有女的妖族。 他们默默地扫视着脚下这片土地,眼中却迸发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胡衡乃缥缈真传,阅历也是不浅。 他虽认不全这十妖,却也一眼辨别出那牛角妖族。 “大妖囚牛!” 古籍上曾记载,八千年前,十万大山中走出一妖,妖祸乱苍蓝,三宗携手,损失数十位长老,则损真人一位,方将其重伤,逼回十万大山。 一瞬间,原本还有以死铸志的胡衡,眼中升起了深深的绝望。 很显然,能与囚牛平起平坐的其他九妖,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十只与囚牛这等级别的大妖? 这是一场天劫,十妖齐出,这片天地必将再无宁日! 即便心中的骄傲让他不愿意承认,可胡衡也深知,一旦这十妖踏入帝国,届时,莫说帝国,只怕三宗能否在这场天劫下支撑而存,这恐怕都将会是个问题……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一刻。 十妖互相对视,以神识传音,稍作商议,随即便纷纷朝着天空的另一处,单膝而跪。 “我乃囚牛,感谢公子。” “女子青凤,谢过恩公。” “吾乃金猊,拜谢恩人。” …… 十妖之名,赫赫惊人。 这十妖已经太久没有行走于天地,可他们的传说与故事,却早已成为了那夜半三更,吓唬小儿的谣传。 听着这一声声自报之言,这一次,不仅是胡衡,就连温秋水、汉东守军也是深感绝望。 对于他们而言,这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物! 但同时,他们也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这些本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妖,纷纷表达谢意? 众人抬头,看向那空。 空中,长发随风舞,男子身姿挺拔,俊俏似神剑,在他怀中,却是抱着一羊角辫的可爱女娃。 “陆师弟?” 温秋水惊呼,以至于是忍不住的捂了捂嘴。 没错,那屹立于半空中的人,正是陆慕。 奇鸟,迅速飞来,以那小鸟之身落在了他的肩头。 看着这几乎已快成为陆慕标志的一幕,即便温秋水与胡衡等人是再怎么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也不得不承认,那矗立于空,接受十妖感激的人,正是他们缥缈宗出了名的又怂又爱惹事同时还极度遭人厌恶的魔人·陆慕。 “你不准备跟他们走?”陆慕淡淡开口。 他已经猜出,这名叫小晓的小女孩,身份地位恐怖一般。 妖族与人族的关系无论是故事里,还是在修仙界,向来紧张。 他可不相信,这十妖真就只是单纯因为在那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而对他心生感激。 “为什么要跟他们走啊!你们几个,先回去,我有哥哥保护,不会出事的。”小晓回头,奶凶奶凶地朝着那十妖喊了一嗓子。 十妖回想着在那怪异之地内所发生的事,亦不敢再惹怒他们的小公主,只能行礼间,起身道。 “众妖听令,即刻起,返回十万大山!至于这些外围的小妖,算你们运气可佳,你们可随我们一起深入十万大山。” 说话间,那妖却是向陆慕看了去。 陆慕心知,这是他们对自己的示好,亦也是讨好他怀里这小晓的举动,他只回以一个微笑,却是不言。 众妖,浩浩荡荡,说走就走。 十万大妖的离去,可谓惊人,他们铺天盖地行走或飞行的画面,更被后世称为‘万妖迁徙’。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而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臭小子,你在棋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奇鸟以神识询问,它是深感奇怪,生死棋阵可没那么好破,即便陆慕身负它这《夺天剑道》,对这‘魔界生死棋’有着几乎绝对的压制能力,可若吸收破阵,棋阵崩毁,阵内理应只剩陆慕一人可存活。 而现在? 不仅是那些妖族,就连这些明显来自多年以前的人族,也纷纷重现于世,这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呢? “你说在那里面的事?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陆慕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了小晓,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也不瞒着,这就将里面发生的事,告知了奇鸟。 第80章 重回南州城 时间回到初时。 当时,小晓很生气。 十妖也是不敢触她那霉头,众人正僵持不下。 天地骤变! 失去了白子镇压,这生死棋阵已是极度不稳定。 无尽的湮灭之能,吞没天空,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汉东地界吞噬而来。 十妖尝试,以自身强大至极的力量,稳固天地。 然而结果却很明显。 他们再强大,也是受困于这棋阵之中,面对这诡异的一幕,他们又能改变什么? 变数,也是在这一刻发生。 迅速吞噬而来的湮灭之力在即将接近陆慕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准确地说,是靠近小晓的那一刻。 陆慕瞬间反应了过来,在暗骂奇鸟坑,只告知破阵之法,却不言破阵后果以后,他立马便向小晓做出了询问。 事关紧要,小晓也不瞒着,当场从脖子上撤下一条项链,她告诉陆慕,这是她在这个地方捡到的‘宝石’,看上去很好看,所以一直都带在身上。 项链不长,上面有着几颗奇怪的石头,而最为耀眼的却是一枚黑至发亮的奇石。 剑流与肉身几乎在同一时间,再次燥热而起。 这种熟悉的感觉,更加让陆慕确信这黑色奇石就是生死棋阵的另一子,黑子。 可同时,一个选择,也摆在了他的眼前。 奇鸟虽然问题很严重,可它也是摆明了不会拿他性命开玩笑,起码就现在而言,还不会。 黑白棋子存,这片空间便可稳定。 白子被吞噬,那诡异压制能力也好,还是这片奇特空间也罢,皆在不断崩毁。 他若吞噬这黑子,虽有极大概率破阵,可就这湮灭之能,在场只怕除他以外,无一人能生还。 不仅是他反应了过来,就连一众妖族,还有那些汉东旧民也是一样。 他们虽然不清楚陆慕到底有什么手段,可很明显,这黑色奇石是可以抵抗湮灭的浪潮。 面对众人的目光,陆慕回眸,看向了这即将崩坏的空间。 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短暂思量,陆慕只淡淡的道了一句话:“老实说,我拿到这黑石,我便可安然无恙地离开……但我若能保众人平安,还请各位妖族,退回十万大山。” 白子的力量,乃是被他所吞噬。 他亦也是白子,亦也有可能维系这空间。 这就是陆慕的猜测,但同时,他也心知,白子可以是他,但他并不完全就是白子。 力量,灌注。 果不其然,失去了原有形态,即便他具备白子本该有的气息,可想维持这庞大空间所需的力量,却也依旧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支撑。 只是一瞬,他周身金光散去,肌肤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并寸寸崩裂。 那种吞心噬骨的痛楚,只让他整个人都险些陷入了昏迷,可即便如此,他却也依旧咬牙硬撑。 十妖本就是万年大妖,哪里又看不明真理? 他们十妖是立即上前,以自身灵力,协助陆慕维系空间,同时,心中更对这个陌生的人族,多了一丝钦佩。 很明显,陆慕并没有说假,他可以维持空间的存在,那便必定有能力离开这片空间。 可他却选择了以身为眼,护佑这人与妖。 十妖的力量很强,强到足矣轻而易举颠覆一方帝国。 可这生死棋阵却并非只是纯粹的力量就能解决。 不过片刻,十妖是被那棋阵古怪之力震了开,几乎是同一时间,小晓却抱住了陆慕,那强大的反震之力竟是瞬间划破了她的脸蛋…… “这么说,是这小女娃的血,滴在了黑子上?” “嗯,等我完全恢复以后,我已经回到了这个地方,而黑子也消失不见。” 陆慕点头,说起来,他也是有些想不太明白这个问题。 他不明白,奇鸟却门清。 它是带着些许贪婪,转头瞥向了天真无邪的小晓。 妖族与人族可不太相同,妖族绝大部分力量却是来源于血脉。 一滴血,便令黑子产生了惊变,甚至黑子都被吸收其身。 仔细想想,这九天十地之内,恐怕也就只有十万大山之中的那一位能做到了。 而再根据陆慕口中那些妖族的态度,不难猜测,此女十之八九,定是那位的后人。 “蛮荒圣体需慢慢韵养,方才能收割,但这妖帝后代……倘若寻个良机一口吞了,这可是大补!” 奇鸟心中自言,可就在这时,察觉到这股贪念的陆慕是猛地回头。 大手一伸摁住了它的脑瓜,瞬间将它这娇小的鸟身给提了起来。 “我只说一次,如果她消失了,那我们就散伙又或者……” 陆慕眼神格外犀利,语气冰冷至极:“又或者我们生死以搏。” 一恩还一报,方才在那空间之内,他本已快完全撑不住。 不管小晓是有意还是无意,陆慕也绝不会看着她受到伤害,尤其是这份贪念的源头,还是他肩头的奇鸟。 眼见陆慕动了真格,奇鸟也是装傻,装得那叫一个天正无邪,一双血红的双眼愣是装出孩童般的纯洁。 无所谓,反正蛮荒圣体才是正餐,区区甜点,不吃也罢! 风,轻轻吹过。 “叶兄,接下来,我们是否应该前往皇城了?” 陆慕以剑御空,突然喊了一声。 叶白当然清楚,这就是陆慕的要求,他早已承诺,若陆慕能解汉东之危,他便奉陆慕为主。 面对这一幕,他心中是感激不已。 须知,他毕竟是一方亲王,即便在汉东旧民的面前,他也是白将军。 而陆慕却叫他一声“叶兄”,并没有公开以主人的身份强压于他,单是这一点,便已是给足了面子。 只是,现在就走? 叶白却仍有些不愿,妖族虽走,汉东旧民亦重归,可谁又能保证不会卷土重来? “叶兄,我认识两只聚灵妖兽,他们可替你守护这汉东,我们即刻便启程吧。” 时间,不容耽搁。 能快一点结束这趟任务,那便能再快一点进入通天塔。 “派遣两只聚灵妖兽守卫城池,陆仙师是真在为我汉东考虑。” 听闻此言,叶白方才后知后觉,原来,陆慕根本没把他当仆人,他压根就没想过以主人的身份,强行逼迫他去做那帝王。 如此想来,倒是他叶白,太过小看陆慕的品性了。 “好,陆兄,我们即刻,起程!” 胡衡驾驭石云舟,载起众人。 灵光升天,破空而去。 汉东百姓是纷纷遥望,他们永远会记得这一天,这对他们而言,或又将是一段口口相传的传说…… 时间,悄然流逝。 这一次,胡衡可没装力竭,虽然,他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陆慕,但眼下还是护送汉东王要紧。 连日赶路,众人不知不觉间,又已是来到了一城。 “天色不早了,连续我们在这城里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吧。” 叶白等人点了点头,可陆慕看着那高大的城楼,眼眸却不由颤动。 一旁,温秋水更激动的抓住了石云舟的船帆,兴奋的道:“胡师兄,你可是选了个好地方落脚,这里是我老家!走,今晚去我家!我让我爹好好招待一下你们!” 陆慕与温秋水皆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城楼上,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大字——南州城。 第81章 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回忆,犹如潮水。 自幼便被收养,这南州城中有着陆慕太多的回忆。 众人下了石云舟,漫步而行。 走在那大街小巷,看着那些热闹的商贩,陆慕的心情,却是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曾几何时,他立志要以南宫家的荣耀而战。 而他也的确成为了南宫家的骄傲,但,谁又能想到,新婚夜下,那令人悲痛莫名的一幕…… “咦,那不是陆慕么?” “我听南宫家的家丁说过,他盗窃南宫家至宝,通敌卖族,甚至还企图侮辱南宫小姐,南宫家将他擒拿,却因念及旧情,只是废了他修为,便将他逐出家门,没想到这个败类,居然还有脸回咱南州城。” 街道上,很快便有人认出了陆慕,他们指指点点,口中说着一些莫须有的罪状,一个个的眸中更充满了嫌弃与鄙夷。 听着这些话,陆慕面无表情,心底甚至忍不住的发笑。 当初,他与南宫语嫣的婚礼,仓促至极。 当时他只认为是南宫家着急嫁女,未曾深思,如今看来,却是早有预谋。 他不解释,温秋水看他的目光却有些变化。 “陆师弟这名声……倒也难怪。” 联想到宗门内的那些事,温秋水只摇头,这趟有任务在身,她也不愿多做纠缠。 只不过,原本对陆慕有几分高看的她,已是确信,陆慕就是个人渣…… “陆仙师。” 叶白快步走来,脸上多了几分怒意。 他可不相信这些百姓的污蔑之言,陆慕是他们汉东的英雄,他相信陆慕的为人。 叶白只待陆慕表态,说不得,今个儿却是要好好整治一下这流言之风。 “不用在意,清者自清。” 陆慕却摇头,继续向前走了去。 不在乎,更不在意。 百姓愚昧,这并不是罪,罪魁祸首乃南宫。 步行三刻。 闹市转角,一座偌大的府邸,很快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之中。 温秋水是快步跑了去,这里就是她的家,也是温府所在。 然而,她刚走到那浇漆大门前,整个人却是一顿,一双明亮的眸子更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大门高大,两头石狮左右而立。 门前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家丁,他见到来人,眸子登时多了一丝鄙夷,他是一边指着上方的门匾,一边阴阳怪气的道:“呦,这不是温小姐么?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啧啧,真是可惜啊!如今这温府可已经改名换姓,您要是想拜见我们家老爷,还请提前告知,小人也好帮你通报一声!” 门匾镶金,三个大字更格外刺眼——南宫宅。 家丁的话很客气,可那高傲的态度却毫无疑问,他就是在戏弄温秋水。 如今这里早已不再是温府,这偌大的南州城,亦也再无温家的立身之地! 突然间,一道琉光闪过。 那高挂其上的门匾瞬间崩裂,炸裂的木屑飞了一地。 陆慕的声音,格外冰冷:“叫你们家老爷,滚出来。” 家丁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更下意识后退了几句,可当他看清来人是陆慕以后,那恐惧的脸色却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讥笑与嘲弄:“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个通敌卖族的败类,我可告诉你,你那点龌龊勾当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今个儿正巧是南宫老爷百岁大寿,你要是还想在南州城混下去,赶紧一步三跪,兴许咱家老爷还能看在……” 话未说完,陆慕已是一步踏出。 霎时间,一股强大的气息,宛如决堤浪潮一般,奔涌而去。 那家丁哪里经得住这等气势,当场便仿佛遭受重击,身子骨是左右一荡,双腿一软,当场惊得双膝跪地。 如此动静,惊得附近围观的人群是四散而逃。 而那宅中之人,自也是有所察觉。 下一刻。 “何人,胆敢在我南宫家造次。” 伴随着一股强势的气息,一声高亢的呵斥,忽然响起。 紧接着,在数位家丁拥簇下,那梁冰苍白的男人是迈着龙庭信步走了出来。 陆慕抬眉,眼中不禁迸射杀机。 南宫正杰,南宫家大长老,亦是南宫语嫣之父的兄长。 此人名为正杰,行事表面上也是光明磊落,在南州城有着非常不错的口碑。 但,作为曾经的南宫家人,陆慕可是深知,这南宫正杰表面是一身正气,实则却不然,乃是一标准的两面小人,受他打压的小族,更不知几何,多少家庭因他而家破人亡,多少妻女被迫进了春楼。 可以说,南宫家能有今天这份家业,南宫正杰也是功不可没。 不过,陆慕今天可并不想跟南宫正杰讨论什么是正邪,他只负手而立,冷声道:“南宫正杰,我只问一句话,温二河身在何处?” 温秋水触动,亦是无比着急的看向此人。 南宫正杰却笑,眸子极尽轻蔑:“温二河?你当初伙同温二河勾结魔人,叛族通敌,你是一走了之,你以为温二河还能活?” 陆慕冷笑,你们这些败类,当真是谎话说多了,自己也信了? 他还未动,温秋水却忍不住。 她知道陆慕是何时入门,在那期间,她也曾与家父传信,如此谎言,或许能骗得过那些黎民百姓,但却骗不过她。 “老贼,快把我父亲交出来!” 心忧父亲安危,温秋水也是毫无保留,一瞬间化作一道疾风,手中更唤出法剑,直刺向那南宫正杰。 宣泄的灵力,震碎地板。 想当年,温秋水离开南州城时,不过炼体修为,如今却已有气海之力。 如此变化,南宫正杰脸上也是一惊。 然而,就在那锋利的法剑即将刺中南宫正杰的刹那间,南宫正杰的嘴角却忽然扬起。 “嗡!” 剑鸣之声,荡漾而开。 温秋水愤怒的脸上顿时多了些许惊讶,只见南宫正杰是瞬间抬手,二指如锋,竟是轻而易举将她这一剑所钳制。 气息,攀升。 灵光,颤动。 南宫正杰的修为在这一刻已是展露无疑。 一直不言的许道松也是来了些许兴致:“呦,气海六层。” 胡衡眼神变了,小小南州城,竟也有气海六层的好手,以温师妹的修为,只怕是不敌! “温秋水,你给我跪下吧!” 南宫正杰大笑,伸出一只手,直向温秋水压去。 那庞大的压力,压得温秋水浑身筋骨顷刻间嘎吱作响,娇柔的双腿也渐渐忍不住的弯曲。 而就在这时。 一只大手,破空而来。 南宫正杰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已是被那大手直直的按住了面门。 霎时间,南宫正杰周身升起了一道灵光。那是南宫正杰的护身法器,金甲盾。 只是,即便金甲盾已触发,那强到离谱的蛮力却瞬间破开了盾光,将他整个人是狠狠的按了下去。 轰! 府宅大门,轰然倒塌。 废墟中,陆慕缓缓站直了身子,指尖猩红的血迹是格外骇人。 在他脚下,南宫正杰已是完全不成人形,血肉模糊一片,当真是惨不忍睹。 眼见此情此景,周围的家丁哪里还提得起半点反抗之心,纷纷吓得是不断后退。 而此刻,陆慕方才缓缓开口,他抬头,看着那已是夕阳西下的美景,冷冷的道:“告诉南宫正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第82章 让你选择? 南宫家。 宾客满座,今天是南宫家主,南宫正英老先生的百岁大寿,整个南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已前来为他贺寿。 “南宫老先生,听闻爱女已成为缥缈圣女,可喜可贺!” “今天乃南宫老先生的百岁大寿,小人也算受您老照顾多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百箱黄金,还请南宫老先生不要推辞!” 诸多宾客皆是对那南宫正英客气至极,这也让南宫正英是荣光满面。 而就在这时。 “南州城主到!” 门外,家丁高呼。 众多宾客是又惊又喜,像他们这种地方家族,能请动城主的机会可不多!南宫正英大寿,城主能来为他贺寿,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南宫正英也是喜,快步便走了去。 城主身穿一袭青色长袍,端正的脸上写满威严,只是漫步走来,便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他见了南宫正英,严肃的表情却是化作了笑意:“南宫兄,许久不见,还望不要怪罪!” “不敢不敢!近来帝国巨变,城主能在这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也是我南宫正英的福分!” 说话间,南宫正英这就招呼城主入座。 众人是喜笑颜开,和乐乐一片。 城主刚入座,这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折子,递给了南宫正英,微笑道:“南宫兄,你为我们南州城除恶有功,我呢,不久也将调去黄皇城,思前想后,我也身无长物,这封任职书,便当做是我离开前给你的贺礼吧!” “城主,这是?”南宫正英接过,有些疑惑。 城主却灿笑,直言道:“算不得什么重礼,这只是我联合附近七城老友,为你请下的任职书罢了,待我走后,你可凭此书,上任城主!今后这南州城,可还得仰仗南宫兄你好生照料了!” 话很轻,众人却是大惊。 南宫正英心中狂喜,激动得身子骨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其女,已是缥缈圣女,位可比天。 而他,如今又得了这城主任职书,南宫家今后,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城主,您可实在太客气了!来人,还不快快给城主大人斟酒!” 南宫正英高声喊着,诸多宾客亦是纷纷拱手祝贺。 恰逢大寿,双喜临门。 就在这南宫正英此生最为高光的一刻,突然间,一位家丁是连滚带爬的跑了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见城主大人吗?” 南宫正英呵斥,那家丁却哆嗦得爬起身来,惶恐不安道:“家主大人!不好了!那个王八蛋回来了!” “什么?” 南宫正英皱眉,问:“哪个王八蛋?” “就是他……他……他……”家丁急,急的是结结巴巴。 “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再说!”南宫正英那叫一个气,眼中更闪过丝丝阴霍。 若不是眼下众多贵客在场,他说不得,怕是要将这家丁当场削成人棍。 “他啊!就是……就是少爷!陆慕!!!”家丁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方才喊出声来。 众人不禁大哗。 陆慕回来了? 他不是被南宫家废了修为并逐出家门,他回来做什么? “陆慕……” 南宫正英眼神一凝,沉声冷笑:“他回来又能怎样,我南宫家已无他一席之地,即便他是跪着爬进来求老夫,老夫也绝不再施舍他一口吃食。” 众多宾客点头,他们也都是这样想的。 在南宫家的宣传下,他们是深信不疑,陆慕一个废人,回来不是求南宫家给口饭,还能是什么? 碰! 一声巨响,忽将那紧闭的大门粘成了飞灰。 紧接着,一颗头颅,径直飞了进来,重重的砸在高堂寿喜的字画上。 血,染红了字画。 让这原本是喜气洋洋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惊悚骇人。 南宫正英是猛的回头,心中更怒意滔天。 而就在此时,那懒洋洋的声音,终是缓缓响起。 “南宫正英,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义父,还是岳父?哦,不对,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往,或许我应该改口,叫你一声老贼。” 陆慕一步步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温秋水等人亦是紧随。 他走进厅堂,周围的宾客也是有些惊慌,纷纷散了去。 陆慕只随手拉过一张棋子,然后拿起一壶好酒,便一边自饮自斟,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我一开始是想给你几天时间,但我后来又想了一下!不对,你今天大寿,怎么着我也受了你南宫家一些照顾,尤其是你女儿!嘿,罢了!今日我来并不是为了寻仇,看在你大寿的面子上,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吧!” 说话间,陆慕的眼神是猛地一冷。 “温二河,温老兄,他此刻身在何处!想清楚再回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倔,倘若这回答不能令我满意,我可并不介意趁你这百年大寿的好日子,将这南宫家……彻底埋葬。” 话落,酒杯轻放。 一瞬间,聚灵境的威压是惊天而起,直压得众人是心惊胆寒,恐惧不安。 南宫正英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他奋力抵抗着那股压迫感,同时心中更是无比疑惑。 怎么可能? 当初,他女将陆慕是挖骨取血,当时陆慕便已几乎气绝!在他想来,即便陆慕能苟活,按理说也是废人一个! 可如今,陆慕所展示出来的修为,却远在他之上!!! 南宫一家,行卑劣之举。 他们这种人哪里又知道,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 此刻,那南州城主亦也是坐不住了,他修为也远不如陆慕,可却也是顶着那股巨大的压力,拍案而起:“贼子陆慕,休要放肆!我乃南州城主,你今日若胆敢动这南宫家一根毫毛,便是与帝国为敌!” 好一顶高帽! 好一句与帝国为敌! 陆慕冷笑,完全不屑与之多言半句,这等摆明了与南宫家同流合污的官,那就交给官去解决。 下一刻,随着他轻轻打了一道响指。 叶白面无表情的站了出来,他也不说话,只冷冷的盯着那南州城主。 一开始,南州城主还以为这是哪里跳出来的阿猫阿狗,并不以为然。 可他越看,越觉那叶白是眼熟。 思前想后,南州城主不禁皱眉,问:“我们,可见过?” “勾结民间家族,随意污蔑他人,仅凭这两条罪状,你也不配再做这城主。” 声音,很淡。 众多宾客怒目,正是要声讨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山野村夫。 下一刻。 城主轰然跪地,浑身不住颤抖。 他想起来了,前些时日,丞相便将此人的画像传了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帝国未来的王!汉东亲王,叶白! “城主大人,您这是……他们不过是一群贼子而已,您……” 南宫正英很是不解,正开口。 “啪!” 清脆的耳光声,荡漾开来。 城主一句话也不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转头又向叶白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道:“下官有罪,下官先行退下,还望……望您恕罪!” 霎时间,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而就在此时,陆慕却是双手托腮,一脸淡漠的开了口。 “南宫正英,别再浪费我的时间,最后一遍问你,你是选择说,还是选择……灭门?” 第83章 卑劣本性 上 南宫正英心中是怒意滔天,长袍下的手,更紧握不散。 没有人认为南宫正英老爷能咽得下这口气,所有的宾客都在等待着他的号令。 缥缈圣女之父,未来的南州城主,仅凭这身份,这偌大帝国之内,纵使是王族想要动南宫正英,只怕也得掂量掂量! 然而,就在此时。 南宫正英却突然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是堆积在一起,看上去是要多和蔼有多可亲。 “陆慕,你毕竟是我的义子,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衷心悔改为父都会原谅你。” 众多宾客有些傻眼,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陆慕却表现得格外平淡,这老狐狸隐藏极深,他在南宫家十余载,直到新婚事发,方才幡然醒悟。 像南宫正英这种极度自私自利且又极好那颜面之人,说出什么话,也是不足为奇。 “怎么,南宫正杰的死,你也不打算追究了?”陆慕冷笑,轻声道。 “我那兄长,虽表面上光明磊落,但实则却是小人一个,据为父调查,仅是今年,他便逼得十二家人跳崖自杀,此等败类死不足惜!”南宫正英是一脸大义凛然。 众多宾客是恍然大悟,纷纷在心中不由敬佩南宫老爷的大仁大义,连自家人也是说斩就斩,如此公道仁义之辈,当是这南州之福! 若不是知晓这南宫家的真面目,陆慕只怕也会被他忽悠了去。 然而,很可惜。 “别装了,没用的。” 陆慕起身,眼中冷芒一闪,数十道琉光从他体内迸射而出,顷刻间便将他周遭的一切都撕裂粉碎。 南宫正英知道,这是陆慕给他的下马威,亦是最后的通牒。 此刻的他,心中却是有几分悔意。 别误会,他可从来不后悔对陆慕做出那种事,陆慕能为他南宫家献身,那是他陆慕的荣幸! 他只后悔当初为何不斩草除根,偏偏给这该死的家伙留了一口气息,若非如此,今日哪里又会惹来这等事端。 “诸位,寿宴到此结束。” 突然间,南宫正英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咬了咬牙,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沉声道:“你们也都看见了,我南宫家的确有愧于诸位,待来日,我会携手陆慕一起给大伙一个交代。” 众宾客沉默,他们只当南宫老爷是在说正杰老爷的事情。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南宫老爷能公开承认正杰老爷的龌龊勾当,已是大仁风范,这接下来如何处理此事,倒也的确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可以参合。 众多宾客起身,纷纷拱手告辞而去。 他们在路过陆慕身边时,不少人更选择性劝说了几句。 “陆慕,你义父乃仁爱为先、义薄云天,你可别再误会你义父了。” “陆少爷,给你义父认个错吧,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陆慕,想你当初通敌叛族,如今你义父不计前嫌,你可不要再执迷不悟,否则,我们这些当叔叔的可决不轻饶于你!” 陆慕不言,只淡然冷笑。 这南宫正英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明明他南宫家才是肮脏卑鄙的小人,他却非要装出一副仁义给他人看。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宾客陆续离去,陆慕的眼神也是愈发的冷,他挑眉,问:“看来你是选择灭门?也好,外人都走光了,我也不用在意是否会伤及无辜,正好一口气,踏平了你这南宫家。” “哎,孩子!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么?” 南宫正英低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悲凉与悔恨。 温秋水眼神闪烁,她缓缓上前,口中说:“陆师弟,屠戮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反而还会激化矛盾,我们还是先问出我父亲……” 话未说完,一道黑色的剑光已是直直射来。 那剑光犀利异常,所到之处,桌椅瞬间化作两截。 千钧一发之际,陆慕与胡衡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手,打出一道浑厚灵光。 轰! 巨大的灵力撞击,震出一声巨响。 温秋水被这股巨大的冲力是震翻在地,直到这一刻,她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她看着那举剑未落的南宫正英,眸中更写满了不敢置信。 堂堂南宫家主,以仁义、怜爱名扬南州城,竟也会做出这等偷袭之举? “哎,温师姐,真不是当师弟的爱说教,你这博爱善良的性子,也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许道松笑眯眯地摇头,他缓缓上前,手中唤出一剑,悠悠的说道:“你要明白,在这世间行走,小心谨慎方可保得平安,你就是太过善良,善良到任何人,都能轻易地将你诓骗。” 胡衡不言,也不唤出法器,却也是冷冷的盯着南宫正英。 他乃缥缈庆云山真传弟子,心中却是有自己的谱。 他的确是想杀了陆慕,但,一码归一码,缥缈的事,只有缥缈的人可以解决。 即便是圣女的家人,想要对缥缈弟子下手,他也是第一个不答应。 三人的气息,不断攀升。 一时间,这偌大的南宫府邸之上,却是乌云翻滚,那股莫大的威压,更是仿佛要将空气都凝固一般,令那些刚冲来的家丁是纷纷吓得不敢上前半步,只得远远躲着观望。 南宫正英牙龈紧咬,一个陆慕,他已是战之难胜,再加上一个气息似乎更为强势的缥缈弟子,以及一个气海高手。 “哥哥,你们没事吧?” 小晓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迈着那如同莲藕的小腿,有些慌张地左顾右盼,小心走来。 陆慕与胡衡纷纷下意识回头看去。 他们此前在‘温府’,便将她暂时留了下,不曾想,这小丫头竟是自己一路摸索跟了来。 “机会来了!” 南宫正英大喜,同时面对两个聚灵高手,他自问但凡有半点异动,恐是定将身首异处。 而此刻,两人回头的刹那间,他却是疯狂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拿出一把妖异的匕首,猛就划破了手腕。 血流如注。 胡衡皱眉,他不太明白,这老杂毛是得了失心疯,居然自残?难不成他还认为,他自残便能吓退几人? 然而陆慕的眼中却浮现凝重,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脚尖一点,化作一道金光。 剑指出,琉光随,一出手,便是剑流杀招。 咻!咻!咻! 数十道剑流,轻易穿透了南宫正英的身子,可陆慕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能感觉到,剑流似乎并没有命中任何实体。 而就在这一刻,南宫正英滴落的鲜血却渐渐在地面汇聚,仅是眨眼间,便形成一股股黑色的流体,仿佛流沙一般,不断向四周蔓延而开,所到之处,万物吞噬,每每吞噬一分,这诡异的黑色流体便壮大数成。 “这是!” 陆慕眼眸轻颤,这黑色血流之中竟散发着一股令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十方血阵?不对,这并非是十方血阵,而是血阵残威制造出的炙魔黑潮!” 许道松眯缝的双眼闪过精光,那南宫正英的身姿是一边消失,一边大笑而道:“哈哈!没错,算你有点见识!这炙魔黑潮可是极具魔性,即便你们有聚灵修为,被其缠住,也是难以挣脱!时间一长,魔气入体,即便老夫不亲自动手,你们也将走火入魔而亡!” 此刻的胡衡已是唤出三件法器,猛砸向那不断涌来的黑潮,只是一刹那,他法器上的灵光便弱了三分。 很显然,南宫正英并没有夸大其词,这黑潮,的确有污染法器、污染道心的诡异威能。 “撤。” 面对如此诡异的黑潮,胡衡也不敢大意,当即唤出石云舟,打算先退走再做打算。 温秋水此刻也已回过了神,她抱着小晓就登上了石云舟,许道松御剑,胡衡驾驭云舟,众人之中只有陆慕是不曾挪步。 “陆师弟,别死磕,这东西太过诡异,我们先……” 胡衡皱眉,他可不想陆慕死在外人手里,正是一边驾驭云舟升空,一边劝说。 下一刻。 当! 石云舟仿佛撞上了铁壁,发出一阵浑厚的撞击之声。 云舟上的众人也是不由一颤,赶忙扶稳站好。 “这老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放我们走,胡师兄,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陆慕冷冷的看着前方,默默地感受着四周那无形的结界。 的确是十方血阵,但却只是残威,远不及当初压他取骨时强势。 以他这手段,想破开一丝缝隙,倒也不难。 “麻烦的是黑潮,我可不信南宫老贼会这么轻松就撤退,他八成还在这南宫府邸中暗中观看,但凡我等露出破绽……” 陆慕抬手,将‘天星’化作利剑,紧握于手。 果不其然,几乎是同一瞬间,黑潮之中,迸射出一道黑光,径直打向了陆慕。 早有防备的陆慕哪里会中招,反手一剑,以绝强灵力直压而去。 轰! 黑光消散,黑潮也崩毁一寸,可这偌大南宫府邸之中却有太多可供它吞噬之物,不过片刻,黑潮却是更厚重了几分,转眼间,便已卷土重来。 陆慕也不客气,他心中本就有火,抬起剑来,便再次激荡出数道剑光。 石云舟上,胡衡眼神闪烁,犹豫片刻,却是一咬牙:“罢了,回去再跟这王八蛋慢慢算账!陆慕,我来助你!” 说话间,胡衡已是一跃而下。 七件法器缠绕于周身,聚灵修为更展露无疑。 陆慕不言,只后退一步,将这抵抗黑潮的重任交给了胡衡。 胡衡也是一愣,正想骂娘,劳资好心好意帮你,你特奶奶的居然跟劳资玩阴的? 突然间,他只觉身后升起了一股莫大灵力。 聚灵二层。 聚灵四层。 聚灵六层。 这股力量,不断攀升,只是一瞬便远超他的修为。 “聚灵七层?” 胡衡惊了,他清晰的感受到,陆慕的气息攀升至聚灵七层,方才停下。 聚灵七层! 这等修为,放眼整个缥缈,只怕也能挤进百强之列。 须知,缥缈弟子千千万,陆慕才入门多久? 这家伙,难道当真是个怪物么? 他还在深深的惊讶之中,陆慕这边已是全力施为,他只将一身灵力灌注‘天星’之中。 帝器,纵使是残片,威能亦是不凡。 陆慕此前的修为,完全不足以激发‘天星’本源。 如今修为大增,体内又有道力加持。 这‘天星’在接受下这股庞大的力量后,竟是华光大作,散发出一股股毁灭般的威能。 “这才是它的本来面目么?” 紧握于手,心亦有感,陆慕暗喜之下,眼神更变得无比犀利,他只抬手,将这手中之剑,猛的斩向苍穹。 嗡! 一声清脆的剑鸣,划破天空。 声先出,剑光方显。 胡衡看得真,这天空中原本无形的结界却是瞬间化作实体,漆黑的结界上,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陆师弟,我们走!” 突然间,一道道黑潮是惊天而起,直扑而来。 胡衡正说着,整个人却是浑身一颤,他眼中先是闪过惊讶,随后却是化作了无尽的愤怒:“陆师弟!” 第84章 卑劣本性 下 陆慕被吞噬了。 宛如惊涛骇浪的黑潮,在他眼前,将陆慕包裹而下。 自责、愤怒,种种情绪是涌上心头。 “感谢我吧,老夫看得出,你跟陆慕似乎并不对付。” 四周,响起了南宫正英那卑鄙的声音。 胡衡大骂:“特么的,缥缈弟子,何时轮到你一介外道魔人来收拾!” “呵,同门情深?既然如此,那你们所有人都下去陪陆慕吧!” 胡衡大惊,抬头看去,吞噬了半个南宫府邸的黑色的黑潮已变得异常强势。 道道叠浪,黑潮宛如一道巨大的冰川,直冲向石云舟的方向。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他拜入内门时,他师父对他的教诲。 ‘记住,恃强凌弱,天地不容,你既是我庆云真传,自当以此身护佑你的师弟师妹!’ ‘师父放心,胡儿最讨厌的就是恃强凌弱之人!’ 胡衡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拜师时的那些事。 不知不觉,他竟已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惩戒师弟,讨好王权。 若非如此,若是一开始就与陆师弟联手,或许也就不会落得这等局面。 “或许,这就是报应?” 胡衡苦笑,眼中闪过决然,忽是放声道:“真当老子没点手段吗?真当我缥缈之人好欺负吗?” 双手合十,灵力涌动。 “御器有法,天地助我,八门全开,道助无碍!” 法器,散发灼热华光。 原本对法器有着极强压制、污染特性的黑潮被逼得是阵阵败退。 同一时间,石云舟已是升空而起,趁着裂缝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涌出了南宫府邸。 “师兄!” 温秋水的呐喊声,如此无力。 结界再成,或许是受到陆慕全力一击的影响,黑色的结界却是再难恢复无形,宛如半枚黑色巨蛋一般,将整个南宫府邸死死地扣着。 “该死!”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老夫就成全你!” 暗处,南宫正英是大怒,同时,更操控黑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转而下,直直地压向胡衡。 胡衡本为器修,一身修为十之八九皆在那器物之上。 法器离体,黑潮来袭,胡衡眼中却闪过决然。 “你个老杂毛,你真以为你爷爷是好欺负的么?” 胡衡修炼多年,哪里又没点保命的手段,他冷笑一声,将那手指咬破,猛地在额头一点。 灵力,激荡。 灵气,冲天。 缥缈秘法,道限天地。 胡衡周身是灵光大作,一时间修为竟隐隐攀升了一倍有余。 “破!” 一声轻喝,云开雾散。 爆裂的灵力,犹如狂潮一般,将那不断压来的黑潮是阵阵轰散。 片刻后,整个南宫府邸已是宛如平地一般,竟是被彻底抹了去,只剩漫天的风沙,似证明这地方曾经有一座偌大府邸。 风,轻抚。 胡衡站在那沙地之中,胡衡身子是不住摇摆,最终轰然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秘法,终究不可轻用。 这一招使来,没个一年半载,想必也是难再下床。 胡衡苦笑:“不过解决了这一麻烦,护住了师弟师妹,倒也值得,只可惜陆慕那王八犊子死得早……” 沙沙。 一阵靡靡之声,惊得胡衡是冷汗直流,他忍着经脉痛楚,勉勉强强坐起身来。 却见沙地之下,一道道黑潮是不断涌现。 片刻间,竟是比此前,更加庞大了三分。 “吾命休矣……”胡衡喃喃,心中亦是绝望。 隐藏于黑潮之中的南宫正英亦是在此刻缓缓显现了身形,他操控者黑潮,宛如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的道:“这炙魔黑潮乃十方血阵残留威能,只要有一滴黑潮不灭,老夫便可卷土重来,只可惜这一招却不能久用……罢了!今日杀一个缥缈弟子,也是赚!” 话音未落。 空气,猛地一凝。 南宫正英的身影是猛地一颤,一把锋利的长剑,刺破他身,长剑散发华光,锁定他的灵魂,令他是想化回黑潮之中也是半步难挪。 “谁说你能杀人了?”陆慕的声音,格外冷漠。 他抬手一挥,伴随着一道金光爆起,那席卷而来企图救主的黑潮却是瞬间崩毁大片。 “陆慕……你……” 南宫正英慌了,他完全没有料到,陆慕在那黑潮包裹之下,竟还能活命。 “陆慕!我是你义父,饶了我!放过我!” 感受着生命正在不断流逝,南宫正英更再不复此前的骄傲姿态,反是连声求饶:“对了!温二河!温二河被我关压在城外三十里地的黑山寨地牢!陆慕,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求求你,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饶了我!” “跟我谈父子情,你也配?” 陆慕冷笑,心中亦是杀意荡漾。 与此同时,外界。 石云舟早已失了灵光,宛如一块废石舟一般,轰然落地。 温秋水慌慌张张,祭出了传讯符,心中焦急无比。 小晓也是盯着那黑色的结界,一双明亮的眼眸是闪烁不已。 就在此刻,天空中忽降下了一道强大至极的气息,这股厚重的气息宛如大海一般,令人感觉是胸闷不已,呼吸困难。 “宗门这么快就派来高人了么?” 温秋水眼中闪过惊色,却也来不及多想,赶忙便抱着小晓御剑而去。 片刻间,她已来到了那股强大气息的源头。 “这……您!” 原本以为有救了的温秋水瞬间僵住了,她看着前方那俊俏男子,却是惊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男子俊,头却生双角,妖异的眸子,宛如星辰大海,深邃无比。 非人,是妖! 此人,竟是妖族大能! 完了,如此强大的妖族降临,难道是那南宫魔家的增援不成? “哥哥?” 小晓突然开了口,男子亦是回眸看来:“小妹?” 第85章 南宫覆灭 黑色的结界,渐渐消散。 风吹过,扬起阵阵沙尘。 偌大的南宫府邸,已然夷为平地。 陆路矗立在那沙地之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只是,他刚松懈下来,眼眸却是猛地一凝。 “这气息……这是何方高人?”胡衡惊了,一脸不敢置信的朝着远方望去。 这股气息,实在强大。 即便没有刻意施压,也给人一种战栗不安的错觉。 胡衡可以确信,对方至少也是掌门级别的高人! 陆慕不言,只闭眼仔细感受了一番。 “不对,温秋水她们也在那边!” 心,微惊。 陆慕猛的睁眼,身形却是化作疾风,带起阵阵雷光,直冲而去。 下一刻。 当陆慕赶到时,只见一位陌生的妖族是抬手朝着小晓伸了去。 一旁,温秋水大口喘息,面对这等强者,她即便只是站在近处,也已是精疲力尽。 许道松的表现很古怪,他那诡异的笑容依旧不曾散去,可眯缝的双眼中却充满了杀机。 扫视一眼。 陆慕只咬牙,道:“这位前辈,小晓年幼,若她有什么地方冒犯,我且替她向您赔个不是,若您还想要个说法,您也尽可找我。” 不卑不亢,拱手一礼。 同时,陆慕却也将周身灵力暗暗运转开来。 这种级别的强者,远非他目前可以对付。 “不过,若我拼死一搏,或许也有机会给她们争取点时间。” 水道铸身,身可重复。 只是陆慕也不知,他究竟能撑几息…… 那妖族男子淡淡的看了来。 陆慕虽未抬头,却也已做好了拼死的准备。 气氛,格外紧张。 就在此时。 “原来你真的是我哥哥啊!好奇怪,我感觉陆哥哥也像我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我搞错了么?” 哥哥? 陆慕眼神轻颤,他是小晓的哥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倒是说得通了,小晓身份本就奇怪,不过,即便陆慕早有猜测,也属实没有料到,小晓的哥哥,竟会是这等境界的顶尖强者。 “你就是陆慕对吧?我听囚牛他们提过你,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妹妹了,这点小东西,就当是谢礼吧。” 妖族男子开口,与想象中截然不同,他的气息虽是厚重凶残,可却表现得彬彬有礼。 说话间,更随手一挥,丢出一枚戒指。 陆慕接过,还未开口,小晓却扭头看了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委屈:“陆哥哥,我哥哥来了,我只有跟他回去了,陆哥哥你要清楚,你还欠我一根糖葫芦,下次见面,你可一定要记得还给我哦!” 走? 这么急? 陆慕有些许失神,虽然这小丫头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还给他带来了些许麻烦。 但说实话,在过去这短短几天里,他已经是有些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粘人的小丫头。 风,呼啸而过。 陆慕回过神,不觉,那小晓已是随着那男子,化作了一道极光,消失于云头之上。 天空中,飞过几只岩雀。 看着那略显空荡的苍穹,陆慕的眼神却有几分复杂…… “温师姐,你父亲的消息我已经打听到了,我们走吧。” “嗯?” 直到这一刻,温秋水方才堪堪回过神来,她抬头看向了陆慕,眼中却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激。 在南宫府邸之中,是他,以强势的修为,为她们破开了一条生路。 现在,又是他,帮她寻到了她父亲的消息。 心,莫名的有些许触动。 温秋水不由的想着,或许,陆慕也并非是大伙口中那般不堪,又或许…… 再看一眼。 还别说,陆慕那一头长发随风而动的身姿,也的的确确有几分英气。 脸有些烫,温秋水回过念来,眼神顿时闪躲不停,心中更暗骂:“我到底在想什么呢,他可是我仇家。” “温师姐,我们先去救你父亲,他现在应该身在三十里外黑山寨地牢,黑山寨我听过,土匪窝一个,时间久了,我怕那些杂碎会对你父亲不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温二河有恩于陆慕,眼下还是先救出这位曾经恩人,更为重要。 说走,便走。 许道松是自行请命,留下照顾胡衡,顺带保护一下叶白。 陆慕与温秋水两人是一起急速赶往了黑山寨。 山寨大,占据整个山头。 两人刚抵达山头,那山寨悍匪便晃悠着手上明晃晃的大刀,一边瞅着两人,一边道:“呦呵!从来只有咱们黑山寨的人去找人的麻烦,没想到今天还有人敢自己上门!怎么,你们小两口难道是玩得太尽兴,不小心踏进了爷爷的地盘么?爷爷也没别的爱好,看你家小娘子也是细皮嫩肉,让爷爷好好爽一把,爷爷今天就放……” 陆慕也懒得跟这种人废什么口舌,抬指一点,一道剑流是化光而去,瞬间洞穿了那人的眉心。 随着那悍匪轰然倒地,这黑山寨也是瞬间动荡了起来。 “杀人了!” “我曹,居然敢动老子的兄弟,兄弟们,抄家伙!” “不对,这两人是仙师!” “完了,仙师饶命!” …… 一时三刻,悄然流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整个黑山寨,亦是血染大地。 “咳咳……陆兄弟,居然是你!惭愧,好歹我也算是南州一方大家,结果竟着了那南宫家的道。” “父亲!” “秋水,你回来了!” 父女重复,温二河亦是激动无比。 陆慕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父母拥抱的画面,却是不言。 天空中,飞过数道剑光。缥缈宗的增援,终是到来。 几位师兄很快便从云头落下,见到陆慕等人,询问一番,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众人也是摇头。 堂堂圣女之父,本该是前途无量,却偏偏要与魔教扯上关系,这可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魔人陆……陆师弟!你与胡师兄等人经此一战,只怕也是劳累不已,接下来的路程,就由我们护送叶王吧。” “好,那就有劳几位师兄了。” 陆慕拱手。 虽然剩下的路程倒也不远,不过能早些回宗,也是好事,起码也能抓紧时间,早些进那通天塔。 点头间,陆慕看向了温秋水:“温师姐,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宗,还是先陪陪你父亲呢?” “我……”温秋水有些犹豫。 增援的师兄看出了她的担忧,他却是灿笑道:“温师妹不用担心,虽说宗门有宗门的规矩,不过我们不是还要护送叶王吗?十天八天,谁又说得准我等这一趟需耗费多少时日?你说,对么?” 温秋水当然听得出,这位师兄是故意在帮她说话,她当即是大喜点头:“那就谢过几位师兄了。” …… 这一天,对于整个南州城而言,却是动荡不已的一日。 盘踞此地多年的南宫家,一日之间便随着那高大府邸,覆灭不见。 同时。 消失已久的温家主,也再次归来。 整个南州城的势力,动荡不已,新一轮的风雨,悄然降临。 旧势力的洗牌,新势力的崛起。 在这凡尘之中,总是会不断上演。 陆慕对这些可没有半点兴趣,他只将温二河送回了南州城后,便告别了叶白,随后与胡衡、许道松一同踏上了回宗之路。 夕阳西下,火红的天空,格外美丽。 温秋水站在那院落中,默默看着天。 其父温二河也是一笑,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他打趣道:“咱们家秋水长大了!哈哈哈!看来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当爷爷喽!” “父亲,你说什么呢!那是我师弟,我们只有同门情谊!”温秋水着急,赶忙解释。 温二河神色更是古怪:“我又没说是谁,你解释什么?难道说,我还真猜中了?” “父亲!!!” “哈哈哈!” …… 欢声笑语,荡漾而起。 这也让那远门已是落寞萧条的温家,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而与此同时。 缥缈,中峰大殿。 “你说什么,我父亲他?” 一位缥缈长老紧急来报,打断了正在修炼的南宫语嫣。 得知南州城一事后,原本淡定自若的南公语嫣是猛的站起身来,一双清冷的眸中,怒火几乎快喷炎而出。 “圣女,此事现在已在宗门中传得沸沸扬扬,依我看……”长老欲言又止,圣女之父,勾结魔教,这种事往小了说是家族污点,往大了,那可是叛宗通敌大罪,即便南宫语嫣贵为圣女,说不得,也是会被弹劾。 “依你看?” 南宫语嫣低眉,眼中的怒意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冰冷无情,她说:“我父亲南宫正英,勾结魔教,重现十方血阵,罪无可赦!外门弟子陆慕协助胡衡铲除南宫家,此乃大功一件!传令下去,待陆慕归来,赏他一顿灵宴!切记,好生招待,千万莫要寒了我缥缈弟子的心!” “是!” 长老心惊,明明是杀父之仇,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南宫语嫣,城府不低啊! 第86章 极品灵戒 山门热闹,外门弟子忙碌杂务,口中亦是谈论着南州城一事。 “听说这圣女的父亲,勾结魔教!” “你才听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们猜猜看,解决南宫家的人是谁?” “谁啊!” “当然是咱们外门的骄傲,陆慕!” 内门中人,绝大多数都对陆慕是嗤之以鼻,反观这外门,却以陆慕为荣。 原因无他。 外门之身,却敢挑战天骄,挑战圣女!单就这份勇气,就足矣令他们津津乐道,敬佩不已。 而就在此刻,天空中,落下了两道剑光。 陆慕与许道松是搀扶着胡衡,大步走进了山门之中。 众多外门弟子见陆慕等人归来,那表情就好似追星族见了明星,一个个是眼冒金光,激动不已。 而就在这时,几个内门弟子却板着一张脸,拦住了他们。 “怎么,想打一场?” 陆慕也是有些烦了,眼神一冷,便开口道。 那几个内门弟子闻言,眼中却是闪过些许不屑,在他们的认知中,陆慕撑死也就气海大成,这等修为虽比他们高上不少,但他们想来,若他们是一拥而上,任凭你陆慕有三头六臂,也能将你给活拆了! 不过…… “陆慕,圣女知晓你在南州城立下的功绩,特意赏赐了你一桌灵宴,我等是特意来通知你一声。” 灵宴? 所谓灵宴,乃是以富含灵气的药材烹饪的膳食,比如千年人参炖血虾,再比如干锅灵芝鸡诸如此类!就算是糕点,也是由一二品药材特制而成。 因其造价昂贵,通常来说,也只有长老级别以上,才有资格享用。 “既然是赏赐灵宴,那就劳烦几位师兄,给我端去单阏洞吧。” 陆慕淡笑,心中却有几分鄙夷。 这南宫语嫣还真就跟她父亲是一丘之貉,杀父之仇不谈,却要装给外人看她的正大光明。 “你!” 那内门弟子有几分怒意,给你端去单阏洞,你当他们是你的佣人吗? 就在此时,胡衡却抬头,眼中闪过些许怒意:“怎么,我们在外门拼死拼活,叫你端几个菜,你还不服了?” 陆慕只是外门,论身份,内门之中人人都可鄙视几句。 但这胡衡却不一样。 一山真传,只在天骄之下。 他们几个内门弟子哪里又敢得罪真传,心中虽不解,胡衡怎么突然就站在了陆慕这边,但几人却也是赶忙拱手:“不不!胡师兄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说,师弟你说得对,我们这就去帮陆师弟端菜!” 切!德性! 胡衡冷笑,同时抬头看向了陆慕,他虽不言,可陆慕却也明白他的眼神。 他是在告知陆慕,若今后有内门滋扰,也可来找他胡衡主持这公道。 胡衡就是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经过南州城一事,他对陆慕的芥蒂已是消散,取而代之的只有认同。 他可不太相信,一个敢为同门玩命的人,会是一个临阵脱逃的败类。 同时,他也已相信,陆慕从不是在大言不惭,这家伙,他的的确确是有能耐争一争天骄。 “许师兄,麻烦你送胡师兄回山吧!我一个外门,也就不去乱闯庆云山门了。” “行,那陆兄,我们改日再聚!” “嗯。” 告别许道松,陆慕回到了单阏洞中。 今个儿,子扶仲长却是不在洞中,听其他弟子说,仲长老师似乎是有事出了宗门,也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罢了。” 来回忙碌,陆慕也终是有时间查探一下这一趟的收获。 妖林之中所得,已尽数吸收。 生死棋阵更已助他攻破水道铸身,剩下就只有慢慢修炼,方才可铸身大成。 “这戒指……” 摸了摸那银白色的乾坤戒,陆慕先是试探性放出一丝精神,没入其中。 霎时间,一片多大的空间浮现于脑海之中。 “这是!极品灵器?” 陆慕吃惊,他本以为这乾坤戒最多也就只是法器之流,不曾想内部空间却有近乎百丈,比之千若烟给的乾坤袋也是要高上一个档次! 再仔细感悟一番,那偌大空间之中更静静的躺着十余枚散发妖异光彩的妖兽内丹。 妖兽内丹,珍贵无比,炼丹、炼器皆有大用,倘若炼化布阵,更能令阵法威力大增。 看这品相,似乎每一枚更在五品以上。 “精神可随意出入,看来还是一枚无主之戒,小晓到底是谁?他哥哥随手的谢礼,竟会如此贵重。” 心,忍不住的惊。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幽香,一条美丽的长腿却是从那窗口迈了来。 “哎呀呀,陆慕,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真是令人家好生喜欢!” 第87章 不鸣则已 上 风,卷起阵阵芳香。 脚未落,花瓣已着地。 今天的她,穿着打扮格外亮眼,似是刚沐浴而出,道袍不见,纱衣着身。 随着一步落地,那轻纱也是随风而起,片片迷人的白皙,暴露于空气之中,只怕任何男人见了此情此景,亦也是难以把持。 然而。 陆慕却叹息,果然,这妖女可不会缺席,尤其是…… “啧啧,能把南宫语嫣那小贱人气成那副德性,陆慕,你可真是太令我感到惊喜了。” 千若烟迈着性感妖娆的步伐走来,抬手便欲向陆慕脸上摸去。 她是越看陆慕,越发顺眼。 能让南宫语嫣吃瘪,这在缥缈却是绝无仅有的事,当初不过随手布下的棋子,竟能发挥如此作用,你叫她是如何不喜? 眼见那纤纤玉手伸了来,陆慕眼神却凝,周身登时散发一股霸道气息,猛将那玉手震得是一荡。 “这么冷漠?” 千若烟挑眉,今天她心情好,也不想去问罪一二,反是摇头间,坐上了床头。 双腿一翘,随心而晃。 轻纱下那修长的白腿若隐若现,伴随着空气中那淡淡的迷人芳香,却是令这冬藏房的气氛多上了一丝暧昧。 “人家本来还说好好的赏你一次,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罢了!” 幽幽怨言,似是小女撒娇。 陆慕却完全不吃这一套,他只将眼眸闭上,冷声道:“别忘了,你还欠我通天塔的令牌。” “放心,我好歹也是圣女候选,我可不会食言。” 伸了个懒腰,千若烟见陆慕这般无趣,摇头间懒洋洋的躺在了床上。 醉卧美人,婀娜多娇,只可惜,某个男人却是连睁眼看上一番,也是嫌弃。 “通天塔乃是本宗至高无上的修炼圣地,单有令牌是不够的!所谓通天塔,其实就是一个历代掌门倾注心血所打造的奇阵宝地,令牌只是敲门砖,修炼却需消耗宗门特制的一种灵源。” 说话间,千若烟也不含糊,抬手间便从乾坤袋中丢出随身令牌以及一枚小小的玉瓶。 陆慕接过,即便未睁眼,却也能感受到那玉瓶分量着实轻巧。 “灵源?就这点,够我用么?” “你还想要多少,即便像我这样的圣女候选,一年下来也不过才分得一钧而已,以你气海圆满的修为,这点可足够你用上一个月了。” 陆慕摇头。 他的修为,只有气海圆满么? 看来无论是吕天成,还是温秋水、胡衡等人,口风倒是紧。 直到这一刻,宗门中人竟仍只认为他仅有气海修为。 眉头,微微一皱。 这倒是有点麻烦了,陆慕沉思,他属实有些拿捏不定,到底该不该在千若烟这妖女面前,暴露他现在的真正实力。 千若烟一双妩媚的眸子是不停的在他身上扫视,见他这模样,她却是偷笑:“这小子,难道还认为我会克扣他什么?” 念到此处,她随即便用那酥软的声音,道:“你就放心大胆的去通天塔便是,你消耗多少灵源,我便给你补充多少!当然,还是那话,前提是你不会自己从通天塔里走出来!” “好。” 淡淡点头,会心一笑。 而就在这时,单阏洞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陆慕方才睁开了眼眸。 千若烟是摆摆手,示意陆慕前去开门。 这单阏洞是他老师子扶仲长的,怎么搞得好像是你千若烟的洞府一样? 陆慕也不言,懒得跟这妖女斗气,只默然起身前往。 “陆师弟,这可是圣女为你进行挑选的灵宴,带着你这份感激涕零之心,好好享用吧!” 大门一开,那内门弟子是负手而立,嘴角高高上扬,傲气十足的道。 同时,更有数人端过一盘盘精美的菜肴、点心,快步走了来。 而在这些送餐队伍中,最为抢眼的当属正中二人。 那二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那菜真沉,堂堂修仙之辈,却是两人合力抬一道大菜。 顺着二人的肩头往上看去,陆慕眼中顿时泛起了点点冷意。 “去头羊,羊待宰,呵,你是想提醒我,我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么?” 缓步走去,绕着那散发肉香的大羊走了几步,陆慕心中的冷,却是更重了三分。 单阏洞内,千若烟虽未现身,却也察觉此景。 “有意思!的确是有意思!斗吧!陆慕,你可是我最忠诚的凶牛,发挥你所有的才能,竭尽所能的去斗吧!我会支持你,若你能将那南宫语嫣真就搬倒,说不得,人家或许还真会喜欢上你也不知……” …… 次日,清晨。 陆慕手持千若烟令牌,前往了内门。 可这内门甚大,他虽曾见过缥缈大局地图,也是不知这通天塔位处何处。 稍作犹豫,拦人询问。 内门弟子却默然,无一人将他理会,更有甚者,嗤之以鼻,扭头朝地上吐头唾沫,发泄着怨念。 “这……” 陆慕摇头,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思量该怎么寻那通天塔。 总不能就这点小事,便去寻许道松或胡衡吧? 苦恼间。 一只仙鹤破云而过,上方一人却垂眉,他看见陆慕后,脸上登时多了几分喜色。 “陆慕,你是何故来内门?” 人未至,声先达。 陆慕转身,只见那仙鹤背上走下一老者,白发苍苍,手持浮尘,道袍无尘,如风自然,当真是仙风道骨。 “您是……彦长老?” 陆慕眨了眨眼,思量片刻,猛的想起了此人是谁。 这位老先生,不正是当日他参加外门弟子考核时的那位监考长老又能是谁? “彦长老,我此番前来,是为去通天塔修炼,不过弟子对内门实在不熟悉,找了半晌,却也是还没找对路。” 通天塔! 彦长老心中惊骇万千。 通天塔可是宗门重地,就算是他们这些长老,想要进去修炼也是不易,而那些内门弟子,一年下来,能进去七天,那都该烧高香了。 陆慕虽说的确有些不凡之处,可身份终究只是外门而已。 须知,这外门,可没有任何资格踏入通天塔半步。 想到此处,彦长老也是出于一片善意,轻声提醒道:“陆慕,这通天塔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上次皇城之乱,你未曾前往,已搞得宗门之中不少人都对你心存怨念,你若是虎头虎脑前去通天塔,别怪长老我没提醒你,小心群起而攻之。” “嗯,我知道。”陆慕点头,一脸淡然。 彦长老就奇了怪了,既是知晓,你怎还不走? “彦老老,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有一位……朋友吧!给了我一张令牌,通天塔,我可去得。” “胡闹,什么朋友能给你进入通天塔的权利?” 听闻此言的彦长老先是一愣,随后却怒,一脸恨铁不成钢,他很欣赏陆慕,但这并不代表陆慕可以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见他这摆明了不信任的神态,陆慕也是叹息,怎么说实话还没人信呢? 无奈,他只能不急不缓,将那令牌是拿了出来。 “彦长老,我说我能进通天塔,现在你信了吧?” “信什么,就算是吕天成的令牌,也……等等!这是!”彦长老下意识说着,话说一半,方才察觉那令牌的不凡之处。 通体纯白,宛如美玉,灵蕴流动,端是不凡!仔细看去,那令牌上的字眼,更令彦长老是浑身一颤。 是她!千若烟候选的令牌!!! “彦长老!” “彦长老?” “哎,彦长老,能不能麻烦您老指条路?” 陆慕连声轻喊,一边收齐令牌,一边也是忍不住的摇头。 到了此时此刻,那彦长老方才是回过神来。 “中峰,东北九里地。” “谢长老,弟子先行告退。” 话落,人去。 陆慕是抬手一挥,唤来一剑,踏剑而行。 天空是无限的光明,彦长老看着陆慕那破云而去的身影。 良久。 他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哎!倒是我小瞧他了!有候选栽培,明年这天骄之争,或许也未必没他的位……” 第88章 不鸣则已 中 通天塔。 塔高九层,每层又高九尺三寸,翠绿灵玉为瓦,精金铸铁为基,即便只是远远观望,也是令人深感不凡。 陆慕落下云头,抬眼看了看。 “虽说这塔也不算矮,但就这种程度,也能号称通天?” 的确。 这塔看上去再怎么不凡,可连同底座不过十丈高低,又怎能号那通天。 然而,就在此时。 “臭小子,别有眼不识金镶玉,凡事不能只看外表。” “我也没只看外表,要说这塔的确惊人,但这也只是在灵性方面吧?” 奇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陆慕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反正,这话也只有他们能听见。 见他这副态度,奇鸟那叫一个气,当真是白瞎了你修炼的《夺天剑道》,怎么连最基础的‘灵感’也不会? 这塔身上下笼罩的灵性,已是不在皇器之下,只可惜空有灵性,却未铸灵。 否则,说不准,又将是一件可令帝国动荡的皇器降世。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几分怒意的奇鸟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夺天剑道》的确神奇,但再怎么神妙的功法,也需人带进门吧? 而陆慕…… 奇鸟属实再生不起骂他的念头,要怪也只能怪它自个儿,完全不曾教导这其中门道。 “罢了,我就教你一招,将你的精神力,先平静下来,静如止水,天塌亦不可惊,玄关三道……” 一人一鸟,心神本就有所相通。 陆慕很快便随着奇鸟的指点,进入了状态之中。 心静。 神凝。 奇鸟这招确有不凡,原本陆慕的精神力只能用作战斗时提高反应速度等等,却是无法外放而出。 可在这指点之下,他的精神力却犹如一张网格,慢慢铺垫而开。 通天塔门前,几个内门弟子是瞅着陆慕左看右看。 他们虽不言,可那淡然的目光,却已说明了问题。 片刻后。 心神感世,陆慕脑海中的世界,宛如一片平静的大海,随着他精神力越发铺开,他却是猛地睁眼。 “好厉害,此地无论是人,亦或者他物,在精神感官下,最多不过散发火烛光辉,而这通天塔……却犹如烈阳一般耀眼!” 差距明显,即便陆慕再怎么不知,也能判断出这通天塔究竟是有多么恐怖。 就在这时。 “魔人陆慕,你这家伙,难不成,你还在打这通天塔的主意?” 一位内门弟子一脸煞气的走了来,他此前就注意到陆慕杵在这儿,半晌过去,陆慕依旧一动不动。 若是他人,他们或许并不在意。 可陆慕在内门的名声着实差得有些离谱。 这些内门弟子也是下意识认为,陆慕定有不轨之心。 “懒得跟你说。” 陆慕摇头,通天塔越是不凡,越可证明他这一趟任务是出对了,他只带着些许激动的心情,立马迈开步子走去。 那内门弟子见陆慕不做理会,心中不禁有几分怒意,抬手便欲将他阻拦,口中更道:“想走?今天你要不说出个一二三,哪儿也别想去……” 话未落,人却已飞。 奇鸟站在陆慕的肩头,那叫一个得意。 就这点水准,也敢来触碰它内定的肉身?你们可真是小母牛回家,你丫牛逼到了家? 众弟子大怒,正欲群起而攻之。 陆慕却已进门,随手将那令牌往门前一放。 “这小子竟然有令牌?” “曹!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我等想要进入通天塔修炼,也需多次接下委托积攒功绩,他一个外门,哪儿搞来的令牌进门?” 众弟子虽不知陆慕拿的究竟是谁的令牌,却也不敢在这通天塔造次,只得咬咬牙,拂袖而散。 看守的是一位内门长老,她虽对陆慕也有些许微词,但见这候选令牌,也不敢放肆。 “陆慕,你是初次来通天塔,我先告诫你一句,这通天塔分作九层,一层灵气更比一层充裕,当然,所消耗的灵源也是成倍!” “一层修炼,一日可抵三日之功。” “二层,可比寻常四天。” 她正说着,陆慕却摇头,干脆了当地问:“那顶层呢?” 二层便可抵四日苦修,这通天塔还真是神妙,但难得来一次,陆慕可不想错过这等好机会。 听闻此言,长老心中不由鄙视,好高骛远,果真是三流之辈。 但她也不瞒着,点头间便道:“顶层,汇聚整个通天塔灵性,以是塔阵中心,在顶层修炼,一日,可比内门修炼半月,说是神阵之精粹也毫不为过!不过么……” “消耗不用担心,灵源有人给,还请长老开放顶层权限。” “不不,你误会了,这通天塔内所有修炼房,从不设禁制,即便顶层只有一间,任何人能进来,他便可去的!但是,通天塔除了可以加速聚灵以外,还有一个特性,那便是越往上的修炼房,期内,阴阳二气越是沉重!阴阳二气入体,虽不至于走火入魔,可却也会堵塞经脉,即便是天骄,通常也只会选择五到七层修炼,而这顶层……你可想清楚再做抉择。” 长老冷笑,多少弟子初次到来都是心高于顶,可又有几人真能撑得下那阴阳二气的侵蚀。 只是,下一秒。 陆慕却连考虑也不做,点头道:“好,谢过长老,那弟子便先去九层了。” 长老傻眼,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么? 看着陆慕大步登楼的背影,她更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废物,既是不听劝,那我倒要看看,你又能坚持几息?” 第89章 不鸣则已 下 通天塔,层层而立。 一层更比一层高,同时修炼房也是一层更比一层少。 初见一层,有三十六处修炼间。 行至七层,却只见七处。 陆慕这一路走来,也是将那精神法展开,精神观测下,脑海中绘制的景象也跟着他楼层攀高而不断变化。 “看来,长老并没有诓人,越往上,精神感观下,越是不凡,若说第一层是光明大道,那这第八层……” 行过走廊,转角而上。 陆慕这一步踏出,已是能明显感觉到八层灵光阵阵之雄伟。 八层只有三间修炼房,一上楼,便可见之。 他本是要直接登顶,可就在此时,那正中央的修炼房中却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灵力。 若是以往,陆慕未曾习得这精神法,或许也是难以察觉。 可此刻,他精神法展开,那明明是微弱似无的灵力,却在他脑海中点燃了一把妖艳的炙焰。 “这个感觉……” 陆慕停步,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许冰冷。 而与此同时,在那八层正中的修炼房中。 体态妙曼,容颜绝美的女子已是缓缓睁开了眼。 她盘坐在蒲团上,似也有所感,冷冷地看向了石门方向。 一墙之隔,两股气息却在渐渐散开。 “难道,猜错了?” 陆慕皱眉,在他的精神法下,他方才明明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可这一刻,脑海中的画面却又归于平静,只剩下那代表宝光的白色华光。 “哪有那么多巧合,再说,南宫语嫣那家伙,身为圣女,不在中峰享福,没事跑通天塔苦修?在我的记忆里,她可并不是那种人。” 摇了摇头,迈步而去。 就在他登上九层的那一刻,这正中央的石门却是缓缓打了开。 女子眼神冷清,扫视了一下门外,她也是感到奇怪。 “我猜错了,方才的感觉,明明似乎与他的气息很是相近?罢了,我与龙骨即将完成最后的融汇,眼下还是抓紧时间,更为要紧。” 默然摇头,南宫语嫣并未多想,这股气息并非与她记忆中的陆慕完全相同,门外又并无他人,在她想来,或也只是她感知有误,又或者,龙骨误导? 自陆慕来到缥缈,已经快一年之久。 这点时间,对于修仙之人而言,不过弹指即去。 可无论是南宫语嫣,亦或者陆慕,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或她,已然在这短短的时日下,发生了巨变。 曾经的南宫语嫣,早已踏上了修仙大道,不再似曾经一般,只懂以权谋事,以计谋天。 而曾经在南宫家那个单纯的少年,更已步步蜕变,无论是气息,亦或者修为……士别三日,非复吴下阿蒙。 通天塔,九层。 与那长老所说的一般无二,这九层只有一处修炼房。 石门大开,空无一人。 陆慕迈着大步走了进去,这通天塔的修炼房,布局却有几分奇特。 偌大的房内,只有中央有一蒲团,地板上满布深深的沟渠,只是沟渠却已干竭。 “这沟渠的纹路……似乎对应周天星斗?” 稍微扫了一眼,陆慕眼中闪过些许好奇,他下意识弯腰,抚摸了一下脚下的沟渠。 霎时间。 他只觉脑海似是一震,在那恍惚之间,他更似是看见无数人影掠过。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明,亦非明。 “这是?” 不知为何,陆慕却是能感受到,这些人影的修炼轨迹,他们中有的舞刀弄剑,有的以法遮天,更有甚者,道法自然,似与天成…… 肩头,奇鸟却摇头,心中暗道:“这臭小子习得《神魔观念图》,此地残留有历代掌门的神韵气息,教他点小道法门没什么,但如若让他以观想之法,观出这缥缈历代掌门绝学,只怕今后即便时机成熟,本尊也是难以压他夺他了。” 念到此处,奇鸟却是故意装疯,忽然在陆慕心中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哇塞,这地方,还真不得了!臭小子,快快把灵源拿出来,找找地儿,灌入其中,也好聚灵修行!” 它这一嗓子下来,陆慕登时从那状态中惊醒回神,他回头看来,眸中却有几分不悦。 这也不怪他有些许不快。 只差一点! 方才他明明感觉,似乎还差上一点,他就能有所领悟,结果这一打岔,却是再难抓住这感觉。 奇鸟心里当是门清,它是心底偷着乐,嘴上却装傻:“愣着干嘛?你不是来修炼的么,难道还要本……本鸟帮你找灵源注入点?” 陆慕不言,冷哼一声便站直了身子。 机缘可不是随时都有,尤其是悟性这种东西。 时机到了,立地可悟。 倘若错过,哪怕千百年求之,亦难有得。 横竖已是错过,他也不想去纠结太多,只在那房内寻视一番。 可左右看来,出门入门处那一只铜铸仙鹤,却也别无长物。 “仙鹤张嘴,似有所求,难道是要把这灵源倒进去?” 犹豫片刻,陆慕挥手从乾坤戒中,取出了灵源,轻轻倒了几滴。 下一刻。 石门轰然关闭。 伴随着那重重的轰隆声,仙鹤铜像瞬间散发一道柔和的灵光,灵气也开始不断汇聚。 仅是一时三刻,空气中的灵气已是浓郁到几乎化作了实质。 地板上,原本已然干渴的沟渠也渐渐涌现阵阵白雾。 随着白雾的涌现,一阵阵星斗光辉更耀眼而起。 如此场景,当真似那人间仙境,饶是陆慕早有心理准备,也是忍不住的微微一惊。 “那个……咱们打个商量,我也在这地方,修炼一下?” 奇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这里的灵气之充沛,世间罕见,即便以他的阅历看来,在这九天十地之中,能超越此地的修炼场所,只怕也是不多。 “好啊,不过先说好,我占大头,倘若我修炼有成,需以灵气冲击瓶颈,你可不能抢。” 陆慕笑了,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似在渴求着这里的一切。 蛮荒圣体,蠢蠢欲动。 剑流与铸身力,更已燥热不安。 言罢,他也不再多言,立时走向了最中央,盘腿而坐,将那自身功法运转而开。 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好似饥渴的洪荒猛兽一般,开始疯狂且贪婪地吞没着四周不断涌来的灵气。 奇鸟也不耽搁,这中央虽是灵气汇首,可却需让给陆慕。 它只从肩头飞起,自顾自落在了一旁的角落。 它本为魔,更是魔中之魔。 它只是一闭眼,周围的灵气顿时犹如鲸吞之势,没入了它那看似娇小的躯壳之内。 闭眼修炼的陆慕也是有感,但他却仍不说穿。 他很清楚奇鸟别有用心,利剑双刃,奇鸟在算计他,他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奇鸟,就像今日,倘若他早与奇鸟决裂,且不论他是否能抗得下这奇鸟的反攻,就说这精神法,他却也将彻底错过。 时间,悄然流逝。 不过一时三刻,很快,陆慕便感觉到周身似有些许燥热。 阴阳二气,随着灵气,已是入侵他的体内。 外在的周天星斗华光,更似是温水滚肉,渐渐在侵蚀他的精神与经脉。 “阴阳二气,周天星力?” 陆慕自言,咬牙间,周身是泛起阵阵金光与苍蓝色的光芒。 金道铸身,护身周全。 水道铸身,重塑伤处。 纵使这阴阳二气与周天星斗之力再怎么强势,他今个儿也要与其斗上一斗! …… 另一边,通天塔正殿大门。 长老不屑,自言自语:“这废物小子还真就去了九层?呵,也不知他从哪儿搞了点灵源,居然真就激活了九层法阵,然而,这九层可不止有阴阳二气,更聚周天星斗,即便是历代掌门,在九层修炼,也需小心谨慎,非恐会毁了道!就这废物小子,能坚持三息,我都算他能耐了。” 通天塔本就是一件另类的宝贝,她既是看守,也算这地的管事。 九层通天塔,各个修炼房的使用情况,她这儿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从陆慕倒入灵液那一刻起,她便已是察觉九层的修炼房已开始使用。 她正说话间,一道幽香,伴随着阵阵花瓣,却已是随风而来。 “陆慕可曾前来修炼?” 长老抬头,大惊,赶忙从那柜台后方走了来,跪地而拜:“见过圣女候选,不知候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听不懂人话么,我问你,陆慕可曾前来?” 千若烟来了。 如今的陆慕,可是她手中对付南宫语嫣的利器,她自然是不会再像曾经一样,不管不问。 “来了,他已登上九层,九层修炼房也已开启。” 长老顿觉奇怪,堂堂圣女候选,竟会关注这样一个废物小子? 不过,她也不敢多问,只能如实回答。 听闻此言,千若烟表面虽是不动声色,可内心却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家伙,去哪儿修炼不好,偏偏去九层! 九层阴阳二气最重,更聚周天星斗之力,莫说他区区气海,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敢在九层多待。 “九层图。” 千若烟的声音,很冷。 长老愕然,忘了回应。 “你难道是不想当这长老了?不想当可以明说,我们缥缈可并不缺你这样一个长老。” 千若烟也是上了几分火气,若是换做平常,她或许还会嘻嘻哈哈提醒一番,可现在? 时不待我,九层之力非比寻常,轻则昏迷,重则丧命,她是必须立刻掌握陆慕的情况,方可安心。 而这所谓的‘九层图’,其实就是九层通天塔的图阵所在。 这可是不是可以布置阵法的阵图,而是与通天塔命格相连、气运一体的子宝。 母子一体,可窥其根,通天塔内,所有修炼房中大体情况,亦可从这九层图,窥见一二。 “不敢!望候选恕罪,在下这就带您前往取图。” 她是这里的守卫、管事,确有‘九层图’看管之权,可却也无‘九层图’使用之位。 下一刻,长老是卑躬屈膝,将这千若烟请去了一层正中位的吉房。 法印结,口中念念有词。 九层通天天轻轻颤抖了一下,伴随着一道华光,一张硕大的精美壁画,却已是悄然挂在了半空之中。 千若烟点头,随即挥手将这‘九阵图’取来。 “诶?这……这怎么可能?” 双面骤然收缩,千若烟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急促,她是急不可耐,赶忙询问:“陆慕来了已经有多久了?” “不过两刻钟不到。”长老哪里还敢墨迹,赶忙便拱手回应。 两刻而已! 仅仅只是两刻而已! 这怎么可能!这家伙,难道真有逆转之能! 千若烟的表情渐渐变了,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激动,爬上了嘴角,她是大手一挥,吩咐道:“把这吉房给我收拾一下,我将这地方短住一段时间。” “是。” 长老点头,立马下去准备。 她就奇了怪,可‘九层图’在千若烟手中,她却也不知,九层之上的修炼房中,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态? ‘九层图’,层层分明。 千若烟可是看得比谁都清晰,这第九层位,灵光虽是灿灿,却已有微弱之势。 她给陆慕的灵源可不算少,仅仅两刻,便让灵光有微弱之势! 这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通天塔第九层的至上修炼房阵法损坏,‘九层图’方才会显示这种景色。 而这其二! 陆慕此人,资质逆天,其身可容纳常人所无法企及的灵力,甚至就算是她这等拥有道体的天之骄子,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虽然这两种可能,都太过离谱。 可相比较于第一种,她自然是更愿意相信第二种可能。 “九层图,可窥其一二,必要时刻,也可协助补充灵源!陆慕,人家今天就好好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是一时三刻,还是十天!倘若你真能坚持十天……那你可就是人家的心肝宝贝了!” 笑容,妩媚而又兴奋。 千若烟是如此的激动,同时亦是对自己当初的抉择,倍感庆幸。 当初不过随性为之,谁又知晓,这看似只是废人的陆慕,却又有如此惊人的资质表现呢? 不过,想想陆慕对她的态度…… 说话间,她已是转头,看向了窗口。 那模样,若是外人看见,只怕定会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堂堂缥缈圣女候选,此刻的眼神却是期盼中带着几分幽怨!这还是缥缈的候选?这分明就是等待丈夫归来的小怨妇啊! 第90章 怒道成基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从你我手指尖溜走。 通天塔看守长老很快便为千若烟安排好了生活起居,堂堂圣女候选,即便是住在通天塔,也无人敢说三道四。 毕竟,吉房不等于修炼房。 有圣女候选这尊‘大神’驻守,旁人偷着乐还来不及,又怎会说那些闲言蜚语? 一天。 两天。 三天。 …… 原本,千若烟以为,以陆慕的表现,他能在九层至上修炼房中待上一日,就已算是不错。 可这不知不觉,半月时光是一晃即逝。 “小姐,灵源已经送过来了。” “嗯,放在一边吧。” 吉房中,千若烟默默地注视着‘九层图’,一双妩媚的眸子中更是充满了惊奇。 十五天。 即便是天骄,也已到极限,可这陆慕却半点要出关的意思也没有。 通过‘九层图’来看,九层至上修炼房中,也已补充过数次灵源,如今经过这长时间的吸收炼化,似乎房内灵气已是下降至一个冰点,图上灵光更微弱无比,显然是快要耗尽了。 “便宜你小子了,毕竟我也是答应过你,这灵源得给你管够。” 说话间,千若烟已是轻轻一挥,从那公仆手中拿过玉瓶,轻轻将灵源浇灌至代表九层至上修炼房的图案之上。 这‘九层图’与通天塔本就是母子一宝,‘九层图’吸取灵源,九层之上,那修炼房中的灵气却是再度攀升而起。 “诶?” 至上修炼房中,陆慕本也已感这灵源效果似快耗尽,虽有些不舍,也是打算吸尽这最后一口,便结束修炼回那单阏洞。 谁曾想,这脚下原本已经快干枯的沟渠之中,竟是再次涌现阵阵灵雾。 周天星斗之光,大盛! 阴阳二气,更厚重三分! 比之此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怪了,难道是谁再为我补充灵源?不管那么多了,抓紧修炼要紧。” 陆慕摇头,不做多想。 这地方可是名副其实的修炼圣地,短短半月而已,他体内的灵力相较于之前已是壮大了数倍,丹田之中的灵海也已填了八成左右, 修为突破聚灵七层瓶颈,直奔八层而去。 按照这个进度,只怕用不了一个月,他便可冲击聚灵圆满,如此一来道基,也是有望! 双手平摊,心念即定。 四周那浓郁到令人发指的灵气瞬间不断涌入他的体内,经这奇经八脉游走而定,最终渐渐化作灵海之中的一滴滴灵液…… 日新,月异。 吉房中。 “小姐,灵源已送来。” “小姐,这是您要的灵源。” “小姐,这已经用掉了您五年份的灵源了,还要继续送么?” 时间,在一天天流逝。 公仆是来来回回,奔送灵源,不知不觉,却已是耗掉了这五钧之量! 这是什么概念? 虽然灵源无法被直接吸收,需以通天塔独特阵法转换。 但,他也是能大致判断出来,单是这五钧灵源所能激发的灵气,就足矣撑爆一个聚灵巅峰的修士。 “我这些年,还留有多少存货?” 千若烟并没有回答公仆,一双眸子只盯着‘九层图’,轻声问着。 公仆叹息,小姐这是着了魔啊! 如此珍贵的灵源,竟是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就送? “您在位候选,共计十五载,除去您修炼所消耗,再算上早些年掌门赏赐,大概还剩一石。” 一钧大致为三十斤。 一石大致为一百二十左右。 千若烟点头,开口便吩咐道:“好,先把这一石全部运送过来,最近那家伙应该在冲击瓶颈,灵源消耗十分巨大。” “小姐!” 公仆心疼,就算您是圣女候选,您也不能这么造啊!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好使了?还是说,你认为我最近性子有所平和,你就能违抗我的指令?” 千若烟缓缓抬眉。 周身顿时散发一股莫大的压迫感,整个吉房的空气是瞬时一凝。 她。 贵为圣女候选,与王权齐名。 三宗同代,鲜有敌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跟南宫语嫣那小贱人可完全不一样,她与王权当年都是从那尸山血海中走了出来。 她,可从不是那玩绣球的小姑娘。 “不敢,小姐言重了。” 公仆颤抖,立时下跪,他对千若烟的忠诚,从不止是身份上的差异,即便是实力,他亦也是心悦诚服。 “行了,快去吧,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下次注意点就是。” 下一刻,千若烟却妩媚一笑,空气中那股庞大的压迫力也是随之一散。 公仆叩首,冷汗直流。 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表面和颜悦色,甚至有时候还有几分妩媚动人,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带刺玫瑰。 谁若轻视,定将悔恨终生…… 待那公仆离去,千若烟方才恢复了那淡淡的笑意,她看着‘九层图’,喃喃自语道:“这小子,难道早已突破气海,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且灵源消耗如此之剧烈,莫不是在冲击道基?” 说到此处,就算是千若烟自己也吓了一跳。 道基! 无数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境界,多少天才穷其一生也被困在那聚灵巅峰,即便缥缈三山九峰共计有上百位真传,可其中却是过半迈不出这一步。 陆慕才修炼多久? 他入门那天,她可是亲眼见证了,此子几乎是形同废人。 “按理来说,不可能,可若是他……但这真的又可能么?” 千若烟倒吸了口凉气。 即便是借助这通天塔,倘若陆慕真就能在入门短短两年内,完成道基之境? 其功可震苍穹,其道可铸苍天。 如此天骄,当世罕见! 即便是被封为圣子,也未必没有可能! 九层至上修炼房中。 千若烟不愧为缥缈圣女候选,即便没有亲眼目睹,只是凭借‘九层图’上灵源、灵光流逝速度,便已是将一切猜了个七七八八。 没错,此刻的陆慕,早已开始冲击着道基之境。 他盘腿而坐,周身灵光大作。 其身后,浮现一张古老而又散发神光的画卷——神魔观念图。 左肩上,剑流的琉光是欢悦而动。 右肩上,代表着铸身力的华光更犹如烈焰一般,令人惊叹。 《缥缈道》把持本心,幻化而出,点点祥云,将那陆慕本心包裹。 《丹经》之力,气成丹田,似那莲花底座一般,散发淡淡的红芒。 在这几股至强至盛的力量辉映下,《万雷惊天掌》所化的那丝丝雷光,却是连头也不敢冒出。 此情此景,也幸亏在场别无他人。 否则,即便是修仙之人见了,也定会惊得合不拢嘴。 这哪里是冲击道基!你就说你是在铸道成仙,他们恐怕也是不会怀疑! “我的道是什么道?” 陆慕紧闭双眼,内心一直浮现着这个声音。 他这一身追求,到底是什么? 仅仅只是复仇? 脑海中,闪过了那南宫语嫣高高在上的身影,她肆意践踏他的尊严,肆意掠夺他的龙骨,以他的一切,铸造她此生的荣光。 愤怒,由心而起。 他在那脑海中,与那南宫语嫣的幻象不断厮杀。 一遍。 两遍。 三遍。 …… 每一次,他都携那无尽的怒火,将她摧毁,可即便如此,南宫语嫣的身影,却总是会在下一刻,重现出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阻他道,扰他心。 修炼房的一角,奇鸟的身躯已是快胖成了球。 这偌大的灵气,却是有四成左右,进了这损货的肚子。 它这‘真身’,亦不在,仅凭着鸟身想要炼化如此庞大的灵气,也是有些困难。 “嗝……” 张嘴,发出一声饱嗝声。 奇鸟瞪着那圆鼓鼓的鸟眼,瞅着陆慕是忍不住地摇头:“这臭小子,看来是心魔不定,明明灵海已充沛,却难铸这道之基!真就丢脸,虽然本尊也没教你多少,但好歹你也是学了本尊这《夺天剑道》精要,区区心魔也驾驭不了,本尊也真是服了你了。” 摇头,不屑。 奇鸟却自言:“罢了,你要一直被这心魔所扰,保不齐走火入魔,那可就麻烦了!你走火入魔不要紧,万一玩坏了本尊看重的肉身,那本尊可就亏到姥姥家去了。” 说话间,它眼中闪过一抹红光。 下一刻,它的意识却是毫无阻碍的出现于陆慕的心神之中。 一次,更比一次顺畅。 随着陆慕对《夺天剑道》的不断深入修炼,它与陆慕之间的本源隔阂已是越发的薄弱…… “你怎么来了。” 脑海中,陆慕的意识的化身有些惊讶。 “听好了,想要铸成这基,你且需暂时放下心中怨恨,心不定,道不成!你道不坚,何以铸道成仙?” 奇鸟也懒得解释,开口便是这道基的真意之道。 何为道基? 铸的自己的道,走的是自己路,凝的自己的力。 所谓道力,便是这自身对道的理解所凝! 陆慕轻颤,其身不远处那南宫语嫣所化的身形,亦是不再行动。 他本就是天纵之才,在那凡界南州城中,尚且可凭自身摸索进入气海。 经这奇鸟指点,哪里又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奇鸟点头,这就对了么! 放下执念,以心悟道。 陆慕低头,脑海中,那过去的回忆不断闪过。 儿时的执着。 少年时的期盼。 新婚夜的喜悦。 眼前,南宫语嫣的身影,渐渐消失。 一丝丝道的气息,渐渐凝聚其身,令陆慕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散发起一股至强的压迫感。 奇鸟感知,心中甚喜,正要祝贺。 突然间。 平静的修炼房中,气息是猛的一凝。 那周天星斗的华光,汇聚阴阳二气,竟是化作一道道旋光,不断没入陆慕的体内。 奇鸟的意识,亦是被这一股股强大的力量逼出了陆慕的心神。 现实中。 它猛的睁眼,看向陆慕:“奇了怪,什么情况?” 陆慕周身各种力量所化的道相已是消散不见,皆已随着那旋光不断没入其身。 紧随其后,一股厚重似黑夜的力量,从陆慕的体内迸射而出。 霎时间。 天地颤动,这股至黑之力,仿佛要将一切光芒都吞噬一般,以至于这原本璀璨的大阳天,也是漆黑一片。 通天塔,八层。 “噗!” 南宫语嫣口中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更似脱力,瞬间半趟在地。 “什么情况,我与龙骨明明已经完成了融合,明明已经快探索到这龙骨真正的力量,为何……为何……” 双眸,轻颤。 身处修炼房中的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整个缥缈已是变了天。 “怎么回事!我家灵兽,怎么突然不听指挥了!” “奇怪了,我的法剑也唤不回来!” “这是什么黑色的光,那个方向,好像是通天塔?” 几乎所有弟子的法剑、灵剑,皆在这一刻,突然与主人断开了精神联系。 而那些御兽有道的弟子更是崩溃,他们辛辛苦苦养育已久的灵兽更不听指挥,一个个跪伏于地,朝着通天塔的方向是瑟瑟发抖。 这等变故,掌门、真人也是瞬间有感。 霎时间,诸位真人是立时御空而起。 “道力天降,这是何人成道?” “万兽伏,灵光黯,这道……大凶!” 通天塔,吉房内。 千若烟一双美丽的眼珠是瞪得老大,就是这一刹那间,竟已有半钧灵源被消耗一空。 “曾几何时,我当陆慕是废人,是个棋子……我这哪里是看走了眼,我这分明是瞎了啊!” 道基! 绝对是铸道成基! 可千若烟别说见,就算是听,也从未听闻过谁人铸这道基,能有这等阵仗。 而与此同时。 九层至上修炼房中。 那黑色的光芒,来的快,去得更快。 陆慕周身猛一颤,其眼上竟是渐渐凝聚了一个奇特的黑色符号。 “叫我放弃执念?” “叫我放弃仇恨?” “我心可坚,我道可成,我的道,从未动摇,我的心,亦从不变。” 牙龈,紧咬。 怒火的气息,吞噬了一切。 奇鸟呆若木鸡,良久,心中却是苦笑。 “好小子!别人都是问心求道,你倒好,干脆以心证道!我教你放弃执念,你却以执念为道……你这是以怒铸道,道可称怒!” 第91章 一鸣惊人 上 何为道,何为心? 顺天应道,还是逆天求行? 修仙者,本就是与这天下万物,争那一线生机,又何必顺那所谓的天道。 陆慕不言,只静静感悟,将那周身怒道之力,融汇于身。 丹田之内,灵海之中。 那翻涌的灵海却是不断汇于一处,旋转而定,渐渐形成一道泉眼……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霎时间急速涌向了陆慕。 成道基,夺天地。 陆慕这道,着实霸道,即便是这通天塔九层至上修炼房,其中灵气,亦是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以肉眼可见是速度不断下降。 “此地的灵气,按说足矣支撑寻常人铸炼道基,可蛮荒圣体却霸道无匹,丹田灵海异于常人……” 奇鸟眼中闪过凝重,心道不妙。 它可并不在乎陆慕悟的什么道,但这铸道成基却是一个修士最为关键的一步。 道基若成,前途便是无量! 道基若崩,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只怕终生无望再有突破! “你大爷,难不成还要本尊把这已经吞下的灵气,反哺给这臭小子?” 眼神,不断跳动。 奇鸟心很塞,好不容易攒下点灵气,自个儿都还没来得及完全炼化!可这要是不吐出点,万一陆慕当真因这灵气不足,而铸道失败,它此前所有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思前想后。 “罢了,算你小子好运,你小子,可得给本尊好好的铸,但凡你要是敢怠慢三分,本尊今个儿可就不忍了。” 灵气虽好,对它却也只有韵养其身之效。 而蛮荒圣体,却是可超越它‘真身’的存在。 孰轻孰重,奇鸟还是分得清。 骂骂咧咧间,它也不在犹豫,只将那鸟嘴一张,那看似小巧的鸟嘴中,却似有一黑洞一般,无尽的灵气是喷涌而出,霎时间便令整个修炼房是弥漫起一阵阵灵雾。 倘若有魔教顶尖大能在此,恐是会惊得三魂不定! 奇鸟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却是魔教之中,至上至高,完完全全超越了天地玄黄四阶的魔门秘法——吞天噬地。 …… 而与此同时。 通天塔,上空。 伴随着一股浩瀚的威压,缥缈掌门李晨风已是破空而至,紧随其后的是缥缈宗诸位真人。 当然,药峰尘药这怂货也在其中。 他那一双贼眉鼠眼是左瞅右看,似在寻找什么重宝一般,一抹抹贪婪更是一闪而逝。 “见过掌门。” “见过诸位真人。” 塔下,诸多弟子赶忙跪拜行礼。 这时,千若烟也是有感,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来,微微一鞠躬:“掌门,诸位师伯!” “嗯。” 李晨风微微点头,目光却有些许急切,问:“若烟,早听闻你这些日子一直在通天塔,今日你可曾察觉异样?” 异样? 要说这异样,方才一瞬,的确有一股令她心悸力量是一闪即逝。 她虽不识得其中裹胁的气息与那陌生的道力,可却也有所猜测。 只是…… “弟子近来一直在通天塔吉房研习法技,方才那异样的感觉,我猜测,莫不是南宫师妹有所领悟?” 千若烟婉柔一笑。 掌门闻言,眼眸微颤,目光顺势看向了通天塔第八层:“语嫣么?若是她……” 龙骨之秘,世间之人,却是少有可窥。 他早已知晓,南宫语嫣近来闭关是为参悟龙骨之秘。 气氛,有些紧张。 掌门李晨风不开口,在场亦是无人敢多言。 不少跪拜其下的弟子被这股莫名的压力,震得是冷汗直流,一个个却也是大气都不敢乱喘一口。 “若烟,你错了,今日这遮天异象,可并非语嫣参悟什么秘法所致,乃是本座参悟老祖秘法,不慎泄露了些许威能。” 掌门摇头,口中的话,亦是含糊。 众真人愕然,随即心领神会,当场便恭贺道。 “恭喜掌门师兄,道法有成!” “可喜可贺,掌门师兄参了这老祖秘法,这可是我缥缈之喜!” …… 下方,千若烟松了口气,她本就聪慧异常,哪里又听不懂掌门的意思。 掌门是信她所言,断定方才那一瞬遮天乃是南宫语嫣那小贱人所致。 三宗鼎力,那是实力大体相同所致。 而一个引发天地异象的圣女,却足矣在未来,令这原本平衡的天秤,轰然倒塌。 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其他宗门,又将怎么看?尤其是与缥缈齐名的另外两宗,他们又是否会做出行动? 南宫语嫣虽为圣女,但论修为,却远远不及她与王权,即便他宗不敢明着来,就算只是这暗地里的手段,只怕以目前南宫语嫣所展露的手段,也是难以抵挡。 “若烟。” “弟子在。”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待语嫣出关,你且第一时间,将她护送回我中峰。” “遵命。” 掌门挥手,破空而去。 唱戏唱全套,众真人亦是你笑我言,口中说着要去准备礼物,回头上中峰庆祝之话,一路招摇,方才各散而去。 这一动静,很快便让缥缈宗众多弟子是大喜不已。 缥缈传承已久,有许多上古秘法、传承,早已断去。 唯独这《缥缈道》全篇,可称作天阶极品。 就是凭借这一本《缥缈道》,缥缈宗方才坐稳了如今这位置。 若掌门真就领悟了老祖传承而下的上古秘法?那么今后缥缈宗在三宗之中的地位,只怕也将是稳坐头筹! “呼……” 千若烟,长出了口大气,轻轻擦了擦冷汗:“好在掌门没有注意到第九层,陆慕啊,我这次可是帮你保守了一个不小的秘密,你说,你应该怎么报答我呢?” 她一直关注着陆慕,又如何真就不知这异象丛生时,九层至上修炼房的动静? 陆慕与南宫语嫣之间,那是料定有血仇无疑,从南州城一事来看,只怕这南宫家的屁股也不怎么干净。 眼下,可还不是让陆慕曝光的时候。 起码!陆慕在参加天骄之争以前,还不行! 他的分量,太低了。 君不见方才掌门甚至愿意为南宫语嫣去隐瞒‘事实’? 即便陆慕铸道成基,引动异象,掌门也未必真会因为他,而撤掉南宫语嫣那小贱人的圣女之位。 就她对掌门的了解,极大概率,掌门也会做那和事佬,让这二人冰释前嫌,再不济,也就最多处罚南宫语嫣面壁十年或百年,仅此而已。 千若烟的心,变了。 曾经的她,只想利用陆慕去给这小贱人制造一些麻烦。 而现在的她,在发现陆慕是如此的惊艳以后,却更乐意赌一把大的!她赌的就是陆慕有南宫语嫣的把柄,赌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掌门为保宗门名誉,不得不忍痛割爱,处置那南宫语嫣! 而这一切的前提,却是需要陆慕足够强大,至少也要能站在与长老齐名的天骄位上,方才有机会实现…… 风,静静地吹过。 千若烟的眼神,亦也有些许炙热。 “小姐,不好了!”突然间,公仆是火急火燎赶了来。 “大呼小叫,怎么一回事?”千若烟回头,淡淡的看了去。 而公仆接下来一句话,却是令原本淡然的千若烟,浑身都忍不住一颤。 “九层图快烧起来了!” 双眸,骤然收缩。 千若烟是一脸不敢置信,你这是在说什么? ‘九层图’可是宗门重宝,与通天塔母子一体,相辅相成,这等重宝,即便是以文武二火锻烧,只怕也难以损毁,又何故会烧起来? “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这情况,我也是闻所未闻。”公仆有些急,损毁重宝,即便他家小姐贵为候选,这责罚也是难以承受。 千若烟不言,一瞬间便玉足轻点,掀起一阵芳香花瓣,转眼间已是御风而至。 吉房内。 ‘九层图’华光大作,炙热的气息,令整个房内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这!” 千若烟眼眸颤抖,公仆没说假,‘九层图’果是出了些问题。 她赶忙挥手,以驭法诀窍,将这‘九层图’唤了来。 拿在手中一看,千若烟更是惊了。 “他……难道是灵气不足?可为何这灵气却似上上下下,极度不稳定?” 不在其房,不见其事。 千若烟也只能判断出个大概,她几乎可以完全确信,此刻的陆慕恐已是开始铸炼道基。 陆慕是何时迈过聚灵门槛? 她已完全顾不得这些,只玉手一抚,拿来一瓶玉瓶,立时便开始为九层至上修炼房补充灵源。 铸炼道基,需消耗海量灵气。 她这一瓶,分量可不轻,想来也足够这家伙铸炼成基。 “呼,总算……诶?” 一瓶下去,‘千层图’也似降了些许温度,千若烟正松口气,却见九层方位的灵气竟以极快的速度下滑。 “公仆,你速速前去找王权,就说我想借灵源,若他不借,你再去诸位真人、长老处。” 心,惊骇。 转瞬功夫,灵气下降足有一成? 这家伙铸的是什么道,炼的是什么基! 公仆叹息,心知小姐心意已决,只好问道:“小姐,您看,您是要多少?” “他们能借多少,你便拿多少来,再不行,我亲自去问掌门要。” 铸道成基,关键至极,同样深谙其理的千若烟可半点也不敢马虎。 “是。” 公仆点头,遁起一道金光,便急速而去。 一瓶。 两瓶。 三瓶。 灵源消耗的速度,异常的快。 好在这速度在这一瓶瓶灵源的灌注下,终是缓缓降了下来。 然而,这也只是相对。 短短不过半月,千若烟这些年剩下的一石灵源,已是消耗个一干二净。 公仆走遍整个缥缈,借来半石的量,也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快速挥霍一空。 专门负责制造发放灵源的功德堂长老得知公仆四处借那灵源,也是送来二钧之量。 公仆可是候选的人,他的行动,必然是候选授意。 二钧灵源虽是珍贵,可比之候选的人情,却也是值得! 然而即便再得了这,却也仍然是远远不够。 “小姐,这家伙……他是喝灵源吗?”公仆看着千若烟将那最后一瓶灵源灌入‘九层图’中,心疼不说,心中更是疑惑惊骇。 这么大的量。 别说一个人,就算是十个弟子铸炼道基,那也是绰绰有余! 怎么如今这‘九层图’依旧不曾安定,反似无底洞一般,完全就填不满! “公仆,能借的,都已借了?” “嗯。” 公仆点头。 千若烟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抬手间便丢出了自己的乾坤袋:“那就去买,向所有弟子收购,我还不信,以我堂堂圣女候选的身家,还填不满他一个陆慕铸炼道基。” “小姐,我们似乎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公仆劝言,一枚棋子而已,何必赌上全部身家? “我让你去,你就去。”千若烟冷眉一扫,喝令道。 公仆见状,哪里还敢多言,只得拿着那乾坤袋,开始大肆收购这各峰弟子手中的灵源。 时间,一天天流逝。 转眼,春秋交替。 这日,已是夏至。 距离陆慕进入九层至上修炼房,已经是过去了一年之久。 而天骄之争,也已在紧罗密网的筹备之中。 各峰豪杰,纷纷出关。 而这通天塔,吉房内。 “三石……这家伙……” 手有些颤抖,千若烟的眸子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九层图’终是渐渐平静,仔细算来,灵源却是消耗了三石之多。 这是什么概念? 寻常弟子铸道成基,撑死也就一钧便足矣,即便是拥有各种道体、战体的天骄、候选人,他们至多也就消耗三钧至一石之间,便可完美无瑕铸道成基。 而陆慕所消耗的量,却是远远超过了千若烟的认知。 能在第九层修炼一年之久!能吸收下超过三石灵源所化的灵气! “不说后无来者,只怕也是前无古人。” 抬头,看去。 千若烟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此刻的她,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一年未见的家伙,到底有多大的变化。 而与此同时。 九层至上修炼房中。 经过了这漫长的修炼,陆慕的气息已是浑厚无匹。 突然间。 他猛的睁开了眼,周身黑色的光晕一闪,黑色的怒炎包裹其身,整个人却犹如换了个人一般,身上的气势,亦是猛增了数倍。 “大半年以前,我便开始铸炼这道基,如今方才完全铸成。” 抬手,一看。 怒炎包裹下,陆慕的眼神却颤。 他的手,似不再是手,反似一燃烧汹汹怒火的利爪。 扫视一番,周身上下,却也是变化如此。 不人不鬼,似疯似魔。 他缓缓站起身来,只是一个呼吸间,周身的怒炎却再攀三分,其力量之强大,即便是陆慕自己,也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这是‘法相’,按说你现在应该只有刚刚铸道成基,可在这庞大至极的灵气下,却意外铸造了这‘法相’,以你这‘法相’的威力,应该是已有道基三层巅峰之力了。” 奇鸟瞅着这一幕,忍不住的开了口。 可话说一半,它也反应了过来,这样说,那可是要露馅的。 不等陆慕发问,它已是赶忙装作迷糊,改口道:“不过我就纳闷了,‘法相’可是掌门他们那个级别才能铸造,你到底是什么体质,居然以道基之境,铸造了这‘法相’。” 法相? 陆慕不言,心中却已有了数。 他这可能并非是‘法相’,在这铸炼道基的漫长时间下,他体内的各种力量,也在吸纳着这庞大且浑厚的灵气,尤其是他的身体。 这股似是‘法相’,却是由他的身体,混合《夺天剑道》以及他自身的怒道之力,随着道基,一起凝练而出。 “难道说,这才是蛮荒圣体真正的姿态?” 陆慕抬眉,捏了捏手,空气似是瞬间一凝:“南宫语嫣,你我这一战,看来你是危已!既然这份力量与‘法相’相似,又来自于圣体,那便称它为……‘圣相真身’!” 第92章 一鸣惊人 中 话落,力收。 周身宛如实质的黑炎,消散不见,没入其身。 陆慕深呼吸了口气,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这才抓起奇鸟,向那楼下走了去。 走廊上。 “你刚才说,我这‘圣相真身’有道基三层巅峰之力,可我在气海、聚灵境时,尚可以弱胜强,你这说法,是不是有点太过小瞧这‘圣相真身’了?” 肩头,奇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瞅给你能耐的。 它也是不吝鄙视,问:“那你认为,以你当初聚灵手段,可是能稳胜吕天成?” 吕天成。 陆慕眉头微微一皱,不得不说,吕天成的确是他见过最强的修士。 这种强大,并非是修为上的压制,而是同境之中手段非凡。 他那一举一动,道力加持,凶猛异常。 以他当初聚灵境时的手段,即便他全力施为,以伤换伤,只怕打到最后,最多也就六四开。 纵使能胜,也是惨胜,完全谈不上‘稳胜’二字。 奇鸟见他似已明白,这才缓缓解释道:“道基之下,主修的是灵力,炼体修肉身,以便肉身更好容纳灵力,气海掌灵力,开辟丹田海,只为容灵身,而这聚灵却是化灵为液,铸这灵海!可说到底,这修的终究也是一个灵字!道基以上却不然,道基,悟道铸基,灵力强弱固然重要,可却已开始修习道力。” “道基一层,若比作一杯水,道基二层便有一桶之量,而这道基三层所掌握的道力与道基一层相比,却是一池之差!你说说,我这是小瞧了你这‘圣相真身’,还是高看了呢?” 有的话,奇鸟是真的不想多说,继续装傻充愣。 它心明镜,这‘圣相真身’本就为蛮荒圣体的一种进阶表现。 它心更透彻,掌握了这‘圣相真身’,陆慕这蛮荒圣体也算是终于完成了开发之举。 而它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静等待,等待这圣体神威逐渐完善,待陆慕完全掌握下‘圣相真身’所有真法,届时,它的时机也便是到来了…… 听着它这解释。 陆慕也不再多言,只一边沉思,一边向楼下走了去。 道基境的差距,竟是如此庞大? 算算时间,天骄之争已是临近,倘若真是如此,在这最后几天里,他又能拿什么去争这天骄? 通天塔,一层。 近来几乎所有弟子手中灵源皆被千若烟收了去,通天塔也是门可罗雀。 自‘九层图’落到了千若烟手中,她也失了对这通天塔的观测能力。 对于这通天塔高层之上的事,更不曾得知。 一年时间,她虽未见陆慕下楼,却也是下意识认为,陆慕八成是在她为千若烟操办吉房起居那几日里,灰溜溜走了去。 “也不知候选要这么多灵源做什么,难不成,她是准备冲击境界?可这也说不通,她又没上楼闭关……” 长老正自言间,突然,其身后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长老,您口中的候选,可是千若烟?若真是她,那还请长老告知,她现在是在通天塔中的哪一处楼?” “候选大人在吉房……” 长老下意识回答,回头间,一双美丽的眸子却是一颤。 是他? 这小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没错,这问话之人,正是陆慕。 他下楼就听见长老自言自语的声音,长老既说千若烟没上楼,他也是能判断出,她或也在这通天塔中。 微微拱手,以示感谢。 陆慕转身便向吉房走了去,想这一年前,他也曾扫视一二,吉房方位,他倒也还记得。 “等等!” 长老在短暂的错愕后,立时站了起来。 陆慕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轻问:“不知长老您还有何指教?” “别给我装模作样,我问你,你是何时进的门。”兹事体大,这长老倒也知道,千若烟或许对此人深有关注,但若一个弟子能在她眼皮底下,悄然潜入这通天塔,这事可就棘手了。 “长老说笑了,我是一年前进的门,当时不还是您给我介绍的通天塔各层布局吗?”陆慕摇头,淡然一笑。 若是其他的话,长老或许还会相信一二。 可这种话? 长老着实气得有些想笑,糊弄人也编造一个好点的借口吧! 她是笃定陆慕绝不可能承受一年九层至高修炼房那压迫环境,她只眼一瞪,就怒道:“通天塔乃我宗至宝,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答,我不会诬陷任何一位弟子,但也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人。” 陆慕微微一愣,这表现落在这位长老眼中,却是让她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测。 殊不知。 陆慕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他人是你看着进门的,千若烟的令牌也是暂且交由你保管的,现在你问他什么时候进的通天塔,您这确定不是没事找事? 微微叹息,默然摇头。 陆慕也不想跟这长老继续浪费时间下去,转头便迈开步子寻那千若烟而去。 天骄之争在即,仲长老师也不知是否归来,若是可以,他还是想跟千若烟确认一些事。 比如,这天骄之争是否需要与外门大比时一样,先报名再参赛…… “你这家伙。” 见他不言不语,转身就走,长老也是有些温怒,抬手间便道:“我说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罪人陆慕擅闯通天塔,其罪当罚!” 激荡的灵力,掀起一阵狂风。 风灵之力,似化实质,隐隐约约,可见一大手裹挟奔雷之势,直压而去。 陆慕感知到这身后的危险气息,眼中冷意一闪,周身登时散发一道道琉光。 下一刻。 长老愕然,满脸惊色!心中大骇不定! 只见他是头未回,大步去。 那风灵之力,却已是化作点点灵光碎屑,消散于空…… “这……这怎么可能。” 眸中是深深的惊骇,站在门前的长老此刻的心情是无法言喻。 这并非生死相搏,她这一掌也收了些力,可道基以下,却是绝无可能接下这一掌。 即便是道基一层,想要接下她这一掌,也需全力施为。 如此轻描淡写便破了她这一掌,难道这小子已有天骄之力? 陆慕可不会管她怎么想,径直就走进了吉房之中,同时还有些纳闷地对奇鸟问了一句:“我看这长老,似乎也是道基境?好像这道基境,也没你行动得那么夸张吧?” 奇鸟心里是咕咕咕,干脆闭眼装傻。 别问,问就是它也说不清了。 谁知道你小子这么恐怖,不开这‘圣相真身’亦也能以道基一层初境,轻易散去这足有道基一层中期全力一击的掌力。 不过,仔细想想。 奇鸟再睁眼,眸中却有几分炙热。 这小子在九层至上修炼房中,吸纳了不知多少灵气,虽然这些灵气绝大部分都似乎化作了他那‘圣相真身’,可他本身亦是受益无穷。 此等威能,此等手段。 只怕比之当初那位缥缈老祖,也是更胜一筹? 他越强,它未来便更强。 单单是想到此处,奇鸟亦也是忍不住偷乐。 门,嘎吱一声。 “你,来了。” 千若烟似早有所感,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 美女依旧,风情万种。 她懒洋洋的半趟在那侧榻之上,一双妩媚的眸子中,更充满了柔情。 “给你准备好了,拿着这个三天后去参加天骄之争就行。” 不待陆慕开口,千若烟已是从那傲然的双峰中抽出一块玉佩,随手便丢了来。 陆慕皱眉,却也挥手接过那残存体温的玉佩。 “天越?” 玉佩不凡,灵光涌动,上刻天越二字,显然是天越山的令牌。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可不会拜进你那天越山。” “我知道,但你要参加天骄之争,所以我才把人家这贴身宝贝都借给你了。” 妩媚的眼眸,微微一转。 可见陆慕那一脸默然,千若烟却也感无趣,随即打了个哈欠,似漫不经心的道:“行了,不逗你了!天骄之争可不是宗门大比,我问你,何为天骄?” “天骄,天之骄子,一门未来。”陆慕皱眉,淡漠回应。 “没错,天之骄子,一门的未来!你说,要怎么样去判断,这一个人是否是我们宗门的未来呢?单凭实力,还是论资质?辨别闹,虽然说帝国只是这九天十地中的沧海一瓢,但这帝国也有着数亿百姓,即便我们缥缈每三年才收一次徒,你说这其中又会寻到多少有天赋的人呢?” 陆慕不言,心中却默默赞同。 千若烟说得很对,虽然修仙之人的资质非同寻常,可当人口基数达到一个恐怖的数量以后,再稀有的资质,也并不会真的那么罕见。 万中无一,那便万里挑一。 几千万人里,总归会出现几个惊才绝艳之辈。 “看来你明白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所谓天骄之争,其实也可以称为缥缈之争,三山九峰,十二洞,各山各峰皆可推举一人,按说应该有二十四位天骄才对,但我们缥缈之所以只有这十位天骄,却是因为无论他们十人是实力,还是威望,亦是缥缈众弟子之最。” 说话间,千若烟忽拍了拍手。 陆慕眼神登时一凝,一股危险的气息,却是从那墙角黑暗之中,渐渐涌现。 紧随其后,一个身材瘦弱,面色惨白的男子竟悄无声息的矗立而显。 “他名,黯三,也算是我的老班底,这场天骄之争,你便带他一起去吧。” “什么意思?” 陆慕能看得出,从那黑暗中走出的瘦弱男子,似乎已有道基八层的修为。 千若烟站了起来,妩媚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认真。 风,轻扶而过。 她,冷漠中带着几分严肃,道:“天骄之争,宗门共计将下发二十四道战旗,你持我天越山令,可得其一!子扶仲长最近也回来了,算上他那一番战旗,你可得其二!有黯三在,各山各峰多少也会给你点面子,只要你不去过度惹事,或许,也是可守住战旗,位封第十一位天骄,或也并非没有可能!” 第十一? 陆慕淡笑,他目前的修为,的确还不足以与真正的天骄一较高下。 但他,可并不是只有这点志气。 “感谢,不过,我不太喜欢十一这个字眼,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努力争一争更高的排号!” 话落,转身。 千若烟说子扶仲长已归来,既是如此,他却是更想早些回那单阏洞。 比起千若烟这个小妖女,他更信任子扶仲长,而这场天骄之争,也唯有找老师好生商量,或才能真正立于不败。 陆慕御剑,化光而去。 待他走后,千若烟却是犹如一小女孩一样,气得是一阵跺脚。 “这个家伙,我明明已经给他摆明了道路,看他这样子,怎么还有点不乐意了?” …… 陆慕回到了单阏洞,许久未见,子扶仲长却似更加苍老了几分。 “老师。” “今日散课。” 此间,正是子扶仲长开课的时候,他见陆慕归来,却是淡淡一笑,随即宣布散课。 待那众人走后,陆慕正想开口,子扶仲长却快他一步,道:“我们去冬藏房聊吧,天骄之争在即,我知你必是不会放弃,我虽无力派遣人手,为你助阵,但……天骄之争模拟的是战争,为师对这战争之道,倒也是有所研究。” “是,那就先谢过老师,不吝讲课了。” 果然,即便再久没见。 仲长老师也依旧是仲长老师,他并不会心存芥蒂,亦如曾经一般,心赤人诚。 天骄之争,不仅仅是陆慕的要事,更是缥缈的大事。 各峰各洞,无数真传,早已开始行动。 能拉拢多少人,能请动谁助阵,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天骄之争的规矩十分简单。 没有规矩,就是规矩。 无论你用任何手段,哪怕是请他宗之人助力,只要不是魔教,皆是你的本事。 若说唯一有什么限制规矩,那便是非宗门弟子以外所有助力,只可护人,不可伤敌,仅此而已。 时间,悄然流逝。 转眼,天骄之争,已是到来。 这一天,缥缈九大真人携手诸位长老,升空而起,诸位是联手施为,以那浩瀚灵力,祭出通天之阵。 整个宗门,笼罩其中。 这并不是什么绝杀之阵,亦不是防守之阵,而是限制之阵,限制那些非弟子以外的所有人,只可护人反击,不可出手强杀。 偌大缥缈,便是擂台。 三山九峰、十二洞,各家各守各家位。 众弟子严阵以待,每个人的神情都有几分凝重。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那烈阳破开云层的耀阳光芒,缥缈掌门李晨风脚踏一只龙角奇兽,登上了云顶。 “天骄之争,现在开始,在这接下来的七天内,尔等好好变现,切莫辱没了你们各山各峰之名。” 话落之时,天空中飞下了二十四番战旗。 这二十四番战旗是化作流星,直飞向缥缈各处。 下一刻瞬间。 众弟子是立刻各施所学,遁起而争。 单阏洞内。 随着那两道流光闪过,陆慕的近前,已是多了两番战旗。 他端坐在洞府正厅的椅子上,嘴角也是缓缓扬起了一丝弧度:“看来,这天骄之争终于是开始了。” 第93章 一鸣惊人下 风,剧烈地刮着。 整个缥缈的气氛,也是格外的严肃。 以宗为盘,以众弟子为局。 这缥缈甄选未来掌权人的手段,还真是非同一般。 二十四番战旗,代表着天骄的归属。 与往年几乎相同,其中绝大部分都飞向了十大天骄所在的山、峰。 那些想要争抢天骄位的弟子是暗暗咬牙,十大天骄成名已久,其本身实力更不在长老之下,即便他们早已拉帮结派,想要从十大天骄手中夺得这代表天骄的战旗,也依旧是艰难万分,几乎无望。 “等等,那个方向。” “那方,居然有两方战旗?” “十二洞,单阏?” 二十四番战旗乃是这场天骄之争的关键所在,几乎所有人都紧密关注着。 那两番战旗落入单阏的画面虽只是一瞬,却也被不少人捕捉进了眼底。 玄天峰。 吕天成手持一番战旗,矗立于那峰顶,任由峰顶飓风不断吹过,一双冷峻的眸子却是看向了那方。 “不错,不亏是我看好的人,竟然能得这两番战旗!看来今年这场天骄之争,也不会再像往年那般无聊了。” 庆云山。 王权端坐其上,听着弟子的汇报,不禁冷笑:“得二番战旗?得战旗者,虽可称天骄,但你猜猜我们缥缈为什么只有十位天骄?” 答案,很明显。 王权起身,负手而立,嘴角笑意不散,只挥手道:“虽然我并不认为这家伙能守住战旗,成为最后的胜出之人,但凡事总有例外,而我,并不喜欢例外!丑角,该你上场了。” “明白。” 画着戏曲脸谱,宛若小丑的丑角是恭敬点头。 风雨欲来,山河渐变。 数百道华光,不断掠过。 单阏洞门前,很快便聚集了大量弟子。 他们修为有高有低,最高的一人已有道基之境,乃是一位真传弟子。 而最低的那人,却只有气海一层。 “凝竹妹妹,你等等我!” “凝竹妹妹,我们缥缈的天骄之争可是三年一届,让我来为你介绍介绍,这位呢,他是御兽峰的……” …… 声音,有些吵闹。 众弟子神情本是严肃,可闻声,一个个却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嫌弃。 想那凝竹,一年前来到缥缈,乃是香云山造访之人,手持香云山掌门信物。 回头看去,你看那凝竹是一身清幽,身材傲然,美丽动人。 再看那江本,虽说江本也算是缥缈一大名人,可这四尺不足五尺的身高,外带这丑陋似怪人的脸颊,怎么能配得上凝竹? 凝竹也是一脸嫌弃。 她真的很后悔,后悔怎么就来了缥缈宗,寻那江本。 当初在皇城丹比之上,江本惊若天人,丹道绝强,风姿不凡。 可如今…… 凝竹闭目,心中只有厌烦,若不是她那香云山掌门有令,让她需在缥缈待够三年,她现在就想转身就走。 “凝竹妹妹,你这眉头紧皱,可是渴了?” “凝竹妹妹,我是你的江本哥哥啊!” “凝竹妹妹……” …… 江本那恶心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人摇头,虽有不悦,却无人阻拦。 风,悄然吹过。 石门,缓缓打开。 伴随着那轰隆隆的石门摩擦之声。 众人亦是立马回头,几乎所有缥缈弟子的眼中都充斥着贪婪与期望。 “人,倒是不少。” 陆慕,缓缓走了来,面无表情轻地扫视了一番。 “魔人陆慕,交出你这战旗。” “战旗,有能者居之,魔人陆慕,你该不会认为你也有能耐跟我们斗上一斗吧?” “没错,魔人陆慕,你何德何能,占据两番战旗!” …… 众弟子开口,一个个是叫嚣不已。 而这时,人群中却走出一人,那人正是缥缈的真传弟子,一身气势不凡,步如龙虎,相貌亦也是仪表堂堂。 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紧接着,这才抬头看向陆慕,道:“陆师弟,你只是一介外门,这天骄,你可争不得!不如早些放弃这两番战旗,如此,你也好落个安定。” “安定?” 陆慕冷笑,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在为他着想。 摇头间,陆慕的眸子却已是扫过了江本与凝竹。 此刻,那江本亦是不停地骚扰着凝竹。 “江本师兄,我再说一次,我当初来缥缈的确是为了寻您,且的的确确是抱着能让您指教我一二的态度,可您如今这模样……江本师兄!您的厚爱,凝竹不配,还请您莫要再来滋扰凝竹。” 烦不胜烦,凝竹拱手。 想年前,她带着对‘江本’那无限憧憬的心情,踏上了缥缈山道,可她是万万未曾料想,仅仅一段时日不见,‘江本’已是判若两人。 她并不在乎‘江本’的身高或容貌的变化,而是如今的‘江本’全然已无当初丹比时那天纵之才,反似个地痞流氓,你叫她又如何能喜? 听闻此言,那江本也是微微一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你叫他这真传身份,往哪儿搁? 眼神,转动。 色相胆边生,念动间,江本竟是抬手就向那凝竹抓了去。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 一道琉光,悄无声息地闪过。 江本整个人突然就呆在了原地,一动亦不敢动。 陆慕走了来,口中道:“江本啊!江本,你是有多瞧不起我陆慕,怎么有胆在我老师的洞府前,做这欺人的事儿?” 话落,人至。 很奇怪的感觉,陆慕的动作并不算快。 可众人却有种看不清的错觉,明明是一步一步缓慢迈出,却给人一种缩地成寸的既视感。 “陆……陆慕!” 直到这一刻,那江本方才是颤颤巍巍转过了头来。 他看向陆慕的目光中,竟是不由自主带着丝丝恐惧。 然而,这一丝恐惧,却很快消散。 今日,乃是天骄之争的开端。 众峰弟子齐出,更有另一位名副其实的真传在场。 陆慕再怎么强,难道还能一手压过他们这么多人吗? 想到此处的江本,却是一咬牙。 特奶奶的,说什么今个儿也不能怂。 “陆慕,你想咋地!你没听见师兄让你交出战旗吗?还搁这儿跟我咋咋呼呼,你真以为……” 手,猛地落下。 陆慕完全没有心思听那江本逼逼叨叨,抬手间,猛就按过。 众人只听轰隆一声! 再看去,江本已是被陆慕狠狠地按进了地里! 石板崩裂。 鲜血,缓缓溢出。 刚刚还矗立此处的江本,此刻已是两眼一翻,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好你个陆慕,我跟你客气商谈,你竟还敢逞凶。” 那道基境的真传弟子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天骄之争,按说是以实力论高低。 可他们是打心底的瞧不起陆慕,起码在他们看来,陆慕区区一个气海圆满之辈,却是完完全全没有资格争这天骄。 “呵!” 陆慕轻笑,缓缓转过了头来,一双眸中,充满了冷漠:“你说这天骄之争是争的什么?你们明明是想要来抢我这战旗,又何必装模作样,装那大仁大义?” 话落,陆慕是大手一挥,当即从那乾坤戒中,将那两番战旗唤了出来。 风,轻轻吹过。 高大的战旗,亦是随风而动。 众弟子的目光,登时变得炙热无比。 战旗当前,天骄可得。 然而,他们心中虽是无比渴望,可一时之间,却无一人迈出这第一步来。 陆慕看着他们这模样,再次笑了,他是毫不吝啬,道:“哈哈哈!你们也就这点出息,明明一个个是无比期望,却生怕做这出头鸟?也罢,那我就帮帮你们吧!” 说话间,陆慕嘴角忽是一扬,紧接着,指尖一点。 两番战旗,顺势而飞。 “快抢!” “这战旗,非我莫属!” “谁敢抢着战旗,便是跟老子为敌!” 众弟子的目光随着那战旗飞过,顿时再变。 这飞起的战旗,就好似那一块重重的岩石,却是轻而易举激起了这千层巨浪。 人群中。 凝竹心惊,忍不住的轻轻捂了捂嘴。 她不是缥缈弟子,却也从江本口中得知一二,深知这战旗对于天骄之争的重要性。 陆慕此举,究竟何意,难道说,这个年前且英俊男子,对天骄之位也是毫不在意吗? 下一刻。 凝竹一双清冷的眸子却是骤然收缩。 只见那战旗落地刹那只见,她近前的陆慕似是轻微一晃。 残影,遍地。 完全看不清,陆慕到底做了什么。 她只感觉那阵阵飓风是无比的迅捷,无比的凶猛,以至于她是下意识忍不住的抬手遮挡。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 啪! 啪啪! 啪啪啪! 人,一个个倒了下去。 那些修为并不在她之下的缥缈弟子是接二连三,轰然倒下。 而陆慕却已转身,迈着那自信的步伐缓缓走去。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动作并不算快。 战旗未倒,他却已至。 他一手扶着战旗,一手指向了那位拥有道基境修为的真传,冷漠眸子扫过了剩下那些聚灵高手,口中带着丝丝不屑,道:“想抢旗,你们可以试试,刚才,仅仅只是警告,下一次,我可绝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第94章 何必呢?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全部倒下了? 众人惊愕,亦不敢轻易行动。 那道基境的真传弟子却是咬牙,心中无比惊骇。 他们看不清,他哪里又察觉不到? 方才一刹那,陆慕以极快的速度闪过,看那样子,似乎还抬手给了那些倒下的弟子一人一掌。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单凭肉身之力? 这特么是什么怪物! 这还是道基? 现在,摆在他眼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退,要么战。 可要说战,他却是毫无把握跟这怪物一样的家伙一战。 可若说退,他却也不甘心啊! 两番战旗,千载难逢,得此宝,可得天骄,更可打破缥缈多年以来,只有十位天骄的规矩! 心,无比纠结。 就在此时,陆慕那淡漠的声音,却已是再次响了起来。 “看样子是劝不听?也罢,反正也没指望你们会听。” 听闻此言。 道基境的真传弟子虽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并在一瞬之间,唤出了他的灵剑。 可陆慕的动作却更快,他宛如一道掠过的闪电一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仅仅只是带起的罡气,却令他手中的灵剑是一阵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裂一般,骇人听闻。 当他再次回头看去,那些个聚灵弟子已是不知何时已纷纷倒了下去。 他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陆慕手中,似有点点琉光闪过,仅此而已。 “呼……” 深呼吸了口气,这是陆慕自铸炼道基以来,第一次实战体会自身的力量。 剑流之威,已强大了太多。 就算是灵器,也已扛不住剑流的锋锐之势。 道基以下,单凭剑流,亦可斩之。 而他这内修的铸身一道,亦随着他修为的强大,而更加强势。 凡器伤不得,法器碰不得,就算是灵器,亦也难在他身上留下半点印记。 如此强大的力量,即便是陆慕自己,也是有些始料未及。 “接下来,该你了!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这是天骄之争,杀人可不妥。” 陆慕回头,灿烂一笑。 凝竹看着他那背影,恍惚间,却有种莫名的熟悉。 而那道基境的真传却是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很奇怪的感觉,陆慕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凶态,他却仿佛面对着一尊荒古魔神一般,以至于周身灵力、道力都是一滞。 “杨道玄,你好歹也是道基二层的高手,面对一个区区道基初境的家伙,你怎么就如此惧怕呢?以你这身御兽的手段,只要你心道不移,他哪里又能胜得了你。” 声音,略显刺耳。 天空中闪过一道华光,一位怪异男子走了来。 他画着一张戏谱脸,大红的嘴角,高高扬起,整个人走来,却是阴风阵阵,令人是不寒而栗。 那位真传弟子,也就是杨道玄闻言,双眸先是一颤,紧接着却是燃起了丝丝战意。 没错。 陆慕不过区区道基境初境,他又在害怕些什么? 想想也是耻辱,他堂堂真传,竟被一个区区道基初境的家伙,给唬住了!就这种程度的攻势,他挥挥手,亦也能做到! 话不多谈,杨道玄在回过念的一瞬间,周身已是攀起阵阵强势的灵力。 陆慕摇头,也不是言。 那淡漠的态度,直让杨道玄心感怒意。 “小瞧我,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领。” 话落,杨道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大喝一声:“白鳞地龙,速来!” 御兽道? 陆慕点头,仲长老师说过,这御兽之道,也算是修仙一道中的奇道,与兽签约,生死一体。 普通的御兽修士,可唤兽以战。 而那些强大的御兽修士…… 下一刻。 地动山摇,大地崩裂,一只足有五丈大小的地龙是破土而出,龙鳞纯白,似银甲,爪刃锋利,势当不凡。 那白鳞的龙也不向陆慕扑来,反是朝着杨道玄扑了去。 只见一道灵光闪过,杨道玄周身却是攀上了一层银色鳞甲,其气势也是暴涨,隐隐之间,似有突破道基三层的架势。 “厉害,人兽一体,御兽真法,能修炼到如此境界,倒也不亏为缥缈真传弟子。” 陆慕点头,口中称赞。 力量的报增,让杨道玄的自信亦是水涨船高。 他张狂一笑,抬手指向了陆慕,道:“魔人陆慕,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今天会断几根骨头……” 风,吹过。 杨道玄的话,还未说完,他只觉眼前似有一道琉光浪潮奔涌而过。 下一刻。 陆慕已是忍不住的摇头,口中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道:“何必呢,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人兽一体,‘御兽真法’,可令人的肉身似灵兽、妖兽一般,强悍无匹,同时更可施展灵兽、妖兽的本命之法,配合人族独有的法诀,战力着实不凡。 但很可惜,‘御兽真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便是一旦与兽相融,其身却不可再驾驭法器、灵器。 剑流之威,可破灵器。 没有宝器以上强度的肉身,你跟他玩这‘御兽真法’,那就单纯只是找死…… 第95章 四方友人 “这是……” 丑角瞳孔骤然收缩,心中不禁暗自称赞。 这陆慕,果真有几分不凡,难怪他家主子会垂眉关注。 杨道玄这一手‘御兽真法’颇具火候,兽体一身,鳞甲之间隐隐已有几分灵性加持,按理单凭这一身龙鳞,其肉身防御已是不在极品法器之下。 配合他本身修炼的法技,即便是面对道基三层初期,纵使不胜,亦可全身而退。 琉光散尽。 那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也终是落下了帷幕。 单阏洞前,千疮百孔。 结实的石砖,早已崩作齑粉,随着那轻轻拂过的微风,飘的是漫天遍野。 陆慕头也不回,完全懒得多看一眼,只转过身去,微微注视着凝竹。 丹道奇才。 可惜却是他宗之人,否则,介绍给尘丹老先生,做一药童传人,倒是美事一件。 被陆慕这样盯着,那凝竹却是有些招架不住,以至于下意识低下了头。 “哎呦,还害羞?” 陆慕摇头,淡淡一笑,他又不是大虫,又不吃人,你害怕他作甚? 扑通! 那是杨道玄缓缓倒下的声音,烟尘散尽,此刻的杨道玄早已恢复本来面目,那白鳞的龙低伏一旁,一双愤怒的眼眸是死死盯着陆慕,修长的喉咙中更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嗡嗡”之声,似是在警告一般。 “陆慕,您的确有些本事,但……小人不才,杀你如同探囊取物!” 丑角的声音,依旧是那般不男不女,略显难听。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已是一手探来,灵力暴增,强大的道力加持其中,两人明明相隔七八丈开外,那空气之中却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直压而下。 轰! 地动山摇,空气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这强势的余波,直震的凝竹是当场倒飞而去。 心,有些慌乱。 凝竹的眼眸,亦多了一丝紧张。 可就在这一瞬之间,一只温柔的大手却突然搂住了她那堪可盈盈握的细腰。 狂乱的灵力余波,吹乱了他的头发。 冷峻的脸颊,在这混乱的环境之下,却更显几分男人的魅力。 凝竹不由有些看呆了,待那余波散去,她回过神来,却是赶忙一推。 “抱歉。”陆慕淡笑,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方才也是情急。 凝竹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低着头,咬着唇,头脑混乱紧张的她,一时间甚至连自己在想什么也不太清楚。 陆慕摇头,也不再做解释,只缓缓抬眉,向那方看去。 两股强大的力量,互相激撞在一起,那四散而溢的灵力,已是将两人周围的空间都险些凝固。 丑角眼中闪过惊色,猛地提了一口气,狠狠一掌,方才勉强逼退眼前之人。 “黯三?你不是千若烟大人的手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出手之人,正是黯三。 他领千若烟之名,早已潜伏于暗处,直到方才丑角突然出手,他方才现身,将那强势的一掌挡了去。 “天骄之争,本就是各山各洞弟子的试炼场,你能帮他们,难道黯三就不能帮我?”陆慕淡笑,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了来。 这就是天骄之争的本意。 既决本宗最强弟子,亦分众望所归之人。 你能拉到多少外援,能占据多少战旗,又是否能守住这些个战旗,这可就全凭你的个人本事说话。 看着陆慕那张自信的脸,丑角虽依旧是笑容满面,可暗地里却不由得咬了咬牙。 麻烦了。 黯三实力与他在伯仲之间,两人皆有道基九层境。 真若打起来,只怕三天三夜也难分出个胜负。 “黯三,你身为千若烟小姐的人……小人是否可以认为,你这是代表天越山在向我庆云山宣战?” 丑角眼珠转动,忽是抬头一言,以言相逼。 千若烟与王权虽同为候选,但二人之间无论是实力亦或者威望皆有明显差距。 他赌的就是黯三不敢挑起两位候选战争,只要黯三退步,他虽还不至于杀了陆慕,但却是有十足把握将其废了。 “王权算什么东西,老夫怎么没听过?打哪儿来,给我滚哪儿去,别以为钻了点天骄之争的规则空子,你就可以无视宗门规矩,下次再敢来单阏洞造次,老夫直接一巴掌把你呼到庆云山上!抠都别想抠下来那种!” 大大咧咧,不修边幅。 丑角有些怒意,猛然抬头寻声而去,可当他看见来人后,却惊得是不得不低头,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尘丹长老,您怎么来了!” 尘丹瞅着他那又白又红的脸就来气,他坐在那酒葫芦上,那是一边落下来,一边瞪着眼,骂道:“滚一边玩你的泥巴去,你是听不懂老夫的话么?” 丑角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一旁的凝竹,眼中已是攀起了无尽的憧憬与喜悦。 尘丹,她早已从香云山丹书记载上听过此人,据说,这位可是帝国的丹道传奇人物!若能在这位大师门下听上几天课,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尘丹老先生,好久不见,我刚才还在想说,给你介绍一位丹道后辈,您老这就自己来了!”陆慕灿笑,走上前去。 尘丹挥手,将那巨大的酒葫芦化作巴掌大小,美美的喝上一口后,方才点头,看向了凝竹:“我知道,你想说的就是那丫头吧,我也早就关注上她了,虽然她跟你这小怪物比,还差上不少,但也的确算个丹道奇才!只可惜,老夫就算愿意收她,她却不一定愿意来老夫门下,毕竟,宗门有别,不可强抢!” 与尘药真人截然不同,尘丹光明磊落,一心只想培养更多的炼丹师,一心只追求那无上的炼丹大道。 像凝竹这样的丹道奇才,一踏入缥缈,他便已是注目。 “老夫来这儿么,也没什么,就是为了保你这臭小子呗!”说话间,尘丹扭头,目光凶狠地瞪了丑角一眼,带着几分阴阳怪调地道:“你瞅瞅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明明外援只可守家,他偏偏仗着自个儿是个仆人,算不得真外援,到处走动!老夫要是不来,这些不要脸的鬼玩意儿,只怕还真得翻了天!” 陆慕微微一愣,随即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黯三。 难怪了。 黯三直到方才,这才出手,而这丑模丑样的家伙,却大摇大摆的出动。 “尘丹长老您教训的是,丑角知错。” 丑角心抽搐,可面对尘丹,他却还真就完全不敢与之一斗。 没办法,谁叫这位的身份是如此特殊,他也只能在这言语间,找些面子,尤其是‘长老’二字,他更是刻意加重了几分语气。 尘丹本来就不修边幅,听见这口气,那是当场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就想干人。 “尘丹长老请自重,我只是路过,您现在已是单阏洞的外援,您要是动了小人,那可就坏了规矩了!小人这就退走,还望尘丹长老您消消气!” 丑角说着,一步步退了去。 话虽谦卑,可这态度着实气人。 他唤起一方锣鼓,正是他随身灵器,瀚天雷锣。 “陆慕!今日小人算是认栽了,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即便你有黯三、尘丹长老作为外援,想要守下这战旗,也是万万不能的!毕竟这二位除了您有致命危险以外,也是不能随便出手!您这单阏洞,连一个防御法阵也没有,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 嘴角上扬。 丑角轻声说着,他可不是在提醒陆慕,而是在警告。 缥缈弟子千千万,尘药、黯三是强,但不能随意出手的情况下,就凭你陆慕一人,想守下战旗,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就在此时。 “谁说陆兄只有一人!” “我乃金戈!” “我乃铁马!” “今奉吾王叶白之令,摔三千将士,誓为陆兄瞻前马后!” 人未至,声先达。 紧接着,两股浩瀚的气息,从天而落。 大地,沙沙作响,整齐的步伐,令人心悸。 三千黑甲战士,手持长矛,步步走来。 这三千人,可并非寻常凡城之中那等凡夫俗子,他们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每一位最低都有着炼体圆满之力,这些人十人一队,百人一行,领队之人更有气海以上。 毫无疑问,这是皇城军队中的精锐之师! 然而,这还不算完。 “陆慕,老子奉公主之命,携手八百妖族,特来助阵!你特娘的还不给牛爷我准备点好酒好菜?” 又一股极强的气息,破空而至。 这股气息之强大,全然超脱了丑角的理解,他呆若木鸡的看着天空中那牛头人身的妖族,脑子里只剩下无数个问号,以至于他是完完全全忽略了下方另一队赶来的人马。 胡衡携手许道松、温秋水,带着三十多位宗门弟子,火速赶了来。 陆慕从来不是一个人。 或许他一直都是在独自行走,独自背负着一切。 可在过去的不知不觉间,他的身边早已聚集了一些友人。 看着他们的身影,陆慕在短暂的失神后,却是欣慰一笑,他拱手,朗声道:“诸位,我陆慕先谢过各位了!今日天骄之争,那就让咱们,争他个天翻地覆!” 第96章 约战吕天成 丑角心骇,如果说只是一位尘丹,他或许还能耍些把戏,将这陆慕手中的战旗给夺来。 可如今? 妖族、帝国!两方势力,齐齐而至! 这等阵仗,自缥缈有记载以来,还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 丑角不敢再有任何嘴贱,只得当即灰溜溜,仓皇而去。 苍穹之上,以自身灵力维持阵法的诸位真人以及未曾入局的一众长老早已是在金戈铁马到来那一刹那,便已注意到了单阏洞前的情况。 当他们‘看见’那威风八面的牛妖携手一众妖族落地的时候,众人是无不又惊又惧。 这些妖族,可并非正常通过阵法,走入其中。 而是由那领头的牛妖,强硬破阵而来! 妖族。 向来与人族不合! 人杀妖,取丹获宝,挖骨抽筋,只为淬炼宝贝! 而妖亦是吃人吸髓,以人族血肉,铸造无上妖道! 两族之间,说是死仇也毫不为过。 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之中,身为缥缈掌门人的李晨风心中最为惊骇,别人认不出那牛妖,他却有几分印象。 想他当年还未继承掌门,便从前代掌门口中得知,数千年前曾有一妖祸乱帝国,他师父更将那牛妖的模样,画与他观看,让他今后若遇此妖,能退则退,切记莫要恋战! “师尊,千年时光,弹指一瞬,徒儿如今已是缥缈的掌门,徒儿又能退去哪儿?” 直到今时今日,李晨风方才明白前代掌门的话,究竟何意。 此妖之强,生平罕见。 只恐已不在那幽冥地藏之下! 若对方心怀歹意,他虽不惧,可他这缥缈万年基业……只怕稍有不慎,毁于一旦! 当他看见那囚牛大摇大摆走向陆慕,并拍着陆慕的肩膀时,他眉头更是紧皱。 堂堂正道门徒,怎能与妖为伍? 联想到此前,此子扬言挑战他徒语嫣一事,李晨风心中却是忍不住多了一丝芥蒂。 “掌门,此妖修为惊人,不过如今却已入缥缈,我等是否联手,发动‘缥缈十二天锁阵’?以我等之力,配合着‘缥缈十二天锁阵’,诛杀此恶,倒也并非难事。” 一位真人上前,轻声询问。 ‘缥缈十二天锁阵’乃是缥缈的护宗大阵,此阵,分为地阶,合为天阶。 其威之强,可轻易碾碎金丹高人,更可唤天雷助阵,雷公加持!万法莫侵,可战妖邪! 只是,三山九峰,十二而立。 阵根已铸,无可动摇。 否,若能将此阵挪至它处,缥缈横扫这帝国三宗,也还真不是难事。 “‘缥缈十二天锁阵’?” 缥缈掌门李晨风眼神微微一凝,沉默片刻,摇头道:“暂且不用,此妖暂时未曾表现出强大敌意,且恰逢天骄之争,宗门弟子齐出,若此时发动‘缥缈十二天锁阵’,我缥缈万千弟子只怕损失惨重。” “可此妖若不除?”一旁,另外一位真人皱了皱眉。 妖就是妖,生性残暴,在他们看来,妖族是绝无可能与人族和平相处。 放任此妖,无异于玩火自焚。 “非不除,而是现在还不行。” 默默摇头,微微叹息,李晨风比任何一人都想要诛杀此妖,可正如他所说,眼下还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且此妖胆敢前来,只怕也是做足了准备。 他们有‘缥缈十二天锁阵’,谁又说得准,那妖又有什么后手? 一只数千年前便与前代掌门战过的万年大妖,李晨风也是不得不谨慎。 “行了,传令下去,告诫三山九峰十二洞所有人,即日起,不可轻踏单阏洞半步!我等先密切关注此妖动向,倘若此妖真心存恶意,但凡他露出半点破绽……起阵!杀之!” “是!” “是!” “谨遵法旨!” …… 陆慕将那各方来人招待,可单阏洞虽不小,却也实在住不下这各路来客。 无奈之下,陆慕也只好举旗而出,来到隔壁洞外叫阵。 这缥缈十二洞,本就是客卿、供奉居所,门下除去本来传人,并无宗门弟子庇佑。 如今天骄之争一开。 各峰各山各洞长老、客卿,皆被请出山,只留那些愿意助阵之人把守那山或峰。 陆慕虽是一人,可站在那洞前不过叫阵两声。 "既然陆师弟喜欢,那我们这洞就先让给你了!" “陆兄,别来无恙,你要借我这方洞府?好说,让你便是!” “小小魔人陆慕,也敢叫阵,我今个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半日时光,横扫十二洞。 陆慕几乎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准确的说,大部分人本就与他熟络,洞中之人又不是缥缈传人,犯不着跟陆慕玩命。 而即便偶有倔强之人,却也是不值一提。 区区气海左右的修为,面对如今的陆慕,实在没什么好说。 而就在陆慕将这十二洞‘借’来安置‘友人’的时间里。 一则消息,已是将这原本如火如荼的天骄之争,彻底搅乱。 “掌门居然下令,不可轻踏单阏洞?” “这还能有错!这可是掌门金口玉言,亲口下达的法旨!” “为什么,难不成那陆慕还是掌门的私生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该死的魔人陆慕,咱们缥缈最为重要的天骄之争,也耍这花招!我早就说他这外门第一绝对有假,哪个外门第一步想方设法拜入内门,他倒好,就甘愿做个外门弟子!原来是搁这儿装大葱,等着拿天骄位呢!” …… 众弟子,无不怨声载道,亦无不对陆慕唾弃三分。 然而,人的天性却很奇怪。 你越是阻止,他们却越是想去了解。 各山各峰弟子并不知杨道玄战败一事,战败给一介外门这种丢脸的事,他们也不会往外宣传。 连杨道玄战败都不曾得知的他们,更是完全不知晓金戈铁马、囚牛的到来。 那些他峰他山弟子虽未采取行动,却也将这单阏洞是紧密关注。 即便,他们很快就发现,单阏洞附近的人多到实在有些离谱,可他们却也无一人甘愿就此放弃。 这第一天。 单阏洞四方关注,却是风平浪静。 陆慕更将那妖丹取来一枚,换做灵石,摆开酒宴,与众人是尽兴而归。 暗地里,那些紧密关注的各峰弟子看得是直想骂娘。 这天,闷着热,蚊子又多。 他们一个个是蹲草丛,啃馍馍,嗅的是泥土芳香,吃的是如同嚼蜡。 回头一瞅,好家伙!你们搁这儿大鱼大肉,那空气中飘香四溢的酒香,那看着就垂涎欲滴的各色烧肉、烧鹅。 哪怕他们道心坚定,这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咕咕咕。 一夜时间,原本就怨念不浅的众弟子那是后牙槽都险些咬碎,要不是实在没合适的机会,更无人统筹而动,他们只怕早就一拥而上,干你大爷的! 一夜煎熬,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 “等等,有动静!” “诶,那不是玄天峰的冬香小姐!” 女子妙曼,容颜绝美,一身长袍随风而动,一颦一动,更惊若天人。 冬香踏着优美的步伐,轻轻走了来。 陆慕扛着战旗,大步走出,他见了冬香,却是一笑。 “吕天成,近来可好?” “多谢公子挂念,我家吕天成,近来无恙。” 微微侧身,轻轻一行礼,一笑可倾城,美若画中仙,声音轻柔,更似灵鸟:“吕天成让我给公子带一句话,他知天骄之争,对公子十分重要,无奈技痒难耐,若公子不嫌弃,择日还请一战方休。” 疯人嗜战,陆慕点头,心中苦笑。 不过,这一战,他也等了许久。 聚灵之时,面对吕天成,他几乎只有招架之力,即便爆发全力,却也只能勉强逼得吕天成动用更强的力量,仅此而已。 而如今…… 眼神,渐变。 陆慕没有任何犹豫,抬手间,唤出一番战旗,径直丢了去,口中道:“他日承蒙吕兄之恩,今日便以这一番战旗作为答谢,陆某虽愿与吕兄痛快一战,不过天骄之争毕竟才刚刚开始,陆某也实在不便轻易动身!待六日后,陆某定会登峰,还请冬香姑娘转告,让吕兄备好酒水,也便来日我们痛饮而战。” 六日? 那不正是天骄之争的最后一天? 冬香不言,只温婉一笑,接过那战旗,便驭法而起。 他日,吕天成曾以令牌,助他隐藏手段,更因这令牌,方得了这《缥缈道》聚灵篇功法。 滴水之恩,涌泉报。 陆慕洒脱,转身回洞。 可那些隐秘于暗处的各峰弟子却眼珠都快瞪了出来。 战旗,共计二十四番。 得一,天骄便有望!得二者,更有望争一争天骄排名! 陆慕竟如此轻易,便将其中一番战旗送出!这简直是令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不过同时,他们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陆慕已经只剩最后一番战旗,相比于成名已久的天骄,毫无疑问,陆慕手中的战旗,才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不能再等了,仅此一番战旗,若再不动手,恐是无望争那天骄!” 一个女子,站了起来。 她生得妩媚,一身轻纱,大片洁白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之中,高挑的身材,火辣诱人,可那怨毒阴狠的目光,却令人有些许不寒而栗。 “梁观桦!” “梁师姐是要准备动手了么!” 不少弟子,心中略惊。 这梁观桦可并非寻常弟子,其本身修为早已达道基三层巅峰,乃是那天秀峰真传第一人。 不过,此人的名声却不太好。 也不知她从哪处秘境得了些荒古功法,明明是这正道名徒,却似魔门中人,一身媚功当是惊人,更有谣言,宗门内不少弟子还层被其采补。 谣言真假,无从辨别,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此女,异常难缠…… 第98章 娇柔可人 下 媚功,悄然运转。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大的诱惑。 梁观桦相信,任何男人也是把持不住。 而事实上,透过她已经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峰峦,她也的确感觉到了他那躯壳中火热的心跳正不断加速。 “师姐,我那冬藏房……”陆慕似失了神,喘着粗气,回应着。 “可这里有好多人,师弟!师姐只想跟你独处……你能不能帮帮师姐?” 期盼的目光,柔出水的脸。 陆慕本就比她高上些许,从他这角度看去,正是群山峰峦,一览无遗。 他的眼神是越发炙热,以至于透露出无限的欲望。 “师姐,你看大荒落洞怎么样?” “人多么,师姐真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幅模样,这样的我,太憔悴了。” “不,一点不憔悴,实在是美得令师弟惊叹。” 两人紧贴,贪婪地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说话间,陆慕已是猛地一把将那梁观桦抱了起来,然后一步迈出,灵光炸现,竟是犹如风雷之势,直奔那大荒落洞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 梁观桦偷笑,心中更暗骂:“死鬼,这么急!” 她抬头看着陆慕那俊俏的脸颊,享受着那结实的胸膛,心中却又多了一丝无奈:“好生俊俏的小哥,真是可惜,若不是你手执一旗,人家还真不介意先尝尝你这滋味再说,像这样的小哥,想必这滋味一定是如海如潮……”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诸多弟子见状,一个个也是立时打起了精神。 “动了!梁师姐真是好本事,这么快就将那该死的陆慕给引了出来!” “哈哈哈!怎么羡慕啊?哎呀,咱们这梁师姐可真是人间尤物,若能跟她双修一夜,啧啧!” “别胡闹,快追!” 风吹沙沙声,众人悄然行。 不多时,大荒落洞。 陆慕抱着梁观桦似急不可耐,立马走了进去,随即寻了一房,一脚就踹开了那门。 “哎呀,师弟,你轻点么!” 梁观桦翻了个白眼,这就是男人,稍微给点姿色,一个个都猴急得跟什么一样。 “师姐莫怪,师弟我这也是心急难耐。”陆慕灿笑,毫不避讳的说着。 听见这话,梁观桦心中却是一喜。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在她的身下,少说也已倒下了数百位壮男。 修道者,道心坚。 媚功未必能立时生效,而往往当这些臭男人毫无顾忌的时刻,那就代表他们的心,已是完全动摇。 通常,到这个时候么! 那就是她品尝滋味,翻云覆雨,酣畅一战之时。 “哎,真是可惜!师弟,你可别怪师姐,等天骄之争结束,师姐一定好好跟你,点灯促膝,长谈一夜。”梁观桦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能将如此俊俏的男子骑在身下,实在令她心痒难耐。 念动间,她那一双眸子忽就充斥着淡淡的粉光。 那是她媚功催动到极致的表现,此时此刻地她,宛如魅魔降世,浑身的体香,亦如奇毒合欢,寻常之人只需嗅上一嗅,立时便会化作欲望的野兽。 陆慕此刻却似完全中了招,整个人不禁呆愣不动,呼吸更异常急促,那贪婪的眼神似在幻想与谁翻云覆雨一般,令人是看之,笑之。 “师弟,你这战旗可是放在了单阏洞?你一个人陪着师姐走这么远,你就不担心战旗丢失!这战旗真要丢了,师姐可是会非常自责的。”梁观桦明知故问,天骄之争的规矩,便是人在旗在,外援可守家,却未必能守旗,否则,一旦有人请动位长老,纵使是往年天骄,只怕也再难夺旗。 下一刻。 果不其然,与她料想的是一般无二,中了媚功的陆慕是抬手一挥,唤出一番战旗,猛就杵在地上。 “师姐,无需担忧!战旗在此!师姐若真是愧疚……” “讨厌!那师姐今天就好好陪陪你吧!” 说话间,梁观桦已是从陆慕怀里跳了下来,她一手轻轻解着腰带,一手却悄无声息凝聚了一股灵力。 紧接着。 掌出,风乱。 “对不起了师弟,人家真的好想跟你玩呢,放心,这一掌最多废了你的筋骨,待师姐成就天骄,师姐一定会好好……” 笑意,攀升了脸颊。 此刻的梁观桦已经开始幻想坐在那天骄宝座上,左右皆是壮男伺候的日子。 然而,她的笑容却并没有持续片刻。 “你一定会好好地补偿?择日不如撞日,补偿这种事情,还是今天就办了吧!” 灵力的风浪,骤然停止。 “这!这怎么可能!”梁观桦双眸是骤然收缩,脸上春色化作阵阵惊恐。 结实的手掌,轻描淡写地捏着她那白皙娇柔的手腕。 陆慕矗立不动,嘴角笑意不散。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痴迷之色,眸子清澈无比,分明就从未中招! “师姐何须疑惑,难道师弟在你心里,也就这点本事不成?” 陆慕淡笑,随手一挥,那怪力瞬间便逼得梁观桦是步步后退。 要说这梁观桦本事也是不差,回过神的一刹那,周身只是轻轻一荡,却是瞬间化解了这股怪力。 她看着陆慕,脸上的惊恐已是再度换作妩媚。 双手环抱,将那本就呼之欲出的丰软挤压得更为夸张。 “师弟真是好本事,人家这功法,名为《天魔摇》,虽是残篇,却也有玄阶上品之威!师弟能守得一抹清明,想来是有地阶心诀护身?” 陆慕不言,想套他的话,可还没那么容易。 媚功也好,媚术也罢。 说到底也只是精神类法诀! 很不巧,他身怀《神魔观念图》,精神力本就异于常人,年前去那通天塔时,更得奇鸟一篇精神法 从梁观桦一进门,他便感觉到明显的精神入侵。 外人看去,梁观桦是靓丽诱人,宛如熟透的苹果,简直快出水。 可在陆慕精神法展开下再观,红粉骷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身幽香更暗藏点点恶臭,骨子都烂了,又哪来什么诱人可言? 梁观桦盯着陆慕,见他不言不语,正暗自咬牙。 此刻。 寂静的大荒落洞外忽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道灵力波动不断掠过。 石门,轰然被撞了开。 数以百计身穿缥缈道袍的弟子争前恐后挤进了这大荒落洞之中。 “魔人陆慕,今天我看你往哪里逃!” “战旗!是战旗!” “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梁师姐,这战旗,还请割爱!” 众人是气势汹汹,当他们看见那矗立一旁的战旗,眼中更立时攀上了贪婪。 眼见此情此景,梁观桦心中顿生不悦。 这群家伙,老娘可是拼了命才把陆慕给带出来,那单阏洞中的大人物是一个比一个恐怖,谁去谁倒霉! 你们倒好,居然还想玩一手黄雀在后? 她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可随即却又化作了娇柔的惊恐。 她,位列真传。 要战可不惧,不过么! 狗咬狗,一嘴毛,她自然是更乐意先看看陆慕的底细!最好陆慕能多坚持一下,替她多消耗一下这些杂碎的灵力,如此,她也好坐享其成! 然而,下一刻。 陆慕转头,眸子闪过冷色,周身渐渐散发出一股厚重如海的灵力压迫感。 “我这人,很讨厌麻烦,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若退走,两相无事,各自安好!否,我可不保证你们是否会缺胳膊断腿!” 狂妄至极。 别说那些弟子,就算是梁观桦也是忍不住嗤之以鼻。 这么多人,其中更不乏修行了几十年之久的聚灵境弟子,即便是她也会有几分棘手!你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真不知你在狂些什么劲儿!难不成,你真以为,气海圆满之力,便可纵横无敌了吗? 在此所有人的认知中,陆慕也就气海圆满。 即便他有所突破,撑死也就聚灵一层。 没有人将陆慕这话当做一回事,更有甚者,大笑而出,径直走向了陆慕,一手唤出一件长编法器,一手戳着陆慕的胸膛,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要你的战旗,这是给你面子,惹急了,刀剑无眼,你就算是死,宗门也没法怪罪我等。” 风,忽然一凝。 话音尚未落定,众人只觉一道琉光一闪而逝,方才还站在陆慕近前那位聚灵弟子,此刻却已是瘫软在地,手足要穴,鲜血不住的往外冒着,显是动弹不能。 “该死的魔人,你居然对同门下次狠手!” “同门中人,也不留情,陆慕,你简直就是邪魔!” “上,替天行道,除了这祸害!” 众弟子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一拥而上。 刹那间,无尽的灵光,伴随着数不清的法诀,形成一道道五光十色的浪潮,直涌向了陆慕。 如此惊人的攻势,饶是梁观桦自问,也需先暂退三舍,再做打算。 然而,陆慕却纹丝未动,嘴角更勾起了一丝不屑的弧度。 他缓缓摇头,默然抬手:“可笑,你们要抢我,扬言要杀我,难道还不准我还手?” 空气,再次骤然凝固。 在那梁观桦吃惊的目光中,一道道琉光不断从陆慕体内闪现而出,呼吸间,已是化作那琉光的浪潮。 潮汐翻涌,似可吞天。 一刹而已。 风定,人静。 “怎么可能?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什么修为?他真的只是气海吗?”眼眸骤然颤抖,梁观桦只觉心惊如潮。 那惊天的琉光此刻已是消散不见,若不是耳边不断传来众弟子倒下或法器落地的“哐当”之声,梁观桦甚至都要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一击而已! 仅仅是一击! 数以百计的宗门弟子,竟已是尽数倒下! 而此刻,陆慕却已是缓缓回头,眸中带笑:“呦,师姐!咱们是继续谈谈补偿,还是你自己溜呢?” 第99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笑容灿烂,宛如阳光,令人暖心。 可就是这样一道温柔的笑容,落在那梁观桦眼中,却犹如恶魔的微笑,危险至极。 风,透过那敞开的石门,静悄悄地吹过。 梁观桦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停。 完全拿捏不透,陆慕的气息,高涨之时,宛如大海一般厚重到令人窒息。 可转瞬却又如同废人,浑身上下半点压迫感也不存。 越是如此,越是可怕。 梁观桦见识过不少强者,深知其中骇人之处。 她眼珠一转,却忽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双手拖着下巴,半屈身子,高翘的臀部是一晃一晃,满脸崇拜,道:“师弟真是好本事,师姐好生喜欢!刚才可真是吓死师姐了,早知道师弟你有这能耐,师姐也不用试探,像你这样的豪杰,绝对是师姐梦中的情男。” “试探?” 陆慕心中冷笑。 方才但凡他未曾铸炼道基,就拿一掌,只怕也是非死即残。 出手便是杀招,你说这叫试探? 他也不说破,只默默点头,一副略显疑惑的表现,沉思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像师姐这样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是蛇蝎心肠?” 有戏? 果然,即便这家伙能抵挡媚功,其本性依旧是个色胚。 姑奶奶这身材,那可是万千汉子追捧不已,收拾你一个小小的陆慕,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师弟,刚才师姐真的只是在试探你。” “师弟,你不要生师姐的气啦,大不了,师姐今晚好好陪陪你。” “师弟,你要相信师姐,师姐是真的舍不得伤害你。” …… 一步一句。 梁观桦是迈着那性感的长腿,步步扭了来。 风情万种,娇柔可人。 一颦一动,尽显风骚。 陆慕不言,只缓缓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那梁观桦见状,心中却是暗喜。 她缓缓靠近陆慕,一手搭向了他的肩头,口中的轻声细语的说:“师弟,你看着师姐,师姐像那种会骗你的女人么?师姐不是骗子,师姐是真心仰慕你,你是如此的优秀,以外门之身敢争天骄,敢战圣女,像你这样的男子……” 声音,越说越小。 突然间。 梁观桦那温柔的声音猛就变得极具怨念,她几乎是嘶吼地道:“像你这样的男子,还是去死更合适一些!” 风,骤变。 一把散发妖异光芒的匕首,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手中。 梁观桦明明是生得如此美丽,可心肠却可比南宫,歹毒至极。 这一刺,毫无保留。 华光闪,灵力涌。 脚下那脆弱的石板完全承受不下如此威能,当场被震得是四分五裂。 锋利的匕首,裹挟着汹涌的灵力,径直洞穿了陆慕的胸膛。 那激射而出的灵光,甚至将那大荒落洞的石门,也是震了个粉碎。 “哈哈哈!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结果也就这点出息了!给你点姿色,你就晕头转向,陆师弟,你死得不冤,像你这样心性不坚之人,即便有再多奇遇,你也注定只能成为她人的踏脚石。” 笑意,不加掩饰。 梁观桦清晰的感受到洞穿陆慕的快感,如此伤口,致命之伤! 就算是金丹高人,被洞穿了胸膛,那也是必死无疑。 笑罢,梁观桦转过了身去,一双眸子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战旗。 可就在她刚要迈出那性感长腿的一刹那,那火热的大手,却突然搭在了她的肩头。 “师姐,你还真是有够狠的!我呢,其实不太喜欢杀人,但我也有个规矩,那就是谁要杀我,我必不留情。” 巨大的蛮力,从肩头落下。 激荡的琉光,更似无尽锋刃。 梁观桦并不是花瓶,她的反应已是快到了极致,刹那间便运转全身灵力遁光而去。 可饶是如此。 鲜血,滴答滴答。 半身轻纱,化作碎布,漫天飞舞,沾染殷红。 “师弟啊,你下手也不轻呢!哎,都快把师姐给扒光了呢!你想看,你明说就是,师姐那么喜欢你,又怎么会不给你呢!” 香艳风景,美不胜收。 梁观桦是一脸娇羞,那肩头的伤势伴随着一阵阵粉色迷雾,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 “不错么。” 水道铸身赋予了陆慕极强的肉身恢复力,虽被那诡异匕首刺穿了胸膛,却也并无大碍。 陆慕眼神一凝,默默点头。 杨道玄算是遇上了他这个克星,梁观桦却不然,修的是媚功,走的是魅惑苍生之道。 若这梁观桦如此轻易就被击败了,他反而还会有些意外。 “当然不错,师姐这身段,好看吧?”梁观桦说着,故意挺了挺胸,本就破碎的轻纱,哪里还能遮挡那傲然之处? 如此美景,却暗藏杀机。 仅是刹那间,陆慕的脚下便升起了点点粉色迷雾。 迷雾幻化,形成一道道一丝不挂的美人,她们飘向陆慕,或拥抱,或抚摸…… “散!” 陆慕冷笑,一步跺地。 奔涌的灵力,瞬间将那幻想吹连同迷雾吹得是一干二净。 “‘天魔摇·逆苍生!’” 远处,梁观桦已是消失不见,她那妩媚的声音,却已在身后响起。 陆慕几乎是本能,反手一挥,便唤出‘天星’,一剑横扫而去。 这一剑,凌厉非凡。 灵光炸现,琉光奔涌。 无尽的剑流,伴随着那强大的剑势,只一剑落去,只听得一声“轰”响,这偌大的大落荒洞,却是有半数化作了废墟。 一剑之威,惊人非凡。 然而,陆慕的眼眸却骤然收缩,口中更惊道:“这是?” 粉色的迷雾,弥漫而开,数道光芒,宛如触手,将他右臂死死捆绑。 他运转周身灵力,大地之上却又冒出了更多的粉色光芒,将他紧紧束缚。 牙紧咬。 陆慕眼神一凝,周身灵力运转,无尽的雷光由内至外,迸射而出。 “没用的,师弟!你的确很强!不过你我之间实力差距却太过明显,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何你这凝炼的道力远超同境十倍有余,可你的灵力气息却暴露了一切,你终究只是堪堪道基初境而已!师姐我好歹也是道基三层巅峰之人,凭你这点灵力想挣脱我的束缚,那可真是难于上青天!” 轻佻的声音,不屑的口吻。 梁观桦漫步而显,从那粉色迷雾中显出真身。 那阵阵粉色光芒,将她身上那羞涩之处遮挡,可这若隐若现之下,却更多了几分媚感。 她步步走来,口中轻笑:“《天魔摇》本是一本古传神法,其法若是全,即便是咱们缥缈宗的《缥缈道》只怕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而这‘逆苍生’却是‘天魔摇’中的杀招所在!” 说话间,她已行至陆慕近前,那修长的玉手更是轻轻在他胸前画起了圈圈,其态迷人,其样惑苍生。 “‘逆苍生’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化力为绳!其二可化绳为刃,刃破千钧,万山难挡!而这第三个阶段……恭喜你了师弟!你是第二十八个看见的人!我会好好地接受来自你的馈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付出!” 什么意思? 陆慕皱眉,下一刻,那紧紧将他束缚的粉色光芒突然生出无尽的倒刺,光芒紧缩,倒刺直袭。 阵阵火花,在他身上冒出。 锋锐的倒刺却是半点也伤不得他那金道铸身体,显然是还没有超过灵器的范畴。 “师弟,你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梁观桦一双妩媚的眸子忍不住轻颤,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她却轻笑。 锋锐的匕首,再次浮现于手。 这由‘天魔摇·逆苍生’所催生的倒刺伤不得陆慕,可那妖异的匕首却非常类。 纤纤玉手,荡然而起。 手起而落,寒芒乍显。 陆慕的肌肤,瞬间被划破数百道裂口,纵使水道之力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可那紧缚他的倒刺却更快。 倒刺扎身,一刹那,陆慕只觉头竟有些昏沉,体内的灵力更是一滞。 那宛如触手一般的粉色光芒在他身上是不断蠕动,刹那间,陆慕体内的力量却是顺着那倒刺伤口不断被抽离而出。 梁观桦感受着那来自陆慕体内阳刚强大的灵力、道力,当场忍不住愉悦地呻吟了一声。 本就有些许潮红的脸更已几乎可出水来。 “啊!真是好美味……师弟!师姐好想……好想!算了!还是先吸干你这一身力量再说吧!” 心情,格外愉悦。 体会到陆慕体内那浑厚力量的梁观桦更是确信,陆慕就是个宝藏。 如此淳厚的灵力,只怕每一滴,都拥有同境十倍的灵性加持,其中蕴藏的道力,更精纯至极! 梁观桦体会过不少男子,她可以发誓,这绝对是她此生品尝过最为美味!最为浑厚的力量! 全心全意,接受体会。 然而就在此刻,原本一脸舒爽的梁观桦却突然瞪大了眸子。 白皙的肌肤,急速枯萎。 凹凸的身材,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而下。 随着梁观桦的身体状态急转直下,那原本紧紧将陆慕束缚吞没的粉红光芒却也开始无力。 下一刻。 炙黑的力量,湮灭了粉红光芒。 宛如魔物的大脚,猛的落地,激荡起一层层黑色的气焰。 “师弟……陆师弟!” 此刻的梁观桦已宛如苍老了八十有余,整个人看上去已是迟暮之年,完全不见此前那丰满靓丽之色。 她惊恐万分,低下头来。 浑身亦颤抖不已,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陆师弟!放过我!师姐知道错了,师姐这就走,你让我走,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力量在消失。 那粉色的光芒,代表着她的灵力,也加持了她一身的道力。 可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皆被那黑暗所吞没。 没有回答,亦没有任何动作。 那黑暗包裹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 梁观桦慌了,她已经能感觉到,不仅仅是灵力、道力,就连她的生命力,也随着那炙黑的火焰蔓延开来,而被不断的夺了去。 扑通! 这是梁观桦跪在地上的声音,她颤颤巍巍,宛如一条母狗一样,爬向了陆慕。 然而,纵使如此。 那宛如魔物一般的陆慕,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陆慕!你放过我吧!” “不!不要!” 头不停的磕,梁观桦真的怕了,此刻的她是无比懊悔,怎么就招惹上了这样一个煞神。 灵力、道力,片刻消散一空。 残存的生命力,毫无节制燃烧离体。 知道此时此刻,陆慕仍是不言,眼见于此,梁观桦的心底是升起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陆慕,我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个该死的家伙,你就是魔!邪魔当道,缥缈覆灭,哈哈哈!全完了!全部都完了!” 绝望的尽头,那是愤怒。 梁观桦疯狂的呐喊着,口中说着那疯言疯语,可无论她做什么,却也完全无法阻止生命的流逝。 肉身化尘,白沙落地,一代真传,香消玉殒…… 第100章 风平浪不静 片刻后。 微风,轻抚。 一抹白沙,漫天而扬。 那宛如魔物的陆慕,眼中终是多了一丝神,他是摇头而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若非你以魔功夺我力,哪又会落得如此下场?” 心情,略显复杂。 陆慕并没有想过要夺人修为、性命,他领悟‘圣相真身’也不久,亦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施展。 就连陆慕自己也是始料未及,这‘圣相真身’在特定的情况下,竟能将‘夺天剑道’的‘夺’意,催动至这等地步。 夺修为,吞食骨。 如此‘真身’,究竟是好是坏? 陆慕自己也说不清,可以的话,他也并不太愿意夺他人修为,毕竟,他自己就曾被夺过一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被夺后的绝望与愤怒。 回眸,扫视一眼。 偌大的大荒落洞,却犹如废墟,那些个他峰弟子直到这一刻,依旧未曾苏醒。 “罢了,不管那么多了!力量,本无正邪之分,把持本心便是。” 微微摇头,陆慕挥手,散去了‘真身’,随即脚尖一点,化作一道疾风,离洞而去。 大荒落洞,废墟一片。 寂静的洞中,忽传来一阵沙沙声。 一位缥缈弟子惊恐万分的悄悄抬头,他修为并不高,只有气海一层。 陆慕下手很有分寸,那漫天琉光虽似大海浪潮势不可挡,可却也分人而发。 修为高的内门弟子,那就多赏他几道剑流,修为差劲的,那就悠着点,免得一不小心,当场血流成河。 然而,却也正因为如此,这只有气海一层的弟子却苟得一丝清明。 此次前来,他也没指望能夺旗,只是想着浑水摸鱼,看能否捞一些好处。 但他做梦都没有料到,竟会撞上如此恐怖的一幕。 上百师兄,说倒就倒。 陆慕更似真正的魔人,周身散发无尽黑色炙炎!堂堂真传弟子,还在这场争斗中被吸成人干,风化而亡! “天啦……怎么会有这种人!” 哆哆嗦嗦,爬出了大荒落洞,那弟子也不敢在此久留,在确认了陆慕并没有守在附近后,立马是撒开脚丫子就跑,就算是飞剑,他却也不敢用,生怕激荡出一丝灵力,招上那可怕的魔鬼…… 而另一边。 单阏洞。 陆慕前脚刚回来,后脚。 “陆兄,片刻不见,你这修为好像又有突破了?”许道松笑眯眯,拱手而道。 陆慕回以一笑,却不言。 这个许道松,还真是眼尖。 没错,他方才被梁观桦以‘天魔摇·逆苍生’吸取力量,以道基一层初境之力全然破不开那粉光束缚的他,只能将‘圣相真身’施展。 不曾想。 受那吸人魔功侵扰,‘圣相真身’竟反将那梁观桦吸成了人干。 梁观桦修炼多年的道力,还有那一身道基三层巅峰的灵力,却是随着陆慕被吸取的力量,尽数回归于他的体内。 虽然他还没有抽时间将这股力量炼化,但即便只是浮于表面的力量,却已让他来到了道基一层中境。 “陆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夺旗?” 尘丹举着酒葫芦走了出来,一摇一晃,浑身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他摇头间,又道:“先给你这小子点个醒,我们呢,基本都是外援,你能动用的,也就帝国三千军。” “不是还要八百妖族么?”陆慕回头,疑惑道。 按规矩,尘丹、金戈铁马这一级别的高人,的确不便出手。 当然,囚牛这种完全超越理解的强者,更不可能大张旗鼓去帮他抢旗。 否则,即便夺再多旗,也是得不到天骄二字。 “妖族?” 尘丹白了他一眼,一脸古怪的道:“你也就是遇上老夫,但凡换个真人级别的老家伙搁你这洞里,你信不信,分分钟先打起来。” “这……”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慕不禁摇头,他倒是忽略了,他不太在意人妖有别,不代表其他人也是。 尤其是缥缈宗,这可是正道名门。 真让那些妖族跟自己出门抢旗,只怕旗还没到手,就得真引起众愤。 陆慕虽然并不在意麻烦,但也着实没心思去招惹麻烦事。 思量片刻,他是正色道:“既如此,那三天后,准时夺旗!这三天,大家该吃就吃,吃好喝好!” “为什么是三天呢?”温秋水走了来,一脸疑惑。 一旁凝竹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着:“估计是想跟美女玩三天吧?” 温秋水:“什么?” 凝竹:“没什么,你听错了。” 凝竹这声音,虽然小,但陆慕这精神力可不凡,他哪里又听不到这动静? 摇了摇头,陆慕属实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凝竹姑娘,只得叹了口气,淡淡解释了一番。 “早些天,我跟仲长老师谈过!老师说,这天骄之争其实前几天,根本不重要,即便你得了旗,也未必守得下!所以这前两天,你们看哪一位天骄有动手?” “以逸待劳,养精蓄锐,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一味以逸待劳也不行,因为战旗只有二十四番,十大天骄各执一番,剩下的战旗按照规矩是各归各山,当然,也有我这种一人执掌两旗,真正流落在外的战旗,却是不多!当时间过半,各路人马真正的精锐与强者也会开始出动,若是最后一两天去夺旗,反而需要直面天骄!所以,三天后,局面大乱,却是刚刚好是我们夺旗的时候!” 众人点头,凝竹脸色不由一红。 陆慕这番分析,并非没有道理,她方才也只是下意识有些吃味。 “好了,那就这样决定吧!三天后开始行动,这三天,大家也别去关注战旗落入谁家!天骄之争不过才刚刚开始,三天后的局面,谁也说不清,我们只要守住手里这一番战旗,本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说罢,陆慕转身便去,径直回了冬藏。 梁观桦那一身修为在他体内躁动不已,他却也需花费些功夫,将这力量尽数炼化。 尘丹点头,笑意十足,看着陆慕远去的背影,亦是自言自语:“仲长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给这小子说啊!不错不错,看来仲长是真把这小子当自家人了!他这一生,苦哉,能有这小怪物做这学生,倒也是幸事一件……” 冬藏房,雅静。 陆慕盘腿,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兴奋。 “虽说是无心之举,不过这道基三层巅峰的修为吸纳入体……啧啧!也不知,我炼化了这部分修为,实力又将攀升至几何?” 第101章 上战伐谋 上 盘腿静气,心神即定。 陆慕已经不是第一次炼化他人修为,曾几何时在那黄龙岗秘境之中,吸取了大量邪祟之力的他,也曾步步炼化。 如今,倒是轻车熟路。 三天的时间,一晃即逝。 在这过去的三天里,缥缈宗发生了很多事。 天骄之争,对于修为已经达到当代弟子巅峰的这群人而言,那是名誉与地位之战。 可对于那些修为本就不算太高的弟子,却也是莫大的机缘。 有人趁机将往日积攒的仇怨宣泄而出。 也有人抓准时机,笼络他人,以谋日后出路。 原本,这些事也只算是小打小闹,可吕天成的一个举动,却让这场天骄之争,彻底陷入了混乱。 “天骄之争,战旗之争!十大天骄掌握战旗已久,他人想争却是极难,今日本大爷便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 那日清晨,他立于玄天峰顶。 风乱发,英姿傲。 抬手间,两番战旗,化作流星,落入缥缈各处。 算上原本就落于他处的战旗,如今未被持有的战旗,竟是一跃来到了六番之多。 六番战旗是什么概念? 任何人,若能将这七番战旗收入手中,未来三年,皆有可能称那天骄第一! 一旦成就此位,其地位、身份,更只在候选之下! 缥缈宗,彻彻底底的乱了,就算是一向淡定的其他天骄也是坐不住了。 “疯子!这奉先侯吕天成,还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吕天成从陆慕手中得了一旗,却连同自己的战旗一同交出,局面大乱,看来得先行夺旗才行。” “疯人一个!不过也好,局乱重定,上一届我以一旗之差,与天骄榜首失之交臂,而今年么……” 十大天骄,出山了。 吕天成是真的令人难以捉摸,明明是他搅的局,明明是他亲手放弃的战旗,可他却赫然也在夺旗的行列之中。 或许,对于吕天成而言。 天骄位可能并不重要,他在乎的,或也只有战斗!他此生追求的,也或只有那一场酣畅淋漓,势均力敌之争! 战斗的余声,不断响起。 弥漫的硝烟,笼罩了半边天。 灵兽的嘶吼声,回荡在缥缈各山各峰…… 三日后,晌午。 烈阳高挂,阳光格外刺眼。 单阏洞,冬藏房中。 紧闭双眸的陆慕周身忽是一颤,一股厚重的气息荡漾开来,霎时间,整个单阏洞是一阵轻晃。 洞中。 那尘丹本在品酒,这一阵地动山摇,直震得他杯中美酒也是落了尘。 “王八犊子!这臭小子静修就静修,搞这么大动静,找抽呢!” 为老不尊的他是张口就骂。 温秋水有些许担忧,快步便来到了那房门前,她正要敲门询问,紧闭的木门却忽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退了来。 “怎么,我脸很脏?” 陆慕淡笑,看着那有些失神的温秋水,摇头间,便径直走了出去。 很奇怪的感觉,温秋水只觉自己眼睛似乎出现了错觉。 陆慕明明就站在那里,明明与她是擦肩而过,她却有种与凶兽对视的错觉。 微微抬眉,她看向了那走向尘丹的陆慕。 恍惚之间,却感觉陆慕周遭似有无尽的黑暗,每一步踏出,那黑色都在急速蔓延,以至于她在愣神之中,却似看见了天地都已然炙黑…… “局面已经变成了这样?不过无所谓了!” “许道松,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咱们今个儿就去夺旗。” “温师姐你与凝竹姑娘修为虽不低,不过天骄之争实在危险,你们就在洞内休息便是。” "诶?师姐?温姑娘?温秋水姑娘?" 陆慕走去,尘丹是骂骂咧咧将这三天的局势简单告知了一番。 他听后,稍作思量,这就决定立刻开始行动。 只是,陆慕连呼了几声,那温秋水却依旧呆愣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温师姐,陆师弟叫你呢。” 许道松摇头,眯缝着眼,笑意十足地轻轻拍了拍那温秋水,方将她从那几乎致幻的状态下,拉回了现实。 “啊?嗯,好……我明白了。” 呼吸有些急促,温秋水的脸色却有些惨白,直到这一刻,她依旧不明白,为何才三日不见,陆慕的气息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竟已是如此恐怖。 “哎呀呀!陆兄,我跟温师姐修为也差不多,都是气海境!虽然我很想帮你,可以我这点微末伎俩,实在是拿不上台面,不如,我也在单阏洞歇息几日?” “不用,你很特殊,我心里有数,这趟,许兄可得多多费心了。” 许道松开口,本想偷几分懒。 不曾想,陆慕却当场摇头,他那淡笑的眸子似欲将许道松看穿,犀利至极。 然而许道松却依旧是嬉皮笑脸,那眯缝的双眼仿佛永远也不会睁开,只是口中却故作几分苦涩:“哎,陆兄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既然陆兄抬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不过丑话说前面,我这修为真的不够看,你可别指望我给你打头阵。” “胡衡师兄呢?” “外面。” “好,那我去通知他一声。” 时间不等人,陆慕可不想错过这浑水摸鱼的好时机,当即转身出门,召集人马。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陆慕离去的那一刹,许道松的双眸却变得有些犀利,眯缝的双眼,甚至缓缓张了开。 “厉害,三天不见,竟已达道基境三层初期!这周身道力更凝练一匹,当真是犀利!即便我再度解开了一层‘九轮转生印’的封印,也比他强不了多少!不过……陆慕这家伙不是缥缈正统传人么,怎么感觉,他这道力之中,却夹杂了几分梁观桦那小娘皮的气息?” 喃喃自语,略有猜测。 这场天骄之争对于陆慕而言,那是挑战南宫语嫣的敲门砖,对于他许道松而言,却也是完成任务,离开的契机。 单阏洞。 三千兵马很快集结。 他们站在一处,排排而立,每个人眼中都充斥着坚毅与战意。 站在上方的陆慕看着那三千战士,亦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三千人,修为并不高。 但,天骄之争又不是生死相搏,用仲长老师告诉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模拟宗门战争的模拟战。 有这三千兵马相助,虽说也无可能靠他们击败道基境强者,但拖住还是没问题。 “诸君,随我列阵,战!” 陆慕淡笑,眼神一凝,忽威风凛凛道。 众战士闻言,纷纷将那手中长枪猛地杵地,齐声高呼。 “战!” “战!” “战!” …… 傲决峰,往西十里。 此地乃是一瀑布高山,山脚下,大河奔流,灵猴万千。 此刻,三个青年人却是驾驭飞剑,以极快的速度,在那林中掠过。 突然间。 大地一阵颤动,一只巨大的岩掌拔地而起,将这三人的去路给封了住。 “王师兄,我们来断后,你先带旗回山!我就不信这群王八蛋还敢追去咱们庆云山!” 其中一人眼中闪过凶色,抬手间,掐出一道法诀,紧接着一掌劈出。 万道雷光加持,天地灵气翻涌不息。 他这一手‘万雷惊天掌’当真是如火纯青,顷刻间,便将那岩化巨掌劈了个粉碎! “我来助你,追兵众多,你虽然得了长老一身真传,但单凭你一个人,也是拦不住的。” 另一人也站了出来,同时朝着那俊俏男子拱了拱手:“王师兄,你且快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放心,合我二人之力,就这群家伙,还奈何不得我们。” 俊俏男子点了点头,立时驾驭飞剑,化作一道急光而去。 仅是片刻间,那后方便已追来数百道人影。 他们有的御剑,有的脚踏法器,有的则驭使灵兽!众人皆是气势汹汹,一个比一个急! “两位师兄,敢问王尚师兄身在何处?”一身穿道袍的弟子站了出来,态度恭敬,语气却格外强势。 那二人闻言,纷纷冷笑。 “想夺旗,又何必装得乖巧!” “没错,想追截王尚师兄,那得先问问咱们师兄弟答应与否!” 话落,二人一个使雷,一个凝冰,猛就冲向了那追来的一众弟子。 众弟子亦不敢大意,当即凝聚灵力,或使剑,或驭法。 一时间,千百灵光,乱作一团,激荡的灵力更将那江河都险些蒸发…… “王尚?” “陆兄弟有所不知,王尚乃是王权的表弟,一身修为已达道基六层,算是庆云真传第一人。以他的实力与关系,他大可不必来争这战旗,想必也是局面大乱,临时起意吧。” 丛林中。 两双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一切。 此刻,那胡衡却有些忍不住。 王尚争不争天骄位,那都无所谓,可他是来帮陆慕的,怎么陆慕仍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态度呢? “陆兄弟,虽说王尚实力比我强,我们也不能就干看着吧?” 闻言,陆慕却是神秘一笑,道:“此前,单阏洞集合,你恰巧不在,有的事,你不知道!你且看好就行,王权的表弟,那也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第102章 上战伐谋 下 山河急,风更胜。 王尚一路急行,心中本是有些许欣慰,有那二人帮忙拦截追兵,今日这番战旗,定是能轻松带回庆云山。 天骄? 他可并不太在意,有他表哥王权在,他虽非天骄,但说待遇,却不比天骄差到哪儿去。 不过夺旗,名声却不同。 一直以来,他都背负着王权亲属的称号,人人见他,只会称他为王权表弟。 他一直都在努力摆脱这一身份,刻苦修炼,百战不殆,如今更已成就庆云山一众真传中的第一人之位。 可即便如此,众山众峰十二洞众,见了他,依旧是那一句:“王权表弟!” 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会称王权为:“王尚的表哥。” 很矛盾? 并不,主次有分,差距甚大。 他并不想一辈子活在王权的影子里,而此次夺旗,他亦没有通知王权半句。 他要用实力,向世人证明,他王尚并并非只是靠关系走到今天的‘废人’。 思绪,有些乱。 王尚回想着过去,正是咬牙间。 突然! 他整个人连同飞剑仿佛撞上了铁墙一般,登时被撞得是头晕眼花。 “谁!” 一声怒吼,响彻天地。 风,呼呼地吹过。 吹得那些树枝是发出一阵沙沙之声。 “哎呀,我都说了我不行,非要把我逼过来!陆兄弟,某种意义上,你可真是有些惹人厌烦啊!” 笑意十足,双眼眯缝。 许道松是摇着头,一步步从下方的丛林中走了出来。 刹那间。 一道凝练的剑光直落而下!剑气纵横,犀利非凡!锋利的剑光一闪而至,所到之处,万物亦化作两截! “哎呀,真是危险!啧啧,王尚师兄,你我远日无怨,近来也无仇!我不就是想要你那一番战旗么,你又何苦下这死时候。” 许道松笑眯眯,那剑光与他是只差半寸。 就这半寸,大地撕裂,岩石巨树倒塌,他却半点伤痕也没有。 许道松只摇着手,似在驱赶尘埃,这悠哉的态度,令人看了就火大。 王尚话不多,眼神一凝,伴随一道华光的惊现,他的身侧却赫然出现一道剑匣。 剑匣颤动,缓缓打开。 九柄灵剑是无风而起,刹那间便以铺天盖地的攻势,直向那许道松围剿而去。 “厉害!实在厉害!早听闻王尚师兄这一手‘九剑诀’是凌厉非凡,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许道松嘴里夸赞,脚步轻点,那鬼魅一般的身法已是施展开来。 “危险!实在是危险!” “哎呀,差点就刺中了!” “王尚师兄,别这么大动肝火,咱们坐下喝杯茶,慢慢聊也不是不行,您又何必一出手,便是杀招呢!” 别看许道松说的好像有些惧意,实则这家伙却是丝毫未损,反在那密不透风的九剑攻势下,闲庭信步,半点尘埃亦不沾身。 王尚心惊。 奇了怪了,这家伙看上去也不过气海修为,连聚灵都未达,为何竟然能躲开他这‘九剑·覆雨’! “不管你有什么古怪的本事,今日谁若拦我,谁定当死!” 牙咬,灵力激荡而起。 九把灵剑伴随着他手中法诀一掐,九剑冲天,归一而落。 剑影重叠,激荡的灵力霎时间竟是有种万丈剑芒从天降的既视感。 “哇!好厉害,这我可顶不住!陆兄,你要再不出手,我可开溜了!” 许道松笑眯眯地喊着。 王尚闻言,眉头紧皱。 四下并无人,这家伙是在呼唤谁,难道还有同党? 说时迟,那时快。 剑光未落地,王尚便已感身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果然是有人偷袭,不过,我有灵器护身,纵使你……” 自信的话说到一半。 咔嚓! 清脆的破裂声,无比刺耳。 下一刻。 那王尚整个人在空中是三百六十度疯狂旋转,宛如一旋转的陀螺一般,径直就朝着地上落了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大地之上,数棵大树是轰然倒下。 鲜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受此一击,王尚却仍未昏厥,反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中大骂:“卑鄙小人!” 风,淡然吹过。 半空中,陆慕灿笑。 “不好意思了,王尚师兄!你也别怪我,你要明白,这可不是擂台战,这是天骄之争,也是所有弟子的战争!在战场上,哪有卑鄙与否的说法!” 三千战士携手结阵,隐秘气息,立下屏障,阻你遁逃。 许道松为饵,诱使王尚全力杀招。 待他招式用老,再做收割。 陆慕这战术,算不得多高明,但偏偏对这缥缈弟子却十分受用。 看着那双眼充斥怒火的王尚,陆慕也是忍不住的摇头。 哎! 缥缈宗的确很不错,尤其是对自家弟子,更给予最大程度的保护。 然而也正是这份庇佑,却让这些弟子失了血性,下了擂台,连最基本的战争也是应付不来。 “王尚师兄,我呢,再次给你表达一下歉意!然后么……” 正面对抗,陆慕也并无把握拿下王尚。 可已遭受了他全力一击,身受重伤的王尚? 风,悄然吹过。 王尚只觉天空中那陆慕的人影是突然一晃,下一刻,那宛如钢铁一般的重拳却是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抱歉,战旗我得拿。” 灵力激荡而起,风亦骤然巨变。 大地轰隆一声,沙尘漫天而飞。 那被重重砸在地上倒弹而起的王尚,双眼亦瞬间失了神…… 第104章 错非悲 中 另一边。 一番战旗入手,陆慕并没有停止行动。 八百妖族的确不便出手,但他们却也可以帮忙收集消息。 尤其是囚牛,他那庞大的神识一旦展开,缥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也是躲不过他那双牛眼。 料敌先机,以逸待劳。 接下来几日,陆慕是依葫芦画瓢,连着又打了两次胜仗。 虽然这接下来的两次胜仗,只获得了一番战旗,可算上他手中原本就剩下的那一番,他却已是拥有了三番战旗。 战旗,一共也只有二十四番罢了。 三番战旗,已是足矣让他跻身于天骄之名的行列。 接连的取胜,陆慕心情也是大好。 这日,黄昏。 他将那酒宴摆开,招待三千将士是好吃好喝。 单阏洞,热闹非凡。 众人是其乐融融,欢笑一堂。 凝竹姑娘看着陆慕与众人对饮的画面,眼神却有些古怪。 “怎么了?凝竹姐姐,你有心事?” 温秋水注意到了这一幕,提着一小酒壶就走了来。 “说不上吧。” 凝竹摇头,有些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开始,她对陆慕的印象很差。 可随着这些日子的过去,她却越发的发现,为何这陆慕,却与她记忆中那个技压群雄的‘江本’如此的相似? 然而,这些话,她却问不出口。 她是女孩子,她总不能上去就大大咧咧问:“你怎么跟我仰慕的‘江本’那么像?” “别想了!来,咱们姐妹也一起喝一杯!” 温秋水眼珠一转,一边古灵精怪的说着,一边就给那凝竹倒了一杯酒,同时,她又神秘兮兮的道:“凝竹小姐,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陆师弟啊?” 语态轻,却令人脸红。 凝竹原本平静的心境,顿时是一阵紧张,当即赶忙摇头。 同样都是女人,哪里还不了解女人那点心思。 温秋水笑了,笑的是格外的欢快。 凝竹见状,那是又急又羞,可奈何她又着实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赶忙端起酒杯,岔开话题道:“别说我的事情了,温姑娘,你说你是不是对陆慕有意思呢?若不然,你为何会来将我盘问?” 她这话,本来只是单纯地想岔开话题。 可她却是不知,她这一番无心的言论,却恰恰说中了温秋水的心思。 谁人不怀春,谁人又不爱英雄? 想那南州城的种种,温秋水却是早已记在了心底。 “别乱说,他是我师弟,我怎么可能对我的师弟有想法!来,我们先喝一杯!” 凝竹也看出了些许端倪,她是仰头就是一杯,然后主动倒上美酒,笑意十足地小声询问:“温姑娘,咱们姐们俩有什么不能说?你要真喜欢陆慕,说不准,姐姐我还能帮衬你一下!” “哎呀!哪有的事!” “我看像!” “别胡说了,我们再碰一杯!” …… 以酒掩盖紧张,两人是一杯接一杯。 连日征战,将士们也是疲惫,这一场酒宴,却是吃到了大半夜,方才结束。 久违的放松,陆慕也是难得痛饮了几坛,饶是他酒量不差,却也有些头晕目眩。 “尘丹大师!慢点!” “囚牛大哥,待这次天骄之争结束了,我们再继续喝!” 送走最后一人,他却是摇摇晃晃地走回了房去。 黑灯瞎火,未曾点灯。 他摸索着来到床头,刚坐下,忽就感觉腰间是一阵暖意。 “凝竹姑娘,我不能再喝了……嗝……再喝……真的要吐了……” 风,悄然地吹过。 房间里,弥漫着一阵阵芳香。 乌云散去,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而下。 陆慕是颤颤巍巍回头,床头上,温秋水醉卧侧躺,娇柔的身子上只有一件肚兜,勉强遮身。 什么情况! 难道温秋水是喝醉了,不小心走错了房? 陆慕只觉汗毛炸裂,酒劲是瞬间散了去,赶忙就猛的站了起来。 他这一紧张本不要紧,可偏偏动静如此之剧烈,却是让那酣睡中的温秋水也迷迷糊糊的睁了眼。 四目相对。 空气中一时间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尴尬。 “那个……” “我?你!” 温秋水眼眸是越睁越大,眼看她就要尖叫,陆慕赶忙上前,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小嘴。 “嘘!别说话!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你也在这个房里!” 到了此时此刻,那温秋水方才清醒了些许,当她看清房间的布局后,小脸亦是忍不住的一红。 咚咚咚! “陆兄,可曾睡下,囚牛大人有新的情报,请问我是否可以进来。” 门外,突然传来了那金戈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时间。 陆慕与温秋水是下意识,紧张的喊了起来。 “不要近来!” “不用近来!” 话一出口,这二人顿时是无比后悔。 得! 人家原本不知道这事,现在只怕也听了出来啊! 第105章 错非悲 下 门外。 金戈表情亦有几分古怪,出于尊重,他并没有将精神展开。 然而,他活了多少个年头了?他又侍奉了多少代君王? 这动静,哪怕他不以法探之,却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今晚不太方便,那我现在就去告知囚牛大人,此事延后再谈。” 男人么!都懂! 以陆慕这健硕的体格子,只怕没个一两个时辰就结束不了。 笑意盎然,金戈说罢,立马便转过了身。 冬藏房。 陆慕忍不住地捂了捂脸,这事可不成,这若是让金戈走了,只怕明天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念到此处,他只好是闭着眼,向那温秋水拱了拱手,然后迅速追出了门去。 “诶,这么快?”金戈回头,略显惊讶。 快什么快!又没有发生什么!哪有快慢之说! 陆慕叹息,勉强平复下心态后,这才开口道:“别误会,温师姐只是有点话要跟我说,囚牛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边走边说。” “哦!原来如此!”金戈灿笑,满脸我懂!念动间,咧嘴一笑:“陆兄弟请放心,这事我也是我过来人,我明白的!放心,我只会备好贺礼,静候佳音!” 你懂了个什么啊! 陆慕无奈,忍不住的揉了揉眉心。 算了,别解释了。 越描越黑,越说越乱! 他现在只期望金戈说到做到,只要金戈不大嘴巴乱说话,那便是雨过天晴…… 两人一道走了去。 路上,金戈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方才众人散场,囚牛本是借着酒劲,嚷嚷着闲不住,想带着他那八百妖族子弟兵出门征战,口里还喊着就算是缥缈掌门来了,那也是拦不住他,诸如此类的话。 可话说一半,他的表情却突然变了。 “囚牛大人感知到,最少有三番战旗聚于一处,若能助您夺下这三番战旗,想必这天骄之争即便再乱,也是定可稳坐天骄。” 金戈说着,笑意不散。 陆慕闻言,亦不禁皱眉。 三番战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能将此数战旗收入囊中之人,要么是天骄,要么…… “囚牛兄,请问这三番战旗,现在何处,又请问这执旗之人,可是天骄?” 步步走来,见了囚牛,陆慕也是开门见山便问。 囚牛心知陆慕心系天骄之位,话也不多,只是挥手间,便打出一道华光,没入了陆慕的眉心。 下一刻。 “感谢。” 陆慕的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那是囚牛所感知到的一切。 很奇怪,与陆慕想象中不同,执旗之人并非是天骄,甚至连真传也不是,只是一个平凡的内门女弟子,修为不过气海四层。 这等实力,放在这场混乱的天骄之争中,根本不值一提。 可她,却的的确确掌控了三番战旗。 囚牛是半躺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问:“怎么想?” “非我小瞧他人,以这位师姐气海四层境的实力,她是绝无可能执掌三番战旗,即便她出卖色相,也没可能得来。” 陆慕点头,淡淡回应。 一旁,金戈不禁询问道:“那这战,不打了?可若能拿下这三番战旗,那这场天骄之争,那可是稳胜了。” 闻言,陆慕只沉默片刻,再抬眉,眼中却迸射一缕精光:“胜利不会来得如此轻易,但我不会错失良机,近来战士们连日奔波,也是有些操劳,这战,就由单独去就行了。” 话落,陆慕已是转身,挥手间,以‘天星’化剑,御剑而去。 金戈并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瞭望着那黑夜下的星空。 陆慕的抉择,看似鲁莽,实则却不然。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早已察觉,陆慕的实力已达道基以上。 对方不过气海境,陆慕反手便可镇压。 若这是一场阴谋,只恐极有可能是针对他们而来。 三千战士隐于暗处,借用灵石、妖丹布阵施法,或可发挥奇效。 但若直面他人的阴谋,折损不说,恐还会拖了陆慕的后腿。 夜,不静。 月光下,缥缈各处,仍时不时便有灵光闪过,或是争斗,或是追逐。 在这场天骄之争中,最为耀眼的恐怕还得数那些个御兽弟子。 天骄之争的本质,便是战争的雏形,在战场上,专修御兽的弟子的确难缠。 陆慕这一路急速飞过,少说也看见了四五批人,被那御兽弟子追得是狼狈不堪。 没办法。 御兽一道,弱点是修士本体,可战场之上谁跟你单挑? 只要有人能护住御兽的弟子,同级之内,除去天骄、真传,还真找不出几个能破开成群灵兽的攻势,只能被动挨打。 “这些弟子学得倒也挺快,这么快就开始形成有规模的争斗了!难怪掌门他们会执意将这个缥缈都用作天骄之争的舞台,看来比起秘境这种小规模的历练,还是这种大规模的厮杀,更有利于一众弟子成长。” 陆慕点头,自言自语,直奔着目的地,快速而行。 风,有些冷意。 老树枯黄,月光下,那不断摇曳的枝头仿佛鬼影一般,晃动得人心不安。 天空中,华光掠过。 陆慕瞬间平稳落定,扫视了一眼四周,这地却是缥缈山脉中的一片凹谷。 四面皆是林,奇石俊峰层层而立,倒是一处天然的盆地。 他刚落脚,便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人坐着。 女子年纪似不大,容貌不过二十出头,身材娇小,一张小脸,惹人怜爱。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身后矗立着三番战旗,目光直勾勾地瞭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谁接应一般。 “这位师姐,陆慕先有礼了。” 微微拱手,淡然而言。 风,寂静的吹过,吹得那女子长袍,不断晃动。 没有回应,亦毫无动作。 陆慕皱眉,当即将那精神法展开。 下一刻。 他眉头登时紧皱,心中却叹:“不对,这位师姐……已是没了心跳?” 是厮杀一场,力竭而亡? 还是说? 思绪,快速转动。 还没等陆慕有所行动,四周的空气却是猛然一凝。 在精神法的观视下,陆慕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道看似无形,实则流光溢彩的光幕,忽将这盆地给封锁了起来。 “贼人陆慕,先杀王尚,再杀这中峰内门弟子,手段残忍至极,当罚!” 一道戏腔,飘然而至。 陆慕猛的回头,只见那画着古怪妆容的丑角是踏着飘落的树叶,从那半空中,步步走了来。 “王尚死了?”凝眉询问,陆慕的表情,无比平静。 “哇呀呀呀!贼人,你竟还敢嘴犟,看看你脚下,那是何物!” 面对这一番询问,那丑角当真是演都不演,只抬手便丢来一颗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在了陆慕脚下。 王尚至死,仍不瞑目。 血丝满布的双眼之中,直至这一刻,依旧是怨气滔天。 “呼……” 陆慕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骄之争,宗门培养未来各峰接班人的一场‘游戏’,他一直以来,也都严格遵守着‘游戏’的规矩。 只伤人,不杀人。 就算是那梁观桦,那也是她自己作死,非要吸他一身灵力、道力,结果触动这‘圣相真身’神威,反被榨成了人干,风化而亡。 可现在? 陆慕的心态,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我也不太介意多背几道骂名,不过,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冷冷的眸子,闪过杀机。 这是一场阴谋,摆明了针对他而来。 “理由?” 声平复,那戏腔是去而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冰冷无情之声。 丑角傲然,抬头仰天:“哪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你最合适背这黑锅仅此而已!放心吧,杀了你以后,我会替你杀掉王权!虽然这可能会花费我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时间,方才能等到良机!但你无需担忧,我与王权誓不共戴天!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的所作所为,我也永远不会宽恕他那傲慢之罪!” 嗯? 陆慕一瞬间,便已猜测出了七七八八。 这家伙,只怕与王权有着血海深仇。 陆慕从来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辈,对待敌人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但你要叫他像丑角一样,以这肮脏的手段,虐杀无辜,只为复仇? “冤有头,债有主。” 陆慕摇头,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只一步踏出,周身灵光大作:“算了,我跟你说话估计也费劲。” 风,骤然大作。 雷光,一闪而逝。 陆慕这一脚,裹挟万雷奔腾之力,猛就狠狠的落在了丑角的肩头。 轰! 激荡的灵力,令大地亦是掀起了层层叠浪,周围的奇石、怪木,刹那间亦成片的倒塌。 “看这力道与雷力,这似乎是咱庆云山的《万雷惊天掌》?不错,的确不错!能把《万雷惊天掌》化作腿法之中,陆慕,你的确算是一个天才。” 丑角灿笑,嘴角高高扬起,他眼神一变,凶色道:“可惜,还不够劲儿!” 磅礴的灵力,骤然而发。 那可怕的灵压,似万丈大山,只是一个照面,便震得陆慕是径直倒飞而去。 “道基九层境!” 五脏翻腾,陆慕在那空中虽以巧化劲,勉强旋转几圈后,稳稳落了地,可脸色却也是一白。 这份差距,着实有点大。 灵力至少相差数十倍! 在陆慕的精神法下,丑角那一身道力,更犹如喷涌的火山,势可惊人! “有点眼力,但还不够!” 丑角灿笑,揉了揉脖子,随后却是带着那凶色,步步走来,口中道:“我的手段,可远比你想想的还要多!我可并非寻常道基境九层这么简单,单论天资,我亦不在天骄之下!若不是血仇未报,我怎会甘心做这仆人!” 话落之时。 丑角抬手,一道灵光闪过。 陆慕只觉眼前似有极光飞跃,虽是勉强侧身,躲了去。 可随着一阵风卷过,他胸前的道袍,亦在瞬息一分为二。 “别指望有人能来救你,我这结界,原本可是为对付王权而准备,加上如今掌门等人的关注点也不在这地方,你今晚……已是必死无疑!” 笑意不散,丑角说话间,眼神一凝,口中又道:“起!” 法出言随,阵阵灵光不断炸现。 片刻之间,大地之上,厚重的土系灵气凝结一体,数十个土傀是凝显而出。 丑角并没有说大话。 与那些寻常弟子的土系法诀截然不同,他人最多能凝其形,却不能完整化人。 而丑角唤起了的土傀,却在摇身间,化作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 苍白脸,大红蛋。 这数十具土傀,却似唱戏的一般,妆容夸张,有的手持刀枪剑戟,有的却是铜锣铁鼓,他们步步逼来,行动异是如同断骨之人,带着几分诡异! “‘土傀术’只是黄阶法诀,在丑角用来却如此精妙……此人当真不可小窥。” 陆慕可不会坐以待毙,他深呼吸了口气,猛的就抬起手来。 风,骤然停止。 空气,亦似猛的一凝。 数以千计的琉光,霎时间,破土而显!每一道琉光中都夹杂着一道剑流,锋锐的剑流不断刺过那土傀之声! 然而…… “这!” 陆慕的眸子,骤然收缩。 剑流乃他韵养而出,说是本命法宝也毫不为过。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足矣与灵器争锋的剑流,此刻却仿佛受到了无尽的阻力,只能勉强刺穿那些土傀的肌肤,却是半点也无法深入。 啪啪啪! 那是丑角鼓掌拍手的声音,他一脸的惊讶,口中赞道:“好生厉害!这一招,即便是我,若是以肉身硬吃,只怕也是非死即残啊!陆慕,若非你今日非死不可,我还真就差点改变想法,留你一起对付那王权了!” 王权? 陆慕不言,只咬牙,暗自积蓄灵力、道力。 王权的确算是一劲敌,但他的目标,可从来不是王权。 下一刻。 “给我破!” 陆慕大喝一声,数以千计的琉光融汇一体!化作一柄巨剑,忽是从天而落,直直的落向丑角。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一剑,当真骇人! 仅仅是带起的罡气,便将那周围的一切,尽数湮灭! 轰! 剧烈的碰撞下,余波,直将大地撕裂开来。 周遭的山石是寸寸崩毁,那数十具土傀虽未被卷入剑威其中,却也落进了那大地的裂口之下。 “呼……呼……” 大口喘息,陆慕是紧紧的盯着前方。 这一招,乃是他突破道基境时,根据吕天成的道力所推演而来,与吕天成的‘天诛’颇有几分相似。 当然,这可并不代表陆慕有本事盗取他人的苦修所来的招式、道法。 须知,剑流的特性是可化万形、锋锐异常,借助这一特性,他方才能施展此招,否则即便他能通过对手的道力,勉强推演一二,却也是难以做到形威相一。 “‘八面锣·道杀!’” 寂静的盆地中,突然响起了丑角那磕碜的声音。 狂风卷过,吹散了那飞扬的尘土。 看着那毫发无损的丑角,陆慕咬牙,立时一退。 他本就没指望这一招能击杀道基九层境的丑角,但也属实没料到,受此一击,丑角竟是半点损伤也没有。 “逃?呵,你能往哪儿逃?” 然而就在这一瞬之间,伴随着丑角磨牙般的笑声,陆慕只觉脑海中登时响起了阵阵刺耳的鼓声。 那鼓直击灵魂,以至于陆慕整个人,登时就是一滞。 咚! 咚! 咚! 天空中,灵光汇聚,显现出八面偌大天鼓。 每一道天鼓之上,道光流转,铭文加持。 苦苦抵抗鼓声的陆慕,心中是大惊。 宝器! 这家伙,竟然拥有宝器! “不用再挣扎了,我这八面鼓,本就是一套极品宝器!乃是我从那秘境中得到的重宝!而我这《八面锣》更是地阶中品的功法!法通神,神达念,这可是专门针对体术高手的精神秘法!别说你实力不如我,就算你也有道基九层境,你今个儿也别想动弹一分!” 自信的笑容,凝而不散。 丑角不急不缓,缓缓走了来,手一晃,更握起一剑。 然而,他想象中的绝望却并没有出现,相反,陆慕在短暂的错愕后,表情却略带几分兴奋。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笑……你可还真是完完全全不了解陆某的手段!” 陆慕冷笑,一道道炙黑的光芒,犹如火焰一般,从他体内是攀升而起。 丑角还没来得及疑惑,就感脑海中忽是炙黑弥漫,无尽的黑暗中,显现一人! 那人似神似魔,手执一剑…… “这!这是什么!” 瞳孔,骤然收缩。 丑角心惊,发疯似的想要遁逃。 可此时此刻,那已然宛如魔物的陆慕,却冷冷道:“逃?呵,用你的话说,你能往哪里逃?” 话落之时,他已是将自身的精神,尽数展开,庞大异常的精神力,疯狂的涌向了那八面鼓。 鼓为宝,可通人! 当初连白煞也禁不住这《神魔观念图》的摧残,眼前的丑角,可比白煞逊色了不止一筹! 第106章 羞涩的尴尬 《神魔观念图》。 蕴藏神魔,可观想至法,神威不可犯,专克这精神、神识秘法。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间。 丑角顿觉心神崩塌,道心寸寸崩毁。 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光是想想王权端坐那庆云大殿高高在上的模样,丑角的心,便是一阵怒意蛊然。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抬起手来,以自身远超陆慕的强大灵力、道力,将那家伙轰杀。 可他却悲凉地发现,他的身体已随着精神的崩塌,而逐渐不受控制。 明明是一身本事! 明明可撼天骄! 为什么!为什么会搞成这副德行! 愤怒、不甘!沮丧、疯狂! 种种情绪汇于心头,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似魔似神一般的影像,一步步将他的精神、意识斩灭…… 而就在这时。 “诶?” 丑角忽察觉,陆慕是以他的‘八面鼓’传递精神。 虽然此时的他已无力断去与宝器之间的联系,可他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狠毒。 “王八蛋,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啊!我今天就跟你赌了,到底是我的精神先湮灭,还是你的肉身先瓦解!” 愤怒的咆哮,用尽了丑角最后的力气。 他那周身登时涌现无尽的灵光,那炙热的灵光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竟是顺着那‘八面鼓’的精神链接,霎时间直涌向陆慕。 修仙之人,境界的差距,亦代表当前的上限。 如果将道基九层境比喻作一池湖水,那么道基二层境不过也就是稍大一号的瓷碗。 这奔涌的灵力,似连绵江河,滔滔不绝。 只是呼吸间,便撑得陆慕是浑身一颤。 没错,这就是丑角的打算。 精神受损,肉身难动分毫。 可他却完全没有坐以待毙的念头,即便是撑,他今个儿也要撑爆你个魔人陆慕。 陆慕咬牙,炙黑的炎光更胜三分。 你有向死之志,他陆慕又何尝不是向死而生? 两人是如此的相似,同样是身负血海深仇,同样是拜在了这缥缈宗名下。 可两人的抉择却又截然不同。 丑角甘心臣服,以仆人之声,寻他的复仇之道。 陆慕却不认天命,宁做乞丐,不为人奴。 正是因为这份选择的不同,两人最终的道路,亦大相径庭。 恍惚间。 陆慕突然有种感受,如果说他早生几十年,亦或者丑角不做这下作之举,堂堂正正以志行事。 或许,他们两人,也能做一个朋友。 只是现在? 青筋暴起,灵海疯狂地旋转,周身炙黑的炎光遮天蔽日。 “来啊!谁怕谁!我们就比比看,到底谁的命更硬!” 陆慕只大吼一声,亦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纵使那裹胁狂暴之势的灵力冲得他周身经脉寸寸生疼,他亦毫无退缩的念头。 …… 另一边,单阏洞。 夜已深,四下寂静。 温秋水在冬藏房中憋了许久,方才蹩手蹩脚摸出门来。 她探着小脑袋是左顾右盼,心跳的也是格外的快。 “呼!还好,这个时辰大伙都睡了。” 确认左右并无他人,温秋水是忍不住松了口大气。 然而,就在她刚迈开步子那一刹那。 原本在房间休息的奇鸟却突然睁开了眼,猛地扑通着翅膀,径直往外飞了来。 好巧不巧。 它心急,也未曾探明有人与否,却是一头就扎进了温秋水的怀中。 “呃呃呃……” 大眼忽闪忽闪,温秋水看着胸前那只有巴掌大的小鸟,下意识就伸手摸了去。 奇鸟那个急啊! 这人族雌性也实在烦人,它现在有时间跟你逗闷子玩么? 那个臭小子也是胆大了。 不带上他,就敢一个人出去浪? 你想浪到死,本尊也没半点意见,关键你这王八犊子的肉身可是本尊内定的极品肉身!哪能允许你这样胡来! 没心思跟温秋水墨迹,奇鸟只摇身,周身立时散发一道淡淡的红芒。 下一刻。 原本只有巴掌大小,乖巧惹人爱的奇鸟,却是化作了一丈之高。 赤喙白羽,形似凤鸟,却又生龙爪。 周身仙气缠绕,似不染红尘,当真是俊鸟一只! “啾!” 仰头啼鸣,风卷残云。 奇鸟是一跃而起,飞出单阏洞便是扶摇直上,直入云霄。 半空中。 着急赶路的奇鸟后知后觉,抬起那龙爪瞅了瞅。 白软细腻,刺绣精美,淡淡奶香,醉人心神。 “这……这好像是那个人族雌性的……肚兜?” 摇了摇头,不做念想。 八成是变换身形,不小心勾爪上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它只将那肚兜是随意丢下,便扑通翅膀,再加了几分速度。 然而,它是不在乎。 可某个人,却很难受,准确地说,已经快尴尬得想钻地缝了。 奇鸟变换身形,一嗓子惊醒了不少人。 众人是火急火燎提灯而来! 冬藏房。 房门大开! 温秋水,衣冠不整,贴身衣物更似被撕了去,以至于春光些许乍现,令人是不忍直视。 “都转过去!” 凝竹姑娘也顾不得长幼之分,刹那间便快步上前,一边轻喝,一边褪去外衣,披在了那小脸羞红的温秋水身上。 众人哪里会多看,连忙纷纷转过头去。 那金戈却偷笑,直道:“都说了,这年轻人别玩这么花,你瞅瞅,这不玩出事儿了么!” 一众男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许古怪,尤其是那老不正经的尘丹,更是轻捋胡须,道:“想我年轻那会儿,也曾风流,不过!不服老不行啊!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真是江山人才辈出!” 唯独那囚牛是一脸奇怪,低声道:“不就那点事么,老牛我修成妖身前,没一千也有八百,你们一个个至于么?” 众人抬眉,不禁横眉怒眼。 跟你一个妖一代比? 你自个儿也说了,修成妖身以前,那凡间的种牛一年还不知道有多少小母牛呢!这种事,岂能相提并论? “哎!拜托,各位都少说几句吧!或许事情,并非是我们想的那样?” 凝竹姑娘实属无奈,只能出言。 可听见这话,原本就极度尴尬的温秋水实在忍不住了,当初是蹲了下去,双手紧紧抱着腿,委屈得小声抽泣了起来。 倒霉催的! 苍天啊! 她温秋水可以对天发誓!不,她甚至可以以道明志! 她真的跟陆慕没发生过半点逾越之举,但凡有说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温秋水不禁又想起了奇鸟。 都怪那鸟,要不是它咋咋呼呼,哪里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态? 只是,想到此处。 温秋水却不禁抬起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瞭望向那漆黑的夜空。 “奇鸟是陆师弟养的,它这么着急……难道陆师弟出事了?” 第107章 战? 一夜时光,转瞬即逝。 这一夜。 温秋水几乎都没有入眠,除了那尴尬悠然于心,更多的却是对陆慕的担忧。 次日。 天明破晓,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云层,洒向了大地。 盆地深谷中,陆慕方才疲惫地睁开了眼。 头。 昏沉,疼痛。 身子骨,更似被巨锤狠狠的砸了千百遍一般,仅仅只是动动手指头,他也感觉是力不从心。 他勉勉强强的坐了起来,眼前亦是昏花一片,世界仿佛在重叠成影,以至于他是忍不住的有种想吐的冲动。 半晌过去。 “呼……” 大口喘息,几经运气调息,陆慕终于是稍微好受了些许。 到了此时此刻,他方才注意到,他肩头不知何时,奇鸟已是归位。 “你什么时候来的,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眼前,只剩下战斗残留的痕迹。 不见旗,亦不见那丑角。 随着记忆的恢复,陆慕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紧张。 “我哪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来的时候,你就晕了,我倒想问问你,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昨晚怎么突然还冒起了一阵火光来?” 奇鸟闭眼,以心神相通。 听闻此言,陆慕也不禁皱眉,赶忙再度盘腿,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一番肉身的情况。 这不查探还好,一探之下,陆慕也不由一惊,再睁眼,更是满脸惊色。 他回头看向了奇鸟,瞅着那鸟傻头傻脑好似什么也不知的模样,他却也心知,只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奇怪了,丑角欲以庞大能力将我撑爆,灵力提升我的理解,可这……” 揉了揉肩,周身的痛楚并没有消退多少,这次的吸收,实在危险。 说话间,陆慕摊开手来,只是念动间,一团散发妖异红光的火焰,便已凝聚于手。 火光摇曳,阵阵道光流转其中,似是蕴藏极强的湮灭之能。 “丹火?”奇鸟开口,心神询问。 陆慕修有《丹经》,可无炉驭火,丹经之火,生于身,以陆慕对于《丹经》的掌控,他那丹火却远没有这么霸道。 “不像。”陆慕摇头,如实而道,他仔仔细细的观摩了片刻,眼中的疑惑是更重了三分:“这火……怎么像是火道铸身催发而起?也不对,我能感知到,我的铸身道还并没有完全迈入火道铸身体这一层次,可为什么……” 越说越是疑惑。 这火,既有他自身凝练的《丹经》之火,亦有一股他从未体会过的力量加持其中。 肩头,奇鸟偷笑。 不明白? 不明白这就对了! 它方才那话,虽是实话,但有一句,却没说出口。 昨夜它感知陆慕有危,急忙赶来之时,那陆慕早已是昏厥不醒。 ‘八面鼓’漂浮于空,剑流的琉光是自行离了陆慕之体,贪婪的将其覆盖。 奇鸟是什么眼力劲? 它刚落地,便已察觉这‘八面鼓’十分不凡,竟是内藏‘须弥灵火’。 这‘须弥灵火’可不简单,乃是六品灵火中的极品。 灵火本就罕见。 整个帝国,估计也找不出一朵三品以上的灵火。 按说以奇鸟的德性,这火它是当仁不让,便想一口吞了再说。 可恰逢此事,陆慕的肉身已快承受不下那暴动的灵力。 它那时虽不知陆慕到底吸取了多少灵力,可观这经脉气相也心知,再不想想办法,这臭小子怕是要废了。 念动间。 奇鸟呵斥,命那剑流休要再吞噬。 可偏偏这剑流非它所孕,又具一定灵智,哪里又愿听它的招呼? 不仅如此,剑流更爆发阵阵琉光,作出凶态,大有你再叨叨,今个儿就斩了你的架势。 奇鸟那暴脾气,哪里能忍得下这挑衅? 当即眼一瞪,周身迸发一道精纯强大的琉光,压得陆慕的剑流是动弹不得。 《夺天剑道》本就是它的道,陆慕会的,它又岂能不会? 它不仅会玩这剑流,玩得还比陆慕花。 想那陆慕,一招《夺天剑道》真意·夺!施展了一次,至今也没敢轻易用出二次,只因这灵气实在难攒,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出此招。 而它却懂如何以灵注法,何须吞噬,何须积攒,它要使此招,那便仅是念动间罢了! 陆慕这剑流,见了它那剑流,宛如是孙子见了祖宗,哪里还敢造次。 “臭小子,算你好命,有本尊帮你取宝提火,吞了这火,火道铸身亦可成,如此一来,管教你体内有再多的灵力,也是能够轻松炼化!” 别说陆慕求生念坚,就算陆慕想死,它还不答应呢! 在它这一番运作下,灵火入体,不想却与《丹经》之火互相辉映争夺主权。 阴差阳错之下,陆慕这火道铸身,却只落了个半成。 不过即便是这半成品的火道铸身,却也足矣炼化陆慕体内暴动的灵力。 然而这些事,奇鸟可不会说! 非是它小气,剑流之秘也好,它知晓灵火能协助陆慕肉身进一步突破也罢,这些哪一句又不是暴露它真实身份的言论? 只是,奇鸟却不知。 它一直认为陆慕不知晓的事,其实陆慕却早有猜测。 很多时候,很多事。 非不言,只是不可言,仅此而已。 “罢了,不管那么多。” 陆慕摇头,不做多想,努力支撑着这残破的身子骨,却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哎,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到我跟吕天成约战的日子了。” “就你现在的状态,你确定你要跟吕天成打,不是我怀疑你的能耐,而是就你目前这样,啧啧,毫不避讳地说,我怀疑吕天成能把你打出翔来。” 奇鸟偷着乐,出言也是没大没小。 陆慕不生气,只淡淡摇头,平静却又艰难地迈开了步子,道:“没办法,约定就是约定!不过只是吸收了一个道基九层境的灵力而已,这点肉体上的痛楚,我若都忍不住,还谈什么跟她一战方休?” 话落,他已是摇摇晃晃地走了去。 奇鸟那叫一个惊,豌豆大的小眼睛,愣是瞪出了樱桃的架势。 什么玩意儿? 合着你昨晚上是偷偷摸摸吸了一个道基境九层修士的灵力? 好家伙! 这尼玛没当场撑死你,简直是奇迹! 转念间,奇鸟却又喜。 能容纳下道基九层境的灵力,虽也有它那《夺天剑道》的功劳,但更多的却也是陆慕本身体质所致。 蛮荒圣体,十大圣体之一。 修为越强,其神威越是惊人。 想来,陆慕这体内的灵海,至少也已达寻常人的十倍之大,否,纵使有它这魔门至高之法,也是难以支撑到它赶来…… 玄天峰。 峰高入云,山路崎岖。 数只仙鹤,从空中飞过,更可见几只气海境的幼年伪蛟,在那云端嬉闹。 陆慕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向那峰顶走了去。 非是他不愿御剑。 体内的灵力虽已平复,容纳入了他的灵海之中。 可这份力量,原本并不属于他,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是一个小孩,硬往你体内打入了一个成年人的肌肉。 这份力量之雄厚,根本就不是当初梁观桦那修为可以比拟的。 他的身体,早已因为这股过于庞大的灵力,而过度疲惫,周身经脉更有二十余处堵塞。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自他重修以后最虚弱的时候。 即便他想御剑,却也无力稳住那御剑所需的灵力、精神。 即便只是步步走来,亦如钢丝悬步,每一步都需消耗他大量精神力,方可做到身灵统一。 峰顶,大殿前。 一位玄天峰弟子见他走来,当即执剑,将他拦下。 他知道陆慕,但现在可是天骄之争的时期,他可不敢轻易放人进去。 “让开。”陆慕抬眉,压制这周身灵力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精神,他现在可没什么好脾气。 那弟子本还有几分客气,见陆慕这态度,当场也是来了脾气:“我要是不让呢?” “我只再说一次,让开。”陆慕喘息,强行统一身灵的感觉,十分难受。 君子之约,不可丢。 若非他早有言在先,他现在恐怕早就回单阏洞休息调理了。 “呦呵!” 那弟子也看出了陆慕的状态十分不佳,当即便是冷笑一声,抬手就戳着陆慕的胸膛,阴阳怪调道:“你算老几,也敢在我们玄天峰撒野?你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只怕是一条狗也能把你摁地上……” 话未说完。 陆慕周身登时爆发磅礴的灵光,那弟子完全遭受不住,当场便被震得是径直撞进了墙体,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哎,我说什么?我说过的,让你让开,你还不信邪?” 陆慕摇头,精神全开之下,他亦已感受到几股强大的气息已在迅速靠近之中。 念动间,他先是抬头挺胸,唤出‘天星’化剑于手,随后负手而立,任由那狂风吹乱他的发梢。 下一刻,吕天成那爽朗的声音,回荡与苍穹。 “陆兄,你这状态,不对劲啊!” “约定就是约定,吕兄早有约,我也早有言,既如此,纵使舍命,也需陪你战个痛快!” 第108章 天骄榜首 庞大且暴戾的气息,从天而落,直溅起阵阵尘埃。 吕天成今个儿穿着倒是野。 光着膀子,道袍也不穿,战甲也不见,反似个刚打完拳的武人,一身劲装。 感受到吕天成那股足矣令人战栗的气息,陆慕体内那本就只是勉强控制下的灵力,几乎快满溢而出,周身气势更是猛地一荡,直令那玄天峰顶,溅起一阵无形的波澜。 “好小子!” 吕天成是双眼放光,心中大喜! 上次相战,战得那叫一个不痛快!但那也怪不得陆慕,他入门尚短,能在短短时间内,迈入聚灵之境,已是实属不凡。 依他所想,就算过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陆慕能从聚灵初境,修至聚灵圆满,那就已经堪称怪物了。 须知,即便是他们这一批天骄,除去那家伙以外,哪个从聚灵初境,功至聚灵圆满,没花掉载的时间? 然而,陆慕的成就却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竟是一跃迈过聚灵,功至道基,且看这气势表现,只恐怕少说也有道基境七层左右? 道基境七层,虽依旧远不如他。 不过么…… 吕天成将一双大手捏得是嘎吱作响,脸上更攀起了熊熊战意。 “虽还不足以让我放手一战,但想来战个痛快,倒也没什么问题!陆慕,你小子可得给我多撑着点,这次,我可没任何再留情的念头了。” 灵力激荡,破体而出。 吕天成不爱开玩笑,也不爱说那大话,他这一步踏出,周身暴戾的灵力,直让这峰顶的空气也是一凝。 陆慕咬牙,顶着那庞大的气息,亦也是一步踏出。 刹那间,两人的气息,好似两股截然不同的江河,碰撞在一块。 那些个刚刚赶来的弟子,纷纷被这二人气息碰撞下的余波,惊得是后退连连。 更有不少人,目瞪口呆地说到。 “厉害,竟能与吕师兄斗成这样。” “这陆慕,看来并非像传言中那般不堪!” “他真的是外门吗?这能耐,除去天骄,整个缥缈当代恐怕也找不出多少人了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们这些人本就与吕天成熟络,自是深知吕天成的恐怖之处。 陆慕修为虽似不及,但这气息却只若半头! 能与吕天成比斗气息到如此地步,除去十大天骄,陆慕也算是独一份,深知这一点的他们,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惊讶与佩服。 “哈哈哈!实在有趣,境界暴涨,其气息中的道力,更坚定至极!” 吕天成大笑,眼中迸射精光,挥手间,唤出了他那龙纹方天戟,只是随手一挥。 锋锐的气势,立化为刃。 随着一阵微风吹过,陆慕身后,那些成排的苍天大树是轰然倒塌。 断面光滑,似被利刃切割。 陆慕的眼神,变了。 单单是这随手一挥,其威能只怕已不在梁观桦的全力攻势之下,这个吕天成,还真是恐怖。 这战,乃他自己应约。 如今,他也已如期而至。 陆慕已没了退路,即便明知以现在的状态,万难胜那吕天成分毫,却也是深呼吸了口气,调整灵力与肉身的协调同步,随时准备迎接那雷霆一击。 “烟花落,秋风飘,环看天下骄,亘古一逍遥。” 风,飘过。 阵阵笛音,悦耳动人。 这二人掀起的杀伐气息,却是随之一散,亦如那漫天飞舞的竹叶,平静而又祥和…… 陆慕回头,见一男。 男子白衣,不染一尘,手持骨笛,腰别八卦。 一头白发,长而秀丽,脸俊人俏,当世少有。 风吹长袍,白衣男子是脚踏那飞舞的竹叶,步步走来,其气势淡然中又带着几分压迫,自然之中又带着几味凶险。 陆慕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吕天成。 他二人虽未有过多交际,但也算是以武论友。 陆慕皱眉间,悄声问:“这货,谁呢,这么能装?” 吕天成那张凶脸却是不自觉抽搐,这家伙真是不能想,一想便到! 他摇了摇头,略带几分苦涩与无奈,叹息道:“还能有谁,天骄有十,独秀一枝,他是缥缈天骄排行榜首,独逍遥。” 陆慕疑惑。 至于么? 吕天成的脾气他也是知道,出了名的疯人。 怎么见了这独逍遥,却是这般姿态,按说同为天骄,就吕天成这臭脾气,只怕是谁也不服。 似是看穿了陆慕的疑惑,吕天成摇了摇头,挥手间丢出一道玉简。 他是天骄,但还未达可以念传法之境,而这玉简之中,却是蕴藏有一段记忆。 陆慕也听闻过这传法玉简的用途,他不言,只接过,顺手捏碎,便将那其中烙印的记忆灵光收入脑海。 下一刻。 陆慕双眸不禁骤然收缩,心中亦是明朗。 缥缈天骄,实力不凡,放眼帝国三宗,亦是同代巅峰。 每一位天骄,皆有道基境九层以上的修为。 然而,独逍遥却还真是独秀一枝。 此人修为之高,早已不可度量,以吕天成的了解,仅可知早在王权、千若烟成就候选以前,此人便已是成名已久的金丹高人。 可偏偏此人对于名利却异常淡漠,仅凭喜好行事。 逍遥山野,放荡不羁。 若非如此,这缥缈的候选究竟是谁,又是否会多出另一位圣子,这可还真就说不准。 但这些,并非陆慕震惊的真正缘由。 修为差距,可以追。 即便是金丹,也并非遥不可期。 他之所以会震惊,却是因为这独逍遥的资质——混元道体。 仲长老师曾给他讲解过十大圣体,当时也曾涉及到这诸多战体、法体、道体等 九天十地,十大圣体各领风骚。 而这其下,各类道体与战体、法体却又各有所长。 然,万事总有例外。 在这诸多道体中,却有一种堪比圣体的体质,可冠于混元二字。 这混元道体,集五行之大成,通幽冥之鬼神。 吕天成,天生无双战体,体术无双,若论近身战,他可称同级翘楚。 而这混元道体,体术可比战体,法技可压法体,五行一体,变幻莫测,同辈之中,圣体不出,绝无敌手! “这就是号称圣体之下,名列前茅的混元道体么。” 感受着独逍遥那一身道光灵蕴,陆慕不禁暗自摇头,他这蛮荒圣体,论资质排行确比混元道体高,但要说自身开发?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仍还没有完全掌握圣体的威能。 相比较之下,他还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独逍遥,你不躲着点掌门,回来做什么?还是说,你打算上任长老了?” 面对这位可称‘老前辈’的高人,吕天成却也仍没有半点惧色,反是撇着一张脸,极度不耐烦的道:“丑话先说前面,他是我的人,你今天要是敢插手我跟这家伙的战斗,别人怕你,我可不惯着。” 有意思。 陆慕淡笑,吕天成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得转身,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道:“独师兄,我与吕兄势必有一战,你……拦不住。” “谁说我是来拦了?” 缓缓落地,那独逍遥却是犹如一阵风,轻忽地就来到了陆慕近前。 抬手探来,迅猛如雷。 饶是陆慕早有准备,却也避之不及,只被他是拉着手,轻敲打,又强行扭过背,一阵摸索。 被这般戏弄,陆慕也是上了脾气。 他正调动灵力,那独逍遥却摇头:“挺可惜,多年不归,一回来就听说我宗出了个狂人,结果你这身体却疲劳过度,道力还不错,可这灵与身却并不统一!须知,灵乃修士之根本,起码在你这个境界还是!当然,他也一样!” 独逍遥显得很淡定,说话间,顺手用骨笛指了指那吕天成,随后摸着下巴便是沉思了起来。 陆慕被他这一搞,也是莫名其妙。 他一把拉过了那吕天成,满脸疑惑:“这家伙,该不会有病吧?” 吕天成也是没好气,横眉怒眼的说:“病是病得不轻,难当大任,不过实力确实强得离谱,你看他手上那骨笛,那可是一只金丹妖龙的龙骨所铸!” “你两嘀咕什么呢?”独逍遥抬头,点头间,完全不顾他人念想,竟是自言自语般,吩咐道:“我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就陆小子那状态,拳拳到肉的大战……吕天成你不会真想杀了他吧?所以,换个方式一战吧!我这儿有一幅棋,乃是早些年为破解汉东城那‘魔界生死棋’而特意前往外界,倾尽心血所打造!可惜这趟回来,汉东棋局已解!既如此,那你们就用我这棋,定胜负吧!” 第109章 非不愿,而不能 说话间,独逍遥便是抬手一挥。 天空中,灵光汇聚,眨眼间,便浮现一方棋盘。 而那陆慕与吕天成两人的近前,却又多出一方棋盘。 “这家伙……听他这意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对于天骄,陆慕所知却不多。 可若独逍遥说的是真话,那可真是细思极恐。 他人为争天骄,战无休。 而这家伙多年不在缥缈,却仍是缥缈天骄榜首,可想而知,究竟有多少峰、洞,选择将那战旗交付于他的名下。 更恐怖的是其余天骄明明应该都知晓这事,却从无一人去夺独逍遥的旗。 可想而知,这独逍遥究竟有多么恐怖。 “位居天骄,却可比候选?” 陆慕笑了,他也不多问,只迈开步子就走到那棋盘前。 他倒是很想看看,如此天骄特意制造的棋盘,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吕天成却是骂骂咧咧,道:“不知道本侯爷不会下棋吗?” “你去下下你就知道了,我这棋,不讲棋道,只讲心道!”独逍遥淡笑,那是踹起双手,准备看这好戏。 他是不在乎名利,但却并不代表他不在乎缥缈。 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缥缈多了一个拥有龙骨的圣女,然后又多了一个几乎可以跟他‘年轻’时候相比的陆慕。 独逍遥亦是充满了兴致,他很期待这盘棋,很想知道,这陆慕的道,又是什么道。 若此子,有毁灭缥缈之念? 杀之,灭之,神魂皆除之! 淡漠的眼中,飘过一缕杀机,却又很快化作了云淡风轻。 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慕与吕天成的身上。 “陆慕,光下棋,也属实没劲,不如添个彩头?” “好,那你说赌什么。” “就赌手里的战旗,我知道你手里一共有三番战旗,很不巧,我又夺下了三番!我胜,你一旗不留,你胜,我也拱手相让,如何?” 吕天成虽有些不爽,但好赖这场比试独逍遥倒也没说真插手。 天骄榜首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他是摇着头,来到了棋盘前,只是嘴角却突然扬起了一丝弧度。 陆慕闻言,淡然点头:“好。” “陆小子,你就这么有自信?”一旁,揣着手的独逍遥来了些许兴致,询问出声。 而陆慕的回答,却十分简单:“我连跟吕天成真刀真枪打一场也不惧,又何惧这棋?” 话落,独逍遥不再多言,只是那笑意十足的眼神,却久久不散。 他这棋,可不比真刀真枪打一场差上分毫,某种意义上,只怕是更加凶险几分! 棋盘前。 陆慕手执黑棋,一棋居中。 子落,心神荡,霎时间,竟是有种仿佛置身于战场的错觉。 那吕天成也不言,手举白棋,左中即定。 这白棋刚刚落下,两人眼前的画面却是瞬间骤变。 陆慕仿佛看见了一军者,手持长戟,隔城而落,将那锋刃,直指他处。 在吕天成的眼中,他却是看见了一片炙黑之城,城上军士战意坚定,杀伐之气,可冲天际! 好棋! 这是二人此刻唯一的想法!此棋,无愧独逍遥多年所铸,看似无品无级,实则却暗藏玄机! 陆慕也好,吕天成也罢,他们的眼力本就不差,这一棋落,仅是刹那间便已心知肚明。 棋非棋,子非子。 这看似寻常的棋子,却是吸纳了他二人的道力、精神,甚至连灵力强弱也有所体现。 如此棋盘,吕天成心甚欢! 真刀真枪,陆慕现在的状态也的确难以让他尽兴,这以棋为战,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天空中,那虚幻不定的灵光棋盘亦随着二人不断落子,变换而起。 风变,云惊。 这二人的棋艺算不得精,可其中溢出的凶险与战意,却令这旁人亦是一阵颤抖。 “好恐怖,他们真的是在下棋,而非是以命相搏?” “这棋,好生厉害,棋如人,人似棋!独逍遥无愧天骄榜首之名,单是这棋,只怕整个缥缈也没多少人能铸造。” 旁人惊叹,目不转睛。 两人这一盘棋,下了很久。 每每落子间,亦是一场拼搏! 半日时光,一晃即逝,偌大棋盘已快落满了棋子。 “镇!” 陆慕轻喝,眼中迸射凶光,棋局如人生,气断而运尽,如今他的黑子已被层层相围,只得封顶而落,镇压对方棋势,削弱那吕天成的锋锐。 这一子落下,吕天成立时,浑身轻颤。 在他的眼中,这一字,却犹如神兵天降,阻断了他那众道众城围攻之势。 “镇我这棋又如何,我这白子连城,你这黑子,已是败相已定!” 吕天成不动棋,却懂这行军之道,棋心一体,他的黑子是占据绝对优势,执起一棋,落子而定。 陆慕眼前,铁骑踏过,那暴戾的道力瞬间吞没了他数城之子,强烈的冲击下,他只觉胸口一闷,亦忍不住咬了咬牙。 肩头,奇鸟缓缓张眼,却是不由暗暗摇头。 这棋,通心神,当是凶险。 陆慕修为相比较于吕天成,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落子即斗,他能坚持下到现在,已算是不错了,再继续下去,即便棋局未败,只怕这臭小子的身体与精神也是撑不住了。 一旁,独逍遥也是微微摇头。 他当然看得出陆慕的问题,即便以棋定胜负,陆慕也是败相已生。 从这一盘棋看来,陆慕的风格却是直来直往,少有心计。 “陆小子,你且认输吧,我保你无忧。”独逍遥沉默片刻,缓缓出了声。 一入局,难脱身。 陆慕知道,独逍遥是在告诫自己,此时若认输,他可帮他抵抗那棋局反噬之力。 然而…… “认输,抱歉,做不到。” 陆慕摇头,眼神无比坚定,败相生,那便向死而生! 念动间,他高举一子,猛落中位。 霎时间,棋局大变。 原本大优的白子,却因这一方位,反被层层包围,同样的,原本紧紧防守的黑子亦也是中门大开,随时都有可能被反扑而灭。 陆慕这一子,走的就是一个剑走偏锋,走的就是一个杀伐果断。 “你?” 吕天成皱眉,手捏一棋,却不落。 半晌,他是一脸正色地问:“陆慕,好胜可以,但一味争强好胜,未必是好事,你难道就一场也不愿意输?我这一子落下,小心棋牵人,人殒命。” 听闻此言,陆慕的眼神却动,可片刻间,他却又恢复了决然。 一身气息,无比坚定。 一身战意,可震苍穹。 “非我争强好胜,而是我眼下,已不能输!我若输了这一场,我输的便是我的道心!” 天骄之争,关系南宫一战。 战旗为注,陆慕无所谓,但你要他认这输? 纵陨,不认!纵死,亦道不移! 第110章 无缘天骄? 天骄之争,很快进入了尾声。 各峰各山之间,争斗不休,可结果却并没有多大转变。 绝大多数弟子都是为各自而战,他们这种态度想要在这微缩战争的雏形下,获得那战旗的支持,无异于登青天,一字记曰:难。 即便有些弟子已参悟这场天骄之争的本质,可他们实力却又与真正的天骄相差甚远。 偶获旗,却被夺。 这一局面,却是让那云端之上一直默默关注的缥缈掌门或多或少有几分失望。 “天色已是不早,看来这场天骄之争,恐是不会再有变数了。” 妖族登门,李晨风心有些疲,他只摆了摆手,吩咐道:“尘药,这一次天骄之争就由你去宣布结果吧,剩下的真人随我去中峰。” 众真人自是知晓掌门的打算。 妖族与人族,本就势不两立。 这些日子来,那单阏洞中的强大妖族虽无异动,却也是不得不防。 掌门这是准备未雨绸缪了…… “谨遵法旨!” “君子法旨!” 一众真人与那李晨风是御风而去,众长老仔细瞭望云头,纷纷开始统计这最后的赢家。 半日时光,一晃即逝。 混乱的缥缈,也随着那天骄之争的结束,而逐渐归于了平静。 “吾乃尘药真人,授掌门之令,执掌天骄排行!此次天骄之争,尔等也算尽力,日落时分,丹峰集结,天骄排行,自当定落。” 悠悠之声,响彻九峰。 众多弟子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争斗,向那云头瞭望而去。 七天时间,还真快。 “诸位师兄,走着?” “走呗,天骄之争中我们是对手,但天骄之争一结束,我们依旧是兄弟!” “哈哈!那诸位,师弟我就先行一步了!” …… 缥缈各地,同一时间,几乎相同的场面亦在同时上演。 很快。 道道剑光,划破了天空,一种缥缈弟子宛如那漫天流星,纷纷是赶向了缥缈丹峰。 单阏洞。 尘丹眼神有些许冷漠,他与尘药之间的事情,虽已是过往,可若说半点也不动气,却也是糊弄人。 “公主交代的任务,终于要结束了。” 囚牛伸了个懒腰,这七天好吃好喝,倒也痛快。 他说话间,瞥了眼尘丹。 弱者在强者面前,通常可是没有话语权。 不过囚牛也不傻,丹道大师,又是陆慕的友人,看在这两点的份上,他却也开口问了问:“怎么说,去丹峰,还是等陆慕回来再说?” “等等吧。”尘丹叹气,默默摇头,若非必要,他可还真不想再看他那师弟一眼。 温秋水与凝竹走了来,她们都听见了那声音,可这已有一两日未见陆慕,她们却有些许担忧。 “陆师弟,不会有事吧?”温秋水有些忍不住。 闻言,囚牛却是满不在乎的就摇了摇头,道:“放心,死不了!昨夜他出门,虽有一段时间丢失了他的踪迹,不过现在看来,他可是生龙活虎着呢!” 众人虽然都没有说过这话,温秋水也明白。 这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妖族,却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存在。 连他都这样说了,她也只好将那担忧的心,缓缓放了下。 …… 时间,从不等人。 丹峰。 山腰大殿。 众弟子早已集结,缥缈弟子何止千数?这大殿虽是宽敞,却也容纳不下,那些稍慢一步的弟子,却是只能于殿外候着。 密密麻麻的人群,从山腰围至山脚,一眼望去,宛如浪潮一般,根本看不见尽头。 大殿上方,尘药是一脸荣光。 宣布天骄这种事情,往年根本轮不到他。 今年,他也算是长脸了! 夕阳西下,黄昏已至。 眼见时辰已是差不多了,尘药也不墨迹,清了清嗓子,便摆出一副威严不凡的姿态,挥了挥手,令那长老将统筹好的名单递来,这就开始宣布排行。 "闻道今年有点差劲,但仍执掌一旗,位居天骄之末。" “杨志成,掌一番战旗,战绩可赞,可称天骄第九。” …… 战旗是绝对取胜的条件,而相同数量下,谁的表现更优,自然位高一筹。 众人仔细听着,谁也不敢喧哗一声。 这结果,却也服众。 榜上之人,依旧是往年天骄,只是今年天骄手里的旗,却明显比往年少上了些许。 “奇了怪,闻道人一贯不爱争斗,执掌一旗可以理解,可杨志成却只有两旗,往年他手里不是一直都有两番旗么?” “不太对劲,不光是杨师兄,派邦第八的师兄,战旗也少了一番,难道今年还有谁打破了这十大天骄不变之局?” 有弟子疑惑,小声自言,不少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排行榜,渐渐列出。 很快,尘药却是一顿。 “陆慕手执三旗与吕天成以棋做赌,独逍遥归来,乃赌约见证人?” 看着名单上的注解,尘药眼中不禁闪过了嫌弃。 一旁,有一位长老轻声询问:“尘药真人,他二人赌局似还未曾结束,是否先暂停宣布,以免有变?” “就凭那陆慕,他也配跟天骄做赌?” 尘药笑了,毫不避讳,当那众人面,便是一阵鄙夷,道:“陆慕手执三旗又如何,尔等有多少人曾执掌一旗?能否守住旗,才是重点!非我小瞧这厮,而是这厮本就不堪,区区外门,哪里又配与我缥缈天骄相比!” 众弟子纷纷点头,心中对这话也是赞同。 天骄之争,夺旗简单。 尤其是初时,想要战旗也并不是难事。 但若跟天骄做赌,还想守下战旗? 他们这些未曾见识过陆慕本事的人,却是说一万个也不愿相信。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谁人又没几分傲气,尤其是那些聚灵、道基的真传弟子,一个个更对陆慕充满了不屑。 连他们都绝无可能在天骄手下守住旗,区区陆慕,凭什么? 而这时,尘药已是运转灵力,威严不凡的朗声道:“我,以药峰真人之名宣布,陆慕无旗,无缘天骄之位!” “真人果断,宣得好!” “真人之言,我等信服!” 众弟子出声,尘药亦是十分享受这被人追捧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 风,忽是一静。 众人心惊,只觉三股强大的气息,急速向此地落来。 殿外之人,纷纷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那已有些许黯然的天空。 下一刻。 “谁说陆小子就无旗而败了?” “陆兄的棋道,也是你们这些怂货能去揣测?” 狂风,即落。 众人大惊失色,只见那堪称缥缈新一代传奇的独逍遥是迈步而来,在他身边,那吕天成更是一身战甲,威风八面! 众人心还未定。 陆慕那冷漠的声音,也已响起,伴随着他的声音,六番战旗破空而落,直直的插在了那大殿门框之上。 “在下陆慕,领六旗,证天骄。” 轰! 陆慕落地的动静,格外的大。 他的周身,燃烧着熊熊战意,他的眼眸,亦散发极致杀气。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已经快等不及与那南宫语嫣的一战。 而这时,你这偷鸡摸狗、偷奸耍滑、不当为人、毫无宗师风范的尘药真人,却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口就宣布他无缘天骄? 第111章 这一日,当了断 上 气氛,有些许紧张。 独逍遥虽然少有在缥缈露面,但在场不少弟子却也将他认得。 一个堪称缥缈当代传奇的天骄,与那魔人陆慕一道而来。 这事,可十分玩味。 “怎么,本真人宣布的结果,你区区一个外门,也有意见?” 尘药瞥了眼陆慕,并没有将他当回事。 独逍遥将手中骨笛,轻轻一拍,脸上却是无奈:“哎,该说你什么好?按说你也是我师伯,可这么多年下来,你这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 说话间,他依旧是那自顾自的态度,只将骨笛指向了陆慕,这便淡然而道:“他们两的赌局,我是见证人,如今陆小子手上也的确已有六番战旗,按规矩,他今个儿就该封这天骄!” “你!” 当众被人驳了面,尘药有些坐不住。 然而这时,那独逍遥却是脚尖一点,瞬间化作一道清风,来到了尘药的身后。 “别你啊,我的!叽叽喳喳,对我可没用!师伯你也别着急,更别动怒,毕竟,就您这点修为,恐怕还是奈何不得师侄。” 轻声细语,却似恶魔的低吟。 尘药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直将独逍遥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个该死的独逍遥向来如此,既没规矩,亦随心所欲,否则,以独逍遥独步当代的修为,他早就褪去天骄,直指长老,就算位封真人,也是未尝不可! 想到这种种,尘药愣是将心中那股怨念硬咽了回去。 别怀疑! 尘药一直都是这样一号人,相比较与他师兄尘丹,他可属实不堪。 看到尘药服软,独逍遥是一脸淡笑,他只回头瞥向了吕天成。 吕天成亦是微微点了点头。 回想,棋局。 陆慕的棋,实在够凶,棋中之道,向死求生。 战意不散,强势至极。 明明棋局已是败向,却硬以残身扭转而上,哪怕他那一颗颗白子落下,击得陆慕几近垂危,陆慕也依旧没有任何退步,反是紧咬不放。 这一盘棋,吕天成着实下得痛快,最终整盘棋落定,两人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一盘,我们便算和棋!记住了,你还欠我一场架,待日后你修整无忧,我们再约上一场!” 这是吕天成在下完棋后的第一句话,他对陆慕也是由心的多了几分佩服。 明明状态不佳,明明早已快支撑不下,却偏偏还能与他斗到底! 他们二人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对等的前提下,陆慕的状态,着实很差。 想到此处,表面上,他言和棋,实则心中却自认输了半子,不待陆慕多言,他这便随手将那战旗丢了去,于是这就有了此前的事情。 “师伯,您看!吕天成也没意见,你说,现在是不是应该宣布一下陆小子的结果了?” “啊?嗯,没错!我宣布,陆慕得六旗,当位封天……” 听着那独逍遥的话,尘药是眼珠一转。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不想跟独逍遥这种完全没有规矩的家伙斗,他这真人的称谓,放在独逍遥眼中,也着实没多少份量。 而就在这时。 “拜见圣女!” “拜见圣女!” 众弟子忽是齐声高呼,尘药更是急急忙忙奔下了大殿,赶忙跪拜。 独逍遥略显惊讶,以他的修为,他竟没有察觉到来人的迹象? 此刻,陆慕已然回过了头去。 只见那云端,落下一道靓丽的身影,步步生莲,灵光四溢。 南宫语嫣落地,虽是不紧不慢地走来,却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 眼见南宫语嫣到来,刚刚还一脸和蔼的尘药登时两眼放光。 他不想与独逍遥斗,理由很简单。 独逍遥太过特殊,性格亦古怪,跟他斗下去,尘药自问属实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南宫语嫣的到来,却让他瞬间有了底气。 “见过圣女!” 尘药灿笑,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间,回头就指着那独逍遥与吕天成道:“圣女,这二人无视规矩,暗箱操作,破坏天骄之争,还请圣女明察,或将此事告知掌门,将这二人好生惩戒一番!” 天骄,宗门的未来。 即便是真人,也没有权利随意处置。 但圣女却不同,圣女代表的是掌门,亦是未来缥缈的接班人。 陆慕微微一愣,这个尘药,还真就将不要脸是发挥到了极致,前后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发指,当真是世间少有的极品货色。 “这六番战旗,你的?” 直到这一刻,南宫语嫣清冷的眸子,方才落在了陆慕的身上,霎时间,一股极其冷冰的气势,蔓延而开。 “不错,这也算是我为你准备的……大礼。” 陆慕巍然不动,他的身子骨虽已是疲至冰点,但见了她,他亦绝不退步。 “放肆!” 天空中,赫然传来一声爆喝。 紧随其后,一道雷光是破开云层,轰然而落。 大地颤动! 雷光百丈! 激荡的灵力,直将那些来不及闪躲的弟子是当场炸飞出数十米远。 下一刻。 那天空中方才缓缓落下一道身影,王权来了,他脸色冷漠,不威自怒,周身更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这几天,王权的心情可不太好。 丑角至今未归,心腹不在,陆慕未亡,欲以六旗证这天骄。 若是其他人,他不会在意。 但陆慕为何要证天骄,他们可是无比清楚。 “王权,你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霸道了?” 突然间,独逍遥那云淡风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烟尘,渐散。 吕天成手持龙纹方天戟,赫然挡在陆慕的前方,那独逍遥却也不知何时,来到了陆慕的右方。 “怎么,你等是想造反了?” 王权眼神更加冷漠了三分,两位天骄协助,这陆慕还真是不可小觑。 此刻的他突然有那么一点后悔,但也只是一瞬。 在他眼中,蝼蚁终究是蝼蚁,无论陆慕成长到何等地步,也休想撼动他心爱之人。 陆慕虽是轻捂着胸口,坚毅的眼神无需多言。 身旁,独逍遥淡笑,威胁在他眼中也是半点屁用也没有。 吕天成更捏了捏戟身,眼中战意愈发强势。 这三个脾性古怪的家伙凑到一块,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能给你捅出一窟窿。 “呵,看来我是太久没有出手了。” 王权冷笑,他可不将吕天成放在眼里,更别提陆慕,在他眼中,能称得上威胁的人,最多只有一个独逍遥。 说话间,他是轻轻一步踏出。 雷光随身,法可撼天,霎时间,雷云翻滚,那奔腾的积云好似苍天之怒!众弟子大惊,方才的一切历历在目,他们哪里还敢多留,当即纷纷躲闪而去。 气氛,无比紧张。 空气中摩擦的雷光,更让这原本就沉闷的气氛,再度凝重了三分。 不远处,尘药是嘴都快笑歪了,心底直呼:“打!打起来!打死这几个龟孙!” 南宫语嫣,动了。 她迈着那修长的玉腿,仅是一步,便来到了大殿门前。 挥挥手,六番战旗,犹如离弦之箭,忽就化作六道极光,猛就插在了陆慕的脚下。 直到这一刻,她的脸上,方才挂上了一丝笑容。 那冷漠的笑容,好似一柄妖刀,极具诱惑的同时,又凶险无比。 “陆慕,我无意讨论这;六番战旗你是从何得来,也无意问罪两位天骄。” 南宫语嫣缓缓回头,看着那陆慕,不屑而道:“不管怎么说,你的确拿到了六番战旗,那么我承认,你的确已有资格挑战我。” 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人十分不爽。 陆慕冷笑,只昂首:“我还以为你不敢应战了。” 闻言,南宫语嫣先是一愣,随后不禁灿笑,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笑得那叫一个极度不屑。 “陆慕,你真是什么也不懂!罢了,身为圣女,我原谅你的无知!拿好,三天后,中峰演武场,这个机会,我赏你!” 一道令牌,破空而来。 陆慕抬手接了去,霎时间,一股蛮横的力量从手心传来,直将他整个人震出三丈有余。 地板,寸寸裂开,他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了深深的凹痕。 随手一掷,竟也有如此威力? 陆慕抬眉,南宫语嫣已是漫步走上了大殿。 天骄排行,尚需继续宣布。 王权瞥了一眼几人,也迈开了步子,当众宣布:“这六番战旗目前尚且存疑,不计天骄排行……” 看着南宫语嫣的背影,陆慕只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令牌,随后却是转身,冷笑而去。 三天而已。 这么长的时间,他也已等了下来。 如此的苦难,他亦熬了出头。 他也并不介意再等上三天。 圣女应战,这一消息,很快就轰动了整个缥缈。 这是缥缈宗历史以来,绝无仅有的弟子挑战圣女一事。 很快。 整个宗门,上上下下,所有人口中谈论的,也都是此事。 “魔人陆慕,区区外门,居然还真敢挑战圣女?” “我看他就是自寻死路!” “开盘了!圣女对战陆慕,买定离手,要押注的赶快来啊!” …… 有弟子开盘做赌,陆慕与南宫语嫣的赔率更大的出奇。 买南宫语嫣胜,胜出赔比仅是1:1。 而若买陆慕,却可买一赔百!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陆慕,南宫语嫣的成长,有目共睹,她于通天塔闭关多月,如今早已是步入道基之境。 而陆慕? 传言中不过是靠着吕天成,这才得来六番战旗。 没看见候选王权都宣布战旗来历存疑? 他们可不相信,陆慕真能凭本事,夺下这六番战旗。 然而,众多弟子中,却有一部分,对此保持不同意见。 他们皆是陆慕这一路走来所战败的弟子。 他们深知陆慕此人绝不简单,尤其是天骄之争中被击败的那些弟子,他们比其他人都清楚,以陆慕的手段,未尝就真不能与南宫语嫣一战。 三天时光,一晃即逝。 这日,风和丽日。 清晨的微风,格外爽朗。 中封,演武场。 一众弟子早已前来,早早便抢占前排,以便观摩这场缥缈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的圣女挑战。 各峰长老与那十二洞客卿、供奉,也已悉数到场。 掌门更携手九大真人,坐立云头,左右是灵兽徘徊,端是威严不凡。 在那掌门左右,两名候选站得是笔直,南宫语嫣默然而视,那冷清的模样,仿佛天下亦无人可触及一般。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怎么还没见人?” “你们说,魔人陆慕这家伙,该不会是怂了吧?” “怂也实属正常,他这家伙,连皇城之乱都不敢去,也就嘴皮厉害,哪敢真挑战圣女!” “师兄分析得有理,真是可惜啊!原本还以为能看见圣女好好的教训一下那该死的魔人陆慕,结果他倒好,居然躲了起来!” …… 一众弟子,嘻嘻哈哈,正是你一言,我一句,吵吵嚷嚷的说着。 突然间。 风,骤停。 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往那山道看了去。 只见那陆慕是一身黑衣,漫步而来,一路与那单阏洞客卿子扶仲长的轻声而谈。 再看去,帝国近卫金戈铁马左右相随,尘丹大师灿笑而来,更有一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牛头妖族踏步而至。 再往后,那两名女子也是美,庆云山的真传,惊鸿峰的后起之秀。 众弟子看着,眼皮不禁猛跳。 陆慕不是一介外门弟子么? 这阵仗,你告诉他们,这是哪家的皇亲国戚,或是一方宗门掌门,他们也是不会怀疑啊! “陆慕,能教你的,也都教你了,接下来你自己小心一点。”子扶仲长嘱咐。 天骄之争一结束,他便回了单阏洞。 他知陆慕接下来必定与那南宫语嫣有一战,在这过去的三天里,他却是教给了陆慕几招巧招。 “我明白,老师您放心吧!学生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绝不会松懈大意。”陆慕淡笑。 回头间,他看向了那天空。 半空中的南宫语嫣亦缓缓低眉,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 空气猛然一凝,两人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似已掀起一场剧斗,直让那些修为偏低的弟子感觉是呼吸困难。 此情此景,与当初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当初的陆慕,形同废人,只得咬牙,将那一切苦楚深埋心底。 而如今。 他要向南宫语嫣,亦要向所有人证明,他陆慕回来了,纵使没有龙骨,他仍是这天下之骄!纵使重头再来,他,仍不是南宫家的跳梁小丑可比拟…… 第112章 这一日,当了断 中 “金戈铁马,二位乃帝国中人,多年守卫帝国王族一脉,有功有劳,还请去雅轩楼一坐。” 天空中,掌门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雅轩楼,中峰会客高楼,历来只请诸掌门、谷主,掌门这一番话,不可谓不给面子。 说话间,那掌门李晨风的目光,已是落在了囚牛的身上,沉思道:“这位妖族前辈,恐怕便是赫赫有名的囚牛大妖吧?不知前辈是否赏脸,一聚品茶?” 今日,陆慕与南宫语嫣当该了断。 身为正道名门,李晨风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他对自己的爱徒颇具信心,也可以说,这场南宫语嫣与陆慕之间的争锋,亦是在默许之下,方才能顺利召开。 “茶就免了,备点酒菜,老牛我爱吃肉。” 囚牛抬眉,满不在乎地说着。 一众真人的眼神立时一变,李晨风却抬手,制止了众人,反淡笑道:“酒肉管饱。” “大气!那老牛就陪你们走一遭。” “痛快,那就请囚牛前辈,随我而去吧!尘药,这边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李晨风淡笑,那尘药闻言,赶忙拱手:“遵命。” 囚牛可不蠢,他是妖,堂堂正道掌门请他喝酒吃肉,这事怎么看也有问题。 不过,他亦无所惧。 十万大山能派他来,便已证明了他的实力足矣在这帝国中来去自如。 点头间,囚牛已是迈开了步子。 陆慕心知,囚牛愿前往,恐怕或多或少也有他的问题,囚牛若不去,只怕掌门颇有微词,于是拱手感谢道:“囚牛兄,这次先谢过了,他日有机会,我自当前往十万大山,当面感谢你家公主小晓。” “哪的话,谈不上谢!你也放心,老牛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下手轻点,不会伤了你家掌门。” 囚牛大大咧咧,摆摆手,这就一跃而起。 陆慕淡笑,果然啊!他猜得没错! 这囚牛正要与缥缈掌门李晨风一道而去,忽然间,他腰间的令牌闪了一闪。 囚牛拿起令牌,以神识相通,立时间,脑海中便响起了他家公主急切的问候声。 “囚牛,陆哥哥怎么样?他没事吧?” “公主放心,他好得很!” “那就好!陆哥哥应该还不知道我是妖族公主吧?嘻嘻,囚牛这件事你办得很好,等我下次偷摸出来,一定给你带一串糖葫芦,赏你!” 囚牛:“……” 麻了!老牛整个人,不对,整条牛都麻了! 黄豆大的汗珠,是滴答滴答。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家公主从来就没有给陆慕说过她的身份。 回想一番。 好家伙,只怕陆慕方才那话,也是有意试探啊! “囚牛,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公主请放心,我没事!” 囚牛有苦说不出,陆慕或许之前还不能完全确认他家公主是谁,但今个儿只怕已是确认无疑。 叹息间,囚牛只好岔开了话题,免得说漏嘴挨罚:“公主,这缥缈宗的家伙,似乎想给我摆下鸿门宴,您说我?” “这……囚牛!那是陆哥哥的宗门,你不准乱来!” “明白,但如果说万一呢?老牛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可……哎!我不管,只要陆哥哥还是缥缈宗的人,你就不准乱来。” 听见这话,囚牛不禁笑了,离开前,他再度回头看了眼陆慕。 挑战圣女,大逆不道。 他有种预感,无论今日陆慕胜败与否,这陆慕是否还能继续做那缥缈弟子,这事或真就是个问号。 风,静悄悄。 天空中,南宫语嫣缓缓飘落。 她淡淡地说:“他们已经走了,你还有什么牵挂,现在可说出来,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临死之托,我会满足你。” 陆慕瞥了眼云头,这才在那不经意间,一步跃上了演武场。 石台宽大,百丈有余。 他无所谓地一笑,说:“如此擂台,倒是挺合适把你给埋了。” “埋我?” 落地,南宫语嫣却是一愣,回过神,她只捂嘴轻笑:“以你的手段,你难道认为,你还斗得过我?” 陆慕也是一笑,他不言,只驱赶了一下肩头的奇鸟。 这是他的战斗,他不想假借任何人的手。 南宫语嫣正有几分奇怪,下一刻…… 风急来,她的眼前是毫无征兆迸射出阵阵雷光,陆慕一腿扫了来,灵力激荡,雷光相随,仅仅只是带起了罡风,便轻而易举撕裂了那演武场的地砖。 “好快!” “这气势!这速度!这陆慕难道已有聚灵圆满?” 场下,观战台上,不少弟子惊得是站了起来。 然而那些曾在陆慕手上吃过亏的弟子们却纷纷摇头,尤其是那人群中的江本,他更是对众人的惊讶不屑至极。 陆慕这家伙,那就是个怪物!要不然本人岂能在他手上吃那么大的亏! 只是,莫说胡衡、许道松之流,就算是江本也有些许奇怪。 陆慕这动作,的确迅猛,可为何…… “弱,你也实在太弱了。” 猛烈的腿,夹杂惊人之力,直袭而来。 那南宫语嫣却只伸出了一根手指,激撞的灵力,震得那擂台亦是一阵颤抖。 一指! 仅是一指,便挡下了这一击! 修长的玉腿,从长袍下探出,看似随意的一脚,却蕴藏恐怖威能。 陆慕整个人当场被踹得倒飞而去,不待他稳住身形,那南宫语嫣又已是伸出手来。 不掐诀,不念法,只是随手一拍。 凝实的灵力,瞬息化作一掌,猛就落下! 轰! 砖石乱溅,烟尘四起! 众弟子无不惊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天。 看她这周身灵光中充斥着道力气息,想来至少也是道基以上! 南宫语嫣入门时间也不长,虽说享缥缈气运,坐拥数之不尽的资源,但如此恐怖的成长速度,也实让人震惊。 “陆师弟!”温秋水有些紧张。 “温师姐可是在担心陆兄?”一旁,观战的许道松笑眯眯。 温秋水不言,只红唇紧咬,一双大眼中闪过点点担忧。 见状,许道松本就眯缝的眼更是多了几分笑意,他摇头,道:“温师姐,你就放心吧。” “可是……” 有句话,温秋水没有说出口,陆慕这一上场就被全面压制,你叫她如何不担忧? “温师姐,相信我!或者说,你应该相信陆师弟,他的本事,可远不止这点。” 许道松说着,目光扫过演武场四周。 眯缝的双眼下,心中却也已开始盘算着时机……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里,场上的情况,再变。 烟尘中,陆慕猛就冲了出来,速度比之前更快几分。 可他快。 南宫语嫣是更快,她眼中闪过不屑,玉指一点,数道剑光,犹如离弦之箭,破空便去。 “好厉害!这是《缥缈剑法》!此剑法我等都会,但我等皆需以剑御法,方可施展一二!圣女竟已达心中有剑,剑意自发的境界!” 有弟子惊呼出声。 《缥缈剑法》算不得什么秘法,乃是缥缈宗最常见,但同时却也是最难修的几种功法之一。 绝大多数弟子都还停留在悟剑这一步,即手中有剑,人亦为剑。 可南宫语嫣却已达剑意之境! 这剑意,可不是说修就能修出来,剑意一成,剑道可驭!同时,领悟剑意更是修炼《缥缈剑道》最强杀招,‘万剑杀’、‘一剑诛天’的必要条件! 南宫语嫣如此年轻,却已驾驭剑意,当真是无愧于圣女之称! 锋锐的剑意,犹如实刃一般,不断落在陆慕的身上。 面对这不寻常的攻势,陆慕好似真就毫无抵抗手段,整个人再度被击飞了出去。 “打的好!” “圣女威武!” 不少弟子拍手称赞。 然而,演武场上。 南宫语嫣的眉头却轻皱,她感觉很奇怪,为何明明她招招压制,可陆慕却仍是不倒? 念动间。 “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管你有什么古怪之处,你今日也必败无疑,我将如当年一样,再度踏着你的脊骨,登上更高的苍空。” 南宫语嫣冷漠自言,说话间,手一荡,唤出三柄灵器级飞剑,只是一个眼神。 飞剑破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就追击上陆慕。 观战台上。 温秋水是大惊而起,就连一旁的凝竹也是忍不住捏了捏手。 她与陆慕的关系并不算特么好,可她也确实不希望看见陆慕陨落。 而南宫语嫣却是连多看一眼也不屑,只默然的转过头,迈开了那修长的玉腿。 三把灵剑,同时出击。 以陆慕方才所展示出的聚灵圆满实力,绝无可能抗得下她这一招。 一个已死之人,她又何必再在意? 只是…… 南宫语嫣刚走到那演武场的边沿,一道琉光却划破烟尘,瞬间从她的脸颊上极速擦过。 “往哪儿走,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么?” 陆慕的声音,冰冷无情。 风,轻轻吹过。 一缕青丝,轻轻落地。 南宫语嫣愕然,她看着她那一缕青丝,眼中的默然,却渐渐化作了怒意。 没有人能伤她,自她夺下龙骨,她便是这缥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 即便曾经在黄龙岗秘境那次,她亦仍是傲视群雄。 区区陆慕,却敢损她发! 猛然回头,怒从心起,南宫语嫣眼中迸射凶光,挥手间,手握一剑。 剑出,剑芒可震天! 激荡的灵光,似要将这片天地都吞没! 众弟子是目不转睛,略带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然而下一秒,南宫语嫣那略显愤怒的表情,却忽就化作了惊讶,一双美丽的眸子中更只剩不敢置信。 “有这么难以接受么,我不过就是挡下了你一次攻击而已。” 声音,淡然。 方才还被她随手压着打的陆慕,此刻却单手便接下了她那剑芒,那三尺宽的剑芒灵光激荡,却怎么也破不开陆慕那看似平平无奇的肌肤。 还未等她回过神,她眼中陆慕的身影却突然消失。 人呢? 来不及回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陆慕不知何时,已是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琉光化剑,猛的一斩! 激荡的琉光,难以度量! 半个演武场,瞬间崩毁! 风沙乱舞,破裂的砖石,亦不断飞溅! 观战台上。 子扶仲长淡淡一笑,他不禁回想起这三天里的事情。 那日,他检查了一下陆慕的身体,却感棘手。 灵力过盛,灵海翻腾。 这也的亏他是陆慕,肉身、精神格外强大,换做旁人,只怕即便将这股力量收入了灵海,也会因无法控制,进而走火入魔。 思前想后,考虑到陆慕三天后将与南宫语嫣必有一战。 于是,他交给了陆慕几招巧招。 而这其中之一,便是《丹经》的另类运用。 《丹经》主炼丹,乃丹道奇经,其中的炼丹之法,更可谓超越世俗的理解。 但,这《丹经》可不止只能运用于炼丹。 逆转其法,以人为丹,借外力锤炼,可镇身心! “此法危险无比,稍有不慎,恐将自身炼化或陨落,不曾想,陆慕还真就能将其掌控!借这南宫语嫣的一招一式,反炼其身,将那浑厚异常的灵力,渐收己用。” 子扶仲长淡淡一笑,没有什么比看见学生的成长更令一个老师欣慰。 陆慕这天赋,着实令他心甚欢。 陆慕这一剑挥出,观战台上不少弟子都站了起来,就连云层之上的尘药也是有些个紧张。 然而,演武场上。 陆慕摇头,轻轻叹息:“别装了,这一剑还要不了你的命。” “呵,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陆慕,我不得不承认一点,你的确有资格让我认真起来。” 一只玉手,划破那溅起的烟尘。 南宫语嫣毫发无损,周身更散发着淡淡的华光,那是她护身宝器的光晕。 “哦!” 听见这话,陆慕嘴角却上扬,他揉了揉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眼神逐渐冰冷,口中道:“巧了,我也才刚刚开始认真。” 第113章 这一日,当了断 下 剑光,起。 南宫语嫣再无轻蔑之心,方才那一击,端是惊人!若非她有宝器护身,只怕就这一剑,便能轻而易举卸掉她的胳膊! 激荡的剑光,犹如游龙,夹杂些许龙吟之声,破空而至。 陆慕冷笑,为了能控制下体内数十倍于本身的灵力,他此前一直压制不发。 而经过南宫语嫣这一顿‘按摩’,周身经脉中那庞大异常的灵力已是平复不少。 他眼一怔,也不闪。 只将脚是猛然踏出,周身立时攀升道道金光。 轰! 剑光,淹没了陆慕,连带着,半个演武场也是彻底崩溃。 然而南宫语嫣的脸上却半点也没有获胜的喜悦,相反,格外凝重! 她感觉不到这剑光有斩杀他人的迹象。 甚至在那耀眼的剑光下,反感受到一股更为强势的力量。 刹那间。 “这台子可经不起我们折腾,不如就彻底拆了吧!今日,不死不休!” 果然! 南宫语嫣双眸骤然收缩,伴随着陆慕那冷漠的声音,数以千计的琉光犹如浪潮一般,顷刻间便将整个演武场给淹没。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南宫语嫣只得将自身之力注入护身宝器,周身华光大作! 叮! 叮! 叮! 那是琉光擦过宝光的声音!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她心头! 恐怖至极! 她能感受到,这每一道琉光都似一件锋锐的灵器! 在这如此恐怖的攻势下,即便是她这极品宝器‘三天宝钵’,也是不断颤抖,所散发的宝光,更是急速黯然! 来不及惊讶,陆慕的身影,却又出现在她身后。 “宝器护身么?挺不错!的确,宝器可以挡下我的剑流,但……宝器也未必就不能破!” 南宫语嫣转头,只见陆慕的大手是向那空中一抓,一般散发强势气息的宝剑,已是紧握他手。 他双手握剑,高举过顶。 道力惊人,灵光激荡! 咔嚓! 那是南宫语嫣周身宝光的声音! 极品宝器,威能不凡。 可面对帝器,纵使只是残片,却也仍不是一个量级。 南宫语嫣大惊,急忙抬手。 十柄灵器飞剑,毫无征兆地出现于陆慕左右,紧接着,猛就刺了去。 锵! 锵! 锵! 灵器飞剑落在陆慕的身上,竟是溅起一阵火花! 这一幕,莫说南宫语嫣,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惊得是站起身来,目瞪口呆! “我没看错吧?” “这家伙!他……他真的怪物?” “灵器!灵器也破不得他身!他修的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肉身,难道这家伙还是一头人形妖兽吗?” 闻所未闻,从来没有人见过,有人竟能以肉身硬抗灵器! 即便是号称缥缈体术第一的吕天成,也是错愕。 他也能抗灵器,但那是需借助宝甲、道力,方可实现。 像陆慕这般,仅以肉身去硬抗,即便是他,也绝对做不到。 “这家伙!哈哈!厉害,改日,定要与他战个痛快!”短暂的错愕后,吕天成是满脸的笑意。 他很喜欢对手的强大,尤其是那种不会耍花招的对手。 而陆慕,却恰好符合他的胃口。 轰! 破碎的演武场上,南宫语嫣是径直倒飞了出来,原本高贵冷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狼狈。 天空中,王权的手是捏了又捏,几度欲下场,将那胆敢伤害南宫语嫣的陆慕给斩杀。 只是,每每当他有这想法的时候。 观战台上,那独逍遥犀利的目光,却令他不得不收了这念。 他无惧与独逍遥一战,可若他真与独逍遥打起来,只怕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届时,若场上情况再变,他难道还指望尘药那家伙能救下南宫语嫣不成? 至于千若烟? 王权瞥了眼,看她那激动中带着几分兴奋的目光就知道,这女人,她不落井下石,那便已是幸事。 “舒坦!” 破碎的演武场上,陆慕踏着那废墟,再次揉了揉肩。 越战,体内那庞大异常的灵力就越是通透,这种每时每刻都在变强的感觉,着实令他心感痛快。 说话间,他眼神一凝,朝着那刚刚稳住身形的南宫语嫣,便道:“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还有什么招没有用出来,那你就赶紧用!否则,你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施展!” 场下。 凝竹忍不住,疑惑道:“陆师兄是什么意思,两人交战,哪有提醒对手的意思?” 她是香云门的人,叫缥缈的弟子一声师兄,倒也不过分。 听见这话,温秋水也是有些疑惑,单纯的她可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许道松笑了,忍俊不禁,摇头道:“温师姐,你真的应该好好历练一下,陆兄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彻底击溃圣女!杀人么,不过头点的!但若堂堂正正,击溃对方引以为傲的一切,你猜对方会怎样?”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许道松说着,心中却也不由苦笑。 陆慕这一行为,还真是有几分狠辣,跟他做敌人,那可真是不幸。 “陆慕……” 南宫语嫣低声嘶吼,眼中的怒色是愈发强盛,她几乎是咬着牙:“很好!非常好!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你我之间的差距吧!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像你这样的废物,永远也只配将我仰望!” 话落。 废墟之上的南宫语嫣深呼吸了口气,随即缓缓闭眼。 陆慕也不急着出招,正如许道松所言。 杀人很简单,但他想做的,从来就不是一剑洞穿南宫语嫣那么简单。 天欲其灭亡上,必先让其疯狂。 他要将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尽数湮灭。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南宫语嫣那可笑而又无知的自信、高傲,踏在脚底。 正如同,当初她踩着他,挖他的骨一样,彻彻底底将她摧毁。 风,忽然骤停。 空气,也似乎就凝固。 众人感受,也纷纷安静了下来。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只剩下那废墟中砂石滚落的沙沙声。 就在此时。 “陆慕,你的失败,乃是你的自大所致,你应该杀了我,我本还不能很好掌控其法,你应该趁机杀了我的。” 眼眸缓缓张开,南宫语嫣轻声说着:“可惜了,你再也不会有这机会了。” 铛! 似神音,似道鸣。 众人脑海中响彻一声通天彻地之音。 南宫语嫣的身子,缓缓凌空而起,伴随着她气息的不断攀升,一道道别样的华光,亦缠绕其身。 这让本就美丽的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神一般的气息。 陆慕眼神渐变,他能明显感受到,南宫语嫣的修为似在攀升。 道基七层初境。 道基七层后期。 道基八层…… 一道道神光,不断汇聚。 南宫语嫣矗立于空,身后渐渐显现一轮道影,影似龙,盘旋而定。 随着那道影的出现,她周身气势更再次猛然暴增,剧烈的风浪,席卷而来,陆慕巍峨不动,心中却惊。 “道基境,八层巅峰?” 眼眸,微颤。 陆慕渐渐低下了头,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观众台上,原本淡定的子扶仲长却忽是面露急色,眼眸中更有些许不敢置信:“这感觉……难道说……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骨秘法’?” 千若烟也是一惊,她完全没有料想到,这小贱人竟已悟到了‘龙骨秘法’。 王权却笑,悬着的心,更已放下。 ‘龙骨秘法’非常理可判,传说中的‘龙骨秘法’有多种威能或形态,看南宫语嫣这姿态,她那块龙骨,应该是倍增道、法的龙骨。 “这陆慕虽似有所隐藏,但以我看来,他至多不过道基六七层境,面对开启‘龙骨秘法’的她,陆慕必败无疑!” 淡然一笑,王权心定,这胜负已无悬念。 独逍遥等人的神色也有些凝重,尤其是吕天成,他与陆慕交过手,虽是以棋定胜负,却也知陆慕的深浅。 至多不过道基七层境,相比较之下,陆慕仍是差了不止一筹。 “看来,你已经清楚地认知到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半空中,南宫语嫣轻笑,也不见她出手,只是一个眼神落下。 碰! 陆慕的身子,仿佛遭受重击,整个人登时被打上了半空! 众人大惊,就连独逍遥亦也皱眉。 发生了什么? 为何半点灵力波动也不见,陆慕就被击飞而起?难道这‘龙骨之秘’当真就如此恐怖吗? 南宫语嫣就好似那猫玩耗子,完全不着急将陆慕解决,随着她眼神一凝。 半空中的陆慕却似遭受了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整个人不断颤动,周身更啪啪作响。 紧接着,在那南宫语嫣缓缓扬起的嘴角下。 一道剑光,从天而落!将那陆慕径直贯穿! 轰! “陆慕!” 千若烟坐不住了,她立时起身,想要将那陆慕救下。 然而,她刚有所行动,王权却淡淡的伸出一手,将她拦截,口中说:“别动,这是圣女的战斗,你若下场,我亦也会下场。” 闻言,千若烟那娇柔的身子骨不由轻颤。 红唇,紧咬。 她没有把握拿下王权,若两人同时下场,那么死的只会是陆慕。 “该死,好不容易才养出这样一个好用的棋子……”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千若烟只得咬着牙,站回了原处。 “陆慕,你太弱了!你注定只能成为我的踏脚石,我说过的,你我本就不在一个世界!你的存在,注定是为我铸造这无上大道!就像当初一样,再次献出你的血肉,再次为我铸造这无上的荣光吧!” 南宫语嫣笑了,她放声说着,彻底击溃陆慕,她心甚欢。 众人只当她过于激动,却是未曾深思这话究竟在暗指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 “诶?” 一道黑色的炙炎,从她脸颊上飘过。 南宫语嫣皱眉,心中只有不解。 承受了这一击,陆慕纵使不死,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反抗的能耐。 就在她那不解的目光下。 “抱歉,刚刚失神了,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声,格外的冷。 奔雷,霎时间破开了剑光。 陆慕低着头,一步步从那剑光所造成的深坑下,漫步走了出来。 右手,左眼。 黑色的炙炎,仿佛某种印记。 随着他一步步走来,他的周身更燃烧起阵阵炙黑的火焰。 感受着陆慕那几乎呈指数暴增的气息,再看他那逐渐诡异的姿态。 南宫语嫣的心没由来的一慌。 “无我一剑!” 挥手握剑,凝聚所有。 这一剑,足矣划破恐惧! 这剑芒,足矣划破苍空! 浩瀚的剑光,遮天蔽日!道影中的龙身,亦随剑而出,单单是掀起的威势,便压得那些修为稍低的弟子,险些道心不稳! “好强的一剑,跟黄龙岗秘境中相比,这一剑显然更成熟了!” 有弟子出声,他们的表情是无比的惊愕。 这一剑,实在强势。 即便是王权或独逍遥,也免不得惊讶,以他们的眼力看来,这一剑只怕连到道基圆满也是不敢硬接! 然而面对这足矣轻易碾灭任何道基九层境以下的一剑…… “南宫语嫣!你我本是夫妻,你却在新婚夜,挖我骨,废我身!如今还敢拿这龙骨威能来杀我!哈哈哈!夺天剑道真意·夺!” 陆慕的声音,如此放肆,如此疯狂。 他方才失神,却是因为感受到了那股本属于他的熟悉气息。 众弟子无不惊讶,表情更说不出的古怪!若他言乃真,这堂堂圣女,可就是个笑话了! 剑流,汇聚‘天星’剑身。 挥手取来那小晓哥哥送出的妖兽内丹,猛然捏碎。 这就是子扶仲长教他的另一个巧招,《丹经》御法,外取凝灵!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剑流之中本就汇聚了庞大的灵气,这数枚妖兽内丹破碎之下,更散发无尽的妖气。 剑身颤! 剑光起! 这一剑,陆慕心中只剩怒意,过去种种,凝聚于心,心意达剑,剑芒更盛! 嗡。 一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那清脆的剑鸣之声。 陆慕如魔似神,一剑上挑。 两股庞大至极的威能,激烈碰撞一处,霎时间,光芒大作,照得人是睁不开眼! 那激荡的灵力,更只是一瞬,便将整个中峰淹没其中。 中峰猛颤! 山石滑落,无数灵兽惊得是飞腾或逃! 这屹立万年不倒中峰,却是在这两股强大的剑芒之下,硬生生削掉了一截! 好在这中峰有法阵加持,最后关头,阵阵道光是拔地而起,将那众人护住。 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弟子在这激荡的余波下,身受重伤。 山,还在颤。 王权早已站起,他紧张的看着下方。 子扶仲长等人也是无比紧张,皆是不敢出声,死死盯着。 良久。 咔嚓…… 似乎有什么草木被踩碎的声音响了起来。 耀眼的剑光,渐渐消散。 刚刚还宛若天神下凡的南宫语嫣已是犹如一废人,双眼失神,动弹不能! 她被陆慕单手掐着脖子,死死的按在地上。 能看见。 陆慕那残破道袍下的肉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 方才那一击,威可惊天,无论是陆慕还是南宫语嫣,实际都受了不小的伤。 然而,不同的是,陆慕的肉身却早已超脱理解,而这一切,却也是拜那南宫语嫣所赐…… “南宫语嫣,我曾真心待你南宫一家,可你们却只将我算计!今日,这诈婚挖骨!废身取血之仇,当是了断!” 剑高举,直逼南宫语嫣的咽喉。 陆慕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曾经对南宫家的温柔,早已随着新婚雨夜之下,烟消云散…… 第114章 变天了 上 “住手!” 王权出声,冷喝一声。 他不在乎南宫语嫣过去到底做过什么,他只记得,当年他追击魔门子弟,不慎中计,以致重伤垂死,是那南南宫语嫣将他救。 他不会忘记在他修养的那半个月里,每天清晨她都会端着一碗小米粥来。 那时候的他可没有暴露身份,他只相信他所看见的,亦绝不相信陆慕所说!即便那南宫语嫣真做出了陆慕说的那些事,他也只认为,她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被那陆慕所逼迫! 然而,陆慕却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凝聚灵力,猛就刺下。 “你敢!” 王权大惊,双眸猛颤,周身更爆发一股直冲天际的雷光。 这力量,着实惊人。 愤怒的雷光,犹如决堤江河,奔涌而去。 哪怕陆慕已是毫不犹豫一剑刺去,却也被那奔腾而来的雷光,瞬间击飞倒退。 “可惜了。” 血,滴答滴答。 这一剑,并没有要了南宫语嫣的命,雷光来得急,歪了准头,却是只刺穿了那肩头。 陆慕摇头,不做多想。 别怪他残忍,南宫家挖他骨的时候,可比他更加残忍。 他只脚尖一点,手中唤起阵阵琉光,便欲再将那南宫语嫣轰杀。 可就是这一瞬间。 大地上,猛然冒出无数道华光。 华光似钢索铁牢,紧紧将陆慕的动作封了住。 陆慕抬头,看那手掐法诀的尘药,登时明白了一切。 他眸中只有怒意,他是低沉地问道:“何意?” 尘药有些不耐烦,不屑地摇头:“欲杀圣女,其罪当诛,念你苦修不易,今天就废了你这身修为,以作小惩。” 什么? 陆慕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的冷笑。 “她可挖我骨,她可废我身?我若杀她,那就是重罪?这就是缥缈的规矩么,这就是号称名门正派的道理吗?” 面对陆慕这一声饱含怒意的嘶吼,尘药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事,无论怎么说,也是那南宫语嫣理亏,人家复仇,的确也没错。 可…… 尘药瞅了瞅王权,毫无疑问,王权是定会力保南宫语嫣。 难办,实在难办! 众长老无人出声,但眼神却愈发古怪,下方弟子更嘀咕,名门正派岂能由这种人做圣女,而且,这是人家俩的决斗、厮杀。 很显然,如今这事态已是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步步演变。 子扶仲长站出了身。 别人不管,他可不能不管,若此战陆慕败亡,他或许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陆慕自己选择的路。 但此战若被宗门强杀,他亦绝不屈服。 “尘药,你这么说就不讲理了,这是他们的决斗,何来谁欲杀谁,这场决斗从一开始,便已是注定了不死不休。” 听见这话,尘药那是满脸的嫌弃,冷眼一瞥:“区区一个废物客卿,也有资格教训我了?滚一边去,欲杀圣女,等同叛宗,你要再乱说一句话,同罪并罚!” 一个客卿,也敢直呼他的名讳,这可属实让尘药是十分不爽。 说话间,他是客客气气地朝王权一笑,在得到了王权那似肯定的目光后,心中却欢。 “哈哈哈!客卿?” 子扶仲长忽是大笑,本就苍老的身子骨,更在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那代表客卿地位的令牌是漂浮于空,伴随着一道刺眼华光,再看去,却已随风而散。 "咳……的确!我本来是个客卿,不该管这么多!曾经的缥缈的确值得我去守护、捍卫!可如今……咳……这客卿!我不做也罢!" 长老、客卿等人的令牌与心神相连,某种意义上,亦是一件法器。 令牌摧毁,心神受损,子扶仲长的状态并不好,他一边轻咳,一边说着,眼中却迸射决然之色,喊话道:“尘药,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放人,还是不放。” 哎呦喂这老杂毛!本真人就是不放,你能咋的! 尘药那叫一个气,连气海境都没有的废物,也配威胁他? 然而,他这念头刚起。 下一刻。 一道! 两道! 三道! 无数的灵符,瞬时浮现,将这残破不堪的中峰演武场是里三层,外三层,静静包围。 每一张灵符上,皆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十符相连,百符相皆,万符成阵。 “万符灵阵!” 尘药眼眸颤动,心中大骇。 ‘万符灵阵’,顾名思义,驾驭万道灵符祭炼而出的阵法! 此法说来简单,只要是个修行中人,亦可模仿。 但难就难在如何同时驾驭万道灵符,毕竟,驾驭灵符,也是需消耗精神的。 此刻的尘药只想骂娘。 陆慕是个小怪物就算了,怎么这子扶仲长也是个怪物? 这是炼体圆满能驾驭的精神力?就算是他堂堂真人,也是不敢说能同时控法万符吧! 然而,这还不算完。 “放开那小子吧,好歹他也跟我学了几天,算我半个徒弟,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家伙将他坑杀。” 尘丹,动了。 他漫步走到了子扶仲长的身边,一言一行已是代表了他的立场。 “此事尚有争论,尘药真人,现在说杀陆小子这种话,那可属实不合时机!”独逍遥紧随其后,迈开了步子。 吕天成虽然没说话,但那手持龙纹方天戟,漠然而视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众弟子看着那许道松等人站到了这方,再看就连一介外人,香云门的凝竹姑娘也是选择站在子扶仲长身后。 “一个他宗外人尚且明白事理,我等还在犹豫什么?” “仲长老师,学生不才听过您几堂课,既然仲长老师是想要个公道,学生自然愿意帮老师一起讨要这公道!” “圣女行为存疑,望真人三思,莫要一意孤行!” …… 你一言,我一句。 天空中的长老们也颇有微词。 诚然,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跟陆慕或多或少有些不对付。 然而,骗婚挖骨,这种行为,却位居圣女,相比较之下,显然是此事更为严重。 今日,众人便是要齐心讨要一个说法。 上方,王权的神色是愈发凝重,而一旁的千若烟简直快偷笑出了声。 意外之喜啊! 她本以为陆慕能给南宫语嫣制造一些麻烦,便已算不错了,不曾想,原来这两之间竟还有这么大的矛盾。 骗婚挖骨,魔道之举! 今日,这南宫圣女,只怕是要改名换姓,当场卸位! “诸位师兄,你们!你们听我一句,这陆慕不可信!天骄之争中,我曾亲眼目睹,他将那真传梁观桦吸成人干!这家伙才是真正的魔道中人,他定是在污蔑圣女!” 突然间,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众志成城的一幕。 众弟子错愕,寻声看去,见那内门师弟是哆哆嗦嗦,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所言。 他们正犹豫。 “咳咳……在下实在丢脸,堂堂道基九层境的修为,也被这魔人夺了个一干二净!还望……还望诸位大人能为在下讨一个公道。” 老人颤颤巍巍走来,众人本疑惑,可很快便有人将他认出。 “丑角?您是庆云山的丑角?” “天啦,丑角怎么会这样!” “堂堂道基境九层的丑角,突然变作老人,看来这件事不会有假,我等是被那家伙给诓骗了啊!”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魔人陆慕,你杀了我宗弟子,如今还污蔑圣女,你该当何罪!” …… 群情激昂,矛头调转。 众人的怒火愈发高涨,纷纷是调转目光,口诛笔伐。 此情此景,纵使是尘丹大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该信谁? “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尘药大笑,眼一眯,指着那一脸怒色的子扶仲长便道:“子扶仲长,你还有什么好说!你自毁客卿信物,公然挑衅宗门,定是与这魔人勾结无疑!来人,将这子扶仲长穿了琵琶骨,收监问罚!” 而就在此事,一直被那光牢镇压的陆慕却忽怒喊而起。 “你敢!谁若伤我老师,就算是追到九天十地,我陆慕也定要将其诛杀!” 身子骨在颤动。 炙黑的火焰,渐渐燃起。 那封锁他一切行动的光牢却似被腐蚀了一般,伴随着陆慕不断燃起的怒火,一点点崩塌。 “陆慕,你别冲动,相信为师,为师不会有事。” 子扶仲长有些急,他眼力超群,已然看出陆慕已近乎是在燃烧本源。 尘药人品不堪,但修为却不低,远超现在的陆慕。 陆慕拼死欲挣脱,虽撼动那光牢,可再这样下去,只怕光牢未全破,陆慕的灵魂与灵海却会率先燃净。 锋利的长剑,毫无预兆。 子扶仲长的双眸,骤然收缩,他呆呆的低头,看着那破胸而出的剑刃。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谁动的手,那重重的一脚却是直直将他踹出了数米。 “杀了魔人!” “杀叛徒!” “杀了这些叛宗贼子!” 也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众人本就积攒至冰点的怒火,登时爆发。 陆慕呆若木鸡,他看着子扶仲长倒在地上,不断淌血的身体,只觉脑子是“嗡”的一声。 “呃啊!” 扬天,怒喊,声震九霄! 黑暗的炙炎,彻底将他包裹,也不知是魔性所致,亦或是怒至极,那白眼也在这一刹,血红一片。 宛如魔物一般的气息,似浪潮。 不断从陆慕体内朝着四面八方奔袭而去。 那原本将他所困的光牢,亦如黑夜降临前最后一点明灯,终是彻底被那黑暗所吞噬。 第115章 变天了 中 风,静悄悄的吹过。 陆慕浑身包裹着炙黑的火焰,一步步从哪残破的废墟中走出。 独逍遥叹息,心知这陆慕恐已入魔。 他与大多数缥缈弟子截然不同,他并不坚持所谓绝对正道,也不认可所谓绝对魔道。 独逍遥深知,孰对孰错,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他只在那摇头间,迈开步子,转身而去。 临走前,顺带还叫了声吕天成:“别看了,我听说你一直在调查你那什么兄弟,武元侯?他的死,我这几天也听说了,跟我走吧,或许我能帮你搞清楚那件事。” 在场其他天骄见独逍遥这个天骄榜首都已离去,他们也并未多留。 正如独逍遥所想的一样,如今事态并未明朗,皆是一面之词,还是莫要过多牵扯更好。 闻道人临走前,瞥了一眼陆慕,他却不禁摇头。 如此天才,活生生被逼到走火入魔,着实可惜了…… 天骄离去,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同天骄一般冷静判断,尤其是那些本就已被种种事态误导的缥缈弟子们。 “魔人陆慕,你竟还敢造次!还不赶紧跪下,认罪伏诛!” 有弟子怒道。 可他话音还未落定,伴随着一缕炙黑的火焰轻飘而过,他整个人却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了那弟子倒下,只能从那弟子几近崩溃的肉身以及那不断消散的灵气判断,这魔人,恐是在一瞬间,将那弟子的灵力夺了个一干二净。 一步。 两步。 三步。 陆慕步步走去,明明他只有一个人,明明在场有数以千计的缥缈弟子,更有诸多长老、客卿、供奉,甚至是候选与真人! 可他们却下意识地后退。 恐怖! 没有亲身面对,亦不知恐惧为何物! 面对此时此刻的陆慕,众人心中的感受几乎相同……邪魔出,天下乱。 “竖子尔敢。” 一位长老看不下去了,他抬手间,唤来一柄飞剑,口中轻喝:“赦!” 飞剑破空,迅猛如雷。 一剑化二光,二生三,三变无穷。 眨眼间,那一柄飞剑已是携千百剑光,犹如钦佩暴雨之势,轰然落下。 “师兄好本事,这一剑,竟是有几分‘万剑杀’的气势了!”有长老称赞。 “师弟谬赞了,我这剑法,还差上不少!不过用来斩杀此恶,却也足矣。”那长老点头,嘴上是客气,可那骄傲的表情却已说明了一切。 然而就在此事,这位长老却突然面露惊色。 他呆呆的扭过头去,一脸不敢置信。 方才陆慕与南宫语嫣交手,诸多底牌早已暴露。 他深知陆慕肉身格外强悍,这一剑,可并没有留下余力。 他也分明感受到剑身已然穿透陆慕的躯体,按说此刻的陆慕应该已是死人才对,可此刻,那明明本该消散的黑色炙炎,却又在刹那间重新凝结。 “这该死的魔人,恢复力竟如此恐怖么?” 长老咬牙。 缥缈宗绝大多数长老的修为都未曾迈入金丹,他们与天骄处于同一境界,道基圆满,也因而天骄才会是这备选长老。 这一境界,想突破倒也简单,然而金丹劫难度。 多少天才在这一境界上是苦修百年,最终却烟消云散。 能迈出这一步,需要的不仅仅是修为,更需大毅力、大气魄、大气运! 否,金丹不成,天劫化灰。 而能突破至金丹境,那无一不是真正的强者,这也是为什么独逍遥能无视缥缈绝大多数规矩的缘由。 “这厮魔功惊人,贸然出手只会削减我等灵力,待我等气力耗尽,只怕结果难料。” 长老咬牙,众长老闻言,纷纷点头,这分析,的确在理。 “世间没有任何功法可以无视消耗,他能恢复肉身,也是需灵力支持。”王权默然,淡淡开口间,已然下令:“众弟子听令,退避三舍,以法远攻,切莫与之硬拼!” 一旁,千若烟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哪怕是她,也再无回天之力。 南宫语嫣骗婚挖骨,魔道之举,倘若坐实,圣女可革。 可偏偏陆慕如今却似入魔,如此姿态,你叫她拿什么帮他说话? 众弟子闻言,立马拉开了距离。 妙法结印,万法齐出。 一时间,地水风火翻涌不息,激荡的灵力,似要将天都淹没一般,宣泄的灵力更将这本就已开始摇晃的中峰更加残破了几分。 温秋水与凝竹没有出手,她二人神色有几分担忧。 尤其是温秋水,她并不相信陆慕真是魔人,陆慕表面冷冰冰,出手狠辣不假,可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其实陆慕的内心,真的很温柔…… 只是,仅凭她们两姑娘的力量,又能改变什么? “许师弟,我们……诶?许师弟?” 回头呼喊,温秋水身后却早已没了许道松的身影,就连那胡衡也是不知了去向。 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众叛亲离,无人相助。 难道说,今个儿陆慕真就注定了要陨落吗? 枝头。 风很乱,奇鸟却巍峨不动,紧紧抓着那摇曳的树枝。 与温秋水她们的担忧不同,此刻的它,内心只有无尽的笑意。 “这小子修为是上来了,可并没有《缥缈道》道基境功法支持,阴阳失衡,又受了这刺激!啧啧,看来本尊也不用再算计什么,他若全心全意投入了魔道,那不就是成为了本尊的傀儡么?” “这些道门的废物也是愚蠢,尤其是那几个长老,你们要是以圆满修为,全力御使飞剑,只需多杀上几次,这小子就算木道铸身有成,也迟早再起不能,结果你们还害怕白白损耗灵力!打吧!他现在入魔已渐深,《夺天剑道》的‘夺’字诀魔性更不会再被压制,你们的法打得越多,他吸得也就越狠!小心待会儿造就一个道基圆满的魔,那这事可就玩嗨了。” 陆慕身负蛮荒圣体,从凝气海开始,便比寻常人更大三分。 他这灵海也是格外夸张,即便吸纳了丑角九成以上灵力,却也只在道基境七层巅峰左右。 如今这缥缈各峰各山弟子齐齐出手,还真就有可能填满他那夸张的灵海,助他凝旋聚丹。 念到此处,奇鸟的目光却看向了王权。 “李晨风那小家伙把囚牛等人诓走,虽是削弱了陆慕的后援,却也让此地防守中空,就凭这些半桶水的长老,想真正压制入魔后的‘圣相真身’几乎不可能,唯一能称得上威胁的也只有这家伙了,这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他若全力施法,恐怕还真能将陆慕这小子从灵魂层面彻底镇杀……” 自言间,奇鸟却笑,因为他看见了一旁千若烟那不甘的神色。 有千若烟在,王权就算想动手,恐怕也不敢全力施为。 “许道松那家伙,呵呵,把局搅乱就走,看来是憋不住了!罢了罢了,本尊也是时候拿回一些东西了!纵观缥缈历史,这可是少有的乱局!” 九大真人,只有一个废物真人在外。 此时不动,又待何时? 念起间,奇鸟是扑腾着翅膀,悠哉悠哉就飞了去。 在场没有任何人注意上它,即便是远在雅轩楼中,以那玄光法观战的缥缈掌门也不会去注意一只巴掌大的小鸟。 “可惜了,实在……哎。” 掌门李晨风忍不住轻叹,他没有料到陆慕的成长会如此迅猛,更没有料到陆慕与南宫语嫣之间竟发生了那等事态。 身为掌门,他自有判断。 数千年的经历告诉他,这件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李晨风十分惋惜、自责,倘若他早些知道这些事,或许陆慕也不用走上这条路,或许,他亦可撮合一下,又或许,缥缈真就能出现一门双圣的局面。 可惜了,他只能轻叹可惜,事已至此,很多事终究已无法回头。 “李晨风,老牛我呢,对你们缥缈并没有多少敌意,不过,我家公主说过,谁伤陆慕,那便是与我十万大山为敌!你自己看着选,要么趁现在,事情还没彻底闹大,赶紧三跪九拜,把陆慕给我好好请过来,然后提着你家那什么南宫语嫣的头来谢罪。” 囚牛是翘着二郎腿,一口饮下了手中美酒,然后反手将那酒杯一摔,挑眉道:“要么,你们就滚一边说,老牛我亲自动手,把这破事给解决了。” 自古正邪不两立,妖族威胁,缥缈岂能妥协! 李晨风不言,只将目光看向了金戈铁马,这两位可是拥有与真人相近的能耐,若能有他二人协助,拿下这囚牛也就更有把握了。 原本,在他的认知中,金戈铁马同为人族,面对这妖族的威胁,说不得也该帮衬一二,再不济,也是互不相帮。 可谁也没料到。 “缥缈掌门,我兄弟二人本无意与您做过一场,只是。” “吾王有令,陆兄乃吾王之兄,您的人,如今欲杀了陆兄,那便已是在向‘道天帝国’宣战。” 苍蓝亡,道天立,这‘道天帝国’便是如今帝国的国号。 金戈铁马说话间,已是站在了囚牛的身后。 千古奇谈,可笑可叹。 缥缈掌门李晨风的眼中流露复杂,有无奈,有悲鸣,也有惋惜,可更多的却是决然。 身为正道名门,传承万年的大宗大派,他是没有任何理由,亦无任何可能向妖族低头。 即便这件事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他缥缈之错,可事已至此,身不由己。 “诸位真人。” 李晨风缓缓抬头,眼神已是冰冷无情。 “在!” “在!” “在!” 众人回应,纷纷将自身灵力运转而开。 默默点头,李晨风却是毅然决然的挥手唤来一剑,口中道:“‘缥缈十二天锁阵’……起!” 第116章 变天了 下 乱了。 整个缥缈,彻彻底底的乱了。 三山九峰,颤动不已,一道道灵光,冲天而出,化作十二道天锁,将这天地万物封锁。 囚牛大笑,眼神却多了几分凝重。 “‘缥缈十二天锁阵’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陆慕,你小子要是能撑过这槛,改明儿可得好好请老牛我喝顿酒才行。” 此阵,非当代缥缈所铸。 十二道天锁,链三山九峰,汲大地之力,蕴藏无尽神威! 虽然这一代缥缈真人实力在囚牛眼中也就是稀疏平常,换做任何时候,他只要愿意,就这几个老杂毛,他是一巴掌就能拍死。 只是……配合此阵,却也有杀他之能! 与此同时,另一边。 已然是废墟一片的演武场上,陆慕的心神却跌入了谷底。 内心世界,汪洋大海,海浪翻滚,将他吞没。 他的意识,在内心的海洋中不断下沉,心,亦不断冷去。 过去的种种,不断在内心的海洋中,上演。 南宫家的狠毒,宛如一把钢刀,重重刺来。 缥缈的默然,更让他有种即将彻底窒息的怒意。 然而,忽然间。 “陆慕,这天骄之争非比寻常,你切记,树大招风,能低调那就低调……” “陆慕,这丹经之道,本是大道,按说我传你‘丹经’已是有违祖训,不该再教你这运用之法,不过眼下你与南宫语嫣决战在即……” “小哥哥!你等我一哈么!” “胡师兄,你可是选了个好地方落脚,这里是我老家!走,今晚去我家!我让我爹好好招待一下你们!” …… 回忆,不断复现。 因愤怒与魔念而陷入沉睡的意识,却在他人那一段段或美好或平淡的回忆下,渐渐复苏。 陆慕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海洋,再看那脚下似吞没一切的黑暗。 “我这是……” “老师还等着我……” “她们都还等着我……” 现实中。 魔性驱使下的陆慕,完全没有留情一说,出手更无迹可寻。 众多缥缈弟子以诸般法诀打去,莫大的灵力,却有十之六七,反被其吸纳其身。 周身那炙黑的火焰,愈战愈强。 片刻而已。 伴随着那似人非人的低吼声,陆慕已然裹挟无尽炙黑,一跃而起。 “曹!这是什么怪物!” “快退!” “救命!不要啊!” 可惧!可怕!令人战栗! 此刻的陆慕完全不惧任何伤势,那不断涌现的炙黑火焰,更似致命毒液一般。 任由你是手持法器、灵器,还是以那强悍肉身,又或者祭出符阵、法诀。 沾之即落,触之即败。 陆慕就好似一头刚刚苏醒的远古恶魔,而那些弟子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任何抵抗之力。 仅仅只是片刻,刚刚还众志成城的一众弟子已然是溃不成军。 场面,混乱,却又略显几分滑稽。 陆慕就这样,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撵着那数以千计的缥缈弟子。 王权的嘴角,不断抽搐。 他瞥了眼尘药以及那些个目光闪躲的长老,口中暗骂了一句:“废物!" 随后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尘丹大师。 下一刻。 王权已是闪身抱起了南宫语嫣。 “尘丹大师,魔人已发狂,你为何还不出手,将他镇压。” 借友人之手,摧其身,毁其心。 不得不说,这王权的算计,还真狠。 心知这一点的尘丹一言不发,只扭头就走。 王权似急怒,开口呵斥道:“尘丹大师,此乃宗门之事,你若再不理会,可别怪我上禀掌门。” “你丫爱告状不告状,关我屁事!老夫我今个儿就不出手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尘丹是头也不回,骂骂咧咧喊了一句。 陆慕发了狂,事态已难平。 他身为缥缈的人,能为子扶仲长与陆慕做的,也仅仅只有撒手不管。 离别前,他只挥了挥手,打出一道灵力,灌入子扶仲长的体内。 有他这一道灵力护住心脉,可保子扶仲长暂无性命之忧。 做完这一切,尘丹大师已然一跃而起,坐上那酒葫芦就消失于云头。 “尘丹!” 王权似怒,呐喊一声,可看着那尘丹远去的背影,他的嘴角却缓缓扬起了一丝弧度。 随后,他却是将南宫语嫣并轻轻将交给了千若烟。 他很清楚,千若烟可巴不得南宫语嫣去死,但,眼下南宫语嫣依旧是缥缈的圣女。 众目睽睽之下,千若烟是绝无可能动她。 果不其然,千若烟十分不爽,可也只能咬牙抱过,口中也只能虚情假意地说:“放心,我会照顾好圣女。” 话音刚出口。 刹那间。 王权反手一挥,水缸粗细的雷光,裹挟着几乎足矣湮灭一切的力量,猛就直落而下。 这一招,速度之快,令千若烟也难以反应。 准确地说,即便她已察觉端倪,可怀抱南宫语嫣的她,却也来不及做任何事了。 也正是这一瞬,千若烟突然就想明白了王权为何会跟个白痴一样,明知尘丹大师绝无可能听从命令,却偏偏还是下令逼言。 “这家伙!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逼走尘丹,甚至连这小贱人也是!逼走尘丹,以这小贱人阻我手脚!该死……陆慕!” 咬牙,却不能喧哗。 千若烟是无比的憋屈,她跟王权斗了这么些年,这还是她头一遭如此被动。 她只能略带悲凉地将目光看向了下方。 她与王权,皆已是金丹境。 王权这一掌,雷力不凡,以陆慕那半疯半魔的姿态,只怕是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了…… 哎! 明明只差一点! 明明只要拖到掌门前来主持大局,明明只要陆慕能当面跟南宫语嫣对峙! 可惜了,实在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太晚了。 烟尘四起。 千若烟已是感知不到陆慕那疯魔一般的气息,她是忍不住的叹息,默然摇头。 终究是棋差一招,人死无证,错过了这一次,今后只恐再无机会将南宫语嫣拉下这圣女的神坛了。 风,轻轻地吹过。 众弟子依旧是有些惊魂未定,不少人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更如黄豆一般,滴答滴答个不停。 “结束了么?” “还是王权厉害,一招就灭了这邪魔!” “太可怕了,这个陆慕,他的黑……好像要将一切都吞没……这个家伙!真的太可怕了!” …… 熙熙攘攘,唏嘘不已。 上方,王权淡笑。 结束了!终于将一切都结束了! 没了这碍事的陆慕,今后南宫语嫣的路,依旧是一帆风顺。 他回头,带着那温柔的目光看向了昏睡中的她,他亦只在心中起誓:无论贫穷富贵,无论高低贵贱,我王权,此生定会竭我所能,将你守护。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却有一位弟子忽就惊恐万分地呐喊了起来。 “没死!这个恶魔,他……他竟然还没有死!!!” 一石惊起千层浪。 一种弟子惶恐不安。 王权与千若烟等人神色虽各不相同,却也是立马看了去。 在那众人的目光注视下…… 黑暗的炙炎与蓝色的光芒,逐渐融汇。 风,很是平静。 陆慕的身子,亦在这股平和的气息下,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逐步重组。 下一刻。 双脚落地,黑色的炙炎仿佛生有了灵智一般,自行为他化作一件黑炎的大衣,将他身遮。 “呼……”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陆慕是猛然睁眼,一双血红的眸子中,再不见那疯狂之色,取而代之的,只有平静的怒意。 王权的嘴角,一阵抽搐。 眼一凝,数道雷光是毫无征兆的便已然落了去。 刹那间,陆慕动了。 他高举一手,猛地就一捏。 很奇怪的感觉。 刚刚还雷光大作,似末日降临,这一刻,雷破云散,阳光再现。 陆慕站在那唯一的光芒下,明明宛如魔鬼,却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仙人一般的错觉。 “他,做了什么?” 王权错愕,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击,他虽然没用全力,可境界之差,大如鸿沟,以陆慕那道基七八层的修为,怎么可能湮灭他的雷。 不对,就连接下也不可能,更别提湮灭。 “陆慕,你既已恢复心神,那便赶紧下跪认错,你已伤了太多人了。” “按说我现在就算出手将你镇压也毫不为过,但念在你修行不易,且事情起因也是圣女有错在先,只要你下跪认错,我保你不死,待掌门前来,我们再做定夺。” 千若烟的声音,表面似冰冷,实则却是在帮衬陆慕。 如魔的姿态,如魔的能力。 陆慕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皆是缥缈的禁忌。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先给众人一个交代,然后尽可能拖到掌门前来。 千若烟相信,陆慕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做,陆慕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听不出她这话的真正含义。 只要配合她,你的仇,今日或真可报。 “下跪?” 陆慕抬眉,同时捏了捏手,感受着那体内浩瀚似无边的力量,他只在深呼吸间,冷眉一扫:“我没错,为何跪?” “陆慕,你难道是听不懂……” 千若烟着急,可她话方才说上一半,陆慕却在那阵阵狂风中,荡然大笑:“哈哈哈!挖我骨的是你们缥缈圣女,在南州城诬陷我的也是南宫家人,今日,仲长老师也是倒在你们缥缈人的手下!你告诉我,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一步,踏出。 周身的气势,骤然狂升。 凶残厚重的气势,好似要将这天都捅穿一般,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令那些个缥缈一众弟子是呼吸困难,更有甚者,当场便半跪在地,不住的颤抖。 “还好,老师没有大碍,不过……” 陆慕看向了子扶仲长,精神法展开下,他能察觉到子扶仲长的气息虽然虚弱,但却并无性命之忧。 微微点头,目光却愈发凶狠,愈发的愤怒,他是自言自语的道:“不过我这人,脾气有点怪,有仇报仇,血债血偿!” 轰! 陆慕的身子,犹如炮弹一般,拔地而起,直冲而上。 首当其冲的尘药是一个照面间,便被这股蛮横的力量冲击得跌落云头,重重地摔在地上。 别误会。 这可不是尘药实力不如陆慕,尘药是太怂了,明明修为要高过陆慕不止一个境界,可偏偏却提不起半点抵抗的念头,反是满心恐惧,这才导致他那一身庞大的灵力是连十之一二也发挥不出。 狭路相逢勇者胜,像尘药这样的真人,属实是缥缈之耻。 “陆慕,你休要放肆!” “陆慕,候选给你机会,你却逞凶伤人,看来今日要是不将你镇压,你恐还真不知什么是天高地厚!” 有两位长老动了。 他们的修为不低,皆已在道基境圆满。 二人一个使剑,一个御法。 一左一右,一快一慢,却又互成互补之势! 剑快如雷,剑光震颤!法变万千,灵光似海! 然而,面对这两位长老同时出手…… “都给我滚开!” 陆慕大喝,寸步不让,仅以肉身硬抗这剑、这法,同时手挥出,数以千计的琉光直袭而去,瞬息间便将那两位长老给淹没。 待琉光散去,两位长老已是摇摇欲坠,可他们还没站稳身形,陆慕那周身爆发的灵力,却直直将这二人一撞。 碰! 轰! 这是两位长老撞进山体的声音,陆慕以肉身抗下了两位长老的攻势,同时,仅凭瞬间爆发出的灵力气势,便将这二人是硬生生撞飞了去。 恐怖!强大! 王权也是一惊,他眼一眯,顿有感。 “什么?这家伙现在的修为……他!竟已达半步金丹?” 别说王权,千若烟在感知到陆慕此刻的力量后,心也是猛跳。 方才陆慕与南宫语嫣一战,他也才至多道基七层左右的修为。 就这么一点时间,他就已是半步金丹! 金丹啊! 哪怕只是半步金丹!那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一入金丹,可看大道! 金丹以下所有的修行,皆是为了这凝丹一日! 王权咬牙,顿感棘手。 半步金丹,他倒不惧,关键这陆慕跟打不死的魔物一般。 再打下去,天知道陆慕会成长到何等境界。 “这就怕了?呵!” 陆慕冷笑,再次抬手,唤回‘天星’,化剑而握。 同时,他也已缓缓弯曲下身子,摆出一进攻的姿态,目光紧紧是的盯着千若烟怀中的南宫语嫣。 他的怒,乃是怒道。 他的心,亦从不会改变。 灵力,汇聚。 道力,奔涌。 厚重的力量,不断积蓄着。 所有人都清楚,下一刻,恐将是那雷霆一击。 “陆慕!你看看我手上是谁!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给老子跪下,束手就擒!否则,嘿嘿!” 尘药的声音,格外恶心。 陆慕皱眉,却低眉看去,刹那间,瞳孔收缩,那周身爆发的怒意更近乎化实。 “尘!药!你这是在找死!” 一字一句,牙龈紧咬。 怒气攀升下的陆慕,周身更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只见那死不要脸的尘药是死死的掐着子扶仲长脖子,同时以一柄长剑,抵在子扶仲长的咽喉间。 “陆慕,你还特么不跪?” 尘药很兴奋,他已经可以看见日后宗门将他嘉奖时的画面了。 眼见陆慕没什么动静,他是一手发力,掐得那子扶仲长脖间肌肤当场洞穿,同时更狠狠的将那长剑扎进了子扶仲长的腿上。 “再问你一次,跪,还是不跪!提醒你一句,下一次,我可不会故意‘手滑’了!” 陆慕呆了。 不甘与怒意是一闪而逝。 回忆,种种复现。 他默默的从半空中落下,只将头低去。 呼吸,格外的沉重,压抑的气氛,更令人呼吸困难。 “王八蛋,你个该死的魔人,你是跪还是不跪!” 尘药怒骂,嚣张至极。 话音未落,只听得“轰隆”一声,那陆慕已是重重的单膝跪地,所掀起的风尘,霎时间迷人眼。 “起阵,绞杀魔人。” 王权淡笑,挥手下令。 众长老立刻动了,数十道灵光汇聚成锁,灵锁坚韧,穿骨破身,只在呼吸间,便将陆慕的死死的固定在大地之上。 紧接着,众长老齐齐结印。 天空中,道道灵光汇聚成型,一道道八卦是重影而显! 八卦运转,惊雷奔腾,仅仅只是溢出的些许灵能,便已轻而易举将那山地的寸寸湮灭! “慢着!”千若烟喊出声。 王权却冷眼:“怎么,你还想保他一命?你可以试试,我不拦着!” “非也。” 千若烟叹息,她哪里不知道,她若真敢拦,等待她的,必然是同罪并罚,王权这家伙,那可是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将她彻底摁死呢。 说话间,她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怜悯:“子扶仲长毕竟乃我宗客卿,他受人蛊惑,不当杀,还是交由我收监,待日后掌门定夺吧。” 千若烟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话落便运起一道灵力。 那尘药感受到这股拉扯之力,心中只骂千若烟无耻!明明是他的功劳,这会儿你个贱女人还跟他抢功! 可眼下也不是争功的时候,他也不便多说,只能松了手。 下一刻。 “温秋水还有你凝竹姑娘,你二人也随我来,陆慕入魔,我始终感觉此事有些蹊跷,你们走得近,还需听一下你们的说辞。” 千若烟带走了温秋水、凝竹。 临走前,她再次悄悄的看了眼陆慕,轻声自言道:“抱歉,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的任务结束了,放心吧,我会安顿好你的朋友们。” 着实可惜了,可惜了这机会,也可惜这男人。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她唯一能给陆慕的交代。 风,静悄悄的吹。 绵绵细雨,哒哒哒的落。 天空中,八卦阵图运转已是愈发的快,那其中蕴藏的威能也已快积压不住了。 这也就代表着,陆慕行刑的时刻,终究还是毫无意外的来了。 “哈!哈哈哈!” 突然间,陆慕是放声的大笑。 众人奇了怪,这家伙从一开始便一声不吭,怎么了,难不成得了失心疯了? 尘药问出声:“你这王八蛋,你死到临头了,还在笑什么?” 对这谩骂,陆慕也无所谓,他只摇了摇头,满脸淡然之色。 “我在笑……能拉你们一起陪葬,好像也不是很亏!” 什么意思? 王权皱眉,心中顿升一股不祥。 他几乎是本能一般,立马全力施为,瞬间遁出数十里,方才勉强敢喘息一口。 发生了什么? 王权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内心会突然升出逃跑的念头:“这种感觉……除了渡劫……等等!” 自言自语间,王权的双眸是骤然收缩,口中更忍不住的骂道:“疯子!这家伙就是一个疯子!” 天空中,乌云翻滚。 中峰上方,迅速凝聚了一片片雷云。 浩瀚的天威,将那中峰演武场方圆十里内所有生灵的气息都锁定其中。 众长老立时就慌了! 劫云! 金丹劫,天劫的一种! 能叫做天劫,便是天对人的历练。 凡渡劫人,无一不寻个静处,以防他人滋扰,增了那天劫之力。 然而,陆慕这厮,却故意临场引劫。 天劫之下,众生平等,在场长老大多数更也都是道基圆满之境。 “陆慕!你要做什么!你还不赶紧停下!” “该死的魔人,我曹你祖宗!” 道心颤,心也慌。 看着那些慌慌张张的长老们,陆慕是大笑不止:“哈哈哈!我要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来到了道基之巅,半步金丹,我当然是要渡一下劫,看看这金丹大道到底长什么样!各位长老,道法自然,长生路漫漫,我们就一起做这红尘仙吧!” 灵力,疯狂宣泄。 陆慕暴涨的灵力气息,似将那天劫激怒了一般。 霎时间! 咔嚓! 狂雷落下,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间,那峰头便已然化作雷暴的海洋…… 第117章 劫 天劫,乃上苍历练。 多一人,威能壮大三分,纵使你已不在渡劫关口,却也会因身在劫中,被迫接劫。 缥缈长老数以百计,今日圣女之战,除去那些个别不愿出山或因故未曾到来之人,到场仍有百十余人,这浩瀚的天雷是怒不可遏! 疯子!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一众长老本就多数功至道基圆满,之所以未曾渡雷劫凝金丹,本就有手段不足,不敢轻易引雷的念头。 如今。 陆慕这引动雷劫,却是逼得那些长老,一起被迫应雷劫。 轰嚓! 一声雷落之下,霎时间,便有数位长老是化作劫灰。 陆慕头顶悬挂的八卦阵图本是行刑所用,此刻却为他顶住了第一道雷光。 “哈哈哈!” 灿笑之声,如疯如魔。 陆慕满眼尽是疯狂,杀意更荡。 自来这缥缈,上至候选,下至外门,对他是诸般刁难。 他本也不在意,他志也不在此。 骂名也好,欺辱也罢,只要你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亦也可以无视。 然,明明他已按照你们所制定的规矩,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并以自身手段,将那南宫语嫣击溃。 可偏偏,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欲加罪责,欲杀他老师? “来啊!都别跑啊!” 陆慕大笑,眼神更冷。 众长老此刻早已是各退一处,一边骂那陆慕无耻,一边竭尽所能,以期能顶住这浩瀚天威。 无人控阵,陆慕周身那炙黑的火焰是不断燃烧,仅仅只是片刻间,原本将他束缚的灵锁便化作了飞灰。 失去了灵锁束缚,陆慕的肉身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恢复。 咔嚓! 雷光再落,无尽雷电宛如雷海一般,蔓延而开,刺眼的雷光,仿佛要将整个天都照亮。 人数,太多了。 引动的雷力,太过强悍。 这劫,早已不是寻常金丹雷劫,而是天威!天怒!欲将一切都湮灭的天地之怒! 光是站在远方,便可以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 而身处于雷暴中心的一众长老,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你要做什么!”那白须长眉的长老惊颤出声。 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长老,单是顶住这肆意吞没一切的雷力,便已用尽了全力。 可在这雷暴之中,陆慕灿笑着走了来。 一步一个印记。 黑色的炙炎,将他所走过的道路,不断吞噬。 看着这一幕,白须长眉的长老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顶住这等撼天动地的雷威,步步而行! “你问我要做什么?” 陆慕嘴角的笑容,愈发的高扬,他即雷暴的中心,他亦是引劫之人。 大手抬,猛搭那长老肩头,陆慕是冷冷的反问道:“你们刚才不是要杀我么,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咔嚓! 刺眼的雷光,倾注而下,直将那陆慕劈得是一个踉跄! 周身炙黑瞬间被雷力破开,皮开肉绽,白骨森森! 可下一个瞬间,那流转的蓝色光芒却又将他这肉身急速修复,体表之下再次涌现那吞噬一切的炙黑。 雷力,反哺。 蛮荒圣体本就有一定容纳万道的能力,而《夺天剑道》更极具魔性,两者相辅相成之下,陆慕不仅没有感觉到不适,反有种大补的错觉。 他是无甚大碍,可他近前那白须长眉的长老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雷光灌顶,这长老是头颅破裂,灵器崩毁,随着那雷力蔓延,当场灵魂消散,成为了劫灰,随着狂风,消散于空。 除了那一缕焦臭的气息,一代长老,却是什么也未曾留下。 众长老眼见于此,心惊大骇,哪还敢在这近处应劫。 立时间,便各施其法,四散而开。 只是…… 天劫,之所以被称为天劫,本就是天地对修士的一种考验、历练。 天地气息锁定之下,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乱了! 彻彻底底地乱了! 长老们修为本就不俗,速度奇快,随着那些逃窜的长老越遁越远,那天劫亦是越是不断蔓延。 仅仅只是呼吸间。 半个缥缈,亦被雷光所笼罩。 无尽的雷光,呼哧落着,惨叫与哀嚎,时时刻刻都在上演。 处于雷暴中心的陆慕却默然。 此事,非他所愿。 然,他人要杀他,难道他还不能反击? 念动间,陆慕将目光投向了已遁出十里开外的尘药。 此刻,那尘药已是在那山头间,祭出了灵器,以自身金丹境的修为,对抗着这足矣湮灭一切的雷光。 “尘药真人,弟子陆慕,看你这劫渡的是困难,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步踏,万雷随。 尘药的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口中更骂:“王八蛋,你给老子滚远点!莫要来挨着老子!” 轰! 那是陆慕落地一刹那,天雷所掀起的剧烈爆破之声。 狂风大作,雷光四溢。 无尽的天雷,将陆慕所包裹,时时刻刻侵蚀、破坏着他的肉身,他那一身炙黑却又同时吸取着雷力,以此填补着肉身恢复时的消耗。 顶得住。 他人避之不及的天雷,陆慕却不惧。 纵使是这雷力依旧在持续攀升,他亦感觉……仍未触及他的极限! “你个该死的魔人!你这样做,你就不怕天谴吗?” 尘药谩骂,念动间,手指一抬,那散发灵光的药葫芦便直直朝着陆慕砸了来。 金丹出手,威能恐怖。 药葫芦是见风就涨,眨眼便有一座小山大小,那灵光辉映下所散发的气息更似星尘大海,仅仅只是看着,便给人一种心悸不安的感受。 只是…… 咔嚓! 天雷,再次落了下来。 或许是此刻牵扯的人已太多,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雷云感受陆慕那全然不在乎的态度进而暴怒。 这一道雷,已是由金化紫,紫霄之雷,堪可称神雷! “啊!” 尘药惨叫,披头散发,嘴角的鲜血更不住地往外涌。 他的‘灵宝葫芦’被这紫色的天雷洞穿了,这道紫色天雷是直指陆慕而来,可仅仅只是荡开的余威,却也将他整条右臂给彻底碾碎。 雷光在他体表蔓延,肌肉在抽搐,纵使他以那庞大的灵力护体,身体多处也已是被电得熟透了。 “咳……” 陆慕轻咳,再次迈出了一步。 看着这一幕,尘药心中除了惊骇,什么念头也不剩下。 这尼玛! 这是人吗? 他堂堂金丹境的真人,尚且扛不住,结果你却只是咳嗽一声,这家伙到底修的是什么法! 没有任何预兆。 陆慕猛就一手,狠狠的按住了尘药的大脸,周身迸射千道琉光,直涌而去! 空气中霎时间便传来一阵阵“叮叮”之声。 剑流之威,杀不掉金丹真人,陆慕也没想过仅凭剑流就杀了尘药。 他要做的,仅仅只是拖住尘药。 眼神,愈发冷漠。 这下一道雷,便是取人性命的绝杀。 “陆慕,你!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看看,整个缥缈都被你拉入了雷海!你这是要与整个缥缈为敌!与整个正道为敌!” 尘药想逃,剑流虽破不开他的护体宝贝,却也封住了他的去路。 他是真的慌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呵!笑话!你们要杀我,那就是正道,我要杀你们,就是邪魔?如果这就是正邪,那我陆慕今日便堕身入魔,又有何妨!” 陆慕不屑,冷声而笑。 轰! 奔雷落下,呈现出阵阵紫红!比这片雷海任何一处都要恐怖数倍有余!尽数落在了那陆慕的身上! 这道雷,再次劈开了陆慕的炙黑火焰。 随着雷力的镇压,他的肉身更瞬间崩毁过半。 只是,木道铸身,可称神通。 随着雷力被点点吸纳,他竟很快便再次安然无恙地恢复了本体,除了忍不住咳出一丝血迹,什么也没发生。 “曹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远处,苦苦抵抗雷劫的长老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他拼死拼活,也才勉强将这金色的雷光抵抗下来,陆慕面对着更为恐怖的紫红雷力,到头来却只是稍微吐了点血便屁事没有? 此刻的长老们想法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除了深深的震撼,更多的却是后悔。 这样一位绝世天骄,他们不想方设法留在缥缈,却将他逼? “劫啊!这可真是一场浩劫!”长老叹息,再不言,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抗雷劫。 山头上。 陆慕尚且被劈至崩毁,仅靠木道铸身,方才复原。 那近在咫尺的尘药可是遭了大殃。 护身宝器,彻底损毁。 数件灵器,更早已随着那紫红的雷光,消散于空。 此刻的他已是被电得几乎不成人形,若非他修为不凡,只怕是连这最后一口气也留不下了。 “陆慕!放过我……” 怕了!怂了! 尘药本身就没什么骨气可言,他此刻只想活下去。 宝贝破碎,他还有丹药。 只要陆慕放过他,以他金丹修为,配合这些年贪下的那些灵丹,他未必就真会陨落在雷劫之中。 陆慕不言,只欺身而上,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肩头。 他本就是雷暴的中心,他这一指,紫雷相随! 尘药的大半个肩头霎时间,猛然崩毁,残存的雷力更直涌其身,电得他是五脏具损,险些没当场丧命。 “别!住手!” “陆慕,本真人……不!我求你了!” “陆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你放过我,仅凭这一功劳,宗门不仅会饶恕你的罪,还会册封你为长老!甚至真人!” 人在生死关头是糊涂的,尤其是像尘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更是极致的丑陋。 他说话间,已是捏着一块灵晶,勉强抬手,一脸谦卑的递了去。 陆慕仍不言。 灵晶价值不菲,但如今之事,早已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 天空中,雷云在翻滚。 时间不多了! 尘药心中无比恐慌,再顾不得他事,开口急切哀求道:“陆慕,饶了我!你相信我,只要你把这灵晶交给掌门,你就可以飞黄腾达!这块灵晶是百年前我与尘丹师兄争夺真人时我,从外门禁地得来,里面蕴藏丝丝大魔的魔性,做不得假!” “陆慕,求求你了!你要相信啊!当时外门禁地镇守长老乃是尘丹的爱人!禁地封印有缺,兹事体大,尘丹不得已,这才前往,我借机上了位,却未禀报禁地一事,这禁地的缺口就在……啊……” 话音未落,天雷已至。 浩瀚无边的雷光,霎时间将这片天地都染成一片紫红! 无尽的雷光,将一切吞没。 首当其冲的陆慕与尘药霎时间,皮开肉绽,肌骨尽毁! 陆慕只觉那天雷又强了数成,纵使他有木道铸身重塑肉身,却也觉精神有损,以至于重新恢复肉身以后,仍是忍不住半蹲在地,大口的喘息,脸色也终是在这一阵接一阵的雷光之下,渐显苍白。 这雷,已经强大到有些离谱。 湮灭肉身,灼烧灵魂。 微微抬眉,入眼,缥缈各处更已毁去十之五六。 雷光所到之处,无一幸免,无论是堂楼,还是那些历经千万年不损的法阵,皆已在这场天劫之下,尽数崩坏…… “陆慕!你这该死的魔人,我跟你拼了!” “杀了他!杀了这该死的家伙!” “曹你大爷,老子数百年的修为,今日竟毁于一旦,我要你的命!” 天雷滚滚,众长老的护体灵器或宝器,也再也承受不住。 在这最后一刻,他们却是犹如发疯了一般,从那四面八方直直的冲向了陆慕。 “拼死一搏?” 陆慕冷笑,他早已有了必死之心,否也不会冒险引雷。 这雷劫渡得过也好,渡不过也罢,他也都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将那些偏袒南宫语嫣的人,还有那些伤害他老师的长老,一一镇杀! 一步踏出,雷光相随! 他手直指,天雷不断! 杀人。 雷劈。 肉身覆灭,精神受损。 炙黑的气焰吸收外力,供他重塑。 然后再借雷行杀。 再被雷劈。 他就好似一尊行走于人间的雷神,步步雷随,纵使那些个长老不断冲来,可却是触不得身,但凡稍微靠近些许,那紫红色的天雷便会在这顷刻间,将人吞噬、湮灭。 雷暴愈演愈烈,死亡也在蔓延开来。 每时每刻,都有长老或被那些逃窜的长老牵扯其中的弟子陨落。 他人的哀嚎与咒骂,铸造了雷劫下恐怖的绝唱。 这是陆慕的道,亦是缥缈的果。 他渡劫证道,缥缈却应劫还债。 曾几何时,名扬九天十地,以正道名门,镇压一时的缥缈,早已在这漫长的岁月下,骄傲或腐败。 门上中人,无论是候选、真人,还是那外门弟子,或多或少都沾染了几分急功利切亦或者市井小人的气焰。 而如今,这份骄傲却终究是引来了劫。 刺眼的雷光,轰鸣不断,很快便将一切都吞没,中峰山头,什么也不复存在了。 三山九峰,更因这浩瀚天威,终是开始倒塌。 第118章 丹成 天空是黑红色的,雷云不断翻滚,灼炽的云层,好似苍天之怒,不断地咆哮着。 大地是寂静的,除了那蔓延至每一寸空间的雷光,什么也看不见。 地上,随处可见尸骸。 或者更加准确的说,那是烧焦后留下的印记,绝大多数人,连一个尸首也落不下,便已然灰飞烟灭。 陆慕没有任何犹豫,他将有所攻击他的长老、弟子,都送上了这条黄泉应劫的道路。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从王权插手,从尘药欲加其罪,他就已是只剩这一条路可走。 死亡,是他送给敌人的归宿。 他唯一能做的,仅仅只是给你一个痛快,仅此而已。 陆慕的金丹劫,还没有结束。 天劫酝酿到此时,已然达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 身处雷暴中心的陆慕,也早已有些吃不消了,他已是不得不停下脚步,盘腿,定坐,竭尽所能与之对抗。 此刻,他也完全不担心有谁会来打扰。 缥缈宗能顶得住雷劫的金丹以上高人,几乎都跟着掌门走了。 掌门等人算计囚牛,这又何尝不是让囚牛拖住了脚步? 风,异常凌厉。 雷,异常凶悍。 原本紫红的天雷,已然演变为更为恐怖的黑雷。 一声劈下,天地皆颤。 宣泄的雷力,毫无意外,劈开了他的肉身,直击灵魂。 霎时间,原本安于心神意识深处的《神魔观念图》绽放而出! ‘天星’护顶,‘神图’护身。 炙黑的气焰,不断流转。 在这茫茫黑雷之下,他亦似看见了天地初开,亦似感受到了那茫茫大道,无尽的天威,吸纳其身。 摧毁重塑,繁复凝练,渐渐地,陆慕的灵魂亦被这罕见的雷劫,烙印上了一道特殊的印记,那是天雷的道,亦是这苍天之怒道。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复刻,天劫本以他为中心,他本为应劫之人,若是换做任何他人,恐怕还没引雷杀敌,便已是陨落于那不断膨胀的天雷之下了。 而应劫之人一旦身亡,这浩瀚无比的天威,自然也会随之消散…… 而与此同时。 囚牛与那缥缈掌门、八大真人是战作一团。 缥缈掌门人李晨风祭出大阵,封天锁地,纵使囚牛有金戈铁马相助,却也在短时间破不得阵,反是被那‘缥缈十二天锁阵’引动的无尽地脉之力,逼得是略显狼狈。 此阵,巅峰之时,曾镇携力压大魔。 囚牛虽强,但还远没有触及这世间真正的巅峰。 若非此阵威能不复当年,他恐怕是更有性命之危。 ‘缥缈十二天锁阵’变幻莫测,地水风火轮转不息,李晨风引阵煞位,聚地脉之力,凝天地之灵。 “剑起!万道归一,一剑诛天!” 除魔卫道,正道己任。 李晨风一身浩然正气,抬手唤剑,剑芒一起,这天地空间竟是寸寸崩毁,当真是骇人听闻!恐怖至极! 面对着绝强一剑,囚牛顿感棘手。 若是平常,他倒也无惧,只是此刻被这大阵所压,纵使他有翻江倒海之力,却也只能施展出十之四五,只恐是难以接下这凝聚地脉之灵的一剑! 而就在此时。 天劫,蔓延开了。 缥缈三山九峰,有半数,毁于这天劫之下。 别误会,这可不是陆慕干的‘好事’。 这是那些逃窜的长老,将雷引至它处,进而所造就的局面。 陆慕虽狠,但还是分得清对错,他只杀那些对他或他恩师、朋友出手之人,他不会无故迁怒于他人。 峰倒,山塌。 ‘缥缈十二天锁阵’本就是建立于三山九峰之道,这一刹那,那大阵是不攻自破。 失了这大阵的镇压,囚牛顿感一身轻松。 刹那间,牛眼一瞪。 一道蛮牛之相,冲天而起,剑芒劈裂,去势却不减!仅是一个照面,那八大真人哪怕已联手,却也被震颤而飞! 李晨风大惊,正欲再祭一法。 可大阵一破,那漫天的雷光,却是将他深深的惊骇。 他终是从这执念一般的战斗中,‘回头’看了看身下。 缥缈弟子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各峰各地的惨状,更令他心如刀绞。 “哈哈哈!李晨风,看来你们缥缈是有灭门之危了,你说你,你没事就算计我老牛做什么?我老牛是杀了你家人,还是欺了你家女?用我的话说,你这就叫活该!” 囚牛大笑,心中却也惊。 这个陆小子,在他们受困于大阵之中,究竟是做了什么? 如此雷景,莫说道基,就算是金丹境,没点手段,只怕也会瞬间湮灭其中,而他却分明感受到,陆慕似正在凝聚灵力,以做突破? 他并没有将这浩瀚雷景往金丹雷劫的方向去想,或者更加准确的说,他是下意识不相信,有人的金丹劫,竟能大到如此地步。 “九碑,起!” 李晨风沉默,忽喝令一声。 囚牛暗骂,不管宗门,你竟还欲再战? 立时间,摆出了一个架势,直将那狼牙大棒是直指苍穹。 久座黑色的石碑,好似更古便存,拔地而起。 李晨风并没有攻向囚牛,甚至于不管不顾,只是眼一怔,周身便爆发足矣毁灭一国的灵力。 可这浩瀚似无边的灵力,却没入了九碑之中。 三山九峰,塌毁过半。 他身为缥缈掌门,痛心疾首,他的确有能耐,驾驭九碑,借九碑之力,虽未必能胜那囚牛,但至少他今日绝对不会身亡。 可他此刻却毫无保留,亦倾注一切,只将九碑竖立,以期能为弟子们。 顶天雷,夺生机。 眼见此情此景,囚牛与金戈铁马也不禁被这李晨风的气魄所感染。 好一个缥缈掌门! 此间他们本战作一团,他却为了这苍生弟子,大露破绽! 若此时,他们发难。 明年的今天,便是这一代掌门的祭日。 李晨风何尝又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也没了选择的余地,若是叫他不管不顾,他纵使赢了这场,只怕也是道心破损,终生不得寸进,万年之后,身归九泉,更无颜面对历代掌门…… 囚牛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刚刚缓过劲的八大真人是心惊未定,生怕他突然发难,立马摆开阵仗,护在那李晨风近前。 “囚牛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金戈开口。 “李晨风为人正直,并非恶徒,此间我等也已脱困,若您能饶他一命,我兄弟感激不尽。”铁马点头。 缥缈宗,历来对帝国是照顾有佳,尤其是李晨风,更曾多次为‘苍蓝帝国’解决各地人、妖祸乱。 金戈铁马受王命所托,却也不愿伤他性命。 囚牛本也无意屠戮,更无心乘人之危。 听闻此言,他顿时点了点头,挑眉道:“既然是你们两帮着求情,老牛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对面的!你给我听着,老牛我今个儿看在金戈铁马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们!不过么,你们要是敢再动陆慕一根毛,老牛我说不得,改日便领这十万大山的各山各寨,踏平你这破烂宗门。” 此刻的他们,还并不知晓,在这天雷之下,陆慕究竟经历了什么。 哪怕强如囚牛,也无法在那大阵之下,分心查探。 囚牛尚且如此,他人自是更加不知。 他们只知道,此刻的陆慕,气息格外平稳,且已有突破之兆,似随时都会破关成丹。 李晨风闻言,微微点头。 “今日,我缥缈遭逢天灾,几位能暂且放下恩怨,我先道一个谢。” “陆慕之事,本座自有判断,他乃天纵之骄,若无意外,他或可成就未来圣子。” 不知不明,李晨风只凭本心回应。 正如他所说,他本就起了爱才之心,如今这囚牛相逼,对他而言,未尝就不是一个台阶,倒也正好合适堵住那悠悠众口。 “你倒是痛快!” 囚牛灿笑,回头间,拍了拍金戈铁马的肩膀:“这场天灾就交给他们这些道门中人了,天灾至,陆小子也在破关,我等修为不凡之人,还是远离比较妥当,不如带老牛我去你们皇城走走?” 囚牛这话可并非没有道理。 在他们眼中,这是一场天灾。 天地之灾,往往诡异莫测,像他们这等修为高强之人,若轻易在天灾之下走动,说不准,只会导致事态更加严重。 金戈铁马稍作思量,这便点了点头。 “也好!” “去于一旁,倒是可免这天灾加剧。” 不帮忙,也不添乱,只要不动陆慕,他们也不愿多做过场。 气氛已然缓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皆是建立在陆慕仅仅只与南宫语嫣做过一场。 无论是囚牛,亦或者掌门,他们都还仍不知,这场几乎快摧毁缥缈的‘天灾’,却是因陆慕而起。 风雷随,大地颤。 囚牛与金戈铁马那是说走就走,他们很放心,因为李晨风为人正直,绝不会说谎。 可就在他们走后那一刻。 中峰之中。 万雷归一,黑色的天雷,从天而降。 此刻的陆慕,气息已是大变。 周身的炙黑火焰之中,早已滋生出阵阵黑雷。 这黑雷与他曾经以邪祟黑雾所铸炼的黑雷截然不同,每一丝黑雷之中皆蕴藏着这天地之威,其道不凡,其威撼天。 眼见天雷落顶。 他口中只道:“破!” 周身炙黑,拔地而起。 空间凝固,大地崩颤。 原本,连紫色天雷也无妨抗下的炙黑火焰,此刻却硬生生顶住了那雷光。 两股黑色的力量,激烈碰撞,四周的空间,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灵海,在翻腾。 陆慕只觉天地之力,不断汇聚,道力愈发凝结。 忽然之间,伴随着一丝明悟。 云开雾散。 丹田之中,一刻摧残耀眼的黑色金丹,已是复于灵海之上。 这一刹那,他对天地的感悟,几乎是成倍递增。 那种天地灌顶,似融汇于身的感受,更让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骨是痛快万分。 暴涨的气息,格外厚重。 陆慕捏了捏手,他不清楚现在的他,到底有多强,也不清楚这金丹一境,又有什么神通可言。 他唯一可以确认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他,已绝不会再似从前,轻易便被王权所镇压。 而就在他闭眼,仔细感悟这天地之道,体会金丹之能的时刻。 一个浑身被劈得焦黑的弟子,跌跌撞撞,找上了掌门。 他哭,他喊,他悲。 “掌门,魔人陆慕,引天劫,灭我宗!我宗长老陨落已有百人,弟子死伤不计其数!还请掌门出山,诛杀此恶!!!” 第119章 悬赏 什么? 掌门李晨风的身子骨猛颤,眼中只有不可思议。 诚然,方才与囚牛一战,他也分不出神去观看陆慕后来又做了什么。 但就此前陆慕与南宫语嫣一战表现来看,此子虽强,但仍还远没有触及道基巅峰。 不对! 就算陆慕是个妖孽,一战有感,悟天地,修为大进,按说也绝无可能造成这等伤亡。 “等等,你说他引天劫?” 心乱,神不定。 掌门李晨风直到这一刻,方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是一脸不敢置信,死死的盯着那弟子。 弟子点头,满脸哀伤,哭哭啼啼,喊:“掌门,弟子句句属实!陆慕那厮定是魔教派来的奸细,他吸我宗弟子修为,榨丑角灵力,长老将他镇压,他暴起伤人,再不掩饰!他哪里是什么外门弟子,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陆慕有预谋? 说实话,掌门李晨风并不太相信这话。 陆慕,本是天纵之资,南州城第一天才,前些年,他更曾赐下白纹令,以召陆慕入山门。 然而陆慕前来之时,却已形同废人,九碑测试,资质奇差,原本气海圆满的修为,更跌落至法凡人。 李晨风虽未过问,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事…… 他不言,一旁,已伤了些许经脉的一众真人却怒目。 “魔教余孽,害我缥缈!掌门,还请下令,让我前往,盏茶间,我必取陆慕那厮人头回来!” “杀我同门,伤我弟子!陆慕当杀!” “掌门,我也愿前往,不杀此恶,我心不甘!” …… 众真人听闻那弟子之言,立马以法联络自家山、峰弟子、长老。 愤怒,无可遏制。 各峰各山损失惨重,粗略统计,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弟子,在这短短时间内,身陨道消。 整个缥缈各地长老,如今更只剩下寥寥无几十余人罢了。 这是缥缈自建宗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次损失,几乎可堪称灭门之祸。 众真人情绪激动,哪怕他们修了千百年的道心,早已该心如止水。 但在此时此刻,亦不复清明,只剩怒狂。 微微抬眉。 李晨风虽面无表情,心中却也痛惜。 但他并没有立马下令,反是在沉思间,挥了挥手,施展开玄光法。 玄光法,乃是以神识展开为法的玄阶上品法诀。 此法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却可将神识笼罩范围内一草一木,显现近前。 随着李晨风玄光法一开。 立时,众人近前便是灵光炸现,显现一方由灵气组成的灵镜。 他乃缥缈掌门,他的一言一行,皆需对宗门负责。 陆慕与妖族有染,又与帝国关系不浅。 一个‘道天帝国’,李晨风的确可以无视,但再加上十万大山的妖族,哪怕他已可称这帝国境内当世强者,他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画面中。 陆慕盘腿而坐,似有感。 突然间,他那周身气势是直攀而起,阵阵雷光似火苗,缠绕其身,震天地!哪怕是在玄光法中看去,一众真人仍有种心悸的错觉! “他修的是什么雷法?” “这家伙,果真是魔教的卧底奸细,他在我宗也有两年左右,据我所知,他虽会一雷法,但那法却是缥缈正传,哪像玄光法中所示!” “没错,这一定是魔门的雷法,难怪能杀了我宗那么多长老与弟子!此法之诡异,哪怕是我等观之,亦心悸不安!” 众真人开口,李晨风虽依旧未言,可眉头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紧皱。 怪了! 实在奇怪! 李晨风分明从那陆慕周身雷火之上,感受到丝丝天劫之雷的气息。 凡众生修行,无非是求长生,渡道劫。 他好歹也活了几千岁,他可还真就从未听说过有哪家的修士,竟能掌控与天劫相似的雷法? 要说这李晨风倒也无愧掌门之称,眼光着实毒辣。 没错。 陆慕这周身攀起的雷火,正是他在金丹大劫下,悄然吸收的雷力所化。 天雷的力量,早已在他灵魂深处,烙印上一道印记。 身体多次重组,更在不知不觉间,吸取了大量天劫之类的本源。 他静坐感悟,却是以这印记与体内的雷力本源,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好奇怪的感觉,这难道就是火道铸身?也不对,火道铸身仍差了些许火候,天劫之雷,虽含火,却并非纯粹火灵。” 微微摇头,暗自自言。 说话间,陆慕的表情已是渐喜。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火道铸身的力量,正与这天雷之火,点点融汇。 铸身道,玄妙无穷。 陆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可谓是功不可没。 他实在是有些许期待,这天雷之火若与火道铸身彻底相融,他的身体又将发生何等惊人的变化? “感悟这一会儿,灵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这蛮荒圣体的恢复力还真是恐怖。” 陆慕起身,淡笑自言间,眼一凝。 ‘天星’化剑,御剑而起。 陆慕就好似一道流星,划破那苍穹,扶摇而去! 下方。 各山各峰幸存弟子见了他,万分惊恐。 天劫,历历在目。 从未见识过天地之威的他们已是在方才那场‘天灾’之中,已然吓破了胆。 道心,颤。 修为,退。 哪怕是陆慕也有所察觉,这些往日里眼高于顶的内门师兄们,此刻一个个周身气息是如此孱弱。 缥缈弟子,本不凡。 如今却比那些小宗小门的弟子,显得更为不堪。 他默默摇头,经历这一遭,缥缈弟子道心不稳,只怕这日后,他们这些人也是难有成就了。 堂堂缥缈,本为帝国三宗之首。 如今,长老陨,幸存弟子也因道心而显现废人趋势。 可这一切,又能怪谁? 陆慕问心无愧,他从来没有算计缥缈,一心以缥缈的规矩为动力,哪怕是吸那丑角、梁观桦的灵力,那也并非他本意所为,反是被这二人所迫。 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一切,他只是想让那南宫贱人血债血偿。 难不成,他还有错? 风,呼呼地刮着。 空气中,仍然还能嗅到那似烧焦的气息。 不多时,伴随着一道剑光落地,陆慕已然来到了天越山。 仲长老师乃是被千若烟所带走。 他来这天越山自然也不是找茬,他只是单纯地想探望老师,仅此而已。 抬眼,扫视。 天越山早已是不复往日灵光璀璨的风景。 山门破,天雷灼过的焦痕,仍是惊人。 山道四周,随处可见被天雷所劈死的灵兽。 山腰处,有一天坑,看那残留在烧焦土壤中的雷力判断,那地方恐怕就是这天越山长老陨落之地。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天越山好歹山未倒,门未塌。 仅凭着一点,相比较于这一路见到的那些残山断峰,着实要好上不少了。 微微点头间,陆慕已然迈开了步子,径直朝着里面走了去。 风,忽急。 天空中,灵光一闪。 刑杖纯白,龙纹缠绕! 那龙纹刑杖是破空落,重重的落在陆慕近前三寸,将他去路阻拦。 “公仆?” 陆慕没有抬头,却已知来人是谁。 山门顶上,公仆脸色凶怒。 千若烟早已吩咐过他,若陆慕前来,第一时间将陆慕带进她房。 可他却并不愿意这样做,反是有种杀了陆慕的念头。 非他不忠,而是太忠。 陆慕如今犯下的罪,实乃滔天! 现在任何人与陆慕牵扯上关系,只怕都落不得一个好。 他不愿意他家小姐被牵连,哪怕日后被他家小姐责罚,甚至是废他功!逐他出山!他今日也绝对不会让陆慕通过这山门! “我来找千若烟,通报一声?”陆慕淡笑,轻轻的说着。 公仆眼神一凝,面无表情,道:“你本是我家小姐器重之人,奈何罪孽滔天,看在往日你为我家小姐端茶递水的份上,我今日便给你一个选择的余地。” 说话间,公仆是大手一抬,威风八面的道:“山道在那里,你若现在走,我不拦你。” 瞧你这话说的,谁给你加小姐端茶递水了? 他陆慕可从未承认过,他是你家小姐千若烟的仆人! 陆慕是忍不住的笑了,再次摇了摇头,不冷不热,问:“我若执意要进门?” “哼!” 公仆冷笑,抬手一挥。 大地震颤,龙纹刑仗是直飞而起,重重的砸向陆慕,速度之快,已然嫌弃阵阵破空之声。 同时,陆慕的身后土灵汇聚,形成了一只大手,猛的拍来,那势大力沉的一掌,仅仅是带起的罡气,便将这山头大地寸寸崩裂。 声势浩大,威能不凡。 这是陆慕第一次见到公仆出手,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公仆真的很强。 只是…… “问天骄,怅吾兮,今非昔比,后犹今否。” 陆慕抬眉,淡淡自言。 雷火,宣泄,似龙卷! 奔腾的雷火,所过之处,万物具灭! 这是天劫之雷的力量,纯刚无匹,至凶至强! 空气,仿佛被抽干。 空间,亦仿佛在颤抖。 陆慕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里面走了去,他头也未回,更不曾去查探一二。 随着他的步子,迈进了山门之内。 轰…… 那是公仆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以他之能,他竟毫无抵抗之力,便被雷火的风暴卷入了苍穹。 遥想,曾几何时。 面对公仆,陆慕甚至抵抗不下他那一声喝令。 时过变迁。 谁又能料到,曾经那个在马厩中被压得动弹不能的少年,如今已成长到了这等地步。 陆慕大步,走进天越山。 与此同时。 掌门终是做出了判断,他淡淡摇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 太优秀了,这天赋,这手段,堪称妖孽! 像陆慕这样的妖孽,仅他一人,便可抵算缥缈一宗弟子的份量,他未来的成就,根本是无法度量。 只可惜,很多事,早已是回不了头。 “伤公仆,害长老,残同门,如今还想伤我宗候选,此子着实可恨,其罪当诛!通告下去,谁若能击杀陆慕,可来我处,赏十万灵石!赐王器一柄!给五品丹药一瓶!” 第120章 悔不当初 众真人不解。 杀一个陆慕,何须假借他人之手? 掌门却也不想解释。 在那通报弟子的口中,事情始末,他已逐渐知晓。 这件事从头到尾,种种疑点,实在太多。 唯一能确认的事实,只有四件。 尘药伤人在先,王权插手也是不争事实。 而这最后一件,那便是陆慕恐怕的确有吸纳他人灵力的手段。 众所周知,吸纳灵力,乃魔门手段。 但这只是大众所知,据李晨风从历代掌门手札上了解,他们缥缈的开宗祖师爷,也曾有吸纳万灵、容纳万道的手段! 他之所以下这悬赏令,也不过是给宗门上下一个交代罢了。 留不住,亦不可能再留。 哪怕陆慕是妖孽天才,因他渡劫而亡的人,也实在太多了。 谁对谁错,这对于李晨风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从尘药将那陆慕逼至入魔成狂的那一刻起,陆慕与他缥缈的缘分,便已然断了。 身为掌门,就是这么无奈。 掌门,不是一言堂,更不是挥挥手,老子是掌门,老子说了算,谁不服,谁滚粗。 掌门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没有自由,亦无法像那些长老、真人一般,快意恩仇,更无法像独逍遥一样,仅凭本心行事。 或许,这份深沉的责任,便是他千年无法再进一步的真正缘由吧。 如今的李晨风,早已不复数千年前的锋锐,他的剑带上了鞘,砍人仍需考虑因果。 而一柄失去了锐利的宝剑,也终究不再是‘神兵’…… 随着掌门的吩咐。 缥缈弟子们是第一批知晓此事的人,很快,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 十万灵石已不菲。 王器的价值无法判断。 五品丹药在帝国境内,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巨大的赏赐,立刻引得整个帝国境内所有散修,亦或者小宗小门是趋之若鹜。 现在的陆慕,在他人眼中,那就是一行走的宝藏! 谁若能将他拿下,那么谁就可以一夜间,跃上枝头,化鸟成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缥缈宗内。 八大真人愤然,越想越发不甘的他们,也是不愿与掌门多谈。 他们只当掌门是怕了帝国! 只当掌门是屈服那妖族淫威! 你怕了,不代表他们会怕,他们都是修炼千百年的高人,你不愿出手,他们自己行动便是! 八大真人平日里也难免有些争斗,为了各自山、峰的利益,更曾几度相斗,说他们是表面师兄弟,背地里的仇人,那也是毫不为过。 可今日,他们的想法却出奇地统一。 念动间,八大真人是互相对视,然后纷纷默然起身,连一句问候也没有,便打算就此离去,将那陆慕镇压轰杀。 可就在此时。 “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弟子,跌跌撞撞。 本就烦心的真人们,立时皱眉,其中一身穿道袍的男子更横眉,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见过各位真人,大事不好了。” “行了,魔人陆慕残害我宗弟子、真人、长老,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你难道没听见掌门的吩咐,人家掌门可是悬赏追杀陆慕了呢!” 那真人,阴阳怪调,尤其是说到‘掌门’二字,那更是咬牙切齿。 原本,众真人以为,掌门听见这话,说不得也会作怒一场。 可谁也没料到,作怒的不是掌门,反是那弟子。 “几位真人,不要闹了!你们闹什么啊!大事不妙啊,你们听我说,我们缥缈宗,灵法堂被魔教袭击了!那来人自称黑煞,今日长老们死伤惨重,我等弟子是拦他不住!诸位真人啊,你们赶紧动身,莫要再跟掌门争论什么了,再不快点,灵法堂将彻底毁于一旦了啊!” 急! 急到流汗,急到想骂人,急到即便是面对真人、掌门,亦没大没小。 可这并不能怪他。 灵法堂, 乃是缥缈正法十二道的传承之堂,内有十二道古碑,乃是缥缈老祖亲手炼制,也是缥缈后世三山九峰传承功法的根基雏形。 每一代真人,都会前往灵法堂参悟妙法,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灵法堂就是缥缈的根。 大殿毁了,可以重建。 山门坏了,可以重修。 就算是三山九峰塌了,也可以重新选址,重立宗门。 可若失了灵法堂…… 众真人哪里不知其中厉害关系,再顾不得跟掌门斗气,立马转头屈身,拱手一拜,御法而去。 可他们才刚出发,八人方走六位。 “不好了,掌门,出大事了!外门禁地,封印破裂,无尽的魔气喷涌而出,外门弟子已有千人因染魔气入了魔,还请掌门出面,重封那禁地!” 李晨风大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难道天要亡他缥缈不成? 灵法堂有黑煞入侵,禁地也出了乱子,这事态当真是棘手无比。 单凭他一人,却也是封不下那禁地,镇不住那大魔残躯。 可若召集真人,难道灵法堂就任由魔教黑煞使者入侵? 李晨风还没思量出个解决的法子。 “李掌门真是好大的威风,我清幽谷着实不配与你们结盟,今日起,清幽谷与你缥缈是不死不休,此番告知,算是礼数,日后再见,当战不休。” 清幽谷主曾与缥缈结盟。 两人的结盟信物,便是这传法之令。 而此刻,那传法之令中,却响起了倾如雪那冰冷无情的声音。 刹那间,李晨风是脚步不稳,险些晕倒在地。 心,交瘁。 李晨风是苦笑不已,他当然知道,清幽谷圣女对陆慕可是出奇的号,毫无疑问,这是清幽谷的报复。 为了一个南宫语嫣,却闹出了这样的乱子。 此时此刻,李晨风只有一句话可说:“我李晨风当真是瞎了眼,我李晨风有愧于历代掌门,有愧缥缈!!!” 第121章 做好准备否? 另一边,清幽谷。 清幽谷位处‘道天帝国’边境一带,此地风景秀丽,连绵山川俊似海,谷中奇花常年开,仙鹤灵兽飞不绝。 清幽谷主倾如雪结束了与漂亮掌门李晨风的谈话,念动之间,将那结盟信物毁了去。 回过头,却是带着几分不舍,看向了她那义女,也就是清幽谷圣女,紫萱。 “老妈,小哥哥没得事了?” “如果缥缈不想立马与我开战,那他应该能走,李晨风这人,我熟,他心存正道,但却顾忌太多,若他不是掌门,陆慕恐是十死无生。” 倾如雪淡淡地说着。 两宗结盟,她也在缥缈留了些眼线,近来缥缈的事情,她大致倒也清楚。 很难想象,一个本该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如今却是导致缥缈损失惨重的‘元凶’。 气氛,有些沉重。 良久。 “萱儿,你真的想好了么,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再三思量下,倾如雪是带着无尽的温柔,轻声说着。 “我想好了的,老妈你好奇怪啊,我只是想好好练功,至于么?”紫萱纳了闷,歪着头疑惑道。 上一次,吕天成于玄天峰约战陆慕。 冬香姑娘,以绝冠之姿,让她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她从来没有去想过的事。 她是天之娇女,生来便含着金钥匙。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便是清幽谷的圣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整个宗门,就算是她母亲倾如雪,对她也是百依百顺。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者更准确地说,一直以来,她也没有必要去考虑,力量对她的意义。 直到冬香姑娘的那些话。 她是圣女,但她修为低下。 她身份不凡,但她没有能力征服任何人。 这是紫萱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渴望获得力量,而清幽谷同为‘道天帝国’三宗之一,也的确有这手段与资源,供她成长与修炼。 很奇怪,紫萱完全想不明白,她母亲为何会这般,搞得好似生离死别一样。 见她意已决,倾如雪并没有去解释什么,她只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那一片祥和的天空。 又过去良久。 倾如雪是万分不舍,却又只能挂着笑容,说:“萱儿,你会成为最强大的修士,你的强大,将完全超越帝国境内所有人,你会踏上我所看不见的星空彼岸,你会见证千秋万古天地之秘,你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究竟有多么的渺小……” …… 另一边,缥缈宗,天越山。 “你还好意思来,瞧瞧我这天越山,被你搞的是乌烟瘴气,你说,你应该怎么赔偿我?” 风中是女子的幽香。 空气亦带着点点甘甜。 千若烟笑意十足,一手撑着墙,将那陆慕按在那已是断壁残垣的天越山大殿上。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美人,再看着那随风而动的轻纱。 咕噜。 陆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场面,也着实有些许刺激。 “瞧你这样,看来你没说假,你还真就是童男之身。” 千若烟轻笑,扭头便撒开了手,她双手背负,一步一步,似散步一般,带着几分幽怨,道:“行了,你家老师的伤,我已经稳住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他就醒了吧?但有个问题,子扶仲长修为孱弱,我虽以法助他炼化灵药,但他身却不可轻动,否恐会爆体而亡,而这半个时辰么……这可能会要你的命哦!” “嗯?”陆慕有些许不解,开口问:“王权?” “王权不会来,我收到了掌门的密令,相信王权也收到了,掌门吩咐我们两位候选,暂时不要出山,以不变应万变。” 千若烟摇头,话锋却一变。 “不过么,掌门已经对你下达了悬赏令,我们候选不动身,不代表别人也不动!目前,八大真人倒是没空来收拾你,但我们缥缈弟子不可能会放过你,虽然他们大部分人的修为,远不及现在的你,但要拦下你,也未必就是一件难事。” 以陆慕如今的修为,缥缈之内,真人不出,唯有天骄榜首,方可一战。 但千若烟并不认为,陆慕有能耐与真人一战。 同样是金丹,差距之大,天壤之别。 一旦陆慕被拖住了脚步,八位真人能腾出手来,届时,她可还真没把握保下那陆慕。 原本,千若烟认为,陆慕或多或少也会有所凝重。 然而,事实上,当陆慕听见这一番话后。 “无妨,我在此地等候便是。” 自信、淡然。 陆慕说罢,已是席地而坐,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 突然间,一阵清风吹过。 陆慕与千若烟纷纷回头看了去,什么也没察觉,什么也看不见。 错觉? 摇了摇头,不做多想,千若烟将眸子看向了陆慕,有些许气愤瞪着他:“喂喂,你真就不担心会死么,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哦。” 越想越生气,好说歹说你不听是不是? 你难不成还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当真就能抗衡整个缥缈? 诚然,那些缥缈弟子与你差距甚大,但他们可结阵,也可布法。 你不过刚刚步入金丹,境界不稳,说到底也就是灵力远超道基圆满之境罢了。 未曾领悟金丹手段,未曾修习更高阶的法诀,这样的金丹,在她眼中可没有挥手间,镇压万人的能耐。 而且,其他弟子也无需杀你,只要拖住你,他们便算是赢了。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陆慕摇头,淡淡地说:“老师为我付出不少,做学生的,理应守候,区区半个时辰而已,不耽搁。” 事已至此,陆慕也明白,这偌大缥缈,已然再无他容身之处。 他不哀,更不愁,心境亦渐渐趋于平和。 他并不在乎龙骨是否夺了回来,有没有龙骨,他仍是陆慕。 若说唯一有什么遗憾,那便是此前一战,他仅仅只毁去南宫语嫣半数经脉,未能将她亲手斩杀,仅此而已。 眼见陆慕如此自信,千若烟是气得忍不住跺了跺脚,心中道:哼!爱死不死,你自己都不在意生死,我才懒得再管你! 或许,就连千若烟自己也没察觉。 不知不觉间,她已忘却了她最初的目的,也忘却了她本是将他收作奴仆…… 半个时辰,一晃即逝。 千若烟的料想,并没有出错。 缥缈弟子们果真聚集而来,他们现在很害怕陆慕,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打算拦截陆慕的念头。 血债,当血偿。 天劫之下,陨落之人不计其数。 为了还亲朋挚爱一个公道,他们即便是骨子里都在颤抖,仍是速速赶来,将那各路阵法布置而下,不求杀敌,但求阻拦。 只是,这次缥缈的‘天灾’,当真就是罪归陆慕么? 天越山,残破的大殿中。 “咳……” 子扶仲长走了出来,身子骨还有些许虚弱,却并无大碍。 “老师。” 陆慕欣喜,起身便拱了拱手。 子扶仲长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抬手间便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册。 “陆慕,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我原本以为,这次是一个机会,不过现在看来,我还得再在缥缈呆上几年了。” 嗯? 陆慕疑惑,将那书接了去。 老师在说什么,难道是指,当初那一句‘如果有一天,为师要带你离开缥缈宗,你可愿跟为师走?’。 陆慕早已做好了离开缥缈的准备,他对这偌大缥缈并没有多少眷念可言。 此次掌门下达的悬赏令,更让他彻底对缥缈感到了失望。 即便子扶仲长不开口,他也是迟早都会离开缥缈,最多也就是早几个时辰与晚上几个时辰的区别罢了。 至于南宫语嫣? 半数经脉毁,当着众人的面更惨败。 就算缥缈仍然将她奉为圣女,陆慕也不那么在乎了。 仇恨是他的动力。 但他的志向却随着踏进了金丹,一并迈向了更高的世界。 现在的他,相比较于继续与南宫语嫣相斗,却是更愿意出宗,看看那大好山河,走一走诸天秘境。 "看来,你二人都没有察觉。" 子扶仲长淡淡开口,摇头间,从怀里拿出了一物。 那正是代表着他是单阏洞供奉的令牌。 “缥缈掌门于我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缥缈破败,正是用人之际,李晨风既登门相求,我自是不能拒绝。” “我与他约定,再帮他守宗十载,却是走不得!陆慕,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做一件事?” 听闻此言,陆慕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答复道:“当然,老师您请说。” “拿上它,代我走一遭,告诉她……” …… 阳光,刺眼。 呼呼吹过的风,也是格外的湿热。 那些将天越山围住的缥缈弟子,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天热所致,一个个却是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怎么还没出来?” “这个王八蛋,该不会是躲在天越山不敢出来了吧?” “该死的魔人,废物一个,连出门的勇气也没有,当真是既无耻,又特奶奶的怂!” 声音,吵吵。 这些缥缈弟子是咬着牙,骂骂咧咧。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们颤抖的身子骨,才能掩饰他们内心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来了!出来了!” 烈阳耀眼。 陆慕终是走出了天越山门。 他一路走去,也不御剑,面色却又些许凝重。 众弟子见他出了山,慌乱中立刻催动灵力,将那早已布置好的阵法,尽数激活。 下一刻。 汹涌的灵光,拔地而起,仅是一瞬,便将陆慕给淹没。 “成了!哈哈哈!抓住那该死的陆慕了!” “魔人陆慕,你完蛋了!这可是集结我们千人之力,联手布置的大阵!就算你有金丹修为,也休想在短时间内轻易脱困!” “快,你们谁去通知一下真人!” 众弟子无比的兴奋,事情发展比他们料想的竟还要顺利。 他们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陆慕被擒杀的画面,激动万分之下,立马便有人开始以法御剑。 同一时刻,王权也在云头,默然注视着这一幕。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敌人。 千若烟的猜测没错,王权的的确也收到了密令,否则以他的性格,他可不会坐视不理,只怕早就为了南宫语嫣,将那陆慕轰杀至渣。 “掌门说,不让我出手,让我静观其变,但我也没出手,我只是不小心……” 冷笑,挂上了嘴角。 王权挥手,却无灵光,那纯粹的道力是悄然降下,直直没入了阵眼之中。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若你能破开此阵,放你走又何妨?若你破不开,也无需我出手,自有真人会将你诛杀。” 他这一手,却是将那本就坚固的阵法,再稳三分。 如此阵势,即便是王权自己,想要破阵,说不得也许花上三刻之久。 而陆慕刚迈入金丹,境界并不稳固,也未曾领悟金丹之道。 最少半个时辰以上! 这是王权的判断,也是他对自身实力绝对的自信。 风,愈发的炎热。 众弟子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却也忍不住的扇着风,又或以法凝冰,降温解暑。 可就在此时。 一缕黑色的火光,伴随着阵阵爆裂的雷光,忽从阵法中渗透而出。 众弟子刚有所察觉,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 下一刻。 轰!!! 整个阵法,突然就崩溃而炸。 之所以说突然,那是因为实在太快了,快得连天空中的王权也未曾做出反应,便被那汹涌而起的灵力余波震得显现出身型。 无数弟子被这爆炸的余威是掀翻在地。 众人无比震惊,眸子中更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在他们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下,陆慕不紧不慢,漫步而显。 他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王权。 突破金丹,令他本就庞大异常的精神力再次得到了质的升华。 早在他踏出天越山时,他便已察觉到王权的存在。 他只略带挑衅的一笑,随后转过头,扫视着那些紧张到浑身都在颤抖的缥缈弟子们。 “挡我的路,就要做好觉悟!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做好准备赴死了么?” 一步出,霸气十足。 既已决定出宗,那他自是再不会顾忌半分。 今个儿,无论是谁。 挡他者,当杀! 第122章 离宗 风,静悄悄地吹过,掀起阵阵残败沙尘。 汗水,滴答地滑落。 一众缥缈弟子大气都不敢乱喘,一时间天越山前是无比寂静,只剩下远方偶尔啼鸣的仙鹤灵兽之声,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有胆来拦截,却没胆站出来? 陆慕冷笑,默然摇头,抬手间,黑色的炎光一闪,手中赫然多出一把利剑,正是那‘天星’所化的宝剑。 黑色的炙炎,在剑身上流转,隐隐可见,阵阵跳动的黑雷。 他虽未挥剑,却给人一种即将天崩地裂的错觉。 此情此景,莫说一众缥缈弟子,就算是那矗立于云端的王权,眼神中也多了些许惊恐。 王权,早已功至金丹。 那些弟子可能看不出来,但同为金丹的他,却分明从那剑身上,感受到一股厚重的道力。 道基,领悟道力,以道力加持灵力,对敌之时,往往可发挥出同等灵力数倍威能。 而金丹,却是将原本的道力,进一步催化,完完全全走出自己的道,并从自身之道中,领悟属于自己的法。 弹指间,可以道证法,撼天动地,当可谓陆地神仙。 陆慕不过刚渡劫,按说一身灵力都应还未蜕变,更别提这道力。 王权越想,心中越惊,须知,即便是他当初,也是花费了近三年之久,方才将那一身道力完全晋升,领悟出了他现在的雷法之道。 而陆慕现在? 风,忽急。 陆慕的眼神变了,他并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弟子的身上,或者更加准确的说,他已经没那耐心再跟他们墨迹了。 他也不言,只将手抬。 一人一剑,剑指千人。 明明他只有一把剑,明明他只是一个人,可此时此刻,在场的缥缈弟子们却有种被他一人‘包围’的错觉,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纷纷感觉那陆慕的身影似是不断放大。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却给了他们一种仰望巨人的感受…… 众弟子本就惶恐,这时,大地是一阵沙沙而动。 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急促而来。 不过眨眼间。 八百妖族左右而立,三千帝国精英反将那缥缈弟子给包围。 一众妖族与帝国精英战士皆是面露凶色,将那刀剑拔出。 剑拔弩张,气氛,更无比紧张。 本就被陆慕吓破了胆的缥缈弟子们,此刻若真与这三千八百敌军开战,其结果,已不言而喻。 而就在这时。 “住手!陆慕,你难道真要与整个缥缈为敌,你才痛快吗?” 声悲,意切。 突然间,伴随着一阵灵光,一老者却是堵在了陆慕那剑锋前方。 “彦长老。”陆慕动容,收了剑,同时给了那三千战士与八百妖族一个眼神,那笼罩于众弟子心头的巨大压力是瞬息而逝。 “你还知道我是长老?”彦长老大口呼吸,一脸急中带怒,心中却是深深的惋惜与怒意。 想那陆慕拜入缥缈,以外门杂役之身,经他手考核。 陆慕算是他历来考核过最优秀的杂役弟子,没有之一。 这样的天才,他本以为陆慕日后定会成为缥缈的栋梁,说不得更能与他同职,以长老之身,报答缥缈培育之恩。 不曾料想,如今却演变到了这一步。 彦长老很痛心,他只恨自己身轻言微,改变不了现状,他只怨这苍天无眼,如此天骄,却终走到了叛经离道的一步…… “彦长老,我当初经您之手考核,方才脱去了杂役身份,您也算我半个引路恩师,陆慕自是记得。” 陆慕淡淡一笑,拱手而言。 听闻此言,彦长老更是痛心疾首,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走到了这步田地。 彦长老再次深呼吸了口气,看着陆慕身后那些妖族与帝国战士,面色凝重,道:“陆慕,我虽没有把握保下你,但你只要愿意认错,我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虽然你犯下的罪实已难恕,但或许只要你认错态度端正、诚恳,再加上我……也许只需面壁千年,终究是有出头的一天吧!陆慕,你可愿与我去面见掌门认错请罚否?” 认错请罚? 陆慕轻笑,默然摇头,眸中更闪过一抹凶光。 他不是针对彦长老,也没有冒犯任何人的意思。 他只略带几分冷意,道:“彦长老您说笑了,陆某何错之有?想来我与南宫语嫣一战,您怕是因故未曾到场?那南宫语嫣骗我婚,挖我骨,废我功,宗门却不管不问,反欲将我罚!您说我错在哪里?” “诚然,宗门之内,的确有弟子葬身于我手,但陆某自问,问心无愧!难道他人要欺我、杀我,我还要把脖子伸出去给人砍?” 眼眸,颤动。 彦长老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此刻,陆慕却已迈开了脚步,口中叹息道:“彦长老,非我之错,我亦不可能低头,很抱歉,从尘药伤我老师,以我老师性命要挟我就范那一刻起,我与这缥缈的缘分,也就彻底地断了。今日,我看在您的面子上,暂且罢手,他日,若再有缥缈弟子将我追杀或将我拦截,陆某只有一剑,剑下不留人,剑可斩苍生。” 话落,人去。 妖族与帝国精英战士立马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向那外门进发。 众弟子哪敢阻拦,纷纷呢立马让开了道来。 烈阳很耀眼,气温明明很是炎热,可不知为何,众人却有种心凉的错觉。 彦长老回头,那略显苍老的眸子看着那陆慕领军而去的背影,不觉却有几分浑浊。 也不知过了多久,彦长老是忍不住的抬头扬天,轻轻地叹息,道:“苍天……我宗缥缈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宗真的错了?难道我宗真的已注定即将走向没落了么……” 山远,路遥。 陆慕一路,漫步而去。 他已决心离开,虽无眷念,可看着那大道两侧熟悉的风景,却也仍有些许不明情绪涌上心头。 谁人又无情?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陆慕没有立时将剑指向缥缈,已算是还缥缈传功之恩。 毕竟,若不是缥缈传下那《缥缈道》,当初的他,连恢复修为也不知要几何之久。 九峰破败,大道残缺。 不觉,他已是来到了内门与外门的界碑口。 遥想外门大比。 他力压群雄,以外门第一,傲视群雄。 “哎!说到底,终究是命数,若非长老、真人刁难,我也未必能拜在仲长老师洞中,自然也就谈不上今后这些成就。” 说话间,陆慕已是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神色。 他步步走去,很快便抵达缥缈山门。 只要走出了这个门,那么从今往后,他便再与缥缈没有半点干系。 “老师,您的交代,学生会尽全力去完成。” 走到这一步,陆慕是忍不住回头瞭望了一眼。 天越山时,子扶仲长给了陆慕一个任务,或更确切的说,请求。 他请求陆慕,前往仲长一族。 仲长老师交给了他一本书以及一块玉佩,让他将玉佩带去仲长一族,交给一个女子。 “陆慕,你或许很难理解,但这本书里,有你想要知晓的答案,这是为师多年来结合本族历代札记著写而成,你需多花些时日,将此书好生记下。” 这是子扶仲长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陆慕心态彻底转变的开端。 书名:《诸天游记》,记三千界,承万古事。 从古至今,各界奇谈,亦或诸般妙法,皆有记载。 很早以前,陆慕就曾好奇,这天阶功法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的功法。 而这第一页,却是说得明明白白。 天地玄黄四阶功法,乃‘苍穹地界’认知极限,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上之道,非此地后世之人可窥。 ‘苍穹地界’便是如今的‘道天帝国’。 而书中的下一句,更是颠覆陆慕的认知。 书中言:‘苍穹地界’虽大,却犹如牢笼,可进难出,四海之外,结界树立,有欺人之能,修士亦可被骗,无法得知外界真相。 周天寰宇,难以测量,帝国苍穹,不过大海一瓢。 “说起来,难怪未曾见过他国之人,这帝国不过一囚笼,哪里又能见到外人?” 陆慕自言,他并没有对书中记载产生怀疑。 因为的确太奇怪了。 帝国的确很大,各州各城,有序而存,外有妖族、魔教、蛮族,可除此之外呢? 陆慕也算土生土长的南州城人,更曾为南宫一家,打下那南州城半壁商业江山。 纵使如此,他也只见过其他各城之人,即便偶有耳闻,可却从未见过任何他国之人。 曾几何时,他只当是自己眼界、实力不够,未能触及那巅峰之道,自是不能窥见。 可如今得了这本《诸天游记》,他却豁然开朗。 非是他眼界不够,而是这世界的真相,从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 收回心思,陆慕正要转头。 忽然间。 奇鸟扑腾着翅膀飞了来,无声无息落在了他的肩头。 “陆师弟,你……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酒!” “陆师弟,你要是敢不回来了,我就把那件事说出去!” …… 那山头上,多出了几个人。 有人的羞红着脸,有人是爽朗而笑,再往上看去,尘丹大师却是端坐云头之上。 就连吕天成、独逍遥也来了,他二人并未说话,可看那眼神便明白,他二人也是来给他送行的。 陆慕灿笑,朝着众人以及身后的八百妖族、三千战士,拱了拱手:“谢过各位,山高不改,他日有缘,我们再会!” 第123章 凶地潮林 八日后。 帝国边境,琳琅山脉。 马车快,马夫策马扬鞭,尘土亦飞扬。 “小哥,你这是要准备去哪儿啊?再往外,那可是凶地,很危险的!” 山路有些崎岖,马夫一边驾车,一边回头笑着问了一句。 马车上,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老哥你就别多问了,总之银子少不了你的,你只管往这个方向继续走就行了。” 马夫摇头,一脸无奈:“小兄弟,别怪我多嘴!我看你这穿着打扮,似乎是有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吧?您这身份,何必来这种穷乡僻壤?而且,您也没带护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说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 话还没说完。 突然间,一块巨石是轰隆隆地从那山头滚了下来,一路折断无数草木。 下一刻,只听碰的一声,却是将那山路死死的拦了去。 “吁!” 马夫勒紧了缰绳,脸色是顿时就垮了下去。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瞧这乌鸦嘴,现在好了!麻烦大了! 入眼,那山坡上是乌压压的冲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人身高足有九尺,背着一柄虎头大刀,一身气势是格外凶悍。 马夫想调转车头逃命要紧,可此刻,数支利箭却破空而来,只差分毫便将他射中,当场惊得他是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那个……那个……那个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要想打此过,先留下你丫的买命财!” 为首的大汉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操着一口不伦不类的口音高声而喊。 那些个随行的小弟纷纷高呼。 “老大好学问!” “老大这话,说得可是真漂亮!” “老大太帅了!” …… 真是土匪? 可面对此情此景,马夫只能乖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一脸恭敬地递了过去,口中说:“各位大王,小小诚意,还请笑纳!” 那领头的大汉眉一挑,一刀挑过钱袋,几枚碎银是哗啦落地。 下一刻。 “呔!你丫是打发叫花子是不?最少三百两,要是拿不出来,老子这刀!嘿嘿,管杀不管埋!” 大汉震怒,声如牛,其大无比,直震得马夫的耳根生疼。 马夫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崩溃,他一身麻衣,也就赚点卖力的辛苦钱,哪里去拿三百两来孝敬这些个遭天杀的山大王啊! “大王,小的真没钱啊!” “屁话,你没有,你马车上的那位呢?老子可告诉你,老子跟了你们好几天了,早就听说你这马车上坐着一个富家少爷!三百两而已,买你们两条命,这买卖,你们可不亏!” 大汉吐了口唾沫,一脸的鄙视。 马夫叹气,连连摇头。 他是真的服了,他早就提醒过这位客官,财不露白。 可这位客官这一路,打尖住店随手便是一锭纹银,你要劝说几句,他也只一边看书,一边点头敷衍。 苍天啊! 果然啊! 惹出大事了吧! 眼看那大汉是骑着马,走向了马车这方,马夫虽然心里对这客官是骂骂咧咧,可却也立马下了车,上前一脸谄笑地打算将这山大王先拦下再说。 那大汉皱眉,一声不吭,抬手就是一巴掌! 风,呼呼的。 马夫只觉脸上是一阵狂风刮过,整个人顿时就倒飞了出去,摔得出两三米,晕头转向,牙口碎裂,鲜血混杂着唾沫是流了一地。 “切!什么玩意儿,要不是老子最近修身养性,读《秋春》!老子非把你活劈了不可!” 大汉咒骂,说话间,抬手以大刀挑开了马车的窗帘。 诶? 大汉愣了,奇了怪,这马车里,却是空无一物,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你在找谁。” 声音,很是冰冷。 领头的大汉只觉背脊发凉,赶忙转身,一刀划去。 可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年轻人弹指一点,大刀破裂,风劲狂涌。 这是! 领头的大汉冷汗狂飙,这手段,这尼玛是个仙师啊! 心惊胆寒,大汉哪还提得起半点造次之心,赶忙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嘘!” 他正要求饶,那仙师却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紧接着回头看向了远方山脉,问:“你等对此地,可是熟悉?” 大汉疑惑,点了点头。 “那好,那便请你们做个向导吧!”那仙师灿笑。 大汉浑身不住颤抖,心慌之余,问:“敢问大人,您要去哪儿?” 那仙师淡淡点头,负手而立:“山脉最里面,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凶地潮林!那里有我想要的未来。” 没错,这位仙师,正是陆慕。 而他口中的凶地潮林,也正是《诸天游记》记载下,唯二通往外界的路…… 第124章 明白与糊涂 缥缈宗。 陆慕的离开,虽使得宗门弟子颇有微词,可宗门上层却并无心思去追击拦截。 灵法堂,大阵破裂。 十二门缥缈真传,尽数被那幽冥教黑煞使者夺了去。 掌门李晨风虽有信心将那黑煞擒拿镇杀,奈何黑煞却不讲武德,以魔门之法,引天地煞气,搅得缥缈是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缥缈宗历经‘天灾大劫’,弟子、长老损失惨重。 李晨风不愿弟子再有损耗,只得全力镇压煞气,而那黑煞却是大摇大摆,在击溃了两位真人后,驾驭着一股黑风,飘摇而去。 此事还未结束,外门禁地那方,乱子又出了。 绝天禁制损毁,无尽的魔气犹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哪怕是掌门亲临,也无法将魔气镇压,只能勉强与众真人联手,将那魔气以阵拦截。 “我宗老祖当年究竟斩杀了一个什么样的大魔,以我之能与众人联手,竟也只能勉强拦截这残存万年之久的魔气?” 李晨风很是心惊,他明白,他并未真正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可在他想来,他好歹也是领缥缈站在这帝国三宗之首的人物,即便他不如当年开宗立派的老祖,差距也不应如此巨大才对。 须知,他在位这长达数千年的时间里。 除去地藏、囚牛,李晨风还从未遇上过与他有分庭抗礼之能的高手。 即便是清幽谷、飞星门,他们也不行! 汹涌的魔气,不断冲击着阵法,恍惚间,李晨风忽然想起了他成为掌门前的那些岁月。 他曾踏遍大江南北,他曾走过诸天四海。 他也曾见证,海的另一头有着诸子百国,国中之人修为孱弱,不过炼体修为,完全对缥缈没有任何的威胁。 可当他仔细去思量,他却越发的困惑,为何他游历诸国的记忆,竟会如此模糊? “怎么会这样?” 李晨风眉头渐皱,他忽然有种念头,以至于忍不住的喃喃自语:“难道说,我这数千年的阅历,反是有误?” 这个念头一出现,李晨风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一边维系着阵法,一边扭头便问了问一旁的另一位真人:“你可记得,海外百国有哪几国与帝国关系要好?” “掌门您问这个作甚?”那真人疑惑,却也作答:“我当然记得,诸子百国中有……诶?有什么来着?” 激荡的魔气,不断洗刷着大地。 这份来自万年之前惊天大魔的力量,却是将这方世界原本隐藏的秘密,一点点洗刷重现。 见到他一脸茫然,李晨风的心,不禁跌落谷底。 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以至于他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良久。 他抬起眉来,注视着那宛如黑暗浪潮一般的魔气,却只剩深深的叹息…… 与此同时,另一边。 残破的山房中。 王权面色冷漠,听着那弟子的汇报。 “这么说,语嫣她经脉已有半数被毁,眼下掌门与一众真人也腾不开手医治,她恐将成废人?” 那弟子只觉压力极大,赶忙点头,小心翼翼道:“是的,各山各峰长老损失惨重,恰逢本月三大掌座闭关突破,眼下宗内,无人有这手段,治好圣女。” 掌门为镇压魔气,抽不出身。 三大掌座闭关冲击境界,哪怕‘天灾大劫’也未曾出关。 王权心哀,怒急,反手一拍。 暴戾的灵力,伴随着雷光一闪而过,那石桌是瞬息粉碎,化作了飞灰。 通报的弟子见状,心惊胆颤,赶忙便退了去,生怕这王权一怒之下,拿他撒气。 那弟子是前脚刚走,后脚。 风,有些冷。 暴怒中的王权全然没有察觉到来人,只咬着牙,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语嫣!” “啧啧,真是痴情,搞得人家好像把你收藏,制成人傀。” 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妩媚与凶险。 直到此时此刻,王权方才猛然回过神来,他回头,定眼一看,只见一女子是步步走来。 她身穿白衣,面如白雪,头戴诡异高帽,所到之处,阴气十足,以至于那地板之上也覆盖上了一层薄霜。 “白煞?” 瞳孔收缩,王权心惊。 天骄闻道人曾在白煞手中逃得一命,他自是从闻道人口中描绘,知晓了白煞的存在。 曾几何时,他也不把那魔教黑白双煞放在眼里,白煞能镇压闻道人,他王权亦也能做到。 可今日一见…… 完全看不透!白煞的修为,恐怕至少也是高出他一个大境界! “小女子有礼了!” 白煞轻笑,微微屈身。 王权丝毫不敢大意,立时将周身力量调动而起。 雷光闪烁,气势惊人,小小山房内,却是笼罩上一股厚重的气息。 “厉害!小女子佩服!您果真无愧于缥缈候选,此等手段,即便是小女子当年,只怕也是比不得!” 白煞轻轻摇头,笑意十足地说着,紧接着,她双眸一凝。 王权只觉一道利剑夺眼而来,他下意识抬手,却什么也未曾拦下。 “啊!” 头,疼得好似裂开。 这是神识秘法! 王权的精神,严重受创,整个人是忍不住的半跪在地。 牙关紧咬,青筋暴起,饶是如此,在这一时三刻间,他仍难以起身。 到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何当初闻道人谈及白煞会是那般惧怕。 黑白双煞,当真是催命的使者,凶残至极! 白煞是迈着碎步,轻柔的走了来,她伸出那惨白却又修长的玉手,锋利而又细长的指甲是轻轻撩过了王权的脖间。 雷光,散尽。 王权大骇,这看似脆弱的指甲,竟是犹如神兵利器,轻轻一挥间,便破了他的护体雷光? “好了,别这样瞪着人家!小女子今日前来并无恶意,否则……嘿!您虽然很不错,但就凭您现在的修为,小女子若要取你项上人头,不过是囊中取物罢了!” 白煞说着,已是一步坐上了那高位,双腿一搭,修长的玉腿是轻晃轻摇,偶尔闪现的白皙风景,可谓迷人至极。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找你只为办一件事,将你宗许道松入门至今所有行迹、事迹尽数告知于我。” 听闻此言,王权却抬眉,毅然决然,道:“做梦!” 他不知道这魔女要找许道松做什么,也不清楚魔教的打算。 虽然他跟许道松也不熟,甚至因为许道松跟陆慕走得近,或多或少也有几分迁怒。 但。 门有门规,宗有宗法。 身为正道名门候选之人,他又岂能向一魔女屈服! “你,就不怕死?”白煞眯着眼,双手托腮,笑意而问。 “怕,我当然怕!但若死可明志,又有何惧!我身为缥缈候选,自当护我宗弟子周全,白煞魔女,你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王权大笑,却有几分悲凉。 他放心不下南宫语嫣,如今魔教上门,他却只恨当初为何轻视陆慕,未曾将他斩杀,方留此大患! “脾气倒是不错,合我胃口,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小女子如您所望,将您斩杀,已证您那道门正义之心!二,小女子助您一臂之力,救治你家语嫣姑娘,让你们有机会与你所爱双宿双栖。” 眼神跳动,白煞的话,仿佛具备魔力一般,直击着王权的灵魂。 沉默片刻。 他终究是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问:“怎么救?” “我魔门有一秘法,可换经筏髓,你只需找一个天资不凡之人,用我教的法子,取其身,换其命!不仅可以治好语嫣姑娘经脉的毛病,还能使她资质提升!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小女子也只好勉为其难,将你杀了,再去找别人问话了呗!” 盈盈一笑,其心却毒。 堂堂正道名门候选、圣女,若真接受了她这魔门秘法,那么今后这缥缈,也就彻底堕入了魔门。 这一天。 没有外人知晓,王权最后的抉择。 可也是这一天里,缥缈却接连失踪了数百个弟子。 ‘天灾大劫’没人知晓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场劫难之下,掌门等人更分不出神来主持大局。 一场异变,悄然开始了。 存续数万年之久的缥缈,也终是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另一边。 边陲一带,山脉之中。 轿子摇,要晃晃。 山贼悍匪,累吁吁。 陆慕躺在那竹编的轿子上,一手拿着《诸天游记》,一手轻揉着奇鸟的脑袋,显是十分享受。 他早已给了那马夫些许银两,让他原路返回,而接下来的路程么,自是有这新‘上任’的向导来‘接待’。 这可苦了那些抬轿的山贼。 天热难耐,汗流浃背。 山贼们就纳了闷,这陆仙师看上去也没多重,为何抬着他,却有种恍若抗山的错觉? 他们哪里又知道。 陆慕凝丹之道,乃是怒道,他不怒,却自威,同时,金丹劫时,他又吸纳了大量天雷,铸造了属于他的黑色雷火,以至于仅仅只是让人抬着,那莫大的压力便足矣让人折服。 山摇,路晃。 一晃不觉,半月时光。 若说这半月,有什么能让这些山贼高兴些许的事,那就只有一件。 凡有妖兽、凶兽拦路,那陆仙师都会出手。 弹指即雷! 挥手即剑! 经过这半月下来,山贼的心态也是大变。 若说之前是畏惧实力,虚以为蛇,那么现在就是打心底的心悦诚服。 这陆仙师不仅是手段惊人,为人也并非看上去那般凶残骇人,半月时光,半个人手也未折损,反是频频让他们得了些凶兽牙骨之类。 这些凶兽牙骨对于陆慕,或许无甚大用,但对于他们这些山贼,却价值不菲。 他日只要回城,倒卖一番,谁还做什么劫道的买卖,直接买个钱庄,坐地收钱,岂不快哉! 这日。 烈阳渐落,黄昏将至。 几只乌鸦,掠过枝头,发出一阵难听的嘎嘎声。 “嗯?” 陆慕忽皱眉,合上手中书籍,立时坐了起来。 那山大王还以为陆慕是渴了,赶忙一边抵上水袋,一边笑嘻嘻的说:“陆仙师,天色还早,我们还能再赶会儿路,您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话还未说完,陆慕却抬手。 凝重的气氛,让那山大王是不由一颤。 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转过头,却见那林中走来一人。 男子高,身材却瘦。 笑眯眯的眼睛,仿佛狐狸一般,给人一种异常诡异的感受。 哗啦! 那是山贼们齐齐拔刀的声音,即便是他们也能感受到,来人恐是不善。 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陆兄,别来无恙!” “许兄,千里路遥,许久未见,你倒是好雅兴。” 诶??? 一众山贼有些目瞪口呆,合着这两人认识啊? 早说么! 都是自己人,干嘛搞得这么紧张! 那山大王刚松口气,想要上前。 一道剑气却划过他脚前,大地之上赫然多出一道深沟。 冷汗滴答。 山大王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但凡他再向前一步,恐已是当场人头分家!!! “许兄,这些人算是我暂时收的苦力、轿夫,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陆慕淡笑。 “哦,原来是陆兄的轿夫,我还当他们是来劫道的贼人,实在抱歉,差点误杀了好人了。”许道松笑眯眯。 许道松看着陆慕,那眯缝的眼神中,却愈发多了几分杀机。 陆慕看着许道松,平淡的眼神下,亦也多了几点凶意。 山大王骂娘的心都有了。 他又傻,怎么听不出这两人言语中的交锋之意。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啊! “哈哈哈!陆兄,哎!说来惭愧,我犯了点小错,被那王权流放至此,今日能在这里遇上陆兄,实乃我之幸!不知陆兄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若不嫌弃,我可否与你一道?” “哈哈哈!许兄言重了,你我曾是同门,哪来嫌弃与否,既然许兄有意,老张,速速再去做一把上好的轿子,抬许兄一起上路吧!” 山大王,原名张有良。 陆慕开了口,山大王张有良即便再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好招呼手下,成群,去那林间伐木做轿。 许道松笑眯眯,先是对陆慕点了点头,随后这才瞥向那些山贼,似有所指道:“陆兄,你可知道,你现在的人头,那可是价值十万灵石!王器一件,更有灵丹妙药可做陪赏!如此丰厚的悬赏,足够支撑一方家族的崛起,你难道就不怕,我暴露你的行踪么?” 陆慕淡笑,扭头坐上了大轿,只挥手取书,一边观摩,一边道:“你不会,也不敢,如果我没猜错,你恐怕比我还更担心暴露行踪吧?” 瞳孔收缩,许道松很快便恢复了笑眯眯的神色。 可心中却久久也无法平静。 这个陆慕,看来比想象中还要聪明。 想想未来的路……许道松却摇头,将那心中本就不多的杀念,彻底抹了去。 他是许道松,他也名黑煞。 他本是那幽冥教位高权重的黑白使者,承接密令,卧底缥缈,盗取那十二门缥缈真法。 其实许道松很纳闷,幽冥教法明明比缥缈道各法各门要高明不少,更有诸如‘十方血阵’等通天手段,幽冥教为何又执意冒险取那缥缈十二门真法。 可当他拿到那缥缈十二门真法以后,他终是明白了一切。 他趁着渡劫天灾,破开灵法堂阵,打碎传承的十二碑,更从其中获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缥缈十二门真法,分开,乃是十二本地阶极品,合一,却有通天彻地之能。 但这并不是他背叛一切,悄然而走的缘由。 他真正起念离开缥缈、背弃幽冥,却是因碑中竟藏有缥缈老祖留下的祖训。 “帝国虽大,却为苍穹,苍穹之外,浩瀚之界,尔等碎碑,想必已是末路迁宗!后世之人,可取碑法,去往潮林,以吾之法,可破其界!吾等在此恐已有数万年,前往外界中州后,需小心谨慎,切勿轻易暴露缥缈之名,恐惹杀身……” 修道者,求长生,探天地。 魔修者,尊本心,行逆举。 当许道松认知到,他们所认为的天下,不过是沧海一瓢,他又岂会甘心,就在这小小地界,称王称霸? 某种意义上,他与陆慕很是相似,皆已踏上追求更高境界,探寻诸天万法的道路。 但某种意义上,他又与陆慕截然不同。 他二人。 一心明,明道志城。 一心诡,诡异多事。 “陆仙师,轿子做好了!”山大王喊了一嗓子,几个手下是扛着一粗糙简陋的木轿走来。 陆慕点头,淡然一笑,挥手间,做了个请的手势:“走?” 许道松笑眯眯,点点头,一跃而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风,很热。 炎热的夏季,似要一切都融化。 轿子悠悠的走,山路也是弯弯曲曲。 这两人虽都不太清楚,对方究竟为何在此,所图为何物。 可此时,却又心照不宣,只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125章 古怪小镇 山路饶,弯弯曲曲,不知几何。 林中多鸟兽,偶可见各类凶异奇兽。 陆慕已突破金丹,寻常异类不敢轻犯。 那许道松更为幽冥黑煞,其修为之强,放眼三宗,只在掌门之下,纵使那山掌座也休想将他擒拿镇压。 有这两尊‘大神’,再加上陆慕肩头那装傻充愣的奇鸟。 这一路走去,不开眼的妖兽、凶兽是越发的少。 少了那奇类异兽滋扰,那些个山贼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然而。 “这前前后后都走了快一个半月了吧,也不知这两位仙师究竟要去哪儿。” “说来也是奇怪,我记得这路走到头,应该是到他国边境才对,可我们怎么好像还在大山里呢?” 又是黄昏,一众山贼靠在那大树下歇息,众人是一边生火做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说来的确奇怪。 按照他们的脚力,这山脉虽大,可按说十天前就该走出去了才对。 可如今呢? 山道依旧,大树成林,封天的枝叶,似永远也望不到边际。 那山大王张有良别提有多纳闷,要不是他也算这地儿土生土长的人,自问对这山水是知根知底,他还真就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陆兄,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嗯。” “怎么说,我们是调头回去,还是想法破局?” 许道松笑眯眯,得了缥缈十二门真法传承与老祖遗训的他,心中可谓门清。 这就是笼罩在‘苍穹地界’的奇法:天涯海角。 此法,并无伤人之力。 却可将一切‘苍穹地界’之人阻拦,越是深入,记忆越发混乱,轻而易举便可给你编织出一场异国游梦,而梦醒之后,往往你却早已回到‘苍穹地界’。 而想要破这‘天涯海角’么,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许道松可不会轻易暴露底牌,他只一脸笑意,笑眯眯地看向了陆慕。 殊不知,那仰头饮水的陆慕,却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诸天游记》早有记载,他这一路走来,本就有印证之念,哪里又会不清楚‘天涯海角’的厉害。 ‘道天帝国’也就是《诸天游记》中的‘苍穹地界’,这地儿可属实不小。 千年、万年,‘苍穹地界’更不知出现多少天骄豪杰,哪怕陆慕如今已凝结金丹,若无这《诸天游记》他仍完全无法察觉‘天涯海角’的存在。 一个能将偌大‘苍穹地界’笼罩其中。 一个能将万千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行阻拦、篡改之能的奇阵。 可想而知,这‘天涯海角’究竟有多恐怖。 “能布下此等堪称惊世的奇阵之人,实在难以想象,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仙?” 陆慕摇头,低声自言。 随着这一路的印证,他已是完全确信《诸天游记》并无夸大其词之言。 可他多日以来,他却始终有一个疑问,就连《诸天游记》上也未曾记载有仙,这世上当真就有仙么? 缥缈记载,万年前,缥缈老祖镇压大魔,后羽化飞升。 这些过往,可又是否真实,又是否只是‘天涯海角’篡改而出? “老大!老大!” “咋咋呼呼,没大没小,两位仙师在此,你吼什么吼!” 一位山贼火急火燎跑了来,他是之前去捡柴火的人手之一。 张有良那暴脾气,抬手就是狠狠一暴栗子,敲得那山贼是一阵龇牙咧嘴,可他也不敢作怒,只挤出一张笑脸,说:“老大,好消息!我们在前面,看见了一酒家。” 酒家? 一众山贼顿时来了精神。 这多日赶路,嘴都快淡出鸟了,如今遇上酒家,那还不得好好造上一顿? 可他们也不敢太过逾越,只得纷纷回头,一脸期望地向陆慕与许道松看来。 “陆兄,你怎么看?” “山野之地,渺无人烟,突然冒出一酒家,恐是怪。” 陆慕说着,一步跃下了轿子,活动了一番筋骨后,却抬眉,看向那丛林深处。 众山贼不敢吭声,只静静等候。 良久。 “走吧,难得遇上人,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陆慕灿笑,迈开了步子。 一众山贼登时大喜,那是扯着嗓子高呼,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惊喜尖叫之声。 看着陆慕的背影,许道松的眼神越发犀利。 这家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过,也的确不能错过!此地已是‘天涯海角’之中,突然出现酒家,保不齐恐是那外界之人……" 许道松自言,笑眯眯地迈出了步子,口中高喊:“陆兄,等等我!” 黄昏。 夕阳像只红柿子似的悬挂在天际上,慢慢往下沉,天空晚霞处处,金光像一桶油漆似的倾倒下来,将整片山脉照耀得一片金黄。 陆慕跟着那些山贼的方向,一路走了去。 不多时,眼前便印入一酒家,准确地说,这并不是酒家,而是一座小镇。 小镇是名副其实的小,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偌大的酒家,以至于你在远方看去,几乎会本能地忽略掉后方几处渺小的茅草屋。 很奇怪。 在这深山老林中有人烟就算了,酒家外,竟有一条大河,只因层叠高低视觉问题,相隔远处却看不真。 走近一看,这种唐突而又怪异的感觉更盛三分,因为这条大河之上,竟只有一座摇摇欲坠的小木桥。 大二小,小而大,一大一小的视觉差让人非常不舒服。 走过大桥,行至酒家门前,可见一方石碑,上书:一曲魂断肠,红尘来往一场空,回头已无路。 “好诗!”张有良见了,忍不住地点头称赞。 陆慕摇头,问:“你看得懂?” 张有良耿直地扯着那粗犷嗓门,摇头:“看不懂。” 陆慕叹气,他属实不知该说这张有良什么好了,整个一逗比土匪。 摇头间,他再次看了眼石碑。 冥冥之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许兄,你……诶?” 陆慕摸着下巴沉思,像这种怪异的事儿,通常来说,许道松或是知晓一二也不一定。 可他抬头间,眼前却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整个小镇与大河忽就消失了。 陆慕愣了,因为在他肩头的奇鸟也消失不见。 他环顾四周,却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丛林,所有人都在刹那间消失,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雨,滴答滴答。 一阵白雾,伴随着那绵绵细雨,笼罩而下。 突然。 “陆兄,你怎么了?” 陆慕急忙回头,只见白雾散去,雨过天晴,大地上的水雾仿佛被龙吸一般,腾空而散。 再看去,许道松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 “老板,赶紧的,准备几桌上好的酒菜,兄弟们已经饿坏了!” “这位爷,您稍等!” 张有良已经带着山贼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家。 直到这一刻,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依旧是萦绕在陆慕的心头。 太奇怪了,难道方才的一切,当真只是自己的错觉? “陆兄,你真的没事?” “嗯,没事,我们也进去吧。” 摇了摇头,陆慕并没有解释,只下意识摸了摸肩头的奇鸟,感受着奇鸟的温度,陆慕终是完全确信,他眼前的就是现实。 走向酒家,许道松率先走了进去。 陆慕却在门前驻留了片刻,眉头微皱,表情也说不出的古怪:“这酒家店名,还真是古怪,哪有酒家叫什么‘三长两短’?” 第126章 一念破法 酒家内。 布局奇怪,好好的一个大厅,桌椅没几张,反是摆放着不少简陋木床。 食客虽不少,但都席地而坐,他们成群,口中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烛光摇曳,好似随时都可能熄灭,以至于整个酒家大厅是忽明忽暗。 漫步走去,一阵咔咔声。 陆慕低头,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有种冲动掉头就走。 地上,随处可见吃剩下的花生壳,碎骨头。 偶尔有几只野狗窜进来,更是你争我抢,闹得乌烟瘴气。 店小二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提着扫帚就赶狗。 这场面…… “这是酒家客栈?这还不如住荒郊睡野外吧?” 陆慕摇头,他不是一个爱讲究的人,可这种环境,属实让人是十分不悦。 “几位客官,楼上请!”店小二招呼。 陆慕本想走人,奈何那许道松却拉得紧:“来都来了,上楼看看呗。” “许兄,这地儿,你确定能住人?虽说咱们修仙问道之人体质异于常人,可就这种地方,你确定你吃得下?” “既来之,则安之!赶了这么多天路了,难得遇上一酒家,还是落个脚,歇息歇息吧!” 奇奇怪怪。 陆慕皱眉,这许道松又是怎么一回事,以往,这家伙可比任何人都小心谨慎,今个儿难不成赶路赶傻了吗? 顺着那崎岖的走廊,上了楼。 突兀的即视感,扑面而来。 大厅简陋,脏乱不堪。 可这楼上客房,却装潢精致,上好的绸缎挂床头,精美的青丝做帘布。 桌大,宽敞。 红檀木椅,精雕细琢。 各色新鲜瓜果,摆放桌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葡萄的清香,就连那酒器餐具,竟也是纯银而制。 如此奢华,陆慕不禁看呆了。 倒不是他见识少,而是这山脉深处!穷乡僻壤! 怎么想,也不该有这堪比皇室待遇的酒家才对吧? 店小二敲门上菜。 缸口大的盘子引人好奇。 可当那菜上桌,陆慕的眉头却更加紧皱了三分。 牛犊大的烤飞禽,巴掌大的四脚蛇。 八珍、八味、八蜜饯,奢华中带着几分诡异。 他还没开口,那张有良等人也不知是饿极了,还是怎么,一个个竟立马上手,你扯鸟腿,我啃蛇尖。 风卷残云一般,呼呼地吃,那吃相,就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般,像极了饿死鬼附身。 陆慕看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嫌弃。 风,悄然吹,吹过几粒沙尘。 陆慕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眼,敞亮的客房内,已然浮现一抹绿光,仿佛来自深渊的腐败气息,笼罩于空气之中。 众人抢食的画面,落在他眼中,更变作一个个猪人将人分食。 “嗯?” 灵力,颤动。 一抹黑雷,迸射而起。 陆慕几乎是本能的调动灵力,不管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总之先下手准没错。 可他刚抬起手来…… “陆兄,你怎么了,你要不饿,也犯不着对咱们动凶吧?” 许道松笑眯眯,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随着那风轻抚而去,客房内的一切,又已是恢复了原样。 哪还有什么幽幽绿光,哪还见什么猪头妖人。 “我……” 头,有些昏沉。 陆慕揉了揉眉心,只说:“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我先去休息了。” 话落,转身。 而那许道松等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中却多了几分诡异,诡异的笑容,牵动无尽的黑暗,仿佛欲将一切都吞噬…… 漫步而去,走廊上,陆慕看着下方大厅那些食客,念动间,精神法已是展开。 古怪的酒家,古怪的店。 他倒要看看,在他这精神法展开之下,这古怪的酒家究竟隐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片刻后。 “诶?” 陆慕愣了,自信的表情,再度化作了疑惑。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酒家处处透露着古怪,可精神法展开后,却连半分异常也感知不到。 “喂,你对这‘三长两短’酒家有什么看法?” 陆慕开了口,他很少主动去询问奇鸟,但今天这事,实在是太古怪了。 只是,奇鸟却不曾回答。 这让陆慕是更加纳闷了,他再度开口,连声询问。 “怎么了,没听见吗?” “喂喂,别装睡了,我有事情要问你。” …… 没有回答,更没有任何动作,奇鸟就跟个傻鸟一样,站在他肩头是一动不动。 这鸟装傻充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陆慕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去多问,只当它是吃饱了撑得慌,又开始故意卖弄玄乎。 看不出问题,却处处透露着问题。 带着这份略显沉重的心情,陆慕很快便去到了他的客房。 他将那大门一关,弹指间却是唤出几道剑流,将那门死死封了住。 修为的提升,剑流可化的形态也是越来越多。 曾几何时,剑流只能化光袭敌,而如今连着精细活也可一用。 床头,盘腿。 陆慕并没有睡觉,反是静静打坐。 离开缥缈,《缥缈道》后续传承之法,他却也没地去学。 不过好在《夺天剑道》《丹经》皆有行功之法,即便缺了这《缥缈道》,倒也不会太过阻碍他的修行之路。 神定,气稳。 很快,陆慕便进入了修炼的状态,周身泛点灵光,天地灵气吸引而汇聚,不断融入其身…… 道基之境,铸造自己的道,凝练自身的道力,因而灵力壮大、道力壮大,境界便可有质的飞跃。 金丹之道与此前的修行截然不同,单纯的灵力、道力提升并不会对境界产生多少改变。 依照《诸天游记》的记载,所谓金丹便将这自身道力凝练成丹。 丹即道,道即丹,两相一体。 内观之下,丹田灵海翻涌不息,他那黑色的金丹悬浮其上,黑色的光晕流转,那正是陆慕的怒道之力的体现。 而金丹境的修行,便是彻底走出自己的道! 当自身之道完成之时,翻腾的灵海也将化作轮转之光,正是对应苦海无涯,神藏之境。 而陆慕现在也不过才刚刚进入金丹,想要完成自身之道,想要度化灵海,却不知还有多少路要走…… 夜,悄然降临。 静修中的陆慕忽有感,猛地睁开了眼:“谁?” 空气,弥漫着一股清香。 红色的烛台,映入眼帘。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窗外,细雨绵绵,沙沙的声音,令人不安。 大红衣裳,穿在他身。 管家的高呼,格外刺耳。 陆慕的眼眸,在颤动。 他不会忘记这个场景,即便他已不再在意那南宫语嫣,也终究是无法释怀。 这是他新婚之夜,而站在他近前的娘子却是如此的美丽。 妖艳的红唇,迷人的眼眸,她就跟当初一模一样,温柔中有带着几分娇羞,提醒而道:“相公,我们该去房间里了。” 什么情况? 陆慕的心,在颤抖,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身后却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吾儿陆慕,你乃天纵之资,更是我南宫家未来的希望!你可莫要再推辞,你若心中还有我这个义父,那便答应为父吧!嫣儿是真的喜欢你,非你不嫁!” “陆慕,你就当为父求你了,嫣儿听说你再度拒绝,这几日是伤心欲绝,几度绝食,你难道就真的这么厌恶嫣儿吗?” 不会错,这个声音,绝对不会错。 陆慕咬着牙,缓缓回过头。 入眼,南宫正英是挂着那看似和善,实则虚伪的笑容,默默地盯着自己。 过去的种种,涌上心头。 想那当初,若不是这老贼与南宫语嫣演的这一手好戏,他哪里又会答应下婚事,哪里又会发生这后来之事…… 一步,踏出。 下一瞬。 眼前的南宫正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天旋地转,陆慕只觉浑身乏力,那股熟悉的压制,压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雷光,在窗外闪烁。 猩红的烛台,好似鲜血一般,缓缓流淌着炙热的蜡泪。 完全无法动弹的陆慕眼睁睁看着她迈出了那修长的玉腿,她踩在他的头上,将那锋利而又妖异的匕首狠狠刺下。 “能为我奉献龙骨、精血,这便是你的荣幸,你这废物不会以为我真把你当做了家人吧?我告诉你,我南宫语嫣,志在鸿鹄,而你,南州城第一天才?你不过只是我成仙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一模一样的笑声,直击灵魂。 一模一样的痛楚,令陆慕的杀意是不断暴涨。 可亦如当初一样的无力,却令他动弹不能…… 而此时此刻,南宫语嫣也如他记忆中一般,再度抬起了那腿。 红色的婚纱,美丽动人。 修长玉腿,却冰冷无情。 昨日重现。 陆慕缓缓闭眼。 而那南宫语嫣的眼中却突然浮现一抹得逞的笑意。 绝望是吞噬人心的毒药。 任何人的内心,都会有其最为恐惧,或无法度过的心结。 而这场雨夜下的婚礼,便是陆慕的心结,也是他的噩梦。 挖骨取血,修为尽废,一夜而已,曾经名扬一时的天才,却落了个街头乞丐般的下场…… “其实我呢,真的不想再跟你斗了,没意义。” 突然间,陆慕开了口。 “南宫语嫣,你自认为夺我龙骨、取我精血、废我之身,我便会形同废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将你仰望。” “可你忘了,我之所以曾经被称为南州城第一天才,不是因为南州城第一天才是我,而是我,成就了南州城第一天才之名。” “正如那日,我以外门之身,将你碾压一样,天才从来不是别人给的称呼,而是自己用实力去证实而来。南宫语嫣,你所谓的自信,你所谓的高傲,你所谓的虚荣,以及你靠着龙骨得来的身份,这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里,早已一文不值。” 黑色的气息,蔓延而开。 没有绝望,没有迷茫,更没有恐惧。 那股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十方血阵’之力,再难将他压制。 那曾经踩在他头上,踏着他的骨头,嘲笑他的无能,自以为掌握一切的南宫语嫣,更被这股不断弥漫而开的黑色气息,逼得是不断后退。 下一刻。 黑色的炙炎,铸成王座。 陆慕缓缓起身,双手托着下巴,亦如王者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平淡至极,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怎么可能。” “这是你的心结,你为什么会如此平静。” “这怎么可能,你的心境不该如此坚定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会算错的,陆慕,你到底在……” 南宫语嫣在咆哮,她越是如此,陆慕的心,就越发的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抬手。 黑色的雷光,急闪。 阵阵道力,加持其中,这一击,看似平淡无奇,却是极凶极强。 刹那间。 婚房中,好似出现了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 陆慕再看去。 夕阳西下,黄昏刚至。 “这就是你说的酒家?” 张有良是狠狠敲着他身边那小弟的头,一脸的不悦。 许道松在一旁摇着头,笑意十足。 陆慕挑眉,扫视了一眼。 镇还是那个镇,只是却破败不堪,那高大的酒家早已腐坏,鸟儿飞过,也能轻易震掉些许墙渣,那高挂的牌匾更已腐朽,只能勉强看清一两个字。 再回首,小镇前那石碑也只剩半截,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着了道?” 陆慕摸了摸鼻梁,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一抹笑意却忍不住的挂上了嘴角。 有趣!属实有趣! 他本以为,他渡过了金丹劫,至少也已摸到了修仙的真途。 可现在看来…… “陆小子,有高手跟着呢,你可得小心点。” 奇鸟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陆慕淡笑,缓缓点头:“我知道,刚刚也算交过手了,对方应该极其擅长幻阵一类,不过很不巧,拿什么搞我不行,偏偏拿她的事情来跟我玩。” 说话间,陆慕伸了个懒腰,这才继续说道:“法破,人损,这是阵道一途的基本规则,想必那家伙现在也不好受,暂且不用管他,我们继续寻路要紧。” 说罢,陆慕已是招呼张有良等人抬起了轿子,继续出发。 自始至终,许道松始终是挂着那莫名的笑容。 奇鸟有察觉,他也不例外。 不过像这种麻烦事,他可不会出手,他只扯着嗓子:“陆兄,等等我,哎,你别光顾着一个人上轿啊!你也招呼几个兄弟给我抬一下呗!” “你没长嘴,还是他们没长耳朵?” “哎呀,陆兄,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咱们好歹也是……” “打住!出了缥缈,我已不再是缥缈弟子。” 许道松:“……” …… 众人远去,继续寻着那凶地潮林的路。 丛林深处。 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却是从那苍天大树上忽就坠下。 “咳咳……好厉害的小子!道心竟然如此坚定,完全动摇不得。” 陆慕猜得没错,那布法之人,果真已是受了重创。 这人瞭望着陆慕等人远去的方向,目光是闪烁不定。 不得不承认,他太过小瞧陆慕了。 尤其是陆慕破阵那一刻所散发出来的道力! 帝国修士千千万,历代以来,道基铸道之人,无非是金木水火土,亦或者光暗风雷等奇特之道。 虽说在历史上也曾出现过时间、空间等强大莫名之道的妖孽,但说到底,这些道,终究是有迹可循,无外乎周天之法,万物之基。 然而陆慕的道? 闻所未闻,当真是奇!似汪洋大海,厚重无比,又似滔天江河,怒可撼天! “失败了?” “嗯,那小子着实古怪。” “果然,缥缈放他出宗,并非没有道理,但这可是行走的灵石、王器!” 丛林中,很快赶来了几人。 他们皆是这缥缈成名已久的散修,活了上千年的他们修为也早已达到了金丹,就连那随行的仆人,也是修炼百年的道基强者。 相比较于三宗长老、真人,他们或许并没有足够的手段,也没有那些强大的秘法傍身。 可在这千百年间,他们也是磨炼出了属于他们的一技法。 “我们现在?” “追!既然他那幻阵不起效,那就找准机会,干脆了当,直接强吃!” 夏季炎热,哪怕是黄昏时分,风也是格外的炎热。 泥土被烈阳烤干后散发出的干香气息与丛林中那奇花香气混杂在一起。 蝴蝶,扑腾翅膀,美丽而又动人。 在这看似平静的黄昏之下,危机,却犹如汹涌的潮水,终是一步步的到来…… 第127章 当杀即斩 山脉深处。 不觉,又是两日。 晃来晃去,始终不见潮林。 “两位仙师,您二位也别介意我多嘴,这都忙活了一两个月了,兄弟们实在有些遭不住,您二位……哎!我也不是想撇下仙师不管,实在是这跟无头苍蝇一样……” 这日,阳光明媚,半点不见云朵。 烈阳直直地照着大地,气温是格外的高。 休息间,众山贼在那大树下乘凉,张有良思前想后,却是扭扭捏捏地说着。 言下之意,不用多言。 两个月来,毫无进展,每日都是赶路、吃饭、休息、继续赶路。 他们已然是有些撑不住了。 “陆兄,你怎么说?” “说实话吧,我现在倒是想先撤,容后再做打算,可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安全撤走?” 陆慕淡笑,合上了手中的《诸天游记》。 这些日子,他是反反复复参阅此书,对于这潮林的情况,也已然是胸有成竹。 此事还真不能怪山贼们,所谓潮林,得如其名,正是潮起潮落,变幻不定。 潮林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固定。 也许在这山脉中寻上十年八年,你也找不到。 但若运气来了,你就算只是在山脉最外围随意走上几步,那也是有可能直入其中。 根据书上记载来看,甚至连就连潮林内部的情景,也会根据进入之人的不同,发生变化。 苦苦追寻,近乎两月时间,却半点也不见端倪。 机缘这种东西,最为缥缈。 陆慕心知,或是时候未到,所以他并不反对撤出这片山脉。 只是…… 陆慕闭眼,在精神法的观想下,脑海中浮现出周围的景色。 黑色,代表大地。 那些密密麻麻,流转着点点木灵光芒的,那是丛林中随处可见的树。 鸟兽也好,蚊虫也罢,皆有灵光。 只是在那些微小似茫茫星光的景色下,却有几道光芒,尤为刺眼。 火烧一般的灵光,几乎快冲天。 “一二三四……八个人么?以这灵光大小判断,起码有三个金丹,剩下的几人也不差多少,也算是道基境中的好手。” 陆慕自言,苦笑摇头。 三个金丹,还真是有些棘手。 “注意到了?”奇鸟开口,以神识传念。 “早就注意到了,麻烦啊!”陆慕点头,对方藏头露尾,明显是不怀好意。 奇鸟见他思量,却笑。 “你小子,难道还怂了?真是难得,在那缥缈时,即便面对千若烟她们,你也没有半点犹豫!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竟然也有这一面!” 面对奇鸟的调侃,陆慕是忍不住一笑,随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以心传念,道:“你说什么呢!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那可还真不一定!不过,我虽不惧,可张有良呢?这家伙虽然是个山大王,干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好歹也抬了我这些天了,我总不能看他们几个去死吧?” 单打独斗,陆慕就没怕过谁。 别说同为金丹,就算对方比他境界高,他也有那胆魄拼上一拼。 可张有良等人,不过区区炼体修为。 金丹斗法? 陆慕也属实没把握保下这些家伙。 忧患不除,如何走的? 陆慕是不得不思量一个法子,先将那跟在屁股后面的跟屁虫再说…… 风,轻轻地吹。 炎热的风,带不来一丝凉爽,只让人更感到沉闷。 连日赶路,烈阳暴晒。 张友良等人也实在有些撑不住,这便对陆慕请示了一番,说是想歇息一下。 陆慕自然没有意见,点头间,却将目光看向了许道松。 “陆兄看我作甚,我脸上又没花!”许道松笑眯眯,当即开口。 陆慕不言,只暗自摇了摇头。 他这精神法可非比寻常,周遭万物,皆可感应,尤其是对灵性大的宝贝,更有特殊的感应之力。 然而,他能感知到跟踪他们的修士,却也分辨不出许道松的修为。 准确的说,陆慕是完全不信许道松在精神法下展露的那点灵光。 那灵光大小,稳定无比,仅有气海,道基都不算。 “灵光代表一个物件或人的灵性,可许道松这灵光,仅连半点波动也没有,这也实在太过稳定了些吧?” 陆慕叹息,人可不比物件,气血精神皆有高低,许道松这家伙,摆明了是隐藏颇深。 “原本打算让许道松助我一臂之力,看他这样子,算了吧。” 自言间,陆慕忽故意高声,道:“哎!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这些天老是吃干粮,早就吃腻歪了,我去打点野味,大伙也好打打牙祭!” 丛林中。 一路跟随的八人登时大喜! 散修不比宗门修士,往往为了一点修炼资源,便会大打出手。 在积年累月的洗礼下,他们早已养成了一颗谨慎的心。 缥缈传闻,陆慕疑似已有金丹之力,再加上一旁那古古怪怪的许道松。 他们之所以这些天没有轻易动手,其根本缘由,便是拿捏不稳那许道松究竟只是气海,还是故意有所隐藏。 等待多日的他们几乎没有犹豫。 “走,我们三人修为最高,合力去擒陆慕!其他人见机行事,小心点,我总感觉那缥缈弟子许道松有些古怪。” “没问题,不过事成之后,缥缈给的悬赏,我们要平分。” “当然!好了,别墨迹了,动手!” 林间。 草地翠绿,枝头得知鸟是吱吱吱叫个不停。 陆慕漫步,一路走去,偶尔也可见几只灵猴从那树间窜过。 风景很美。 走在这林间深处,心情也是格外的静。 不知不觉,陆慕已是来到了一条河边,看着那湍急的大河,他也是不由地想,这河,该不会就是‘不三不四’酒家那河的下游吧? 摇了摇头,收起了心中杂念。 下一刻。 “诶?” “人呢?”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三道人影,急忙从那林中冲了出来。 湍急的河流上,跃起几只鲤鱼,溅射的水花在阳光的映射下,更形成了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陆慕这个大活人,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眼,硬生生从他们眼皮底子下,消失了。 寂静的河岸上,一时间只剩下那知鸟的吱吱声以及河水拍礁石的哗哗响动之声。 “不对,浪兄,小心!” 其中一人突然大喊了一声,急忙提醒着同伴。 “晚了!” 陆慕轻笑,手中的‘天星’缠绕着一股黑色的雷光,速度奇快,宛若惊鸿一般,瞬息而至,一剑便洞穿了其中一人。 “曹!大意了!” 另一人是急退一步,手中法诀一捏,同时更带着几分肉疼,从怀里掏出一道阵图。 “看来之前对我下幻阵的人就是你了?” 陆慕淡笑,一剑得逞之后,他也不逗留,只在瞬息之间,便已急退而去,那身形之快,已是牵动阵阵残影。 来去自如,快若惊鸿。 剩下的两人是大怒,其中一人更骂:“该死,老子的四品阵图都祭出了,你他妈跑什么!王八蛋,有胆子就出来跟我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啊!” 散修没有传承,更没有根底,想积攒点身家更十分不易。 四品阵图可不便宜,阵已启,陆慕却不见了踪迹,你叫他是如何不怒? 然而就在这时。 “哦,是么,那我们就真刀真枪干一场呗!” 陆慕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吟一般,忽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那人大惊,立马转身,迎接他的却是那一闪而逝的黑色剑光。 锋锐的剑光,势不可挡,好似遮天一般,竟令此地隐隐黯然了几分。 诶? 奇了怪。 为何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为什么,前方不远处,竟有一个无头之人,呆愣矗立? 头,咕噜咕噜,滚在了地上。 这是那人最后的念头,直到大脑活动彻底结束的前一刻,他才突然发现……那无头之人,不正是他自己么? “呼……看来金丹,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么。” 陆慕喘了口气,不禁摇头苦笑。 若是早些知晓这几个家伙是如此不堪,他哪还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早就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当场肃杀。 “喂,你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吧?如果你们的修为都差不多的话,那我还是劝你走吧!放心,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你若现在走,我绝不会偷袭你。” 陆慕挑眉,淡然而道。 他跟这些跟踪他的人无冤无仇,倒是犯不上赶尽杀绝。 “你!” 剩下这男人外貌只有四五十,可两鬓却已苍白。 听闻此言,他是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陆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呵,没错,我的确跟他们俩一样,皆只有金丹初境,还未煮干灵海,铸造神轮!” 煮海造轮,金丹修炼的必经之路,亦代表着金丹的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便是陆慕这般,初入金丹,未领悟其道之法,只有单纯的境界灵力、道力。 而第二阶段,煮海,当历练天下,寻觅彼道,灵海旋转,道力提纯,当所有的灵海之力,提炼入金丹,开辟金丹内界,这也就达到离了金丹中期。 灵海空,金丹亦褪去束缚,金丹内界成,自身之道亦也水到渠成,实力自然大增! 又因这一阶段,炼化灵海的内观景色,犹如煮海沸腾,因而故又称煮海。 而这第三阶段,金丹后期,便是神轮,灵海空后,炼化提纯的灵力与道力会在金丹四周形成一道道轮,道轮一成,法通天地,届时,一法一行,可以自身之道,引天地相助,其威更恐怖非凡。 听见那男人说自己也是金丹初境,陆慕不由摇了摇头,心中更多了几分轻视。 他方才虽也有偷袭之利,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瞬息间解决了两位金丹初境的修为! 就凭这剩下的一个金丹初境高手? 陆慕还真就完全不担心他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风,忽然变得格外的冷。 自信而笑的陆慕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他刚收起轻视之心,将那‘天星’举起。 “离!” “道!” “破!” “剎!” 那金丹散修口中吐出四字,这四字仿佛真言一般,竟瞬间凝成四个金灿灿的大字,裹挟无匹之力,瞬击而来。 陆慕只觉手中‘天星’仿佛撞上了一头头狂奔的巨兽,那巨大的反震之力,哪怕以他这蛮横的肉身,也是难以抵消,整个人立时被震的是后退三步。 “三步?” 金丹散修眼中流露出惊骇的神情,他刚刚施展的乃是玄阶中品法技《言真大法》,这法技非同寻常,其力为震,可随音之力,震颤人身,防不胜防。 别看他只吐出了四个字,就这四字言法,足矣轻易震毁一座山头。 按说陆慕毫无准备之下,就算被这一招击杀,他也不会有丝毫意外。 可陆慕不仅是接下了,更是毫发无损,仅只退三步,气色便趋于稳定! “这家伙的肉身……这是妖兽变成了人吧?” 金丹散修咬牙,眼中登时迸射两道金光。 陆慕已经吃了一招亏,哪里还会有半分大意? 眼见那金光来势汹汹,他是手一抬,念动而起,口中道:“急!” 风,呼啸,好似钢刀。 急闪而去的雷雷,更令这片空间都似颤抖了起来。 “来得好!看我这招,玄阶法技《魁木封天》!” 金丹散修也不退,双手合十,猛就拍地。 灵力牵动着道力涌进了地表,刹那之间,翠绿的光芒升天而起,一道苍天巨木是拔地而起! 奔腾的黑雷轰一声急撞在那苍天巨木之上,撞击的余波刹那间震得周围的土地是飞崩而起。 “哈哈哈!怎么样,没想到吧!我这木道的法,可是恰好克制你的雷道!” 金丹散修大笑,同时唤起成百上千的木刺。 那漫天的木刺好似狂风暴雨一般,带着点点寒芒,破空而来! “木可绝雷,意识不错!” 陆慕点头,轻声赞赏,眼神却猛的一凝:“可惜了,还不够!” 话落,他已一步踏出。 周身雷力,汇聚指尖,他不闪,亦不躲,只将手指向了那金丹散修。 眼见此情此景,这金丹散修心中却是鄙夷。 且不说同级雷法难破木法,就算你这雷法能破了他这苍天巨木,他这一招‘千刺’也绝对会在木法破裂前,率先将刺车成豪猪! “呵,果然是小年轻,即便修为不错,经验仍是不足!就这点阅历与经验,也学人装狂?当真是无知者,即为蠢!” 冷笑自言,金丹散修正说着。 轰! 雷光,宣泄! 如果说此前那一道雷光只是绣花针,那么此刻这一道雷光便是猛龙出海! 巨大的雷光,令空气都隐隐有几分灼烧的气息。 金丹散修大骇,他分明感受到,这暴动的黑雷之中,竟似还有几分天地雷劫的气息! 来不及思量,他只将自身灵力、道力,尽数灌入了那苍天巨木之中。 本就庞大的巨木灵光大作,瞬息间暴涨数成,再看去,已然似是一座高山一般,将所有的一切,彻底隔绝! “王八蛋,老子虽然也是金丹初境,但老子可是在金丹初境中修炼了数百年之久!我这身力量,可不是你这种刚刚凝结金丹的家伙可以……” 嗡! 话还没说完,他只觉一阵耳鸣。 眼眸,骤然收缩。 神情,无比的震惊。 他看着那破碎的巨木,看着那远方自己剩下的半截身子,心中更只有不解。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破坏能力! 再抬眉,他更心死如灰,‘千刺’哗哗撞击在陆慕的身上,却连一层皮也没刮破! “难道说……这就是宗门弟子与我等散修的差距么……该死……” 眼,忍不住的闭上了。 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陆慕调动全身雷力的一击,实在恐怖异常,苍天巨木,瞬息破裂,径直将那金丹散修的身子轰成了两截,残存的余力,去势不减,更在这渺无人烟的山脉深处,划出了一道长百丈的深深沟渠。 “不,你错了,这可不是我在缥缈学到的法技。” 陆慕摇头,也是忍不住的喘了口大气,随后一屁股慵懒的坐在了地上。 果然。 还是不能太小瞧天下英雄。 这家伙,明明同是金丹初境,其实力却足有此前死的二人数倍之多。 “若不是你太过自信,相信木可绝雷!若不是我这雷黑夹杂天地雷劫之力,想必,今日只怕还得苦战一番!说到底,你啊,还是太小瞧我陆某了!” 解决了这三人,剩下的道基境,完全不足为惧。 陆慕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将那些人引出来,以免战起来,误伤了自己人。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突然想起。 陆慕猛的翻身而起,‘天星’化剑,周身的黑色炙炎更似不受控制一般,将他包裹。 危险至极的气息。 未见人,却已让人心惊。 陆慕可以保证,这是他感受过最为强大的力量,没有之一,即便是地藏、囚牛与之想比,也相差甚远,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师弟,你我初次见面,你就是这样欢迎你亲爱的师姐么?” 第128章 魔门师姐 她折纤腰以微步,红纱长袍,长发血红。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嘴角荡漾,似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最是那妩媚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极度火辣,气息却尤为恐怖的女人,陆慕眉头却轻皱。 他可不是在打这女人的主意,而是那一声师弟,何意? 若真说师,他拜过南宫家的武师,也曾学过那南宫家传。 自那件事后,能称得上师者,也就只有子扶仲长一人。 毕竟《缥缈道》他也未曾学全,只学了前面几篇罢了。 她是仲长老师的学生? 还是说,她是仲长老师的弟子? 女人走来,笑意十足,她看着陆慕,仿佛在看一件至宝,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仿佛随时都要将陆慕给吞噬。 下一刻。 “师姐请自重。” 那女人竟是忽就伸出了那纤纤玉手,直直地向他脸上摸来? 这看似柔弱无骨的一摸,却瞬间逼散了他那周身炙炎,惊得陆慕是急闪而退。 他虽快,可那女人的速度,明显更快。 陆慕这脚跟还未落定,却是感觉背后撞上了一对硕大柔软,惊得他是赶忙稳住身形,猛地向前一翻。 呼吸,略显急促。 老实说,陆慕还从未曾在一个女人身上如此狼狈。 仅仅只是初次交锋,他便感觉心中邪火滋生,若非脑海中《神魔观念图》猛然一荡,只怕现在是早已失了态。 看着那笑吟吟的女人,陆慕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仲长老师是什么眼光啊,怎么收了这样一个举止妩媚的妖孽? “呦呦呦!还真是可爱啊!” 女子捂嘴,轻轻一笑,那轻颤的身子散发无尽魅力,明明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却比媚功更令人难耐。 陆慕的呼吸,越来越快。 他感觉空气仿佛都开始浮现一抹粉红,那种来自生命最本能的欲望亦在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内心。 这并非攻击,更非神识入侵。 这仅仅只是那女人最纯粹的魅力,单纯只是几个动作,却足矣令金丹境都快失了神…… “小师弟啊,师父他老人家呢?” “尚在缥缈。” 陆慕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已有些撑不住了。 女人淡淡摇头,就这点水准,居然也能成为她的师弟,更被师尊那老糊涂,册命魔门第七子。 陆慕咬牙,努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心中更对仲长老师的身份多了几分揣测。 老师虽只有炼体修为,可却处处透露不凡。 《丹经》玄妙。 《诸天游记》更可称至宝。 老师气愤欲离宗,就连那缥缈掌门在抽出身来,也会在第一时间前去挽留。 虽然陆慕也不太相信,老师能培养出这样的强者,但这却已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师弟,老师他真的还在缥缈?”女人再次开口,那烈焰红唇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极致的诱惑,轻轻弯曲的身子骨,更令那本就硕果累累的身子,有种即将坠出的错觉。 陆慕咽了咽口水,深呼吸间,盘腿而坐,缓缓闭上了双眼。 心定,神静。 灵力在体内流转不息,一遍,两遍,三遍…… 不多时。 那种燥热的感受,终是勉勉强强压了下去。 陆慕也不敢再睁眼,仅仅只是面对她,便需运功方能勉强保持清醒?这女人,也实在太……太恐怖了些!当真是好大的邪恶! “老师他的确还在缥缈,师姐若想老师了,你可以去缥缈找他老人家,我想以师姐你的实力,就算缥缈想拦你,只怕也拦不住吧?” 女子一双动人的眼眸,微微一颤,随后却默默摇头。 去缥缈么? 这师弟,到底是装傻,还是真不明白? 魔门六子跟她们师尊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友好,某种意义上,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是毫不为过。 那老东西,可是巴不得她们六个现在就去死。 当然!她们六人也是无时无刻不盼着那老家伙……以及对方去死! “去看他老人家这种事情么,还是免了吧!万一他老人家不高兴,再罚我们一个千年……啧啧!师姐我是想想就心痛!” 罚罪千年? 眉头,微微皱起。 紧闭双眼的陆慕就纳了闷,仲长老师有那么凶狠么?他为人不一直挺和善吗? “师姐……” 陆慕开口,下意识睁眼间,整个人都愣了。 他本来盘腿坐着,一心压制躁动的气血,完全未曾察觉,不知何时,师姐竟已是走了来。 她居高,他在下。 她弯腰,他看去。 从陆慕这个角度往上斜视…… “师弟啊,你这眼睛倒是挺不老实的。”师姐也不怒,反是妩媚一笑,更故意放低了些许身子。 这一幕,惊得陆慕是险些道心‘崩溃’,他赶忙一招燕雀翻身,再次迅速拉开了距离。 然而不管他闪至何处,那女人总会不紧不慢,紧随其后地出现在他近前,或是撩拨,或是轻笑…… “师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想问问,咱们师尊的事情。” “我说了,老师他就在缥缈,师姐你要再胡搅蛮缠……” 女人挑眉,露出一道妩媚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陆慕,问:“你要怎么样,你难道舍得欺负师姐么?” “我!” 陆慕属实没了脾气,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偏偏对方还对他没有杀念,否则以两人之间的差距,只怕现在他现在是早已身首异处。 可正因为如此,陆慕那叫一个难受! 师姐啊!你这还不如给他个痛快,要不要这么折磨人啊! 陆慕是干脆屁一股坐到了地上,眼一闭,啥也不管,任由师姐你是如何盘问,甚至偶尔动手动脚,他亦是一动不动。 不管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再不开口! 陆慕就不信了,他都这样了,这迷人又烦人的师姐,还能把他咋了 女人盯着陆慕,微微摇头。 破了她的生死棋,师尊亲临册封其位,按说他或多或少也该知道些事,可现在看来,这家伙似乎的的确确什么也不清楚。 “不过这倒也正好不过,若他已入局,说不得今个儿我还需将他杀了才行,一个完全不知其因果的师弟……啧啧!这可是真值得,好好疼爱一番!” 喃喃自语,笑意不散。 回眸间,她是口吐兰香,轻声细语地问:“师弟啊,你在这山脉兜兜转转,可是在寻找潮林?” “嗯?” 原本已经打算再不开口的陆慕听闻此言,心中不由一喜,不过他也控制下了情绪,只发出了一声疑惑,却是并未睁眼。 “潮林这地方,那可是一处秘境,且这处秘境又经数位大能加持,虚幻不定,宛如潮汐变幻莫测!你这样找,恐怕少说也许花上千百年,方才有一线机遇撞上那潮林汐变,不如师姐我来帮你一把,如何?” “你的意思,你能带我去潮林?” “当然可以,师姐我虽然不是我们七师兄弟中最强的那一位,但放眼诸天万界,师姐我也算是镇压一方的强者,开启一个区区潮林禁制,那还不是勾勾手指,便可办到?” 镇压一方? 的确,陆慕默默点头,以师姐这恐怖至极的气息,镇压一个‘苍穹地界’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陆慕却是不知。 他这位师姐说的镇压一界,可不止是区区镇压一方国界这么简单。 她的实力,已是完完全全超越了陆慕眼下认知,即便是《诸天游记》之中,也只有寥寥几笔,窥探其能…… “代价?” 短暂的喜悦后,陆慕恢复了平静。 女人微微一愣,她观察陆慕也有一段时间,未曾想,这家伙面对潮林的诱惑,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已了恢复了平静。 回过念来,她是柔声柔语,宛若无骨地说:“不愧为我的师弟,心性可赞!代价么……现在还没有!” “现在没有,那就是未来会有?”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要不师姐我赏你一个吻,如何?” 陆慕闻言,只调动周身之力,再度将黑炎唤出,汹汹燃烧的炙黑之炎,虽没能伤到那女人,却也让她明白了陆慕的想法。 “哎呀,开个玩笑而已,师弟又何须紧张,再说,就算是吻你一下,那也是师姐我吃亏,你急什么眼呢!” 女人不怒,打趣了几句。 陆慕沉默,凡事都有代价,无私者,终究是少数。 他并不想亏欠人情,即便是师姐也一样。 可他实在太想前往外界,一睹世界的真容。 《诸天游记》有记载:诸天三千,大疆无边,无边之界下,有奇门三千,道门几何…… 想想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单是书中记载的佛国之地,便有一位号称斗战的惊世强者,书中言:斗战,战无不胜,法相天地,三千变化,仅一人一身,可镇压星穹地域。 随着陆慕对《诸天游记》的深入了解,他对外界的渴求也是日渐攀升。 像那三千奇界中记载的星空彼岸,诸多另类修士,比如:那方地界有一域,不似这方修士,以身铸道,反是沟通天地,运用天地之能,此法虽不比大道,却也有其独特之处,与此地信仰铸神颇有几分相似,他们称这叫——魔法。 再比如:有一方地界,曾几何时法可撼天,后不知为何,法消道灭,如今却以外力辅助自身,唤名:科技。 道法无穷,茫茫星尘之下,到底衍生了多少文明? 陆慕不知道,即便是《诸天游记》也不能尽数记载,他只知道,过去的他,犹如井底之蛙,在这小小的帝国,便以为这就是天与地。 当他知晓这些以后,即便没有仲长老师所托,他也会想尽一切方法,逃出这片封锁的‘囚笼’。 修道者,当追不老不死,当证天地之道。 若他不曾知晓,或许此生他也会似那缥缈掌门一般,止步于‘苍穹地界’。 而他如今既已知晓,若不能出去……人若既知‘牢’,却甘愿在‘牢’中苟活度日,那又与死人何异? 片刻后。 “师姐,若你真能帮我开启潮林,日后只要不违背我的准则、底线,任何事情,我可答应。” 声音,平稳。 这就是陆慕的决定,无论如何,定要前往。 “好,师弟痛快,那做师姐的也不能太过吝啬了!” 女人轻笑,说话间,玉手一挥。 “这是?” 陆慕睁眼,看着手中一块疑似木牌的朽木,以及那根红绳,心中只有疑惑。 “好东西!考虑到你修为属实拿不上台面,所以师姐我送你这‘红罂绳’与‘界木牌’,牌子使用方法很简单,无需祭炼,也无需注入灵力,只需以鲜血引动,一滴即刻!开启后,可维系界门盏茶时间,足够你跟你的同伴都进那潮林了。” “那‘红罂绳’?”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让师姐亲一口!” 陆慕的脸色,瞬间沉了。 这世界是怎么回事,三分正经,七分撩人? 他只要头,立马起身,无论这东西是真是假,他也领了这情,于是当即拱手道:“谢过师姐,我还有事,今日就不陪师姐了,他日若有缘,待回老师那边,再聚!” 话落,人去。 几片树叶,从枝头落下,伴随着那炎热的夏季之风,却是在空中犹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看着他那大步而去的背影,女人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思量。 “有点奇怪,按说这小师弟就算不知道师尊的真面目,以那老不死的性格,也绝无可能让他是打心底的尊敬,小师弟他……罢了!与我何干,我倒是更想知道,我们这位小师弟,到底继承了师尊的哪一道呢?” 妩媚的某种,闪过一抹猩红。 那高耸的峰峦之上,更渐渐显现出一道印记。 只可惜,陆慕却已走远,若他能看见,他恐怕立时就能反应过来,这位性感火辣的师姐口中师尊,根本不是子扶仲长,而是极有可能是他肩头那只来历不明的奇鸟。 …… 第129章 潮林 上 古怪的师姐,潮林的机遇。 今天这事儿,还真是不少,不过,却是不知许道松他们现在如何? 许道松有隐藏的嫌疑,但他实力究竟又是否抵挡道基境的修士? 他想着,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 陆慕快速赶了回去,拨开草丛,见到众人,他却一愣。 “你们?” 地上,五位散修早已昏厥,山大王张有良是抽下腰带当绳使,这会儿正卖力地捆绑着其中一人。 是他出了手? 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道基? 想到这里,陆慕立时便将目光看向了许道松。 “别看我,我什么也没做,而且,陆兄,你认为就我这气海境的修为,真能将这些高手都解决吗?” 许道松笑眯眯,摊开双手表示此事与他无关。 “陆仙师,您回来了!您那师姐啊,真是厉害!随手一挥,啪啪就把这些个不要脸的家伙全都给收拾了!哦,对了,您师姐还让咱们给您带一句话,说……说什么来着?我想想!” 见到陆慕归来,张有良那是赶忙笑着跑了去,邀功似的说着,可话说一半,他却苦恼地挠起了头。 一旁,许道松笑眯眯地摇头,叹息间,道:“还是我来说吧,陆兄,你那位师姐让我们告诉你,她已是顺手帮你解决了一些麻烦,不多,也就一两百号人,她让你记住,这是你欠她的人情,来日有机会,让你可一定要还给她,否则……” “怎样?”陆慕皱眉。 许道松却笑,快步上前,轻声靠在了他耳边,笑说:“否则,你师姐说她可就搁你家住下,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不走了!” 嘴角,微微抽搐。 陆慕算是大概明白了,这些家伙,乃是那火辣女人来时顺手解决。 “以她的实力,轻而易举收拾掉这些家伙,这倒是一点也不足为奇,不过……我这师姐可真是!哎!” 忍不住地叹息。 同时,陆慕心中也多了一丝疑惑。 按说以那位师姐的能耐,他应该也帮不了什么忙才对。 她究竟是为何,竟几次三番,刻意卖自己一个人情? 修仙之人的世界,残酷异常。 强者对弱者可没有多少怜悯,她不可能,也不应该只是开玩笑,可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那她到底又在谋求什么? “实在想不通……罢了,不想那么多。” 陆慕向来不太习惯去纠结某一件事,尤其是这件事还未阻挡他前进的道路之时。 “许兄,我找到去潮林的路了,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山脉?” “嗯?” 许道松难得的有几分错愕,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凝。 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他却恢复了往日里那嬉笑的容颜,喜不胜收地道:“陆兄,你真的找到了路子了?” “当然。” 陆慕点头回应,心中却起了疑。 他说的是找到了去潮林的路,可许道松的反问,却是去潮林的路子? ‘路子’这两个字,那可有些微妙了。 既可代表道路,也可代表手段。 他可是一句也没提木牌的事情,许道松这话,属实有值得思量,而且,许道松又去潮林做什么,虽说他要去凶的潮林的事情也不算秘密,可他也没告诉过许道松。 “当然!你们也见过,我就不瞒着了,这是我师姐给我指明的方向。” “哦!我就说难怪么,你要早就知晓去潮林的路在哪里,哪还会让着咱们在这片山脉里折腾一两个月的时间!” 猜错了么? 陆慕脸上是挂着笑容,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许道松。 “陆兄,你快说说,那去潮林的路在何方?我早些年听说这潮林可是一块宝地,此地虽有凶地之名,但正如秘境一般,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我听闻这潮林中有一种二品灵草,虽是二品,却是异根,服之可增强体魄,恰好我修的那道法对肉身修炼很是不足,你就告诉我,让我也好一起去,万一机缘来了,寻个几株灵异之根,也是妙事一件!” 滴水不漏? 陆慕点头,疑虑更重三分。 如果说此前他只是有三分怀疑,那么他现在就是基本可以确信,这个许道松,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认…… “张有良,这是一件下品法器,你拿了去,找一座大城卖了,够你们兄弟们下半辈子吃喝了。” 陆慕转头,随手便从乾坤戒中,取来一件下品法器。 当初在天骄之争下,他可是抢了不少好东西。 虽然其中绝大多数都被剑流吞了去,但要说像这种下品级别的法器,他这戒指里,还真就有不少存货。 “法……法器!!!” 张有良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法器可是修仙之人的大宝贝,随便一件的价值都是极其昂贵。 就这一件,那就足矣让他带着弟兄们找一座小镇,创建一方家族势力! “这是你的酬金,我这人,该算的账,从不露算!所以我提醒你一句,若你今后再敢做那打家劫舍的买卖?” 陆慕眼神变了,他没有把话说完,可那四散而溢的杀气却震得张有良是当场就跪了下去,连呼:“不敢!不敢!仙师您说笑了,我干那买卖,也是世道所逼!不瞒您说,早些年,我们兄弟们也是那方镖局的镖师,奈何皇城巨变,各城动荡,我们兄弟们这才因故落草为寇!既如今有翻身的机会,我老张是说什么也不再干那没屁眼的事儿了,我好歹也是读《秋春》的人……” “停!” 陆慕抬手,再不阻拦,看张有良这架势,只怕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口气能说个不停。 “许兄,那我们准备走吧?” “好啊,陆兄请带路。” 陆慕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许道松也的确是打心底想去潮林,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起码就眼下,两人仍还是在同一条船上,所以倒是不用担心这家伙反水。 “不过么……” 陆慕偷笑,眼神一凝,忽就瞬间动了。 急如风,快似雷。 奔腾的灵力,将周围的落叶残枝吹得是翻腾不已。 下一刻。 “陆兄,你……” 陆慕一指划了去,这一指,寒芒瞬闪,锋锐似剑,若不抵挡,定会受伤。 而他也是故意没有提醒许道松,为的就是试一试许道松。 第130章 潮林 下 鲜血滴答。 染红了地上那枯叶。 许道松的肩头,划破了一道血口。 陆慕怔怔地看着许道松,心中只有疑惑。 他这一指,虽看似凶猛急狠。 可他也故意留了手,以许道松的能耐,按说他是躲得过去,可现在? “陆仙师,您怎么突然对许仙师动手啊!您跟他不是兄弟么,自家兄弟,突然就出手……我……许仙师,您没事吧?” 一旁,张有良是急忙上前,一刀划下衣袖,帮那许道松包扎。 许道松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努力的挤出笑脸,口中是帮着陆慕解释说:“我没事,陆兄他……你不懂,这是我们师兄弟之间常有的玩闹之举,我只是一时走神,这才不小心中了招,我相信陆兄一定不是故意伤我的。” 他? 陆慕愣了,眼眸也微微颤了一下。 因为是师兄弟,所以他完全没有躲的意思,这才中了招? 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陆慕虽面无表情,可心中却多了几分愧疚。 “抱歉,这虽是开启潮林的办法,但这的确是我的错。” “没事,小伤而已,倒是你,陆兄,听你这话,这潮林难道没有路,而是需要特殊的方法,方才能开启?” “差不多吧。” 陆慕叹息,将那指尖之血,随手便滴在了木牌上。 下一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似已快腐朽的木牌散发阵阵灵光,朽木逢春,道韵流转。 紧接着,那木牌上竟是生出了长长的根系,根系落地,即刻入土,不断吸取着大地的灵气。 刹那间,朽木充满了生机,生出翠绿的叶子,长出那条条藤蔓。 藤蔓缠绕,盘旋而起。 再看去…… “好神奇,这就是仙家的法诀吗?眨眼功夫,竟生出了一道木藤拱门!”张有良惊叹,他那些跟随的小弟也是惊呼不已。 眼见张有良一脸痴迷地伸出了手去,似有触碰的念头。 陆慕赶忙出声阻拦,道:“别碰,这门后是另一方地界。” 什么!!! 张有良眼珠瞪得老大,感觉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另一方地界,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门后,还能改天换地不成? 回过念,他是一边摇头,一边就急忙退到了一旁,生怕被这门吞了进去。 别问。 问就是咱张有良可没那志气,这些天得了不少之前的妖兽骨、毛,又得了一件下品法器,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未来美好的生活,你让他没头没脑地窜去其他地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咱张有良志在开钱庄,自己当东家,撑死也就再建立一个大家族。 在那一方小镇,做那足矣堪比一方土皇帝的族长,这难道不比瞎跑玩命强? “陆兄,请。”陆慕回头,微微做了一个手势。 他对许道松的态度,显然已是有所缓和。 许道松点点头,口中道:“那就不客气了,陆兄,我们里面见。” 笑意,不散。 心中,却喜。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许道松的内心,别提有多高兴。 这门,那可是通往自由的门。 挟缥缈十二门真法,迈向新的世界,未来之路,大帝可期! 许道松只暗道:“不枉我演戏演这么久,这伤,值!” 下一刻,绿色的华光,猛烈一闪,许道松已然是消失不见。 眼见这一幕,陆慕也迈开了步子,进门前,他回头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君,陆某就此告别,他日若有缘,再把酒欢。” 绿色的华光,再次浮现。 直到这一刻,那一直闭眼养神的奇鸟,也终是睁开了眼。 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刻。 那家伙居然也跑到这地界,若非本尊藏得及时,但凡露出半点端倪,就凭现在这化形之姿…… 光是想想,奇鸟就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也是它万年前债啊!若它当时将这六个家伙尽数杀掉,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不过么。 奇鸟却笑,走进潮林,前往真正的灵云大陆,届时天地广袤,就算那六个家伙如今已有圣位,那又能耐它何? “嘿嘿,等你们发现本尊的时候,本尊应该已经恢复全盛之姿了!蛮荒圣体的成长可是非常恐怖的,你们六个逆贼,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尊吧!” …… 风,静悄悄。 知鸟,叫吱吱。 张有良并没有第一时间带着自家兄弟们离开,他瞅着那散发灵光的藤蔓之门,心中却有些许念想。 这玩意儿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到,明显是‘仙’气缠绕!这要直接走了,岂不亏得慌? 别误会。 他可不是想偷门,他也没那胆量跟脾气。 他只是考虑,看能不能捡几根仙树宝枝,毕竟,这玩意儿,搁那些凡人城池里,价值可是比黄金还高! “以后开钱庄也好,建立家族也罢,那都是要花银子的,能多捞一笔是一笔……” 张友良自言自语,片刻过去,眼前那藤蔓之门灵光已开始暗淡,随着灵光的消散,藤蔓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黄。 “啊!这大宝贝!” 张友良心急啊,急急忙忙就跑了去。 这人一急就容易出错,他也是一个没留神,竟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跤,整个人径直就撞向了藤蔓之门。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这,就是潮林?” 天空是蔚蓝色的,大地却火热。 一望无际的沙漠,呈现出无边无际的金黄,站在那沙漠之中,陆慕心中是只剩疑问。 “许道松也不见了,他与我一前一后,却半点痕迹也没留下,难道说这门后世界的落脚点并不固定?” 念动间,陆慕运转开灵力,打算一步跃起,先御剑巡视一番,确认一下这潮林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可就是这一下。 一股乏力的感觉是有心而生,按说本该娴熟无比的御剑之法,愣是险些施展不开。 不仅如此,他刚站在剑身之上,顿时便觉有种极其不适的感受。 “这种感觉……” 捏了捏手,仔细感悟了一番,陆慕的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他是立马便从空中落了地。 怪了! 这地方,似乎已将天地灵气隔绝,以他蛮荒圣体之身,竟完全吸收不到不半点灵气补充所耗。 奇鸟也是惊,它看着这陌生的潮林,感受着那股似大道一般的压制。 “该死,这是谁干的?能改变秘境的规则,起码也是圣人大能!在我沉睡的这数万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这地方的确是潮林,但与奇鸟记忆中的潮林却截然不同。 天地封禁,规则变化。 原本以天地灵气为根基的修仙之士,来到这诡异莫名的潮林之中,却是再难得灵气支撑,只能一步步一点点的消耗掉体内灵力,而失去了灵力的修仙者,还能有多少战力可言…… 第131章 龙寨 上 “喂,你们是哪个寨子的?” 突如其来的一声呐喊,令陆慕猛地回过了神。 他立时回头,目光犀利,手中长剑亦带着几分杀气,虽未动用灵力,却也激起了一阵飓风,吹得那黄沙是漫天飞舞。 不远处,站着一赤身裸膀的男子,肩头有一似龙的古怪刺青,他穿着一条似虎皮的裙裤,一身古铜肌肉,看上去是十分的健硕。 那男子明显被陆慕给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可他眼神一动,却在咬牙间,气势汹汹的道:“你!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哪个寨子的人,想要动我们辰祭司,那就只有两个字,没门!” “嗯?” 精神法展开,在陆慕的眼中,那男子的底细是一览无遗。 “看上去,似乎只是炼体境圆满,不过有些奇怪,炼体圆满便会开始接触灵气,虽然不能操控太多灵气,却也会因自然修炼融会几分,可这男子……好生奇怪,他明明已经是炼体圆满,体内却似一点灵气也没有,相反,还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他体内流动。” “而且,这股力量,似乎并不逊色于灵气多少,我能感觉到,在他经脉中流转的力量,似乎极具破坏了。” 陆慕沉思,虽说他早已从《诸天游记》中知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这诸天世界之中,绝非只有修仙一途可以获取力量。 可这才刚踏出离开‘苍穹地界’的第一步,这就见到了似截然不同的体系,这可着实让他有些许震惊。 想到这里,陆慕抬眉,拱手而道:“在下陆慕,不知兄台姓氏名谁!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兄台见谅。” “你?” 男子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猜忌的目光点了点头,道:“辰浪,辰寨护卫,你真的不是其他寨子来刺杀我们寨子的?” 辰浪? 陆慕摇了摇头,不禁露出了几分苦笑。 他属实不知该说这辰浪是心大,还是太过纯善。 你这样问,即便他真是他寨刺客,也是定不会承认。 “辰兄弟,若你不信,在下可现在就离开。” “哦,那你赶紧走吧。” “……” 一句话,陆慕是噎得慌。 他就客套几句,你还真叫人赶紧走? 这潮林古古怪怪,好不容易撞上一个大活人,陆慕可不想错过这探寻情报的最好时机。 于是乎,他稍作思量,眼珠一转,轻轻一笑间,说:“辰兄,方才我听你说,你们辰寨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难道是你们的祭司患病了?” “你,你怎么知道!还说你不是其他寨子的奸细,想杀我们辰祭司,王八蛋,我现在弄死你!” 辰浪愣了一下,紧着是扯着嗓子就朝着陆慕冲了来。 这一幕,属实让陆慕有些不知所措。 辰浪这家伙,该不会是白痴吧? 拳风,刚烈。 辰浪的动作比陆慕想象中还要快不少,不过片刻间便已是冲至近前,提起那沙包大的拳头就朝着陆慕脑门砸了去。 “速度不错,力量也很高,拳上更似有些许青铜的光芒,有点意思。” 面对突然暴动的辰浪,陆慕却显得游刃有余,甚至在那闪躲间,还有心思分析上几句。 眼见陆慕这态度,本就恼火的辰浪是怒气上了头,登时勃然大怒! 他青筋暴起,整条右臂的肌肉仿佛在蠕动一般,看上去着实骇人。 “王八蛋,有种别躲,吃我一拳!” 轰! 辰浪这一拳,硬生生砸出了一道大坑。 灼热的余力,更令那坑中的砂石也有几分融化结晶的迹象。 不过…… 很可惜,如此蛮横的一拳,却是连陆慕一根汗毛也没碰到。 此地古怪不假,虽然陆慕一身本事大半都与灵力有关,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手段可施。 且不谈他灵海之中的灵力远超他人,即便没有外界补充,也能与同境斗上一斗。 单说他这蛮横至极的肉身,那就不是这区区一个有些古怪的辰浪可以比拟。 风呼呼地吹,吹过几堆风滚草。 辰浪大口喘息,眼中竟是怒意,因为此刻,那陆慕单脚站在了他的肩头。 他那全力的一拳,不仅没能伤到对方,反被对方戏耍? “现在你明白了?以我的手段,如果我要杀人,你是拦不住的。”陆慕摇头,善意的提醒。 正常来说,当对手察觉到差距巨大,只要有个坡,那就会顺着往下滑。 自己跟他又没生死之仇,犯不着玩命才对。 然而…… “王八蛋,你敢戏弄我,我今天要是不打死你,我就不叫辰浪!” 陆慕:“……” 辰浪暴怒,一拳一脚竟比方才还要快急。 陆慕脚尖一点,从他肩头闪落后,那是一边闪躲着他的招式,一边忍不住地摇头。 这个辰浪,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缺根筋的男人吧? 拳法快,猛如虎豹。 辰浪当真是玩命地想要将陆慕给拿下,每每出手,必是全力以赴。 结果是三十招不过,陆慕没伤着,他先累了个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王八蛋……我……你特么……你大爷……我弄死……有种你吃我一拳……你看我弄不死弄你……” 一而再,再而三。 胡搅蛮缠,全然不讲道理。 陆慕也是有些烦了,他忍你一手是礼数,让你两手是人情,你还真以为他陆慕是怕了你? 下一刻。 陆慕眼神一变,再不闪躲,只挺起胸膛,默然而立。 辰浪大喜,当即是攥紧了拳头,全力一拳砸了去。 这一拳,比之前任何一拳的力道都要重,那莫名的力量包裹着他的手臂,令辰浪的整条右臂都呈现出点点青铜的光辉。 碰! 风,忽静。 紧接着,那拳风的余力好似憋不住了一般,瞬间向四面八方散了去。 一招打中。 辰浪脸上的笑容却凝固,取而代之的只有不敢置信! “打够了没有,现在,该我了。” 全力一拳,寸步未动。 陆慕是面无表情地以胸膛硬接下了他那一拳。 在辰浪震惊的目光中,陆慕已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很奇怪。 此时此刻的陆慕落在辰浪的眼中,身形好似不断放大,那明明是平平无奇的拳头,却给他一种即将天崩地裂的错觉。 “你!我!” 辰浪是缺根筋,不代表他傻。 此刻的他,已然是慌了神,眼见那一拳即将落下,他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下跪的冲动。 “辰浪大哥,辰爷爷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动手!你要再欺负外乡人,我可去告诉辰爷爷了!” 就在此刻,一道悦耳的声音忽就在不远处响起。 声如黄雀,悦耳动听。 陆慕是下意识扫了一眼,那是一个身材傲人的女子,女子胸前也有着一道似龙的古怪刺青。 她肌肤也有几分古铜黄,上身只穿着一条不知名的兽皮包裹着双峰,腰间却是裹着一条似狼皮的短裙,脚上套着草鞋,看上去颇有几分野性的美。 辰浪见了那女子,眼中闪过纠结,紧接着,立马是挺起了胸膛,大声的喊着:“放心,我才不会随便欺负外乡人,不过这家伙是其他寨子的奸细,我们可绝对不能姑息养奸!心雨妹妹,你快回去叫人,这家伙很强,这里交给我,我先挡着他!” 陆慕笑了。 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你压着他陆慕在打! 再看这家伙说话时偶尔颤抖的身子骨,陆慕是带着几分玩味地又瞥了眼那女子,暗道:“看来这家伙是喜欢那叫心雨的女子了?爱情还真是伟大,竟能让人暂时忘却了恐惧!可即便脑子能忘记,身体却还是不行,你我之间的差距,实在有些太大了……” 陆慕说着,眼神一变。 对待朋友,他是温文尔雅。 对待敌人,尤其是劝说不听的敌人,他可从来没有留情的习惯。 对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拳,紧握! 气血,翻涌! 要说单纯的气力,陆慕好歹也是破过缥缈记录的人,他这一拳,如今已是堪比极品灵器,就算没有任何灵力加持,就算不附加任何道力增强威能,单凭这肉身一拳,也足矣断金分河! “大哥哥,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还有你,辰浪,我说了好多次,我跟你没得那么亲,不要叫我心雨,叫我全名辰心雨!烦都烦死了!” 陆慕愣了,那辰心雨是快步跑来,挡在了两人的近前。 那有些地方化的口音,以及那‘大哥哥’三个字,更让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已经许久未见的她…… “大哥哥,你是哪地人啊?” “我……” 辰心雨训了辰浪一顿,回头间,那是睁着一双清澈而又明亮的大眼,一脸期盼地看向了自己。 陆慕有些许动容,以至于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虽然对紫萱并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但那一声声‘小哥哥’下,默认了她这个友人。 ‘天骄之争’各路友人都来相助,他倒不是没得到清幽谷协助就生气了,只是想起此事后,心底或多或少,有几分失落罢了。 “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别个村子的人吧?看你刚才那架势,大哥哥,你是白银还是黄金高手啊!”辰心雨两眼放光。 听闻此言,陆慕却顿感疑惑。 白银?黄金? 什么跟什么呢,他可是地地道道的金丹修士,只是肉身强得有些离谱,仅此而已。 眼见陆慕不言,辰心雨更是坚信了心中猜测。 潮林有十二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对应十二生肖即: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 十二寨算是潮林最大的十二股势力,各寨之人的身上也会有图腾刺青以表明身份,像她的刺青,便是在左胸之上。 而眼前这个男子,穿着打扮却不像是十二寨的人,身上显眼的地方,也看不见刺青的痕迹。 在辰心雨猜测中,眼前这个男子,多半是从这茫茫潮林之中那些不知名的村落走出。 辰寨老祭司患病,其他寨子为了趁机吞噬龙寨的地盘,已是发起了寨子之间的决斗——斗蛩(qiong)大会。 一个不属于十二寨的高手,这可是眼下辰寨最需要的力量,若是能将这位高手拉拢,接下来的斗蛩大会,她们辰寨也能多上几分胜算! 想到这里,辰心雨是带着几分激动的说:“大哥哥,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要不去我们辰寨坐一下,我们好好招待你一哈,也算是代我那个没点礼数的辰大哥道歉了!” 陆慕闻言,摸了摸鼻梁,正思量,那辰浪却是满脸不甘,幽怨的喊道:“心雨,这个家伙是奸细,你相信我!” 辰心雨那是当场就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的呵斥道:“闭到你的嘴巴,你不说话,没得人当你是哑巴!” 这辰浪口中就没几句话能信,单是这个月,他就揍了超过十位他村路人! 斗蛩大会在即,各村各族也十分活跃,在这个节骨眼,辰浪是整天给辰寨找事,要不是辰浪已经是青铜战士,辰寨那些长老叔叔早就把这个惹事精给逐出寨子了! 你说,就辰浪这德性,她辰心雨会信他那些胡话吗? “对不起哈,我那辰浪大哥脑袋秀逗了,大哥哥你不要往心里头去!”回过头,辰心雨是赶忙再次表达了歉意。 “没关系。” 陆慕淡淡一笑,无妨,他本来也没有多少兴趣教训辰浪,如今既有人呵斥了对方,他也懒得再计较什么了。 不过么。 陆慕揉了揉脖子,一脸淡然的开了口:“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是不是想求我一些事?” “呃呃……大哥哥你好聪明!”被人看穿了想法,辰心雨也不胆怯,反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道:“大哥哥,你放心,我们辰寨的祭司爷爷虽然生了病,但我们辰寨也仍然算是各大寨子里面非常有实力的。” “哦,那你们排行多少?”陆慕轻笑。 “呃,前十是肯定有。”辰心雨有些尴尬,可考虑到今后若要合作,也只能如实而道。 然而,她是心知肚明,陆慕却不曾知晓潮林的格局。 这‘前十’两个字,让陆慕是不禁暗喜。 眼下他也的确没有去处,《诸天游记》上只说这潮林是通往外界的唯二道路之一,却也没说该怎么去那外界。 如此诡秘的潮林,仅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寻到准确的路,只怕是困难无比。 与其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倒不如…… “心雨姑娘,我想暂时加入你们辰寨,作为交换,我可以治好你们祭司。” 陆慕不急不慢的说着。 最快获得潮林情报的方法,自然是依附于潮林本土势力,当然,他最多也只做一客卿或外编,在拿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后,他也会第一时间离开,因而,他这才开出了自己的筹码。 他可是炼丹师,寻常小伤小病,对他可是完全没有问题,就算是重伤垂危,只要你给他足够的药材,他也未必就不能给你救活。 只是,他这话一出口。 “啊?” “哈?” 辰心雨与辰浪两人立时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什么情况啊! 辰心雨心中只有疑惑,她还在想怎么‘忽悠’这位大高手去她们那辰寨,怎么这位大高手开口就是要加入,而且还提出以治好她们祭司爷爷为交换的筹码? 辰心雨掐了掐她那小蛮腰,一阵痛楚是涌上心头,直到这一刻,她这才确信,她的确不是在做梦。 可就在这时。 咻。 “啊!”辰心雨失声。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鲜血,飞溅。 阳光照耀下,竟形成一道血色的朦胧…… 第132章 辰寨 下 “哎呀,还真是好险!” 笑吟吟的声音,宛如狐狸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陆慕抬眉,眼神却变得有些冰冷。 “什么意思?” “陆兄,我可是好人,你冷着张脸吓唬我作甚?” 陆慕摇头,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冷漠的笑意,眼一凝:“我再问你一次,许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吹过。 吹得那黄沙,不断飞舞。 黄沙遮天,阳光透着那沙尘,让这本就一片金黄的沙地上,更多了几分朦胧。 许道松手执一剑,矗立于不远处一座小沙丘上。 随着风沙的卷过,他那染血的剑刃却也沾染上了一层黄沙…… 良久。 “哎,陆兄,你先看看这个吧!” 许道松摇头,一脚踹开了那倒在他脚下的男人,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株早已泛黄的灵草。 而此刻,陆慕早已是脚尖一点,猛地发力,带起一阵沙尘,来到了他的近前。 方才。 那利箭射来的一刻,陆慕就已是察觉此处有人。 他刚准备动手,却不想男人却被一剑穿心。 陆慕瞥了眼地上那男人,果不其然,在其肩膀处,绘制着一道古怪刺青,不过这刺青与辰心雨、辰浪身上的不同,倒是更像一头猛虎。 毫无疑问,这已气绝身亡的男人,应该就是其他寨子的人。 许道松那举动,无疑是在为他们解围,虽然陆慕并不需要他的协助,但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一番好意。 “这株灵草……二品百岁草?百岁草灵性不凡,能枯成这样,除非是保存不当,而要达到这种程度的枯坏,起码也许一月有余。” 听着陆慕的分析,许道松那眯缝的双眼中闪过精光,口中赞:“不错,陆兄还真是好学问,在下当真是敬佩不已。” “别跟我打什么哈哈,不要再逼我问你,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陆慕皱眉,冷声道。 许道松笑嘻嘻,点点头。 以他的才智,他当然知道,陆慕从来不是逼问他为什么动手,更不是误认为他欲伤人这种事。 陆慕之所以对自己有如此敌意,无非是因为…… “陆兄,如果我告诉你,我从进入潮林就将这百岁草放进香包随身携带,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疑虑了?” “不可能。” 陆慕脸色巨变,他跟许道松两人虽不是同一时间进那藤蔓之门,可前后也不过片刻之差,如何又会出现上月的时差? “对,一开始我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直到刚才我跟寅木,对,就是倒在地上那家伙,他是寅寨的护卫!忘了说,按照身份算的话,我现在比他还高一级,算是护卫队长了!” “我呢,跟他是奉命前来打探消息,按照寅寨祭司的意思,最好能顺道再杀掉几个辰寨的优秀人才,那是更好不过!后来的事情,陆兄就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陆慕沉默了。 如果许道松说的是真的……可怕! 这潮林,恐怕远比自己最初预想的还要可怕! 不过,如此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诸天游记》对潮林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但从中也可得知,仲长老师大概是在五十年前通过潮林,来到了‘苍穹地界’。 老师不曾提醒,书中亦无记载,其缘由根本不是老师遗忘了此事,而是五十年前或许潮林压根就不是现在的样子。 潮林,本为秘境。 改变秘境规则,令此地之人无法吸纳游荡的天地灵气。 置换秘境的时间法则,令此地的时间相比于外界,数百倍的加速。 “呼……” 陆慕越想越是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大能,竟连一片空间的时间都能改变。 他惊,他那肩头的奇鸟却释然,以至于悄悄地点了点头。 错不了。 绝对是那家伙! 想他当年教导的六子之中,也只有那家伙具备掌控时间的能耐。 不过,奇鸟也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改变秘境规则、法则,他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难不成是有病么? “嗯,真要说,他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奇鸟不曾深思,可陆慕却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 而这时,那被吓了一跳的辰心雨是后怕不已的走了来,一边走,还一边拍着那高耸的峰峦,喘息道:“吓死我了,大哥哥,他是你朋友啊?我看他这打扮,怎么像是寅寨的人呢?你们难道不是一个村子的啊!” “我们是一个村出来的人,不过他比我早些日子出来,混得也比我好,居然都混成了寅寨的护卫队长了。” 陆慕点头,三分真七分假地说着。 那许道松当即是笑着招手:“美女你好,我叫许道松!美女,你该不会是我们陆慕找的老婆吧!哎,陆慕这家伙,还真是好命,刚出村就找到了如此漂亮的大老婆,哪里像我,都在寅寨混了那么久了,结果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诶?!” 辰心雨一愣,嘴角抽搐间,一股莫名的羞涩也是涌上心头。 “许兄,别胡闹了,他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朋友么,哎,那这意思,我能下手了?” 剑鸣“嗡”的一声。 锋锐的‘天星’已然是抵住了许道松的咽喉,陆慕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语气,说:“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说了,他们是朋友。” “当然!朋友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你这家伙。” 陆慕摇头,他本来也就只是吓唬吓唬许道松,让他明白自己的态度,并没有真要杀他的念想。 说话间,这拉着许道松就走向了一旁。 以他对许道松的了解,这个家伙,那可是比任何人都精,他可不相信,许道松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加入了寅寨就什么也没做。 两人在不远处,小声地交谈,互相交换着情报。 辰浪却在这时走了过来,一脸幽怨地小声嘀咕:“我就说这家伙是奸细么,你看,他这个王八蛋,居然还跟寅寨的人勾肩搭背!” “服了你了,你能不能少说几句,拜托,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多用一下脑子,把话想清楚再说!那个笑得跟狐狸一样的男子,压根就对我们没有敌意,他刚才要是真想杀我了我们,我们可没有多少反抗的机会。” 辰心雨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那已经死去的寅寨护卫身上。 人刚死,气力还未全散。 在这刺眼的阳光下,只要仔细去看,依旧可以察觉,男人的指骨间,仍然还残存着些许银光。 白银级别的战士。 手中的弓,也是上好的破甲钢弓。 这种实力,隐匿于暗处偷袭,以她跟辰浪的实力,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而能一剑杀掉一个白银战士,即便是偷袭,那跟笑狐狸一样的男子,也是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对方更是陆慕的同村友人。 在这种局面下,对方但凡有半点恶念,她跟辰浪这个缺根筋的家伙,只怕是死一百次也不够看。 想到陆慕,她忽又想起了方才许道松那调侃之言。 心,扑通扑通。 脸,微微有些发烫。 辰心雨悄悄看了眼陆慕,别说,这家伙是越看越俊,而且实力也是十分不俗,要真能做他大老婆,似乎也不是一件太亏本的事情吧? “不对不对,我在想啥子呢!” 辰心雨摇头,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了。 “辰心雨姑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今天还请二位权当没有看见过我这位朋友吧!” 陆慕忽回头,辰心雨本就有些心乱,这一下,更羞的是赶忙转过了身去。 见状,陆慕心中顿感不妙。 他刚才跟许道松聊了不少事,其中一件事,却或可能会是离开这里的关键所在。 许道松是有任务在身,他可以装作没看见这两人,但这两人要是开口把这事说出去,那可会对两人接下来的计划非常不妙。 “哎!所以说,陆兄你活该没女伴,女人那点心思,你也看不穿,还说你好歹也拜过堂,结果竟然就只有这点眼力?” 许道松笑眯眯,一边走向那辰心雨,一边打趣道:“陆兄,凡事可不止有利益交易这一条准则,尤其是这女孩子的心思,你可更不要用你那套观念去乱猜,女人啊,远比你想得更简单,更感性!” 陆慕不言,只拂袖而去。 你爱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他本来也志不在女人身上,当初结婚,更是那南宫家父女合伙哀求所致,你现在怪他不懂女人心,这算什么事? “辰心雨小姐,在下有一言,陆兄这家伙啊,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许道松笑着上前,陆慕在远处是双手环抱,他倒要看看,这许道松难不成还能说出一朵花? 片刻后。 “大哥哥,我答应了,我们今天就装没有看到过这个许哥哥就可以了!” “……” 辰心雨欢喜,那是摇着手向陆慕招呼。 陆慕傻眼,这家伙,居然还着能把人给说服了? 他又哪里能猜到,其实人辰心雨姑娘压根就没别的念想,方才不过有些心虚羞涩,这才导致了些许误会。 如今,许道松可是给了她几件‘法宝’,她又哪里还会再犹豫哪怕半分! “陆兄,我们就此别过吧,再待下去,寅寨的人也该察觉了。” “嗯,那我们日后斗蛩大会见。” 没错。 许道松与陆慕的计划便是与这斗蛩大会有关。 据说这斗蛩大会结束之时,所选出的十二寨首,其祭司将携手胜出的战士,一起前往十二寨祖地祭祀求福。 陆慕很清楚,这潮林曾经绝不可能是这样。 而从许道松在这过去一个月里收集的情报来看,这祖地却也是此地十二寨千年前的起始之地,在此之前,十二寨的人似乎也并不存在于潮林之中。 时间在这里并没有意义,因为时间的流速与外界并不相等。 陆慕猜测,潮流十二寨的千年前,或许也只是当年仲长老师从潮林离开后的某个年头开始而已。 也就是说,祖地之中,或许便有这潮林为何会演变成今日的这模样的关键,极有可能就隐藏于祖地之中。 倘若能进得祖地,或也将有可能找到离开此地的方法。 当然,最开始陆慕的提议是强攻。 可许道松却立马否决了这个计划,原因很简单,这里的人可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羸弱。 所谓的青铜战士,在十二寨护卫大军之中,只是垫底的存在。 青铜之上,有白银,白银战士的实力,用许道松的话来说,基本可比肩气海,唯一不同是这里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灵力支持,就算是凡人地界的气功、内力也不曾拥有,他们所修炼,有,也仅只有最纯粹的肉身,仅此而已。 修道之人,可分:炼体、气海、聚灵,道基、金丹!而上更有神藏之境,道法无穷! 而此地之人,却也可对应划分:青铜、白银、黄金、大将、王级!据说,在王级之上,还有一个十二寨中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境界,皇极! …… 陆慕与那辰心雨等人走了。 一路上,辰心雨都显得很是激动,毕竟能为辰寨拉拢一个大高手,这对于辰寨而言,那可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再者,她偷偷看陆慕的目光,却也总带着几分炙热。 辰浪则是时不时悄悄的骂骂咧咧,他是越看陆慕越不顺眼! 若不是他心里明白两人的差距,只怕是高低都要干上一场! 而陆慕? 一路走,心思却不再女人。 当然,他更不可能去在意一个缺根筋的家伙。 他只沉思,思量…… 良久后。 “到了,大哥哥,这里就是我们辰寨!你等一哈,我去找辰爷爷通报一声,我相信辰爷爷一定非常高兴你的到来!” 辰心雨带着满脸兴奋,蹦蹦跳跳似的向前跑了去。 天空中,飞过一只不知名的大鸟。 陆慕抬头,虽远,却依稀可见,那大鸟爪下,竟是一只幼象。 再扫视一圈。 山高,高耸入云。 常年饱经风沙的山头,处处可见岁月的痕迹,犹如一座座怪峰,直指苍天。 顺着那光秃秃的大山往下看,能看见,山上有三百余处洞窟,有几个洞窟前,还有几个女人站在那山洞崖边,向自己望来。 看她们那奇怪中又带着几分害怕的目光便可知,这些人,恐怕一辈子也没离开过这片大山。 “看来,许道松的计划倒是不错,分开行动,确保优势!这莫大的潮林如今还真是一个怪地方,也不知,这次斗蛩大会又会遇上什么样的高手呢?” 陆慕期待,正自言。 突然间。 一道煞气逼人心魄,紧接着,伴随着一道粗犷的声音,那山头之上,竟猛然跃下了一个人影。 “臭小子,你就是辰浪说的奸细是吧?你骗的了辰心雨,你可骗不过我!说,你来我辰寨到底是何目的,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你可别怪你辰仁爷爷活拆了你!” 第133章 高手得有高手的姿态 上 找茬? 陆慕摇头,瞅着那牛高马大的辰仁,再看着辰仁身后那不断咬牙切齿的辰浪,立时就明白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呢,来辰寨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治好你们辰寨祭司,再跟他老人家好好聊聊!第二,代表辰寨,出战斗蛩大会。” 许道松在寅寨行动,他可不想干等着什么也不做。 听见这话。 原本就信了辰浪那些鬼话的辰仁登时是大笑了起来。 如果说此前,他只是认为陆慕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他寨奸细,那么此刻,他可以完全确信,陆慕不仅是奸细,还是一个没脑子的奸细。 但凡你多打探几天,你都可以知道,他们老祭司那病,那可是无药可治! 就连老祭司自己都放弃了,你丫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要治好老祭司!你难道不知道,在这十二寨内,祭司就是最懂天文地理各项学识之人?难不成,你的意思,你还比咱们祭司都更懂医治之道? 辰仁是满脸鄙视,大笑的道:“哈哈哈,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想在看过老祭司后,装出一副竭尽全力的姿态,然后悲天悯人的高呼苍天无眼!这样一来,你不仅可以获得我们辰寨人的信任,还能借机拖延老祭司的病情,说不准还能让你找到机会刺杀了老祭司!你这蠢货,就你这点把戏,也想骗过我堂堂辰仁,你可当真是痴人说梦,想得太美!” 后方,那辰浪听了去,立刻跟着点头附和:“辰仁大哥您可真是算无遗策,轻而易举就算透了这家伙的想法,小弟对您佩服的可谓是五体投地。” 听见这些话,陆慕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的苦笑摇头。 这顿分析,看上去似乎头头是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确认他陆慕就是奸细。 确信错误的假设前提,以此做推论? 陆慕心中只想问,你们辰寨该不会尽是这些没头脑的莽夫吧? “实在没什么兴趣跟你们浪费口舌,你要打,那就打吧。” 说不听,那就只能‘以理服人’了,陆慕不急不缓,从那乾坤戒中抽出一把下品法剑。 ‘天星’虽好用,不过他本就是抱着善意而来,并没有念头杀人取命。 辰仁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辰浪吓得是一个哆嗦,险些摔倒在地。 就连山洞崖壁前,那些观望的人们目光也是一变,惊恐万分! 陆慕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变化,眼中划过一丝疑惑:“怎么?” “你……不对!您!您刚刚打开的,可是传说中空间储物的神器?”辰仁一改方才那狂色,瞪着一双牛眼,猛咽口水间,方才小心翼翼地询问出声。 “传说中?神器?神不神器我不清楚,不过这戒指的确内蕴空间。” 陆慕抬手,摸了摸戒指,这戒指是妖族大能送出的谢礼,份属极品灵器。 但要说是不是神器,他可就不清楚了,毕竟,这潮林秘境已是俨然自成一界,修炼体系有差,各种物品的叫法,自然也是不同。 听见陆慕这一番话,辰仁浑身忽就打了个冷颤。 没错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 空间之力,哪怕只是一丁点,在潮林这些土著看来,也是绝非人力可以创造。 在辰仁的认知中,神器具备神性,只有传说中的皇极高手才有资格触碰。 难道眼前这男人,竟然是一位皇极高手? 同样的想法,在这辰寨之人的脑海中快速升起。 想到自己方才的冒犯之举,辰仁的眼皮忽就猛抽了几下,无尽的懊悔涌上心头,回头间,他更是恶狠狠地瞪了眼那辰浪! 这个王八犊子,你想死无所谓,你别拉上整个辰寨啊! 传说中的皇极高手,那可是足可轻易毁灭十二寨的存在,动辄间,海啸山鸣!念动间,镇压万物! 而就在这时。 “辰浪!哎呀我的天啊,你在搞啥子啊!” “辰仁大哥,你也真的是,你怎么能跟辰浪那个缺根筋的家伙一起胡闹啊!” “大哥哥,你没得事吧,他们几个没伤到你吧?” 辰心雨扶着一位老人家走了来,她隔得老远就见到了辰浪、辰仁二人将陆慕给堵了起来,心急之下,立马高喊出声。 这话一出。 辰仁的表情是无比古怪,回头间,那眼神更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咱就说心雨啊!你是从哪儿看出,他辰仁有那本事伤到身具空间神器疑似皇极的顶级大高手? “没事,只不过……” 陆慕淡笑,他也没多少心思计较,不过该敲打还是需敲打,他正想开口点几句辰浪,让他收收心、长点记性。 可话还没出口。 天空一声鹰鸣划破长空。 辰寨众人的脸色是齐刷刷一变,紧接着,只见二三十人从那山上一跃而下。 刚刚还一脸沮丧的辰浪与辰仁更在一瞬间,立马抄起了家伙,围靠在了那老者近前。 “这气氛?” 陆慕有感,回头向寨子外看了去。 入眼,只见一群赤身裸膀的壮汉手提各种重型兵器,乌泱泱一片地走了来。 不用他们解释,陆慕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是其他寨子的人,上门找事了?” “祭司大人,我们怎么办?” “特么的,跟他们拼了!” “对,谁怕谁啊!斗蛩大会还没开始,这就找上门了,简直是不把我们辰寨当回事,跟他们拼了!” 辰寨众人喊的声倒是不小,可陆慕听了,却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声大气不足,明显是在怕。 精神法展开,扫视一眼,陆慕立时点头,略带无奈地自言:“懂了。” 这辰寨还真是外强中干,外敌来犯,寨子不可能再留什么力量,必然是精锐全出。 而以潮林独特境界划分来看,辰寨众人之中,应该只有一人位居白银,也就是对应‘苍蓝地界’的气海,其他绝大多数人,甚至连青铜都不具备,只是体格健硕,仅此而已。 再看那来犯的一行,领头的便是三个白银,剩下的战士也是清一色的青铜,浩浩荡荡,少说也有七八十人。 陆慕此前跟许道松聊过,据许道松所知,寅寨中,护卫有四百余人,十人一队,队长皆为白银以上,百人成军,领军者,长老也,当是大将级,而其上,最强的寅寨祭司,更已达王级。 两相对比之下,这辰寨不是弱了一星半点,最强的祭司在陆慕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道基,也就是大将。 最关键的还是这位老祭司重病垂危,看他那气虚人晃的模样就知道,别说指望这老祭司出手,他能坚持不倒下,这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恐怕,这就是那些家伙赶来造次的缘由吧。” 陆慕摇了摇头,十二寨的祭司,代表十二寨各自最强战力,也是学识最为渊博之人。 如今辰寨祭司垂危,后继无人,难怪会引来他人进犯。 “安静。” 辰寨长老将手中拐棍猛的杵地,面色冷青:“都不要吵了。” 喧闹的寨子立刻安静,那辰寨祭司扭头看向了陆慕,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慕的身上。 “看我做什么?”陆慕却把头摇,他当然清楚,这位老祭司多半是想请求他帮忙化解危机。 的确。 陆慕来辰寨的目的,就是为了融入其中,以便获得更多有用的情报。 不过,他跟这些潮林土著并无半点关系,跟哪个寨子合作,不是合作? 再说了,斗蛩大会也好,潮林势力之争也罢,这本就是潮林内部的事情,他一个外界之人,又何必非要躺这浑水? 那辰寨祭司也是人境,一眼就看出了陆慕眼神中的默然。 他叹了口气,此事本就与人无关,他又如何能强求他人帮手? 无奈,辰寨祭司只能拱手,道:“老朽谢过这位小友,今日我辰寨动荡不安,不能尽地主之谊,还请见谅。” 嗯? 陆慕眼中闪过些许精光,这老祭司倒是看得开!算是号人物! 说话间,辰寨祭司是抬头挺胸,明明已是风中残烛,却给人一种莫大的威严气势。 “诸位辰寨的好郎儿们,我辰寨好歹也是十二寨之一,如今虽势微,可我等荣耀也容不得他人践踏,诸位随我出门,杀敌祭……” 声威不凡,可震人心。 辰寨祭司正说着,话还没说完。 “不用了,就你这老家伙,还是省省吧!真怕你走几步喘死了!” 敌人已至,为首的三人中走出一人,一脸讥笑的说着。 老祭司大怒,急得是轻咳而道:“混账……咳!十二寨本是同心一体,纵使已有百年少有来往,但你们子寨就是如此无礼吗?” 子寨,属鼠? 陆慕瞥了眼,果不其然,那人的脖子上,的的确确有一道似鼠的刺青。 “十二寨同心一体不假,但十二寨也不是不可以被替换,辰祭司,您老就别拿祖宗那点老规矩来吓唬我了,我尊你一声老祭司已是尽到了礼数,至于你们辰寨?嘿,今个儿怕是续寨名!” 看着那子寨男人嚣张跋扈的样子,陆慕摸了摸鼻梁,随即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眼。 “原来如此,我就说,明明这斗蛩大会在即,他们还这么着急做什么。” 后方队伍中,有不少人的身上似是并无刺青。 依照那男人的话来看,这十二寨也是可以被取代更替。 斗蛩大会,关乎十二寨利益分配,一个孱弱不堪的辰寨虽然已经是不足为惧,但如果说这个辰寨是自己人呢? 说到底,终究是利益驱使,贪念所致。 陆慕摇头,看来这十二寨也就这点出息了。 而就在这时。 一把标枪带着呼啸之声是破空而来,直挺挺的朝着陆慕这方向狠狠扎去。 陆慕察觉,眼神一凝。 他没打算惹事,你们这些潮林的人爱怎么斗,那是你们的事,但你要对他动手? 哐! 那是标枪被击飞的声音,颤抖的枪身在空中晃荡了几下,显出那反震力道的不凡。 第134章 高手得有高手的姿态 中 “呃?” 陆慕皱眉,眼中闪过疑惑。 他并没有出手,准确的说,就这点小伎俩,他甚至都懒得抬一抬手指,就凭他这足矣堪比极品灵器的肉身,想要破他的防,这点水准是远远不够。 他之所以有些疑惑不解,却是因为,那为他挡下标枪的人,竟是辰浪这缺根筋的家伙。 “子寨的,你们别太过分,想要我们辰寨落名,可以!发起十二寨大会,我们要是德不服众,我们让路就是!这位陆先生可是我们寨子的贵客,你们对他出手是几个意思?” 面对这么多高手,辰浪的压力很大。 但,或许是因为缺根筋,也或许是为了寨子的荣耀,他愣是一步不退,扯着嗓子高喊呵斥! “没错,想更替寨位,那是需要十二寨大会,但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挑战!蚺(ran)厉,你不是一直认为你们蚺村一脉才有资格坐上辰寨之位么,去吧,我子寨今天就支持你们打这一场!” 话落,一个浑身烙印着点点疙瘩印记的男子,猛就冲了出来。 他威不凡,似猛龙出海,直溅起一阵风沙。 十年蟒,百年蚺,千年蛟。 蚺本就是最接近蛟龙的存在,那蚺村也是秉承了蚺的特性,生是壮硕无比。 陆慕看去,这男子起码也有九尺身高,即便是他,也需仰望方可见头,一身肌肉盘虬,粗犷的短发是编成一根根脏辫,看上去凶厉中又带着几分野性,气势格外的凶悍。 “动作不错,白银不假,但要真说,比气海还是差了不少。” 男子冲来,一拳爆起。 陆慕点头自言间,那辰浪已是青筋大冒,猛的两拳对了去。 轰! 一拳而已,辰浪宛如断线的风筝,整个人当场被打飞了数米。 差距太大了。 辰浪只觉那反震的力道,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已移位,他滚落在地,浑身生疼,挣扎几番,却始终也爬不起来。 “辰属龙,却无龙之威,你们盘踞辰位千年,今天也是时候让我蚺村一族更名上位。” 蚺厉冷笑,心中欢喜。 辰寨唯一的一位白银战士咬牙,本想发作,可看着那年迈重病的祭司,却将心中这股怒意给强行压了去。 不能动! 他们要是动了,对方抓住借口,只怕定是会群起而攻之,届时整个辰寨,危已…… “王八蛋,你给我闭嘴!老子辰寨就算再怎么没落,也是龙!你特么一条大长虫,也特么配让老子辰寨龙属让位!” 辰浪微微颤颤,用尽全力,爬了起来。 陆慕看着他那晃荡的身子骨,一时间不禁有些动容。 “聒噪!” 蚺厉最恨他人骂他们是长虫,这是蚺村的痛处,也是他们最不愿面对的现实,蚺可化龙,他们一直坚信,他们就是龙属,只不过辰寨先他们一步,登上了十二寨位,仅此而已! 蚺村其他人听见辰浪这话,一个个更怒从心起。 “辰厉大哥,弄死他!” “妈的,你才是虫,你们辰寨这些孙子才是虫!” …… 蚺厉残忍一笑,迈开大步就走了过去。 紧接着,一脚!猛踹膝盖!口中大喊:“给我跪下!” 咔嚓! 清脆的骨裂之声,游荡于空气之中。 辰寨不少女人都惊得向后退了一小步,辰心雨更忍不住的捂着嘴。 其他人是咬牙切齿,可面对寨子的存亡,他们纵使已快咬碎了牙,却也不能乱动。 这一脚,踹断了辰浪的膝盖骨,他早已是半趴在地,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肯低头,反是仰头,吐了那蚺厉一脸的唾沫,明明已是痛得几乎晕厥,却也不叫疼,口中只大笑:“哈哈!我跪你二大爷,等你死了,老子倒是可以考虑在烧香祭奠的时候,跪一跪你这大长虫!” “找死!” 蚺厉眼中闪过杀机,怒步冲拳! 蛮横的拳风,带起阵阵罡风,拳头之间,泛点银光。 咔嚓! 胸骨寸断,辰浪口中鲜血是忍不住的往外涌,可饶是如此,他却似已疯癫,全然不顾自身伤势,只借势猛就抓住了那蚺厉的胳膊,狠狠一口就咬了下去。 辰厉已达白银,在这专修肉身道的潮林之中,白银肉身,那可是坚如磐石。 辰浪这一下,牙口立时崩碎,可他却笑哈哈:“呸,果然……咳……呕……这大虫的滋味……真尼玛难吃……” 怒急!杀念大起! 辰寨众多女人是忍不住扭过头,再不敢看下去。 那蚺厉是捏起铁拳,狠狠就朝着辰浪打了去! 一拳! 一脚! 再来一拳! 辰浪就好似一沙包一样,整个人硬生生从地上被打得浮空而起!每一拳每一脚,都能听见那清脆的骨裂之声,那啪啪的闷响,更似是敲击在辰寨众人的心尖一般,令他们是后牙槽都咬碎,浑身都怒地颤抖。 啪! 最后一脚,蚺厉就好似踹垃圾一样,狠狠一脚踹出,硬生生将那辰浪是踹进了山体之中,那些滚落的山石瞬间染血,可想而知,山石之下,辰浪的惨状究竟有多狠…… “呵!这就是辰寨?” 蚺厉痛快,心中大爽,他轻蔑地扫视着辰寨所有人,口中不屑的道:“蚺可成龙,我们蚺村,本就该位居龙位!你们辰寨无德无能,还想盘踞此地,享受各方供奉……” 话还未说完,蚺厉忽然感觉眼前一花。 他疑惑地扭头看去,那长袍男子却并没有消失或移动:“错觉么?” 蚺厉正说着,瞳孔忽是急促收缩,大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入眼。 陆慕手中,竟已将那本该被山石掩埋的辰浪抱在怀中。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这个男人是谁? 他又是如何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无数的疑问,浮上心头。 蚺厉猛摇头,咬牙怒色道:“不管你是谁,结果都一样。” 辰浪是他今个儿立威所在,他不允许任何人救助辰浪。 念动间,蚺厉是暴动而起,一跃半空,狠狠一拳就照着陆慕的面门打了去。 “大哥哥小心啊!”辰心雨惊呼出声。 这一拳,太强了。 拳势重,拳风利,带起的罡风更似刀刃! 这要是被打中了,岂不是当场头骨迸裂,脑浆四溢! 轰! 巨大的动静,震得大地都似轻颤了一下。 蚺厉大笑,脸上尽显疯狂的喜色。 他还以为对方是什么高手,结果这全力一拳,对方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不得不佩服,明明自己都已如此的强大,却还是如此的谨慎,有此等心性,我蚺厉当真是有王级的潜质! 蚺厉是这样想着,只是…… “你在高兴什么?” 飞溅的尘沙,缓缓落定。 蚺厉脸上的笑容立时凝固,紧接着,不仅是蚺厉,在场所有人,无论是蚺村也好,辰寨也罢,就算是那子寨的高手,他们的表情是出奇的一致。 除了惊恐,就只有震惊。 眼瞪得很大,嘴也是合不拢,他们所有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蚺厉那足矣开金碎石的一拳,竟会被那长袍男子以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接了下来…… 第135章 高手得有高手的姿态 下 风,吹过。 山峡之间的风声,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呼呼而啸,似高歌。 陆慕淡淡摇头,再次与这些潮林本土战士交手,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其实潮林的修炼体系与‘苍蓝地界’并没有本质上的差距,他们无非是因为无法摄取天地灵气,而不得不专修肉身,仅此而已。 接下一个伪气海境的攻击,没有什么值得可骄傲。 手指,微微发力。 屈指一弹。 狂乱的风劲,猛然一荡。 蚺厉只觉他那铁拳似被万钧重物撞击了一般,整条手臂立时麻痛,身形亦忍不住急速地向后退了去。 还未稳住,只听“锵”一声。 一把三尺青锋已是重重地插在他的脚跟近前,剑身轻晃,摇摆不定。 “拿起他,别说我欺负你手无寸铁。” 瞳孔,收缩。 蚺厉看着那面无表情的陆慕,心中立时升起了一股羞辱感,咬牙间便踏出一步。 可下一刻。 蚺厉却低下了头。 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他甚至看不清对方到底是何时丢出的剑。 可就这样退走,蚺厉不甘! 蚺村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取代辰寨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只怕蚺村是永世也无法登上十二寨的宝座…… “尊敬的强者,你很强,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这是我们蚺村与辰寨之间的事情,还请您不要再插手。” 咬牙,拔剑。 蚺厉再抬头间,眸中已是充满了决然。 “哦?如果我说,我非要插手呢?”陆慕轻笑,实力代表一切,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而他现在,就是在场最强的一人。 “那您就不要怪我了,这是您挑起的战争,我们蚺村上下两百零八口人,誓死一战!” 蚺厉大喊。 那些跟随子寨而来的蚺村战士也纷纷高举手中的兵器,齐齐呐喊。 “誓死一战!” “誓死一战!” …… 陆慕叹息,麻烦,属实是麻烦! 这些潮林的本土战士怎么感觉或多或少都缺根筋,动不动就要以战争相逼? 他只要愿意,他随时可以取走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不过。 “你倒也没说错,我现在的身份,的的确确不太适合过多插手。” 这话一出,辰心雨眼皮是猛跳,一众辰寨人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蚺厉大喜,子寨的两位白银战士也点了点头。 这位陌生的强者愿意退步,这是最好不过,否则,今个儿这局面属实难收场。 “哈哈哈,辰寨的,你们听见了吧……” 蚺厉开口,一众蚺村的战士们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打算一拥而上,将这辰寨屠之并取而代之。 可话蚺厉的还没说完,陆慕却忽然淡淡的摇头,随即手一抬。 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插嘴,更没有人敢造次。 这就是实力,这就是强者,面对绝对的实力,任何人也不得不低下那高傲的头颅。 “没错,我是说,我不太合适过多插手,但我可没说你们可以灭了他们。” 陆慕说着,不急不慌将已经重伤催死的辰浪,抱给了那辰仁。 一众他寨他村之人听见这话,他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多出了些许怒色。 你说不过多插手,现在又不准他们有所行动,你这不就是拿他们开涮么? “别急,我呢,有一个提议。” 陆慕随意找了个大石块,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托着下巴,扫视着对面所有人。 “提议?”蚺厉不解。 “很好的提议哦!对你们可是有着绝对优势!我的提议很简单,斗蛩大会就在眼前,不如你蚺村的人,斗蛩大会再来,到时候再打一场!这要是你们赢了,那可是当着十二寨的面,奠定你们蚺村未来的身份地位!这可比你现在拼死拼活,保不齐回头让人抹了功劳,强上太多。” 陆慕淡淡的说着,嘴角也在缓缓上扬:“怎么样,有兴趣么?” “我……” 蚺厉憋屈,低下了头,几乎是咬牙道:“不公平,您的实力比我强大太多了,像您这样的强者,单凭我一人是绝无可能战胜,您这提议,请恕我不能接受。” 陆慕摇头,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们一拥而上能打倒他一样。 “别误会,不是我跟你打,是他!” 大手一抬,笑意十足。 众人顺着陆慕指的方向看了去,那蚺厉是登时大笑:“哈哈哈!您也实在太会开玩笑了,他已经被我打得不成人形,他要是能挺过来都算不错了,一个手下败将而已,他是绝无可能打败我的!” 没错,陆慕指着的人,就是辰浪。 这一幕,不光蚺村、子寨的人在笑,那些辰寨的众人更是极度费解。 陆先生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拖延之计? 可斗蛩大会不过只剩短短几天,就算拖下了这几天,这又能改变什么?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陆慕的声音,仍然是不温不火。 看着那表情淡然的长袍男子,蚺厉沉思了一下,随即却是一咬牙,问:“这位强者,如果到时候我击败了那家伙,这辰寨万一不让位呢?” “我可做主,谁若不从,一字记曰,杀。” 陆慕说着,眼神一凝,抬手间,猛然一掌挥出。 这一掌,他没有动用任何的灵力,只将那金丹道力凝练于肉身之中。 就是这朴实无华的一掌…… 狂风,骤。 巨大的风力,好似暴风雨来袭一般,直吹得那众人是站立不稳。 蚺厉顶着那骤然狂风,心中是惊骇万分。 其他人的想法与他几乎相同。 子寨与蚺村众人原本以为,这个长袍男子最多也就是黄金战士。 如今看来,他至少也是一位大将! 大将级,在这潮林是什么样的存在? 王级不出,谁与争锋。 任何一位大将,那都是各族各寨最强的战力之一。 不是每个祭司都拥有王级战力,一个顶尖大将,单从实力角度去说,亦是足矣担任一寨之主,祭司之位。 “前辈,我愿意相信您的话,那晚辈就此别过,待斗蛩大会来临,晚辈再来拜访。” 蚺厉恭恭敬敬,鞠躬请辞,然而心中,却狂喜。 陆慕的话没有错,蚺村意图取代辰寨,那是蚺村的想法,子寨的确口头答应了,但谁又能说得准,子寨不会反悔? 他们蚺村,并没有大将镇守,更没有身具古老学识的祭司。 在此之前,他只能赌子寨会信守承诺。 而如今,有了陆慕这位大将级别的大高手……除非子寨愿意得罪一位大将,并承受这位大将的怒火,否则取代辰寨上位之事,当是指日可待! 蚺村众人退去,子寨的两位白银战士神情却有些许复杂。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超他们的语气。 他们看了一眼陆慕,将他的容貌记在心底,随后方才领着自家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来时,蚺村与子寨是一路人。 而去时,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陆小友还真是一位奇人,三言两语就让他们互相心生芥蒂。” 辰寨老祭司自言,眼中尽是欣赏。 只是,一想到日后斗蛩大会,辰祭司心却哀。 辰浪的伤,太重了。 全是两百零六块骨头,几乎皆已断裂成数块,五脏六腑更被搅成一团。 他没有立刻咽气,也仅只是凭借那毅力撑着。 可就这么点时间,辰老祭司自问,他若能将辰浪救醒,那都算是奇迹,这又该如何能胜得那蚺厉? “辰祭司,可是在担忧?”陆慕跳下了大石,漫步走了去。 “不满您说,老朽虽然有祖上传承的医道学识,可也实在没把握救治辰浪。”辰老祭司不瞒着,叹气而道。 陆慕淡笑,摇头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陆先生,您是说,您能治好辰浪?”辰老祭司对陆慕的称呼都变了。 高手可并不代表拥有治疗手段,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一时间,几十双眼睛都带着期盼盯向了陆慕。 “当然,我不光能治,我还能帮他脱胎换骨,让他实力大增。” 自信的笑容,挂上了嘴角。 陆慕挥手,从乾坤戒中取来一枚二品生肌塑髓丹,随即便是一弹,将那丹药送进了辰浪的口中。 这是什么治疗的方法? 众人都有些懵,他们时代生活在这片潮林秘境之中,对外界的手段,几乎一概不知。 唯独辰老祭司的表情有些古怪。 有人正要问出口,张开的嘴却突然停了住,一双眸子更瞪得比牛眼都大。 辰浪这伤势,严重至极。 就算是十二寨中最为精通治疗之道的祭司来了,只怕也未必有把握治好。 可此刻,辰浪身上各处伤断之处竟流转一道道奇特的温和光芒,仅是片刻间,刚刚还几乎快断气之人,脸色就已缓和了三分。 “好了,抬他去静养三天,三天后,辰仁你带着辰浪一起来找我。” 陆慕回头,潇洒一跃。 众人看着他那端坐山头的身影,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辰心雨,她看陆慕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崇拜。 强大!神秘! 这样的强者,没有人不喜爱…… 第136章 传法 三天的时间,较短。 对于修仙之人而言,更只是弹指一瞬。 陆慕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山头。 盘腿打坐,静心感悟。 这方世界虽然无法摄取天地灵气以做修行,但陆慕的《神魔观念图》以及演化而出的《夺天剑道》却并不依赖灵气。 修剑、铸身。 早些时日在天骄之争上抢夺所得,这些天倒是正好融入剑流之中。 火道铸身虽未成,可吸纳了‘八面鼓’的灵火,以及天劫之雷中所蕴藏的雷火之力,陆慕的肉身也早已是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他资质不凡,却也需要花费时间,方才能将各中感悟或所得,融入自身。 在这过去的三天里。 辰心雨时不时就会来山顶,她也不敢上前打扰,因为祭司辰爷爷说过,不准任何人去滋扰到陆先生。 她就这样坐在远处,双手拖着下巴,静悄悄地看着陆慕。 风儿,很柔。 偶尔吹过的清风,吹乱陆慕的发梢,让他看上去更有几分乱舞之俊。 而与此同时。 其他寨子也已经知晓了辰寨的情况。 一个至少是大将级别以上的高手,这可是足以改变各寨平衡的存在。 不过好消息是,这位高手似乎并非辰寨之人,也并没有铁了心要帮衬辰寨。 在他们看来,这位神秘的高手既然选择让辰寨的人自己打一场决斗,那就代表他是放弃了辰寨。 “你!” “嘘!别出声,我不太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一旦我暴露了,我就只能将你们所有人一起埋葬!所以,为了你的家人不受牵连,还请你,安安静静地接受死亡吧!” 寅寨长老竹屋中。 鲜血,淌了一地。 那寅寨的将级长老,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到底用了什么力量,竟能瞬间让他丧失抵抗的能力。 他只能看着对方手里那把利刃,一寸一寸!轻轻的!慢慢的!将他胸膛刺穿!将他心脏剿碎! 片刻后。 许道松抽出了利刃,他轻轻的舔了舔刃口上的鲜血,眼中闪过妖异的红芒,表情更带着几分兴奋。 “真是一个好地方啊!这里虽然没有办法获得天地的灵气,可这些土著的肉体却蕴藏别样之能,这股力量对于正道修士,或许无用,但对于我这样的存在……大补!” “长老啊!你也别怨恨我,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毕竟,要是您老人家不死,我又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跻身长老之位呢!” 手,一挥。 一道血红的魔能犹如浪潮一般,顷刻间将那长老包裹。 肉身渐消,肌骨尽化,只剩下一道道精纯无比的力量,不断反哺于他身。 随着那些力量涌入身子,许道松的脸上也露出了愉悦的表情,浑身更发出一阵噼啪之声,整个人的气势都仿佛更强的强大了。 下一刻。 “来人啊!不好了!有人把长老刺杀了!” “快抓刺客啊!” “天杀的,快来人啊!” 许道松脸色苍白,好似被人重创一般,猛地从竹房内跌撞出来。 他的高呼之声,很快就引起了寅寨人的注意。 不过片刻间,便有好几位白银战士急匆匆地跑了来。 “什么情况?” 许道松也不答,只似艰难地指向里面。 当他人看见了那地上的血迹后,他们哪里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刺客呢?” 许道松又努力指了指那破损的窗户,众人见状,立马拔步而追。 “快,追上去!” “王八蛋,居然敢来我们寅寨刺杀长老,不管你是谁,今天你是必死无疑!” …… 寅寨乱了。 一位将级长老的死亡,哪怕对于寅寨这种已可称十二寨之首的大寨,那损失也是极其惨重。 上至长老。 下至平民。 人心惶惶!大街小巷,一时间口中谈论之事,皆是长老之死。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是十分安逸地躺在床上,一边接受者寅寨美女的治疗、按摩,一边吃着那可口瓜果。 “你就是许道松?很不错,年轻人,你很有潜力,这次虽然你没能拦下刺客,但你却是第一个察觉之人,单凭这一点,你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一个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周围的女医师,惊恐万分,立马下跪,齐声高呼。 “见过祭司!” “见过祭司!” …… 许道松也赶忙学着,却是故作艰难,挣扎几番也没能爬起。 “不用起来,你先好好休息,我很欣赏优秀的年轻人,尤其是你这种,潜力巨大的年轻人!我听说了,你虽然只有白银,却可跟黄金战士过招!你好好休息,好好修炼,如今长老之位空缺,若你能达到黄金,我可破例,让你成为最年轻的长老。” 寅祭司点头,嘱咐一番后,却是从腰间掏出一物,随手丢去间,整个人又已消失不见。 “好快的速度,这就是我们寅寨的祭司大人么,好强!” “王级祭司,十二寨唯一的王级祭司!我们能生在寅寨,这可真是我们的荣幸。” 女医师们惊叹,她们完全没有看清那寅祭司的动作。 许道松表面也是一样,可在那惊讶的表情下,却隐藏着另一副危险的面孔。 “这就是王级么,还不错,伪金丹之力,对付寻常道基倒是可以,对付正统金丹,只怕也不足!呦,我当给了我什么宝贝,居然是我之前跟陆兄提过的灵异之根!” “这草,挺不错,服之可增强体魄!可惜,我现在倒是更想尝尝你这位王级祭司的滋味……” 喃喃自语,悄然舔唇。 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每天挂着一副笑脸的许道松,却是犹如真正的猛虎,凶恶异常。 而另一边,辰寨,山头。 “你又来了?正好,我想了几日,辰祭司的病症,属于气血五衰,寿之极症。” “以寻常手段,无法治疗,不过若是服下这颗宝丹,却可再延寿三载。” 与往常一样,辰心雨又来到了那山头,静悄悄的看着那陆慕。 然而今日,她刚坐下。 一枚丹药却已是快速飞来,直直的落在了她的手中。 “陆先生,您的意思,辰爷爷他有救了!” 短暂的错愕后,辰心雨是大喜。 陆慕说得没错,辰老祭司根本不是病重,而是寿元将尽,五衰之相。 病可医,寿尽却无药。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祭司,明明拥有着非凡的智慧,却不可自医的缘由所在。 “快去吧,这丹药很珍贵,小心一点,别磕坏了。”陆慕嘱咐。 辰心雨连忙点头,立马起身就走。 她没有怀疑陆慕说的话,陆慕的手段,有目共睹。 在过去的三天里,那伤得不成人形的辰浪果真是恢复了过来,不仅如此,气力甚至还比从前更强几分。 奇迹! 陆慕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男人! 这就是辰心雨对陆慕的评价,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妮子。” 陆慕淡笑,悄然摇头。 其实以他的手段,想要完全治好辰老祭司这症状并不算难,难就难在此地并不能摄取灵力。 辰老祭司年老体衰,虽是专修肉体,但也已承受不住药效强大的丹药。 他思前想后,方才拿出了这药效温和,品级不高的一品添寿丹。 “只可惜,添寿丹只有第一次服用方才有奇效,哪怕是第二次服用,功效亦与糖豆无异。” 陆慕摇头,不作多想。 他从来就不是圣人,没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他愿意帮这一手,已是仁慈。 至于三年之后的事情,他可犯不着去愁。 而就在这时。 “陆先生在上,请受我一拜!” “陆先生在上,他日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受我一拜!” 辰浪、辰仁两个汉子走了来,他们见了陆慕,立时五体投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也许陆慕自己总是认为自己十分冷漠。 但他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却已是圣举。 以怨报德,拯救性命,救助祭司,缓解灭族之灾。 无论是哪一件事,辰浪与辰仁都是打心底的服。 陆慕抬眉,看着那二人,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老实说,他救辰浪,其实只是一时起意罢了。 辰浪这家伙,脑袋跟缺了筋一样,属实不招人喜欢。 不过。 他倔强的样子,却让陆慕有感。 某种意义上,他也跟陆慕是同一号人。 他们从来都不会真正的服输,尤其是面对强权之人,哪怕是付出性命,也要狠狠地咬人一口。 “你二人来得好,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陆慕起身,负手而立。 风,吹过。 吹动他的长袍,令他看上去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在那二人略显错愕的目光下,他说:“我有一法,可传你二人,学我此法,可保你二人在数日后,稳胜那蚺厉!但学我此法,你二人也算就半个我的徒弟了,今后若见了仲长一脉,也当拜称师祖!不知,你二人可否愿意?” 第137章 斗蛩大会 上 辰浪、辰仁听见那话,心中大喜过望,急忙便再次磕了磕头,口中高喊。 “还请陆师,传我法!” “还请陆师,传我法!” 万般有法,传承有数。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陆慕早已察觉,潮林的传承,似乎存在严重的断层。 对敌手段,无非弓箭远程,或近身一顿乱锤。 唯一能称得上有点技巧的,也不过只是最简单的提气凝力的手段罢了。 他们肉身很强,毫不夸张的说,除开陆慕这种修有特殊铸身道的人以外,绝大多数修士在同境之内,单说肉身,绝对是差他们不止一筹。 可由于对自我的开发极低,这也就直接导致他们实战的表现,尤为拉胯,明明像辰厉这种青铜战士,已然具备炼体圆满的力量,可真打起来,只怕是炼体境六七层的修士,也能随便摁着辰厉去打。 时间很短,想要大幅度提升力量,几乎不可能。 陆慕现在要做的,便是帮那辰仁、辰浪开发出原本他们便具备的力量,仅此而已。 “很好,接下来几日,你二人便跟在我身边吧!放心,只要你们俩能吃得下那苦头,待来日蚺村人再犯,你二人定能大放异彩。” …… 从这一天起,这二人便跟随在陆慕的身边。 陆慕先是传了二人一卷《丹经》中的控气手段。 《丹经》控火堪称一绝,所谓控火,实则却是集控气、控灵等为一体。 得这一卷法,只要好生熟练,便可轻而易举完美掌控自身潜藏的力量。 随后,陆慕又各传了那辰浪、辰仁一招攻人的手段。 辰浪脑子缺根筋,但也正因为其性格鲁莽,倒是正好适合《万雷惊天掌》这等大开大合的法技,虽然因为此方地界规则限制,无法摄取灵力,以铸雷行,可这掌法却也做不得假! 相较于辰浪,辰仁的力量与资质明显更高一筹,本身也已具备半步气海,也就是这地儿的白银战士。 陆慕再三考虑后,却是传了他一些早年所学的凡武。 凡武与法技有着本质的区别,但那是建立在可掌灵力为前提之下。 失去了灵力的支持,凡武未必就比法技差。 有这几本凡武傍身,待那辰仁融会贯通之后,想必白银之中,只怕是难逢敌手! 时间便在这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在陆慕的教导下,那辰浪与辰仁的力量,竟当真是与日俱增,这也让二人是更加对陆慕心悦诚服,练起功来,自也是加倍的努力。 而另一边。 辰老祭司在服下了陆慕给的丹药后,身子骨很快便重获新生。 这种重获生机的感觉,令他是大为惊奇。 同时,他也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 今夜,已是斗蛩大会的前夕,明日正午,斗蛩大会便会如期召开。 而明天,也将关系到这辰寨的生死存亡。 辰寨上下,气氛有些严肃。 没有知道明天的结局会怎么样,他们的确知晓,陆慕有教导辰浪,可就这几天而已,辰浪真能从青铜战士,晋级至白银?就算辰浪真的做到了,那蚺厉在白银战士中也算是强大的存在,辰浪又当真能胜? 太多疑惑,太多的焦虑与不安。 这一切,辰寨上下所有人,却是无心睡眠…… 月,高挂天空。 潮林的月亮,很圆,很美。 陆慕来了这么些天,从未见过那圆月发生任何变化,仿佛这地界的月亮永久都不会变动一般,一直都是又大又圆。 今晚的月光与往常一样,依旧是明亮雪白。 月光照耀在陆慕的身上,好似一层银沙一般,令陆慕整个人看上去竟多了几分神性的美。 “陆先生。” “辰祭司,你来了。” 陆慕没有回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只抬头欣赏着月色。 “陆先生,老朽先感谢您,若非您出手,老朽也好,这传承了千年的辰寨也罢,只怕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那陆慕云淡风轻的姿态,辰老祭司有些许的犹豫。 良久。 他忽是一咬牙,快步走了去。 “陆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要问您。” “但说无妨。” “您……您可是来自外界?” 说这话的时候,辰老祭司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以至于说罢,整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他是第一代的祭司,单论资历,甚至比如今最强的寅寨祭司还要高上好几个辈分。 可他实在太老了,也太过虚弱了。 即便服下了陆慕送出的丹药,他也能感觉到,他的时日仍是不多。 辰老祭司见证了各族各寨兴衰起落,同时也见证了这潮林的变化,见证了潮林从那生机盎然的林海,化作如今的沙地。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属于他的命运,也接受辰寨这迟早都会迎来的覆灭。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势力的更迭更是如此。 可这一切,却因陆慕的到来,而彻底改变了。 这是辰老祭司此生第一次生出想要改变命数的念头,也是他此生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背叛祖训…… 听见这话,陆慕表情骤变,猛然回头间,目光却带着几分犀利。 “陆先生,不用过多猜忌,您很清楚,我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而已,即便我服下了您的神药,我也最多只剩下两三年可活,所以我想在这最后的时间内,再次为我族做一些事。” 辰老祭司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陆慕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辰老祭司。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辰老祭司的这些话,十分危险,所以如果辰老祭司说不出个所以然,虽然他不太愿意制造杀戮,但也不是不能做一次屠夫。 “陆先生,我愿意将我辰寨一脉所知晓的一切,全部告诉您!当然,用您的话说,这并非是无偿的,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希望您在日后能带我辰寨一脉离开这里。” 离开潮林? 看来辰老祭司是知晓,这里并非是真正的世界,或者更加准确地说,这里相比较于外界那广袤的天地,不过是井底一界罢了。 只是,你叫他带你们所有人走? 陆慕不言,这份交易属实有些太过亏本了,他可没有那手段带走你们所有人。 眼见陆慕不说话,辰老祭司心中虽急,却也无可奈何。 “那带十个人如何?” “五个?” “三个?” 辰老祭司不断降低着自己的筹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离不开这里,如果没有陆慕的协助,永远也离不开,这就是他们的命。 “一个,我不喜欢说大话,一个人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极限,再多,我无法保证是否能护他周全。” 外界到底有多危险? 这点,就连陆慕自己也无法保证。 听闻此言,辰老祭司脸上闪过纠结,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他道:“罢了,一个也好,哪怕只是一人能看看真正的世界,那我辰寨一脉,也不算白来这世间一遭。” “陆先生,我知道,您应该是在寻找离开这潮林的办法吧?其实这个办法,我也不太清楚,您且听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我还从未给他人提过半句,甚至于在昨天以前,我也曾打算将这一切,随我日后一起掩埋于黄沙之下,这个故事是我们潮林十二寨最初的起源,也是潮林演变至今天的因果……” 一夜时光,悄然而逝。 次日。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便有成群的他寨族人向此地走来。 斗蛩大会,本是十二寨内部大比大会。 按说理应去如今最强的寅寨召开,辰寨中不少人甚至都打包好了行李准备远行,此刻,他寨众人成群而来的一幕,却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没办法,什么也没准备,这该怎么招待十二寨之人啊! “哟,这就是辰寨,连个像样的吃食都不准备?” “同为十二寨之一,我可还真为你们辰寨感到丢人。” “水果也没有,客房也不安排,难怪这些年辰寨的名声是越发势弱。” “算了,大伙还是少说几句,将就在这垃圾坑里住几日便是,待斗蛩大会结束,我请诸位去我那寨子,好好洗洗这一身晦气!” …… 领头的几日,你一言,我一句,毫不吝啬鄙夷。 那些同行之人听着,不禁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之声。 山顶,陆慕皱眉,稍作思量,随手便叫来又坐那对面看着自己的辰心雨,让她帮忙准备点盘子、箩筐。 山下,众人还在说笑。 说到兴头,更有甚者,明言辰寨已没落,不配这十二寨之名,当革名号,贬为村落。 而就在这时。 “诸位远道而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这一时半会儿也的确没什么准备,就请各位随便吃几个果子吧!放心,没毒,这些都是我们辰寨人自己平日里的零食!” 陆慕走来,随意啃了一口手中的红果。 众人眼睛都看楞了。 这里是潮林,漫天黄沙,赤地千里。 虽说各族各寨也不缺吃食,但那也只是说温饱,像陆慕手中这般饱满多汁的果子,他们绝大多数人是这辈子也没见过一眼。 毫不夸张的说,在潮林这个地界,果子的价值,那是远比珠宝黄金更为贵重。 然而,这还不算完。 陆慕的话音刚落地,以辰心雨为首的辰寨女子是一步一摇,要多高兴有多高兴,或捧篮,或举盘,满满当当的各色瓜果,五颜六色,仿佛宝石一般,璀璨夺目! 娇嫩欲滴的瓜果,好似最甜美的少女,散发着迷人的果香。 那些各族各寨之人是彻底不淡定了。 一个两个果子,他们那些位居高位的祭司也是见过、吃过。 可这样动辄一箩筐? 众人只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们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辰寨是上哪儿去搞了这么多瓜果来。 陆慕扫视一眼,看着他们那些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笑。 让你们一来就大呼小叫搁这儿装? 这些果子,不过是他此前在那凶地山脉中随手摘的罢了,乾坤戒的空间很大,几个果子而已,他可多的是! 就在这时,一声豪迈的咆哮声忽然打断了陆慕的思绪。 紧接着,近百名披着兽皮的壮汉从沙地里急速赶了来。 他们正是数日以前跟陆慕打过交道的蚺村人,而领头的人,也正是那蚺厉。 蚺厉站在距离陆慕不远处,眸中流露出几分忌惮,拱手道:“陆先生,您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当然!” 陆慕轻笑,他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只见他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那早已等待多时的辰浪雨辰仁是立时从山头一跃而下,重重的立在陆慕左右两侧。 经过这些天的修行,这二人的气势已然大变,隐隐竟有几分高手风姿。 蚺厉见了那已然恢复如初的辰浪,先是一惊,随后却冷笑,他也不理会辰浪的目光,只看向陆慕,请示道:“敢问陆先生,我们的约定,可还作数?” “说一不二,只要你能再次战胜辰浪,约定自是作数。” 听见这话,蚺厉是大喜。 “蚺厉!”早已摩拳擦掌的尘浪是一步踏出,眼中迸射怒火:“今日,便是我辰寨重新证名之日!” “就凭你?”蚺厉不屑,眼眉一挑:“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你有苟活的希望,我会用你们辰寨的人血与肉,铸造我蚺村人的无上荣光!” 第138章 斗蛩大会 中 “蚺厉!我会让你见识,什么叫龙威!” “辰浪!跟我蚺村一族比起来,你们辰寨就是条虫,也好意思自诩为龙!” 两人的嗓门是一个比一个大,陆慕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忽就一脚将辰浪给踹了出去,口中道:“废什么话,要打快打,打到最后,谁还能站着,谁就是赢家,这么简单点事,用得着大呼小叫么?” 陆慕这冷不丁一脚,辰浪整个人是立时就朝着蚺厉飞了去。 要说这蚺厉也的确有几分真本事,瞬息间便已做出反应,双拳互相撞击,周身立时攀上了一阵银白色光芒。 辰浪落入战圈,还没站稳身子骨,那夹杂着银光的铁拳就已是照着他的面门直挺挺地轰了过来。 啪! “这!”蚺厉惊。 “不过就是接下了你一拳而已,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辰浪冷笑,一手捏住那铁拳,竟是学着陆慕那云淡风轻的姿态,这可着实把蚺厉气得不轻。 短短几天而已,蚺厉可不相信辰浪当真就脱胎换骨了。 猛然拔拳,不信邪的蚺厉全是肌肉蠕动,浑身气势也暴涨了三分,猛然发力间,一拳便将辰浪逼退数步。 “还是差了些,单论体能,辰浪终究只是青铜,还未达白银。” 陆慕摇头,淡淡地分析着。 一旁刚刚赶来的辰老祭司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潮林的战斗,很简单,因为没有过多招式,往往只要力量有差,几招便可分出胜负。 辰浪刚交手就被压制,这是要重蹈数日前的覆辙啊! 人群中,子寨等人更是轻蔑一笑。 结局已经注定,纵使多拖了几日,也不会改变什么。 今日,各族各寨都在场! 当众输给一个村? 就算没有那赌约,辰寨今日也是难再享寨位供奉! 就在此刻。 “哇!” 刚刚还将那辰浪压制得蚺厉痛叫一声,整个人竟连退了数步。 发生了什么? 子寨等人是睁大了眼,满脸不敢置信。 入眼,只见那辰浪是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架势,脚下的步伐也是奇奇怪怪,一步三掌,势大力沉,宛如奔雷! 面对着从未见过的掌法,蚺厉显得尤为被动,哪怕他在力量上能胜过辰浪,可每每出手,却总被辰浪压过一头。 场面变得微妙了起来。 蚺厉的一招一式,仿佛完全被看透,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闷响之声,连中数掌的蚺厉顷刻间便已是摇摇欲坠。 “怎么样,这就是陆师教我的法子,据说……据说叫什么掌法!蚺厉,你今日已是输定了!” 辰浪大笑,痛快至极。 第一次实战使出掌法的他,心中更对陆慕是充满了崇敬,如此精妙的掌法,陆师说教就教给了他,陆师当可谓圣人心肠啊! “王八蛋,休要猖狂,我可还没输!” 蚺厉跌跌撞撞,却是强行提起了一口气来。 他不愿意输,也不能输。 这是蚺村的希望,也是蚺村崛起唯一的机会! “啊!吃我一拳!” 疯狂的咆哮,全力的暴动。 蚺厉周身的银光是越发强势,隐隐之间,竟有几分金光迸射。 好强! 辰寨的战士们心惊,这蚺厉竟已有突破之相,半步黄金,这等力量,那可是绝对能完全碾压辰浪这个青铜战士啊! 然而…… “厉害,可惜了!陆师说过,战斗虽是以力量为核心,但只要能伤到对手,哪怕力量有差,也仍可取胜。” 辰浪眼神变了,变得是无比冷静,他仔细回想着陆慕这些天的教导,同时也仔细观察着蚺厉。 “就是现在!” 突然间,辰浪暴喝一声,整个人犹如炮弹一般,那是拔地而起! 掌,大开大合,从天而降。 “来得好,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绝对力量的差距!” 蚺厉感受到这一掌的不凡,却也不惧,反是大笑。 他等这一刻很久了,他必须承认,他的技巧是远不如如今的辰浪,但辰浪敢借助下坠之力跟他硬碰硬? 找死! 银光大作,蚺厉的整条胳膊仿佛包裹上了一层银霜,看上去格外的刺眼。 他一步跺地,溅起大量的烟尘碎石,紧接着,狠狠一拳就朝上方打了去。 轰! 巨大的震动,掀起一阵风沙。 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却也是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什么。 “沙散了!” “快看,蚺厉还站着!我们蚺村赢了!” “哈哈哈!蚺厉赢了,辰寨败了!” 蚺村的人,率先爆发出一阵欢喜之声,众人是抱作一团,以做庆祝。 然而。 “不,是你们蚺村败了。” 陆慕摇头,也懒得再看下去,转身便走向了一旁。 这场比斗,不过是斗蛩大会的开胃菜而已,真正的比斗,也不过是才刚刚开始罢了。 蚺村的人有些不解,心中更有几分气愤。 明明是蚺厉还站着,那辰寨的大高手竟指鹿为马,难道他当真就无法无天了吗? 有人正要开口质问,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一旁,寅寨的祭司却淡漠摇头:“的确是蚺村败了,这场闹剧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准备斗蛩大会吧。” 随着寅祭司的话音落地,下一刻。 刚刚还巍然不动的蚺厉是径直倒了下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半跪在地的辰浪也已站了起来。 “赢了!我赢了……哈哈哈!我终于赢了!” 痛快大叫,汗水滴答,此刻的辰浪心情是无比的好。 想他辰浪,在辰寨的名声,那是出了名的差。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一直都清楚,他才是给辰寨拖后腿的那个人。 他一直都想为辰寨做出一份像样的贡献,可越是如此,往往他却越容易把事情搞砸。 而今天,他却是终于用自己的双手,为这生养他的辰寨,打出了一份荣耀! “你赢了……好厉害……你…你…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叫掌法的东西……” 蚺厉睁眼,虚弱中又带着几分佩服。 方才一瞬间,辰浪从天而降一掌劈来,他本以为自己的力量绝对可以碾压,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可以。 但,两人对掌的一刹那,他方才察觉,那看似凌厉的一掌,不过是虚招。 他招式用老,收不得力。 辰浪却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化掌为拳,重重地打在了他脐下三寸,破了他功。 完全没有想过的打法,完全没有设想过的道路。 此刻的蚺厉眼中已经没了执念,剩下的只有一个战士对力量最纯粹的渴望,他也想学这种名叫掌法的东西,也想见见这从未见过的武学大道。 “我蚺村不会输,你代表不了我蚺村,今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蚺村。” 突然间,一个壮汉是猛冲而来。 声势浩大,其威不凡,周身更泛着点点金光。 他就是蚺村第一高手,也是蚺厉的大哥,蚺戾。 辰浪完全闪躲不及,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间,他整个人便已被击飞而去。 辰浪的身子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丝血迹,拉出一道血线…… 蚺戾狠毒异常,一招得势,竟抬脚猛就将蚺厉踹出老远,口中道:“废物!辱我蚺村之名,险些坏我蚺村大事,从今往后,蚺村再无你这废物容身之地!” 紧接着,蚺戾是一跃而起,速度之快,竟追上了那还未落地的辰浪。 一掌出,化掌为爪,这一爪,锋锐异常,竟是欲要将那辰浪掏心挖肺! “休伤我小弟!” 辰仁暴怒,暴起而战! 蚺戾并没有将辰仁放在眼里,辰仁他知道,不过一个青铜巅峰的战士而已,跟他这黄金战士相比完全不值一提,他只随手拍了去,打算先拍死这只蚊子,再来解决掉辰浪。 然而,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辰浪招式更怪,借力打力,顺势而上,那蚺戾势大力沉的一掌不仅没能伤到辰仁,反是被那辰仁瞬间击中了面门,直打的他是一个踉跄。 若非蚺戾力量惊人,足有黄金之力,只怕就这一招,他就得败下阵来。 “一个也是!两个也是!这些古古怪怪的招法到底是什么!” 蚺戾有些怒急,堂堂黄金战士,竟拿不下一个青铜巅峰的战士,这简直是丢人至极。 蚺村战士见状,也不多言,一个个立马冲了上来。 辰寨的战士咬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已是不能再忍了。 场面乱了。 好好的一场斗蛩大会,此刻竟已快演变成一场村与寨之间的战争。 而就在此时。 “谁人敢犯我辰寨。” 一直未曾出声的辰老祭司忽将手中拐棍是猛的杵地,周身气势一荡,那股属于大将的气息,犹如厚重的浪潮一般,瞬间惊得蚺村众人不敢异动。 十二寨各寨长老、祭司,纷纷大惊。 不是说那辰老祭司已是强弩之末了么,怎么他老人家的精气神竟还如此饱满! 辰老祭司是最初的祭司,力量或许不是十二寨之首,但论资历,在场没人不忌惮,即便是如今最强的寅祭司,他也仍对这位老人家充满了敬畏。 毕竟,一个活了千年之久的老东西,没有任何人能说清,他到底有多少杀手锏。 他们敢蚕食辰寨势力,敢公然逼辰寨让位,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辰老祭司已经病入膏肓的前提之下。 到底是为什么? 众人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陆慕。 难道是那个家伙? 一个疑似大将以上的高手,一个能在短时间将辰浪、辰仁培养到这步田地的强者,一个还能将辰老祭司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神秘高人! 众人看陆慕的目光,变了。 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忌惮。 而辰寨众人,尤其是辰心雨,她看陆慕的目光,却充满了崇拜、爱慕…… 第139章 斗蛩大会 下 “哈哈,都是老朋友,干嘛闹得这么紧张!” “对对!那什么,别看了,就是你!蚺村是吧?这可是十二寨之间的斗蛩大会,你区区一个村子,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场大会?还不赶紧给我带着你的人滚!” “蚺村人,我仅代表我寨,对你下达最后的通牒,要么滚,要么灭村,你选一个吧。” 呵斥之声,格外刺耳。 蚺戾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真实,你有实力,你就是王,你没有实力,依附于他人,但凡出现半点变故,那么你就将成为第一个被卖的对象。 他只能低下了头,咬着牙龈,离开了辰寨。 “眼神不错,是个好苗子,或许倒是可以一用。” 人群中,许道松注意到了蚺戾那怨恨至极的目光,那种低头下却又欲吞噬一切的眼神,让他心甚欢。 世人总喜欢美化一切,宣扬爱才是最强的动力。 可在许道松看来,这最纯粹的怨,方才是最大的动力。 爱这个字,在他心中,不过是两具寂寞的肉体互相取暖后的卑微之言罢了。 怨是最原始的情感之一,也是最凶险的情感,只要好好利用,或可造就出一个堪比恶魔的存在。 而他……向来如此。 子寨等几个大寨的祭司也是装模作样,他们先是狠狠地批判了一番蚺村意图借机上位的行为,而后,这才冠冕堂皇地开始商议着斗蛩大会一事。 对于这些虚伪之人,陆慕完全不屑一顾。 他只找了一阴凉处,随意一屁股坐了下去。 等候,并不算漫长。 不多时,十二寨的祭司便决定好了斗蛩大会的一切。 这所谓的斗蛩大会,比陆慕想象中还要简陋。 或是条件所致,也或许这里的人压根不在乎形式,只在乎结果。 总之,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座简易的石制擂台,这便在那辰寨所在的大山下,搭建完成。 说是擂台,不如说是围栏。 一堆大石,围绕一圈,仅此而已。 陆慕看着那简陋的擂台,亦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谁能想象,一个足矣决定一方天地族人日后权利划分的重要大事,竟会用这等简陋的场景来决定? “斗蛩大会的规则与往届一样,我就不过多赘述,只简单说上几句吧!各寨祭司不可入场,除此之外,任何人都可登那擂台,以守擂时间、场次最多判定胜负!此次大会,也没有任何规矩,任何手段皆可使用!” 寅寨祭司不瘟不火的开了口,说话间,他扫视了一眼众人,最终目光却落在了陆慕的身上,他似带着几分挑衅的口吻,道:“现在,斗蛩大会正式开始,不知哪家的勇士有那胆量打这第一场?” 陆慕早就在与辰老祭司交谈之中,知晓了斗蛩大会的规则。 说白了就是车轮战。 在这个无法摄取天地灵气补充自身的地方,谁先上场,谁就会吃大亏。 毫无疑问,那寅寨的祭司是故意激将自个儿。 陆慕淡笑,他倒是有把握力压群雄,哪怕车轮战也无所谓,且先不论他修的铸身一道有多么玄妙,单论这蛮荒圣体恐怖的气血恢复能力,祭司不下场,就凭这剩下的那些人,陆慕就算陪他们打上三天三夜,那也未必会喘一口大气。 不过么! 他可属实没兴趣听从他人的安排,当即是眼一闭,扭头就装睡。 眼见此景,那寅寨祭司只觉噎得慌。 说好的顶尖大高手呢? 这人怎么如此不要面皮? 咬牙间,寅寨的祭司给了其他几个祭司一个眼神。 众人会意,一个个那是当场阴阳怪调的起来。 “哎呦呦,我还当辰寨是出了什么盖世英雄,原来是看走眼了。” “什么英雄?我只看见了一只老鼠。” “喂!别乱说话,这里哪有老鼠,那分明就是一只鸭子!”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我这老眼昏花,竟是把一鸭子看作老鼠了!不过你也不能怪我啊,这鸭子胆小如鼠,又与鼠何异?我说这老鼠就是鸭子,好像也没多少错吧!哈哈哈!” 面对众人这番挑衅,陆慕却是全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真就睡着了一般,半点也不见怒色。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刺激他,他越是要跟你唱反调。 今天你想跟他玩这激将法,那他陆慕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其实各族各寨斗这么些年,彼此之间早就熟悉无比。 他们都清楚对方的底牌,也很清楚对方的实力。 这场斗蛩大会最后的赢家,毫无疑问,将是寅寨。 其他几寨只有个别拥有大将级别的长老,尤其是像辰寨这等已然没落的寨子,其唯一的长老还是一个白银,单论实力表现,说不准还没有那辰仁高,然而寅寨却是拥有数位大将级别的长老。 说到底,这场大会表面上是遵从祖训,实则却是进一步瓜分甚至吞并辰寨的一场大戏。 辰寨的那位神秘强者不下场,他们搁这儿打什么?图个内耗吗? “哎呀呀,既然诸位都不愿先打这头阵,我们寅寨就却之不恭了,这第一战,我来。” 许道松突然一跃而上,笑眯眯的眼睛仿佛在挑衅众人一般,轻蔑地扫视过其他各寨,随后拱手而道:“在下寅寨,不才区区护卫队长,白银而已,诸位要是有胆,便来将我挑战吧!” 霸气侧漏,简直找死! 众人的火气是一下就被点燃,而那寅寨的祭司却忍不住点了点头。 虽然这场大会是有目的性,但这并不妨碍他寅寨造势,寅寨那么多人都没有下场,这许道松反是第一个敢于登场,并以强势姿态宣告着寅寨的威严。 无论今个儿许道松战绩如何,寅寨的祭司已是再度高看了许道松几分。 “成了。” 许道松偷笑,他注意到了寅祭司的眼神变化,心中暗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演的也就是这一出戏。 而就在这时,第一个挑战者已是登场。 那挑战之人也是一位白银级别的护卫队长,此人在白银之中也算是赫赫有名,号称是铁拳无敌! 一登场,那人便径直朝着许道松攻了去,许道松也不含糊,脚尖一点,便身似鬼魅地与那人缠斗了起来。 一个势大力沉,一个身快如魅,两人这场战斗,一时间打得是难分难舍。 最终,大约过去了两刻钟有余的时间。 许道松是险胜半招,以伤换伤,硬凭着吃下对手一拳,方才勉强将那人打出了擂台。 “承让了!” 喘息不已,呼吸凌乱,狼狈不堪。 许道松好似已快是强弩之末,却也硬撑着拱了拱手。 这一幕,自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感觉机会来了。 他们清楚,他们可拿不下这斗蛩大会,但在斗蛩大会上露个脸,以强势姿态击溃寅寨的‘高手’那也是值得鼓吹的好事。 于是乎,不待许道松歇息,当场就有一人,再度一跃而上。 “许道松,我乃午寨护卫,特来讨教!” 战斗一触即发,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然而,自始至终,陆慕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辰心雨有些好奇,她抱着一个大桃果,轻步走了过来,一边看着擂台上激烈异常的战斗,一边轻声问道:“大哥哥,你难道就不害怕你那个朋友被打败吗?” “败?” 陆慕睁眼,玩味一笑,随即却是再度闭目养神,口中只道:“他不会败,许道松这个家伙,隐藏颇深,就这些白银级别的战士,根本没可能伤到他!相信我,在场应该是没几个人能击败他才对。” 辰心雨明显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太理解陆慕的话。 你看那擂台上,许道松打的那叫一个险象环生,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已是好几次险些落败。 连她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她不相信陆慕这样的大高手会看不出来。 “大哥哥的自信,到底来自哪儿呢?” 喃喃自语,始终不解。 然而就在辰心雨疑惑的时间里,许道松竟再次以微弱的优势,击溃了挑战之人。 “承……承让了!” 这一次,许道松看上去比刚才还要虚弱了几分,这也让其他寨子的人是格外来得了劲儿。 他们并没有怀疑许道松还有隐藏,只当之前那午寨的挑战人是太过大意,对付一个气虚不定疲惫至极的白银也会落败,当真是废物一个。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身为战士的高傲,让他们选择性忽略了另一个事实,而就是这份事实,却让他们落败的结局,悄然注定。 “第四场,寅寨许道松胜!” “第八场,寅寨许道松胜!” “第十二场,寅寨许道松!胜!” 通报之人,越喊越惊。 不知不觉,许道松已经连续奋战了接近五个时辰,一场比一场艰难,一场比一场更为耗时。 可那许道松就似是打不死的妖兽一样,永远也不曾倒下。 战到了这个时候,天色也已有些黯然。 黄昏将至,落日的余晖,将大地照成了一片金黄。 连续奋战了接近五个时辰的许道松看上去已是摇摇欲坠,身上的兽皮衣裳也早已破碎不堪,浑身上下更有多处或淤青或淌血,显是狼狈不堪。 “承让……还有人么……” 摇摇晃晃,好似十分勉强方才站稳,许道松再次扫视着众人。 打到了这个份上,那寅寨的祭司对许道松早已是刮目相看。 他不是长老,可这份毅力,却比那些酒囊饭袋强上数倍! “许道松,别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我之前不下场,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愿意欺负你,免得引起我们与寅寨之间的不快!不过这可是斗蛩大会,你已出尽风头了,现在么,你可以麻溜的滚下去了。” 突然间,一位充满野性的女子走上了擂台。 修长而又黝黑的长腿只是一点,金光颤,石破开。 黄金战士,终究还是下场了。 正如这位充满野性的女子所言,他们这些黄金级别的战士之所以没有上擂台,仅仅只是怕得罪寅寨。 毕竟,境界有差,以强打弱,万一惹怒了寅寨,那可得不偿失。 可现在么…… 许道松连胜十二场,他已经证明了寅寨的强大,接下来可就轮不到他继续‘撒野’了。 看着那女子,感受着她那浑身四溢的野性气息。 许道松不禁苦笑。 麻烦了! 他倒也不是当真怕了这女子,只是现在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摆在他的眼前。 他是干脆装突破,然后再将其击败。 还是说,干脆不打了,就这样下这擂台? 麻烦,属实麻烦。 而就在这时。 突然间,一只大手,悄无声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接下来,交给我了。” 陆慕的声音,云淡风轻,他是一脸淡漠的看向了那女子,口中道:“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活动一下筋骨了,抱歉美女,这一场你可讨不到半点的好。” 第140章 少年当狂 冷汗,滑落脸颊。 女子的神情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传闻中,眼前这个据说叫陆慕的神秘男子,至少也有大将级以上的实力。 面对大将,黄金战士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是十个黄金战士一起上,也未必能将大将级别的强者击败。 仅凭她一人,她属实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少胜算。 然而对比她那紧张,许道松却是偷笑。 陆慕上场了,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下场了。 嘿嘿! 陆慕可是他人眼中的大将高手,输给这种级别的强者,没人会怪罪他的不是。 既不影响计划,啧啧,还能风光下场! 光是想想,许道松就是偷着乐。 他也不笑,只故作几分凝重与痛苦,然后猛地就向后倒了去,径直倒出了擂台,摔在那地上,滚上了七八圈,这才勉强停了下来,随后更是手一抬,艰难无比地指着陆慕,道:“你……你……我认输……你赢了……” “辰寨,陆慕,胜一场。” 通报之人的表情充满了鄙视,一个大将强者,对付一个白银,居然还下如此重手,看样子似乎还有偷袭的嫌弃。 这种大将,当真是遭人唾弃。 其他寨子的人表情也都差不多,大伙的想法是大差不差。 对此,陆慕却是一脸淡然。 他早已是习惯了他人的轻蔑或诬陷,就这点鄙视的目光,完全不会动摇他的内心。 “战,还是自己认输,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 要强势,那就强势到底。 陆慕眼眉一挑,双手环抱,霸气之姿,直逼的那充满野性的女子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 回过神来,那充满野性的女子是勃然大怒,她几乎是咬着牙,道:“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你想羞辱我?做梦去吧!” 话落,女子猛就动了。 她弯下身子,身如猎豹,四肢着地,猛扑而来。 双手挥舞,似利爪,带起的风劲,竟隐隐有几分破空之声! “不错不错!有点东西,可惜了,还不够!” 陆慕淡笑,果然,这各族各寨之人是完全不动功法,只会凭借本能或蛮力进攻。 就这种破绽百出的招法…… 陆慕甚至于连动都懒得一动,只在那刹那间,伸出一手,屈指一弹。 碰! 巨大的风劲,掀起一阵风沙乱舞。 那充满野性的女子仿佛遭受重击一般,整个人立时便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进人群,再起不能。 一招而已! 仅仅是一招! 各族各寨的人皆愣了,就算是辰寨的人也一样,他们知道陆慕很强,却没有想过能够强到如此地步。 众人之中,只有两个人的表情有所不同。 许道松似永远是笑眯眯的模样,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就这些家伙,想跟现在的陆慕过招?拜托,你们还不如祈祷一下大帝降临更为实际一些。 而另一人,却是那辰老祭司。 辰老祭司面色凝重,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下一位,是谁?” 陆慕轻喊,冷眼扫去,各族各寨的高手却纷纷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 别开玩笑了,就你刚刚展示的那一手,谁还敢上去找死? 众人很快便将目光看向了寅祭司。 陆慕手段,太强了。 即便是放在大将之中,那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眼下也只有寅寨有足够多的大将高手,可以与之一战,而其他寨子的人,却是完全没有任何自信,能将这陆慕给单独拿下。 “呵!” 陆慕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屑,他是摆摆手,道:“还看他们?怎么了,他不说话,你们连上擂台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哎,你们不是不敢上来么,来来来,我今天就给你们一个击败我的机会!在场所有人,无论你是什么级别,你们都可以一起上!我陆慕就站在这里,只要你们能将我打出擂台,我愿服输!” 狂! 简直是狂得没边了! 众人的火气,顿时被点燃。 他们见过狂妄的,可还从没有见过能狂成这样的人。 下一刻,各族各寨之人那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二十余位黄金战士是一跃而起,纷纷跳进了擂台之上。 看着那二十余人,陆慕忍不住的摇了摇头,甚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调,道:“我都说了,你们可以一起上,你们怎么还端着架子放不开呢?就凭你们几个,我劝你们呢,还是下去算了吧!别打了,免得输了丢人!” “你!” “好小子,你当真以为你是大将就无敌了吗?我告诉你,大将不是不败战神!” “没错,我们二十几个黄金战士,拿下你这个大将级别高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别跟这家伙废话了,他不是狂么,那咱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众人怒,怒言间,立时便已从四面八方直冲向陆慕。 有人用拳,有人用刀,有人耍剑,更有长棍、大棒、长鞭等各类武器。 二十几位黄金战士同时出招,这阵仗已是足矣堪比寨与寨之间的战争。 眼见此情此景,那些寨子的祭司们纷纷是摇了摇头。 活该!叫你口无遮拦,狂妄至极! 这等阵仗,即便是让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大将上场,他们也是接不住。 就凭你一个名不经传,不知从哪个村子走出的大将? 众人已经能预见陆慕的结局了,在他们想来,最多十招,陆慕必会身受重伤!二十招内,定败无疑! 然而。 “啊!” “噗!” “啊!” 惨叫之声,刹那间接连响起。 二十几位黄金高手宛如下饺子一般,刚冲至陆慕近前,便已是在那一声声惨叫之下,纷纷倒飞而去! 众人愣了,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置信。 面对那众人惊讶的目光,陆慕却是打起了哈欠,似百般无聊的道:“我不过就是轻而易举打飞了几个黄金战士而已,有那么难以接受吗?然后呢,我顺道再问你们一句话吧!谁又告诉你们,我就一定是大将级别了?” 第141章 完胜 不是大将级战士,难道是王级? 各寨惊骇,他们瞪大了眼,长大了嘴,半晌也回不过神。 唯独那辰寨众人是昂起了头,许道松与辰老祭司更是一脸本该如此。 陆慕这话,半点没有吹嘘的成分。 大将,听上去高大上,对应‘苍穹地界’不过也就只是道基境罢了。 很不巧,陆慕在离开缥缈宗以前,就已渡过了雷劫,凝练出金丹。 他肉身本就强悍,即便此地无法从天地摄取灵气补充自身消耗,他的实力,也远非一群伪聚灵的黄金战士可以仰望。 “那么接下来,还有人上场挑战么?” 陆慕淡笑,挑眉扫视。 一时间,十二寨众人纷纷后退了一步。 陆慕的表现,有目共睹。 大将以下,全然无法触及分毫,黄金战士若上场,纯粹只是在自讨苦吃。 而那些大将级别的战士,无一又不是各族各寨领军长老或崇高信仰之身。 他们即便内心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长袍男子已经超越了大将,但自问上场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稍有不慎恐还会丢了面皮。 斗蛩大会,十二寨皆已到来。 众目睽睽之下,倘若当真丢了面皮,那今后他们还掌什么权?教什么人?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明明这场大会的本质是一场车轮战,任何人登上擂台,等待他的必将是各族各寨狂风暴雨一般的洗礼。 可陆慕就这样,百般无聊地站在擂台上,甚至还有闲情雅致整理仪容。 台下却无人敢上场。 准确地说,但凡陆慕目光所到之处,他人要么扭头,要么低头,再或者便是故装交谈,总之却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辰心雨看着这一幕,小嘴微张,激动不已。 陆慕是代表着辰寨在出战! 多少年了? 辰寨已经落寞了不知多少个年头,以至于如今一方村子也敢上门挑衅。 而如今陆慕这力压群雄之姿,却是再度为辰寨重铸了荣光。 不光是她,辰寨其他人的想法也几乎相同。 期盼、崇拜、欣赏、爱慕、敬畏等等目光,聚集在陆慕的身上。 这一刻的辰心雨是无比庆幸,当初幸亏是她将陆慕带至了辰寨,若当初其他寨子先行一步笼络了陆慕,又或者任由辰浪那缺根筋的家伙胡来,那么今日她们这辰寨,只怕早已是不复存在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我说,你们到底还打不打?” 天色渐晚,陆慕打了个哈欠,再度开了口,眉宇间已然多了些许不快。 要么打,要么就宣布结果。 既不上人,也不宣布斗蛩大会结束,你们难道还期望他陆慕自行认输跳下擂台不成? “我宣布,这场斗蛩大会的优胜方,辰寨,陆慕!从这一届斗蛩大会至下一届,十二寨当以辰寨马首是瞻。” 冷漠的声音,略带威严。 寅寨祭司站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宣布了结果。 祖训不可违,认定陆慕胜出,这是规矩,他身为祭司,必须严守规矩。 不过么。 “陆慕,我看你这身手段着实不凡,技痒难耐,想与你好生战上一场,不知你可敢应战否。”寅祭司高喊,声威不凡。 斗蛩大会的规矩,他必须遵守,但斗蛩以后的事情,那就与祖训、规矩无关。 刚想要欢呼庆祝的辰寨众人登时瞪大了眼。 寅祭司! 十二寨中,最强的王级祭司! 虽说陆慕疑似皇极高人,拥有空间神器傍身,但陆慕究竟是什么实力,这点他们却无从得知。 以陆慕的手段,他当真能与最强的寅祭司一战吗? 心,莫名的紧张。 辰心雨几乎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眸中充满了担忧。 就连那辰老祭司的目光也透露出了几分担心,寅祭司能称为十二寨最强祭司,其手段可谓是断层式碾压。 陆慕他,顶得住吗? “陆先生,你已获得优胜的荣耀,此战或可不……” 辰老祭司再三犹豫,开了口,可话方才说上一半,陆慕却摇头打断,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寅祭司,道:“他要战,我便战!正好,我也想试试看,这号称十二寨最强祭司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说话间,陆慕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呵!陆慕,你可得小心了,本祭司的实力,可不是他人可以比拟。” 寅祭司冷笑。 话落,刹那间,只见他身形似一荡,竟是凭空消失不见。 “人呢!” “不对,快看,寅祭司竟出现在了那陆慕的身后!” 一众祭司大惊,寅祭司这速度,当真是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只见那寅祭司是一手按去,平平无奇的一掌,却给人一种泰山崩顶的错觉,所掀起的庞大威能竟将那大地也震得是寸寸崩裂。 强大,不可触及! 这就是王级高手! 一众祭司对寅祭司的手段是佩服不已,难怪寅寨能成为如今的第一大寨,单就凭寅祭司这一手,十二寨之内,除开那寅寨以外,只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能接下这一掌。 轰! “不错,力道不错。” 陆慕的声音,格外的平淡。 众人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面对那寅祭司宛若泰山的一掌,他竟不闪不避,仅以肉身硬撼? 寅祭司的眼中也无可避免的浮现惊骇,自他步入王级以来,还没有人能接下他一招,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超乎预料了。 “陆慕,你不要以为我就只有这点手段,看招!” 眼神一动,寅祭司眸中闪过凶狠,他再出一掌,这一掌比方才一招看似更为平淡。 平平无奇,半点威能也不夹杂,真就好似随手拍出。 众人疑惑,按说以寅祭司王级的手段,不该只有这点水准吧? 然,那陆慕却惊,瞳孔更骤然收缩。 “哈哈!你明白了没有,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这就是我寅寨真正的传承!” 大笑间,寅祭司那平平无奇的一掌已是击中了陆慕的胸腔。 下一刻。 风狂舞,沙地之上,赫然多出了一道巨大的手掌印,而那陆慕却好似被重击了一般,整个人立时倒飞了出去。 “受了我这一掌,即便你是王级,没有十天半月,你也休想再……” 负手而立,寅祭司自信收了招。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却骤然凝固。 只见陆慕跟个没事人一样,立时便一招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同时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别这样看着我,没什么好惊讶的,不过你这一掌也的确不错,我想,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能成为十二寨第一祭司了。” 云淡风轻的口吻,淡然至极的目光。 陆慕的一言一行,皆让那寅祭司是顿感抓狂。 怒从心起,怒意所至! 寅祭司只咬牙,一言不发,一步踏出,宛若炮弹一般,便已冲向了陆慕。 重拳出,长腿如鞭,每一招都夹杂着强大的风劲,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石破山开! 而那陆慕却仍是不瘟不火,甚至连手都懒得抬,只将脚尖轻点,不断闪躲。 差一点! 始终都差一点! 寅祭司是越打越急,越急越怒,他的攻势打向陆慕,就好似打向了一朵棉花,竟无论如何都伤不到对方半分! “臭小子,我让你躲!” 疯狂的咆哮,怒不可遏的目光,寅祭司的步伐变了,如果说方才是杂乱无章以蛮力强追,那么现在就是错乱有序,似某种身法一般,精妙绝伦。 空气中,不断传来轰鸣之声,那飞溅而起的尘土,更似遮天蔽日,完全让人看不真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激烈的战斗,这要是让我上去,只怕一招就得落败。”一位黄金战士忍不住地惊叹。 “别说你了,就算是老夫,只怕也撑不住两招,这两人当真是恐怖,一拳一掌,威能莫大!辰寨能得这样的高手协助,又何愁不能再度崛起。”另一位大将级祭司也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众人的想法几乎都相同,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是完全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人力之极,竟能达到这种程度!光是站在远方观摩,他们就感觉心脏都似在被重击,实在难以想象,那两人的战斗中心又究竟会是多么的激烈! 而另一边。 陆慕的表情却越发的淡然。 方才他之所以会大惊中招,其原因只有一个。 辰老祭司告诉了他很多事,其中一件便是关于潮林战士们的力量、技巧来源。 相传,在最初的时候,他们也是懂一些技巧,也就是外界所称的武技、法技之流。 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他们便彻底失去了施展这些技巧的能力,而后族地神明降下神谕,让他们成立了十二寨…… 以前,陆慕也不太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现在跟这寅祭司交手以后,他已是完全确信,这其中的古怪所在。 潮林的人,并没有真正失去施展武技、法技的能力,这点从辰浪、辰仁身上就可得知,他们只是稍经训练,便已掌控一些简单的武学技巧,甚至也可以《丹经》驾驭灵力的手段,巩固提升自我肉身。 正如同这片秘境规则一样,这有人以通天彻地的神通,将其篡改、压制。 如今的十二寨中并无第二位王级,而唯一的王级祭司,却在一招一式间,带起了阵阵风劲,很显然,这就是武技的体现。 王级,是本土战士突破规则限制,施展武技、法技的门槛。 陆慕越想,越感觉此事或有更大的古怪潜藏其中。 “祖地,我必须去一趟才行,不亲眼看看这祖地之中到底有什么,当真是不甘。” 自言自语,陆慕的眼神再变。 下一刻。 两人交战所掀起的狂风骤停。 风沙,仿佛沉重无比,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陆先生!” “这!” “天啦!” 众人惊,一时间除了那惊叹之声,寂静的大山下就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与众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入眼,只间陆慕是双手环抱。 一脚而已,只是一脚冲天,便已死死的抵住了那寅祭司的喉咙。 胜负已分。 这一场,号称十二寨最强的寅祭司,完败! 第142章 少女的觉悟! 风,静悄悄。 各族各寨,半晌也回不过神。 那可是号称十二寨最强的寅祭司!他怎么会落败得如此干脆! 不对,除了辰老祭司与许道松以外,在其他人的认知中,寅祭司几乎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按说陆慕能在寅祭司手下撑过几招,那就已经不错了。 可现在? 这怎么可能! “我……我输了?” 寅祭司的脸上写满不敢置信,眼角也在抽动。 发生了什么,快得简直看不清。 他是如何做到,一瞬间便彻底压制了自己? 没有不可理解的力量或手段,陆慕是仅凭肉身,便做到了这一点。 但正因如此,一向对自己肉身有着绝对自信的寅祭司,却是完全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其实你算挺不错了,但真要比,我有一个朋友,单说体术,也一样能轻而易举压着你打。” 陆慕见他眼中的斗志锐减,这才松了腿,摇头间,不急不缓地道:“他叫吕天成,一个很强的对手!寅祭司,这世上还有太多超越你我的人,不要小瞧任何人,也不要太高看自己!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这些招法,其实放在我的眼中,毫不客气地说,也就三流而已。” “你如果想真正成为一方强者,下次就别再掖着藏着,好好磨炼你的武技,并将它们真正运用到你的实战之中,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当做你耀武扬威的资本。” 话落,转身。 寅祭司的手段,其实并不算太差,只是他太过宝贝那些武技,甚至于连身法也是被逼之后,方才施展。 这样的武技,无论其原本有多精妙,实战运用而出,必是一塌糊涂。 “一个伪金丹,却因敝帚自珍而导致力量发挥不过十之一二,这种的对手,实在无趣。” 陆慕自言,这就是他对寅祭司的评价。 力量尚可,技巧可用,心性却不堪,完全称不上对手二字。 如果寅祭司不做改变,这样的家伙,无论任何时候,陆慕都有自信亦如今日一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轻而易举将其镇压。 直到这一刻。 “赢了!” “哈哈哈!赢了!” “我们辰寨赢了,赢了斗蛩,赢了寅祭司!” 辰寨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之声,众人激动不已。 这是属于辰寨这些年以来唯一的一次高光时刻,辰寨已经落寞太久了,没有人不激动,哪怕是那明知只剩三年寿命的辰老祭司也仍是满脸会心笑容。 斗蛩大会,结束了。 所谓斗蛩,其实便是鬭蛩,也就是互相相斗的一种搏戏。 以斗决胜负,选最强,观战果。 这一届的斗蛩大会,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没有人想过,那早已快被挤出十二寨排名的辰寨,能凭借一个神秘高手,逆转乾坤。 经此一战,这原本势微力弱的辰寨,也将获得最大程度的供奉,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辰寨之名,也将再度以龙属之尊,响彻潮林。 只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 斗蛩大会结束以后,作为本届东道主的辰老祭司很快便张罗起了庆功宴。 邀十二寨,请周边各村各族。 虽然时间已晚,但这却并不妨碍众人欢庆。 明亮的篝火,散发诱人香气的烤肉,还有那在沙漠中稀少至极却又可口多汁的果子。 这场庆功宴,众人都十分的开心。 其他寨子的人也很快便融入了这欢快的气氛之中,毕竟,十二寨本为一体,即便他们曾经想要取缔或更换辰寨,但这也无法否定十二寨的根源。 辰寨的人也并不在乎过去,他们都清楚,这是潮林的生存法则。 如果将他们与其他寨子的位置互换,他们或许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生存的资源是有限的,只有强者才配拥有更多的土地、水源,这就是潮林,一片看似祥和,实则却早已分崩离析的土地…… 眼见众人都在兴头,陆慕也不掖着藏着,他神秘一笑,叫上了体力好的辰浪与尘仁,这便去了一趟山腰的山洞。 片刻后。 “诶,你们有看见陆先生吗?” “不知道,刚才看他好像带着辰浪他们去了山上的房子里。” 众人正说着,嘴却惊得动不了。 飘逸的酒香,四散迷人。 那一坛坛摇晃的美酒,在月光的辉映下,却是格外的诱人。 “这是……酒?” “真是酒,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美酒!” 陆慕淡笑,一言不发就坐在了篝火堆前,随手扯下一条烤兔腿,这就吃了起来。 没错。 他刚才就是上山从乾坤戒中拿了些存货出来。 想想上次让辰寨的人见了这乾坤戒,他们一个个那惊恐万分的表情,陆慕可是历历在目。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在陆慕看来,乾坤戒的秘密还是不要曝光比较妥当,因而这才故意做了些许伪装,假意是从山洞里端来的美酒。 美酒当前,众人的情绪是彻底激动了起来。 千年前的潮林,倒是树成林,湖作海。 而如今的潮林,却早已是赤地黄沙,难见一木。 一碗美酒,无论对那些普通的战士,还是对身份崇高的祭司,这都是极其珍贵。 难得一次饮酒,他们要能淡定,那才是有问题。 众人喧闹,推杯换盏,就连那辰心雨等人也是喝了不少。 而在这欢快的气氛下,辰寨老祭司的神情却有几分凝重。 火光,将他那苍老的脸,照得通红。 他静静地坐着,手中捧着一碗美酒,沉默不言,只偶尔扭头,看了看那同样不言不语的陆慕。 这场庆功宴,持续到了深夜,众人这才勉强尽兴。 火堆中,零星可见的火星,依旧还在闪烁着。 此刻的陆慕已是与那许道松一道去了不远处的山头,两人似又在商议着什么计划。 辰心雨是双手托腮,坐在那已经燃尽的火堆前,歪着头,看着那男人。 “心雨。” “辰爷爷!” 辰心雨吓了一跳,赶忙收起了那一副小女人的表情。 心跳得很快。 辰心雨实在有些担忧,这要是被辰爷爷看见了刚才她那模样……哎呀!羞死了! 她是忍不住的低头,竟可能躲避着辰老祭司的目光,少女怀春,被人抓包,这种事情,实在是令她有些难堪。 然而,她却不知,其实辰老祭司是完全没有察觉,准确的说,老祭司的目光也依旧看着那陆慕。 他坐到了一旁,沉思片刻,似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咬牙间,这才道:“心雨,你觉得陆先生怎么样?” 辰爷爷为什么突然为这个呢? 辰心雨有些懵,以至于是忍不住的偷偷又看了一眼月光下那陆慕英俊的背影。 “心雨,爷爷也不知该怎么说,或许你无法理解,陆先生对于我们实在太重要了。” “我明白。” 看着辰老祭司那忧愁的面容,辰心雨的心底很不是滋味,她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爷爷对不起你,爷爷在此请求你,为我们辰寨多争取一线生机!” 四下人烟稀少,其他人要么喝醉了,要么就已是离去了。 辰老祭司也不担心他人看见,说话间,便已起身,重重地朝着那辰心雨一拜。 “辰爷爷,你快起来!我受不起!”辰心雨有些慌。 辰老祭司却摇头,态度坚决的道:“不!你受得起,因为爷爷接下来的请求是如此的自私,如此的不齿,但为我们辰寨血脉,辰爷爷也只能恳求你了。” 一瞬间,聪明伶俐的辰心雨似明白了什么,一动不动,甚至眼中还有些许不敢置信。 风,吹过。 吹得那火星,更为耀眼。 良久。 “爷爷想求你去给陆先生侍寝。”辰老祭司几乎是用尽全力,方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清楚,陆慕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他也知道,陆慕迟早都会离开潮林。 如今的潮林,已经越来越不适合生存了,即便此次赢得了斗蛩大会,辰寨名声大噪,但这也无法改变最终的走势。 潮林各寨各族,终有一日会覆灭于这漫天黄沙之下。 而在此之前,他亦也只能竭尽全力去抱住辰寨的血脉。 辰心雨是领陆慕来辰寨的人,同时辰心雨也算是辰寨这一代最为性感美丽的女子。 她是最有希望与陆慕结成夫妻的人,哪怕只是做一个侍寝的丫鬟,也总归是好过留在潮林等死。 “我……” 辰心雨张嘴,完全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爷爷知道这个请求太过不要面皮,爷爷只能求你了,委屈你了孩子,只要你愿意,你就算是要爷爷这条老命,爷爷也可以给你。” 肺腑之言,绝无二心。 辰老祭司已经活了太久,见证太多,可他始终放心不下辰寨的血脉。 陆慕是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必须抓紧! 月光,透过云层,照耀而下。 清冷的月光,让那辰心雨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美感。 她回头,静悄悄的再次看向了那山头的陆慕。 少女怀情,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这情感的问题? 随着陆慕表现出的种种,辰心雨早已在这不知不觉间,醉心于这个男子。 身姿帅气,举止霸道,强大神秘!同时更曾拯救辰寨于水火之中,并为辰寨塑造了这无限光明的未来! 陆慕种种的一切,都让这位从小便接受强者为尊观念的辰心雨是痴迷不已。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那日许道松的玩笑之言。 或许跟他在一起,那也是一个不错的未来吧?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辰心雨的脸上就多了一抹羞红,回头间,她再次看了看辰老祭司。 看着他那哀求却又坚决的神情,辰心雨终是下定了决心。 红唇张,自信的美感,散发四溢,她是一边饶有兴致的看向陆慕,一边说道:“辰爷爷,我明白了,我会竭尽全力,留住这个男人,即便留不下他的心,也会留下他的人……” 第143章 弄巧成拙 而另一边。 “这就是你的计划?” “没错,寅寨祭司手里有不少关于潮林真相的秘密,我想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定能将这些秘密全部挖出来。” 许道松自信的笑着,今日一战,已然是既定了他寅寨长老的身份。 凭借这一身份,他有十足把握,将寅寨所知的绝大多数秘密都拿捏在手! 看着许道松的笑容,陆慕捂了捂额头,十分无奈地叹息道:“不好意思许兄,就在昨天,我已经得到这片秘境的秘密,以我判断,我们真正应该去的地方,也唯有祖地。” “啊?”许道松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合着他在寅寨累死累活,偷摸坑死了一个长老,还不如你搁这辰寨洒洒水来得有用? 陆慕摇头,他也不隐瞒,毕竟许道松是他在这片天地唯一真正熟知的人,跟他合作,可比跟其他人合作稳当太多。 于是乎,他当即便将辰老祭司所告知的那些事,挑了个重点,缓缓道来。 据传,千年前。 潮林风景秀丽,山川俊林,每当大风吹过,潮林那些苍天大树便会犹如潮汐一般涌动不息,这也是为什么潮林能得此名的缘由之一 也就是在这千年前,第一批十二寨之人,突然出现了。 没错,就是突然的出现了。 据辰老祭司的回忆,他在成为祭司以前,能回忆起的事情,只有他在潮林摘下的第一个果子,而那时,辰老祭司便已然是个少年郎。 没有过去,也不知道过去。 第一代十二寨之人就这样凭空出现于这片大地,他们领祖地神明神谕,开疆拓土,并一步步将族群扩大,成立了如今的十二寨。 而就是在十二寨成立以后,潮林的环境却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这种变化很缓慢,十年八年却是无法察觉,可活了千年之久的辰老祭司却能清楚地分辨那一草一木是如何‘快速’枯竭。 不是枯萎,是枯竭。 很奇怪,即便他们后来几代祭司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大力种植草木,却也无法阻止大地沙化。 同时,也是在十二寨成立,第一代祭司归位以后,众人这才逐渐完全失去了先辈那些武技、法技。 而那些早已无法施展的武技、法技,也就成为了如今祭司传承下的一段故事。 “许兄,我想以你的头脑,你的想法应该与我相同吧?” “原来如此,看来我一开始的猜测,倒也没错。” 许道松点头,笑眯眯的眼眸中透露出少见的凝重:“依我猜错,这十二寨各定一方,说不准……” 陆慕点头:“的确极有可能,十二方位,寨定十二时辰,阴阳隔,天地立!祖地神谕少有,却恰好定了这样一个十二寨,这个祖地,问题极大。” 以秘境天地为局,以苍生万物为眼。 陆慕与许道松的想法几乎一致,这恐怕是一座他们从未见过的惊世大阵。 肩头,奇鸟微微点了点头,它却仍是不多言,只将眼闭,继续装那弱小无辜。 夜,不觉已深。 许道松已然离去,距离天明也只剩下一个时辰。 陆慕依旧在那山顶盘坐,静心打坐。 一直以来,他修炼都有些过急过躁,如今无法摄取天地灵气,倒是让他难得多了些修心的时间。 咔嚓。 突然间,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 陆慕连眼也不睁,便已知晓来人:“辰心雨姑娘,何事?” “大哥哥,你好厉害哦,我都没有吭声,你居然就晓得我在这个地方了,你教教我这种不用睁眼就可以辨别来人的方法,好不好?” 陆慕不言,只默然摇头。 这可不是什么法诀或精神法之流,而是自辰心雨一靠近,空气中便有一股淡淡的体香。 怎么教,他总不能说我嗅到你的香了吧? 眼见陆慕不言,辰心雨那眼眸是不由一转,一计不成,再生一念。 “大哥哥,你看,我今天穿得好不好看?”辰心雨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性感的姿态,她相信,以她的魅力,拿捏的一个男性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 陆慕睁眼,瞥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已闭目:“还行。” 辰心雨:“……” 好险没一个踉跄,属实噎的不行。 辰心雨看陆慕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味,她这样一个大美女故弄风骚,你好歹也给点反应啊!这陆先生,该不会对女人就没有兴趣吧? 她又哪里知道,陆慕见过的女人,多如沧海,其中妖艳之人,更数不胜数。 远的不说,就说那一身媚功的梁观桦以及小妖女千若烟,这二人哪一个不是有倾国倾城之能。 陆慕面对那二人,尚能心如止水,你一个连半点法技都不懂的潮林之人,想要用姿色、魅力乱了陆慕心神? 这难度,只怕已不亚于渡劫。 辰心雨有些沮丧,可想到那辰老祭司的嘱托,再看着陆慕那张俊俏的脸颊。 下一刻。 辰心雨是心一横,故意扭着屁股就走上前,打算再施一套妩媚章法。 觉悟不低,念想不错。 然而辰心雨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压根就不适合卖弄风情,突然的做作,让她是脚步也有些轻浮。 山,很高。 风,也很急。 突然间,辰心雨只觉脚下一滑,竟是在扭动身姿间,一个不慎,崴了脚,整个人立时径直朝前倒了去。 陆慕虽闭眼,可对四周的一切却也能有所感知。 辰心雨那一举一动哪里又能免得过他? 他几乎是本能地让开了身子,不愿沾惹着红尘孽债。 “诶?啊!” 尖叫声,突如其来。 辰心雨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脚滑,更没有料想到陆慕会无情的让开,只见她是向前一扑,立时就跌落了山崖…… 到了这一刻,陆慕终是睁开了眼来。 “搞这一套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 微微摇头,起身走了去,他带着几分冷漠,开口道:“上来吧,别装了。” 没有回应,没有声音。 陆慕皱眉,再喊一声:“辰心雨姑娘,我希望你理解,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还请你先上来。”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可这一次,山崖之下却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呻吟。 难道,她不是装的? 陆慕的眉头,越发紧皱,虽然他并不太喜欢辰心雨这搔首弄姿的模样,可不管怎么说,这丫头也并无大错,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想歪了念,仅此而已。 念动间,陆慕再也站不住了,立时纵身一跃…… 辰心雨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她脑海中只不断回放着那跌落山崖时的画面。 恐惧、孤独,那种死亡气息不断靠近的感受,令她是害怕到了极点。 突然之间。 “呀!!!” 辰心雨猛的坐起来,随着眼前世界不断重叠,她终是看清楚,不知何时,她竟已是回了山洞之中。 “醒了?把这丹药吃下去,再休息上一两天,可保你无碍。” 陆慕走了来,声音很轻。 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是他,救了自己? 辰心雨愣了,她看着陆慕那张略带几分温柔的脸,回想着那过去种种,心中的念想是越发难以控制。 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无法预测。 当情感到了位,人以难自控。 更何况,辰心雨本来也对陆慕有几分喜爱…… 陆慕微微皱眉,他不太明白,这女人愣着做什么,他这丹药存货可不多了,也不知道这十二寨有没有药草存货,要是没有话,这些丹药可是吃一枚少一枚。 就在他思量间。 一抹温柔的触感,忽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绵密,轻柔。 淡淡的甘甜与芳香。 陆慕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压抑的灵力更几乎不受控制的剧烈流转而起。 这是! 这是被强吻了? 第144章 各怀鬼胎 陆慕愣了,脑海一片空白,双手更不知该放向何处。 心,莫名的紧张。 辰心雨却努力抱紧了这个男人,此刻的她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祭司爷爷的请求,还是心底那份单纯的仰慕,她只知道她想要抱紧,想要拥有,想要永远…… “陆师,寅寨来信,说是寅寨内部出了点问题,需要稍微处理一下,半个月后寅祭司会召集十二祭司一起开启祖地……” 洞口,传来了辰浪的声音。 这几天陆慕一直都在等待进入祖地的消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辰浪一接到消息,立马就屁颠屁颠跑来传报。 几乎是一瞬间。 陆慕是下意识推开了眼前的辰心雨,红唇仇,眸不解,她的表情很奇怪,明明是喘着粗气,羞红着脸,可眼中的怒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下。 明明被强吻的人是自己才对,她又为什么而生气? 陆慕摇头,他不想去思量那么多,或者说他在对待感情方面一直不太擅长,他不习惯去猜测女人的心,也不会将心轻易再放在女人的身上…… “我知道了,半个月后么?” “对!诶,心雨!你终于醒了,这几天陆先生可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生怕你出了意外!” 辰浪走了进来,他并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他在看见那坐在石床边上的辰心雨后,当即嘴角一扬,故意打趣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 陆慕不回头,也不知该怎么回头去面对她。 辰心雨却很生气,她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如此的主动了,这个男人,为何还是一脸冷漠,甚至主动将她推开。 难道,他是在嫌弃自己? 辰浪是缺根筋,不是傻。 如此明显的尴尬气氛,哪怕是他,也顿觉如坐针毡,当即闭上了嘴,只悄悄地看着这两人。 “别看了,我们走吧。” 陆慕提醒,头也不回,迈开步子就走了出去。 辰浪犹豫了一下,在了看了一眼辰心雨后,也只好紧随其后。 看着陆慕远去的背影,辰心雨张了张嘴。 有的太多的话,她想要问出口。 她伸了伸手,想要留下这个男人。 可到最后,她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没有理由去挽留,也没有故事去诉说,她找不到任何借口,只能带着几分落寞,蜷缩在那石床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脚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内心稍显平静一些。 辰心雨一直都在质问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去爱陆慕。 可她却忘了,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没有理由可言,很多时候,往往是一个眼神,或一个笑容,便已魂牵……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这半个月里,陆慕仍然会每天都去那山头打坐,只是这一次,他偶尔也会睁眼,看一看那曾经她经常静坐的地方。 没有人影,自那天以后,辰心雨好像是故意躲着陆慕一样。 陆慕也没有去找辰心雨,他始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强吻自己,更不理解又是她在生什么气。 整整半个月,他倒也没闲着,偶尔空闲,也会指点那些辰寨战士们几招武学精要。 这日子,虽平淡,却也充实。 相比于与辰寨这边的平和,寅寨却是乱了锅。 “祭司,又死了三位战士!” “祭司,寅天长老暴毙了!” “祭司,不好了,我们村圈养的那些凶兽不知为何,仅仅半天时间就消失了近乎一半!” …… 不断有人汇报,寅祭祀坐在那略显高大的大殿之上,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自斗蛩大会结束以后,整个寅寨不是无故死人,便是无故丢失珍稀凶兽。 “祭司,您吩咐我的事情,我已彻查,果然有问题,我怀疑我们潮林混进了外来人。” 许道松笑眯眯,漫步走了来。 寅祭司很信任他这个新人,尤其是他在斗蛩大会上奋力为寅寨争夺荣耀的表现,更是深得他心。 斗蛩大会结束以后,寨子里突然怪事频发。 寅祭司再三思量,却是破例提拔许道松为长老,命他彻查此事。 “外来人?” 听闻此言,寅祭司是猛地就站了起来。 他虽然不是最古老的祭司,但也得了历代祭司传承,对于外面的世界虽所知不多,却也知晓,其实在潮林之外,或是有一片无法度量的天地。 “没错,我早些年在村子里的时候,曾听老人家提过,外界似乎有一种名为魔修的特殊部落,这种部落极其擅长夺他人精血之类的手段!我调查了几番,确信并无他寨他村之人隐藏于我们寅寨,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些古怪的事情,就是那外来人做的!” 许道松义正言辞,说话间,眯缝的眼中更迸射出丝丝怒气,好似真就怒不可遏一般。 “很好,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寅祭司点头,潮林十二寨已有千年历史,某些村落里流传一些千年前的故事不足为奇,他能从许道松的目光中看出那种来自灵魂的愤怒,这种感觉是伪装不出来的。 “许长老,我再给你加封一项权利,即日起,本寨除我以外!所有人,你皆可调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那潜藏的外来人!” “谢祭司,我许道松在此起誓,若不能将那天杀的外来人揪出来,我誓不为人!” 扑腾跪地,声怒可憎。 许道松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他内心的怒意,就算是那些赶来汇报的寅寨战士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来自骨子里的怒火。 寅祭司是满意至极地点了点头。 只是,没有任何人察觉。 在那许道松起身,踏着坚毅而又沉重的步伐离去时,他那嘴角却突然挂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寅寨的战士! 那可是一个比一个美味! 那精纯的力量!那纯净的肉体! 经过上次与陆慕交换情报,如今的他早已确信了另一件事。 这潮林对于正道修士,或只是一个几乎快破损毁灭的特殊秘境。 可对于魔道修士? 这可是一个罕见的温床,十二寨更是十二根‘天钉’,定阵炼人! 第145章 何为神 上 日新月异,花开花落。 转眼,半月时光,悄然而逝。 这日,清晨。 陆慕端坐于山顶,细细感悟天地,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他对《神魔观念图》以及自身力量的掌控,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果然,修行并非是一味追求灵力高低,修心也是必不可少。” 微微吐出一口浊气,陆慕自言间,两眼却是迸射一道精光。 虽然这段时间力量并无成长,可陆慕能感觉到,如今的他整体战力起码也有一成以上的提升。 不要小看这一成。 同境之中,分毫之差可分胜负,就这一成,足矣让陆慕拥有触及金丹中境的资本。 倘若开启‘圣相真身’,配合融合了天雷的黑雷,即便是金丹中境·煮海圆满,稍有不慎,也恐会陨落。 这可并不代表陆慕的‘圣相真身’威能大减。 恰恰相反。 金丹与以往的境界拥有者天壤之差,其灵力雄厚程度,还是对自身之道的掌控,全然不是一个等级。 一境之差,天壤之别。 陆慕不过初入金丹,面对那些动辄修炼了百年千年的金丹修士,他能凭借‘圣相真身’与金丹中境·煮海境一战,这本身便已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若我不计代价,以水道铸身强行一战,也不知能否与金丹后期·神轮境一战?” 喃喃自语,却也不愁。 就在此时,山下忽传来了辰仁与辰浪的声音。 “陆师,十二寨的祭司都来了!” “陆师,请挪步,今天能前去开启祖地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陆慕点头,一跃而下。 落地间,便已见那十二寨各方的祭司携手各寨长老齐至,当然,辰老祭司也在其中。 而在这十二位祭司中,寅祭司的神色却尤为难看,也不知是为什么,一个堂堂王级,也就是伪金丹境的祭司,此刻却是愁云满目,黑眼圈比谁都重。 看他那憔悴的模样,知道的这是十二寨最强祭司,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是哪儿走来的难民,浑身上下的精气神只透露着一个信息——颓废。 “既然诸位都已到场,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辰老祭司站了出来,主持大局。 众祭司点头,陆慕再次注意到,那寅祭司是无精打采,仿佛遭受了某种精神重创一样。 “奇了怪,这是发生了什么?” 陆慕暂时将心中疑惑压下,只跟随众人。 十二位祭司并没有立马出发,反是从随行人群中挑衅三位强大的战士一起随行。 辰寨如今虽赢得斗蛩大会,但时间终究太短,完全来不及培养新的战士,因而辰寨的选择是十分随意,辰老祭司只吩咐辰心雨随行,顺道再叫上了辰浪一起。 至于这最后一位人选,辰老祭司却选择了放弃,用他的话说:“我这寨子不比诸位,还是留点人看守比较好。” 对此,众人倒也没有异议。 这偌大潮林虽然并没有什么妖兽盘踞野外,但还是会有一些落草为寇的人。 辰寨整体实力孱弱,留点人手也是常理之中。 说走便走,众人也是浩浩荡荡的朝着那沙漠中行军而去。 “许兄,寅寨发生了什么?” 路上,陆慕悄然靠近了那许道松,一边小声询问,一边又看了眼辰老祭司身旁的她。 半个月都过去了,这辰心雨依旧是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见他看来,当场便把头扭到了一旁,红唇的时张时闭,也不知她在嘀咕些什么。 “寅寨?不知道。” “嗯?” “陆兄,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只知道,最近寅寨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人,我奉寅祭司的命,调查了半月,结果只能说不尽人意,什么结果也没调查出来。” 许道松笑眯眯,眼神中透露出真诚与无辜。 陆慕虽疑惑,却也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潮林本就古怪,突然死几个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最强的寅寨莫名其妙折兵损将,这倒也难怪那寅祭司会如此颓废。 山高,路远。 众人日夜兼程,却也花去了整整十天,方见一绿洲。 十天的赶路,哪怕潮林中人肉体不俗,却也是疲惫至极,一到这绿洲,众人是立马两眼放光,你饮水,我歇息,好生痛快。 趁着众人歇息的功夫,陆慕走向了那辰老祭司,一屁股坐在一旁草地上,随口便轻声问道:“对了辰祭司,有一件事,我这几天一直想问你一下,这斗蛩大会不是说,前往祖地的只有优胜的祭司与优胜之人吗?” “你问这个?倒也没什么,祖地很奇怪,需十二位祭司同时祈祷,方可开启,所以每次开启,历代祭司都会同行。” 辰老祭司回答间,又沉思了一下,随后他却是叹了口气:“其实进入祖地的人选到底是几人,这件事并无一个定数,每次祈祷以后,祖地都会降下神谕,历来神谕都是召见优胜寨子的祭司与优胜者,所以我们也就默认了这个规矩。” 默认的规矩么? 陆慕点了点头,摸着鼻梁,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辰祭司,那么进入祖地的人呢?” 寅祭司是号称十二寨最强祭司,但却并不是号称历代。 往届,陆慕不知。 但这一届斗蛩大会,他却是有亲身参与。 单是参赛之人的实力,便已不低,他可不信,历来斗蛩大会的优胜之人以及其寨祭司,竟会没有一个突破王级。 王级,伪金丹也。 虽不具备金丹的种种手段,可寿元却做不得假。 但凡有数位已经可以利用气血修炼简单武技的王级碰面,陆慕还不信他们会察觉不到这潮林深层次的问题。 “不太清楚,不过能被召唤前往伺候祖地神明,这可是无上的荣耀!我想,他们或许是舍不得回来了吧!” 嗯? 陆慕皱眉,很奇怪,在早些时候,辰老祭司与他相谈时,他能从老祭司听出对外界的渴望。 可此时此刻,辰老祭司的眼中却透露出近乎疯狂的信仰。 陆慕正想继续询问,这时。 “神明在上,祈求神明怜悯!” “历代列祖列宗,此番斗蛩结束,我等依照惯例,前来拜见。” “神明在上,伟大的神明啊!请降下您最仁慈的恩典……” …… 什么情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不远处的许道松也跟着站起了身来。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立即朝着前方快速奔了去。 只是几步。 突然间,一股偌大的压迫感,压得二人是浑身一颤。 动弹不能,心神难定。 陆慕可以肯定,这绝对是类似于神识或精神的入侵,但很奇怪,一向无往不利的《神魔观念图》却并未主动展现神威,反似一潭死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肩头,奇鸟睁了睁眼,却仍然什么也没说,仿佛它也被压制了一般,一动不动。 奇怪的压制,众人莫名的高呼与祈祷。 难道这绿洲,就是祖地? 陆慕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心念一动,那压制在丹田灵海的灵力已然是直涌而上。 就在此刻。 “诸位祈祷,已收到,斗蛩圆满,当召见。” “此番召见之人有三,辰寨祭司,优胜者陆慕,奇变人许道松。” 惶惶似天音,冥冥似魔吼。 大地上裂开了一道口子,万丈深渊之下是无边的黑暗。 紧接着,大地一阵猛颤。 陆慕、许道松以及那辰寨的老祭司,三人却是在那顷刻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入了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第146章 何为神 中 深渊之下,无尽的黑暗。 陆慕不知道自己坠落了有多久,他只知道,当他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一刹那,便已是重重的落在了一团白光之上。 “这里是?” 四周,漆黑一片。 陆慕左右扫视间,那许道松也已从白光中跳了出来。 十分罕见。 一向笑眯眯的许道松,竟也露出了几分凝重:“陆兄,小心点,我感觉这地方恐怕有什么你我眼下难以应对的存在。” 陆慕不言,只轻轻点头,回头间,看了看辰老祭司。 老祭司已然昏迷,但他的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喜悦。 人已昏迷之下,却仍保持笑容? 陆慕深呼吸了口气,感觉空气中仿佛都残留着一股铁腥的气息,他只是稍作思量,立时便感觉脑海中似升起了一股幸福到他想要跪拜的念头。 好在他是及时调整了思路,专注于眼前,这才没有被拉进其中。 “看来老祭司,应该就是中了这招?” 这个地方,的确古怪,也不知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想搞什么鬼。 陆慕不敢大意,《神魔观念图》不知为何已然失灵,如今他依靠的,也唯有他自己。 他只打起十二分精神,先是将那辰老祭司从白光中拉了出来,随后拿出了几张灵符,布置在其左右。 陆慕不精阵道,只从子扶仲长处听学过一二,与其用那蹩脚的阵法护老祭司周全,还不如拿这当初天骄之争上抢来的灵符护人。 做好了这一切后,他这才与那许道松,一起迈进了黑暗之中。 一步。 两步。 三步。 无边的黑暗,难辨左右。 陆慕的手中,早已紧握‘天星’所化之剑,许道松也是手持佩剑。 眼下还不确定此地是否能摄取天地灵气以做补充,未知的敌人,或隐匿于黑暗之中,两人却是并不敢过多消耗灵力。 也不知走了多久。 风,悄然吹过。 两人的左右,立时升起了一盏盏明亮的烛台。 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两人眼睛生疼。 二人正下意识抬手遮挡,就听前方传来了一道玄而又玄,似大道神音的声音。 “果然,你们二位是特殊的存在!既是有缘到此,那本神就赐你们长生的机缘吧!” “喝下你们眼前的神水,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这潮林的神使!这是本神对你们二位的肯定与赏赐,带着最虔诚的感激之心,饮下神水与本神一起共享长生大道吧!” 神? 听见这番话的时候,哪怕是陆慕,也难免有了一丝心动,可无论是陆慕还是那许道松,二人都没有应答,更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修仙,修的是道,求的是长生不死,万古永存。 敢问苍天有仙否!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仙? 传闻中,缥缈老祖或已成仙。 传言中,天下万道,荒古成仙者,不计其数。 然而,如今这世道,又有谁见过仙? 没有什么是他人可以赐予的,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万古永存的仙,那么也一定不会是接受一碗神水便可以修成。 随着眼睛渐渐适应了烛光,两人终是看清了前方那所谓的神。 道光流转,神韵加持。 他生有三头八手。 三相,一笑、一怒、一悲。 八手各持八件宝贝,金刚圈、红绸绫、斩妖剑、黄金塔、红缨枪、玉净瓶、打神鞭、浑天罩。 他端坐于一朵莲花之上,当真似神明下凡,仅仅只是在远方观看,便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若是一般人,只怕当场便会下跪臣服。 但很可惜。 无论是陆慕,还是那许道松。 这二位,可还真就跟一般人三个字不搭边。 “诶?” ‘神明’疑惑,他还从未见过有人面对神明会向那二人一样,不仅不拜,反眸中怒意渐升。 “二位,可是不愿成为神使?做我神使,并无司职,只需每百年代我行走世间,享这十二寨荣华即可。” 听见这话,陆慕与许道松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 如果说上一刻,他二人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怀疑此人是否会是神。 那么此时此刻,二人已是完全确信,就算他是神,那也只是个伪神。 魔道争天,夺万物,成道统。 正道修仙,顺天逆命,只为永恒。 无论是正邪两道,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踏上万古永存的不朽之境。 一将功成万骨枯,修仙之路,漫漫无边,若不能抵御各种诱惑,又谈何为仙,谈何不朽? 莫说那无法度量的仙,就算是陆慕,也早已对凡尘权势、富贵产生了淡然的心理。 神道与仙道虽法不同,但殊途同归。 能说出这等享乐人间富贵的诱惑筹码,单凭这一点,他就决计不可能是神。 “二位,还在等什么,难道是本神说得不够清楚,还是说……尔等打算忤逆本神?” ‘神明’似怒,声振耳,悠悠回荡。 其相,也开始的笑脸,换做了那金刚怒目。 “不不不!神明大人,您能选中我二人为神的使者,此乃我二人三生有幸,八辈子祖宗修来的福啊!” 许道松笑眯眯,拿起了近前那装有所谓神水的碗。 陆慕不言,也不动,只暗地里偷笑。 这许道松,怕是要使什么坏了。 只见那许道松是笑眯眯地走了去,站在烛台前,忽若有所思,道:“相传南海有鲛,其相丑,声美!取其油,可保长明千年不灭!神明大人这烛灯,华光耀眼,却又有淡淡幽香,莫不是取自美人身,炮制人油灯?啧啧,以人为灯,这样的神……您真的是神么?还是说,您是传说中的魔神?” “聒噪。” ‘神明’忽怒,双眼瞪得似那铜铃:“不敬神,不尊法!胡言乱语,当真该罚!本神今日便宣布,将尔等神魂贬至九幽!” 话落间,黄金塔出。 那金色宝塔霎时绽放神光,仅是眨眼便已犹如一座小山。 风,急。 剑光,一闪。 “我这人,说实话吧,不太喜欢自诩为正道,更不习惯喊着什么除魔卫道这种话,不过对付你……陆某今日,偏就要斩了你这邪魔!” 陆慕动了,他一剑挑来,灵光震颤。 黄金宝塔好似承受不下他那蛮横的力量,顷刻间不断颤抖。 ‘神明’有些懵,他正想要收回宝塔,却不料…… 啪! 塔碎了,他只见陆慕周身燃烧起一股极度危险的炙黑火焰,那汹汹而起的黑焰仿佛具备无穷的力量,竟是在那刹那间,硬生生冲裂了他的宝塔!!! 第147章 何为神 下 “呜呜!” “哇啊!” 寂静的黑暗中,传来一阵似鬼哭狼嚎的声音。 凄凄惨惨戚戚,瘆人至极。 碎裂的宝塔,在那炙黑火焰的灼烧下,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许道松的笑容,愈发浓郁,这股气味,他可是再熟悉不过。 而那陆慕的表情,却猛地一沉。 不会错。 常年刀口舔血的他,绝对不会认错这气味! 他一脚踏出,将脚下那不断燃烧的宝塔碎片踏了个粉碎。 看着那白色的粉末,陆慕的眼神也是愈发冰冷:“人有骨,骨烧有异味,你这宝塔是以人骨炼制?” ‘神明’怒,怒相可憎。 “坏我神器,其罪当诛!其罪当诛!其罪!当诛!” 似疯似癫狂。 明明浑身上下充满着神性的气息,可却犹如魔头。 陆慕摇头。 他不再多言,只将剑高举。 霎时间,暴涨的炙黑火焰几乎快贯穿这片黑色的空间。 “冒犯神威!当诛!” “坏我神器!当诛!” “贼子乃魔,其罪当诛!” ‘神明’似不知,只癫狂喊着。 陆慕可不会有任何留情的念头,他能感觉到,这片黑色的空间内,其身依旧无法摄取外界灵气。 相反,那‘神明’却可祭宝塔,显神威,很显然,对方并不受规则限制。 必须一剑解决,决不能拖! 念动,手亦紧握。 暴动的炙黑火焰中,攀起阵阵雷光,剑流的琉光亦裹挟其中。 “给我破!” 全力挥下,毫无保留。 这一剑,可惊天。 随着那黑色的剑芒猛然落下,整片黑色的空间都似在刹那间颤抖了起来。 狂风,乱舞。 烛光熄灭了,寂静的黑色空间内,一时间只能听见那‘神明’身上诸多宝贝哐哐落地的声音。 “厉害,陆兄的实力,竟又有长足的成长。” 许道松眯缝的眼中闪过精光,忍不住地暗暗称赞。 着实不凡。 一剑落下,那装神弄鬼的‘神明’竟是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残存的黑色火焰还在灼烧‘神明’的躯体。 许道松估摸了一下,这一剑的威能,只怕就算是金丹·煮海圆满,若不闪躲,恐也有陨落风险。 这个念头一升起。 许道松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脸上虽仍旧是那笑眯眯的样子,可看向陆慕后,他眸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陆慕步入金丹虽也有数月。 不过就这点时间,放在金丹动辄修炼几十百年的历程下,根本是完全不值一提。 初入金丹,便拥有斩杀金丹中境·煮海境的手段? 这个陆慕,还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陆兄!” 血,四散飞溅。 许道松正迈着步子,瞳孔顿时骤然收缩,身子骨一软,已然是不受控制地向前半跪而去。 “许道松!!!” 陆慕错愕,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许道松的胸前会突然刺出一道似木非木的血色尖刺。 抬头,看去。 陆慕那周身刚刚散去的炙黑火焰瞬息间,喷涌而出! ‘神明’的身子在恢复,准确的说,此刻的‘神明’已然是没了神样,反似本相暴露。 那充满神性的表壳脱落之后,其身却是血肉堆砌而成的人样。 无面无相,血肉涌动。 陆慕不知道对面的‘神’,究竟在想什么,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眼前这一团,定是魔物。 黑色的雷光,炸现。 陆慕抬手,刹那间以黑雷之利,将那插在许道松身上的血色尖刺崩去。 “陆兄……哎!见笑了……大意了……咳……” 许道松的情况很不乐观,他似强撑着身子骨,只是开口,却轻咳。 满口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涌,腹部的伤势更几乎快要了他的命。 陆慕见状,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挥手丢去了一瓶丹药。 “别说话,先疗伤,至于他……” 说话间,陆慕早已是将手中‘天星’指向那魔,周身的炙黑火焰亦在不断涌动,他说:“他,就交给我了。” 话落。 陆慕动了。 脚尖一点,瞬闪而去。 锋锐的剑势,势不可挡,黑色的雷光,阵阵爆裂。 整个黑色的空间内,一时间只剩下无尽的爆破之声。 炙黑的火焰下,陆慕的目光是无比冰冷,他的速度可谓奇快,不断宣泄着那庞大的灵力。 一剑,十雷。 百剑,千芒。 每一剑,皆是全力,每一招,皆无保留。 霎时间,刚刚重聚身形的魔,已然是被那千百道黑色剑芒斩得是四分五裂。 “给我死!” 伴随着陆慕一声轻喝,剑身一荡,磅礴的灵力,灌注剑身,怒意之道,加持其中。 剑出,剑芒冲天。 原本就几经摧残的黑色空间似再也承受不住,只听得一声似破裂一般的“咔嚓”之声。 风,吹过。 黄沙,似已快淹没绿洲。 陆慕大口喘息,灵力的剧烈消耗,让他有了一丝晕眩的感觉。 “伟大的神明啊,请您庇佑我寨吧!” “神明在上,我愿为了您,奉献我的一生!” …… 耳边,仍然是十二寨众人的祈祷之声。 许道松与辰老祭祀也回到了这地面之上,大家都平安的回来了。 陆慕有些疲惫,抬眉看去,目光最终却落在了辰心雨的身上。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高声喊着,却也是跪在那地上,似喃喃。 “呼。” 陆慕深呼吸了口气,他带着几分冰冷的感觉,立时开口:“别拜了,那不是神……” 话音未落。 扑哧。 瞳孔剧烈收缩,浑身更一颤。 数根血刺,瞬息间洞穿了那辰心雨以及在场近半的祭司。 陆慕的眼中,只有不解。 他明明已经将那魔彻底的碾碎,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怒,他急。 陆慕几乎是本能的,朝着那辰心雨冲了去。 然而只是一瞬之间,数以百计的血色尖刺却直挺挺的朝他刺来。 哐! 那是尖刺撞击在陆慕身上的声音,那些尖刺虽未能破开他的肉身,却也撞得他浑身生疼。 尤其是那几根直刺眉心的尖刺,更撞得他是头晕脑花。 数以百计的尖刺,前仆后继,不断快速刺来。 陆慕被压得是动弹不得,他在那晕乎间,只见那辰心雨、子寨祭司、寅寨祭司、辰寨老祭司以及一众潮林战士的血肉是不断被那尖刺所吸收。 他眼睁睁看着辰心雨那原本美丽的身子是一点一滴的干煸,然后又目睹了那本该已死去的魔,在吸取了众人的血肉之后,竟再度于空中凝结…… “啊!!!” 怒意,不受控制,充溢脑海。 陆慕的喉咙里,也发出了一阵他似人非人一般的嘶吼之声。 “我乃神!神将世,众生伏!” “你是杀不死我的,这潮林万千生命,皆乃本神所赐,本神只要愿意,也皆可收回!” “魔头,你欲屠神,罪不可赦,今日,我便以神的名义,赐你死亡。” 血刺,还在不断收割着众人的生命。 得到了生命的供养,那一团血肉一般的人样,却是再度化作了神明一般的姿态。 那不断攻向陆慕的尖刺,也渐渐化作了一条条神鞭。 神性的光辉与烈阳互相辉映。 他高高在上,似真神。 而陆慕却似魔,低吼间,周身那炙黑的火焰也是越发旺盛。 一光一暗,一邪一正。 什么是神? 神就一定代表正道? 陆慕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无尽的怒意在心中燃烧,他只觉自己眼前的世界是一片血红,周身炙热无比,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区区小魔,竟还敢反抗?本神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神威!” 大威天降。 这‘神明’并没有说大话,他与潮林共存一体,他只在那挥手间,潮林各寨各村的生命之力便已然汇聚。 那似无尽的力量,在他手中凝显出一尊大印。 大印不凡,神光流转,其威撼天,仅是立于顶,便给人一种天崩地裂的感受。 “麻烦了啊。” 许道松喃喃,眯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那紧紧握着胸口的手下,伤口已在不断蠕动。 他大意了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真就会输。 以他的眼力看来,这所谓的‘神明’,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伪神藏境的‘废物’,他若想杀他,念动间,足矣。 唯一让他感到麻烦的是,他现在还并不想暴露身份。 “陆兄好像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也对,此前这‘神明’未能吸收血肉,只相当于金丹,陆兄尚且还可一战,可面对神藏,即便是伪神藏,陆兄你仍还是差了不少。” 许道松回头,看着那不断被打进地下的陆慕,嘴角渐渐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就是这样!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再来一下!对,没错狠狠的打! “就是现在了!” 许道松能感觉到,陆慕的意识似乎断了线,那周身的炙黑火焰更是猛的一散。 此时此刻,四下除了那‘神明’以外,已无人清醒或存活。 许道松不再纠结,只在那顷刻间便站起了身来,那股压抑已久的魔道之力,更不断的涌动而起。 “吼!!!” 发生了什么? 震天的怒吼声,几乎冲破了云霄。 许道松惊了,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置信。 天空中,飘过一阵鲜血。 不知何时,陆慕已是矗立于半空,而他手中,亦紧握着一条断臂…… 第148章 无巧不成书 “陆……陆兄?” 许道松不确定地喊了一嗓子,陆慕毫无反应,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再次冲向了‘神明’。 一动间,炙黑的火焰,蓬勃而发。 抬手挥剑,再猛地一扯,那‘神明’的胳膊竟再次被扯下了一条。 “贼子!竟敢伤我这尊贵的神体!” “我以神之命,宣判你的死亡!” “你给我停下,站住!我可是神,尊贵无比的神!” ‘神明’在怒吼,可陆慕却仍毫无反应,他一剑一剑地斩去,每一剑,都裹挟着莫大威能。 明明按说以陆慕的境界,就算是火力全开,也未必能伤到拥有伪神藏境的‘神明’,可此时此刻,他却是一人一剑,压着那‘神明’……哦不!准确地说,虐杀! 看着这一幕,许道松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疑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陆慕与他熟知的陆慕,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气息,完全不同。 他认识的陆慕,虽狂,却有底线,一身功法也传承自名门正派,哪怕黑炎加身,那也是光明磊落的气息。 而此刻的陆慕,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幽冥教之首,冥帝。 “纯粹的魔气?愤怒的黑色火焰?这种黑暗,似乎能将一切都吞噬……陆兄,你到底是谁?” …… 意识界。 陆慕的身心在不断下沉,他的眼前不断闪过辰心雨的画面。 她的笑容,她的吻。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他并不在乎他人。 可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他其实并不是真的不在乎那丫头。 陆慕的怒意与恨意交织在一起,现实中,那如惊世魔头的身子,亦在不断轰杀着‘神明’。 一遍! 两遍! 三遍! 无论‘神明’能复活多少次,他的身子都会以近乎碾压的趋势,将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意识深处。 陆慕的怒火,仍未曾平静。 他恨,恨自己被规则压制,恨自己实力不足,竟被那厮压制! 他怒,怒这世道不平,怒这天地不公,魔可称神,而善良之人却沦为其口粮! 怒道,在心中凝结。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也渐渐涌上心头,冥冥之中,他似摸到了怒道的真谛。 可此刻的他,却无心悟道,无心去掌法。 “大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了么。” “大哥哥,我晓得,你其实很在乎朋友,你总是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太害怕失去。” “大哥哥,我要走了,我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我真的晓得,你是真的很努力想保护大家,现在,请你站起来好不好,不要再沉睡了,醒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陆慕似听见了她的声音,虚幻不定,似真似假。 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她灵魂的倾诉。 可听见那声音后,意识深处的他,却再度睁开了眼。 几乎是同一时刻。 现实中。 “你……你到底是谁?” 四周的天地,似在崩塌。 潮林本是秘境,秘境终有一日会消散。 此刻,那身躯残破的‘神明’是虚弱至极的质问着,他身体的恢复速度,已经慢到了极致。 从未感受过死亡威胁的‘神明’,在这一刻,也终是慌了神。 “我?” 陆慕很懵,刚刚恢复意识的他,完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看去,只见‘天星’上裹胁的黑色火焰好似具备生命力一般,正在不断涌动,并不断吞噬着‘神明’的一切。 同时,他也能感受到,从那‘神明’身上掠夺所来的力量,正疯狂地涌向乾坤戒。 是什么在吸收这股力量? 不对,应该是什么在与他争夺这股他夺来的力量。 陆慕的疑惑刚刚升起,那神明的躯壳却已是再也支撑不下。 “不!我是神!我乃神!” “我不甘心,你到底是谁!” “你想夺走本神千年凝聚的信仰之力,本神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本神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神明’的怒吼,格外刺耳。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随时都可能会彻底崩散。 在这死亡的前一刻,‘神明’的周身却是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自爆?” 许道松愣了一下,赶忙开口呐喊:“陆兄,快退!这家伙是想自爆,他吸纳了潮林几乎所有生灵的生命之力,他若自爆,这片秘境空间只怕都会被炸毁!” 通常来说,战到这步田地,即便自爆也不会有多大威胁。 偏偏这‘神明’却与潮林万千生命近乎一体,即便他的力量已被夺去十之七八,可他体内那股本不属于他,却又雄厚惊人的生命力量,也足矣湮灭这片空间。 刚刚恢复身体控制能力的陆慕来不及退走,然而就在此时。 “妈呀!” 只见天空中落下一人,那是重重的砸来,恰好砸在那‘神明’的身上。 ‘神明’的躯壳本就已散了形,这一砸,那本已被激发暴动的庞大生命力量却在顷刻间涌入了那人的体内。 “诶?” “啊?” 陆慕与许道松是双双愣了,谁也没料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 “你?你不是那谁,张有良?” 陆慕疑惑,这家伙怎么进来了? 潮林的时间与外界流速并不相同,这山大王张有良当初一个不慎,跌进了门,按说就算是进入了潮林,张有良也应该出现在当初陆慕他们落下的地方。 可偏偏‘神明’将此,秘境规则发生了变化,这才巧而又巧,恰好落在了此地,又恰巧碰上了‘神明’自爆,恰巧那庞大生命之力又本不属于‘神明’,在这诸般巧合之下,方才造就了方才这一幕。 “我……仙师?” 张有良很懵,他现在感觉是无比的痛快,浑身上下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起身间,只是一蹦跶,立地七尺高。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浑身轻盈到了极点,难道这就是《秋春》书上所说的通明一体,神仙根骨?”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道松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是一塌糊涂,你这明明是捡了大便宜,平白无故得了这千万人生命力量,你要能不痛快,才有问题。 陆慕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神明死亡之地,却散发一阵绿色华光,紧接着一道由藤蔓组成的大门,破土而起。 这就是出口么? 陆慕的心情,有些落寞。 这一路走来,明明结识了诸多友人,可谁又能料到,到头来…… “陆兄,门开了,我们走吧!” “我,好。” 深呼吸了口气,陆慕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了去。 在进门前一刻,他再度回头看了看这片天地。 黄沙滚滚,毫无生机。 整个潮林,死气沉沉,就连那大雁飞鸟,也似已消失不见了。 “辰心雨,你欠我一个吻,若有来世,我会找到你,并让你把这夺走的吻,还给我……” 心情,沉重。 陆慕喃喃,终是头也不回,迈了过去。 刹那间,天地变换。 天地灵气涌入体内的感觉,令陆慕的身体是一阵轻盈痛快。 随着眼前的世界,慢慢落定。 “厉害,居然杀掉了我制造的玩具!不得不说,你们是十二寨游戏里,我所见过最优秀的人!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你可是我的师弟啊!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我才应该好奇,师尊他老人家收你图什么!” 第149章 十大仙门 少年回头,睡眼朦胧,口中之言,却令陆慕微微一颤。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师弟啊。” “不,你说潮林十二寨……那是你的游戏?” 牙,在紧咬。 拳,也在紧握。 陆慕周身的气息,越发沉重,那厚重如海的气息,几乎快要一切的都碾碎。 十二寨虽互有争夺,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辰老祭司的忧虑,辰心雨的甜美,辰浪的耿直等等! 陆慕死死地盯着那少年,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别动,我不太喜欢打打杀杀,太麻烦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睡一觉。” 少年打了个哈欠,他只是这样说着,那暴动而起的陆慕瞬间感觉空间都似凝固,即便陆慕已是青筋暴起,却也依旧动弹不得。 一旁,许道松错愕。 一股本能的冲动,险些令他是跪倒在地。 对方是谁? 为什么竟会身负一种似乎是绝对上位的压制气息? 短暂的错愕后,许道松的瞳孔是骤然收缩。 他突然想起了幽冥教的一个传说。 传说中,幽冥教传承自上古大魔,那大魔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仅凭一魔之身,便立于天地人三魔之上,其更创出一部神功,修得此功,哪怕只是些许皮毛,也足矣跻身于天地之巅。 幽冥教之主,冥帝,便曾得了那大魔一二指点,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而那大魔却有六徒,六徒各得一道,他们自称魔门六子,世人却称魔道六罪。 六罪,撼天动地,万法莫侵,任何一人都足矣颠倒乾坤,令天地都陷入寂静之中。 他本以为这只是传说,如今看来……这可并不是传说,这少年慵懒的姿态,恐怕就是传说中魔道六罪之懒惰。 “这么说来,陆兄岂不是……”许道松越想越心惊,他倒是想过,陆慕这身本事或并非完全来自缥缈,可却从不敢设想,他竟会与传说中的那位大魔有关。 “麻烦,你说你没事出声打扰我做什么,我只想跟我师弟好好聊聊罢了。” 少年皱眉,似起床气一般,任性挥手。 “诶?啊!” 许道松完全不明白对方施展了什么手段,他感觉不到灵力的波动,也感受不到道力的流转,整个人就已然飞起,化作一道流星,不知被丢出了几千里之遥。 张有良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 那少年扫视,却不言,只将目光落在了陆慕的身上。 “小瞧我?” 刚刚获得了庞大生命之力的张有良此刻可谓是自信心爆棚,他几乎是下意识向前迈出了一步。 就这一步。 咔嚓! 骨裂,人趴。 张有良好似被镶在地底一样,重重地砸在地上,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眼睁睁目睹这一切,陆慕周身的炙黑火焰几乎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不想再像那般无力。 不想!绝对不愿! 愤怒的心情,令他的身体再度发生了些许变化,那代表愤怒的道印,悄无声息在他眼间炸现,同时手背上也出现了相同的道印。 “哇,好厉害!才金丹而已,就已经掌握了这种本事了!不过……” 少年欣喜,饶有兴致地盯着陆慕,随即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道:“嘘!我真的不喜欢太麻烦,师弟你还是静一静吧!” 嗡! 那股似直击心灵的感受,震得陆慕是周身一颤,险些没当场晕厥。 强大至极! 强到离谱! 这是陆慕第一次,切身体会‘师兄’的强大,同时,他的内心也升起了一个疑惑,那就是仲长老师,当真教导出了这样强大到无法度量的畜生么? “师弟,潮林对我而言,虽然是一个游戏,但也是我的实验。我在此守了这么些年,本以为已快能摘取果实,不曾想,我制造的‘神’,却被你们分了个干净,你说,你应该怎么赔偿师兄我呢?” 少年步步走来,慵懒的眸中闪过丝丝兴奋,他不断打量着陆慕,自言自语般,道:“师弟,我看你这一身皮肉就很合适,不如就拿你这身来赔偿吧!放心,师兄我只要人,你仍有转世的机会,千百年后,你或仍能再度崛起!” 同修一脉,他早已是看出,陆慕所修的,恐怕正是那老东西的压箱底。 这门功法,他们其他几位师兄弟中,只有一人得了些许传承。 相比较于他制造的潮林‘神明’,陆慕显然是更合用,只要将这一身皮肉得了去…… 笑意,越发浓郁。 少年向陆慕是深深拜了一拜,感谢道:“师弟,既然你不反驳,那师兄就当你默认了!师兄感激不尽,这份情师兄就收下了,待你轮回转世,师兄我会助你称帝,以表谢意!” 来世? 陆慕眼眸一颤,心中是怒念滔天。 不要来世,只问今生! 他陆慕生于这天地之间,又岂能由你决定生死! 炙黑的火焰,再度渐渐浮现于体表。 随着陆慕的情绪越发愤怒,那压制他的力量,也似乎正在一点一滴瓦解。 感受到这一变化,少年也是一愣。 奇了怪! 这位师弟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段,就算是仙门十帝,也休想轻易挣脱。 区区金丹,却能渐消他的力量? “难道说,我这师弟……” 少年眼中闪过华光,很显然,眼前这位师弟恐怕还有更大的隐藏,他是带着些许兴奋,伸出了手,口中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体质吧!” 就在此时,天地,忽似静止。 紧接着,一道道莫大的气息,不断浮现于苍穹之上。 十人! 百人! 千人! 万人! 连陆慕都察觉到了那苍穹之上的变化,那少年自是早已察觉。 他带着几分不厌烦,抬起了头,随后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麻烦,实在麻烦!我只是老老实实在此收点成果,道十大仙门,怎么一下就出动有四?” 当陆慕听见那少年所言之后,他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段记载。 十大仙门。 缥缈宗。 羽化神朝。 梵天谷。 惊情圣地。 百书学院。 上清道坊。 无垢庄。 斗战圣殿。 遮那道宗。 大日佛门。 这是陆慕从《诸天游记》上得知的事宜,相传,缥缈曾几何时,一度立于十大仙门之首,不过从书中来看,这些年缥缈早已不复曾经的地位,否也不会蜗居于‘苍穹地界’之中。 相传,这十大仙门,可谓是诸天之内万道万宗领衔之门。 如今,十大仙门竟出有四? 毫无疑问,他们不可能是冲着陆慕自己来的,他们是冲着眼前那少年而来。 实在难以想象,这位少年究竟有多少手段,竟能惹得十大仙门,出动其四! “师弟,你在此等候片刻,师兄我就去会会他们!放心,别看师兄这样,师兄我可是很强的!” 少年笑,拍了拍陆慕的肩膀。 话落间,身形已是消失。 紧接着,陆慕只感那天地都在震颤。 苍穹之上,爆发出一阵阵破空之声。 不过刹那之间,空间都已似快被战得崩毁。 陆慕使尽全身力气,方才勉强撼动了那少年残留的压制,抬头看向了那天。 瞳孔轻颤。 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远超了陆慕眼下的认知。 尤其是那位白须老者,抬手间,道法万千,念动间,山河巨变! 一言可唤法! 一行可称道! 陆慕陷入了一阵深深的震撼之中,他能感觉得到,空中那些同为金丹境的强者,其手段也是远超缥缈的真人。 这就是外界真正的力量吗?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吗? 呼吸,略显沉重,陆慕虽无法自由行动,却也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管那‘师兄’到底是谁,也不管这外界的手段究竟有多么惊人。 从陆慕得知那家伙竟是这潮林灭族的罪魁祸首之时,他心中对那少年便已只剩下杀念。 一千年也好! 一万年也罢! 就算他真是老师的弟子,即便惹得老师不喜,他也定要拿那人头,祭奠友人…… 第150章 中州燕云 天地变色。 大战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完全分不清日月。 陆慕只知道,当他恢复了自身行动能力的那一刻,天空之上的动静,已然渐消。 “结束了?” 目光死死,陆慕是盯着那天,咬牙自言。 他正欲唤剑而飞,上去看看再说。 忽然间,那白须老者却是领着几位至强之人,落于近前。 “真是可惜,布下天罗地网还是未能将那惰魔擒拿,不过惰魔在此数十年,恐怕已是坏了潮林秘境封印,诸位还请随我一道检查一番,若封印有破损,立时重铸!” 老者说着,也注意到了那站在近前的陆慕。 看着陆慕那破破烂烂的长袍,老者却一愣,疑惑间,问:“年轻人,你可是从‘苍穹地界’而来?” 离宗前。 仲长老师曾有嘱咐,若在外界有人问及这个问题,他当这样回答。 陆慕想到了这点,没有任何犹豫,立马摇了摇头,只道:“散修一个,家族有点传承,今日再次也是路过,敢问前辈您是?” 散修? 白须老者将那陆慕是上下打量,深邃的目光似要将一切都看透。 只片刻,他心却喜。 此地乃中州,散修虽不少,修炼到金丹以上之人更不计其数。 不过,他看陆慕骨龄竟不足三十。 三十年间,成就金丹,这得是什么妖孽? 放眼十大仙门,也足矣与各门圣子比肩! 想到此处,白须老者立时丢出一封信件,口中道:“我乃中州百书学院监院!这是我院推荐信,若你有求学之念,可去我百书学院!” 一个天纵之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瞩目的。 在缥缈之时,因圣女南宫缘由,宗门上下绝大多数人却对他轻视。 而如今,离开了‘苍穹地界’,刚刚踏入这片真正的天地之中,陆慕却已是受邀。 百书学院! 闻言,陆慕那沉重的心情却也有所缓和。 百书学院在十大仙门中从来不是最强大的,但却是无人敢忽视的存在。 一切只因百书学院的立院之本。 教化诸天,有教无类。 没有人知道,百书学院一共有多少弟子,更没有人清楚,一旦百书学院遭逢大劫,这天地之间又会有多少曾受学院之恩的强者会赶来助阵。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慕受仲长老师之托,要去寻那仲长一族。 仲长一族,行踪难寻。 关于如何寻到仲长一族,仲长老师交代的线索有三,其中之一,便是这名扬天地,享誉美名的百书学院。 “谢过监院,学生来日定会前往学院报道。” 陆慕拱手谢过。 子扶仲长对他有授业之恩,而在仲长老师说来,这百书学院中,却是有仲长一族之人肩负讲书一职,因而他这一声‘学生’也并非没有道理。 白须老者闻言,点了点头,他也不做多言,只立时挥手,开辟出一道空间法门。 黄沙从空间法门中涌现…… 陆慕不言,心中却颤,那是潮林,虽然在潮林的时间不长,可那地方,却已给他留下太多的回忆。 白须老者携手诸位至强之人,踏入了那空间法门之中。 陆慕摇头,挥手唤剑,驭法而起。 他在那云头翱翔了一番,果不其然,那一位自称师兄的少年,早已是不见了踪影。 此前听那老者的意思,那家伙也必然未曾落败而亡。 “厉害,的确是个劲敌。”陆慕摇头,叹息而道。 十大仙门出动其四,布下天罗地网,亦不能擒拿,那位自称是师兄的少年,还真是强到有些无法理解。 随后,陆慕又寻了一番,许道松也不知落至了哪方。 左右也寻不到人,他方才落回原地,将那深坑之下的张有良是一把提了起。 随后御剑而行,朝着最近的城池急速赶了去。 完全不担心,张有良身负潮林万千生命的生命力量,且与那‘神明’强行掠夺不同,乃是自然融合,因而张友良可不会遇上‘神明’那种一旦力量衰弱就无法再掌控的局面。 别看张友良虽然只是凡胎肉体,他却已是犹如猫妖九命一般,想他死,难度系数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风很急。 云很轻。 呼啸而过的风,不断在耳边刮过,陆慕那沉重的心情,也终是在一点一滴的平静了下来。 不是忘却愤怒,更非遗忘仇恨,他只是将那种种的一切,藏于心底…… 不得不说,这外界的天地灵气,相比较与‘苍穹地界’竟是明显有断层式提升,虽还达不到缥缈内门,更远不及通天塔,却也仍是远高于南州城等凡人城池。 “仅是这荒郊野外,天地灵气便已如此充裕,难怪这外界的人,修为会如此不凡。” 自言自语,灵气是一切修炼的根本,一个地界灵气高低更决定了这片天地众生修炼的难易程度。 金丹境,已触及长生门槛。 其力量与速度也远非寻常之人可以想象,不多时,陆慕便已看见了一座似浩瀚无边的巨城。 远远看去,那城楼却似卧龙,连绵不知几万里,黄石的城墙好似龙鳞一般,上面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那些残留的痕迹更似充满威能,仅仅只是远远看着,陆慕在那恍惚间便已是有了一种面对沙场的错觉。 念动间,陆慕再度加快了几分速度。 很快。 城楼门匾,映入眼帘。 高大的城楼之上,龙飞凤舞,刻有两字:燕云! “好霸气的字,好似至强之人以法刻铸,一笔一划间,锋锐异常,这看着的感受……我怎么有种在看人舞剑的感觉?” 为防万一,陆慕还是落下了云头。 他正心惊自言,那从很早以前便一直装傻充愣的奇鸟,却也是终于睁开了眼。 第151章 圣女 燕云。 一进城门,陆慕便不由惊呆原地。 街道宽,灵气缠绕,宛若仙境。 随处可见那修仙者御剑或驾驭灵兽,他们或是在急行赶路,又或是在街边挑选。 “二品灵参便宜卖了!” “走过路过别错过,秘境出产,极品法技!” “客官,看一看,这可是极品飞剑,一套有十八剑,只要五千灵石,随剑附送《天剑》法一部!” 走在那街道上,陆慕有种土包子进大城的错觉。 他只是随意看了几家地摊,便见到好几处摊主在售卖玄阶及以上的法技,其价格相比较于‘苍穹地界’也可谓便宜得有些离谱。 须知,在‘苍穹地界’哪怕是缥缈宗,玄阶、地阶法技也是长老,甚至真人的压箱底手段。 而在这燕云之中,却沦为了大街货色。 “客官,可是不满意?你要是不满意,我这里还有一部灵诀,当然这价格么!我们都懂!不过我跟你也算有眼缘,我就吃点亏,便宜卖给你,只要十万灵石,如何?” 陆慕停在一摊位前,半晌不曾挪步,那老板一句话差点没把陆慕给噎死。 十万灵石! 你怎么不干脆去抢,他上哪去找这么多灵石给你! 不过陆慕却对他口中说的灵诀挺好奇。 法诀他知道,神通道法虽然没有见过,他也是知晓一二,可这灵诀又是何物? 《诸天游记》主要记载的是九天十地万族之事,对于功法高低评价却是浅谈而止。 看着老板那摊位上标注的半部地阶功法,陆慕正思量,这所谓灵诀,可是天阶功法? 一旁,那隔壁摊位的摊主却笑骂:“你个瘪犊子,又搁这儿骗人呢!客官你可别信他胡说八道,他哪拿得出灵诀,他不过是年前在秘境中机缘得了半章残法而已!你说这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拿鉴宝楼去,人家开价五千灵石,他还不乐意,非想卖个好价钱!你说就咱们这地摊买卖,谁还能真拿得出数以万计的灵石做交易呢!” “你说什么呢!我这可是正经八百的灵诀,灵诀的价值大伙都懂,哪怕只是残法,那也是在法诀之上!再说了,谁又规定逛地摊就不能带十万八万灵石了!”老板争论。 隔壁摊主只笑着摇头,满脸不屑:“对对对!你说的没错行了吧!那你就慢慢等吧!我倒要看看,哪个冤大头会花十万灵石来买你这半章残法!” 老板急眼,那是红脸粗脖,扯着嗓子就争论了起来。 陆慕摇头,并未参与争论之中。 不过,他心中却也有了数。 曾几何时,他就早已问过仲长老师,当时仲长老师便有言,这天地玄黄四阶而论,本就只是‘苍穹地界’井底认知。 “想来这灵诀,或可是这天阶之上?只可惜,我也拿不出这么多灵石,否则说不得,倒还真想买下观摩一二。” 陆慕自言,心中更惊。 果然,不出井底,不知天地之大。 直到此时此刻,那一直靠在他身后昏睡的张有良终是缓缓醒了来。 他刚睁眼,便见那走地蛟龙是扬天长鸣。 气吞山河,仙雾盘绕,法器随处可见,灵器数不胜数,眼见此情此景,张有良是瞪大了眼,惊讶道:“我滴个乖乖,我这是来了仙境了吗?” “差不多吧,这里对于我们,或真就是仙境。”陆慕微微一笑。 何为仙境? 对于‘苍穹地界’而言,缥缈、飞星、清幽便是仙人之地。 中州燕云,广袤无边,修仙之风盛行,只是短短看了半条街,陆慕就已察觉到四五位金丹高手。 要说此地是仙境,倒还真就没多少问题。 毕竟,说到底。 人对仙境的认知,本就是超越理解的众仙聚集之地,而燕云对于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不正就是仙境又是什么? “陆仙师,许仙师人呢?” “不太清楚,带你走的时候,我找过他一下,暂时没有看见人。” “那许仙师不会有事吧?” 张有良很快回过了神,这家伙虽然是个匪,但要说还真有几分义气,回想那恐怖的少年,第一反应便是询问许道松安危。 对此,陆慕只是稍作沉默。 “他?依我看,倒也不用太担心。” “为什么啊?” 不言不语,不再解释。 陆慕并没有多说心中猜测,许道松一直以来都有所隐藏,那位自称师兄的少年虽是尤为恐怖,但少年可并没有下死手。 许道松身上有伤,免不了昏迷几天,但要说生命威胁,陆慕可不认为他会有,毕竟,那家伙可是精着呢。 “吼!!!” 突然间,一道真龙之吟,响彻天地。 仙光流转,五色十彩。 陆慕回头,只见那喧闹的街头,众人是纷纷避让开道,紧接着,五条真龙从天空中翻涌而过。 依稀可见,那真龙的身上捆绑着一条条漆黑的铁链,顺着那铁链的尽头看去,后方却有一辆战车。 战车华丽,不知是何材质,其上道光不凡,似神铁浇铸,仅仅只是在远方看着,便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陆慕只能勉强看见,在那战车上,似乎站着一位身材傲人的少女。 而在那战车左右,竟有百十余位强者随行侍奉,以陆慕的眼力看去,他却更是心惊,这随行之人,最低竟也有金丹后期·神轮之境!其他人,他更是完全看不穿。 “那是……” 陆慕有些走神,不知为何,他却对那战车上的身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以至于那战车已是走远,他却也仍是有些回不过神。 “客官,别想了!那是惊情圣地的圣女,听说这位圣女是近些天才刚归谷,这几日正奉命拜访那十大仙门。” 一旁,摊主摇头,轻声而道。 惊情圣地的圣女? 陆慕摇头,完全没有听说过,即便是《诸天游记》也未有记载,看来,方才那感觉,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 收拾起心情,陆慕也不忘初衷,随即便扭头,微微拱手:“请问一下,您刚才说那位圣女是在走访十大仙门,这燕云之中,可是有哪一仙门?” “看来客官是外乡人吧?咱们这燕云位处中州之首,在咱们这儿矗立的仙门,那自是十大仙门中最有名气的百书学院了!” “百书学院!巧了,我正好要去一趟百书学院,敢问老哥,这百书学院的方向是哪边?” …… 这头,陆慕与那摊主交谈。 而另一头。 五龙战车之上,少女悄然回头,一旁那位神藏侍从立即小心翼翼上前,询问道:“圣女,可是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办?” “没得,我只是感觉,刚才好像有个熟人在那边,也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少女摇头,口音奇怪。 “圣女您说笑了,这里是中州燕云,您从小生活在‘苍穹地界’,这里可不会有您的熟人。”侍从轻声说着。 少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好像你说得也没得错,算了!不管那么多,我们赶去下一个地方嘛!快点把这些事情给忙完了,我也好早点去找我那个小哥哥!” “是!下一站,我们将前往斗战圣殿,那位斗战尊者乃是当世无双的强者,据传那位的脾气有些古怪,到了以后,还请圣女谨慎言行……” …… 第152章 百书学院 灵云大陆,共分五州。 相传,那斗战圣殿便位处西方之极。 惊情圣女乘五龙战车,前往拜访。 而另一边,中州,燕云。 “这里就是百书学院?” 经那摊主指路,陆慕一路以法赶路,却也花去了半天有余,方见一高学府。 学府正门,左右各站着一只仙鹤,来往学子匆匆而过。 陆慕看着那上方高挂的百书学院四个大字,正思量该以什么身份去拜访仲长老师的族人。 那张有良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迈着大步就走了去,口中还道:“我们家陆仙师来了,里面的人,还不速速迎接!” 这家伙! 嘴角抽搐,陆慕有种骂人的冲动,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仙鹤却将翅一扇,一阵狂风乱舞,当场吹的那张有良是四仰八叉,宛如一活王八一样,愣在地上是半晌也爬不起来。 “哎呦我去你大爷的,这特奶奶的是什么鸟啊!这么凶残,差点没把爷爷的骨头给震散了架!”张有良骂骂咧咧。 陆慕摇头,出声呵斥:“闭嘴。” 他也算看了出来,这两只仙鹤并非凡品,方才那煽动之间,竟隐隐带着一股雄厚的道力,说不得,起码也是道基境以上的灵兽。 仅仅只是看门的宠物,便有这等境界,这百书学院,当真是名不虚传。 陆慕上前,拱手以礼,道:“在下陆慕,中州人,今日前来,只为拜访仲长老师,不知两位鸟……不知两位可否通报一声。” 仙鹤瞥了眼陆慕,目光却定格在他肩头那奇鸟上。 “学院重地,非学子不可轻入,望君理解。” 口吐人言,非以念传法? 兽类与人不同,能达到口吐人言之境,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天生妖兽,血脉传承!要么便是天生的王种,而最后一种可能便是已达金丹之境! 短短片刻间,陆慕对百书学院的印象就再高了几分。 他只沉思片刻,这便准备拿出那监院的推荐信。 而就在这时。 “什么人,吵吵闹闹的。” 声未至,肚先显。 一长袍男子是挺着一个大肚子,迈着夸张的步伐,从里走了来。 紧随其后,还有四人,看他们那摇头晃脑的模样,十足狗腿像 陆慕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并不想惹麻烦,可以的话,他只想早些完成仲长老师所托之事,仅此而已。 “陆仙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张有良凑了来,小声询问。 他也不是傻子,就方才那仙鹤展翅的一手,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里的人,那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他这话,也没有什么冒犯之举,只是单纯的询问。 可落在那大肚男的耳朵里,却又变了味。 “哎呦喂,还仙师!你们这几个小趴菜,怎么,难不成还想挑战我们百书学院不成?” 仙师是‘苍穹地界’对修仙之人的敬称,可在中州燕云,能被称为仙师之人,却寥寥无几。 很不凑巧,百书学院山长,教化万物,有教无类,功可撼天! 此人作为十大仙门一院之长,方才被尊称一声仙师!而陆慕无名无籍,受这一声仙师,在他人看来却是十足的挑衅之举! “几位说笑了,我只是来拜访寻人,若不相信,我这里有一封推荐信,你看过便可知。” 陆慕淡笑,抬手示意让张有良闭嘴,紧接着立时屈指一弹,将那推荐信送了去。 “段学长,您请看!” “嗯。” 旁人接下,恭敬递去,那挺着大肚子的段非点了点头,随手接过打开一看,忽却大笑。 陆慕不解,皱眉问:“何意?” 段非嘴角一扬,满脸嫌弃地冷笑道:“你还有脸问我何意?伪造百书学院推荐信,这可是大罪!我劝你们最好趁我没有生气,赶紧给我滚,否则……说不得赏你们一顿毒打都算轻了!” 话落间,那段非竟是猛就将推荐信砸在了陆慕的脸上。 信不重,人不疼。 可此举的侮辱之意,却已无需多言。 陆慕的眼神,变得有些冷了,他不太愿意惹事,但这可从不代表他怕事。 敬你三分,那是客气。 给脸不要脸,那就只能送你丧气。 “呦呵,还敢瞪我们段学长,你知不知道,我们段学长可是风纪员,专门整治你们这种泼皮无赖!” “还不滚,是不是非要我们赏你们一顿毒打,你们才痛快?” “两个瘪犊子的玩意儿,也配来我们学院闹事,趁早滚回家挑大粪吧!” 几人是咋咋呼呼,那段非更昂首挺胸,满脸轻蔑。 如果说,在此前段非或还有所顾虑,那么在看见了推荐信后,他就已是完全确信了这两人就是找茬的无赖。 百书学院的推荐信分很多等级。 通常来说,求见拜访亦或者求学,若能手持一封学讲书老师的推荐信,那就已算是难得了。 而这家伙,竟拿一封烙印有监院印记的推荐信上门? 监院,何须人物! 人送雅称,白眉老祖,一代至强,其地位仅次于学院山长。 这样的大人物,即便是放眼十大仙门那些惊世强者,也是难求一见,你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山野村夫,也配持有监院老祖的推荐信? 段非都不用去想也知道,这封推荐信,定是伪造无疑! 陆慕不言,心中已是有些不耐烦了。 张有良本就是个粗人,见他们这顿羞辱,他那暴脾气,哪里忍得住,开口间,怒道:“呔!我家陆兄弟是好生给你们说,你们不信也就罢了,怎么还出口伤人!” 他也听了出来,这地儿不便尊称仙师,算是斗胆自称了兄弟。 张有良这话已算是客气,半点不带脏。 然而,那心高气傲的段非却忍不了,皱眉间就打了个响指,道:“聒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给我赏他一百大嘴巴子!” “好嘞!” 那男子闻言,立马带着奸笑走了来。 段非他们入学早,又是风纪员,他是老早就想巴结一二! 打一个凡夫俗子一百大嘴巴子就能讨好,这种好事,那不可多见! 为了能在段非面前好好表现一下,那男子也是毫不留情,伴随着那步步踏来,念动之间,一股蓬勃的压力,瞬间便压向了张有良。 下一刻。 “诶?” 他看得很清楚,张有良不过凡武之徒,在他想来,以他这身气海巅峰的气势,那是轻而易举便可将其吓得屁滚尿流。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不仅没有出现,相反,那张友良反是叉着腰,一脸怒色地瞥着他。 什么情况,难道最近修为后退了? 这人哪里又知道,张有良近来一直是侍奉陆慕左右,虽然陆慕并没有展露气息,可那金丹境却也不是开玩笑的,哪怕只是偶尔溢出的一点威压,也是远超区区气海。 长期感受金丹威压洗礼,又机缘巧合容纳了千万人的生命之力。 气海威压,若能将张有良压垮,那才真是奇了怪。 不知情的男子是越想越不悦,当着段非的面,要是连一个凡人也收拾不了,那他以后也不用继续再在学院混了。 想到此处,他眼中却是闪过杀机:“王八蛋,想害老子丢脸,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一道灵光,猛然闪过。 那是男子唤起了极品法器,动天杵!男子的嘴角再度上扬,他已经能看见张友良被自己一杵敲断双腿后趴地哀求的画面。 只是,他的笑容却并没有持续多时,仅仅只是刹那间,笑容就已凝固,紧接着,一抹深深的惊骇浮上了他的脸颊。 陆慕动了,仅是二指,便已轻描淡写夹住了他的动天杵! 男子急退,可陆慕却更快,他的声音,好似恶魔一般,令人惊骇万分,战栗不已。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伤人?那我就替你老师,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 第153章 异变 弹指一点。 狂风凶烈,直袭面门。 男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浑身衣物已是被那狂风刮了个粉碎,那崩飞的‘动天杵’更猛插入地,溅起一阵碎石飞溅。 “谨以此为惩戒,若再犯,无赦。” 陆慕淡然,目光冰冷。 他不想杀人,但若纠缠不清,即便此地的中州仙门,杀又何妨? 那大肚男段非明显是愣了一下,一指弹飞法器,这等手段当真是不凡。 他暗自思量,脸色也沉了下去,暗道:“这家伙难道也是聚灵境的高手?我可是聚灵圆满,就算他真是聚灵高手,也不过只是一介散修!” 拳紧握,身为十大仙门之一的门生,段非对自己的身份与手段有种一股莫大的自信。 只是,他却从未想过,眼前的陆慕可远不止聚灵。 念动间。 段非一步踏出,周身灵力狂涌。 要说这段非还真就有几分手段,只是刹那间,便唤出五把法剑,三柄灵剑。 八道飞剑,悬浮于空,仿佛毒蛇一般,直指陆慕。 “不错,这手段,放在缥缈,至少也能担任一方真传。” 陆慕何等眼力,他点了点头,低声自言,心中也是有几分赞扬。 不过这一举动,落在段非眼中,却成了胆怯。 “怕了?晚了!” 段非咧嘴一笑,眼中闪过狠厉,紧接着他缓缓抬起了手来,口中道:“我这招八剑齐出,即便是道基,也未必能抗住,小子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现在,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是无用!” 话落,段非只将一身灵力灌注那八剑之中。 八把飞剑灵光大作,立时破空而来,所到之处,风卷残云,好似星光破穹,锐不可挡! 面对这强势的一击,陆慕却淡笑。 他甚至懒得运转任何章法,只这样静静地站着。 法器、灵器,在不同境界人手中,威能亦会有差。 陆慕的肉身本就已达极品灵器,若这大肚男有金丹之境,或还能在他身上留下些许白印,区区聚灵波动,他若愿意,只怕是念动之间,便可取敌首级。 飞剑来袭,华光大作。 就在这一瞬之间。 “住手。” 声音,很轻,很好听。 空气中,忽飘来阵阵幽香。 眨眼间,一女子忽矗立于陆慕近期。 八柄飞剑仿佛撞上了天柱,顿时被崩得是四散而落,哐当几声,险些失了灵性。 陆慕微微一愣,眼前的女子生得可谓沉鱼落雁。 清冷的面容,高挑的身段,一身白色长袍,仿佛不染一尘。 但这并不是陆慕失神的缘由,真正令他失神的原因只有一个。 “辰心雨!” 像。 实在太像了。 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像的地方,恐怕也唯有肌肤如雪这一点。 女子肌肤白皙,辰心雨却因黄沙暴晒多了几分黝黑。 “辰心雨?” 女子闻言,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我非辰心雨,我乃百书学院,掌书,林沐雪。” 掌书要职,掌管学院各类书籍借阅、保管,某种意义上,倒是与缥缈长老相当。 段非等人见了那林沐雪,眼眸纷纷一颤,急忙便屈身一鞠躬。 “见过掌书!” “见过掌书!” “见过掌书!” 林沐雪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只点头,问:“发生了何事,为何于书院门前喧哗?” 闻言,那段非正要开口。 一旁,仙鹤却口吐人言,道:“掌书,此人手执推荐信登门,风纪员段非认为此人推荐信恐是有作假嫌疑,遂与之相争。” 呦呵! 这仙鹤倒是有几分意思,不偏不袒,只讲事实。 陆慕正这样想着,那段非却急不可耐,连忙插嘴道:“讲书大人,这家伙的推荐信明显有问题,您想想看,监院大人何等人物,怎会轻易给他这种名不经传的家伙一封推荐信函?” “监院给的推荐信么?” 林沐雪微微皱眉,监院身份崇高且行踪不定,据传,监院为了捉拿魔门七罪之一的惰魔,近二十年更亲自游说各大仙门。 他老人家忙得连百书学院也未曾归来,的确不太可能会赐给两个后辈晚生一封推荐信函。 回头,看了一眼。 神识,展开。 陆慕肩头,那奇鸟有感,立时心中冷笑,眼中闪过一缕红芒,一道至高的神念却是悄无声息将陆慕包裹。 陆小子可是本尊看上的最佳肉身,当初在缥缈宗那是木已成舟,如今来了这中州燕云百书学院,它可不会轻易暴露陆慕的资质,免得这正道仙门将之庇佑,坏了它的计划。 “这家伙,奇了怪,怎似平平无奇?” 林沐雪有感,心中却更感奇怪。 方才她赶来之时,分明感受到眼前这小家伙恐已有金丹之力,而此刻看去,他却似凡胎肉体,羸弱不堪。 这样的修为,他是怎么顶住段非等人的? 微微摇头,林沐雪又将目光看向了与陆慕同行的张有良。 这不看还好,一看,林沐雪心中却惊。 “磅礴无匹,充溢满溢,罕见至极。” 如此淳厚的生命之力,哪怕是她,也少见。 念动间,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 张有良有些懵,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问我?” 林沐雪点头,淡淡地说:“当然。” “我叫张有良,请问这位仙女姐姐,有啥事。” “噗!呵呵,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姐姐,既然你手持推荐信前来,那从今往后你应叫我一声老师。” 林沐雪轻笑。 听闻此言,张有良一双眼睛是瞪得老大,半晌也回过神。 什么情况,他就跟着陆仙师来看看,怎么突然变成了他有缘进了这仙门了? 他回头看去,陆慕却也是淡淡点头:“不用犹豫,既有缘登着仙门,那你便去吧。” 仙门。 一个对于常人而言,多么遥远的词汇。 尤其是对于张有良这种自由生活在‘苍穹地界’的凡人,更是遥不可及。 “我……我……” 张有良的心情,格外的激动,他犹豫了半晌,忽就立时下跪,朝着那陆慕拜了一拜。 此时无言,胜有言。 陆慕欣慰一笑,抬眉间,却将目光看向了林沐雪,问:“林掌书,敢问仲长老师可在学院?” 仲长? 林沐雪带着些许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陆慕。 学院里倒是有一人复姓仲长,然而此人身份却不凡,她也不知眼前这男子是从哪儿得知了此事。 不过看在对方与她未来学生是一道而来的份上,林沐雪只在沉默片刻间,便回应道:“子羽仲长的确在本院担任讲书一职,不过此间他并不在学院,你若想去寻他,可去燕云炼丹协会,他本人在协会担任副会长,想来此时应该也在协会之中。” “谢过。” 陆慕点头,离别前,再次看了眼张有良。 “陆仙……陆兄弟!” “不用说了,好好在学院学习,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再次重逢,我希望到那时候,你已经彻底洗去了这一身痞性,成为一方合格的强者。” 陆慕淡笑,潇洒离去。 他本意便不曾想过要拜入学院,既如今得知了子羽仲长的去处,他自是乐得离开,将这份机缘,让给他人。 看着陆慕那云淡风轻似的背影,张有良心中却是莫敏感触,他不言,更不语,只将拳紧握,将陆慕那话,谨记心头。 燕云很大,好在城内可御剑。 炼丹协会十分出名。 陆慕只是在路上随意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便得知了协会准确地点。 御剑而行,疾风狂走。 不多时,陆慕便来到了那富丽堂皇的炼丹协会门前。 这一次,倒是与他想象中略有不同。 他本以为那药童听闻他要来寻炼丹协会副会长,即便不阻拦,也决然不会通报。 毕竟,那可是协会副会长,他在这中州不显山不显水,无名无利,如何轻易能拜见? 谁料那药童却似早有准备,立时便道:“公子里面请,我家副会长已等候多时。” 奇了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副会长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想到仲长老师那些神秘莫测之处,陆慕也不多想,只当这是老师一脉独特本领,点头间便跟了进去。 门深道长。 炼丹协会高达如云,内分十二层,这副会长却是身处十一层。 一路走来,陆慕见了不少炼丹师,虽然不知对方品级,可单看这数量,也着实有些惊人。 “少说也有千余人,不谈燕云仙门,单说这炼丹协会内的炼丹师数量……厉害!” 陆慕淡笑,心中略惊。 上了楼,辗转几圈,那药童终是停在一间门房前。 “公子,副会长就在此处!副会长平日里不喜欢外人打扰,我就先告辞了。” “好,多谢。” 陆慕点头,待那药童离去,这便轻轻敲了敲门。 里边的人也似久等,立时便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推开房门,大步走去,陆慕有礼,拱手道:“在下陆慕,奉我老师子扶仲长……” 话音未落,陆慕只见华光一闪,紧接着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涌而出。 四柄宝器级飞剑,已然将他扎透。 头顶之上,更旋立一方大鼎,鼎中火光四射,散发庞大威能,将他周身血肉、力量强行炼化。 “呵!子扶仲长,他也有脸派人回来,你既是他的学生,那便代他受罚吧。” 第154章 三笑不堪 眼皮,无比的沉重。 那四柄飞剑,仿佛具备吞噬心神的魔力,仅是刹那间,便令陆慕感到了一阵晕眩乏力。 他很不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子扶仲长与子羽仲长难道不是一族之人?子羽仲长为何又要说出这种话来? 感受到陆慕的生命力在急速流逝,奇鸟睁开了眼眸,冰冷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 可它看着那子羽仲长,却未曾有任何动作。 怒火在陆慕心中燃烧,炙黑的火焰,亦在一点一滴溢出体表。 直到这一刻,奇鸟终于动了。 它只将眼一瞪,陆慕便觉那脑海深处的《神魔观念图》是猛的一颤,一股浩瀚无疆的精神力贯彻全身,只是刹那间,他便头一耷拉,昏迷不醒。 奇鸟从来不是陆慕的救星,即便魔门大能叫陆慕一声师弟,那也无法改变奇鸟最初的目的。 它从一开始便只会顾及自身利益,而眼下,一份足矣堪比蛮荒圣体的利益就在眼前,它可不会放任陆慕暴起,坏了它的好事。 很早以前,它便曾有猜测子扶仲长的身份。 一直以来,他并不确定子扶仲长究竟为何族之人,因为在它的记忆中,并没有哪个顶尖仙门、魔门复姓仲长。 可如今,见了这子羽仲长,尤其是见了他那大鼎上独特的丹纹烙印,它心中已然有数。 仙门有十,其一为缥缈。 缥缈宗因其老祖‘羽化飞升’,故而没落。 经历了这么些年,缥缈也早已跌落十大仙门之首的位置,甚至于连十大仙门排行也不见其影。 奇鸟是不会记错,十大仙门各有其标,代表其仙门十道正统地位。 很不巧,那子羽仲长在镇压陆慕时,周身灵力动荡,其长袍下却恰恰露出了一道与曾经缥缈特有的云纹印记一模一样的令牌。 而这也让奇鸟想起了一件往事。 十大仙门并非固定,当年缥缈能一度挤进榜首便可见一斑。 而在当年那十大仙门之下,曾有一族,势惊人,可比仙门,只可惜棋差一招,因缥缈老祖之故,错失了这十大仙门之称。 而这一族,名曰:公族。 “公族,极擅丹道,本为中州王朝公贵之族,其族人本就有仲长一脉,若这仲长一族,当真是当年的公族……嘿嘿!” 肩头,奇鸟心中冷笑。 公族,传承丹道正统,其族内有一宝,名曰:九天化灵池。 此宝有通天彻地之能,据传更有证帝之秘。 然而公族却位居须弥世界,整个族群行踪不定,外人即便得知,也是去之不得。 如今,却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凭借伪装的身份,光明正大进入公族的机会。 “诶,此子虽被我这四剑贯穿,周身气血也被我这宝鼎炼化,可却为何气不绝身不亡?” 眼神跳动,子羽仲长看着那耷拉着头的陆慕,眉头一皱。 精光闪。 他眼中迸射出两道长虹,立时便贯穿了陆慕的胸口。 然而下一刻。 陆慕虽已失了意识,肉身却仍自主恢复着。 看着那白骨生、肌肤长,子羽仲长眼中登时多了几分惊色。 肩头,那装晕的奇鸟是偷偷瞅着这一幕,其心却大笑。 “若非本尊助你,你想压制他的意识都难,还想杀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这蛮荒圣体与魔道大法的传人,是那么好杀么?” 陆慕现在的修为还算不得冠绝九霄,镇压或不难,但要镇杀他,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奇鸟丝毫不担心陆慕会死,就凭眼前这个子羽仲长,他还远做不到这一点。 子羽仲长这种家族传承子弟有一个贯通的毛病,奇鸟深知这群人的习性,那就是…… “灵不散,人不亡,莫不是此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子羽仲长眼眸跳动,他看着那失去意识的陆慕,沉默了良久,随后忽挥手,随着手中戒指华光一闪,竟是忽就打开了一道空间法门。 家族传承子弟最大的坏毛病,那便是但凡遇上无法自行处理之事,十之八九都会第一时间找上自家族人前辈。 奇鸟赌地就是子羽仲长会带陆慕前去仲长一族真正的族地。 而事实证明,它赌对了! 笑意,愈发的浓郁。 子羽仲长并没有注意到这只奇怪小鸟的举动,只在挥手间以灵法将陆慕束缚,在他想来,陆慕本就已然失去了意识,有灵法束缚,此人是决计不可能挣脱。 没错,陆慕是没能挣脱,可在他带着陆慕进入空间法门的一刹那,奇鸟却从那灵法中滚落而下,消失不见了踪迹…… 仲长族地,自成一界。 此地,灵光璀璨,仙气缠绕,万般仙兽齐鸣飞舞,百山群岛连绵不绝,奇峰俊,湖如玉,好似人间仙境一般,当真是美不胜收。 子羽仲长以一道灵力抓起陆慕,径直朝着那最高的山峰轻飞而去。 不借外法,却可凌空,若陆慕此刻还醒着,定会惊叹,此人的修为,恐是早已步入了金丹后期·神轮之境。 陆慕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耳边却是一阵吵吵嚷嚷。 “此子不可留,我提议,以炼法将其炼化!” “不!他是子扶的学生,不可杀!” “子扶仲长那叛徒,当年我族欲彻底抹除缥缈一脉,若非他坏了我们的好事,如今哪里又会留下缥缈这个隐患!他的学生,难道还不当杀?” “子扶他的确有错,可他早已自废修为以赎其罪,我族难道就不能原谅他吗?” …… 好吵,他们似乎在争论自己的生死? 昏昏沉沉之下,陆慕勉强抬起了头来,随着眼前昏花的世界逐渐重叠,他终是看清了究竟身材何处。 大殿,大而宽。 两排人马互对而坐,他们似乎是仲长一族的长老,正为陆慕的生死,争论不休。 两方为首之人一个是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他主张彻底将陆慕碾灭,而在这仲长族地之中,他们也的确有这手段。 而另一人却是一女子,她主张放过陆慕,甚至提议或可接受子扶仲长回归一事。 看着那女子手中的《诸天游记》以及老师的玉佩,再看那女子焦急的面容,陆慕突然理解老师为何会几乎是用请求的方式,让自己到此交付此物。 仲长一族,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 其族人内部,仍有许多隐患。 “没什么好说的,子扶仲长就是一个叛徒,区区一本游记也想让我族原谅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再说了,谁知道他让他学生带这本书来是什么意思,保不齐这其中或还有什么意图颠覆我族的阴谋!” 络腮胡大汉怒色,他名公顷仲长,乃是仲长一族大长老,对于当年子扶仲长坏了大事,以至于未能攻进‘苍穹地界’灭了那缥缈,以绝后患一事,他是打心底的怒。 他不可能会原谅子扶仲长,更不会放过子扶仲长的学生,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先杀陆慕而后快之! “哈哈哈!” 突然之间,一阵大笑传来。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了那大笑不止的陆慕,一个个眼中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惊色。 此子,受灵法压制,宝器穿身,竟还能笑得出来? 不对,按说他这般伤势,连苏醒的可能都没有,这家伙,还真就似头怪物一般,生命力是格外顽强。 “你笑什么?”络腮胡大汉,公顷仲长质问。 陆慕却将头摇,嘴角更挂上了一抹不屑,道:“我一笑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匪类,明明是你们想侵犯他宗,老师阻拦,你们却认定老师有罪!敢问缥缈何时侵犯过你族!” “我这二笑,则笑你们有眼无珠,老师这本《诸天游记》说是传承至宝也毫不为过,到你口中,却成了似废书一本!眼睛是个好东西,可惜你还真未曾长眼!” “而我这三笑……我笑你们昏庸至极!我老师虽已废,却也是个人才,即便是‘苍穹地界’缥缈宗掌门也知道,这等人才,当好生招待、笼络!如今老师摆明了心中有善,而你们却恶言揣测,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此族人,实乃不堪!” 这一番话,气势荡漾,全然没有半点阶下囚的感觉,反似他们才是那阶下囚犯。 众人大怒,女子虽急,却也不知该怎么帮衬,只记得是原地打转。 “好!好!好!” 公顷仲长咬牙切齿,大喊了三声好,紧接着,大手一挥,毫不留情下令道:“来人,将他丢进五色圣炉中,以五行之力,将其炼化!臭小子,我族这五行之法,可炼天地万物,纵使你恢复力惊人,我还不信你当真就是混铁一块,炼化不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笑到何时!” 第155章 争天 上 众怒之下,哪怕那些主张放过陆慕的仲长族人也不敢再多言,那女子更忍不住摇了摇头。 太冲动了。 子扶仲长这学生,实在有些太过冲动。 陆慕却笑,哪怕被押走,他仍大笑不止。 人活一生,无非争口气。 这子羽仲长见面便将他偷袭,你叫他给这些人低头认怂? 做不到。 掉头不过碗大的疤,陆慕是宁死,他也不愿做那缩头的王八。 五色圣炉。 位居仲长族的中位,常年有五位强者驻守,五色的铁链,将其束缚,铁链尽头冠绝天地,仿佛欲将整片天都锁住一般。 陆慕被压了来,那押送的族人也不拔去他身上的宝剑,只狠狠一脚便将他踹了进去。 炉火,旺盛。 炙热的火焰,瞬间来袭。 仅仅只是刹那间,陆慕便感觉皮开肉绽,灵魂都似快被融于这炉火之中。 “滋味不好受吧,这五色圣炉乃本族历经数十万年,倾注数代人心血所炼制的秘器,单论品级,已达准帝器!五色神火更是我族取五洲之精所凝练的神火,品可入九,就算你是大罗神仙,在我族这五色神炉里炼上一炼,管教你是骨化神散,身死道消!” 负责押送的那人也是洋洋得意。 子扶仲长坏了仲长一族的大事,以至于仲长一族无法根除缥缈。 仲长与缥缈并无怨恨,但身为曾经的十大仙门之首,这就是缥缈的原罪。 不仅是仲长这后起之秀,就算是其他十大仙门之中,也有近半仙门欲将缥缈除之而后快。 绝地天通,灵气有限。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就是这么自私。 一个强大的仙门若崛起,必然会挤压他人的生存空间,没有人愿意一个曾霸道一世的宗门再崛起,哪怕那宗门如今已没落,他们也不愿去赌这宗门是否会归来,也唯有死人,才是最为安定的存在。 五色圣炉之中。 陆慕苦苦抵抗着那不断涌来的火光,此刻的他,灵力与精神已是慢慢恢复,可面对着五色的火焰,仍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片刻过去。 他的肌肤已是被烧毁过半,剧烈的痛楚直让他冷汗长流。 半个时辰以后。 蔓延而开的火焰更将他半个身子都吞噬,木道铸身的力量在快速恢复着肉体,汹涌的火焰却在不断吞噬着他的肌肉。 一生一灭,一存一亡。 陆慕只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彻底的撕裂,铸身之道,可助他恢复肉身,可却无法抹去那肉体的痛处。 摇摇欲坠,几近昏厥。 状态,越来越差。 他努力张大了嘴,想要深呼吸,可能感受到的,却只有那炙热的温度顺着口腔,直灌而下。 他想要动动嘴唇,却发现皮肤早已是融化。 五色圣炉,名不虚传。 哪怕陆慕已是全力催动‘圣相真身’,可那足矣吞噬一切的黑色火焰,却也无法完全阻止这五色火光的入侵。 随着火光的入侵越发猛烈,陆慕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崩毁之中。 他也分不出,那究竟是因为火的温度太高,还是自己伤得太重,眼前的世界,仿佛融化扭曲了一般。 嗅觉早已失灵,耳鸣严重无比。 突然之间。 剑流自行离体,锋锐的剑势虽未突破那五色圣炉的炉壁,却也将火光逼得是微微一颤。 就是这压力锐减的刹那间,难得清明的陆慕,眼中忽就闪过了一丝华光。 “不对!不对!我一直想着要抵抗着无尽的火光,可人力终有尽时,且不说这五色圣炉是仲长一族的至宝,就算这只是仲长一族大能手中的宝贝丹炉,恐怕也远非我可抵抗。” 火光,再次来袭。 剑流并未能给陆慕争取到多少时间,说到底,剑流的品级还是太差,连宝器都算不得,又如何与这准帝器的重宝对抗? 然而此刻的陆慕,眼中却再无半点迷茫,取而代之的是洒脱与决然。 他撤下了一切防御的手段,只张开双手,将那汹汹烈火所拥抱。 随着五色火光的涌来,只是刹那之间,他的身形便已然彻底被其所淹没。 与此同时,另一边。 仲长族地,靠北山崖。 此山有三百六十五道‘道纹’,常年云雾封顶,却是一处万法难侵,莫测之地。 “厉害了,竟以三百六十五道‘道纹’布置奇阵,阵可通天,勾天地之灵,正是周天星斗之势,此阵若激发,就算是那六个小家伙,只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 一只奇特的小鸟,飞了来,它站在那枝头,将那山瞭望。 然而,片刻后。 很奇怪,一只鸟,却露出了人性化的笑意目光。 “可惜了,相比较于缥缈那绝天禁制,这阵仍有所不足之处!本尊连绝天禁制都逃了出来,入你个周天星斗阵,还不是手到擒来!” 鸟飞,入山。 奇阵似有感,三百六十五道‘道纹’霎时间散发华光,可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极致的魔气却将那三百六十五道‘道纹’所掩盖。 没有任何动静传出,大阵已无任何的反应。 那鸟犹如无人之境一般,飘然而上,不多时,便已是飞至山巅之处。 山巅宽大,有一天池。 池水如白脂,沸腾不息,一阵阵白色的迷雾飘扬于天池之上,仅仅只是站在此地深呼吸口气,便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神清气爽之感! “果然,仲长一族的确拥有‘九天化灵池’!这可是足矣证帝的宝贝啊!不过想要吸收炼化这灵池之力,却需海量灵力方可做到!很不巧,本尊离开缥缈之时,可是将本尊与那缥缈老祖残躯所化的灵晶吞了个七七八八!” 没错,这小鸟便是缥缈封印的大魔,魔道之真帝,本名:大衍魔帝。 世人传言,缥缈老祖飞升仙界,缥缈宗因失了老祖这靠山,方才渐渐没落。 然而,百姓终究是无知的,他们只相信那些美好的传说,谁又清楚,缥缈老祖根本从未飞升,或者说这世间古来便无人真正的飞升。 事实上,数万年前缥缈老祖与那大魔战的是昏天暗地,险些将大道都打碎,老祖不忍天地受灾,以身化法,方才与那大魔同归于尽…… 天池不设防,并非仲长一族心大。 且不论若无仲长族人带领,没有外人能进入这仲长族地,但说那周天星斗阵立于此处,便已是最好的防守手段。 以常规而言,只要大帝不临,这周天星斗阵足矣灭杀一切宵小之辈。 然而,奇鸟本为魔帝,哪怕肉身不存,其神识却无半点损耗,以神识入阵,又岂能是难事? 不仅如此,它更于那缥缈钻研了数万年绝天禁制,这才宛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来了此地。 恐怕就算是仲长一族的祖先,公族大能,他们也想不到,数十万年后的今天,会有一尊只剩神识加持的魔帝摸进此地吧…… 奇鸟说着,立时跳进了这池水之中。 体内的灵晶,开始融炼,偌大的灵力,不断与九天化灵池的灵性融合,并一点一滴反哺着那鸟身。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春去秋来,寒暑不知。 距离陆慕被丢进那五色圣炉,不觉已来到第四十九个年头。 在这四十九年间,燕云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个自称黑煞的修士。 整个燕云无人知晓他从何而来,只知他现世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扬言要挑战燕云十二族。 此人修为,放眼燕云,虽也算一方高手,但远算不得顶尖,与燕云十二族相比,莫说那十二族的族长,就算是那些强大的长老,恐怕也能将其斩杀。 初战时,亦有不少人断言此人恐活不过三天。 没有人知道第一战的结果,可燕云十二族从那一天起,便接连被灭。 怪事频发,当时也无人将此事与那黑煞联想于一块,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撑死只有十二族长老实力的黑煞有能力接连覆灭燕云十二族。 然而! 谁曾想,二十三年后,当黑煞再次出现于大众视野之中时,他已是以一人之身,扬言要战那百书学院。 二十三年,对于修士而言,太短了。 尤其是金丹以上的修士,二十三年,或许闭一次关,便可轻易度过。 就是这短短的二十三年间,那黑煞却似脱胎换骨了一般,由一方高手,蜕变成当世顶尖强者之境,即便放在十大仙门,恐怕也只有那些掌门之流,方才有信心将其镇压。 黑煞挑战百书学院,可谓惊世,这一次,没有人愿意错过这场好戏。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黑煞的秘密。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黑煞自始至终就没有隐藏过他的手段。 他有十二般道法,分可作十二道神通,合可撼天动地,更恐怖的是这十二般道法合一而用,更能吸取对手的修为,壮大自身! 世人称他为魔,十大仙门更心惊。 因为这个手段,他们曾经见过,那便是号称镇压一世的缥缈老祖,缥缈大帝! 虽然没有人知道黑煞是从哪儿学的这身手段,但有一件事,十大仙门却可确信。 当年缥缈老祖与大魔一战后,他们放纵缥缈存续于‘苍穹地界’是一个错误的抉择。 因为这个错误的抉择,最终制造出了这样一位黑煞,而他们现在,已是打定主意,定要修复这个错误。 十大仙门,难得齐心。 身为新一届十大仙门之一的仲长一族更占尽了先机。 “为除天地隐患,攻打缥缈宗?说得好听,不过是贪念缥缈那不朽的传承。” 仲长一族大长老,公顷仲长是这样评价的。 别看他好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实则,公顷仲长的行径却是比他人更胜三分。 如今仲长一族,掌握这《诸天游记》!在这本游记中,那可是详细记载了各界各闻。 而这其中,可是有如何进入‘苍穹地界’的法子。 其一,便是通过妖族十万大山,借用妖族圣地,方可去的。 而其二,则是走潮林之路,只要对缥缈心存善意,缥缈老祖的残念自会在暗中相助,助你出入潮林。 游记上记载潮林秘境历经万年,已有所损,想要激发缥缈老祖的残念,已不如从前轻易,但这条路对于公顷仲长而言,却是最为简单的一条路。 百书学院的监院前些年为补秘境之损,至今未归,更坐实了秘境大损之象!一个破损的秘境,可是远远拦不住一代仙门。 想要突破秘境,有很多种方法。 其中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便是寻到秘境镇器。 而潮林秘境作为当年缥缈老祖选择的护界秘境,其镇器不知有多少阵法掩盖,且不论寻找难度,就算寻到了,危险程度也可见一斑。 他们不是子扶仲长,更不会对缥缈宗抱有半点善念。 所以公顷仲长的选择,很简单。 以暴制暴,以强破法! 为了能得这破境阵法,公顷仲长不惜取万人精血,配合仲长一族千余人的强大修为,花费十余年,将其炼制。 而今,这破除秘境的阵法,终是将成了。 “还差一点,仅差着一点,待此阵大成,我族便可破开那潮林秘境,长驱直入!” 仲长族地,广场上,公顷仲长笑得很是开心。 十余年心血,终有所成,这件事换做任何人,那也是值得高兴的好事。 而就在这时。 他忽然注意到,随行族人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你是何人?” 公顷仲长无愧一代仙门大长老之位,仅凭这一个眼神的破绽,立时察觉出问题。 那族人明显愣了一下,他连忙摇头,满脸无辜:“大长老,我就是我啊,我还能是谁啊?您该不会是炼制这血锥大阵劳累了心神……” “血锥大阵?” 公顷仲长冷笑,几乎是一瞬间,拂袖掀起一阵灵光,将那族人是死死捆绑。 族人慌张,赶忙道:“大长老,您做什么!您不会是要拿我祭炼阵法吧?不要啊,大长老,我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我!” 周围的族人见状,心有不忍,正欲出声帮衬劝说。 那公顷仲长却将眼瞪,冷言道:“诸位同族,可别被这厮给骗了,我只问一个问题,我族中有几人知晓此阵之名?” 仲长一族,再怎么说,也是名门大族。 ‘血锥大阵’份属邪证,哪怕仲长一族只取精血,不伤人性命,但取了精血的人也会虚弱数十年之久,若本身体质不佳,更有陨落风险。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件极为不光彩的事情。 因而,整个仲长一族之中,只有极少数长老知晓此阵真名,那族人不过道基修为,撑死也就是位居护卫,他又是从哪里得知大阵真名!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正回头,却见那‘族人’是摇头苦笑:“哎!没想到终究还是被识破了,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脸在变,身在动。 眨眼功夫,刚刚还是熟悉族人面孔的他,竟是摇身一变,化作了一黑袍高冒满脸堆笑的诡异男子。 众人感受到那男子身上几乎快满溢而出的魔性气息,纷纷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男子却笑,猛一跺脚,那几乎是压倒性的魔性力量暴动而起,轻而易举便挣脱开了公顷仲长束缚之法。 “在下!黑煞!” 头,缓缓一歪,笑容诡异。 男子有礼,鞠躬拱手,可口中志华,却是令人不寒而栗:“在下有幸,从百书学院管事口中得知,这仲长一族本是荒古公族后裔,族内或藏有一宝,名为‘九天化灵池’!在下不才,想借池一用!若诸位能大方相借,在下感激不尽!倘若不借……在下只能屠族取之!” 道门正统之力与魔门极邪之力悄然攀升。 黑煞站直了身子,其身后竟缓缓浮现出一尊腐败的魔神影相! 当年,他盗得缥缈十二道法,察觉这十二道法不凡之处后便潜逃至这中州。 历经这四十九年,他以这十二道法融汇神技配合魔门之法,不知吸纳了多少高手修为,如今的他,虽仍远不足以证帝,却也是拥有了与一方仙门分庭抗礼的资本。 很不巧,仲长一族,其族长早在数万年前便因协助缥缈老祖力战大魔而亡。 仲长一族虽位列十大仙门,却是十大仙门最弱的一个,至今未曾出现第二位半步大地,也就是准帝强者。 黑煞很有信心覆灭掉这仲长一族,即便万一不行,以他如今的手段,这仲长一族也休想能留下他一刻。 仲长一族纷纷警惕,暗自运转手段。 大家都清楚,这黑煞在这些年的恐怖战绩,即便是百书学院也未能将这魔头给留下,眼下若轻易出招,等待他们的恐将是灭族之运。 而那黑煞也一样不敢轻易出招,他是有自信覆灭仲长一族,但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高手过招,谁先露出破绽,谁便会陨落。 黑煞此人一向心机深沉,他可绝不打任何没把握的战。 气氛,异常的诡异。 一方是仙门大族,一方却是魔头一人。 双方就这样站在那广场之上,互相对峙,一时间竟谁也没有动手的趋势。 而就在此刻。 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惊起,那掀起的无尽威能,竟险些将仲长族地都摧毁。 “那个方向!五色圣炉!” 公顷仲长慌了,他能看见,在那五色圣炉之中,似蹦出了一个人影,一个怒炎滔天的人影,一个本该在四十九年前就身死道消的人影! 就是一瞬间的走神。 “哎呀!跟我过招,也敢走神,看来你们这仲长一族,当真是命中注定该当覆灭。” 微笑的笑容,疯狂的目光。 黑煞动了,那眯缝的双眼更少有的睁开。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那缥缈传承神法,浩瀚的威能配合他那神修炼至极的魔气,顷刻间宛若奔腾的狂潮,将这广场是吞噬而下! 第156章 争天 下 而另一边,陆慕‘出世’声威浩天。 然而,面对黑煞这劲敌,仲长一族却并未将陆慕重视,只派遣出一位神藏后期的强者,以及数位金丹好手,其余人马尽数赶去广场,协助那已落下风的大长老等人。 在这片动荡之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族地靠北那山崖却也发生了异变。 一山灵光,黯然失色,一尊惊世大魔,已然呈现复苏之态。 “呼……” 崩毁的山脉前,陆慕于那半空中长舒了口大气,那周身被灼烧的肌肤亦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间,以极快的速度不断重生。 力量,一点一滴地增强着。 一丝丝明悟,更不断涌上心头。 五色圣炉,采五行之精而炼,其五色火光更蕴藏五行之道。 很不巧,陆慕修的铸身之道,恰恰需这五行之宝方可铸造,其五行之火,更为其身的存续贡献了无尽的灵力。 四十九年,融身五行,周身至宝皆被炼化,莫说乾坤戒,就连‘天星’也化进其形,只留得一点清明于《神魔观念图》。 历经这长达四十九年的淬炼,如今的陆慕,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风,吹过。 陆慕缓缓落地,此刻,那神藏高手也早已率领族人赶了来。 众人将陆慕包围,他却巍然不动,反是闭目,静静感悟。 ‘天星’之中,包含有太多大道至理,即便经历这四十九年的感悟,陆慕也仍未能将其尽数掌握,而那乾坤戒中的神鸟毕方之蛋,更吸纳了不知多少力量、信仰。 如今这种种力量亦随着陆慕肉身重组而逐渐复苏,哪怕是陆慕自己,现在也无法估量他这手段到底又有多强。 神藏高手犹豫片刻,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眼神一动间,他便已然挥手下令:“上。” 一众金丹族人立时从四方涌来,刹那间,地水风火狂涌不息,这片天空亦为之颤抖,如此威能,哪怕是金丹后期·神轮之境,恐也会瞬间毙命! 以陆慕在四十九年前所展露的气息来看,他是绝无可能接下这一轮攻势。 那位神藏高手正暗自点头,并将目光看向了那方山头,心中思量在解决了陆慕以后,还需速速赶去支援。 可就在这刹那间。 一众金丹好手瞬间倒飞,万法破,众人伤! 神藏高手呆愣,那些从远方地上爬起来的金丹好手也是一脸茫然。 不可思议。 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那位神藏高手也未曾察觉陆慕的动作。 “我呢,说实话吧,不太愿意杀人。因为你们不管怎么说,也是仲长老师的族人,仅此一点,我就该当礼让你们三分。” 直到这一刻,陆慕终是缓缓睁开了眼眸。 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孕育星尘,令人是望而心却,不由退步。 他摇头,他淡言:“初次见面,你们那子羽仲长便将我偷袭,入你族,你们也宣判我的死刑,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两次我权当看在仲长老师的面子上,放过你们吧!不过现在呢,你们最好趁着我还不想杀人之前,赶紧离开!这不是商量,更不是威胁,这是对你们最后的忠告。” 目光孤傲,冰冷无情。 看着陆慕那淡然的姿态,那位神藏境高手却是气笑了。 “哈哈哈!你才修炼了多少年,你真当你是当年的缥缈老祖么?即便是当年的缥缈老祖也花去了千年时间,方才踏入道境,而后更花费三万三千年,这才证道成帝!四十九年前,你不过区区金丹,虽不知你是用什么邪法逃了出来,可受圣炉炼化四十九个年头,你这金丹修为只怕早就废了!废人一个,也敢狺狺狂吠,当真是不知死为何物!” 金丹之上乃神藏,探索神藏,得尽自宝,当可悟道,方称道境。 而道境,便是成帝的基础。 大衍四九,遁去有一,道境的尽头,便是道九归一,证道称帝。 陆慕摇头,不想再言。 “你们几个还躺着做什么,都给我爬起来,杀!” 别看那神藏高手嘴上说陆慕是个废人,可他心底却不敢轻易与陆慕交手,方才连陆慕怎么动手都未曾看清,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一众金丹族人闻言,一个个是面面相觑。 要上你上啊! 叫他们上,算什么本事! 陆慕再度摇头,就这心性,也敢将他阻拦? 果然啊! 越是大族大派,越容易滋生一些看似强大,实则心性不堪的强者。 “既不愿退,那我也就不再留情了。” 陆慕淡言,说话间,脚尖已是一点,瞬息踏空而至。 风急,火烈。 他抬手,却似天崩。 火道铸身,法可随身! 封天的火光,犹如灭世之炎,奔涌而去,刹那间,整个山头已是化作一片火海。 紧随其后,一阵狂风吹过。 漫天的白灰,四散飞扬。 “死了?” “我族的神藏大能,竟这样简单地被灭了?” “这家伙……这家伙现在是什么境界?” 一众金丹好手呆若木鸡,一个个眼睛瞪得比牛眼更大。 他们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们心目中,神藏高手已是至强无上之人,整个仲长一族,历经千万年积攒,如今也不过只有二十余位神藏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本该屹立于一方巅峰的神藏高手,却被那陆慕抬手间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样的实力! 这是什么样的手段? 无法理解,更无法探知。 其实别说是他们,就算是陆慕自己,也完全无法估量他现在的威能。 铸身之道,五行大成。 修剑之法,更因帝器碎片‘天星’、准帝器‘五色圣炉’相继融化崩毁,而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随着《夺天剑道》内外两道趋于大成,陆慕肉身更似解开了某种枷锁一样。 神威不可度量。 如今的他,早已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只可惜,《夺天剑道》铸身之法并未完成这最后的五行归一之道,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上似还有最后一道枷锁一般。 明明只差最后这临门一脚,便已可窥天地大道,铸成道境神通,可偏偏却是怎么也探知不得。 “罢了,以我这手段,就算是道境一二层的至强大能也挡不住我几招,我又有何不满足?” 微微摇头,陆慕回眸间,看向了那些仲长一族的金丹好手。 他是故意将这些人留下的,否则以他这一手烈焰,神藏亦可杀之,这些人还真就没可能活得下去。 而他之所以将他们留下,原因只有一个。 “我呢,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告诉我,那边发生了什么?” 陆慕说着,抬手指向了广场方向。 他从圣炉中脱困便察觉,那方气息极为不对劲,与其自己慢慢去调查,当然还是找几个仲长族人盘问来得更快。 “我……”那仲长族人颤颤巍巍,半晌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陆慕冷眼,回头一看。 他还未曾开口,那仲长族人已是吓得浑身颤抖,赶忙道:“我说!我说!大长老祭炼大阵,欲以大阵破开潮林秘境,算算日子,今日这大阵也该成了!可今日不知那黑煞是如何混进了我族,现正与大长老等人战作一团!” 祭炼大阵破潮林? 魔教黑煞来袭? 陆慕眼神微微跳动,他回头看向了那方广场,老实说,他对潮林的另一端‘苍穹地界’感情真算不得深厚,仔细回想,说是有几分哀愁、落寞、愤恨,那也毫不为过。 “以我眼下手段,我大可一走了之,可若我真就走了……老师或许会很不高兴吧?” 头,轻摇。 这一趟的遭遇,并未让陆慕记恨上子扶仲长。 四十九年前,他被投入五色圣炉之日,仲长一族明显分作了两派,这点恐怕即便是老师也是始料未及。 一日师,终生父。 人对我好,我加倍奉还。 片刻沉默后,陆慕的身形忽就爆起,直化作一道极光,疾闪过去。 当年,子扶仲长为保‘苍穹地界’的安定,落了个近乎废人的结局。 潮林秘境是庇佑‘苍穹地界’的天然屏障,既是为了老师,也是为了那‘苍穹地界’为数不多的友人,陆慕心意却坚,势要先破了那阵。 风,呼呼而过。 眨眼功夫,陆慕就已落在了那广场之上。 此刻,公顷仲长早已与黑煞战的是昏天暗地,要说这公顷仲长的手段当真是不凡,一举一动,道威不凡,当真有几分神仙降世的神威。 然而,那不断蔓延而开的吞噬之力,却将这周遭的人、天地灵气,不断汇聚于黑煞体内。 此消彼长,黑煞是愈战愈勇,公顷仲长虽能以他那蛮横的修为强行隔绝魔气吞噬,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胜利的天秤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朝着那黑煞倾斜。 陆慕抬眉,看着与自身炙黑火焰有几分相似的魔气,眼神中却忽闪过一丝笑意。 “许兄,你可真是把我瞒得好苦!原来你就是幽冥黑煞!” 激战中的黑煞听见了那悠悠之言,身子骨是下意识一颤。 “陆……陆兄?” 不可思议,他刚才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魔性力量在靠近,他本以为这是幽冥教的某位大能,可如今回头一看…… 战场最忌讳什么? 此前,黑煞还曾教育了一下公顷仲长,更以此占据了先手之机。 他这一分神,那公顷仲长几乎是在刹那间,便是口一张,吐出一道虹光。 虹光冲天,无匹之力。 来不及防备的许道松当场被那虹光吞没,但虹光消散,他已是浑身焦黑,半跪在地,口中更不住的大口喘息。 陆慕摇头,转身便走向了那血锥大阵。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阵法,不管许道松现在究竟是谁,是正也好,是邪也罢,这些事他也懒得去管。 正义与邪恶,从不是一个身份就能决定…… 目标所致,大步而去。 陆慕这方刚来到那大阵近前,其身后便已刮起了一阵疾风。 他几乎是头也不回,这便立时猛一跺脚。 神魔之相,凝显于身后,似正非正,似邪非邪,仅是立于一处,便给人一种大道莫测的神威之感。 “哇!” 公顷仲长装上了那‘神魔之相’,一股浩瀚无边的反震之力,立时便震得他五脏翻腾,以至于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倒飞而去。 “好强,他这力量波动……他真的只有金丹·神轮吗?” 黑煞眼眸轻颤,公顷仲长并不算弱,足有道境四层巅峰,即便是以他自己现在的手段,想要胜之,也需花费不小的功夫。 而陆慕却以金丹·神轮之力,一个照面就震伤了公顷仲长。 四十九年不见,这陆慕的成长,当真是快的有些逆天了。 陆慕不言,只径直朝着那大阵走了去,手中琉光汇聚,渐渐凝显一剑。 眼见陆慕是步步走向大阵,公顷仲长是怒火攀升,此阵耗费他十余年心血,今日终将所成,他是绝不愿意陆慕将其破坏。 “贼子尔敢!” 公顷仲长大喝,抬手间,唤动数件宝器、王器,配合他手中那一柄皇器下品的利剑,瞬间从四面八方围攻而下。 轰! 剧烈的震荡,掀起一阵余波。 仅是余波,便震的整个仲长族地犹如地震了一般,险些山塌地裂。 “受此一击,不死也废!小子,你最大的失败便是傲慢,面对我这一击你竟不闪不避,当真是找死……这怎么可能!” 公顷仲长自信而道,正当他以为已经陆慕已被那些宝贝砸得神魂俱灭之时。 烟尘散,陆慕安然无损的继续走向了大阵。 准确的说,陆慕不仅无损,那砸向陆慕的诸多宝贝,一个个要么是崩了刃口,要么是损了塔身,无一例外,皆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一幕,莫说公顷仲长,就算是黑煞也是目瞪口呆。 皇、王、宝三器伤不得身,反损其宝!这陆慕的肉身,难道已是混铁一块,万物莫伤不成? 没有言语,更不曾解释或嘲弄。 铸身道成,肉身数倍提升,如今的陆慕单说肉身强度,哪怕是寻常帝器,也未必能破开一寸。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了去,紧接着缓缓举起手中剑流之刃,在这过去四十九年间,剑流可是吞噬了不少‘天星’的碎片,五色圣炉崩毁之时,剑流更将那圣炉残骸贪婪吞噬。 如今的剑流,虽还没有达到帝器强度,却也是一样,相差不远。 “想要去攻打‘苍穹地界’?那得先问问我,答应否。” 陆慕自言,一剑斩。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也没有纵横天地的灵威,这一剑是如此的普通,就好似随意一挥。 下一瞬。 风,微微的吹过。 大阵,连同承载广场的整座大山,忽就破成了两段。 紧随其后! 轰隆! 一股巨大的爆炸之声,响彻天地! 先有黑煞,后又陆慕破炉,如今再有这大阵爆破。 这仲长族地终究是不堪重负,在那一阵一阵不断四散而开的余波之下,一寸寸崩毁。 天在塌。 地在毁。 片刻后,当陆慕再次抬眉,不知不觉间,他连同黑煞以及那些仲长族人已然是来到了燕云之外,三百里处。 “族地!” “完了,族地毁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啊!” 存续数十万年的仲长族地,一日间,烟消云散。 损去的不止是一个族地,更有这仲长一族数十万年积攒下的底蕴。 数以千计的仲长族人纷纷跪了下去,懊悔的眼泪,不断话落脸颊。 就连那公顷仲长也一样,他是不断的狠狠敲击着地面,心中的懊恼让他更有种以死谢罪的冲动。 陆慕没有管他们,只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 下一刻,身行一闪,他却是来到了那四十九年前主张放过他的那女子近前。 “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就是阿燕仲长吧?仲长老师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他说当初悔婚非他所愿,他欠你的,他不会忘记,但请您以后还是忘了他,他已经回不去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子扶仲长。” 这一番话,陆慕从前并不太理解,而现在,他算是理解了。 仲长老师不愿拖着人姑娘,仅以此言告知。 话落,陆慕也已打算离去。 随着境界的提升,他的心性也逐渐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该他做的,他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事情,那就叫给缘分吧,毕竟,那是老师的缘,他可还真不便多去插手。 只是,在离别之前,他却看向了那黑煞。 嘴角,缓缓上扬。 方才他是没空,可现在,有的事,也时候问上一问。 “许兄,或者说,我应该叫你黑煞?你觉得,你是不是应该稍微给我解释一下,你现在又是什么一个情况?” 话音未落。 天地血红。 一道红色的华光,直袭而来,陆慕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嘿嘿,臭小子,没想到本尊不过炼化一池灵性的功夫,你便将这圣体几乎完全开启了,这最后一道圣体的枷锁,就由本尊来为你开启吧!” 第157章 大结局 上 不会错。 陆慕可不会记错这道声音的主人。 “是你!” “本尊乃大衍魔帝,我的好徒儿啊!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尊这一番好意!” 无尽的红芒,好似血色的浪潮一般,直袭向陆慕。 一旁的黑煞因那一身魔气本就有其传承,更被压制得动弹不能。 没错,来人正是那缥缈封印数万年的惊世大魔,正是那曾经一直陪伴在陆慕左右的奇鸟。 此刻的它,早已褪去了鸟身,准确地说,看上去已有了人样。 红芒一片,非人非鬼。 大帝之身损毁,并非一池便可重塑,它虽重塑其形,却仍远未曾重获其身。 不过即便如此,大衍魔帝仍然拥有着近乎压倒性的力量。 陆慕察觉它的到来,一瞬间之间便已唤起剑流,可即便如此,整个人也仍是被那红光冲得不住后退。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那红色人影已是来到他的身后。 “起!” 陆慕眼一怔,唤起‘神魔之相’,这一招,方才还未展现其威,便将公顷仲长震伤,足矣见其不凡。 然而,面对这似可擎天的‘神魔之相’,大衍魔帝却笑:“拿我的招式,对付我?陆慕啊,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异想天开!” 血光,震颤。 陆慕身后的‘神魔之相’顷刻间,消散无影。 紧接着,那本是由陆慕所磨炼出的‘神魔之相’已然是浮现于大衍魔帝的身后。 自身力量被剥离,陆慕顿觉身体似抽空,脸色一白,竟险些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你!” “别你啊我的!这是本尊赐予你的手段,本尊自是想收回,便收回!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存在反抗的可能!放弃抵抗,接受你的命运吧!” 血色人影走了来,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它连脸都没有,它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嘲弄之感。 陆慕抬头,脸色虽苍白,可目光却并无任何动摇。 剑光,疾闪。 一剑持手,毫不犹豫。 面对这冷不丁的一剑,血色人影明显似愣了一下,动作慢了一拍,可这一剑明明足矣斩裂山河,却完全伤不到它分毫。 剑,从它身上穿了过去。 没有实体,虚幻不定。 下一刻,那巨大的‘神魔之相’是猛一拳砸了下来! 轰隆! 地动山摇,远在三百里之外的燕云亦如地震了一般,晃荡不已。 这‘神魔之相’乃凝练无匹道力而成,蕴藏陆慕那无匹的怒道之力。 遭受了这一拳,本就虚弱的陆慕明显有些撑不住,坚如混铁的身子骨更寸寸崩裂而开,口鼻之中也溢出了阵阵血来。 “噗……咳……” 陆慕喘息,眼神却仍然毫无波澜。 “陆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铸身道护体,这点伤是杀不死你,可你要知道,你这些本事乃是本尊赐予的!要怎么封印你的手段,要怎么夺去你的心神,本尊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血色人影随风而动,紧接着,缓缓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陆慕的肩膀上:“我不会给你恢复肉身的机会,也不会给你任何反抗的可能!你就这样安安心心的沉睡吧!放心,在接管你的肉身以后,我会帮你将那缥缈彻底覆灭,我会秉持你的怒道与我这霸道,将这天下尽收掌下。” 无尽的红芒,透过大手,直袭向全身。 陆慕眼一颤,立时调动周身之力与之对抗。 那宛如血色一般的力量,对陆慕仿佛具备天生的压制,仅是刹那间,便令陆慕内在防线是不断崩溃。 只是随着这股力量不断涌入脑海,企图抹去他神志之时。 陆慕体内的黑色力量却暴增而起,一时间竟拖慢了几分入侵的速度。 “这种感觉……差一点?” 无论是陆慕,还是大衍魔帝皆在这一刹那愣了。 两人都能感觉到这一变化。 那是陆慕最后的生机,亦是大衍魔帝彻底夺取这具肉身,重现大帝之路的契机。 “陆小子,你终究是棋差一招,不入道境,不得其道,你的道,还远远挡不住本尊的道!” 血色人影在短暂的错愕后,似不屑一般,轻喝了一声。 陆慕却不言,只将心神沉寂。 他说得没错,他终究是棋差一招。 单论力量,他早已超越了寻常道境,可说这份道,他仍还差上了些许火候。 时间无比珍贵。 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意识与身体都在被那红芒所占据着。 可陆慕却不敢有任何杂念,只一心将这怒道感悟,一心将那铸身五行统筹归一。 一点!一滴! 一寸!一行! 红芒不断灌入,陆慕的眼神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哈哈哈,成了,这蛮荒圣体终于是我的了!” 血色人影大笑,它能感觉到,陆慕的意识已几近消散。 整个身体,近乎九成已落入它手,感受着蛮荒圣体那充溢至极的蛮横特性,更令它是愉悦不已。 “敢打我小哥哥的主意,我看你是脑阔发蒙,找打!” 一道华光,从天而降。 莫大的威能,直压那血色人影,逼得他是浑身一颤,险些没散了形。 “是谁!” 血色人影大怒,它乃大衍魔帝,纵使如今丢了躯壳,也绝非常人可以撼动。 “是她?”黑煞勉强抬头,眯缝的眼中,闪过惊讶。 “是你!”血色人影虽看不清面容,可听那声,也是不敢置信。 女子飘摇,缓缓落定。 一身紫衣,俏皮马尾。 紫萱看着那血色人影,眼神中只有默然,抬手间,天雷滚滚,道音弥漫,整个空间亦在不断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这是!准帝?不,不对!她竟已踏入帝境,只是年岁太小,无法完全掌握自身之力……这怎么可能?” 几乎是刹那间,血色人影便被那几乎足矣摧毁天地的威能,轻而易举碾成了飞烟。 大帝,惊世强者,镇压一世,有我无敌。 任何时代,任何一位大帝的出现都足矣改天换地。 若那大衍魔帝尚在全盛时期,或还可与之一战,而如今的他不过残魂败体,哪里又能与真正的帝身相抗! 大衍魔帝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紫萱当初不过气海修为,她是如何在这短短四五十年岁月里,成就了大帝之身! “小妮子,手段不错,可想要灭杀本尊,你可还早了十万年!” 无尽的红芒,直涌向陆慕的躯体。 残魂败躯战不得帝身,可若有这即将大成的蛮荒圣体,那结果可就未必了。 紫萱有感,眼中顿时流露慌张。 “不要搞我小哥哥!” 帝威,惊天! 大地瞬间湮灭,只留下无尽的深渊,令人恐惧。 紫萱的动作已经非常迅捷,可那红芒却更快三分,只是刹那间,便已悉数落进了陆慕之身。 红芒,消散。 众人都恢复了行动的能力,那些匍匐在地的仲长一族,终是缓缓爬起了身来。 “小……小哥哥,你莫得事情嘛?”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陆慕,紫萱显得格外紧张,她步步走了去,轻轻的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查探一下陆慕的情况。 “没事,我当然没事。” 陆慕睁眼,紫萱正喜,忽便觉胸腔撕裂一痛。 无情的大手,猛地穿透了她身,陆慕那温柔的表情也在这一刻逐渐化作了凶残、狠厉,其双眸之中更攀上了一阵红芒。 毫无疑问,他不是陆慕,他是刚刚彻底进入其身的大衍魔帝! 神藏,探索自身密藏,肉身得以升华超脱。 对于已拥有了大帝之身的紫萱而言,这一击并不致命,可她并不敢有任何异动,甚至连反击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此刻,陆慕早已伸出一手,狠狠地刺穿了他自己的胸膛,将那火热的心脏捏在手中。 “帝身,的确很强,可惜了,你并非一代真正的大帝,不斩情,不问道,你终究只是一个玩泥巴的小女孩!现在,马上给我跪在地上,但凡你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本尊将毫无顾忌瞬间取走他的性命!不要怀疑,本尊跟他可还没有完全捆绑在一起,他死,本尊亦可存续!” 什么!!! 紫萱的眼眸,颤动了一番。 可当她看见陆慕的手当真已开始发力,她却是彻底一晃。 “不要!不要伤害小哥哥,我跪!” 扑通。 跪地的声音,很轻。 可天地却似震怒,落下道道雷光,宣泄的雷光伴随着惊人的雷声,那掌控着陆慕肉身的大衍魔帝笑容却如此放肆。 “哈哈哈!什么帝,果然啊!也只有本尊,方才配得上这千古一帝之称!” 远处,黑煞扭过了头,暗骂无耻。 魔道中人行事的确毫无下限,但说到底无非是顺应本心,以本心问天下,以利刃,问恩仇! 虽说这魔道中人也不乏一些不齿之徒,但黑煞还真没见过,哪一个魔道大能会像那大衍魔帝一般,将这无耻之道,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道魔破!” 大衍魔帝抬手,猛一指点中了紫萱的眉心,浩瀚的魔力,贯穿其头,紫萱当场浑身一软,好在这帝身不凡,这才未曾就此陨落。 可吃下这一招,还未曾等她喘口气,那大衍魔帝却又狠狠一脚踹来:“魔动三千!” 无尽的残影,漫天而落。 紫萱那娇柔的身子,好似风中残烛,摇晃不定,身上那雪白的肌肤更落下了道道裂痕。 血,在飞溅。 大衍魔帝的笑声,却愈发的夸张。 这是属于他的胜利,亦是属于他的未来,重新现世,脚踏大帝,这一世,他定要争这天,定要灭这地! 突然间,大衍魔帝注意上紫萱的嘴,似在喃喃什么。 “你在说什么?” 没有回应,浑身伤痕的紫萱只把头摇,依旧自言自语似的。 大衍魔帝眼一怔,忽就一脚狠狠踹去,紧接着一步踏下,竟是将那紫萱的脸,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不管你在祈祷什么,奇迹是永远不会出现的!这个世界不会有第二个蛮荒圣体,从今往后更不会再出现第二位大帝!今天,我便用你这至纯的大帝之血,来为我证这无上帝道!” 拳,狠狠而落。 看着那不断逼近自己的这一拳,紫萱突然感觉,时间好像缓慢了下来。 “小哥哥……你不准睡了。” “小哥哥……起来帮帮我么。” “小哥哥……你晓不晓得……萱儿好痛啊……” 这就是紫萱喃喃的话语,她一直在呼唤着她的小哥哥,如今的她已经拥有着镇杀眼前大魔的手段,可她却舍不得下手。 哪怕一丝一毫,她也舍不得伤到他,就像他曾经对自己那样,这一次,她想保护她的小哥哥了…… 意识界。 大衍魔帝并没有说假,它还真就并未完全与陆慕融合,陆慕的意识仍埋藏于那意识界的最深处。 此刻陆慕的意识仍是盘腿而坐,他努力的想要抓住这一丝感悟,可无论他如何去做,他却总是摸不到道境的真谛。 突然间,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内,传来了紫萱那喃喃之声。 这声音,很温柔,很轻,却也悲痛莫名。 刹那间,陆慕的意识体猛的睁开了眼:“她……在呼唤我?” 心,好似重新开始跳动。 魂,也在这一刻越发的纯净。 一念通达,万道自悟。 陆慕忽然明白了,他之所以迟迟无法五行归一,无法感悟到这最后一层枷锁的关键所在,却是因为这情。 一直以来,他以怒称道,以狂行事。 可偏偏就是因为如此,他却将一切感情也拒之了门外。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他心定,他苦修,他的力量是日益强大。 可道境,却是问心。 问本心,问吾道。 “我的心,早已破裂,我的道,本为怒,然而,光明的对面是黑暗,黑暗的背后却是光明,怒道之极,本为情道。” 现实中,大衍魔帝的身子骨忽猛的一颤,他眼中浮现不可思议。 手,似在挣扎。 身,似无比痛苦。 “我……我……我不甘心……该死!为什么!” 愤怒的呐喊,仰天而啸。 无尽的红芒,从陆慕体内涌出,阳光破开云层,照耀而下,那红芒却是一点一滴,消散于空。 下一刻,陆慕的眼神终是恢复了清明。 “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