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甜蜜蜜:七零肥妻被大佬宠翻天》 第1章 死胖子 “孟知青,孟知青你别走啊!” “咱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出见义勇为证明,你就娶我!”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 周家村东口,锣鼓欢天。 欢送社会主义新工人的队伍正挤在村头的大桥头。 人群中,一道魁梧庞大的身影,正在使劲从人群后方往前挤。 身上的肥肉随着她的跑动颤动不已。 “谁这么烦人,挤什么挤,没见到前面有孩子啊!” “小点声吧,那是老花家的大傻丫头,追罗知青呢!” “不要脸的贱货,都嫁人了还不知检点,都是老花头子给惯的!” “可不是么,老花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孙女什么德行,仗着儿媳妇救过宋家婆子的命,就硬把自己的傻孙女嫁到人家,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 周围的鄙视声此起彼伏。 但是焦急地往人群最前面挤的傻女人,像完全没听到似的,她此刻挤得满头大汗,却仍是无法让肥胖的身子从人群中穿过。 “罗知青!罗达,你可不能扔下我啊!” “咱说好了的,我离婚你就娶我,你怎么能抛下我啊!呜呜呜......” 傻子说完,哇哇大哭了起来。 围在四周的村民听到她的话,更加鄙视了。 有两个妇女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其中一个对着傻子招手:“小喜,快来二婶这儿,罗知青给你留了东西了!” 傻子一听,眼睛一亮,肥胖的身子急切地往着桥头拱。 “二婶,罗达给我留啥......” “啊——” 不等她把话说完,原本站在桥头的两个妇女连忙躲闪开,而傻子肥胖的身子因为冲劲太大直接掉下大桥。 “啊,救,救命,唔...救......” 冰冷的喝水灌进胸肺,窒息憋得胸口疼痛不已。 花喜迷茫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只看到水面上站着好多身影,却没有一个肯跳下来救她。 好难受! 河水冰冷刺骨,胸口像是被压着大石头无法呼吸,疼得她翻白眼。 而更深的恐惧,将她包裹住。 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刚刚她明明在医院里,被暴躁的患者家属用刀捅死了啊。 死了不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吗,她怎么先掉进忘川河了? 花喜的好奇没持续多久,神志就越来越模糊。 恍惚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轻,一道矫健的身影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头从水中拖了起来,身子也被拖拽着,向着岸边游去。 “哎呀,宋东权,你还救她干啥,让她死了算了,活着也是祸害你!” “就是,你这孩子心眼咋这么实呢!” “你们几个婆子说什么呢,这好歹是条人命!何况还是东权的媳妇儿!” “东权啊,你快给你媳妇吹口气儿,你看那脸憋的,都紫了,再不救真死了!” ...... 花喜只觉得耳边都是呱噪的议论声,她的眼睛冻得闭不上,开着一条缝。 就见一张俊逸端正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 胸口骤然传来剧痛,男人宽大的手掌使劲按着她胸口,不过几下,她就吐出几口脏水来。 下一瞬,男人低头覆上她的唇,清冽的呼吸瞬间灌进了她的胸肺。 “活了活了!傻子喘气了!” “造孽啊,该活的不活,该死的不死啊!” 花喜昏迷前,听到络绎不绝的感叹声,仿佛她死了,才是无比值得庆幸的事。 地狱也容不下我吗? 这幻像,真要命! 花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一只手抚着额角,撑着身子坐起来。 突然,一道清冽的声线从身侧传来。 “既然醒了以后就老实点,再作死我不会救你第二次!你想离婚我求之不得,明天我就跟你去县里领离婚证!” 男人说完,便走了出去,随手砰地带上木头门,力度大得将房顶的灰都震了下来。 花喜震惊地瞪大眼睛,好半晌都没能回神。 “我的......妈呀......” 她喃喃出一句话,身子差点支撑不住再次倒下去,还好她连忙用手撑住。 她不仅仅震惊于刚刚跟她说话的男人的长相,主要是当下的环境。 墙壁裂纹的泥土房,熏得发黑的房梁,灰尘满满的土炕,还有墙壁上唯一一个家具,圆形的红星小镜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碎花小布衫,藏蓝色的粗布裤子。 她这是.......穿越了? 一阵剧痛从头顶传来,花喜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撕裂开,硬生生被塞进一段记忆。 许久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这个21世纪的国际名医,在医院被死亡的患者家属捅死后,竟然意外地穿越了! 还穿到了七十年代一个村里的傻女人身上! 她现在不仅是傻子,还是个好吃懒做的死胖子! 傻子和她同名,也叫花喜,可惜却是真真侮辱了她的名字,不仅不讨喜,简直就是村里的万人烦! 命硬的她克死了自己的爸妈,只有一个上过战场的爷爷,用国家给的抚恤金养活她。 爷爷重病就快死了,就用当年儿媳对宋家婆子的救命之恩,逼着宋家的大孙子宋东权娶了自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孙女。 只因为,宋东权的父亲是烈士,烈士家属也有抚恤金,不至于让孙女在自己死后饿死。 殊不知爷爷对孙女的一片疼爱之心,却被孙女辜负了。 出嫁后花喜并不满足,竟然和村里的罗知青勾搭在一起。 罗达骗花喜,让花喜给出个救过烈士家属的见义勇为证明,还哄骗花喜说她只要离婚,他就娶她,实际上只是为了拿证明,进而拿到能进城当工人的名额。 可花喜偏就信了。 这才出现了村东头,人群欢送工人时,她掉进河里的一幕。 花喜抚着额头,只觉得无语至极,好离谱啊。 老天爷舍不得她死,为啥不给她安排个好身体。 她看着手臂上耷拉下来的肉,突然泪流满面。 她的小蛮腰啊! 她的s曲线啊! 她肤白貌美的大长腿啊! 都没了啊! 第2章 哪里不对劲 咕噜噜—— 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花喜再次怔愣住,反应过来是因为这具肥胖的身体又饿了之后,恨不得拿头撞墙。 可是,她也是真的饿。 没办法,她只好勉强从土炕上爬下来,向着屋子外面走。 先找点吃的,确保不饿死,后面再想办法减肥吧。 拖着两条异常粗壮的大象腿,花喜吭哧吭哧地才走到门口,一股浓烟就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二哥,真的要烧死她吗?” “你难道还想看那个死肥猪欺负大哥和妈?这种蠢货不配当咱们嫂子,烧死了省心!” “好,就烧死她!省得她总给咱哥丢脸!” 门外,传来两道稚嫩的声线。 花喜看着从门口钻进来的火苗,气得头顶的头发都往外钻烟了。 外面是两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一男一女,正呼哧呼哧地往她住的屋子门口堆柴火,而门下面的干柴,有些已经被点燃。 可能是山里露水大,柴也比较湿,虽然火燃了起来但是火苗不大,烟却很大。 尤其是两个小家伙刚才又往上面压了一捆柴,呛人地浓烟就更猛烈地从柴火里钻了出来。 “咳!咳咳!” 花喜被烟熏的不停地咳嗽,使劲地往外推门。 “给我开门!” “你们两个小混蛋,赶紧把门打开,不然真出事了!” 到底是谁家的小崽子这么狠,竟然敢放火杀人!才几岁就这么坏,长大了还了得? 花喜不停地推着木门,可惜门被人从外面用铁丝别紧了,她根本推不开。 门外,两个小孩子看到花喜要出来,也是吓得够呛。 “二哥,死肥猪要出来杀我们了!她要出来了!” 小女宝看着花喜肥胖的身子在门缝里面晃动,吓得直往哥哥怀里钻。 被叫二哥的小男孩也吓得直哆嗦,却死死地抱住妹妹,咬牙道:“我们不怕,她就算不死也会被烟呛晕过去,到时候根本不能再打我们!” 花喜听见两个孩子的对话,火气蹭蹭的往上冒,谁说烟熏不死人的!都是一氧化碳,是有毒的! 她还想好好和两个小混蛋掰扯掰扯,结果火势突然涨了起来,一股热浪和黑浊的浓烟扑面而来...... ———— 宋东权从家里出来,就来了田地里。 生产队的活是不能耽误的,关系到公分,更关系到年底每家能分到多少口粮,宋东权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来到地里,直接拿起镐头开干。 宋家大儿子,虽然长得不算五大三粗,看着文质彬彬,却有着一把好力气。而且明明自己退伍下来每个月有抚恤金和抚恤粮,却还是帮着家里出来干活,这样勤奋懂事的年轻人,村上谁家不喜欢? 可大家看着他,此刻心里都不免有些同情。 生产队长林长河今年五十多了,抽着旱烟,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权啊,叔知道这次你是受委屈了,本来那个工人指标,队上选举是你的,要不是你那败家媳妇非说罗达救了她,给他弄了个什么见义勇为的证明,根本轮不到他!” “但事已至此,这都是命啊,你就算是看在老花头子的面子,忍了吧。” 出来地里干活的乡亲们,看着宋东权都忍不住叹口气。 有和宋东权关系不错的,有点不服气:“凭什么忍!权哥忍得够多了,要不然能答应娶那花喜?” “就是!要我说权哥,反正娶都娶了,自己家婆娘,就狠狠揍一顿,打得她老实!” “那死胖子,真不如死了省心,东权你救她干什么!” 宋东权唇角抿紧,没说话。 他倒是不在乎进程务工的指标,很多事,他也不方便现在解释。 只是此时脑子里却闪过刚才出来时,花喜看着他惊讶又迷茫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那胖丫头看到他,每次都嫌弃的不行。可刚刚那个表情...... 宋母张玉兰以为儿子是吃了哑巴亏,有苦难言,更是泪水憋在眼眶里,眼睛都红了。 张玉兰看着大儿子,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都是妈不好,你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也没个主心骨,要不是你爷爷死前非逼着我点头,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娶了花喜那样的女人。” 张玉兰说完,掩面而泣。 村里几个同样出来干活的婆子婶子连忙过去安慰。 其实宋家三房也是头几年从城里被下放回村里的,宋家老三是个做学问的人,这几年杳无音讯。 宋母也是个文化人,所以宋家的孩子,从小和村里的孩子就不一样,也比村里的孩子懂规矩,有礼貌。 赵珍珍是村长家的闺女,正端着水过来,听到宋母的话,又看了看英俊帅气的宋东权,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东权哥,我刚冲的茶水,给,你喝!” 赵珍珍红着脸将自己喝水的大茶缸子塞到宋东权手里,不等他拒绝,连忙又倒了一碗,向着宋母的方向走去。 “婶子,你多喝点水,别伤心难过了。” “你这样,东权哥心里也难受,再说东权哥不是答应花喜去离婚了吗,东权哥马上就要解脱了。” 赵珍珍一边水递给宋母,一边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提到离婚,她满含期待地看了宋东权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当初她爹都找好介绍人,就差去宋家说亲了,结果花家临门一脚,直接让宋东权娶了花喜,害她哭了好几天。 还好她后来遇上罗达才想到办法,让罗达勾搭花喜,如今,花喜闹成这样,宋东权终于同意离婚了。 赵珍珍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一片温柔的模样,拉着宋母的手安慰着,简直比亲闺女还要贴心。 宋母却没注意到赵珍珍脸上的表情,闻言更是锁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虽说和花喜分开是好事,但是东权如果离婚,后面影响怕是不好,再想说亲也难了。” 最主要的是,离了婚的人,在世人眼里品行都不好,这样的人想回城更是难上加难,一辈子扔在这农村里,儿子的前程就悔了。 张玉兰后面的话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是担心地叹了口气。 “离婚也不怕的,东权哥这么好,有的是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婶子,其实我......” “不好啦!不好啦!” 赵珍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匆匆跑到田地头里的一个老婆子打断。 “老宋家的,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家房子着火啦!” “什么?!”宋母一下子站起身。 “李婆婆,咋回事啊?出什么事了!”赵珍珍忙问,心里却有点不高兴,来的真不是时候。 “哎呀,老宋家着火了,他宋婶,我听着你那俩龙凤胎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好像是你家媳妇花喜困在屋里了,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花喜大喊大叫,估计是凶多吉少啊!” “火老大了,我一个人扑不灭,大家快去帮忙啊!” 宋东权不等李婆婆把话说完,一把扔了手里的镐头,急忙往回跑。 赵珍珍也着急地追上去,一把拉住宋东权的衣袖:“东权哥,火太大了,你不能去!会死人的!” “放开!救人!” 宋东权却一把甩开赵珍珍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家里冲去。 几个和宋东权关系不错的年轻人也连忙往宋家跑,“快走,我们去救人!” “是啊,救人要紧,快,大家去帮忙!” 村里的人急匆匆全往宋家跑,留下赵珍珍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跺了跺脚。 这帮人是不是傻,就花喜那种扫把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救的! 但是大家都走了,这种时候她不去,显得就太不好了。 纵然心里再不愿意,赵珍珍也跟了上去。 第3章 打架她就没输过 “快走,我们去救人!” “是啊,救人要紧,快,大家去帮忙!” 村里的人急匆匆全往老宋家跑,留下赵珍珍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跺了跺脚。 这帮人是不是傻,就花喜那种扫把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救的! 大家着急地往村里跑,远远的,就看到了从老宋家院子里冒出来的黑漆漆的浓烟。 宋东权的目光一下子攥紧。 “哎呀,大家快看,只见烟不见火,这八成是把东西都烧完了啊!”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紧跟过来的宋母闻言,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晕过去。 “东越东篱——” ...... 花喜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被烧毁的半间房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将手里用来灭火的大扫帚甩在了地上,转而抄起地上的烧火棍,对着身后就挥了出去。 “都给我跪好了!” 烧火棍被她恶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扬起了不少灰,而跪在墙角的两个小家伙,吓得一个哆嗦,却没了之前的嚣张模样,老老实实地跪着,谁也不敢站起来。 花喜的脸早被烟熏花了,肥胖的身子像一堵抢,此刻沉着脸,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煞神。 她是真的生气。 如果刚刚不是她反应快,估计这会自己就被烧死在屋子里了。 她更要感谢原主这一身横肉,让她撞开窗口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不然,她此刻早已丧身火海变成了一句焦炭。 她也是刚刚冷静下来之后,回想了一下,才知道这两个小孩是谁。 宋东越和宋东篱,宋东权的弟弟和妹妹,她婆婆宋母的老来子,还是一对龙凤胎。 也就是说,他们是她的小叔子,小姑子。 才五岁,就要放火杀她了! 拎起烧火棍,花喜几步走过去,还是对着两个小家伙的屁股蛋一人给了一棍子。 啪! 啪! 两个小家伙被打了,却没一个人吭声,死死地咬着牙,泪眼汪汪地仰头瞪着花喜,一副我没错被打死也不肯低头的模样。 花喜才压下去的怒火被刺激得又冒出来。 她又给了两个小家伙屁股蛋一棍子,吼道:“给我道歉!” “我没错!”宋东越梗着脖子,瞪着花喜,“你个死肥婆!总是欺负我大哥和我妈,还偷家里的粮食和钱,全都给那姓罗的吃了花了!你就该死!” 宋东越吼出来,虽然跪着,却气得胸膛起伏。 花喜愣了下,“还有这事?” 原主这么完蛋的吗,她不想背锅,呜呜呜。 “二哥说的对,你就该死!”宋东篱哽咽着嗓子,往宋东越身边靠了靠,却也怒气冲冲地看着花喜。 “那是我们家所有的大米和白面!还有剩下的高粱米和玉米面,也经不住你一顿一盆的吃,现在我们全家都要挨饿!你坏!” 花喜头疼地抚了抚额。 七十年代,虽然过了六十年代会饿死人的时期,可粮食依然很金贵,细粮就更加值钱,往往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上大米和白面。 如果花喜真的将东西从老宋家偷出去给了外面的姘头,确实有点过分。而她能养出这两百斤的大体格子,说她一顿吃一盆饭她也是信的。 花喜不自在地咳了咳,心里唾骂了原主一番,却还是正了脸色面对着两个才五岁的小叔子小姑子。 “我做错事是不对,但是这不是你们就能放火的理由。小小年纪就这般歹毒,长大了还了得?”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烧坏东西要赔偿,杀人更是要偿命,你们是准备去蹲大牢,然后被枪毙吗!” “何况,你们今天烧了自己的家!更是差点害死我,我是你们的嫂子!” 花喜说道这里,手里的棍子又对着两小只的屁股打了一下。 宋东越低下头,也知道自己今天做过分了。却有点意外,花喜竟然会主动承认自己之前做错了。 宋东篱已经吓哭了,主要是,他们烧了自己的家,大哥住的屋子就剩下房梁了,要不是花喜跑出来救火,现在妈带着他们住的东屋怕是也保不住。 宋东篱哭着道:“是你到处说你要和大哥离婚的,那你就不是我们嫂子!” 宋东越:“对,你不是我们嫂子!你是个小偷!是偷人的臭流氓!害我哥丢脸,你该死,啊!” 啪! 花喜一棍子照着宋东越的屁股狠狠地来了一下,比之前几次下手都要重。 “我看你们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就是你哥惯的!今天我就好好教育教育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 “手都给我伸出来!” 宋东权带着人冲到家门口,就听见了院子里弟弟和妹妹的哀嚎。 混着啪啪啪的棍棒声,花喜的怒骂声,以及两个孩子的求饶声。 他脸色巨变,猛地踹开了自家院子的大门。 然后所有人都被院子里的景象震惊住了。 老宋家的西屋此刻已经被火烧毁,残余着被熏黑的房梁还冒着浓烟,而院子正中央跪着两个孩子,孩子的手高高举过头顶,手心向上。 肥胖的花喜正拿着烧火用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着两个孩子的手心。 “东越东篱——” 宋母见自己的小儿子和小闺女挨打,再也受不了,直接冲过来推开了挥着棍子的花喜,将两个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 宋东权和村民们也都冲了进来。 “妈,大哥——” “妈——哇——” 宋东越宋东篱两个人,看见终于来人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花喜骤然见到来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 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才能将原主记忆里的人名一个个对上。可她的怔愣在众人看来,更像是被抓到犯罪现场的惊慌失措。 宋母抱住孩子们,感觉到两个孩子的颤抖,心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花喜,你怎么能打他们,东越东篱才五岁啊,你好歹是他们嫂子,你还是不是个人!” 张玉兰哭着检查着孩子们,两个孩子的手心都被打红了,她心疼不已,不停地给他们揉着吹着。 赵珍珍也连忙跑过去,帮着张玉兰一起给两个孩子揉着。 她检查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衣服,然后突然指着龙凤胎的屁股道:“婶子,你快给东越东篱检查下身上,保不齐身上也有伤!” 众人这才发现,龙凤胎屁股上也有黑灰,俨然是烧火棍打出来的。 张玉兰看着孩子这样,连忙给孩子检查。 “花喜,你太过分了!”赵珍珍一下子站起身,瞪着花喜道:“就算你看不起东权哥,想和东权哥离婚,你也不能打他弟弟妹妹啊!” “东越和东篱才五岁,经得住你这么打吗!就算你爷爷上过战场,对国家有大功,你也不能仗势欺人!” “你太恶毒了!当嫂子的这么恶毒,还打小孩儿!这简直就是在丢你爷爷的脸,也是丢英雄的脸,更是丢国家的脸!” 赵珍珍几句话,就让在场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就连宋东权,都沉下了脸色。 花喜从记忆里回神,恰好就听到赵珍珍一正言辞的几句话。 她凉凉地抬起眼皮,看向了站在宋母身边的赵珍珍,目光讽刺中,带着一抹兴奋。 很好,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打架她就没输过。 尤其是打这种高级绿茶,更是过瘾。 第4章 即将离婚的老男人 现在看来,这个赵珍珍很不简单,几句话就将她打人的事上升到了另一种高度,还顺便拉踩诋毁她爷爷。 可是,原主的记忆里,明明是赵珍珍怂恿她和罗跃进好的,还说罗跃进回城就能让她过城里人的生活。 每一次她和罗跃进见面,也都是这个赵珍珍在帮忙。 穿针引线的事,这个赵珍珍可没少干。 围观的村民们此刻也看不下去了,赵珍珍的话更是说到了众人心里。 大家纷纷附和起来。 生产队长赵长河也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当下看着花喜也冷了脸,“花家丫头,平日里偷鸡摸狗的大家因为你爷爷的关系,也没跟你计较,但是你今天又放火又打人,就为了和东权离婚,你实在太多分了!” 生产队长这么一说,立刻有人跟着道:“你爷爷就算是再有功,也不能仗着功劳就这么欺负老宋家,携恩图报,你们做的有点过了!” “你不就是想巴结罗知青么,要不是你爷爷苦苦相逼不让东权离,东权早就不想跟你过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犯得着烧房子吗!” 几个和宋东权关系比较好的,也忍不住插嘴道。 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张玉兰听到大家的话,抱着两个孩子失声痛哭:“是我对不起老大,早知道,万万不能让你娶了她,都是妈不好,是妈无能。” “离了吧!妈就当一回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样的媳妇在家,你日子过不舒坦,你和花喜离婚吧。” 大火几乎引来了宋家村所有人,就连花老爷子,也因为担心孙女,这会拄着拐杖拖着重病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赶到了宋家大门口。 听到院子里宋母的哭声,花勇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拌在门槛上摔倒。 “亲家母,这是什么话,劝和不劝离,哪能让他们小两口离婚!” 花勇扶着门框站好之后,踉跄着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着急地解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孩子教育好,才让她闯了货,亲家母,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万万不能让东权和小喜离婚。” “我就快死了,小喜这孩子,说到底也是命苦啊!” 花老爷子潸然泪下,一边哭一边用衣服袖子抹眼泪,“就看在东权爷爷的面子上,你们别抛下小喜,求你们了。” 花勇在战场上伤了腿,又患病多年,早就骨瘦嶙峋。儿子媳妇都早亡,唯一的孙女还不争气,此时大家看着花老爷子,也不免唉声叹气。 宋母张玉兰看到花老爷子,想要再劝儿子离婚的话,也没办法再说出口。 赵珍珍心里着急,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连忙上前道:“花爷爷,您虽然是老英雄,可也不能太自私了。” “你家花喜是个什么德行你也清楚,要说关照她一二,就算是乡亲们,平日里也会对她多多照顾,可也不是非要用婚姻绑着人家一辈子!” “您这样自私,只顾自己孙女,不为别人着想,不是丢英雄的脸吗!” 赵珍珍的话,让花老爷子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也让花喜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年过花甲的老人,被个小姑娘指责,颜面都丢尽了。 可花老爷子却无法反驳,愧疚地哽咽着,几乎站不稳。“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苦了喜儿,都是我这个老头子不好。” “爷爷!” 花喜几步冲到爷爷身边,一把将他的手拖住,正色道:“爷爷,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花勇错愕地看着花喜,这还是花喜第一次肯在外人面前亲近他。 “喜儿。” “爷爷,您别着急,来,先坐下来。” 花喜也不理会众人,先松开爷爷的手,又急急忙忙在院子里找了个木头凳子放在爷爷面前,扶着他慢慢坐下来。 花勇死死地抓着孙女的手,眼睛里都是眼泪,“喜儿,我的喜儿啊。” “爷爷,您腿不好,先坐着,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家。” 花喜安抚好爷爷之后,站起身,眼底的淡漠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她看也没看从进了院子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宋东权,寒厉的视线落在赵珍珍的脸上,微微眯起的眸色,带着一股锐利。 “你说我不应该因为离婚的事,迁怒他人,打宋东越和宋东篱,是吗?” 花喜声音清冷凌厉,语气却淡淡,并没有似往日一般大喊大叫,情绪失控。可这样的花喜,却无形中散发着让人畏惧的气场。 赵珍珍被花喜的样子吓到,可是听到她的话,赵珍珍又瞬间有了底气,“当然,你就不该打孩子,你这是迁怒!” “说的好。” 花喜声音不小,不但没生气,反而认可了赵真真的话。 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花喜,不明白花喜的意思。 只有站在一边的宋东权,注意到花喜冷讽的视线,微微眯起了眸子。 花喜在赵珍珍错愕时,接着冷笑道:“我若是因为离婚的事迁怒宋东权的家人,放火烧屋,那就是我的不对。” “可难道,因为我的错误,迁怒我的爷爷,迁怒战场的英雄,更甚至逼迫一个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老兵为他人的错误承受诋毁,这就是你的道德水准?” “我......我不是......” 赵珍珍被花喜怼得无法反驳,脸也涨得通红。 花喜沉下脸,视线冷冷地扫过众人:“从你们所有人走进来,似乎就认定了我放火烧屋虐待弟妹,你们有一个人询问过事情的真相吗?” “眼见还不一定为实,凡是讲个证据,何况你们又有谁亲眼看着我放火烧了屋子?” “你们没证据就能随便诬陷人,可我倒是记得,刚刚在村口,我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花喜的话落,目光在几个村民的身上扫过,让几个刚才在村口欢送工人的村民都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下,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赵珍珍。 天,花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连大家故意推她掉进河里的事都看出来了!就不该听赵珍珍的! 花喜看着几个人的慌乱,唇角漾起一抹冷笑。 就知道刚刚绝对不是意外。 宋东权也是心下一惊,盯着花喜的目光越发的深邃。 第5章 她要离婚! 赵珍珍慌了,急忙道:“你不用狡辩!你打孩子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打了宋东越和宋东篱,我不否认!那是他们该打!” 花喜冷冷地看了两个缩在母亲怀里的龙凤胎一眼,倒是没说他们干了什么事,收回目光,她轻蔑地看着赵珍珍道:“可你也不要转移话题。” “我说我没放火,你也不能轻易地给我扣上帽子!要不要叫镇上的保卫科过来查查,到底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为什么院子里的柴火上,淋了柴油?这柴油是从哪里来的?” 赵珍珍:“......” 花喜本来也好奇,明明东越和东篱抱来的都是从山上刚打下来的潮湿的柴火,怎么能突然烧起来,直到她逃出来救火的时候,才发现那柴火竟然被淋了油。 而两个小家伙肯定是不懂这些的,不然也不会抱柴的时候不注意,将柴油沾到裤子上。 要不是她棍棒教育了一番,东越才将半路见到了什么人都说了出来,她还猜不到赵珍珍身上。 花喜眯眼,“正好顺便查查,我失足落水,到底真相是什么!会不会是村民们被某些有心之人引导,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而引导村民们害我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花喜话落,整个大院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花喜嘲讽地笑着,像是真不懂,语气里却丝毫不掩饰她的故意:“说起来,我的确很好奇,我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怎么会有人害我呢?” “大概是嫉妒吧。” “虽然老宋家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可是我男人倒是很优秀呢,他离婚在即,难保哪个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对他这个即将离婚的老男人心动啊!” 宋东权尴尬地咳了咳,脸也通红,然后瞪向对面口无遮拦的花喜。 想替自己解释就好好解释,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而且他也才大了她七岁,二十五而已,哪里就老了? 花喜几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因为,这已经不简简单单是失火的事了。 村里的柴油,只有生产队里有,因为农耕用的拖拉机都归生产队统一管理。而赵珍珍的爸爸赵长河,就是生产队队长! 而什么人放火,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众人看着赵珍珍,又看向宋东权,又怎么会不明白。 “你血口喷人!你在诬陷我!”赵珍珍指着花喜的鼻子,气得手发抖。 花喜讽刺地看着她,“我又没说害我的人是谁,你着急跳出来干什么,难道是心虚?” “你——” “哦,对了。” “虽然我人好好的,不过细算起来,这可是杀人罪,杀人要偿命啊,不偿命也得蹲大牢,赵队长,您说是不是?” 赵真真的脸都白了,此刻不仅仅是气愤,更是被深深的恐惧包裹。 要是真让镇上保卫科的人来调查柴油的事,那她就完了,万一坐牢,一辈子就都毁了! 前几天村长来她家找她爸谈话,她都听见了,下一批进城当工人的指标,就是女工的,而且肯定给她! 她决不能坐牢! 赵珍珍哭咧咧地回头,对着身后的父亲赵长河道:“爸!” “爸什么爸,虽然你爸是生产队长,但是我相信赵队长是群众选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徇私!” “爸,花喜她诬陷我,你不能听她的!”赵珍珍这下是真哭了。 “你给我闭嘴!”赵长河脸色也难看,此时他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闺女的心思,他哪能不知道。 赵珍珍哭得更凶了。 花喜见赵珍珍这副模样,不屑地撇撇嘴。 还以为有多厉害,经不住几句话就露馅了,枉她之前还高看了她,以为她是棵高级绿茶。 没劲! 她心里对赵珍珍不屑得很,脸上也没控制表情,骤然一回头,就撞进了男人幽深的眼底。 花喜心里一惊,脸也僵住了,总觉得男人微眯的眼眸里带着一股浓郁的审视。 糟了,她忘了! 原主就是个渣渣,还是个蠢货,之前遇到事就大喊大叫呼天抢地,她现在不哭不喊和别人讲道理,显然是反差太大。 要露馅啊! 天,怎么办? 花喜对视着宋东权的目光,眨巴眨巴眼睛,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来两滴眼泪。 她急忙转头,看向坐在一边凳子上心疼自己的爷爷,哭着扑了过去。 “爷啊——” 肥胖的身子倒下去的时候就像一堵墙,花喜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因为惯性压到老爷子。 她的脸埋在爷爷花勇的大腿上,顺便将自己没啥眼泪的脸挡住,呜呜地哭起来,“爷,咱走吧,在老宋家,我也是受气,他们根本看不上我,咱也别拖累人家了!呜呜呜......” 她要离婚! 那个宋东权,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眼神吓死个人咧,再待下去早晚露馅! 花勇见孙女如此,也是热泪盈眶,他哪里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害他的小喜。 “喜儿,别哭,是爷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来老宋家!就不会让这么多人嫉恨我的喜儿。” 花勇老泪纵横。 花喜闻言,连忙抬头,一把抹掉了脸上不存在的眼泪,看似是回爷爷的话,语气却是掷地有声。 “爷爷,你别这么说。” “当初您在战场上救了宋爷爷,这是事实!如果没有你当年的相救,就不会有宋家的今天,他们当初既然答应了娶我回来,也是明白这份恩情的重要!” 谁也不能诋毁她爷爷,更不能无视她爷爷曾经的付出。 “但爷爷,我却不想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情,赖在宋家了。”所有的错,她自己承担。 花喜站起身,看向宋母和她怀里的龙凤胎,最后对视向宋东权的目光。 花喜正了脸色,严肃地道:“宋东权,今天我掉进河里,你救我一命,就当还了当年的情分,我不会再用这份婚姻绑着你。之前你说明天会和我去民政局扯离婚证,希望你说话算数。” 花喜说完,连忙扶起爷爷,“爷,咱们走吧,今后小喜就和您过,给您养老送终。” “喜儿,这怎么使得,我怎么能耽误......” 花勇哪里真能让孙女离婚,正要说话,花喜急忙低头凑到爷爷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花勇怔愣地看着孙女,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被花喜扶着,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宋家大门外。 院子里雅雀无声,大家都怔住了。 就觉得前一秒花喜还在一正言辞的质问赵珍珍,下一秒花家祖孙俩就离开了老宋家,而且,被大家指责携恩图报的花喜,一句离婚就堵住了所有人之前的不满。 甚至,大家还意识到,有人想要害花喜,其实花喜才是那个受害者! 转变来的太快,可是又合情合理。 宋东权抿紧唇角,看着花喜离开的方向,脸色沉得要命。 这个花喜,很有问题! 第6章 不和没有感情的老男人过 在大家震惊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低低地问了一句:“那还找不找保卫科过来啊?” 村民们齐刷刷地看着生产队长赵长河。 赵长河僵硬这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涉及自己的闺女。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要他徇私?那以后谁还能信服他这个生产队长。 可自己的闺女又不能不管,他叹口气道:“东权,这毕竟烧坏了你家的房子,这事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赵长河看向宋东权,眼中带着祈求道:“东权,叔这些年什么脾气秉性你也清楚,就算你当年入伍不在家,叔在村里做事就没有不公过。队里的活,每个人该拿多少公分,年底分多少粮食,从来没有过偏颇,今天这事,只要你一句话,任何后果,叔都没有一点怨言!” “爸!”赵珍珍急了。 “死丫头,你给我住嘴!”赵长河训了闺女一声。 宋东权沉着脸没说话,赵长河刚刚还在指责花家谢恩图报,他又何尝不是。 这是拿这几年的情谊,来给闺女求情来了。 他思忖了片刻,抬头看着找赵长河,正色道:“赵叔,人命关天。” 花喜他再不喜欢,也不能让人害了她的性命,何况还是两次。 赵长河的脸白了下去。 赵珍珍也吓得差点摔倒,她哭着看向宋东权,“东权哥,你不能只听花喜的,你忘了花喜是怎么害你的吗!何况她打东越东篱,大家都看见了!” 宋东权正要反驳,宋母却站了出来,“他赵叔,我们不找保卫科了!” 宋东权想要阻止母亲,张玉兰却也沉下了脸色,“老大,别把事情闹大!” “我们不找保卫科,你和花喜怎么闹,那都是我们的家事,但是闹大了,不仅对你影响不好,也关系着村里的声誉!” “我们村年底是要评先进的,咱万万不能拖累全村的人。” “何况这些年你赵叔带着全村人生产劳动,也不容易。村里人对妈和东越东篱也很好,我们不能忘了大家的恩。” 宋东权看着母亲渴求的眼神,到底是没再开口。 他不在家这些年,赵长河确实做到了公平公正。家里的口粮,分的都足够,没有因为弟弟妹妹年纪小无法劳动就被忽视,被少分粮。乡下日子虽然苦,但他们家到底没有挨过饿。 而劳动力上,队里也没有对他家有过分的要求,母亲一个城里人到农村干活不习惯,大家也是从未计较。 这在周边村里是很难得的,也算是对他们家的关照。 还是在母亲哀求的目光下,宋东权抿着唇,没再言语。 赵长河心里松了一口气,拽着赵珍珍就回了家,村民们也都陆续离开了,而所有人都在看赵家的热闹,全然将花喜今天的不同,忘了个干干净净。 花家丫头哪天不闹出点事?大家早就习惯了。倒是赵家闺女赵珍珍看着文绉绉的,原来这么狠毒,害人命的事都敢干! 大家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都有了数。这样的闺女可万万不能娶回家,更不能介绍给自家的亲戚朋友,忒可怕! 花喜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想法,也不清楚赵珍珍从此成了全村的笑柄,她扶着爷爷回了家之后,只觉得头疼不已。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重生到七十年代,生活环境从奢入简,以为老宋家的条件就够刷新她的三观了,不成想,花家的环境更差! 爷爷花勇住的院子也是三间正房,比花家多了两块玻璃,但也只是两块而已,其余的窗户还是用纸糊的。 且不说一件家具都没有,被子褥子也都是脏兮兮的,就连炕也是冷冰冰的。 因为花勇有病常年卧床,除了勉强下地上厕所,吃喝也都在炕上,所以乱七八糟的东西摆了一炕,碗筷也有,碗里好多剩下的食物的也都发霉生了虫子。 屋子里臭味混杂着药味,一走进来,花喜差点吐了。 花勇被花喜扶着走进来,注意到孙女脸上的表情,连忙紧张地将她往外推。 “喜儿,你别送我进去了,里面味道大,我的喜儿最爱干净,再熏到你。爷爷自己能行,你快回吧!” “你回吧,跟东权好好过日子,啊?你好好过,爷爷就安心了。” 花喜被爷爷推出门,可是她却立刻就稳住了脚步,心里又将原主唾骂了一番,手上却坚持扶着老爷子。 “爷爷,你说什么呢,这里是我的家,你还不让我进自己家吗?还是说爷爷认为我嫁人了,就不打算要我了啊。” 她才不要和没有感情的老男人过日子,还是那种看起来就很高深莫测的老男人! 她单身她自由,她单身她骄傲! 第7章 她要小狼狗,拒绝老男人 “喜儿,你说什么......你......” 花喜在爷爷震惊的目光中,扶着他走进屋子,让爷爷在炕上坐好之后,撸起袖子开干。 “爷爷,你先坐着,我给你收拾收拾。” 记忆里,原主花喜最是嫌弃自己的爷爷,除了要钱很少进爷爷屋子,但凡进屋必是大闹,拿了钱立刻就走。甚至还将爷爷的细粮全部变卖成钱,给自己买雪花膏和手油。 花喜在心里又将原主好一顿锤,重生在这种渣渣身上,她真是有苦难言,只能化悲愤为力量,拖着肥胖的身体吭哧吭哧认命干活。 上辈子她是孤儿,虽然有救济和补助让她能够上学受教育,却从没有感受过家人的关爱,她如今占了原主的身体,今天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亲人呵护维护的幸福。 既然她来了,成了这里的花喜,那她就一定会好好珍惜。 花喜先开窗通风,又将炕上的碗筷收了扔在了外屋的水盆里,然后又拿了干净的湿抹布进来擦炕,将炕擦得干干净净后,她连忙走出去,去灶台边烧火。 还好家里有柴火,而花喜小时候在孤儿院也经常帮院长奶奶干活,一切都还算熟练。 用水瓢先往灶台上的大铁锅里舀满水,她接着点柴着柴火,在火燃起来之后,肥胖的身子又蹲着往灶坑里加了些干燥的松树枝。 火很快就旺了起来,松树表面的松油被烧得滋滋响,而屋子里也很快有了暖意。 花勇坐在炕上,怔愣地看着孙女忙前忙后地收拾,震惊过后,眼眶突然就湿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孙女主动干活,还给他这个老头子收拾屋子。 就算以前花喜没出嫁,也是住在对面屋子里,很少来关心他,更别说给他烧炕了。 可是如今结了婚,他的孙女就长大了,他怎么能不激动?泪水一下子充盈了花老爷子的眼眶。 花喜烧热了炕、洗了碗之后,又回屋里收拾。 此时她正在拆发黑的被罩,听到爷爷的哽咽声连忙走过去,“爷爷,是哪里不舒服吗?炕热了,你快躺下,我给您看看!” 她本能地就抬手掐住了爷爷的脉搏,这是职业习惯,没有心电监护设备,她只能先摸脉。 先看了下爷爷的心率,有点快,但还在正常体征范围内,没大事。 花喜松了一口气。 花勇没注意到花喜的动作,只是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心里欢喜不已,他的孙女,这是真的变了啊。 花老爷子哽咽道:“爷爷没事,我的喜儿长大了,爷爷是高兴的啊。” 花喜大概看懂了老爷子的变化,心里不是滋味,却向着爷爷郑重保证道:“爷爷,以前是我做的不好,让您跟着操心了,后面我一定改,您就放心吧!” “好,我的好孙女,爷爷信,爷爷最信喜儿了。” 老爷子激动的又流出了眼泪来。 花喜心里难受,却也不敢再说太多安慰爷爷的话,怕他太激动。她连忙将卸了罩面的褥子和被子抱过来,给爷爷铺好,扶着老人家躺上去。 然后又抱着脏兮兮的床单被罩走到外屋,将东西放在木盆里好一顿搓洗。不一会,发黑的棉床单和被罩就被洗得干干净净。 花喜又将爷爷的积攒的脏衣服和裤子一起都洗了出来。 宋东权扛着新打的柴火过来的时候,看着晾了满院子的衣服裤子、床单被罩,也是愣了半晌。 谁给老爷子收拾的? 他心里闪过一道身影,又觉得有点扯,将柴扔在院子墙角的柴火垛上,他快速走进屋子。 花喜挂好衣服,又连忙将窗户关好,春寒料峭的通通风就可以了。 她肥胖的身子才从炕上下来,准备再出去干活,却被爷爷叫住了。 “喜儿。” “爷爷,怎么了,您是饿了吗,我这就去做饭!” 花喜抬手擦擦脑门上的汗,其实身上也不少,不过穿的多,看不出来。 这具身体看着有两百多斤很是健壮的模样,实际上虚得很,稍微动动就一身的汗,再这样下去三高跑不了,她得赶紧减肥才行! 花喜心里合计着,走到爷爷身边,给爷爷盖好被子后就要出门。 可她却被爷爷又叫住了,“爷爷不饿,爷爷是有事问你。” “好,您问。”花喜心里一个咯噔,糟了,不是被爷爷看出什么来了吧。 花勇着急地道:“你那会说,你要和东权离婚只是吓吓他,想让他上门求你回去,是真的吗?” 花喜:“......”当然是假的啊。 “真的!” 花喜猛点头,“我都快被害死了,当然要生气,咱必须有个态度出来,不能随随便便就原谅对吧,不请我回去,我多没面子!” 她真是个无敌大忽悠! 屋外,才走到门口的男人恰好听到女人的话。 原来她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是故意说离婚,实际上等着他来求她! 男人的视线冷下去。 屋子里,花勇不赞成地道:“是那赵家丫头存了歹心,这事其实怪不得东权。” “可赵珍珍是宋东权勾搭回来的啊!” 门外,宋东权:“......” 唇角抿成直线。 他勾引别人?她可真会倒打一耙。 花喜决定趁热打铁,还是得先给爷爷洗脑一番,不然后面离婚爷爷肯定接受不了。 她在爷爷身边坐下来,认真的看着爷爷道:“爷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个宋东权肯定和赵珍珍有一腿!这样的男人,我不想要了!” “浑说,东权不是那样的人!你忘了?赵家都找了介绍人,是我们先截了人家的姑爷。” 花勇提到当初事,心里也是有些汗颜,当初都是为了他的傻孙女有个依靠,他才会在听说了赵家要和宋家定亲后,先去提了要求。 花喜却不认这个理,见爷爷对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如此维护,她咬牙道:“就算宋东权没有朝三暮四勾勾搭搭,他肯定也没有特别拒绝赵珍珍的接近!” “如果他最开始就义正言辞的拒绝赵珍珍,那女人就不会始终对他心存希望,最后来害我!” 反正横竖她是看不上宋东权,那男人刚刚眯着眸子审视她的模样,就像是丛林里潜伏着等着猎物掉进陷阱的豹子,让人胆寒! 她想要小狼狗,扑姐姐的那种,才不要阴阴沉沉的老男人! 门外,阴阴沉沉的老男人,脸色更不好了。 第8章 她是间谍? 花喜和爷爷又“分析”了许多宋东权人品不好的“事实”。 可惜老爷子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非说相信孙女婿,也不知道那男人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花喜也担心爷爷太激动,哄了他睡着就出去了。 已经快下午四点,村里各家大多两顿饭,吃的早,她也要张罗起来。 花喜一边走一边伸懒腰,低头看着身上颤动的肥肉,心情又不美妙了。 就她目前这大体格子,也不知道要减肥多少个月才能变成正常人。 尤其是胸前的两大坨,她欲哭无泪。如今她终于告别了太平机场,可却攀上了普通人无法跨越的......巨峰! 造孽啊! 花喜一边走一边叹气,也没看路,结果才掀开门帘就看到一张阴沉的脸,震惊中,脚一下子就拌到了门槛上。 “啊!” 花喜惊叫一声,想收脚已经来不及了,肥硕的身子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砰!!! “嗯……” 两百斤的重量载下去,除了一声巨响,随之响起的还有男人的闷哼声。 花喜更是疼得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好痛......” 胸口要碎了,麻蛋! 这男人是石头做的吗,身上肌肉这么硬!痛死了! 宋东权也是头一回被这么大的块头压制,虽然他刚刚明明能躲开,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停在了原地。 两百斤的重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毕竟出任务的时候,有些敌人体重会是他的两倍。 可是,莫名的,他这次却感受到了不同。 花喜身子虽然肥硕,却原来这么软......而且她身上好香...... 宋东权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猛地回神,随后脸色瞬间涨红。 可下一瞬,他又僵住了。 “花喜!你在干什么!” 男人的怒吼声响起,花喜压在男人胸口上乱摸的小手缩了缩。 花喜的脸也瞬间通红,“吼什么吼,就你嗓门大啊,别吵到我爷爷睡觉!” 不科学啊,这男人看着不胖,肌肉竟然这么紧致! 练过,绝对练过! 花喜身为医生,最喜欢研究人体学,对于人类所有器官都抱有极大研究热情。 她也清楚公然对个男人出手有点唐突,但......谁让他刚刚吓到她了! 何况,他俩还没离婚,目前合法、合规! 这么一想,花喜“研究”得更明目张胆了,再捏捏! 哇,好石更!好有质感! 宋东权感觉到那双柔软的胖乎乎的小手又再作乱,脸色更加涨红,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起来!” 嘶!痛! 花喜蹬着男人:“起来就起来,你动手动脚干什么?” 她气得不行,手腕一个翻转就从男人手掌心里收回了胳膊。肥胖的身子要爬起来也不容易,她手掌撑在宋东权身上,起身的时候......又抓了两把。 看着男人你明明想要骂人却痛得闭嘴的样子,花喜心情很不错。 嗯,看来肌肉是否发达并不影响穴位的敏感度。 宋东权在花喜得意地站起来后,他也站了起来,可是他沉沉的目光盯着花喜,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是他训练时没学过的位置,竟然轻易的就让他小手指发麻,不自觉松开了手。 她,很有问题! 难道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吗?怎么可能? 花喜身上的肉,是实实在在长在身上的,根本不可能是伪装!而且花喜一直生活在周家村,周边十里八村的人,都是花喜的鉴证人。 花喜不可能是上面让他来找的人! 那个间谍,应该是近期才来镇上的才对! 花喜背对着宋东权,意识到身后凛冽的带着审视的视线,脸上的得意之色早就僵硬住了。 这男人,好敏感! 她有点后悔刚才一时冲动按了他指头上的麻穴。 花喜出了一身汗,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连忙打开米缸的盖子掩饰她的心虚,可是当她揭开盖子后,却因为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 花喜猛地后退几步,手中的米缸盖子也在惊慌中掉在了地上,她直接跑到了宋东权身后,头都埋进了男人的后背里。 “老鼠!里面有老鼠!你快把它弄出来啊!” 那种独属于花喜身上的馨香再次迎入宋东权的鼻端,也让他从惊疑中回了神。 感受到身后女人的颤抖,宋东权几步走到米缸边,先抓出了老鼠,然后拎着就直接走到了门外边。 摔死,掩埋,一气呵成。 花喜捂着胸口,着实吓得够呛,一想到刚刚摸过的米缸盖子被老鼠爬过,她连忙去洗手。 这可不是什么实验小白鼠,是活生生的带着病菌的大老鼠! 有点洁癖的花喜连忙将手心手背使劲搓了搓。 屋外,宋东权看着惊慌洗手的花喜,眉心越粗越紧。 他认识的花喜胆子可不小,又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害怕老鼠。 而且,她洗手的方式,太不同! 他觉得刚刚排除花喜的嫌疑,现在却再次变得迟疑起来。 花喜愤愤洗着手,因为之前习惯性在手术室洗手,所以洗得相当细致又标准,可这会她却没顾得上掩饰。 等到自己将手洗得干干净净,确定不会沾染上老鼠身上的病菌,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一转头,就对视上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宋东权的审视的目光,她僵了僵,脑门上又冒汗了。 虽然有点害怕他,但是想到刚刚这男人先是在她倒下去时没躲避给她当了肉垫,又帮她抓老鼠,她也不好意思再对人家横眉冷眼了。 她抿了抿唇,说道:“刚才谢谢你,我比较怕带毛的动物。” 避开男人的视线,她将自己的洗手水倒掉,又给他打了一盆清水,“你也洗洗手吧。” 宋东权看着花喜回避,到底没有追问,淡淡嗯了一声。 他洗完手,花喜又随手递给他爷爷的毛巾,“你擦擦手,刚洗过,不脏。” 宋东权接过毛巾,目光扫过院子里绳子上挂的一排排衣服被褥,淡淡问道:“都是你洗的?” 花喜知道自己今天暴露了太多,可此时想隐藏也来不及了,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回道:“嗯,给我爷爷收拾收拾。” 她不想宋东权看出太多,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记忆里,这男人和原主可很少说话,除了花喜找他要钱,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流。 宋东权正了脸色,他盯着花喜,语气也坚定了几分:“我来替东越东篱给你道歉!” 低着头的花喜,有点讶异地将眼皮抬了起来。 第9章 是不是花喜? “道歉?” 花喜还真是没想到宋东权会来道歉,记忆里这男人可是和她说句话也很不屑的。 宋东权的目光紧锁住花喜:“事情我已经问过东越和东篱了。” 家里人都走了以后,宋东权询问了弟弟和妹妹,才知道弟弟妹妹犯下了大错,小小年纪竟然敢放火! 万幸花喜逃了出来,甚至,还亲自灭了火。不然家里所有的房子都要被烧了,哪里还能剩下母亲住的那一间屋子。 宋东权看着花喜沉静下来的脸色,轻咬着唇角,以为她还在后怕,心里闪过一抹不忍。 他道:“你放心,我刚刚已经惩罚了东越和东篱,一定会让他们得到教训,今天多亏了你才没让他们犯下大错,谢谢。” 这声谢谢,宋东权是真心的。 不仅仅是谢谢花喜帮忙灭火,更是谢她没有在众人面前揭穿弟弟妹妹做的错事,给了两个孩子悔过的机会。 这件事往小了说,只是孩子们不懂事一时冲动,可是若是被有心人追究起来,那就是蓄意杀人,是犯罪! 在这个风评比一切都重要的时代,两个孩子从小因为品行落人口实,后面再想被人认可就太难了。 东越东篱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确实清清楚楚,他再不喜花喜的为人,但今天他确实应该和花喜道歉,并道谢的。 宋东权一直一直看着花喜。 尤其是看着花喜慢慢蹙起眉陷入深思的模样,心里越来越疑惑。 若说他得知真相后,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也做好了花喜借题发挥跟他大吵大闹的准备,可是眼前的花喜,太过沉静,沉静得让他觉得陌生。 可是,他们刚刚那么亲密的接触过,她身上......找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那一身肉不是假的!花喜却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难道真是他见识浅薄,世上还有如此高深的易容伪装技巧吗? 宋东权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目光一直一直不曾从花喜的脸上离开,深深地打量着她。 花喜抿着唇,一抬头就装进男人的眼底,也被男人目光里的敏锐和暗沉如深潭的视线惊住了。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道歉就道歉,脸红什么? 花喜不自在地咳了咳,将眼底的惊慌压下去,然后再次对视上宋东权。 “只有这些?” 宋东权幽深的视线有了起伏,闪过一抹疑惑。 花喜冷下脸色,再次强调道:“我觉得,你不仅仅要为宋东越和宋东篱的所作所为道歉。” 宋东权抿紧唇,盯着花喜,自然明白花喜的意思。 “你在怪我。” 他不是疑问,语气肯定。 花喜看向他,心里想的却是和聪明人谈话确实省时省力。 她直言且坚定地道:“对。” “宋东越宋东篱年纪小,碍于我之前种种所作所为,做出这种事也算能理解,小孩子心性单纯,没找对方法罢了。” “可是你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你母亲一口咬定是我在虐待孩子的时候,你明明看出了问题却没有第一时间提出来,作为我的丈夫却冷眼旁观。” “何况,赵珍珍那么针对我,还连累我爷爷,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这点你不能否认。” 说到这里,花喜冷下脸色,看着宋东权,就算这张脸长得再好她也无感了。 她坚定地道:“所以,你不仅仅要为其他人感到歉意,你也需要跟我道歉!” 这就是她想和宋东权离婚的直接原因。 虽然她知道原主花喜做了不少错事让人厌恶,她也看出来宋东权对她如今有所怀疑。可对她而言,宋东权终归是何其他人不同的。 他是她的丈夫! 但凡之前他在众人面前维护过她,给她说一句公道话,她也不用孤军奋战。 可是没有! 所以她才会觉得,或许和宋东权离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更何况这个男人如此敏锐,她还是离远他,少惹怀疑比较好。 花喜因为重生而来,难免有些心虚,陷入沉思的她却没注意到男人眼底闪过的震惊之色。 宋东权眸光微眯,盯着花喜的视线愈发深邃起来。 原来她早就发现他看出了她的异常! 花喜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敏锐了? 到底,她是不是花喜! 偏偏,看着她脸上失望的表情,还有手上、脸颊上因为救火而被火星烫到产生的红色水泡,他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花喜想着,这时候的男人大多极要面子,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一定受不了,只要他不肯道歉,那她正好借题发挥把离婚的事给谈妥了。 可是下一秒,她就惊呆了。 “你说的很对,是我没有思虑周全,让你和爷爷都受了委屈。” “花喜,对不起。” 花喜:“......” 这男人可太能屈能伸了,咋办? “其实如果你真觉得抱歉的话,不如我们离......” “咳咳咳!咳咳!喜儿,咳咳咳,喜儿!” 屋子里传来爷爷剧烈的咳嗽声,将花喜的话彻底打断,花喜急忙转身回屋,“爷爷,你那么了?” “喜儿啊,是不是东权来了?” “咳咳咳,爷爷好像听见东权说话了,是来接你的吧,你快让他进来,咳咳咳......” 花喜看着爷爷紧张地往门外看,想不让那男人进来也不行,只能点头,“是他来了。” “那你快让东权进来,东权一定是来接你回去的!” 花喜脸上有点热,哪里是来接我,都是为了哄您老人家开心啊这! “哦。” 她硬着头皮出去,却发现刚刚还站在门外一本正经给她道歉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宋东权竟然走了? 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同样也没有给她再谈离婚的机会。 这男人可真是...... 花喜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回去对着爷爷道:“爷爷,他可能有事先回去了。” 花勇叹了口气,“东权一定是怕你跟她谈离婚,连我的面也不敢见,哎,喜儿啊,你看东权对你多好,你可不能再胡闹了。” 花喜:“......” 第10章 监视 花喜哄好了爷爷半天,再三保证不离婚,这才将老爷子安抚下来。 天色渐晚了,她立马出去张罗晚饭。 花喜也是检查了米缸才知道,老鼠肯光顾她家,都是一种荣幸。 米缸里空空如也,一粒米都没有。 花喜又翻了家里所有的粮食袋子,别说大米白面,粗粮和麸糠都找不到。 “爷爷,家里没有米了吗?”花喜进屋问道。 花勇也是一脸尴尬,“家里的米都让你卖完了,再想吃大米白面,要等到年底了。” 花喜咬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没入夏,一年的粮食就被原主祸祸没了,而生产队分粮食要到年底,爷爷要怎么活。 “喜儿,下屋里还有些个土豆,你给爷爷煮几个土豆就行,你要是不爱吃,爷爷手里还有几毛钱,你去供销社买点油果子吃。” 老爷子说着就从破旧的炕席下面翻出了几毛钱。 两个贰角,一个壹角,还有黄黄绿绿的几分钱,看着一堆,其实没多少。 她可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种钱了,现代社会买东西都刷码,人们连钱包都不带,一百五拾的现金都少见,更别说以“角”和“分”为单位的现钱。 花勇将手里的钱一把全塞进孙女手里,像是怕孙女生气,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爷爷这个月就剩这些了。” “你先凑合着买点吃的,等爷爷下个月抚恤金下来,爷爷再给你买肉、买果匣子,还有你最爱吃的桃罐头!” 花喜拿着钱,想给自己几个大比兜! 她将钱塞回爷爷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爷爷,我最爱吃土豆了,咱今天就吃土豆大餐!” 她走到院子里,来到爷爷说的下屋,其实就是个堆放东西的小厢房,除了一些生锈的农具,就是满地的土豆。 村里每年都种不少土豆,也会给爷爷按比例分过来,因为爷爷是战场老兵,还被特殊照顾多分几十斤。 而原来的花喜是看不上这些土豆的,她从小被大米白面娇养,吃的都是爷爷每年分下来的抚恤粮,还花光了爷爷每个月的抚恤金。 正是因为她的挥霍和眼高于顶,才让这些质朴的土豆保存了下来,能让爷爷将其当粮食续命。 也正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才会让爷爷体质变差,病得那么严重。 花喜心里愤愤地骂着原主,然后蹲下身子挑了几个大土豆抱进怀里。 过了今晚,她绝对不让爷爷再吃土豆,也一定想办法治好爷爷的病! 花喜将土豆扔进锅里蒸熟了,考虑到爷爷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将土豆用擀面杖捣碎变成土豆泥,又往锅里放了些水炖成糊糊。 她在碗架里找到了仅剩的小半罐猪油,舀了一大勺放进土豆泥里,很快,混合着调料的土豆泥就冒出了香味。 花喜在土豆泥炖好之后,临出锅前撒了一把小葱花提味,然后盛了一大碗,先端进屋里给爷爷。 “爷爷,吃饭了。” 花喜将炕桌早早就放好,将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土豆泥的大瓷碗放上去,她又连忙给爷爷找了勺子过来。 看着忙忙碌碌的花喜,花勇端着手中的大瓷碗,眼睛都红了。 这还是孙女第一次如此照顾他。 “喜儿,你也吃,快别忙了,你也过来吃啊。” “好,我陪爷爷一起。” 花喜听到爷爷的呼唤,也端着自己的土豆泥走了进来。相对于花勇手中的二号碗,她手里端着的是个小碗。 她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敢吃,身上两百多斤肉呢,未来的每一天都要节食。 花喜一坐下来,花勇看着孙女手中的小饭碗就叹了口气,“都是爷爷不好,现在一身的病也不能出去干活,手里又没什么钱,害你连口好的也吃不上。” 花勇以为孙女吃不惯,心里有点愧疚。 “爷爷,你说什么呢,这就已经很好了。” “胡说,哪里好了。你从小跟着我,我能不知道?” “我的喜儿最爱吃的就是白面儿大馒头啊,一顿能吃六七个呢。现在却要跟我这老头子吃土豆子,都是爷爷的错。” 花喜:“......” 一顿六七个百面儿大馒头?一天岂不是要二十多个! 难怪现在身上两百多斤的肉,她想哭死。 花喜咬牙对着爷爷道:“爷爷,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吃白面大馒头了!我要减肥!” 花勇知道孙女是安慰他,叹了口气,舀了勺土豆泥吃进嘴里。 然后,他愣住了。 花喜也吃了一口土豆泥,看着爷爷的样子,有点担心的问道:“爷爷,您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花勇却连忙抬头,笑着看着孙女,满眼的欣慰:“还得是我孙女做的东西,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做的强多了,这土豆啊,原来捣成泥才好吃呢!” 老爷子说完,又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满嘴的绵密,让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孙女傻笑。 花喜被爷爷的样子逗笑了,也笑着吃起饭来。 祖孙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体会和亲人一起吃饭,老爷子是因为以前孙女不肯亲近,而花喜上辈子是孤儿,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从早到晚不是做手术就是搞研究,哪里有机会感受家的温暖。 一顿饭,祖孙两个人说说笑笑,满满的幸福第一次萦绕在破落的小屋。 晚饭后,花喜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好就出去运动了。 与其说运动,不如说是散步。 这具身体实在太胖,光是走路就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两百多斤的体重,冒然跑起来膝盖也难以承受压力。 她只能尽量快步走,可是走了一会,身上就开始冒虚汗。 花喜抬手擦了擦脑门,咬牙坚持。 随着天气回暖,晚饭后村里的人大多围坐在谁家大门口,大家一起话家常。 所以众人看着花喜走在外面的时候,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都纷纷闭上嘴,好奇地盯着她。 这个好吃懒惰的胖丫头,这是干什么呢? 花喜绕着村子走了两圈,实在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而且在平地散步也没什么效果,花喜一咬牙,向着后山走去。 走坡道肯定更废力气,她要减肥,必须尽快瘦下来! 山脚下,在她走向远处山路的时候,身后,一道身影从暗处树林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男人盯着花喜走向深山的方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第11章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上面也知道你的难处,能长期潜伏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揪出来的,让你不要着急。” “那人也可能不在宋家村,没准在其他村子,考虑到你工作方便,后面可能会想办法调你回县里,方便你和整个县的村子取得联系。” “对了,听说你提了离婚申请?”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花喜,急忙询问身边的宋东权。 宋东权收回视线,淡淡应道:“嗯。” “哎呀,你现在正是政审的关键时期,怎么能离婚!这对你风评太不好了,我告诉你啊,不能离!” 商政委今天是从县里特意过来的,就为了宋东权的事,离婚报告是前几天就打上去的,他看到也是吓了一跳,扣着没往上提交。 宋东权吸了一口烟,随意弹了弹烟灰才道:“当时花喜闹的厉害。” 报告是上次花喜大闹的时候他提上去的,既然她坚持离婚,他何乐而不为?可是经过今天的事,他心里却是犹豫了。 商大军也知道宋东权的难处,也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那媳妇不是个靠谱的人,和个知青拉拉扯扯的,闹得你在村里没脸。但是东权,你也得为你以后想想,不能再一时冲动。” 当初宋东权说要结婚,他本来也是不同意的,那花喜实在是......唉! “实在不行,就等政审下来再离也成啊!” 别人不清楚宋东权的身份,他可是清清楚楚。年纪轻轻能到现在的位置,太不容易了,何况现在正是他的上升期,要是因为个花喜耽误了人生,太不值当! “我再想想。” 宋东权的目光一直锁在山道上,看着花喜吭哧吭哧上上下下的身影,目光越来越深,离婚的想法却越来越淡。 如果她真的有问题,倒是放在他身边比较好。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花喜就起床又去了山里。 她给自己做了减肥规划,以后早上晚上都要上山锻炼,山里空气好、人又少,她减肥的丑态谁也看不到。 就是不知道每日锻炼的效果如何,要是有个体重秤就好了。 花喜上山下山折腾了三圈,大概十公里的样子,走走停停,却挥汗如雨。 出汗好,出汗就说明脂肪在燃烧! “身上的肥油咔咔掉!” “人鱼线!马甲线!我都要!” “呼哧呼哧!” “美丽,我要美丽!我要变成万人迷!”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花喜咬牙坚持着,一边爬一边给自己打气,空荡荡的深山里,响起她清灵又激动的嗓音,惹得刚刚入睡的猫头鹰都激动得扇了扇翅膀。 直到花喜实在走不动了,才找了个大岩石坐了下来,她必须休息一下。 花喜坐在石头上,视线穿过树林,看向山下的村落。 炊烟渺渺升起,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到处都透着祥和。 花喜满足地摊平在石头上,想着上辈子她累死累活地学习,每天给病人看病做手术,真的是忙的一批。 重生才不过一天,那些忙碌的日子却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埋怨声,将正望天的花喜吓了一跳。 “哎呦,宝贝儿,我这不是来了,你就消消火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接踵而至。 她躺平的大岩石不仅大,还有个坡度,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她。 花喜以为是两个小年轻在山上搞对象,也没有很在意,接着晒她的太阳。电灯泡这种事,她没兴趣。 这时,男人的抱怨声却让她愣住。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来啊,那个宋东权盯得太紧了,不寻个由头冒然上山,肯定会被他怀疑的!” “怕他干什么,一个退伍的大头兵而已,你别整天神经兮兮的,胆子这么小,将军知道吗?”女人挑笑的声音带着鄙视。 花喜竖起了耳朵,宋东权还有仇人?印象里,那男人还挺受村里人欢迎的。 将军?在部队得罪领导了? 男人似乎也听出了女人的嘲讽,恼羞成怒地道:“你知道什么,宋东权可不是个普通人!我收到确切消息,他就是上面派过来的负责这次侦查的人!我们被他发现就死定了!” “真是他?” “信不信随你,到时候你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女人愣了一下,随后声音也软了下来,“哎呀,好了啦,知道你不容易,后面我注意点就是了,对了,东西拿到没,将军都着急了。” “还没有,找不到!” 男人顿了顿,语气也变得愤恨起来,“那个宋教授也是个老奸巨猾,连他女人好像都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 “他家房子我昨天都让人烧了,可他女人就知道哄孩子,连家里的东西都没检查一下,更别提什么图纸!害得老子在为了监视她们在外面冻了大半夜!” “哎呀,快别生气了,知道你辛苦,我这不是来犒劳你啦!” “小妖精,一会弄死你!走,去老地方!” “你最讨厌。” 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很快远离。 花喜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树林绵密,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却在仔细回想两个人刚才的话。 宋东权到底是什么人?听这俩人话里的意思,那男人身份很不一般。 而且他还得罪了一个大官,他们在找的图纸又是什么呢? 花喜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也没想明白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仔细回想了下脑海里的记忆......算了,啥也想不起来,本来就是不属于她的记忆,她何必呢。 更何况,她都要离婚了,那男人的事还是少管的好。 花喜越发觉得宋东权深藏不露,那男人的气场和深沉的目光,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她才不要招惹他。 花喜下定了和宋东权离婚的决心,只是才走进家门,她就愣住了。 “您放心,我不会离婚。” 男人清冷的声线传出来,坚定而果断,震得花喜当场愣在原地。 第12章 他不离 屋子里,很快传来爷爷激动的声线,“爷爷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喜儿能跟着你,爷爷就算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东权啊,爷爷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你千万别怪爷爷,爷爷也是没办法啊。” 花勇拉着孙女婿的手,一时有些哽咽。 宋东权没抽出老爷子拉住的手,另一只手将炕桌上的茶缸端过来,“您放心,只要我活着,绝对不会让花喜挨饿受冻。” 花勇接过水,眼睛又红了,多好的孩子啊,他家喜儿赚到了。 宋东权考虑到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也没有解释太多。 目前,他确实不打算离婚,但是他能承诺的未来也只是护住花喜,不至于让她挨饿受冻,至于后面会不会离婚......他和花喜不是一种人,迟早要分开。 “爷爷,我回来了!” 一道清灵的声线打断了宋东权的思考。 屋子里两个人同时向着门口看去,就见花喜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屋子里,一老一少一时间都没说话。 花喜将从山上挖的野菜扔在外屋地上,然后对着站在屋子里的男人笑着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了吗?” 她亲和热切的模样,让屋子里的人都有些震惊。 不过宋东权很快就收敛住了眼底的神色,也猜到了花喜大概是顾虑她爷爷的身体。 他嗓音淡下来:“吃过了。” “那我们出去说说话吧。”花喜说着,就亲腻地拉住男人的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同时她不忘回头嘱咐道:“爷爷,我和他说会话就回来。” 花老爷子看着孙女和孙女婿两个人如此,眼睛都笑眯了,“快走,别回来,我不用你伺候,赶紧和东权回家去!” 花勇还在以为宋东权是来接花喜回家的。 大门口,花喜瞪着目光冷清气质沉着的男人,很是生气:“喂,你怎么回事?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去离婚的,你和我爷爷瞎保证什么啊。” 花喜几乎一走出屋子就变了脸色,不敢再院子里和宋东权争执,拽着他一口气走到院子外面,然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宋东权只觉得刚刚掌心里的绵软和温暖,在这一瞬消失了,脸色也变得冷清淡漠。 他看了她一眼,指出来:“并没有说好。” 他语气顿了顿,目光锁住花喜圆润的脸颊,语气也变得正式:“我暂时不准备离婚。” 花喜快要吐血了!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明明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说同意离婚还求之不得的!” 怎么突然就不离了? 谁愿意和个陌生人结婚过日子啊 ,她要自由! 而且这种大boss她惹不起只想快点远离好吧! “我说了,前提是如果你再闹,才会离。” 花喜哽住,所以她不吵不闹就不离了? 这还不容易! “我是一定要和你离婚的!”花喜咬牙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我喜欢的是罗知青!不是你!” “我只是不想刺激我爷爷,昨天才没追着他走,但我要离开你的心思天地可鉴!” “我和罗知青才是真爱!你就成全我们吧!” 麻蛋的,先拿姓罗的挡挡枪。 果然,男人听到她的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竟然还要跟着那个姓罗的! 花喜注意到男人生气了,心里一喜,连忙趁热打铁:“现在可不是旧社会,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我看你也不像是喜欢我的人,我也正好看不上你,那不如往后余生各自安好啊!” “而且你昨天明明都答应了今天和我去县里离婚,咱就原计划吧,好不好?” 花喜觉得自己都算得上苦口婆心了。 让他这个优秀的大佬告别渣女,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这男人今天就变了呢? 宋东权低垂着眉眼微微抬起,“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对啊对啊!”花喜猛点头,以为宋东权总算是听进去了。 宋东权却是一声轻嗤,淡淡道:“你觉得,我是会放任自己老婆跑去跟野男人过好日子的人吗?” 花喜:“……”谁是你老婆! 形婚,形婚懂吗!原主跟宋东权可是连小手都没拉过,怎么这男人叫老婆这么顺溜! “而且既然我答应你爷爷照顾你,在你没有足够的生存能力前,我不会离婚。” 男人话落,竟是不给花喜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留下花喜茫然地现在大门口。 往后余生各自安好?这种话就不是小学没毕业的花喜能说出来的。 他的决定是对的,暂时扣着她在身边,才方便他调查。 而他对花喜说的话,也并没有撒谎,既然他们老宋家当初欠了花家一条命,在花喜不能自己生活的情况下,他也愿意承担照顾她的责任。 等花喜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气得直跺脚。 这可如何是好,这辈子难道就和那个深藏不露的男人绑死吗? 花喜颇为头疼,早饭吃得也不香。倒是花勇看着孙女做的野菜土豆泥,脸上笑开了花。 他家喜儿果然长大了,都会挖野菜了。 花勇身体不好,吃过饭,花喜借着给爷爷擦身子的机会,给爷爷检查了一下,基本确定了爷爷的病。 其实不是大病,疝气。 是腹腔壁出现缺损导致内脏脱落。患病的人因此不能弯腰,也难以干重活。 其实手术很小,但是这时候很多人不懂,有了症状长期搁置不及时治疗,后面就会发展成很多大病。 花喜询问了一番才安抚好爷爷休息,她也开始打算起来。 爷爷的病不算特别着急,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家里连粮食都没有,过了秋天山上也会荒凉,冬天就会变得难熬。 所以她要立刻想办法赚钱,解决眼下的生活困境,还要攒足手术费用。 虽然她自己也会做这个手术,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手术器械不说,她一个没怎么念过书的村姑贸然给爷爷手术,别人会把她当妖怪的。 行医赚钱这条路目前肯定行不通了,那她干点什么好呢? 花喜拖着圆圆的下巴,仔细想了想,然后起身离开了家。 第13章 借粮 “婶子,我二叔在家吗?” 花喜来到二叔花强家。 花强的父亲是她爷爷亲弟弟,花强也是她堂叔,和她爸爸同年生的,也是村里她家唯一走得比较近的亲戚。 “喜儿来啦?”堂婶王芳四十多岁,长得面善,嘴皮子也好,人却很精明,一般村里的普通人她都不太搭理。 但王芳看着肥胖的花喜走进来,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却很快收敛起来,她笑着将擦锅台的手擦了擦,过来亲昵地拉住花喜。 “你二叔去生产队干活去了,你找他什么事?” “二婶,我想去县里一趟。” “又要去县里买肉饼子吃吗?二婶让招娣和小福陪你去!” 花喜虽然招人烦,但是却是个能花大钱的主儿,让闺女儿子跟着去,肯定能吃上肉!王芳说着,连忙要去屋子里喊闺女儿子出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花喜像是没看见二婶眼睛里的精光,她摇摇头,“二婶,我不是去县里买吃的,是有点事需要帮忙。” “啊,啥事啊?”王芳愣住。 花喜有点窘迫地道:“我家没粮食了,我想跟您借点白面。” 王芳脸色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她僵了僵才又笑着道:“喜儿是跟二婶开玩笑吧?” 敢情来她家借粮食来了。 “二婶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全靠你二叔一个人干活挣公分,一年到头也分不到多少粮,更别提白面了。” “二婶,我就借十斤,您先借给我,下个月我一定还您。” “十斤?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就是一斤二婶也没有啊!” 花喜沉默下来。 王芳一脸愁容地道:“你堂弟今年十二,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粮食都是紧着他吃。而且你二叔大男人干活也不少吃,每年分的细粮都是有数的,家里白面早就吃没了啊!” “这么快就吃完了吗,其实我是要......” “喜儿,你想干啥也不行,真是吃完了!”王芳说得一脸坚定,“喜儿你想,你家就你和你爷爷两个人,还没有劳动力,这样粮食都吃没了,二婶这可是一大家子人啊,怎么可能比你家还省?” 花喜抿着唇,知道二婶是不想借给她了。 她家没粮食,是因为原主太败家。 大米白面等细粮,到逢年过节,按人头一人能分到三四斤,二婶家里算上老人孩子六七个人,能分到二十多斤。而一般过年的时候,普通人家也不会舍得都吃了,会留下一些后面有特殊事情的时候吃。 二婶只是不想借。 “喜儿,不是二婶不借给你,是真没有,不信你去下屋搜!” 王芳说着就拉着花喜的手往下屋走,一副真没粮食的模样。 花喜将手抽了回来,“二婶说的哪里话。” 她怎么可能去搜人家屋子,别人不借,难道她还要逼人家吗?花喜礼貌地笑笑,“既然二婶家没有,我去别家借借,先不耽误您干活了。” “我们喜儿就是明事理,你快去吧,有别的事再过来,去县里的话你弟弟妹妹都能陪你去,省得你一个人害怕!”王芳连忙笑着道。 花喜笑着告辞,很快离开了二叔家。 出了门,她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她的记忆里,二叔一家平时可没少从她这里拿好处。 每次她要去县里买吃的,都是二婶家的弟弟妹妹陪着。花喜也是个傻缺,村里没几个人搭理她,所以二叔二婶一家肯和她说话,她也大方至极。 不管在外面买了什么好吃的,只要人家一忽悠,她绝对大方地分出一半去。 正因为如此,二叔二婶才会在全村人都躲着她的时候,主动亲近她,亲近她的爷爷。 算了,不借就不借,她就不信她借不到。 花喜转身,朝着另一家走去,同村的亲戚还是很多的。 “三姑婆,我想借点白面。” “滚!少来我家打秋风,我们家可养不起你这样的,你爷爷有钱,坑你爷去!” “四舅爷,我来借点粮食......” “哎呦,我都穷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人惦记我的粮食!我说花喜啊,你可要点脸吧,坑完你爷爷又来坑我们贫苦大众,缺德不?” “七姥爷,我想借......” “走远点啊,你爷爷不管你坑蒙拐骗也就算了,都嫁人了,怎么老宋家也不管管?” “别再我家门口站着,晦气!” “没有,不借!” “没有,不借!” ...... 花喜走了半个村子,竟然一直吃闭门羹,好些人家连门都没让她进。 花喜欲哭无泪,都是原主造的孽啊! 第14章 善变的女人 她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来骗粮的。 本来她是计划做点吃的,拿去县里或者是镇上的大集卖,这个时期市场经济逐渐恢复,已经允许在固定市场进行贸易了。 现在可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走了一上午,在经历了无数闭门羹之后,花喜窘迫地站在村头的大柳树下,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却再也没有了走进去的勇气。 哪怕是昨天刚来到这里,她也没有太多的恐慌,她自诩知识改变命运,何况她还知道未来几十年会发生的事,总觉得只要不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就一定能够把日子过好,将自己要保护的亲人保护好。 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无力。 晌午的太阳照得人眩晕,肥胖的花喜走了一上午,体虚地扶着树干喘气,脑子里却在仔细地盘算,要不要冒点风险去山上,毕竟她早上看到了...... “听说你在到处借白面,是吗?” 身后,突然传来冷淡的声音,将陷入沉思的花喜吓了一跳。 她猛地回头,也怔愣住了,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妈......” 来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婆婆,也就是宋东权的母亲张玉兰。 宋母听到花喜的称呼,脸上老大不高兴,可是又没办法反驳。她再不喜欢花喜,儿子不肯离,那花喜也就还是她儿媳妇。 宋母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问道:“你是不是要白面?走吧,跟我回家去拿。” 话落她就转身往家走,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花喜竟然没跟上来? 以前她可是很不要脸的,又便宜能不占? 宋母转头,声音恨恨地道:“怎么还傻站着不动,粮食不要了?” 花喜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实在想不到,宋母竟然还肯借她粮食。 她之前可是把老宋家祸祸得够呛,宋东权家里的细粮早就被她搬空了,如今她哪里好意思再去薅羊毛。 “妈,您家里粮食也不多,我就不拿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实在是没脸拿啊。 花喜决定,还是冒险将早上在山上发现的那棵老山参挖下来,拿去远点的市里卖,不一定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宋母却是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你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还准备出去坑蒙拐骗丢东权的脸吗?算我求求你了,消停点吧!” “我没有,我是不好意思,毕竟您家里粮食也不多。” 宋母听到花喜如此说,心里也是震惊不已,“难得你还懂得不好意思了,之前我看你偷家里粮食一点不手软。” “......”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想管你的破事,是东权说你爷爷那边没粮食了,让我无论如何给你想想办法。” “......” “东权还说,昨天是东越东篱做错了,要不是你救火,家里现在连半间房子也剩不下。”何况,儿子还说,是花喜护住了小儿子和小闺女的名声,不至于让两个孩子毁了。 但是后面的话,宋母却不想说给花喜听,真担心后面这丫头又变本加厉的索取。 宋母压住心里的担忧,冷着脸对着花喜道:“走吧,既然是一家人,我也不能看着亲家挨饿,我那边还有点粮食,你给你爷爷拿去。” 宋母说完,这次也不等花喜,直接转身往家走。 该说的她都说了,花喜要是实在不愿意,她也懒得管,后面是不是她儿媳妇还难说呢。 看着宋母离开的背影,花喜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让她震惊的不是宋母对她的态度,而是宋东权。那男人昨天不过是帮她抓了一次老鼠,竟然就注意到爷爷那边没有米了。还和宋母解释了昨天火灾的事情维护了她。 这个男人思维缜密,心细如发,真可怕。 眼下,就当她借他的吧,后面她是肯定会还的。 花喜打定主意,急忙跟上宋母的脚步。 老宋家。 花喜一走进院子,就看到被火烧毁的屋子。西边她结婚后住的那半间房子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只剩下东边的那一半,挂着个破旧的门帘,但是满是补丁的门帘也在昨天被火熏黑了一大片。 “啊!鬼来啦!妹妹快藏好!” 五岁的宋东越看着跟在母亲身后的花喜,吓得连忙拉着妹妹缩去了墙角。惊恐地目光就像看见了妖魔鬼怪。 花喜嘴角抽了抽。 宋母看着小儿子的模样,生怕花喜又发疯,连忙催促道:“东越,快带着你妹妹进屋去,大人说话别捣乱!” 宋东越拉着妹妹赶紧逃进了屋子。 花喜看着小孩子逃跑的模样,又气又好笑。 宋母见花喜没发火,心里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问,“你的西屋要收拾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 花喜点头,然后顺着说道:“我以后就在我爷爷家住。” 宋母脸上有些尴尬,想说什么,但是没说,转身回了屋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白面去。” “好。” 花喜站在外面,目光扫着院子和两个屋子间的外厅,除了一张破旧的用来吃饭的八仙桌,几个旧凳子,就在没有什么家具了。 不用去东屋查看她就可以肯定,宋母带着两个孩子住的那间房里应该也是什么家具都没有。 因为,连家里做饭吃饭的国外瓢盆,都是放在墙角的地上,连个破旧的碗架子竟然都没有,可见老宋家的窘迫。 是真穷啊。 花喜叹口气走出了屋子,在院子的梨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宋东越这时偷偷地跑出来,像是担心被屋子里的宋母发现,他蹬蹬蹬地跑到花喜身边,看着花喜质问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跟我哥离婚吗,怎么还来我家?” 花喜好笑地看着眼前才五岁的小孩,宋东越虽然瘦弱,个子也照同龄人小很多,眼睛却明亮清澈,透着一股子灵动的光亮。小人精一个。 花喜想着逗逗他,不动声色地道:“我又不想离了呗。”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结还是离,我自己说了算,而且离婚对我有什么好处?” 宋东越:“......什么?” “小屁孩儿啊,你是年纪小,不懂事。我要是和你大哥离了婚,你大哥那么优秀后面不愁找不到对象,我可就不行了。” “像我这样的人,变成二婚头,还会有人要吗?那我不如抓着你大哥不放,后面就祸祸他一个人,他的抚恤金也都给我一个人花,那我下半辈子就不愁了啊。” 才走到门口的男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宋东权听着花喜清灵的嗓音,目光变得深邃难明。 这女人怎么又在胡说八道?明明早上一副不离婚誓不罢休的模样,现在又扬言要祸祸他一辈子了? 她还真是善变! 第15章 住一起 花喜说完,斜着眼睛好笑地看着宋东越的脸色。 这小家伙昨天还带着妹妹要放火烧她呢,现在气气他,看他难受不难受。 花喜仔细地看着小家伙的表情,结果就见宋东越气呼呼地喘着气,却是瞪大眼睛一副接受不了现实的模样,却是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花喜被小家伙的样子逗笑了,可是她才笑出声,耳边便传来哇的一声。 花喜:“.......” 宋东越嚎啕大哭,孩子的哭声震耳欲聋,“哇——” “你这个坏蛋,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大哥,你都说好了要离婚的,你怎么能突然就不离了呢,哇——” “我都道过歉了,知道错了,我大哥也打我了,可怎么你就不离了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哇——” 孩子的哭声响彻云霄,花喜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清楚这孩子的脑回路。 原来,他大哥昨天还真教训了他,竟然动手了呢。 不过宋东越挨打和她离婚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两回事啊!敢情这孩子觉得他大哥打完他,还要找她报仇坚决离婚吗? 要是宋东权真同意离,她求之不得好不好。 花喜好笑地看着宋东越,实在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而她还来不及收回手,一抬头就看到了正站在大门口,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男人。男人盯着她的手,视线深邃如墨。可在花喜看来,那幽深的目光更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 几乎瞬间,花喜就僵住了所有动作。 “宋东越,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宋母听到孩子的哭声,掀着门帘走了出来。 她看着花喜也有一瞬的震惊,她本来以为花喜是要发火打孩子的,毕竟之前小儿子得罪了花喜也被拽着打过几次。结果一出来才发现,花喜只是揉着小儿子的脑袋。 想到昨天她也差点冤枉花喜,一时之间,宋母也有点愧疚。 宋母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儿子,随口道:“老大回来了?饭我做好了,快过来吃。”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花喜面前,将手中的白布口袋塞在了她怀里,“这是咱家最后的十斤白面,都给你拿去。你爷爷身体也不好,你别只顾着自己吃,多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你爷爷也不容易。” 花喜看着手中的白面袋子,也很震惊,“这么多?” 记忆里,她偷拿了几十斤大米白面给孟跃进补营养,老宋家的细粮都被她捣腾得差不多了。 宋母抿着唇,没好意思说是她这个当婆婆的背着儿媳妇藏的粮食。 倒是宋东越气愤地道:“你还好意思说!” “过年包的饺子我妈和我大哥都没舍得多吃几个,就为了省点细粮,结果还让你偷去贴补野男人!现在最后这点白面又要被你拿走,你这个混蛋!” “东越!”低沉清厉的嗓音响起,喝住了孩子的话。 宋东越听到大哥的警告,虽然气愤还是闭上了嘴。 花喜咬着唇站起来,拎着手里的布袋子,知道这是老宋家最后的细粮,也是有些为难。 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想要挣钱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有所付出。 她咬咬牙,最后看着宋母郑重保证道:“妈,之前是我做的不好,现在我怎么道歉也晚了,但我今天跟你保证,这粮食算是我借的,后面我一定还。”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吃了一上午的闭门羹后,宋母给她的粮食就显得尤为可贵,何况之前她还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这恩情,她记下了。 “哼,谁信你的鬼话,别是又给你那姘头送去就好!”宋东越冷哼,但是再次接到大哥冷凝的视线,连忙闭上嘴。 宋母倒是叹了口气,然后温和地看着花喜道:“喜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改了,后面和东权好好过日子,妈也不吝啬这点粮食。” 花喜心里感动不已,但她着急回家准备其他的东西,当下也没在多说什么,给宋母鞠了个躬之后就要走。 宋母却把她叫住,“等等!” 花喜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宋母有点尴尬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对着花喜道:“喜儿,妈也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花喜连忙道,能帮的她一定帮。之前她那么过分,现在想补偿都来不及,更别说帮忙了。 “就是家里房子这不是烧了吗,我带着东越东篱暂时还有地方住,就是老大他只能打地铺。” 花喜:“......” 宋母着急又担心地道:“人哪能直接住在地上,咱家连块板子都没有,老大总这样住地上是要冻出病的,所以妈就想着让他跟你去你爷爷家那边住几天,你看成吗?” 宋母说完,脸上也有点尴尬,哪有结了婚让儿子去媳妇家蹭住的,弄得和倒插门一样,但她也是实在没办法。 花喜抿着唇没说话,住几天倒是没什么,只是她心里害怕啊,宋东权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宋东权注意到花喜的抗拒,皱着眉,对着母亲的道:“妈,不必了,我在家里可以。” 宋母嗔怒地看着儿子:“可以什么可以,你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白天又要去生产队干活,饭也没什么油水,晚上再受冻落了病,你让妈和你弟弟妹妹后面指望谁!” 宋母说完儿子,又着急地看着花喜:“喜儿,妈也不求别的,就求个家人平安,你和东权能好好过日子!你们婚后也没回过娘家,这几天就当是东权陪你回娘家,妈再给你爷爷杀只鸡,你一会带过去!” 宋母说着,撸着袖子就去找菜刀。 宋东篱站在门口咬着唇看着,看着自家老母鸡眼睛里都是泪花花。 宋东越急急地抱着母亲的大腿:“妈你不能给死胖子杀鸡,咱家就这一只老母鸡,鸡杀了妹妹就没鸡蛋吃了!” 花喜也着急地看向宋东权,却发现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淡淡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男人怎么回事,那可是他家里唯一的鸡! 花喜眼看着宋母拿着菜刀去了鸡笼,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宋母的胳膊,“妈,我让他去我那边住!” 宋母愣了一下,“喜儿,你同意啦,那太好了!” 宋母高兴地看着花喜,之前花喜可是很嫌弃儿子的,就算同房也是一个住炕头,一个住炕尾,如今竟然肯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宋母欣喜得眼睛都红了,有些哽咽地道:“那我更要杀鸡,你爷爷身体不好,正是该补补。” “不用,妈,鸡先留着。” 花喜连忙阻止,“我爷爷进来消化不好,不能吃得太油腻,等他调理好了后面再杀鸡也不迟。” 花喜到底没让宋母对老母鸡下手,和宋母道了谢之后才捧着面袋子出了老宋家。 临出门的时候,她咬了咬唇,走到一直沉默淡淡站在院子外的男人面前,低声地道:“我先回了,那你晚上下工就过来,在我那边吃晚饭吧。” 花喜说完,就捧着面袋子走了。 宋东权看着花喜离开的背影,目光深如寒潭。 住到花家的确是观察她最好的位置,一旦发现她有问题,他就能第一时间将她缉拿。 宋母直到花喜出门,紧绷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看着静默地望着门口的儿子,宋母也是叹了口气,“老大啊,要是花喜这次真的改了,你就认了吧,这人啊,就是命。” 第16章 找他借钱 花喜拎着白面袋子回了家,想到宋东权晚上会过来住,她就头疼。 可是眼下她更头疼另外一件事。 白面是借到了,但是她想做生意,还是缺点料。 总得买点肉吧,碳水加上肉,满口流油的吃食才好卖。尤其是这个人吃不到油水的时期,谁家若是炖了肉,藏都藏不住,光是肉香味就飘十里地,勾起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 花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必须得买肉! 可是,她没钱啊。 爷爷手里倒是还剩些油票肉票,可惜钱都让她败光了。 想到她上午走了半个村子一斤白面都借不到,借钱就更没戏。 花喜坐在门槛上,拖着圆圆的下巴,不时地叹气。左想右想,最后咬咬牙还是站起了身。 田埂上,好多人都在干活。 如今正是播种的时节,生产队正组织村民一起翻地播种。 男人们挥舞着镐头,女人们在后面撒种子,热火朝天的劳动力景象花喜还是第一次看到。 上辈子她出生在好时代,虽然是孤儿,可是有国家给发的救济金,每天都坐在教室里学习。毕业后为了自力更生和回报社会,她早早就进了医院,这样的挥汗如雨的劳动场景,她不曾经历过。 几乎不自觉地,她就跟着走进了田地里。 可是她才走了几步,一道讥讽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花家的大小姐来监督我们生产劳动了,难得啊。” 花喜一抬头,就见赵珍珍正一脸恨意地看着她。 想到昨天花喜让她吃的哑巴亏,赵珍珍心里都要恨死了。要不是为了挽回自己在宋大哥心里的形象,她何必顶着大太阳来田地里跟着干活。 还好宋大哥没有嫌弃她,她在宋大哥犁地后面跟着撒种子,宋大哥也没抗拒。 不过此刻赵珍珍看着花喜身上穿的新做的碎花棉布衫子,还有那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圆润润娇嫩嫩的脸,嫉妒得眼里冒火。 花喜才懒得搭理阴阳怪气的赵珍珍,对着站起身的宋东权道:“喂,那个.......宋东权,你过来一下。” 直接叫名字吧,反正他们不熟。 宋东权见花喜找过来,也是有些意外,中午的时候这丫头跑得飞快,她应该是不想见他才对。 他抬手拿起搭在犁具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就往田埂边走去。 赵珍珍看着宋东权要过去,心里着急又生气,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宋东权的胳膊,“宋大哥,你别过去,谁知道她找你干什么,准没好事!” 宋东权停下脚步,皱着眉将自己的手臂从赵珍珍的手里抽出来,正要说话,哪知另一只手臂一紧,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花喜几步走到宋东权身边,抱着男人的手,笑着看向一旁气得傻了眼的赵珍珍道:“我来找我家男人来说悄悄话呀,怎么,合法夫妻,不行吗?” “花喜,你不要脸!你知不知道这是外面,要注意影响!”赵珍珍气得快要哭了。 一群人村民们看着,也是被花喜亲昵地拉着宋东权的举动弄得愣住了,光天化日的,这也太大胆了吧。 花喜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想到自己只是为了气气赵珍珍竟然不自觉地挽住了宋东权的胳膊,脸也有点红。 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清了清嗓子,也不去看身边男人的脸色,笑呵呵地对着赵珍珍道:“我挽着自己家的男人,哪里影响不好了?说明我们相亲相爱啊!” 又不是野男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赵珍珍傻了眼。 而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人家是小两口,新婚燕尔的,亲近点也正常。” “就是就是,人家是一家人,被自己家婆娘拉着有什么好害臊的。” 众人议论开来,私语声越来越大,每说一句赵珍珍的脸就白一分。 怎么才一天,宋大哥和花喜就变成了小两口了? “你昨天明明说要离婚的!花喜你是不是忘了你说过什么,做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是想离啊,可是你宋大哥不愿意呢,就不离就不离,我这也是没办法。” 花喜说完,对着对面气得快要哭出来的赵珍珍挑挑眉。 她拽着男人健硕的胳膊往田边走,“我说老公啊,你坚决不离,我也只好勉强同意,但是有些外面的女人以后要少招惹,要注意影响。” “你——”赵珍珍气得直跺脚,却是被怼得哑口无言。 花喜拽着宋东权,很快就来到了田地边的小树林。而他们离开后,听见花喜一番话的村民们,看着赵珍珍的目光都变了。 再怎么说宋东权也是结了婚的人,人家家里和不和睦,也轮不到外人插嘴。 生产队的副队长是赵珍珍的堂叔,今天赵珍珍他爸去镇上开会没来,也只能他出面劝了劝,“珍珍啊,你也不小了,以后别掺和老宋家的事了。” 赵珍珍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被花喜气个半死不说,还要受村里人指点。 气愤之下,她一跺脚就跑回了家。 小树林边上,花喜拽着宋东权走过来之后,连忙松开了手。 宋东权感觉到那双冒着汗的小胖手离开,竟觉得有些贪恋。但很快,他就将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你找我什么事?”总不是真来找他说什么悄悄话。 男人嗓音清冽,还有那幽深的视线,花喜每每见到听到,就有点顶不住。 她有些尴尬地撇开脸,“有事求你帮忙。” “你说。” “我想跟你借点钱。” 才拿了人家十斤白面,她这不到两小时就跑来借钱,着实有点尴尬。 花喜抬头,撇着宋东权的表情,果然见男人在听到她要借钱之后皱起了眉头。 花喜连忙解释道:“我真的有急用,你先借我十块钱,后面我一定会还你。” “你要钱干什么?”宋东权没说借不借,只是淡淡地盯着花喜,视线却犹如深潭,幽深得让人惧怕。 花喜的手紧张地攥紧衣角,说道:“想去镇上买点东西。” “买什么?” “......买点肉。” 花喜犹豫着,不想说自己买肉是为了做生意。 虽然现在是七十年代后期,人们已经可以在固定的市场买卖,但是做生意还是容易让人看成投机倒把。她不想在事情没成功的时候,落人口实,后面生活受了影响就不好了。 可是,花喜说完要买肉,对面的男人脸色就更沉了。 第17章 我用你的 宋东权盯紧花喜,淡淡道:“你中午说,你爷爷暂时不能吃得太油腻。” 他倒是不心疼钱,给她爷爷买点肉他也觉得应该,只是她要买肉,并不是为了孝顺,而是自己贪图口腹之欲。 想到这里,宋东权的脸色已经彻底寒了下来。 花喜知道宋东权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自己贪吃,也不是给爷爷买,这肉我买来有用,是给其他人吃的!” “其他人?你那野男人?” 花喜:“......”什么野男人,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东权看着花喜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唇角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轻嗤一声,转身就往田地里走。 之前他还以为她是真的要改过自新,甚至怀疑她是他要找的奸细间谍,现在想想,他还真是高看了她。 花喜眼看着宋东权要走,急忙跑过去,张开手臂挡住他,“你等等!你这人,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宋东权薄唇紧紧抿成直线,低眸淡淡看着她,眼底的视线嘲讽凛冽,根本就是不信她的模样。 花喜也知道,如今她无论怎么解释,也没办法推翻之前种种。 她也不着急解释了,索性一咬牙,“妈中午说了,让你去我爷爷家住,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应该等价交换!” 宋东权盯着花喜,目光里闪过一抹意外,“等价交换?” 花喜连忙道:“你看啊,我从你家拿了十斤白面,这算是我借的。借的东西,是要还的,我后面肯定会将白面还给你家!” “可是你去我爷爷家住就不一样了。” 宋东权的目光终于有了点变化,他看着花喜急得发红的鼻尖和脸颊,淡淡道:“哦?” “你想想,你家修房子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那你住我家吃我家,总得交点生活费吧,你也不想欠我的人情,对不对?” 花喜越说脸越红,不仅脸,耳朵都是热的。 她可真是厚颜无耻啊,羊毛都可一个人薅了。 可是没办法,村里其他人家是不会借给她的,宋东权虽然每个月都被她薅,但是他每个月都会发抚恤金,手里还是能省下点的。 宋东权真要被花喜气笑了,他也真的笑出来,可是说出来的话里却都是讽刺,“你竟然还知道过日子是要钱的,从我手里拿到的钱还少吗?” 花喜举起手,就差对天发誓了,“你先别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就这次,我借钱有急用,后面我一定会还你!” 花喜也知道自己空口白牙几句话无法让人信服,着急地她一把抓住宋东权的胳膊,保证道:“我之前从你手里借的钱,也会努力挣钱还给你,这次你就借我吧,行吗,我可以给你打张欠条!” 真是上辈子的脸在这辈子都丢光了,她还没有如此低三下四过。 要不是怕惹人怀疑,她早上山挖老山参去了!现在她才来到这里,还没摸清楚形势,哪里敢冒然暴露自己啊。 花喜着急,也汗颜地想把脑袋插进地缝里,可却还是逼着自己仰着头,目光一直一直对视着男人的眼睛。 因为焦急,她圆润的小鼻尖都冒了汗,红扑扑的脸颊看起来竟生出了几分可爱。 尤其是那双眼睛,往日里的贪婪和猥琐全部消失不见,此刻闪动了明亮的色泽,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眼底的真诚。 宋东权注视着花喜,想要接着讽刺她的话,竟然突然说不出口了。 感受着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双小胖手,似乎紧张得手心都湿了,他抿了抿唇,低低沉沉地嗓音就从花喜的头顶响起:“记住你说的话。” “你答应了?”花喜激动了。 “钱晚上给你。” 宋东权话落,就抽出了被花喜握住的手,转身向着田地里走去。 花喜得了男人的保证,差点蹦起来,可是她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兴奋,连忙往家里走去。 有了钱她就可以买肉了,而有了食材,她明天就可以赚钱了! 卖什么好呢,对了,肉夹馍! 烤出来的面饼夹上满满的碎肉,做出来最是好吃,她现在就回去准备! 花喜满心都是她的赚钱大计,肥胖的身子快速往前移动,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不少。 远处,看着花喜兴奋离开的背影,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 花喜,真是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傍晚,宋东权下了工就去了花家。 他一进来,就意外地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你回来了?快洗把手,然后准备开饭!” 花喜秉承着拿钱办事的态度,决定提供星级民宿服务。见宋东权走进来,连忙往脸盆里倒好热水,调好水温,又拿了一块崭新的毛巾过来。 宋东权走进来,看着花喜手里的新毛巾,皱眉道:“新买的?” 钱还没到手,她就先赊账花了?这种事她还真是没少干。 花喜没注意男人眼底的不满,笑着道:“这是我爷爷之前留着没有用过的毛巾,听说你要过来才让我拿出来。” 实际上,是她跟爷爷主动要的,宋东权毕竟是客人。爷爷倒是很高兴宋东权能过来,但这些她不想告诉他。 宋东权了然,应该是老爷子当初在部队时发的一些生活用品。 他神色缓和了些,先去洗了手,却没用花喜的新毛巾。 “拿你的毛巾过来。” “啊?” “我用你的。”宋东权淡淡交待一句,接着抬眼看着花喜道:“这是你爷爷在战场上的纪念品,留着吧。” 虽然是解释,但是花喜莫名地就听了他的话。 “哦。” 花喜将自己平时用的一块小帕子拿过来,递给宋东权。 宋东权接过来,看着洁白的布料,想到之前院子里晾晒的满满一院子的床单被罩,眸光微闪。 她倒真是变了。 第18章 怀疑 等宋东权洗了手,花喜就连忙将晚饭摆上了桌。 “我爷爷已经吃过了,老年人睡得早,咱们在外面吃。” 花喜家也是三间房,东西各有一间住的,中间的一间是个小灶厅,摆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木头椅子,也是用了很多年,满是陈旧的痕迹。 宋东权坐下来,看着面前飘着香味的一大海碗泥状物,不自觉地皱了眉。 “这是什么?”看起来稀奇古怪。 花喜介绍道:“这是我做的葱花土豆泥,你尝尝,卖相虽然不好,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不是给你拿了粮食过来?” 他是知道的,花喜平日里只吃大米白面,很少吃粗粮。村里人用来果腹的土豆红薯,她更是很少碰。 花喜以为宋东权吃不惯,连忙解释道:“白面我没舍得吃,只给爷爷熬了一碗疙瘩汤,有助于消化。后面等我条件好了,再给你做别的。这个土豆泥我加了蔬菜,还特意调了味道,你尝尝看。” 拿人家的钱,还不给人家提供好的餐食服务,花喜有点汗颜。 宋东权深深地看了花喜一眼,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喜点点头。 宋东权在花喜期待的目光下,舀了一勺土豆泥放进嘴里,意外地挑了挑眉,“味道不错。” 花喜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得到一声满意的评价,一下子也忍不住笑了。 宋东权看着小丫头灵动又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唇角仿若春水般的笑,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分明是同样一张肥胖圆润地脸,可现在看起来,竟让他觉得有几分可爱。 宋东权愣住,为自己奇怪的想法。随后他收敛了神色,低垂下眸光,专心吃饭。 花喜只吃了一小碗土豆泥。 宋东权深知花喜的食量,有些意外,“吃不惯?” “不是,我要减肥,以后晚饭都要少吃才行。” 花喜的这句话,更是让宋东权震惊不已。 提到减肥,花喜有些发愁,也没注意到男人探究的目光,拎着胳膊上耷拉下来的肉,很是头疼,“我这个大体格,干什么都气喘吁吁一身的汗,也不知道要锻炼多久才能瘦下来。” 这么一想,她连忙将饭碗放下来,剩下小半碗土豆泥也不敢吃了。 吃过饭,在宋东权起身要帮忙收拾的时候,花喜连忙夺过了他手中的饭碗。 “我来收拾,你去休息吧,我在爷爷屋子给你放好被褥了。” 花喜利落地将碗筷刷了,摆放好,却发现站在餐桌边的宋东权没动。 男人审视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毛,可是她总不能让客人刷碗,毕竟她还借了人家的钱,还没到手呢! 宋东权却没拆穿花喜的尴尬,而是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了被擦得干净的桌面上。 “钱给你,别乱花。” 他交待一句,就掀开门帘进了屋子。 花喜让他住花爷爷的屋子他倒是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花喜如今的改变。她如今干活勤快利落,和之前十指不沾水的样子太过不同。而且她竟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肥胖,为了减重宁可吃不饱也放下了饭碗,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花喜吗。 可是吃饭的时候,他们距离很近,他能确定花喜身上没有丝毫的伪装。 难道一个人,真能突然性情大变? 宋东权躺在床上,越发的想不通,闭上眼睛,竟然是花喜下午来找他借钱时小脸通红鼻尖冒汗的模样,听着外面花喜洗洗涮涮的声响,让他的心,无端的难以平静。 ......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宋东权就听见了开门声。 他猛地睁开了眼,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这么早就起床了? 紧接着,外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特意放轻的脚步声。 在花喜关上门之后,宋东权快速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男人走出屋门的时候,唇角紧紧抿起,花喜这两天变得太奇怪,而且跟他在家里住的时候,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现在才清晨四点,花喜这是偷偷摸摸要去干什么。 宋东权越想脸色越沉,周身的气压比早上寒重的空气还要冷肃几分。 在追上花喜之后,他目光紧紧地锁住前面大步走的花喜身上,脚步声虽然被他压制住,可是每踩下一步,地上的落叶就会深重地陷下去,无端带着威压。 “身上的费油咔咔掉,人鱼线马甲线我都要!”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每次多吃一粒米,都要说声对不起!........” “美丽我要美丽!燃烧我的卡路里!” ...... 花喜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给自己小声喊着口号,她先是趁着村里没人,绕着村子平坦的马路走了两圈,然后加大运动量上了山。 在山坡上,她放开嗓子,一边走一边喊,挥洒自己运动的热情。 整个过程中,花喜没有遇见一个人,也没有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早上的空气无比清新,她上山下山折腾了好几圈,终于累到体力透支,再次摊在了昨天早上歇脚的大石头上晒起了太阳。 太阳在这个时候升起来,照在她汗淋淋的脸上,将她因为运动变得红润的小脸照得晶莹透亮。 她却突然想到昨天在这里偷听到的话,上面派宋东权下来侦查,侦查什么? 而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远处,扶着树干喘息的男人,看着摊在石头上的花喜,目光也是愈发深邃起来。 前天晚上他就注意到花喜山上山下的折腾,今天早上花喜竟然又上山了。 就这个运动量,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沁出的汗......她貌似真的是在减肥! 难道是他多心了吗? 花喜休息了一会儿,就接着去山上挖了几颗野菜,位置都是之前她走过的地方。 宋东权看着花喜捧着野菜高高兴兴下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他当时倒是没注意,想来花喜在之前就看到了野菜记住了位置,只等着运动过后就来挖。 花喜,竟然变得如此细心了。 花喜回家赶紧打水洗漱,她的大体格稍微动动都冒汗,现在运动了一个多小时,简直就是暴汗! 她端着水盆进了自己的屋子,将身上好好的擦洗干净,又换了身衣服,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花喜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顺手清洗好,刚挂到院子里,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咦?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只见大门外,身材颀长目光如炬的男人,正扛着一捆新打的柴走进院子,看了花喜一眼后,随手将肩上的柴扔在了一边的柴堆上,又习惯性地用一边的耙子整理好。 花喜愣住了。 原来爷爷家的柴,一直都是宋东权从山上打来的吗。 随后,她突然问道:“你上山了?” 妈呀,那岂不是她刚刚挥汗如雨的丑态都让他看到了! “嗯,弄点柴火,怕你不够用。”宋东权走到花喜面前,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你今天起得也很早。” 第19章 进城 花喜被男人盯得窘迫,可是听他的语气,似乎上山也没注意到她,见到她总是要打招呼的吧。 没被宋东权看见她全身冒汗的样子就好,那可太丢人了。 花喜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今天要去县里一趟,早起要把爷爷和你的饭准备出来。” 等她瘦下来,亮瞎你们的眼睛! 花喜说着就进了厢房拿土豆,挑了几个圆滚滚的大土豆出来,花喜一边在灶台生火,一边在心里想,今天,绝对是她最后一天吃土豆! 宋东权看着花喜兴高采烈地模样,眉心越皱越紧。 她在撒谎! 可到底,她再打什么注意? 宋东权仔细回想着手中拿到的关于奸细的资料,和花喜的所作所为......一件也对不上。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早饭花喜和宋东权是跟着花老爷子在里屋炕上吃的。 小炕桌两边,两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倒是花老爷子高兴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那叫一个欣慰。 要知道以前孙女可是从来不和他一起吃的,更别说带着孙女婿一起来陪他了,老人家一高兴就要唠叨几句。 花喜和宋东权陪着老爷子说话,气氛也变得温馨起来。 吃过早饭,宋东权被村长喊去了生产队,花喜也开始细细盘算了起来。 想了一会,花喜就也出了门。 等宋东权中午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花喜的影子。 “东权啊,喜儿不在家,说是出去县里办点事。她给你留了饭,在锅里,你自己端出来吃。” 花老爷子见到宋东权一回来就满屋子查看,知道他是找花喜,心里也是开心,连忙给自家孙女说好话。 宋东权没急着吃饭,只是有点讶异地道:“她去干什么了?” “说是要去......买点东西。” 说到这里,花勇又有点心虚起来。自家孙女是个什么德行他也清楚,虽然最近是改好了,可是难能天天跟着他这个老头子啃土豆子。 想到这里,花老爷子又愧疚地看着孙女婿,“东权,爷爷知道让你和喜儿在一起是委屈了你,可是喜儿最近真的要改好了,你给她个机会,让她慢慢来。” 宋东权没说话,默默听着,脑子却是闪过昨晚上花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吃土豆泥的模样,清灵明亮的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河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很快,他就沉下了脸。 他怎么能被花喜影响了心绪,搞不好这就是她的计谋! 想到她去县里会见哪些人,宋东权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厉。 一旁,花老爷子看到孙女婿的脸色,也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当然,家里是什么情况,花喜是完全不知道的。此刻,她拎着新买来的猪肉,不知道有多兴奋。 本来走了二十多里路,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更是后悔早知道县城离家那么远,她就不大早上还爬起来锻炼了,光是来回走四十多里山路,也绝对超过了她几天的运动量。 可是这种疲累,在她用五块钱买到十斤猪肉外加老板赠送的两斤大骨头之后,全部消失不见。 原来宋东权给她的十块钱,是一笔巨款啊! 她也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猪肉一斤竟然才卖五毛钱!宋东权给她的十块钱,她之前买了烙饼用的大平锅和炉子等东西也才花了不到两块钱,还剩下三块多! 花喜拎着手中的肉,此刻有点兴奋地往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她的东西都存在供销社门口坐着的老大爷的手里,这回一次性拿过来,她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卖熏肉大饼! 这个时期商品经济还没有完全恢复,因为交通不便流通也相对缓慢,很多各地常见的小吃也只在固定的地域才有得卖。 她上辈子除了学医,就是个小吃货,做几样小吃还是很在行的。 之前她想过卖肉夹馍,但是虽然肉的价格相对便宜,但是肉夹馍的成本还是有点高,卖贵了普通人买不起,太便宜她赚得又少,思来想去,还是卖熏肉大饼利润更大一些。 熏肉大饼里的肉相对少,一般也就二两肉片,她可以放三两,主打一个经济实惠。最主要的配料是土豆丝,土豆她家里多的是,这也减少了她的成本。 花喜越想越开心,拎着肉走在大马路上的她笑盈盈的,就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不远处,两个巷子口分别站着几个人,此时他们都注意到了花喜的身影,脸色都不是很好。 其中一个长得仪表堂堂脸色发白的男人,盯着花喜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的身边,另外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盯着远处肥胖的花喜的背影,直接吐了一口吐沫,“这个臭不要脸的娘们,竟然追着你到县里了,这才消停几天啊!” “而且沈厂长可是很看好你,据说他有个女儿过几天也要调到咱们组来,那意思你还不明白?跃进,你可万万不能让那花喜再缠上,对你影响可不好。” 几乎眼镜男话音一落,罗跃进的脸色就变得难堪起来,那目光里的火气恨不得将远处的花喜烧成灰。 他之前肯搭理花喜那死胖子,不过是为了尽快回城。当时他在村里和花喜闹得人尽皆知,他也不在乎,毕竟他从没想过娶哪个村姑,更没想过这辈子留在鸟不拉屎的村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罗跃进转身就想走,生怕花喜见到他,但是他才转身,就被一旁的眼镜男抓住了手腕。 “跃进,等等!” “还等什么!”罗跃进不耐烦地道,“赶紧走,让她看见我后面想甩也甩不掉!” 只要想到花喜看着他流口水的模样,他就恶心。 眼镜男却死死地拽着罗跃进,用眼神往花喜方向瞟,“你别着急啊,你看她手里拿的什么?” 罗跃进这才回头,然后身子也是僵了僵。 花喜的手中,竟然拿着那么多的肉!肥的瘦的,竟然有十来斤那么多。 罗跃进盯着眼镜男,一脸正经地问道:“王长城,你什么意思?” 第20章 再见罗跃进 眼镜男叫王长城,不仅和罗跃进是一个知青点出来的,还曾经是同学,两个人又前后来了县里的螺丝厂当工人,关系也走得比旁人近。 王长城摸了摸脑袋,坏笑着凑近罗跃进,“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你不馋啊?” “我可不像你!”罗跃进训斥道。 “得得得,你清高,可我不行啊,我都一个月没吃肉了!” “你来这边也有几天了,也看到了,咱们厂里伙食是有多差,我真得快要熬不住了,而且你看看你,最近最少瘦了十斤!” 罗跃进抿了抿唇,脸色也有点黑。 他最近的确是瘦了不少,主要是他刚进厂,一个新人也不能偷懒,工作多干着不轻松。 而且之前在宋家村的时候,花喜那傻子几乎天天供着他吃大米白面,因为她爷爷的关系,油肉蛋他也没少跟着吃,可自从在花喜手里拿到见义勇为的证书,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也自然再没吃过她什么。 这段日子清汤寡水的,身体上确实很难熬。 王长城见罗跃进不说话也没动,心里知道有戏,连忙道:“那女人之前没少坑害你,咱们吃她点东西给她个补偿的机会,都是抬举了她。” “而且,她来都来了,没准一会就去厂里找你,横竖都是来给你送东西,我们不如现在见她,早点将她打发走,也省得她闹到厂里去丢你的人!” 罗跃进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王长城深知罗跃进要面子,正想着再多说几句,而一直站着没动的罗跃进却突然向前走去。 王长城看着罗跃进走向花喜的背影,高兴地猛地一拍大腿。 太好了,今天有肉吃了! 他们身后另一个胡同口,两个推着自行车站在墙角的男人,在听到王长城和罗跃进的话之后,也是目光沉沉。 宋东权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罗跃进追上花喜,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 站在一边的沈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身边袭来,惊得他一个哆嗦。 “老大,你看我猜的对吧,这花喜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来给那姓罗的小白脸献殷勤来了,难为你大中午的骑车过来找她。” 沈植也是今天赶巧,他去村里找老大商量点事,结果就撞见老大骑车出来,说是来县里,县里是他的地盘,他事情还来不及说就跟着老大骑回来了。 结果,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沈植看着宋东权寒厉的脸色,心里却微微讶异,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花喜那个死胖子了,不会真将那娘们当自己女人了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沈植又连忙摇头。他可真是脑子有坑,他们英明神武的老大怎么会看着那种女人,当初娶了她不过是被逼无奈,在他们几个兄弟心里,花喜是早晚要被老大踹掉的。 沈植理所当然地想着,然后连忙道:“老大,今天是二哥让我过来找你,说是有批货过几天要到了,他让我问......哎哎哎?” 沈植正准备将正事说说,就见自家英明神武的老大推着自行车,沉着脸,也向花喜离开的方向走去。 沈植傻了眼,小声啐了一句,“真特么是见到鬼了!” 虽然心里震惊,他还是推着自行车着急地跟了上去。 花喜拎着肉,喜滋滋的走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四个大男人跟踪了。 顶着大太阳的她,只觉得没个自行车真不方便,县城虽然不算大,可是也不小,她拖着肥胖的身子吭哧吭哧的走,也不轻松。等她有钱了,一定买个自行车! 这么想着,她就拐到了人少的小路上。 刚才卖肉的大哥和她说了,走小路穿几个胡同到供销社更近。 只是她才转了个弯,人就被挡住了。 花喜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看着他们身上穿着工人才会穿藏蓝色衣服,还有两个人看着她眼底厌恶的表情,反应了好一会,才堪堪从脑子里挤出三个字。 “罗......跃进?” 她才将脑子里蹦出来的名字念出来,站在罗跃进身边的王长城就鄙视地道:“花喜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是进城来找跃进的吗,现在还学会装腼腆不好意思了?” 花喜:“......” 装?她可真没有。 她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王长城身边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的男人,原来这就是花喜最喜欢的男人,那个姓罗的知青啊。 看到罗跃进本人,花喜觉得自己的审美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花喜之前是有多脑残,才会觉得这种病恹恹的小白脸迷人?不过是穿了个白衬衫梳了个大背头,就是时尚了吗? 这长相,连宋东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好吧,宋东权的颜值放在现代怎么也能混个顶流。 可眼前这个罗跃进......什么玩意儿! 眼前闪过宋东权淡漠的脸,还有那男人深邃难明又带着威压的视线,花喜一个激灵,瞬间醒过来。 真是的,没事想他干什么,那男人再好看也要远离好吧,危险! 花喜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可是她的目光还放在罗跃进身上,却让所有人都以为花喜又是对着罗跃进犯花痴了。 王长城嗤笑一声。 罗跃进看着花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厌恶。 见花喜不说话,罗跃进不耐地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花喜彻底回了神,看着罗跃进的大背头,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找你?” 谁给他的自信啊喂。 “都说了让你别装了,你还上瘾了是吧!”不等罗跃进说话,王长城就连忙道:“你是又来给跃进送东西吧,千方百计地巴结跃进,还不就是为了和我进哥多说几句话吗。” “好了,现在你人也见到了,话也说了,东西放下,滚吧。” 王长城催促着,目光早就凝在花喜手中拎着的肉上。 一旁,罗跃进也没再开口,态度一直端着,冷眼瞥着花喜,一副习惯了被花喜倒贴追逐的模样。 花喜:“......”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敢情这俩人是看上她的肉了啊! “我这肉,有十斤呢。” 花喜好笑地问了一句,将手里的肉抬高了几分。 第21章 暴露 注意到王长城难以自控地吞了吞口水,罗跃进目光也似乎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肉,花喜脸上笑意更大了。 罗跃进本来眼中尽是厌烦,可是看着花喜突然笑了,明明还是那张让人厌恶的又肥又圆的脸,他却总觉得花喜的目光里,好像多了一抹讽刺。 这可太奇怪了。 不会的,花喜怎么会讽刺他,她只会见到他就巴不得贴上来犯花痴! 见花喜将肉拎起来,罗跃进以为她是准备将东西给他,于是他也十分不屑地抬起了手。 “东西给我吧,我还有事,就不......” 罗跃进的话还没说完,要去接东西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只见花喜拎在手中的肉,在他刚要摸到包肉的油纸的时候就远离了他的指尖。 花喜转身,越过两人拎着肉就走。 谁给他们的自信,她好不容易搞来的几斤肉能便宜个小白脸儿? 做梦呢! 想到罗跃进那自以为是的嘴脸,她鄙视地翻了个白眼。 一旁,王长城傻了眼,完全没想到花喜竟然是这种反应,当初在村里花喜是怎么倒贴罗跃进他是见过的。 而罗跃进,则是完全黑了脸。 花喜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而且他也明显感觉到,她刚刚是故意的! 这简直就是在硬生生打他的脸! 虽然他自从拿到回城的名额后,几乎立刻和花喜这个死胖子断了联系,可是他一直觉得,不管自己如何利用她,花喜这种白痴只要见到他就会忍不住贴上来,在他面前也只有做小伏低的份,可她现在竟敢当着他朋友的面戏耍他! 罗跃进向来温文尔雅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花喜才不管身后两个人是个什么反应,她着急去供销社那边拿锅碗瓢盆,正好赶上中午饭口,她马上就要开张做生意了。 她快速向前走了两步,结果手臂却突然被人拽住。 “花喜你站住!” 花喜回头,有点不耐烦,“你干什么?有事说事,少拉拉扯扯的。” 她说着,将自己的胳膊从罗跃进手里拽出来。 罗跃进也是第一次看到花喜眼中的厌恶,脸色更难看了。 “花喜,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来城里不就是准备缠着我吗,有话现在说,别去我单位闹,我丢不起那个人!” 是了,花喜一定是故意的,现在东西不给他,要去他厂子闹! 花喜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她的样子,更像是被罗跃进戳穿了真相的目瞪口呆。 罗跃进心里好受了些,看着花喜更不屑了,伸手就去够花喜手中的肉。 “东西我勉强收了,但请你立刻走,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罗跃进微微弯腰,黑着脸就去拿花喜手里提着的肉。 可这一次,花喜却直接将手背到了身后。 “花喜,你还要闹什么!” 罗跃进两次被拒,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花喜都要气笑了,她也真的冷笑一声。 “罗跃进,你有病吧?” “……” “谁告诉你我是来找你的?全县几十万人,我就不能单纯进城买点东西?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去你单位纠缠你了,我记得刚刚是你来找的我吧?” 花喜气得要死,最烦这种道貌岸然的伪装者。明明靠着她吃香的喝辣的,还要摆出一副假清高的模样。 花喜讽刺地将肉拎高一些,不怕把话说直接点:“我是来城里买肉,可我没打算给你。以前我年少无知没少被小白脸儿骗吃骗喝,我就当喂狗了,不过以后不打算继续养些没用的畜生。你要想吃肉自己买去,骗我这种无知少女算什么本事。” 花喜讽刺地看着罗跃进,话落之后再也不想和这种狗男人多说一句话,转身就想走。 可是她的身后,罗跃进却是被花喜刺激得彻底变了脸色。 尤其是他竟然被花喜这种女人骂是畜生,揭穿他诓骗花喜的过往,这简直就是羞辱! “花喜你敢骂我!给你脸了!” 恼羞成怒的罗跃进冲了过来就抡起了胳膊,今天他就是要揍这个不要脸一直纠缠他的女人。 巷子口,两个推着自行车跟在身后的男人也变了脸色。 就在宋东权刚要扔了自行车过去的时候,他的脚却猛地顿住。 只见肥胖的花喜拎着肉灵活地弯下腰,避开了罗跃进的进攻,罗跃进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几步,而下一瞬,花喜伸手就对着罗跃进的后背猛拍了一下。 宋东权微微眯眼,如果他没有看错,花喜刚刚手里拿着一根针,精准地拍进了罗跃进的脊柱。 罗跃进几乎瞬间就僵硬住了所有动作,整个人的表情都因为巨痛变得狰狞了,冷汗直流,却是再难行动,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东权突然就想到上次花喜也是轻松地躲开了他拽着她的手,当时他就觉得手臂发麻。 她,懂穴位。 “啊,花喜你个死胖子,你对跃进做了什么!” 一边,王长城眼看着一切发生,看着刚刚还要修理花喜的罗跃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惧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指着花喜,可肉眼可见的颤抖着,不敢上前。 花喜看着王长城,不屑地道:“本来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是你们非要凑上来找打,那姑奶奶也只好勉为其难满足你的要求了。” 花喜将肉先放到了一边,然后对着一边傻眼的王长城警告道:“别动啊,敢拿我的肉我就去保卫科告你抢劫,不信你就试试!” 她这么一说,果然王长城不敢动了。 而花喜放下肉,撸了袖子就对着倒地不起的罗跃进冲了过去。 虽然她上辈子没练过铁,但好在原主给她留了两百斤的肉,拳头挥起来还是虎虎生风的。 “敢抢我的肉,看我不打死你!” “姑奶奶本来还想着尽量不找你算账,你却自己跳出来找打,你贱不贱!” “梳个大背头你就牛x啊,油不油!就这模样姑奶奶当初倒贴你,都是我瞎!” 众人:“......” 第22章 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所有人眼看着罗跃进的脸在一拳拳下肿成猪头,可偏偏挨打的男人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句哀嚎和呼救声都喊不出来,更是动也动不了。 场面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偏僻的巷子里,安静得除了拳拳到肉的声响,什么也听不到。 花喜这几天很是憋屈,以前她好歹是个受人尊敬的医生,现在却沦为一个好吃懒做的肥婆,不仅被村民们的鄙夷,还要承受减肥的痛苦,几天下来,她火大得很。 所以揍起渣男来,她也是豪不手软。可惜她这体格不行,又没吃午饭,揍了有十来拳她又开始气喘吁吁,最后来了几下,也只能收手。 她看着倒在地上一脸惊恐望着她却泪流满面的罗跃进,不屑地撇撇嘴。 然后一脚将人踹翻,她才低头将插在罗跃进脊柱上的绣花针拔出来。 还好出门时带着防身,可惜没有银针,等她有钱了必须搞齐装备。 “我警告你,以后见到姑奶奶绕道走,别凑上来犯贱,不然下次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 花喜想着这时候还有流氓罪,罗跃进再敢找她,她就去举报他勾引已婚妇女,反正她名声也不好,也不怕更差了。 花喜拎着肉哼着歌走了。 “天黑容易犯错,屋顶会着火,de ~ de ~ de ~” 巷子里,恢复了行动的罗跃进痛苦地哀嚎起来,虽然手脚能动了,却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 直到花喜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沈执才回了神 。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目光却锁着花喜的宋东权,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老大,她唱的什么玩意儿 ?” 宋东权抿着唇角,目光深邃难明。沈执的意思他很清楚,花喜太奇怪了,她以前对罗跃进是什么态度,没人比他更清楚。 如今却…… 他目光冷冷扫向从地上爬起来的罗跃进,淡淡道:“让你四叔把人好好管管。” 沈执一听,连忙立正:“是!” 老大不是要找他算账吧,他四叔是螺丝厂厂长,弄一个罗跃进轻轻松松,他早就想修理罗跃进了,不过前几天可是老大自己说没必要的。 跳梁小丑不够格当对手,老大不屑搭理姓罗的,这点道理他是懂的,怎么老大突然又要动这种伪君子了?为了给花喜出气? 沈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连忙摇摇头,他脑子锈了! 花喜却不知道,自己胖揍罗跃进的事会被其他人看见。 她绕着小胡同七拐八拐就到了供销社门口,很快拿到了之前买的摆小摊用的锅碗瓢盆,又打听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向着菜市场走去。 她速度快点,还能赶上中午这波饭口。 虽然是小县城,但是居住的人口也不少,菜市场有好几个。花喜第一次出摊,分析了一下位置后,没去最大的菜市场,而是去了火车站附近的一个中小型市场。 县里最大的市场在中心区域,但大多都是城镇居民去买菜回去自己做饭的,真正肯花钱买饭的人不多。 火车站这边位置虽然偏了点,但是胜在离车站近,人流大,而且因为运输关系,很多厂子都在附近,免不了工人们中午吃不惯食堂要出来换换口味。 花喜带着东西过来,先去交了管理费。一个月竟然要五块钱,虽然不算贵,可宋东权给她的十块钱,她买七买八现在就剩下两块五了。 花喜和市场管理员好说歹说,又是给人家扇扇子,又是帮忙点烟,说尽了好话,管市场的大妈才终于点头,同意她先交十天的钱。 “小姑娘,我也就是看你长得实诚才给你开特例,不过管理费肯定不能和月缴的一样,十天算你两块钱,这个月还有十七天,都按这个价算,下月开始你就正常交就行了。” “成!” 花喜一口应下,又嘴甜地道:“我知道都是大妈心善,您这是照顾我,您放心,管理费这块我一定不拖欠!” “小丫头真不错,就这嘴也保管你生意好,进去吧,自己找地方,生意兴隆啊。” 管理员拿着两块钱满意地走了。 花喜松了一口气,看着手里最后剩的五毛钱,有点肉疼。 真是欺负人,十天两块,一个月就是六块,比别人多交了一块呢。 不过只要让她开张做生意就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花喜立刻拖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市场。 市场外面,两个推着自行车的男人看着市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脸色都不太好。 沈执气愤地道:“就知道她狗改不了吃屎,肉是没给那姓罗的贱人,但这不又来县里吃吃喝喝来了?她那一身肉可真不是白长的!” 两个人看着花喜直奔卖小吃的摊子,都以为花喜是又嘴馋过来买吃的。 之前花喜每隔几天都会进城,不把她爷爷的钱和从宋东权手里骗的钱花光,是不会回去的。 本来沈执今天看花喜对着罗跃进大打出手还以为她改了,不成想是想多了。人家大步流星的,最后还是直奔卖油果子和各种肉包子的方向。 沈执替宋东权不值,他老大多优秀的人,竟然娶了花喜这种好吃懒做的女人。 沈执愤愤不平地骂了几句。 宋东权看着花喜肥胖的身影最后消失在油条摊身后,也是抿紧了唇。 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推着自行车掉了头,“你不是说有事,正好我也有个会。” …… 第23章 熏肉大饼热销 花喜最后把小摊支在了卖豆浆油条的摊位旁边。毕竟这边都是卖吃的,客流比较集中。 而做油条的老大爷人也好说话,还帮着花喜把锅架好了,花喜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早就决定好了,要做熏肉大饼。 平锅煎出油汪汪的大饼,刷上自己做的辣椒酱,卷上土豆丝、豆腐皮和熏肉,顶顶的好吃。 一个做好的熏肉大饼,她卖5毛钱,如果要单加煎蛋的,加2毛钱。 她还炖了一锅软糯的土豆泥,跟着熏肉大饼一起卖。 买一小碗土豆泥两毛钱,但如果买熏肉大饼,就送一碗土豆泥。 为了方便前期打开销路,她还特意在纸板上写了:每日前三名顾客,买二赠一。 她算过成本,买二送一虽然不挣钱,但是她也不赔本,只是搭点力气。但只要有人吃,她就有信心打开销路。 土豆泥很快就煮好了,熏肉也很快出锅,香味混合在一起飘散开来,让每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花喜利落地烙出一张大饼,把肉和配菜卷好后,在众人观望的目光下,把饼送到了刚才帮忙的炸油条的老大爷手里。 “崔大爷,这是我做的熏肉大饼,您尝尝。” “这哪里使得,你这还没开张呢,我哪能吃你的,快留着!”崔大爷不好意思地直摆手。 花喜却直接将熏肉大饼塞进了崔大爷手里,“就是因为我这刚开始做生意,才需要您提提意见,您尝尝看,要是不好吃,我再改良。” 花喜知道崔大爷的顾虑,怕他不好意思,又笑着道:“我最爱喝豆浆,您明早要是剩了,也给我留一碗尝尝。” “哎,你这丫头,明天豆浆你管够喝!” 崔大爷接过熏肉大饼,没再推辞。白面做出来的东西哪能不好吃,何况他还眼看着花喜往大饼里塞了不少肉。 崔大爷看着周围人似乎都在看他手里的熏肉大饼,他也忍不住,连忙咬了一口。 结果众人的视线里,朴实无华的老大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花喜也有点紧张地问:“崔大爷,咋样,好吃吗?” 也不知道她做的东西符不符合当下人的口味。 崔大爷却是话都来不及说,一口接一口地将大饼往嘴里塞,那样子,竟像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花喜看着崔大爷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又盛了一碗土豆泥,“大爷您慢点吃,别噎到了。” 崔大爷属实因为吃的太快有些噎,也没客气,接过土豆泥喝了一口,用汤汁把嘴里的饼子压下去,才对着花喜赞许地竖起大拇指。 “你这丫头,手艺也太好了,这饼太好吃了,我老头子大半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丫头,大爷的豆浆和油条今后你管够,晚上一定再给大爷卷一张熏肉大饼,我好带回家给我那老婆子尝尝!” “哎,好嘞!” 花喜一口答应,眉眼弯弯,脸上的笑容也彻底绽放开来。 自己做的东西能得到认可,她当然高兴,说明她做的东西符合大众口味,那就不愁卖。 花喜正准备多做几个放在锅边打打样,结果呼啦一下,十多个人就围了过来。 “熏肉大饼是吧,给我来一个尝尝!” “老板我来两,是买二送一吧!” “给我们拿六个!老板你可说了前三个客户有优惠,我们六个熏肉大饼你得算四个的钱啊!” “我要一个加蛋的!对了,别忘了送土豆泥!” …… 人群将花喜彻底包围,人们还没吃过这种熏肉大饼,都想尝尝看。 花喜一下子就忙碌起来,烙饼,卷肉,忙得不亦乐乎。 她在卷饼的同时,还观察了一下,大部门来买饭的人,都穿着不同工厂的工装,她心里也有了底。果然她来火车站附近是正确的,今天是试营业,今天买饼或许是大家一时新鲜,但只要明天还有回头客,就说明她做的熏肉大饼是有市场的。 这么一想,花喜干得更起劲了,每张大饼里肉都塞得满满的,绝不能让她的顾客说她缺斤少两,一定要物超所值。 一个小时后,忙得焦头烂额的花喜对着最后几个走过来的买饼的人抱歉地说道:“大哥大姐,抱歉哈,今天的饼都卖完了,你们要尝,明天我提前给你们留出来。” “这么快就卖没啦?小姑娘,你这样做生意可不行,我们厂刚才好多人都说要过来买呢,你可得多准备点料才行啊。” 说话的大姐穿着工装,一看就是附近厂子的工人。花喜很是意外,她还以为要到明天才能知道会不会有回头客,没想到才不到一个中午,竟然就有了效果。 “是,听您的,明天我一定多备点,我这也是刚开始,没什么经验,欢迎您提宝贵意见。” “这小胖丫头,嘴真甜,那明天给我们留哈,非要尝尝你这熏肉大饼有多好吃!” “好嘞,一定给您和大姐留出来!” 花喜将没买到的顾客都送走,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看着锅边盒子里满满的零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她挣钱啦! 市场上人多,她也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下数,连忙将自己的小摊收了,只把钱盒子抱在了怀里。 卖油条的崔大爷见花喜收摊,也过来帮忙。 花喜从灶台下将一份熏肉大饼拿了出来,“大爷,这是我给你留的,您带回去给大妈尝尝。” 油乎乎的大饼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花喜特意留在灶台下的。 崔大爷感动不已,“你这丫头,还真留了啊,你说你卖了多好!” 刚才花喜这摊前多少人想买,他是清清楚楚。很多人没买到,她自己都不够卖,竟然还给他留了。 花喜却笑着道:“钱也不是一天赚的,您拿着吧,我家离的远,我还得回去照顾我爷爷,先回了。” “哎,好好,你回吧,真是个孝顺孩子。” 崔大爷看着花喜大包小包的要往家里背,连忙道:“丫头,你离的远,东西别来回拿了,我家就在市场对面,你放我院子里,以后你每天出摊直接去我那里拿就成,也省得你来回带着不方便。” “这……这会不会太麻烦?”花喜犹豫地问。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自己也出摊,家里院子大着呢,你这点东西还没我炸油条的东西多呢,没事!” “那可太谢谢您了!” 花喜连忙给崔大爷鞠了个躬,然后拿着东西跟去了崔大爷的家。 就在市场对面不远的小胡同里,非常好找,也很方便。 花喜道了谢,把钱简单整理下塞进兜里,这才离开。 才下午2点,花喜没急着回去,而是拿着钱在县城的小胡同里穿梭。 七拐八拐,直到走到一处隐蔽的小巷,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跟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期还有抢劫的和小偷,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此刻,她终于可以安心的数钱啦! 第24章赚到钱了 花喜记得很清楚,她一共烙了五十六张大饼,除去送给崔大爷的两张,卖了五十四张。土豆泥卖了多少没太记住,她送给同市场的摊贩一共六七碗,赠送的不算,剩余卖的也有二十多碗,一大锅土豆泥最后连汤也没剩下。 花喜把塞在裤兜里的钱都拿了出来,一张张整理后,仔仔细细数了一遍,然后僵住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又数了一遍,这才相信自己第一遍没有数错。 她这一个中午,竟然卖了三十二块钱! 乍一看,三十二块钱也就是她上辈子点个加肉的盖饭钱,可是在上午买肉时见识了这个时期的物价后,花喜非常清楚,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毕竟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多块钱。而她不算成本的情况下,赚到这些钱仅仅只用了一个中午。 花喜拿着零零碎碎的钱唏嘘了半晌,等回过神,实在人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去除宋东权借给她的十块钱,她今天竟然赚了二十一块钱! 果然,做生意是需要先机的。只要她把握得好,只要她肯吃辛苦,她后面一定会赚到更多。 花喜将钱仔细的用手绢包好塞进了衣服的内兜里,后面她要买个钱包才行,不对,钱包带在身上容易被抢,她每天去银行存起来才保险。 花喜一边盘算起明天的生意该准备多少面粉和肉,一边乐呵呵地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 花喜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她连忙去做饭,饭好了之后,不时地抬头往门外看。 奇怪,那男人怎么没回来呢,按理说这个时间每天他都该到家了。 花勇一看孙女这副样子,脸上乐开了花,“喜儿,别看了,东权被村长派去县里开会了,说是要明天才回来呢。” “宋东权去县里了?”花喜有点意外,心里却有些发虚。 她是担心被发现才没去镇上,转而去了县里,没想到宋东权竟然也会去县城,她不会被发现吧? “东权听说你一个人进城,担心得很,正巧村长说县里让每个村派年轻人过去学习什么化肥,村长就让东权去了,他没去找你吗?” “县里太大,可能我们走差了。”花喜应了一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县政府离火车站挺远的,估计是没被那男人看到,万幸万幸。 她没再等宋东权,准备跟爷爷一起先吃,当晚饭端上炕桌,花老爷子震惊地抬起头,“喜儿啊,这是……” 一大碗白绵绵的白面疙瘩汤,疙瘩汤里清晰地掺杂着不少碎肉,碗口飘着荤油,花喜还放了一点小白菜和葱花调味。 花喜自己则没吃白面,简单做了几个玉米面馒头。 看着爷爷诧异的模样,她笑着将勺子放进碗里,端到爷爷面前。 “爷爷,我今天去县城找了份活干,挣到了一点钱,后面我一定努力工作,天天给您做好吃的,争取把您的身体调养好。” “挣钱?喜儿,你找的什么活,是不是又没钱花了?” 花勇哪里吃得下去,焦急地看着孙女道:“你这小小年纪出去干什么活,钱不够的话爷爷想办法,爷爷下个月抚恤金下来再去还 !” 孙女从小就娇气,家里的自留地她都不愿意种,如今却被逼着进城找活干,他怎么舍得。 花勇说着就要下地,“我出去借钱!你明天不准出去了,爷爷不同意!” “爷爷,您别去!” 花喜感动之于只剩无奈,她也算是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养成那种性子了,离不开家人的娇生惯养。 她扶住爷爷,语气坚定地道:“爷爷,不管咱们家有钱没钱,我都要出去工作,我不能一辈子靠您养!再说,您能养我一辈子吗?” “喜儿,爷爷……”花勇也知道孙女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舍得她吃苦,支支吾吾地道:“不是还有东权……” “爷爷,我不能总一辈子靠别人,人得学会自食其力!” “就算是夫妻,谁也没义务养对方一辈子,都要对家庭有付出才行,那样婚姻才走得长久。何况爷爷,宋东权是个多么优秀的人,您也看到了,如果我一直停步不前,以后您百年之后,等他不再顾及花家的恩情,您觉得他会一直跟我过下去吗?” 花勇震惊地看着孙女,张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门外,身材高大的男人才将自行车放好,不等走进屋子,就听到了花喜的话,脚步也不自觉的停住,眼底也有着难以形容的震惊。 花喜没注意到宋东权,只是扶着爷爷坐回炕上,将热乎乎的一碗疙瘩汤再次放到爷爷手里。 她也知道刚才自己语气重了,缓下声线劝着老爷子:“爷爷,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可我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人总要长大的。” “您看,地里的活我又不会干,也帮不上忙。县城机会多,我正好去试试,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了,后面人们挣钱的机会会更多,爷爷,您让我去试试,求您了。” 说到最后,花喜几乎在撒娇了。 花勇看着孙女如此,他眼睛有些发红,看着从小疼到大的娇娇,有些哽咽地道:“我家喜儿真是长大了,爷爷支持你,不管喜儿要干什么,爷爷都支持。” “爷爷您快尝尝我做的疙瘩汤,快,看看香不香,我特意放了香油呢!” “我孙女做的东西,自然最好吃!” …… 屋子里,爷孙二人又开心地吃起饭来。而一直站在门外的宋东权却是震惊得忘记了动作。 改革开放......这个消息,他也是前段时间在一个身份非常特殊的人口中听到过,因为是机密,当时严格要求他们在场的不到二十个人保密,具体政策哪怕定下来,也要年底或者明年才会公布。 花喜怎么会知道? 并且,她刚刚的语气看似随意,实际上几乎已经肯定了这件事一定会被实施。花喜到底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到底是什么人? 宋东权眸光深深地锁住屋子里圆润的身影,眼底的深色愈加深邃难明。 第25章 自己挣钱自己花 花喜晚饭后简单收拾了碗筷,又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门。 她手里拎着白面袋子,和一个大网兜,网兜里有个大纸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还有用麻绳绑着的五斤肉,东西准备都送到老宋家。 今天能让她顺利开张的十斤白面是宋母借给她的,买肉的钱也是宋东权借给她的。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有了钱立刻就买了白面,不仅要还钱还物,还要报答。 既然宋东权还没回来,她就先去老宋家。 花喜边走边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这个时候,村里人也都吃完了晚饭,三五成群的在大树下面乘凉,话话家常。看到花喜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家里出来,还是往老宋家的方向走,大家都很意外。 平日里,村里人只见过花喜从老宋家往外捣腾东西,哪里见过她往回拿,今天这举动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同样在外面乘凉的还有花喜的二婶王芳,她家和老宋家是一条街,离的不算远,但此时她看着花喜拎着东西走过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喜儿,你咋来了,是来找娟子的吧。” 王芳以为花喜是又买了好东西给她家闺女儿子送过来,毕竟她早几年就和女儿说过,让她平日里好好哄着花喜,花喜买了什么东西,弄到手也别光想着自己吃,要花娟想着点自己的弟弟。 这几年,花娟倒是非常听话,从花喜手里弄到什么,都会往家里拿。 花喜被挡住,脚步自然停了下来,没回答王芳的话,只是礼貌地叫了一声,“二婶。” 王芳盯着花喜手里的网兜,眼睛都笑眯了,“喜儿你又进城啦,这里头是什么啊,满满一兜子,你也是的,有什么好东西总想着娟子。” 说着,王芳就将手伸了过去,习惯性地去拿花喜手里的东西。 可她还没碰到,花喜就错开了身子,不自觉地和王芳拉开了距离。 王芳愣了一下。 花喜笑着道:“我爷爷那边缺粮食,昨天从我婆婆那边拿了点,我今天进城买了,就给我婆婆送过来了。” 花喜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周边坐着的村民们,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是买了东西,却不是给花娟的,而是要给婆家老宋家送去。 不仅王芳愣住了,还有几个昨天在花喜借粮时将她赶出来的村民也都愣住了。 王芳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实在没想到,花喜的东西竟然是给老宋家买的,那她刚刚的举动,简直就是硬生生在打自己的脸。 可是她人已经迎了上来,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说变脸就变脸,僵硬着笑着问道:“给你婆婆买的呀,哈哈哈,也是,你婆婆心眼最好了,不然你哪能嫁给东权。” 花喜笑了笑,二婶的意思她怎么听不出来,怕是不是说她婆婆心眼好,而是说婆婆傻,不然谁会同意自己儿子娶她这种人。 王芳撇着花喜手里的网兜,酸溜溜地道:“你这还买肉了啊,那纸里包的是什么啊,我看满满登登的呢?” “喜儿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改改了,你爷爷身体不好,那点抚恤金你也不能都给败了,后面还是要省着点花。” “二婶说的对,后面我肯定不给外人乱花钱了。” 看着王芳黑下来的脸,花喜接着道:“二婶,天要黑了,我先走了,改天我再找您聊天。” 花喜绕过王芳,直接拎了东西往老宋家的方向走去。 她花自己挣的钱,想买啥买啥,别人管得着吗!不管她买了什么,今后也没有二叔家的份,她绝对不会再犯傻了! 花喜拎着东西消失在老宋家的大门口。 外面,所有人看着花喜手里的东西,心里都有点后悔。 早知道借了花喜白面她会还这么多东西,他们就都借了。 王芳尤其生气,要知道以前花喜什么好东西不是往她家送,结果现在这丫头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是个败家子,老宋家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要了这就么个儿媳妇!搭她身上的钱,可比那几斤肉多多了。” 周围几个妇女却根本没把王芳的话听进心里,不约而同地讨论起花喜往兜里满满当当的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站在一旁的王芳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赵珍珍刚从家里出来,被告知下一批进城当工人的指标里没有她,她不过嘟囔了几句,就差点被自己爹打,她心里憋屈出来透口气,正巧就看到花喜的身影消失在老宋家门口。 真是看到花喜气就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花喜前几天在村里乱说话,她爸是生产队长怕别人说他假公济私,这名额怎么也不会给外人! 她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走到王芳身边忍不住问:“二婶子,怎么了?” ...... 花喜一走进老宋家的院子,就发现院子里有了变化。 原本屋子被烧了一半,很多东西乱糟糟的堆在院子里,而现在明显是被清理过了。就连烧黑的屋顶和房梁,这会也都不见了。 农村修房子盖房子都是乡里乡亲大家帮忙,可见宋东权人缘不错,竟然这么快就能将屋子框架修理出来,后面直接上新房梁,再做屋顶,房子也就修好了。 花喜收回视线,拎着东西走进去,看到婆婆张玉兰正带着一双儿女在院子里吃饭。 宋东越看着花喜走进来,直接哼了一声。 宋东篱胆子小,见到花喜不自觉地放下了碗,身子往母亲身后躲。 宋母在孩子们异常的举动下抬起头,就看到了绕过菜园走过来的花喜。 “喜儿,你怎么过来了,吃了吗?” 宋母从椅子上站起身,说着就要给花喜找碗。 毕竟儿子现在住媳妇家,她虽然不是很喜欢花喜,到底也不能怠慢了。 花喜看着饭桌上玉米面米汤,稀得看不到米,飘着的大多是野菜。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实在想不到,婆婆把白面给了她以后,家里竟然连一口干饭都吃不上了。 第26章 东西就是她偷的 她连忙拉住宋母,“妈,你别忙了,我不吃,我在家都吃过了。” “哼,妈你瞎忙活什么,人家天天都是吃细粮的,还能跟咱们吃野菜喝米汤?” 宋母还没等说话,一边气鼓鼓的宋东越已经一把放下了饭碗。 碗里清汤寡水的米汤也因为孩子的举动,撒了不少在桌子上。 宋母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连忙用筷子将洒在桌子上的米汤又都划拉进饭碗里,忍不住训斥道:“东越,你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还有我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不能浪费粮食!” 宋母说了小儿子几句,但也知道花喜是个什么性子,又对着花喜道:“既然你吃了,那我就不给你找碗了,家里的东西你肯定也是吃不惯。” 她也没继续吃饭,而是问道:“你过来是找东权吧,他进城开会还没回来。” “不是,妈,我是特意过来找您的。” “还找我妈干什么,告诉你啊,我家可真没粮了!”宋东越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虽然才六岁,但是气势汹汹。 宋母一巴掌拍向小儿子的后脑勺,“东越!” 这语气,几乎就是训斥和警告了。 眼看着宋母又要打,花喜连忙拉住宋母的手,“妈,别打。”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把宋东越扯到自己身边,给东岳揉了揉脑袋瓜。 “妈,不能打孩子头,咱们东越这么聪明,要是打坏了脑子就不好了。” 宋东越小身子僵硬住,瞪着花喜,很难接受眼前的死胖子会维护他,想要骂人,可是给他揉脑袋的手软软的,头一点都不疼了,他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再说出来。 花喜脑海里闪过从前的记忆,哪怕不是她亲力亲为,也觉得丢脸,脸颊不自觉的红了。 “东越说的也没错,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过来给您添麻烦。” 她把面袋子先塞进宋母手里,“妈,我是来还白面的,这里面是十一斤白面,我今天去县城里买的。还有这个,我想给爷爷买肉补补身子,想着您身体也不好,就给您也买了五斤,东越东篱也在长身体,您和东越东篱一起吃。” 在宋母震惊的目光下,花喜又把网兜里装得鼓鼓满满的大纸包拿了出来。 花喜白白胖胖的手上,有几个突兀的大水泡,红彤彤水泡显得无比狰狞。 在宋母和两个孩子错愕的视线下,那双白白胖胖的带着水泡的手打开了纸包,满满一袋子糖块就散落在桌面上。 “县城的供销社今天新到了一批橘子味的糖,我尝了一块特别甜,就给东越东篱也买了一包,让两个孩子尝尝鲜。” 花喜一边说着一边扒了两块糖纸,然后将黄橙橙的糖块分别塞进了宋东篱和宋东越的嘴里。 花喜的举动,让几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花喜竟然给孩子买了糖?以前见到孩子们都是要打一顿才解气的。 宋母捧着手里的白面袋子,僵硬得连动都不会动了,看着桌子上的红白相间的五花肉,目光复杂无比。 院子里静了一瞬,半晌,从下面传来了一声娇软软的声音,“好甜啊。” 宋东篱到底是个小女娃娃,虽然和宋东越是双胞胎,但是从母亲肚子里似乎就被哥哥抢走了养分,人长得也比宋东越小了一个头。平日里乖乖的,最是听妈妈和哥哥的话,这会嘴里甜甜的,对花喜本能的惧怕似乎也被糖甜掉了。 她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看着花喜露出甜甜的笑脸,“嫂子,这桔子糖真好吃!” 孩子单纯的笑脸,仿佛一阵暖风吹进了每个人的心理,也将院子里尴尬的安静打破了。 宋东越很是气恼地推了妹妹一下,但是他发现,傻乎乎的妹妹还在对着花喜那女人笑,真是来气。 花喜看着孩子的笑脸,心也暖暖的,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东篱的脑袋,保证道:“喜欢吃后面嫂子还给你们买,但是不能贪吃,伤了牙齿就不好了,一天一块?” 宋东篱猛点头,像是保证般答应,“嗯,我听嫂子的,就一天一块。二哥不吃我就藏起来留着后面自己吃!” “宋东篱,你敢!” 宋东越一听就炸毛了,忙伸手将桌子上的糖用手捧到自己手里一部分。 花喜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宋母也是欣慰地笑了。 有多久家里都没有笑声了,似乎从孩子们的爹消失后,家里就一直很压抑,尤其是大儿子当兵去之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艰难过活,每日为生计忙碌,家里就再也没有过欢笑声。 而她想不到的是,率先将家里的阴郁气氛打破的,会是花喜。 说来也奇怪,花喜似乎从那天掉进河里被大儿子救上来之后,似乎真的改了。 院子里难得的气氛和谐温馨。 只是突然,宋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静和温馨。 “她就是花喜,东西就是她偷的,你们快抓她!” 只见大门外,赵珍珍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人五大三粗,穿着制服一脸严肃,一个个跑的呼哧带喘的,俨然是着急地从镇上赶过来的保卫科的人。 几个人看到花喜,脸色也非常难看,眼中透漏着难以掩饰的鄙夷。 赵珍珍身后紧跟着走进来的看似是队长的男人讽刺地道:“我当是谁偷了东西,原来是她啊,难怪了。” “之前在镇上供销社,人家售货员就举报她趁着买东西小偷小摸的,不是顺了供销社的糖,就是顺几块饼干,找来保卫科举报她,她还死不认账!无奈东西被她吃了我们也没证据,就放了她,这回送算是人赃并获了!” 男人话落,他身后跟过来的几个保卫科的同志也都冷笑起来,看着花喜也是一脸的讽刺。 “可不就是老熟人么,这次总算是有证据了,赶紧带她回去,关进去也让她长长记性!” 说着,几个人就朝花喜走了过来。 第27章 他信不信她 他们身后,原本在外面大树下乘凉的乡里乡亲们,也都跟着过来看热闹。 宋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她猛地转头看向花喜,难以置信又气愤地质问道:“东西是你偷来的?!”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仅丢你自己的脸,还会害了东权!你竟然敢去偷东西!” 儿子退伍后一直在等分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分配的指标迟迟没有下来,但是一般从部队回来的人,最后八成进公安系统或者是保卫科。 可如果媳妇是个小偷,还有谁会用儿子!就算勉强最后进了好单位,儿子又怎么服众! 这可是关系儿子一生前途的大事! 宋母气得身子都在颤抖,想到花喜刚刚将偷来的东西送给自己,只觉得头晕目眩,她一把就将手里的面袋子扔在地上,还将散落在桌子上的糖全部扫到了地面。 “你的这些东西来路不正,通通拿走!我们家就是再穷,也不能吃偷来的东西!” 面袋子落在地上,白面飞出来扑到花喜的脸上和身上,让她看起来滑稽不已。 橘子糖也都被打落到花喜的脚边,糖纸上印的卡通小人还笑着,像是对花喜最大的讽刺。 不远处,赵珍珍看着花喜狼狈的模样,心里痛快不已。 今天只要花喜罪名坐实,不管是宋母还是宋东权就再不可能容她,一定会跟她离婚,彻底的断绝关系。 眼看着几个保卫科的同志走到花喜的身边,就要伸手钳制住花喜。 满身发白僵硬地现在那里的花喜,却突然抬起了眼。 “没有证据,你们若是抓人就是栽赃陷害,罔顾法律!” 清厉的声线打破平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一颤。 而花喜抬起眼,寒厉的目光扫过几个走到她身边的人,竟是让他们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大门外,才还了自行车走到家口的宋东权也被院子里的情景而顿住了脚步。 “大家别听花喜狡辩,村里供销社今天丢了东西,肯定就是她偷的!” 赵珍珍几步走到前头,对着镇上过来的保卫科几个同志说道:“这个花喜平时挥霍无度,据说他爷爷这个月的抚恤金她早就败没了,昨天因为吃不上饭满村子借粮食,在场好多村民都能作证!” 身后,一些村民随着赵珍珍的话不约而同的点头。 赵珍珍见此,有些得意地看着花喜,“你昨天还吃不上饭,今天就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你还说你不是偷来的?” “何况,你以前小偷小摸的事少干了吗!” 赵珍珍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村民们也都不免怀疑起来,几个保卫科的同志更是深信不疑。 花喜深呼一口气,她真想一巴掌招呼到赵珍珍脸上去,更是想给原主两巴掌! 前科种种,劣迹斑斑,让她矮了所有人一头,丢死个脸了。 尤其这个赵珍珍,污蔑她轻车熟路,可她明明记得,好多事都是赵珍珍怂恿她干的! 花喜真想动手了。 可是,她不能!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适得其反,而且原主以前确实没少干缺德事,这一点她无力反驳。 她还真是头一遭如此窝囊。 她尽可能冷静下来,控制语气:“我昨天没钱,不代表今天没钱,怎么你没听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她抬手把脸上沾染的白面抹了一把,对着保卫科的几个人道:“别人丢了什么与我无关,但我知道一个道理,捉奸拿双捉贼拿脏,你们若是非说我今天偷了东西,就把证据拿出来。” “花喜,你还敢狡辩,地上的白面、肉和糖,就是证据!” “我说了这些东西是我买的!” “那你的证据呢,你拿什么证明东西是你买的?你有钱吗?” 花喜正想说话,就见宋东权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东权哥,你回来了,太好了!花喜偷了东西,现在还不承认!” 赵珍珍急忙迎上去,手指着花喜,生怕宋东权不相信。她知道,今天花喜若是成了小偷,宋大哥那么正直的人就再也不可能放过她! 花喜抬眸,就正好撞进宋东权幽深的眼底。 男人深邃的眸光莫名地像看穿了一切,让花喜原本强势的心不自觉地虚了几分,他不会真的发现她去县城做生意了吧。 她还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太惹眼的话,别人就会注意到她的异常,何况现在还没有彻底开放市场,说她投机倒把就更不好了。 花喜避开了宋东权的目光,也觉得,大概宋东权也不会相信自己。 看着花喜回避的样子,宋东权莫名地心里一紧。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不是很要强的吗,讲起道理来也是条理分明,这会怎么就怂了! 明明她长得五大三粗肥胖不堪,可此刻被众人围住指责,莫名的让他于心不忍。 “东权哥,花喜这次真的太丢你的脸的,她就是个小偷!” 赵珍珍再次叫嚣道,那副伸张正义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更是觉得,宋东权紧绷着脸,看样子是怒火中烧,搞不好一会就要打人了。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花喜忍不住抬眼,倒也想看看宋东权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钱是我昨天拿给她的。” 男人清冽的嗓音响起,坚定的语气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花喜也愣住了。 他在维护她。 “东权哥,你……” 赵珍珍想不通宋东权为什么又会维护花喜, “东权哥,昨天你去我家找我爸借钱,是为了花喜?” 她实在想不到,宋东权竟然会借钱给花喜花。他不是一向最有原则的吗,怎么会借钱让花喜挥霍! 花喜也很意外,没想到她昨天从宋东权手里拿的钱,竟会是他借来的,还是借的老赵家的。她自己四处都借不到,如果没有宋东权帮忙,她今天根本做不成生意。 宋东权没理会赵珍珍,而是走到保卫科几个同志身边,一脸严肃地道:“我是宋东权,花喜的丈夫。我可以证明,花喜手里的钱是我昨天给她的,如果几个同志不相信,我可以提供我的收入证明。” 第28章 他的维护 宋东权几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还掏出了退伍证,给保卫科的同志证明自己的身份。 “昨天因为事急,我就借了十块钱给我媳妇,今天特意去县里银行取了钱还回去,这件事我们村赵队长也能作证。” 有了宋东权的保证,所有的人才算是相信了花喜之前的说词。 “也是,花喜是东权媳妇,东权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媳妇挨饿不管。” “东权退伍下来每个月也是有抚恤金的,要不是看上这点,花老头子也不会硬把孙女嫁过来。” “人家是一家人,花自己家钱,也正常!” “花喜虽然不着调,但是东权的品性我还是信的,东权肯定没撒谎!” 村民们议论起来,之前对花喜的怀疑,也在宋东权的保证之下全部消散。 几个保卫科的同志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见花喜没了嫌疑,也没办法再追究,都打算走。 花喜看着宋东权,心里许久难以平静。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保护,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而她上次被污蔑放火,有些迁怒宋东权不肯相信她,冷眼旁观,他竟是将她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眼看着几个保卫科的人要走,村民们也似乎没了看热闹的心思,都要离开,花喜抿了抿唇,然后几步冲到了院子门口,拦住了众人的脚步。 “等等!”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花喜,看着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眼底大多有些鄙夷。 大家相信宋东权,可是却对花喜依然没什么好感。 花喜不理会众人,对视上保卫科几个人的目光,“你们今天无凭无据就来抓我,现在想这么走,我觉得有欠妥当。” 花喜的话,让保卫科的几个同志都皱起了眉。 为首的保卫科队长瞪着花喜道:“我们也是接到群众举报才过来的,现在有人给你担保,我们才会离开,哪里不妥当?” “谁举报的我?” “这……” 保卫科队长看了赵珍珍一眼,却没说话,目光里满满都是维护之意。 花喜冷笑,她哪里看不懂,赵珍珍是十里八村出名的美女,而以貌取人的人,从古至今不在少数。 她也懒得废话,而是直接地道:“不管是谁举报我,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我想问一下,保卫科也是国家承认的执法部门,没有证据光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能随便抓人吗?” “而今天,是有宋东权出面为我证明我手里有钱,那是不是无人出面证明,我就可以被人随便污蔑!” 花喜虽然此刻狼狈不已,可是目光里却一片清明,她挺胸抬头竟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在无形中放大。 花喜上辈子不仅在世界医术交流大会做过演讲,更是带领手下几百个研究院士参与过大型项目开发的总负责人,她从不惧场,从来都有理有据。 所以此刻,她身上那种无形的气场,很快就震慑住了在场的人。 几个保卫科的人也闭上嘴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他们确实没证据。 花喜将几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冷了脸色,讽刺地道:“我还从来不知道,光是靠人保证就能定罪定罚,那岂不是杀人犯也可以靠人保证脱罪了?” 保卫科的李队长面上发红,却耿着脖子道:“那你想怎么样?别忘了你洗脱嫌疑也是因为你男人的担保,难道你是准备让我们再把你抓走吗?”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 花喜这句话让几个保卫科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那意思,他们拿她一个贼束手无策! “花喜,你一个小偷,也别太猖狂了,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才不会随便冤枉人!” 花喜从裤兜里掏出今天买东西县里供销社开的收据,展开让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敢拦住你们,自然有证据证明我家的东西来的光明正大,我今天买的所有东西,县里的供销社给我开的收据上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我拎来我婆婆家的,还有一部分在我爷爷那里,全部都对得上账。” 花喜将收据交给怔愣的保安队长,又把散落在地上的糖捡起来几块。 她看着崭新的糖纸,冷笑着看向赵珍珍,“你诬陷我偷窃,却漏洞百出,既然是村里的供销社丢了东西,为什么不是供销社的人过来指正我?” “而且据我所知,我今天买的橘子味的糖,是县里最新到的货。县里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姐亲口跟我说,只有她们供销社去市里预定了这种糖,整个县城都没有第二家有得卖,你又如何确定,村里的糖,就是摆在我家里的这一种?难道咱们村的供销社,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比县里更早拿到货?” “或者,可以让村里供销社的工作人员过来对质,看看他们丢的是不是这种糖,如果是,他们又能不能拿出这种糖的供货单。” 花喜的话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满地散落的糖纸上。大家这才发现,地上的糖是他们根本没有见过的。 各村供销社的东西,都是由县里统一分配的,但并不能做到绝对的平均分配。各村的货物还是以基础物资为主,许多新货还是要去县城才能买到。 而且,不管是什么货物,收发都是有记录的。 所以花喜的话,让大家想否认都没有机会,何况人家还有县里供销社开的收据。 花喜没有说谎,东西真的是她买的! 花喜看了一眼僵硬住的赵珍珍,接着说:“既然是村里丢了东西,我很奇怪为什么不是供销社的人去举报我,看来这个举报我的人,很有可能是跟我有些私人恩怨,所以想借着这次机会污蔑我!” “想查这个血口喷人的败类是谁也很简单,这个人今天肯定去过村里供销社,恰巧就听到了丢东西的消息,也请几位保卫科的同志一会去好好查一查,还我一个清白!” 赵珍珍的脸色,几乎瞬间就白了下去。 第29章 更深的怀疑 本来赵珍珍从花喜二婶王芳那里听到花喜拿了肉和白面去老宋家,心里就不是滋味,想到花喜从前偷鸡摸狗的举动,又知道村里供销社丢了东西,计上心来才去找了保卫科的人过来。 她也万万没想到,花喜买了东西竟然会开收据,更没想到花喜还买了最新到货的糖!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赵珍珍的身上。大家都清楚上次老宋家着火,当时就是花喜拆穿了她的把戏,而生产队下批推荐进城当工人的名额,今天也公布了,没有赵珍珍。 村里要说和花喜有仇的人,也就是赵珍珍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赵珍珍脸上红白交错,羞愤下捂着脸跑出了宋家的大门。 保卫科的人也明白,他们是被人利用了,尴尬的和花喜道歉,说保证会调查清楚,然后也都匆匆离开了,村民们也都很快散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 花喜在所有人离开后,蹲在地上,一块一块捡着地上的糖。 她明明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抱怨,可却莫名地让人有些心疼。 宋东权心里也不平静,如果不是花喜刚刚自己将事情说清楚,哪怕有他的保证,她在村民眼中怕还是会被当成小偷。 站在院子里的宋母愧疚不已。 东西不是花喜偷的,是花喜买来的,还亲自给她送过来。可是她刚刚却也跟着冤枉了她。想要道歉,宋母却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东篱最先跑到花喜身边,胆怯又小声地道:“嫂子,我帮你捡。” 宋东越也不自在地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捡起了白面袋子,嘟囔道:“妈,我明天要吃大馒头,你可给我和嫂子多做点啊。” 花喜捡着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俩小毛孩儿,还挺会安慰人的。 宋母看着花喜脸上阴霾散去,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去接小儿子手里的面袋子,笑着保证:“明天妈多做点,再炒个肉,请花爷爷一起来咱家吃。” 这还是头一次,宋母把她当自己人。花喜虽然心里有气,但到底是她曾经不懂事,也能多少理解宋母的做法。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几个人一起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宋东权也收拾了一下桌椅,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看向蹲在地上的肥胖身躯,总觉得她的眼睛,越发的明亮动人。 他本来是很怀疑花喜的,可那时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被人质疑,他莫名地就想冲上去维护她。 或许这是他今天进城亲眼看着花喜从供销社出来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她不可能有时间回来偷东西。 眼角的余光扫到花喜手上的水泡,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她下午又干了什么,怎么会受伤? …… 夜晚,宋东权和花喜一路回了花家。 两个人一路沉默,谁也没说话。 花喜是觉得别扭。 她也没想到,宋东权今天会维护她,本来她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可现在看来,一时半刻还做不到。 她名声太差,保不齐后面还会有麻烦宋东权的时候,她初来乍到,也算是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何况,她还想离婚。 花喜胡思乱想着,偶尔懊恼地挠头,也没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进了身边男人的眼里。 虽然才七点半,花老爷子却早早就睡下了。 两个人进了房门后,准备回各自的屋子。宋东权是跟花老爷子住的,正准备开门进去,花喜却突然叫住了他。 “宋东权,你等一下。” 男人回眸,等着花喜说话,深邃的目光让人沉沦,花喜有点不自在地避开。 “这是十块钱,还你的。”花喜将早就准备好的钱掏出来,递到宋东权面前。 “还有,谢谢你。” 不仅仅为了他借给她十块钱,也为了今天他的维护。 宋东权看着钱,皱了皱眉,伸手将钱接了过去,“这么快就弄到钱了?” 花喜心里一紧,就知道只要还钱宋东权就会怀疑她,连忙将准备好的说法说了出来:“我今天在城里找了份活干,挣到一些,你明天赶紧把钱还给赵队长,后面我不会再拖累你。” 她可不想欠赵珍珍家里的钱,直接的间接的都不行。 宋东权凝视着花喜圆圆的脸,淡淡道:“刚才回来我就已经去还了。” 他意有所指地道:“如果你有急用,可以拿去先用着,不用着急还。” 花喜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暂时够花,还是谢谢你的帮忙。” 她手里还剩十块多,明天出摊的成本应该够了,她也不想欠太多人情。 还了债,花喜如释重负,伸着懒腰就往自己的小东屋走,“你也累了一天了,快点洗洗睡吧,晚安。” 很快,花喜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帘后。 可是,宋东权脸上的温和之色却在花喜转身后变得寒厉起来。 如果她真去城里务工,她买了这么多东西,手里就不可能有十块钱还给他。 可她偏偏还了。 她说找了活干,可县里工人一天工资也就一块多钱。 只能说明,她的钱是从别的渠道来的,或许,是别人主动给她的,到底谁会无缘无故给她钱? 还有她刚刚进屋前道的一声晚安,也绝对不会是常年生活在农村里的姑娘会说出来的话。 花喜确实如他猜测那般,很有问题。 可偏偏,他观察了一个晚上,也没能从她身上脸上看出丝毫破绽。 甚至刚刚在家时,他还让妹妹东篱主动抱了她亲了她,他当时就在旁边,也没看出任何异样,她身上脸上,都没有伪装。 还有她今天对罗跃进的态度…… 人的习惯是不可能一夕之间改变的,即使她想改,也不可能做到。可花喜竟像是脱胎换骨般,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太奇怪了。 宋东权薄唇紧抿,哪怕他对花喜的聪明和冷静很欣赏,却也在心底越发肯定,她或许就是他要找的人。 看来,他要和上级重新汇报了。 花喜折腾了一天,在宋东权进屋后,她出去打了水,在自己屋里擦洗一番后就躺下睡觉了。 折腾一天,她筋疲力尽,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这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更没网络,人们睡得都很早,寂静的乡村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山里的鸟叫声,在万籁俱寂中显得夜色更加宁和。 深夜,一道身影迅速从花家走出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 第30章 冤枉了她 “这么突然叫我出来,什么事?” 山脚下的树林里,宋东权手里捏着烟,正因为心里的决定有一抹烦躁。 “我这边接到准确消息,我们要找的人离开了余县,可能拿到了你放出去的假图纸,要去和同伙接头,上面要求你跟随他们转移,必要时候实施抓捕。” 宋东权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哈哈,东权啊,你之前的计划见了成效,特务身份终于暴露了,我们这次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商大军高兴不已,潜伏了好几个月,甚至为了隐藏身份,宋东权还被迫娶了媳妇,总算是有了成效。 他拍了拍宋东权的肩膀,不由感叹道:“委屈你了。” 宋东权却没时间在乎别人对他的同情,眉心微蹙,“商政委,消息可靠吗?” “我们有同志卧底在敌人内部,据说这次是他们上面高层下达的转移指令,消息非常可靠。也正是因为敌人有转移的举动,我们才能迅速确定目标。” 那也就是说,花喜确实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是他之前猜错了,还冤枉了她! 宋东权突然就想到了花喜下午蹲在地上捡糖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僵硬。 “东权,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大军看宋东权脸色不好,有点担心地问。 “你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我这边可以申请调换人手,你和你父亲都是我们国家的功臣,组织上一定会多多关照的。” “不必,人我会亲自抓捕归案。”宋东权站直了身子,保证道。 “有你出马,我放心,去吧,和家里交代好,明天出发,这次之后你就真的光荣退伍了,组织上会对你有其他安排。” “是。” 宋东权严肃地敬了礼,然后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 花喜早上起来,照例跑步,洗漱,做饭。 却没见到宋东权。 她以为宋东权是又上山打柴去了,结果等到她装好土豆准备出发去县城时,也还是不见人回来。 奇怪,他干什么去了? 花喜嘀咕了一句,但想到那天山上两个人说的话,心想他身份特殊,或许有事。出门前,她想了想,还是在有余温的大铁锅里给他留了饭。 今天花喜到市场的时间比较早。 她才刚把摊位摆好,旁边卖豆浆的大爷就给她舀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浆。 “还没吃早饭吧,快喝,刚煮出来的。” “大爷我在家吃过了,您留着卖钱。” “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一碗豆浆我还请不起吗!” 花喜一听,连忙端起碗把豆浆干了。 热乎乎的豆浆灌进肚,将早上的寒凉吹散。 因为花喜到比市场上其他摊贩到得晚,所以她也没出摊,看买豆浆油条的人不少,她就过去帮崔大爷的忙。 这时市场管理员赵大姐走了过来,她本是正常巡视,却在豆浆摊附近饶了两圈,最后终于忍不住,走到了花喜面前。 “我说,卖饼的丫头,你来都来了,怎么不出摊啊。” 谁家不是为了生意早早把摊支起来,她人都到市场半天了,却在帮别人忙活。 几乎是管理员大姐的话一落,花喜就感觉到周围有好几双眼睛偷偷地打量过来。 花喜笑着道:“我家远,我也起不了早,以后每天准备十点再出摊儿。” 大家看着花喜肥胖的身体,也都习惯性觉得她大概是吃不了苦,那么胖的人,肯定是好吃懒做才养了一身的肉出来。 众人收回了视线。 花喜明显感觉到,有几家早摊的老板松了一口气。花喜暗暗想,她这个只出中午摊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市场管理员却深深看了花喜一眼,半晌才笑着对花喜点点头,“你这小丫头,果然机灵,好好干吧。” 一般刚到市场的小摊贩都会被同行挤兑,他们这个市场因着靠近工厂,早上的摊贩尤其多。花喜只出中午摊,那就不太影响离她比较近的几个早摊的生意。 听说这个花喜昨天一进市场,还给各家送了土豆泥,还真是会做人。 市场管理员赵大姐是个人精,对花喜这样办事利落周全的性子尤为满意。 这下她也算是放心了,她这岗位最怕有人在市场闹事,每个新来的摊贩进来,她都免不了去协调工作,这个卖饼的花喜倒是让她省心不少。 花喜一看赵大姐的表情,就知道刚刚自己做对了。 她昨天的生意,外行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市场里做生意的小摊贩却是一眼就能大致估算出来收益的,她不想太出风头惹人嫉妒。 而且人也很少在早上和中午吃一样的东西,早上吃了豆浆油条包子等东西,中午才会考虑换换口味,如果早上买了她的熏肉大饼,中午就未必再光顾了。 更何况她去附近的火车站看过列车时刻表,早上十点四十有两趟连接省城和附近市里的火车。赶火车的旅客不会少,她也就不愁生意。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生意稳定下来,后面寻求长期发展才是她的目标。年底就会改革开放,那时就允许普通人开店了,她想好了,一定要赶上这股春风,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暴发户! 花喜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干活也有了冲劲。 但到了中午的时候,花喜还是遇到了一点意外。 十点她把摊位支起来,起初确实如她预料那般来了几个赶火车的旅客。 可是到了十点半之后,她的摊位就被附近的工人们给围上了。 “大姐,你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花喜一边忙着烙饼卷饼,一边问道。 “你这生意火,饼又好吃,我们厂里的人都说今天要来买你的熏肉大饼,我这不是怕又卖没了么!对了,多刷点酱啊,另一个多放辣椒油!” “好嘞。” 花喜连忙烙饼,大概也知道这一批人几乎都是和大姐一样的想法,才会趁着休息偷偷溜出来买饭的。 如此照顾她生意,花喜又给每个大饼多放了一量肉。 起初花喜只是忙,可到了十一点多,花喜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忙。 第31章 生意火爆 越接近中午,来的人越多,最后花喜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对面走人的小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交钱的胳膊几乎挡住了她烙饼的视线。因为熏肉大饼太过新鲜,简直就像网红小吃,听说过的都要来尝一尝。 而还不到十二点,花喜准备的所有东西就都卖完了。昨天她剩的十块钱,今天一早来她全都买了面、肉和烙饼需要的材料。结果离十二点还有13分钟,就被人群抢光了。 “对不起啊,大家别排了,今天的饼已经全部卖完了。”花喜对着等在外面的人群劝道。 “那怎么行,我们可是特意提前过来排对的!” “是啊,昨天我们就没买到,老板你可不能撂挑子啊!而且我们这都排了半个多小时了!” “老板你可不能不卖了!为了吃你这饼,中午食堂我故意没订饭!” 排队等饼的人太多了,一听说没货,全都叫嚷了起来。 花喜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没料到生意会火爆成这样。 她为难的道:“可我确实没东西可做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如果再去买面买肉,做出来也需要半个多小时呢,就耽误大家吃饭了。要不大家今天就先吃点别的?” “没事,你赶紧去买面买肉,才半个小时而已,我等你!”一个嗓门很大的大哥喊了一声。 他今天死活要吃到这个熏肉大饼,昨天工友们全都说好吃,馋死他了。 一个人这么说,就有人效仿。 又有人接着喊道:“我也等,半小时没事,你赶紧去买东西!” “我也等!” “还有我!” ...... 一旁崔大爷看着花喜的生意如此火爆,也是替她高兴,连忙催她:“小喜,你现在赶紧去买东西,好在咱们市场里什么都不缺,赶紧做了别让大家久等!” 花喜也怕拖下去耽误大家吃饭,连忙跑去买东西。 “崔大爷您帮我看下摊儿,我一会就回来!” 花喜急匆匆跑到买米面油和肉食区,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齐全,还特意买了几个土豆,土豆泥还是要做的,和面烙饼时就能煮也不耽误时间。 等她跑回来将一切准备好,就一边烙饼一边给大家卷肉。 新出锅的大油饼冒着热气无比的烫手,花喜因为着急给大家卷饼,手被烫了好几次,又出了几个大水泡,可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 看来她的大饼是彻底得到了市场的认可,今天卖的比昨天多了一倍多,她又开始期待晚上数钱的日子了。 一个中午,花喜在忙碌中度过。 等到第二批饼全部卖完,花喜连忙收摊,生怕再被来买饼的顾客缠住。她庆幸自己提前就劝退了排在最后的几个顾客,不然此刻她恐怕又得去买面了。 她跟着崔大爷一起将东西送回去,正巧碰见了打牌回来的崔大娘。 崔大娘一见到花喜,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哎呀,这就是花喜吧,这姑娘看着就实诚,难怪你崔大爷昨天一直夸你,还说你生意好。” 花喜礼貌地唤人:“大娘好。” 崔大娘满意地点头,又忙问:“你今天生意怎么样?好卖吗?我打牌时都听说了,附近厂里的人都在嚷着要来买你的饼呢,今天又卖了不少钱吧?” 崔大娘的目光扫了一眼花喜身上的围裙,围裙是花喜今天出摊前临时买的,肚子上缝了个大口袋,方便她收钱倒钱。现在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钱。 本以为花喜也会迫不及待的把钱拿出来数数,可花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动。 崔大爷正收拾东西,听到老婆子的话,回头笑着道:“小喜今天生意确实不错,买的人可多了。” 他又回头嘱咐花喜,“一会早点回家,你一个姑娘家自己也小心点。” 花喜知道崔大爷是真的关心她,笑着点点头,“大爷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我一会就去银行把钱存了。” “对对,存银行里好,安全!” “行,你快去吧,然后早点回家休息,”崔大爷又对崔大娘道:“这丫头今天还帮我干了一早上的活,真是多亏了她。” 崔大娘白了老头子一眼,怒道:“你就是懒!后面可得好好帮小喜多干点,别总想着占别人便宜!” “我是那种人吗?” 花喜低垂下眉眼,将眼底的神色收敛。 花喜收拾好东西,就和崔大爷崔大娘告别离开。 崔大娘热情地送她到了大门口,花喜一直很有礼貌,笑着道谢,直到彻底远离了崔大爷家的院子,她才拍了拍笑得僵硬的脸,松了一口气。 火车站附近人流大,正好有银行,又离市场近,花喜远远就看到银行的牌子,快步走了进去。 下午办业务的人不多,但前面也有几个人,要排队。花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周围人也没有太注意她,她这才将围裙里的钱掏出来,坐着仔仔细细地数。 银行有自己的保卫科,最是安全,她中午生意太好,容易被贼盯上,所以钱存起来才是最安全的。 花喜将零钱整理好,很快就轮到她办业务,她留了二十块钱在手里,其余的全存上,这才算是安心了不少。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开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昨天她扣除成本赚了二十一块钱,今天竟然赚了三十九块,这已经比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多了。 现下城里沿街的房子大概要一千五到两千块钱。 她只要好好干两个月,就能凑够钱了,后面正好弄个门市。有了自己的小店,她想干什么更能放开手脚了。 虽然这一天过得很累,可是因为对未来有了憧憬,花喜更加开心起来。 第32章 他走了 她拿了钱折回市场,对比了几家供销粮油的小店,最后定了一家长期给自己送面粉和豆油。 她又联系了一个长期来市场卖猪肉的大哥,看过肉以后,也和对方谈好长期给她供肉,每天二十斤肉,先付了一半定金。 “大哥,我们提前说好,我每天用量大,也只联系了您一家的肉,求的是个长期合作,如果后面品质变了,我们就不能外合作了。”花喜笑着道,虽然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实际上也算起恩威并济。 她要保证品质。 卖肉的大哥姓金,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看着花喜却笑眯了眼,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你就放心吧,我的肉每天都是现杀现卖,更不收死猪病猪,你就放心吃,若是不好你就去举报我,我老金绝无怨言!” “有金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解决了供货的事,花喜又去了供销社,今天要去老宋家吃饭,她又买了五斤肉,又买了水果,还买了两罐麦乳精。 将东西包好之后,她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又将供销社开的收据仔细收好。 幸好她昨天没有随手把收据扔了,不然她还真是一时说不清,就算保卫科的人后面能来县里供销社取证,却失去了最佳的解释机会。 现在想来,昨天如果不是宋东权出面维护她,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解释清楚一切。 想到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拎着东西往家走的花喜表情很是纠结。 她做生意的本钱还是宋东权出的,其他帮助她的人,她都买了礼品表示感谢,她应该给他买点什么好呢? …… 另一边,崔大娘在花喜走了以后,连忙凑到崔大爷身边。 “老头子,这个花喜卖的那什么熏肉大饼,生意真的好?” “那是当然了!”崔大爷想到中午的场景,感叹着道:“我在市场这么多年,还没见谁家生意那么好过,那卖饼的人把摊子围的呦。” 崔大娘坐在一边没接话,若有所思。 …… 花喜回了村,才进屋就见宋东越和宋东篱正坐在自家炕上,陪着爷爷聊天,老爷子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讲到好玩的地方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见花喜回来,宋东越一下子从炕上蹦了下来,“嫂子,你回来啦!” 花喜有点意外,这小家伙今天对她还挺热情。 宋东篱也在炕上站起来,她还有点不好意,羞怯地叫人:“嫂子。” 花喜摸了摸东越脑袋瓜,心里知道两个小的大概是被昨天的糖收买了。 “你们怎么来了?” “妈说让你去我们那里吃饭,还让我们请花爷爷一起去,我们来了爷爷说要等你!” 吃饭的事昨天宋母就和花喜说了,她不意外,只是没想到都在这里等她呢。 花喜倒不是在意这次等她一起去老宋家,而是怕后面爷爷每天等她,县城离家也不近,她万一有事回来晚了,爷爷岂不是要饿肚子。 花喜洗了把手,然后扶着爷爷从炕上下来,嘱咐道:“爷爷以后不用等我吃饭,饿了就先吃就行,饭我都提前在锅里留好了。” “我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肯定是要等你的,所以你别给我太晚回来,钱挣多少够花就行了。” 宋东越拉着宋东篱跟在花喜身后,两个小孩听着爷爷和花喜说话,也是一脸震惊。 嫂子竟然会出去干活挣钱了,这可太吓人了! 回去必须告诉妈和大哥! 几个人才走到老宋家大门口,宋母就迎了出来,“老爷子,喜儿,你们可算来了,我这饭菜正好出锅,还担心一会凉了,快坐下,快坐。” 宋母忙前忙后的张罗起来,很是客气。 因为宋家房子还没修好,吃饭的桌子在院子里。 花勇是长辈,没太推拒,坐了下来,也招呼宋母:“亲家母,你也别忙了,都是一家人,活让喜儿干!” 花喜让东越和东篱两个人也在桌子边坐好,这才拎着东西进了做饭的灶厅。 “宋婶。” “你咋进来了?这里做饭乱糟糟的别脏了你衣裳,快出去等着,我这就端菜上桌!” 张玉兰因为昨天冤枉了花喜,还有点不好意思,也知道花喜是个娇气姑娘,在家里几乎什么都不做的,也没指望花喜帮忙。 可是,她才端了菜,花喜却接过了她手中盛菜的盘子。 “没事,我能做,端菜而已。” 花喜将菜一样样端上桌,几乎是每次宋母一盛完,她就过来帮忙了,这样的花喜看得宋母也心惊。 自从上次花喜掉河里以后,好像这丫头是真的变了。 想到很久以前她从村里听到的传闻,她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摇摇头,她很快把自己的想法从脑子里挥了出去。 怎么可能有回魂这种事,封建思想要不得! 可虽然这么想,但是张玉兰打量着干活的花喜,还是有点难以平静。 花喜却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她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见宋母还没出来,她也折回了灶厅。 她将拎过来的东西放在了灶台上,“宋婶,我在城里找了份工作,后面就能自食其力了,之前总是拖累家里,我也怪不好意思的。这是我用挣到的钱买的肉和麦乳精,给您和东越东篱补补身子。” “你这孩子,咋又给我买东西,昨天不是都买了吗,后面可不许再买了!”还是这么爱花钱,看来回魂的事是她想多了。 花喜知道宋母是心疼钱,笑了笑,端着装白面馒头的大盆走了出去。 等到大家都坐在饭桌边,花喜才犹豫着问道:“不等等宋......大哥吗。” 花喜有点别扭,她和他私下里都是叫名字的,现在却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们的关系名义上还是夫妻,但是要她亲昵地叫他,她唤不出口。 好在谁也没在意花喜的别扭。 宋母还不等开口,宋东越就连忙对着花喜解释起来:“嫂子,我大哥早上走了,说是这阵子有事不回来了。” “他走了?”花喜有点意外,她还想送他个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