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后妈手握剧本[九零]》 第1章 第1章 “我可怜的闺女啊,刚嫁到这老鳏夫家里没多久,这老不死的撒手去了,留下俩孩子给我闺女管。这不是早就算计我闺女年纪小好骗,让我闺女给他养孩子。”一个年纪约莫四五十的中年女人,用那臃肿的身体挤压着一个容貌俏丽的小丫头。 “你放心,娘不会不管你的。咱们再嫁,一定会嫁给更好的。” 篱笆墙边围满了人,屋子里摆着一口棺材,漂亮的少女身着白色丧服,衬托着她清新淡雅的气质。 里面老妇人哭闹声不间断地传出来,外面看戏的邻居分着手里晒干的南瓜籽。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有种南瓜,家里富裕的,还会把老南瓜放老,把里面的瓜瓤挖出来,晒干后就是城里人磕的瓜子。 “这老魏家真不是东西,当时人家林老师看魏泱在家里快病死,掏钱给人治好了病,也是人魏丫头的救命恩人。现在人林老师死了,转头就骂人老鳏夫,忒不是东西。” “那你还记不记当时白秀梅一咬牙,要了人林老师那么多彩礼。当时舔着脸叫贵婿,现在却叫人老鳏夫。” 少女压住心里的厌恶,使出所有力气把中年女人推倒在了地上。 被推倒的中年女人面色诧异,还没等她说话,魏泱先开了口,“林月呢,有人要把她最喜欢的新娘给拐跑了,还不出来拿你的小宝剑把坏人给赶跑吗?” “你叫那小丫头干嘛,现在还脑子糊涂呢,不知道跟谁亲。”中年女人连忙起身,抓住魏泱的手,“乖闺女,这次娘带来几个小伙子,你从里面挑一个,嫁过去,哪个不比你要带俩孩子好。” 媒婆带着几个男的走了进来,魏泱一眼扫过,心里的气更盛了些。 一个瞎了眼,一个是傻子,另一个瘸了条腿,最后那个更过分,比她大伯还要老些,嘴边流着哈喇子。 魏泱扶着有些疼的额头,压低语气里的怒气,“这几个都给了你多少媒礼钱,看样子是给的不多,你还没确定好要把我卖给哪个是吧。” 白秀梅一听她这语气,当即就拉下了脸。 “说的怎么这么难听,你亲妈还会害你不成?” 白秀梅随手拉来哪个瘸了条腿的,“你看看,他人多老实,外面那些男的都乱搞,这个男的多好,一看就不是会乱来的。” “是挺好,只有一条腿了,当然劈不了腿。” 白秀梅连忙又把另一个给拉了过来,“你看看他,四肢健全,就是眼睛瞎了一个,这不是还有另一只眼吗,也勉强能用。” “娘觉得能用,怕不是也试过一只眼的日子?” 白秀梅脸黑了,“这你都不愿意,那还有这个。别看他傻,傻有傻了好,四肢健全,听你的话,还不动手打你。” 白秀梅刚说完,那个傻子眼歪嘴斜,两只手不安分地往她身上摸。 魏泱扑哧一声,“娘,看样子他好像更喜欢你,要不回去跟我爹商量下,你跟我爹离婚,嫁给他行不。” 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取笑声,白秀梅这人爱作妖又爱面子,不好跟街坊邻居撒泼,只好把心中的怒火撒到魏泱身上。 她抓住那老头的胳膊,捂住鼻子不去闻老人味儿,对魏泱说道,“你不是想要四肢健全五官端正脑子不傻的吗?这不就是个现成的?” 媒婆也在旁边帮腔,“是呀魏泱,你看你也是个二婚的,自身条件就放在那里,要找只能找这些的。你娘为了你后半生啊,都操碎了心,你也该懂点事,让大人省省心。” 周围那些看好戏的,都忍不住想为魏泱出头,毕竟哪有娘这样糟蹋自己家闺女的。 但是魏泱是附近出了名的孝女,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承包家里一切农活。还熬夜做一些衣服到镇上去卖,为了供她哥哥上学。 他们不怕出头,就怕魏泱觉得他们多事。 不过他们觉得今日的魏泱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魏泱与往日当然不同,她可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 要是还像以前一样愚孝,那简直就是浪费上天给她重头再来的机会。 魏泱板着一张好看的脸,无视那几个男人对她垂涎欲滴的模样。 刚要说出口,眼泪先流,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娘就忍心让我嫁给李老头,去服侍他一大家跟您一般年纪大的叔叔姑姑们吗?李老头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会要娶我这寡妇,不就是想要一个廉价的保姆嘛。” 魏泱还记得,上辈子李老头没有娶她,把隔壁痴傻的张妹儿带回了家里,没过几年,那几个老不死的把张妹儿给虐待死了。 而在场的那几个人,魏泱嫌弃他们的原因,并非只有外表。 第一个瞎了眼的那个,打死了老婆。 第二个瘸腿的,第二年就瘫痪了,嫁给他,那就是一辈子的麻烦。 第三个痴傻的,他娘是附近村里盛名赫赫的母老虎。 魏泱还记得她把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全部都卖了出去。 白秀梅坐在地上哭嚎,“你瞧你说的,把娘说成了什么人。还不是看你年纪轻轻,就要养别人生的闺女,在这里蹉跎年华心疼嘛!” “而且林老师家里有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嘛!你难道要自己赚钱,养别人的闺女?” 魏泱心里有气,这谁不知道,林老师的钱都给了魏泱,又被白秀梅骗走了。 她要是不提这件事,魏泱也得想办法把这笔钱要到手里。 白秀梅跟那个媒婆一唱一和,“魏泱啊,你还记得家里的弟弟吗?你弟弟也该到去城里上学的年纪了,可是你哥哥在城里上学,家里的钱都给你哥哥上学去了,难道你能忍心看着你弟弟上不了学?” 魏泱的弟弟叫魏来富,比她小个三四岁,也不是个好东西。 她还在家里当闺女的时候,夏天天热,同村小孩儿都去游泳。魏泱的弟弟是村里数一数二最调皮的,拉着一些村里的小孩去附近河里洗澡。 结果出事把魏泱叫过去,说她弟弟溺水了。 魏泱急的连忙丢下手里割猪草的刀,跟着那些人去救她弟弟。 结果魏泱把魏来福救上岸,等那群大人到了,魏来福说是魏泱贪玩,害得他下水救她。 无论魏泱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她。 还被爹打了个半死,丢进了柴房里。 同村里的医生瞧着可怜,偷偷给她看了病,说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村医又想到,那对吃人的父母,还有个吃人的小兔崽子,怎么可能会让她好好养病。 村医压低嗓音告诉魏泱,“一定要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你才能好好的生活。” 所以魏泱一直认为,只要离开这座思想贫瘠的大山,才能被当做人一样。 后来她认识了上山写生的大学生,那个大学生长相端正,一身书香气息。魏泱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跟自己在外上学的大哥一样,自然而然对那位大学生萌发出少女心思。 那个大学生对魏泱说起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女生也可以上学,也可以进入正规机构上班。也可以与男人平起平坐,还能因为感情不和,与丈夫离婚。 大学生知道她的经历,感慨道,“你跟你的那位丈夫本来就不算结婚,完全不用在意村里的流言蜚语和腐朽的封建教条。” 所以魏泱以为大学生的出现,可以把她带离这个地方。 却没想到被骗走了所有的钱,还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魏泱听到人贩子说要把她卖到山里的老头,给老头传宗接代。 便想到同样嫁给老头,落得被虐待而死下场的张妹儿。 半夜她趁人贩子睡觉,偷偷地跑了出去,没想到坠落悬崖,死在了山里。 当她死后,意外地发现脑海里多了一些东西。她看到自己在一本书里,随着那句,卷走所有财产,死在半路的后妈为结局。 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么多年受到的欺辱,只是为了给她设定的人设。 小说里轻描淡写,是她真真实实受累受苦的血泪。 后来她还看到这本小说里的男主,是林老师的学生,跟她住在一起,却当了两年陌路人的周不越。 而周不越不一样,在她死后,周不越考上了市里的高校,学费全免,每月有补贴。如果表现好的话,还会有奖学金。 周不越的人生一路开挂,最后成为一家上市集团的总裁,也把恩师的女儿送进她想要去的娱乐圈。在他的保护下,没人敢欺负林月。 看完这一切后,魏泱便重生了。 她知道周不越和林月的人生,比自己灿烂。所以她想要离开这座大山,就要实心实意地演好后妈的戏份。 等以后他们发达了,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 只不过现在周不越好像很讨厌自己。 她记得嫁给林老师的那天,周不越面色冷淡,那个眼神恨不得要杀了自己。 等她缓过神来,听到外面传来中年男人声如洪钟的声音。 “白妹子,你哭什么,我二兄弟尸骨未寒,让别人听到,该误会你心系我二兄弟,这你家里那口子知道,还不得扒了你皮!” 第2章 第2章 看热闹的人群让开一条道,一个身体健硕的中年男人拉着漂亮的女娃娃走进灵堂内。 漂亮的女娃娃奶声奶气地指着白秀梅说道:“大伯伯,就是她欺负我新娘。” “是吗?”中年男人呵笑一声,把能杀人的目光对向了白秀梅。 现在他二弟家里,唯一能依仗的人就是自己。如果他不管,今后,在这个村里,谁都能欺负魏泱她们。 魏泱也看向林月带来的男人,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林归国是来过这里一趟,只是当时的自己宁愿受委屈,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林归国。 然后林归国便被调到京城工作,一走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留下什么音序。 林归国在市里任职,当年林老师心系山村里的穷孩子,没有跟自己大哥林归国一起留在市区里任职,反而毅然跟着妻子来到山村里教书。 可惜林老师的妻子在第二年抗洪救灾中牺牲,为了救被洪水差点冲走的女童,硬生生地在洪水中,托举女童两天两夜,最后女童获救,林老师的妻子体力不支,被洪水冲走。 魏泱知道林归国要参加完林老师的葬礼后离开,也知道白秀梅会在葬礼这边,找来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强迫自己嫁给别人。 上一辈子,魏泱是拿半条命,获得短暂自由的时刻。 这辈子她放着好好地机会不用,干嘛还要伤身害己。 “我记得娘当初把我嫁给林老师的时候,说要等我成家,就把林老师的彩礼钱还给我。现在林老师没了,那些钱都是月月以后的嫁妆钱。虽然我跟林老师差了太多岁数,但月月叫我一声娘,我觉得自己哪怕再辛苦,也要把月月给抚养长大。” 魏泱红着眼眶,娇滴滴地抹着眼泪,“如果都是我自己挣的钱,出嫁前都该给您的。现在我都嫁人,没有理由把人家养闺女的钱给您吧。” “你在胡说什么,哪有的事。”白秀梅听魏泱把这件事当众说出来,脸色一白,有些忐忑地看向林归国。 林归国对着她冷哼一声,把脸别过一边,什么话都不用说,就靠领导的气势,都能把白秀梅的唬住。 “那些钱,娘,娘不是担心你年纪小,被人骗去。等你长大,自然会给你,一分不少的给你。” 魏泱可不能让白秀梅逃过去,“我都结婚做别人的娘,怎么还是小孩子。娘,这些钱都是这个家的支撑,没了这些钱,我跟林月得饿死街头。” 魏泱一张小脸惨白,眼睫挂着泪珠,瞧着真得像是被白秀梅逼到绝路。 周围邻居都在骂白秀梅不是好东西,家里有俩儿子不依靠,只逮着一个女儿薅。 “白秀梅!”林归国被气急了,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受过文化,早就将白秀梅暴打一顿了。 白秀梅惧怕林归国,赔着笑脸,还在找补,“您别光听信小孩子一句话啊。” “主席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知悔改,难道你把主席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林归国是当官的,这话语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林处长就一个亲弟弟,还被白秀梅这样的蠢货给逮住,骗走钱。” “要我是林处长,就该把白秀梅抓到牢里。” “她要是被抓到牢里,这三孩子未来找工作都受影响。” 周边还有邻居烘托,白秀梅听说自己要是被抓到牢里,自己的宝贝儿子将来找工作都受影响。当即就把怀里的钱掏出来,一五一十地全部给了林归国。 白秀梅舔着脸,笑呵呵地,“既然闺女有林处长这样的长辈照看,那我也就放心了。” 魏泱眯着眼,朝林归国手里的钱投来目光。 白秀梅像是要证明清白似的,拉上魏泱过来,一起清点,“你看看就这百来块,你算算对不对。” 魏泱皱着眉,把钱好好算了算后,抬起头对上林归国的目光,“对上了。” 白秀梅松了口气,看着林归国和魏泱站在一起,眼睛一转,又打起了心思。 魏泱这也算是林家的人,林归国这么有出息的一个人,将来肯定会为了魏泱这个弟媳妇,多拉拉魏泱娘家人。 魏泱像是看出了白秀梅的心思,在心里嗤笑一声。 -- 魏泱在偏房里给林月换了身衣服。 林月抬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泱看。 把魏泱都给看害羞了。 “你看什么?”魏泱娇俏一笑。 林月嘴巴裂开大大的,露出没有门牙的小白牙们,“新娘真好看。” 魏泱把林月抱在怀里,嗅着林月身上肥皂香气。 她记得上辈子,林老师的葬礼上闹成一团。 林月也就在这个时候被人牙子拐跑的。 小说后面周不越发达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林月。 好在林月被警察中途救了下来,被一对警察夫妇养大。 结局是好的,但是林月留下永久性的精神创伤,这辈子都不能进山里。 魏泱摸着林月奶呼呼的脸庞,在心里埋怨自己。 要不是上辈子她脑子糊涂,怎么会让林月吃苦呢。 都怪新娘。 她还记得结婚那天没吃东西,听到房门松动,是林月把甜馒头藏在怀里,让她吃。 而林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吃白馒头,这一幕让魏泱心里触动。这么小的孩子都会让食,对比下自家兄弟。 魏泱叹了声气。 林月抬起干净瘦弱的小手,抚上她的额头,“新娘你是不是有心事。” 魏泱摇头。 林月突然在她脸庞亲了一下,笑容无邪,“我娘说了,爹爹叹气的时候,我亲亲就好了。我想,新娘也需要。” 魏泱的心都快被萌化了,“我的好月月。” 就在此时,魏泱还没发现一直没在葬礼上出现的周不越。 直到隔壁热心肠的张大妈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对魏泱说道,“泱妹子,你好好去看看吧,出事了。” 魏泱心里一咯噔,“什么事,大娘,先喝口茶。” 张大娘把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抚着胸口顺好气,才继续说道:“你家兄弟跟周不越这小子打起来了。” 魏泱颦蹙眉头,这俩人怎么能干起来。 魏泱离开前,把林月交给张大娘看着,自己一个人跑进夜幕里。 张大娘望着魏泱的背影,在心里困惑,魏泱这丫头到底会帮谁。 放在以前,肯定是要帮魏家兄弟。 但是今天来看,魏泱不一定会帮魏家兄弟。 当她来到事发地点,就见俩小孩在田野里扭打起来。 她心中一惊,急忙上前去栏架。 结果借着月色,看到被摁在地上打的是自家兄弟魏来富。魏泱放开周不越,让他继续打。 周不越或许觉得奇怪,还偏头看了她一眼。 等所有大人都快到了,就在离这里一千米外,看到一群黑压压的人影靠近。 魏泱抓住周不越凉飕飕的手,大喊一声,“快跑!” 周不越被她拽了一个踉跄,刚想发怒,就听到身后传来来富娘的怒骂声和魏来富滔天动地的痛哭声。 等俩人跑回家,就这白炽灯晕黄的灯光,魏泱才看到周不越脸上的伤口。 魏泱喝了口茶,缓缓后,才扭头看向站着的周不越。 周不越对上她的目光,丝毫不让,里面还带着厌烦的情绪。 魏泱知道自己之前多愚孝,多护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所以周不越对自己敌视,是应该的。 魏泱忍不住打量起周不越来。 只见少年身材消瘦,下颚线流畅,长时间营养不良,透着病态的白,毅然是一副美少年模样。 她拿起沾了热水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庞。 周不越眼神惊恐,连连后退。 魏泱都有些无语,把毛巾递给他,“嫌弃我,那你就自己擦。” 周不越冷哼一声,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擦,把一张比魏泱还漂亮的脸露了出来。 魏泱不经意瞥了一眼,而后被震惊到。这周不越要是个女的,村花的名头,估计得从自己头上转移到他头上了。 周不越被她的眼神弄得很难受,背过身,用毛巾擦拭脖颈。 心里想着魏泱真奇怪,怎么不帮她兄弟,反而帮自己。 没多久,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魏泱心中一惊,不自觉地看向周不越。 而周不越面色如常,嘴角还勾起抹轻蔑的笑容。 果然是男主,就是比常人沉稳。 白秀梅在屋外抱着成了泥人的魏来富,坐在地上哭嚎着。 不仅骂着周不越,还骂了魏泱。 周围围着一群人,都在等魏泱出来。 看看魏泱是会向着白秀梅,还是向着林老师收留的孤儿。 魏泱让周不越在里面,不要出来。结果周不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白秀梅一见打伤自己宝贝疙瘩的罪魁祸首出来,红着眼睛扑了过来,那架势要把周不越给吃了。 “娘。”结果魏泱站在周不越身前,拦住了白秀梅。 不知道白秀梅是不是故意,一巴掌落在了魏泱的脸上。 魏泱没有哭,语气平静,“娘你这是干什么,直接冲上来打我,难道是觉得白天里我做得不对,现在后悔要逼我拿出钱对吗?” 白秀梅一想到白天的事,觉得魏泱面容可憎,“我,我真是白养你了。小时候给你把屎把尿长大,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孬种,我当初就应该让你奶奶把你浸尿盆里沁死!” 魏泱听着狠毒的话,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她早在上辈子,把眼泪哭干,把期待敖干。 魏泱顶着被打红的脸颊,一双杏眼秋水涟漪,“我这条命是娘给的,那娘把我这条命收回去吧。” 第3章 第3章 白秀梅被魏泱劈头盖脸一顿输出后,神情微微呆滞,像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位,是以前那个垂眉顺眼的泱妹子。 但是她又摇了摇头,心想一定是旁人对魏泱说了些什么,只要她像以前一样对魏泱说一些体己话,女儿还是会向着自己的。 这个家不能没有魏泱。 魏泱的哥哥在大城市里读书,而魏泱弟弟也要去镇上就读初中。 可怜魏泱爹不是个汉子,整日在村里无所事事,赚钱的活,全落在了魏泱头上。 魏泱肯吃苦,谁家红白喜事,都爱请魏泱帮忙。 到最后的赏钱,也是魏泱得的多。 白秀梅在儿子后腰上捏了一把,眼神示意儿子说一些话。 魏来富信心满满,知道姐姐一向最疼爱自己。 那时姐姐被自己害的差点被爹打死,都没有把自己供出来。等她病好了,还是照样给自己买一些好吃的零嘴。 魏来富微微抬起下巴,一脸羁傲不逊地盯着魏泱身后的周不越。 “姐,你知道是你亲弟弟是被谁打伤的吗?”魏来富还掀开衣袖,给魏泱看被打的淤青。 魏泱挑起眉毛,“哦?是谁能把你打伤。” 魏来富对周不越得意瞧去,心想这还是自己的亲姐。 以后亲姐掌管林家,周不越要是得活下来,那就得好好听话,当一条老实的狗。 周不越对魏泱没有多大的依赖,毕竟魏来富才是她的弟弟。 其实是不敢太期待,怕自己期待落空,最后孤零零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结果一只暖呼呼的手,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像是要传递某种信息一样。 周不越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魏泱。 魏泱的侧脸精巧,眉眼温柔又有力量,被月光打落一片阴影在眼下。 魏来富趾高气昂地对魏泱说道,“就是你后面这个没娘没爹的野孩子打我的,姐,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他。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口,啧,疼死我了。” 周边人都以为魏泱会帮自己的亲弟弟。 就连张大娘抱着林月,对这边翘首盼望。 林月奶呼呼地问道,“大娘,是不是哥哥出事了。” “没事,有你新娘在,哥哥会没事的。” “哦,那就好。”林月像是困乏了,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张大娘的胸口,“哥哥吃了好多好多的苦,现在好了,有新娘在,以后没人敢欺负哥哥了。” 张大娘想起以前魏泱多孝顺的名声,无奈地叹了声气。 魏泱这丫头要是好好地,肯定能把这个家支撑起来。林月跟周不越这俩小家伙,一定会比跟着林老师时的日子还要好过。 就是怕魏泱还像以前那样,不敢去违抗白秀梅。 那这样的话,以后有什么钱,白秀梅都会去抢走。 张大娘看向坐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的郭富国。 郭富国的小光头被照得反光,鼻下常年挂着冰莹剔透的鼻涕,在快要落在作业本上的时候,又吸了回去。 郭富国像是察觉到一股视线,抬起小小的眼睛,对张大娘嘿嘿一笑。 张大娘喜欢漂亮的小孩,而郭富国跟漂亮的小孩搭不上边。 但是周不越是漂亮的小孩,所以张大娘喜欢周不越多一点。 “你过来,娘跟你说点事。” “娘有啥事啊,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张大娘哼笑一声,“也没见你啥时候这么爱写作业了。” 郭富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张大娘怀里的林月,漂亮白皙的小奶娃,平日里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糖吃。 “这不是明天老师要检查,如果没有写完,就要挨打了。” 虽然他不喜欢周不越,觉得周不越小小年纪,很爱装逼。 可是他喜欢人见人爱的林月呀。 见她睡着的模样,说话声音都小了点。 张大娘一脸严肃,“等会儿娘交给你一项任务,必定要做到。” 郭富国睁着绿豆大小的眼睛,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但是他又好奇,娘这次要给他派什么热闹呢。 -- 所有人都在等魏泱会做出什么反应。 “唉,周不越这小子真可怜,好歹他爹是抗战的军人,也是个英雄后代,怎么就落得个魏家这种人欺辱呢。” “魏家这么敢欺负周不越,还是因为周不越是外来户。” “外来户怎么了,现在讲究大融合。人周不越的爹是大英雄,以后周不越要是考上大学,有出息,该拿钱时,咱们都不得抠门。” 周不越他爹当年来这里抗洪救灾牺牲后,留下来一个孩子,被林老师给收养。 也有人问过,为什么周家没人来接周不越。 林老师只是笑笑,没有答话。 但是魏泱是知道的。 因为周不越的家人都因国家牺牲,是名副其实的英烈一家。周不越亲爹不愿给国家带来麻烦,就委托林老师给周不越一口饭,以后就看周不越自个儿的造化。 如果周不越的情况被领导知道,魏家都要被好好批评。 而魏来富却有些没谱,平时自己摔倒磕碰,姐姐可是最疼她了。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呢,难道真的像娘说的一样,姐姐跟平时不一样了? 他不相信。 姐姐永远是他的姐姐。 “姐,你快说句话啊!”魏来富举着肉嘟嘟的胳膊,生怕魏泱看不到上面的淤青。 白秀梅也催促道,“魏泱,现在这小子能依靠的只有你。可是他打了来富,你可不能包庇!” “我就包庇怎么了?”魏泱冷笑道,“娘也别觉得女儿不讲理,以前来富在村子里与别家孩子闹了矛盾,我也像现在一样,不问缘由对来富包庇。那是因为我没有嫁人,来富是我的亲人。” “现在我是林家人,周不越是林老师最看重的弟子,爱屋及乌,我也要护着周不越。” “如果我不护着周不越,那以后谁都能欺负我们,我又怎能去面对林老师呢。” 白秀梅被魏泱气得七窍冒烟,就连魏来富都双眼发红,死死地瞪着魏泱。 而周不越愣住,像是没有料到魏泱会偏袒自己一般。 看向魏泱的眼神,多了一些审视。 周边的邻居七嘴八舌,都在夸魏泱变了。不是变坏了,而是变好了。 白秀梅丢下魏来富,冲上前就要给魏泱一个耳光。 魏泱还没有拦下这个耳光,就见一道身影挡在身前,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白秀梅的手腕。 周不越眼神凌厉,像是要扎穿白秀梅。 “小兔崽子胆子肥了,我打我闺女,你还插上手了。行啊,你家新娘不教训你。那我来教训你。” 白秀梅说罢,就要动手打周不越。 白秀梅吃得好,又经常下地干活,营养不良的周不越哪里是她的对手。 魏泱心里一急,可又不能不顾伦理,帮着周不越打白秀梅吧。 “别打了,别打了。”魏泱只能紧紧地把周不越护在自己怀里,替他受了这顿毒打。 周边邻居也开始上前去拉白秀梅,一边拉一边斥责白秀梅不讲道理。 白秀梅刚开始还会骂几句,但是指责的人多了。她一个人也打不过那么多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大腿,哭天喊地。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亲闺女打老娘,真不怕老天降下一道雷给你劈死。” “贱蹄子你以为嫁了人,我就没办法说你打你了?等你老爹回来,我带着你老子来,不管你多大,都得好好教训下你。” “我看你是忘了几年前挨得那顿打了是吧。” 魏泱被打的眼冒金星,还死死地抱着周不越。 周不越皱了皱眉,没有推开她。反而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抗在自己肩上,带离地面。 魏泱也哭得快要断了气,“对对,你快把我爹叫来,让他像几年前打我一样,继续打。直接把我打死,你觉得你们就好过了?” “把我打死,我爹进了监狱,我就让村里的人到我大哥的学校里宣扬。就说他靠着自己亲生妹妹才上了这大学,如今她妹妹被他爹打死,你觉得我大哥还能好好上这大学,别人能怎么看他,他的老师又怎么看他。怕是以后没人敢用他,也没人敢与他交好,都会瞧不起他。” “而我小弟估计也跟学业无缘,终日像村头痞子流氓一样,指不定哪日就被抓到局子里吃牢饭。” “而娘和爹,爹又做不了工,以后赚钱的事情,就要落在娘的头上。您以后又能怎样,女儿不敢再往下说。” 魏泱这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却比脏话更难听。 白秀梅被气的晕厥,把魏来富给压在身下。 魏泱撑着最后一口气,对身边的邻居说,“还得劳烦大家把我娘跟小弟送回家,我这身子骨实在是没力气,现在说的话,也是存着最后一口气。” 撂下这句话,魏泱彻底泄了气,在周不越背上晕了过去。 李大娘夸赞魏泱脾气好,要是她自个儿,还管这个没脸没皮的娘和没大没小的弟弟干嘛。 不如就晾在外面,即将入春,在外一夜也冻不死。 等众人散去,周不越坐在门外,守着里面的魏泱。抬头看着满天星辰,情不自禁地呢喃道,“今晚的星星可真亮。” 是啊,以前他没做错什么,被魏来富等人欺负的时候。白秀梅就像今晚一般,拉着魏来富到林老师面前闹。 林老师德高望重,一个读书人被白秀梅说的面红耳赤,寥寥给了些钱,便将这件事落下。 周不越不是怨恨林老师不帮自己说话,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能理解林老师的处境。 可是当魏泱为了他,把自己护在怀里,咬着牙承受拳脚。 周不越眼睫轻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流淌。 今年的春天,好像比往年要暖和啊。 就在这时,张大娘抱着睡着的林月,身后跟着一脸不情愿的郭富国走来。 周不越见是张大娘,便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去接林月。 张大娘怕周不越这瘦弱身板把林月给甩了,就让他去接郭富国手里的竹筐。 周不越接过竹筐时,注意到郭富国嘴巴撅起来,快能栓头驴了。 而他也闻到了竹筐里,白面馒头的香味。今日还未吃什么东西,闻到这个香味,咽了口口水。 张大娘在自己家院子里,就听到魏泱壮气凌云的哭骂声。 一屁股坐在床头,看着泱妹子脸上的泪渍,还有鼻头的熏红,可怜兮兮地模样。 张大娘眼睛发酸,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帮帮这三个孩子。 今日之事,白秀梅那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张大娘也不是吃素的,在村子里,她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能站在门口,把七旬老太骂进棺材。 张大娘抹了眼泪,回过头,看到周不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竹筐看。 “不越,你今日也没吃什么东西,这是我今天刚蒸好的馒头,快点吃吧。” 周不越得到答案,掀开膜布,拿起一个带有余温的白面馒头,小心翼翼地品尝起来。 他双手捧着馒头,像是对待什么珍宝,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张大娘知道林老师平日里的作风,这些白面馒头,怕是这俩孩子不经常吃到的。 周不越饿极了,又是长个子的时候,只吃了一个,尝尝白面馒头的味道就行了。剩余还有很多白面馒头,他要留着给魏泱和林月吃。 张大娘对他说,“以后大娘就是你亲大娘,有什么事,就来找大娘。我家那口子在外经商赚了些钱,多养你们三张嘴也绰绰有余。” 周不越垂下眼睫,“不应该,我也是个大孩子,不该……” 张大娘抬起手,摸了摸周不越的脑袋,“你跟富国一个年级,他现在还会尿床,谈不上什么大孩子。” 站在门口的郭富国又羞又恼地看着自己的娘。 又想出口说些什么,但是怕吵醒林月妹妹,便硬生生地咽进肚子里。 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魏泱醒来后,将枕头垫在背后。半坐起来身子,看着睡在身旁的林月,伸出手,替她拂去脸颊上的碎发。 昨天被白秀梅打了一顿,胳膊和后背酸疼得很。后脑勺还有着些许的疼痛,魏泱觉得难受极了。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又叹了声气。 林月沉溺在睡梦中,感到舒服地吧唧了下嘴。 魏泱打量起室内,和上辈子基本没有差别。林老师是个男人,不擅长家务。这个房间是林老师和林月的房间,还算比较干净。家具也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衣柜。 而周不越住在西厢房,隔壁就是柴房。 她想着把家里打扫一下,干干净净的,心里才会舒服点。 但还是等林月醒来再说。 魏泱下了床,给林月捏了捏被角,起身便去准备今日的早饭。 上辈子就算魏泱再糊涂,也没有断过林月跟周不越的早饭。或许是年少时吃多了苦,来到林家,也不愿让孩子饿肚子。 但是她性格有些偏冷,与周不越跟林月关系平淡。后来林月被人拐卖,林老师的钱被魏泱给了白秀梅,周不越愈发地厌恶魏泱来。 厨房里还有一颗小青菜,和一把干挂面、两颗鸡蛋。过年吃的猪油还没用完,做三碗好吃的清汤挂面。 魏泱把猪油打底,放下一些许的盐,还有陈醋。一共两个煎蛋,林月一个,周不越一个。煎蛋后锅没有清洗,直接倒进滚烫的开水,本来清澈的开水入了锅,就变成了奶白色。 等她做好了饭,就见周不越蹲在院子里的土地,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涂涂画画。 他神情专注,没有意识到魏泱来到他身后,被地上多出一个人的影子吓了一跳。 周不越站起身,面对魏泱,表情没有露出一丝不耐。 林月看到地上写着自己看不懂的数字,蹲下来,语气柔和地问道,“这些是什么,我没有读过书,是课堂上要教的吗?” 周不越听说她没有读过书,又想到魏家那种人家,对她的遭遇有点心心相惜。 “是,这是林老师教我的。” 魏泱想到白秀梅说过,魏来富要去镇上读书。镇上与张家村距离十八里地,才有一个像样的初中。那个初中是住校的,还要交纳住校费和生活费。 一年住校费就是六十元,平时在学校里吃饭,一个星期也得十几块。 而再过几月,等待周不越的,要不就是去镇上读书,要不然就是辍学,在家里给别人帮忙赚钱。 周不越也想到自己是不可能去镇上读书,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不越,我听林老师说你学习好,那你以后去镇上读书,放学回家的时候,也要教教林月。”魏泱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没有上过学,没有文化,教不了林月什么。” 周不越听到自己要去镇上读书,眼睛里又多了些光芒,“真的吗?” “什么真的?”魏泱笑了笑。 周不越也露出一点笑意,“我真的可以去镇上读书?” 魏泱点点头,“你跟魏来富同年,他去年就已经被送到镇上学校里读书,而你去年没入学,今年九月进学校,恐怕要降一级。” 周不越太激动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但是又想到家里没钱的,林老师那些钱,他觉得都是给林月的,自己不能动。 魏泱看穿周不越的心思,安慰道,“没关系的,家里没有钱,但是我们有手有脚的,都可以挣回来的。” “我也不会去动林老师给林月的钱,”魏泱继续说,“我大哥都是靠着我挣钱才上了大学,家里所有人,都靠着我吃饭。现在供你上学,对我来说,不是多大的难题。” 魏泱心想着周不越以后可是个贵人,现在花点钱供他上学,以后发达了,这笔投资稳赚不亏。 周不越脸上红一片白一片,“我不能让你供养我上学。” “那你就当我在你身上花的每一笔钱,都要你今后发达了,统统还给我,算我现在暂且借给你的。” 周不越眸光清亮,像是蕴含着某种情绪,静静地看着魏泱,许久才点头说好。 “快去吃饭吧,我去叫林月,我做了清汤面,你去端到桌子上。” “好!”周不越脚步轻快地小跑进厨房里。 等魏泱带着睡眼朦胧的林月出来,便看到周不越坐姿挺直,桌面上摆着三个面碗,而周不越面前的碗里丝毫未动,是在等她们过来一起吃。 林月闻到清汤挂面的味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坐在周不越身边,“里面还有香油诶!” 林月看向魏泱的目光亮晶晶的,“新娘真好,我好喜欢新娘。” 魏泱拨了下碗底,发现有一颗荷包蛋。 她夹起荷包蛋,放进周不越的碗里,“你是长个子的时候,多吃点。” 周不越抿着薄唇,把荷包蛋放进魏泱碗里,“你吃,我不吃。” 魏泱见他目光坚决,只好吃下这个荷包蛋。 周不越不太喜欢新娘这个词语。 毕竟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林老师德高望重,与林夫人十分恩爱,根本不会喜欢魏泱这个黄毛丫头。 而魏泱也是被林老师救回来的恩人,而不是林老师的妻子。 没有林老师,魏泱会被白家嫁给那个老头子。 吃完这顿饭,周不越自觉收拾碗筷去洗。而魏泱带着林月去山上采蘑菇,留一些自己家吃,剩下的晒成干,魏泱背去镇上买。 魏泱背上竹筐,蹲下身,给林月背上小号竹筐。 她对周不越说,“我带了几个馒头和一些咸菜,午饭你自己做着吃。” 周不越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去,山上不太安全。” 魏泱想都没想拒绝,“你在家里好好读书,其他事不用管。” 魏泱跟林月手拉着手一起上山去。 张大娘瞧见,怕魏泱被村子里一些流氓痞子欺负,也跟着要去采菌子。 不远的拐角处,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吊儿郎当地坐在石头上。笑眯眯地看着魏泱俏丽的身姿,与身边人谈论魏泱。 魏泱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一双杏眼含着汪汪春水,皮肤白皙,唇色露着淡淡的粉色,鼻梁小巧,发量多,绑着两个油光的麻花辫。 那些人之前就调戏过魏泱,只是魏泱不与他们交谈,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张大娘一脸担忧地对魏泱说道,“你也是胆子大,这个时候也敢进山去。” 魏泱觉得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好多姑娘都进山采菌子,怎么了大娘。” 张大娘凑到魏泱耳边,说了一些事情,魏泱脸色有些不好看,站在原地不再往前。 林月觉得奇怪,扬起小脑袋,对魏泱问道,“新娘你为什么不走了呀。” 魏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走,我们这就走。” 张大娘告诉魏泱,前几天村里出了一件事,没多少人知道,被压下去了。 同村姓李的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去山里采菌子,最后被人发现时,内脏都被掏空。 他们家报了警,怕引发惶恐,这件事没有发酵起来。但是每家每户都不让自家闺女上山采菌子,生怕遇到一样的事。 魏泱有些害怕,但是看有张大娘在,便也硬着头皮上了山。今天下去,她可不敢一个人上山采菌子了。 张大娘捡了不少鸡油菌、羊肚菌,这几天没人采,菌子长势好。 “最近我那口子回来了,这羊肚菌长势不错,拿回家给他煲老鸡汤喝。” 林月听到有鸡汤喝,眼巴巴地看着张大娘,“大娘,我也要喝鸡汤。” 张大娘怜爱地摸着林月的脸颊,“当然忘不了还有咱们小林月的份儿。” 魏泱也采了不少好菌子,还有很多黑不拉几像煤块一样的东西。张大娘看魏泱采那个玩意,有些稀奇,“这些东西咱们都在地上给猪吃的,你不去采其他好菌子,采这个猪拱菌干嘛。” 魏泱记得几年后,村里有个农户采了很多猪拱菌,恰巧碰上城里下乡收购菌子的商人。听商人解释后,才知道这个猪拱菌在外国很受欢迎,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黑松露。 黑松露价格昂贵,一斤能卖一百来块呢。 有这一百来块,周不越上学的学费就不愁了。 魏泱不好跟张大娘说这个是黑松露,“张大娘,你多采一些猪拱菌,这几天不是有城里人下乡买菌子吗?到时候你把这个跟其他菌子一起卖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这什么菌子,多少能赚点钱。” 张大娘心里想着也是,城里人财大气粗,更何况猪拱菌也没有什么毒。 等她们准备下山的时候,看到半山腰的草丛里稀稀疏疏,还传来少女跟老头面红耳赤的声音。 张大娘是个热心肠,一听就听到这个声音是痴傻的张妹儿。 便让魏泱跟林月待着,她上前去看看是哪个老不死的要祸害张妹儿。 -- 张大娘气势宏亮,拨开草丛,一脚踹翻趴在张妹儿身上的老头。 那老头裤子都没穿上,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身子磕在一颗树上,才停了下来。他头晕眼花地看到张大娘拿起木棍朝他打过来,抬起手臂去挡,另一只手拽着裤子往上提,狼狈不堪地下了山。 魏泱站在最高处,一眼就看到那个老头,就是那日来说媒的李老头。 想到正值青春年华的张妹儿,因年纪小,又是女性,无父无母,吃着百家饭长大,不知道村里有多少单身汉欺负她。 魏泱叹了声气,看了眼林月,幸好,她重生一次,这次的人生要好好算计。 张大娘把张妹儿从地上拉了起来,拢了拢她的衣衫,“今后有人要碰你,你可不能让他碰,要是对方要来强的,你就来找我,我帮你。” 张妹儿痴痴傻傻地点头,嘴里念叨着,“他说话不算数,说要给我糖吃呢!” 魏泱拉着林月走上前,摊开手心,里面是一颗水果糖,“给你。” 张妹儿笑眯眯地接过来,剥外衣放进嘴里,对魏泱裂开一个开心的笑容。 魏泱想到她上辈子落得个被虐待死的结局,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你平日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找我,我能管你吃喝。” 张大娘皱起眉头,“泱妹子,你还要养活林月跟周不越,哪来的精力再养一个人。张妹儿一个人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要不我跟媒婆说说,给张妹儿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就有人能照顾她了。” 魏泱摇头,“我怕张妹儿嫁过去,也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里。” 张大娘摇头,“这些都是个人的命。” 张妹儿在前面拉着林月的手,林月不嫌弃张妹儿,俩人像很好的玩伴,有说有笑地下了山。 最后魏泱留张妹儿吃了顿晚饭,又让周不越把她送回住处。 周不越回来后,看到魏泱房间里灯还开着,门也没有关。 他站在门口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魏泱抱着林月,给她讲一些,从未听过的一些故事。那些故事是魏泱在灵魂状态下,看到几十年后时,林月出演的一些作品。 现在的林月就生得一张俊俏好看的脸庞,等她十几岁出演第一部电影,便斩获柏林国际电影节最新一届的影后。 林月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觉得魏泱讲的这些故事有趣极了,“新娘知道的东西好多呀。” “是啊,新娘知道的东西很多呢。”魏泱语气惆怅。 魏泱和林月看到周不越走进来,林月要下床,让周不越抱抱。 周不越不太方便走到床边位置,坐在椅子上,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魏泱发现周不越很少笑,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漂亮得很,像是画里的神仙。 周不越像是感觉到魏泱盯着自己看的目光,抬起头,四目相对,魏泱有些脸红,别开脸。 魏泱也只比周不越大个三岁。 “不越哥哥,我跟你讲新娘给我讲了什么。”林月张开双臂,让周不越把她抱在腿上。 才年仅五岁的林月,就长出一副惹人爱的漂亮脸。 周不越微笑着,示意她说下去。 等林月说的尽兴后,打了个哈欠,周不越要把她放在床上时,抬起头看到魏泱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俯身把林月放在里面,又双手握住魏泱的肩膀,把她身子往下躺。 魏泱翻了个身,将他的手压在脸下。 周不越感受到指尖触感又滑又软,一抹绯红飞上耳稍,像是逃了一样,抽出手飞快地跑向屋外。 -- 之后的几天,等雨季过后,魏泱在家里嗮采摘好的野生菌子。 张大娘端着一个大瓷汤盆,里面冒着白气,是炖了半天的土鸡汤。 林月还在门口和着雨水玩泥巴,闻见鸡汤的香味,甩着两只小脏手,就要去喝鸡汤。 张大娘瞪大眼睛,“魏泱啊,你快带着林月去洗洗手,怎么把自己玩的这么脏啊。” 魏泱把菌子放在一边,起身去拉林月去洗手。 张大娘说,“林月是个小姑娘,怎么像个男孩子一样。” “小孩子就喜欢玩泥巴。”魏泱笑着说,“不管男孩女孩,都皮,林月还算是乖得。” 张大娘点头也说是,“快点来尝尝大娘的手艺。” 魏泱把肉留给了林月还有周不越。 她只舀了一碗汤喝。 张大娘不见周不越,便问道,“这小子去哪儿了。” 魏泱说,“不越去村里的学堂听课了。” 张大娘赞同,“那也好,等之后也像你哥那样考个大学,你跟林月都能享福。” 魏泱笑了笑。 张大娘又觉得奇怪,“你哥在外上大学,最近也该毕业回家看看吧。前几年还能说学业繁忙,现在快毕业也不回家,你爸妈也不担心。” “担心他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魏泱说。 张大娘忍不住为魏泱讨公道,“那他出去赚钱,不可能不给你个好处吧。咱们村子里,谁不知道是你把他供上大学的。” 魏泱没有说话。 上辈子,哪怕她快死的时候,也希望大哥能回来,把她给带走。 现在她已经死过一次,对任何人都没有抱有希望。 她就当没有这个大哥,也没有白秀梅那样的父母,自己一个人好好地,也能活。 等周不越放学回来,桌子上的鸡汤已经凉了。 魏泱端着鸡汤去热了热,又馏了一个馒头。 周不越看着碗里有很多鸡肉和菌子,放下筷子,看着魏泱问道,“你们吃了吗?” 魏泱说,“我跟林月都吃过了。” 周不越这才把鸡肉给吃了。 下午两点,周不越没有去学堂听课,而是帮林月嗮菌子。 又过了几天,张大娘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抓住魏泱的手,一脸兴奋,“泱妹子,快点吧,有人来采购菌子,你快把你晒好的猪拱菌拿出来。” 魏泱知道这是自己发财的时候,抱着晒好的几斤菌子,跟张大娘来到她家里。 张大娘院子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西装,头发修剪得当,戴着金丝边眼镜。看到魏泱抱着麻袋进来,镜片下的眼睛笑得弯起来。 他站起身,对魏泱态度客气,“这就是大姐嘴里的泱妹子?” 像是没想到,张大娘嘴里聪慧有远见的泱妹子,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魏泱有些害羞,点点头,“您是要采购黑松露对吗?” 那个男人听到黑松露这个词,眼里闪出一丝光亮,“你不得了,还知道黑松露。” “黑松露?”张大娘不知道什么是黑松露,“你什么时候还采了黑松露。” 中年男人解释道,“黑松露就是猪拱菌。” 魏泱有些忐忑,知道黑松露价值不菲,但是不知道眼前的商人会出多少价钱买。 中年男人坐下来,跟魏泱谈过一些,也看了下货后。 魏泱听到男人说出的数字,有些震惊地呆愣住。 第5章 第5章 魏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斤黑松露,在九十年代竟然要卖到200元一斤。 200元是什么概念,在城里打工,当服务员或者当保姆,一个月也才200元。 一斤农村没人吃的黑松露,竟然要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 黄志鸿老板笑容温和,并没有因魏泱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而去嘲笑她。 并且告诉她,这些黑松露都要加工后,送出国给外国人吃的。 张大娘笑呵呵地拉着魏泱的手说道,“多亏泱妹子让我去采那些没人要的猪拱菌,要不然我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魏泱在脑子里加速运转,自己采来的猪拱菌有五斤。 一斤二百元采购价的话,那她不就有一千元了吗? 一千元在九十年代是什么概念,一个人半年的工资。 黄志鸿老板给的是现金,怕魏泱不相信,要带着她去镇上的银行,去让柜员查验真假。 魏泱跟张大娘一起,还有林月,三人第一次坐干净又舒服的私家车。 魏泱想着自己好久没有去过镇上,也没有买过什么衣物,最近内衣破了洞,穿上不舒服。正好拿了钱,给自己和林月,周不越都买一些衣物回去。 黑色私家车在村里驶过,那个年代村里少有这么漂亮的车,各家各户的人都出来看。其中就有白秀梅,她嘴里磕着瓜子,跟别人唠嗑。 “这是谁家老头在外赚了钱回来了。” “我看这车是从张妹子家里出去的。” “是富国爹?不可能吧,富国爹在外面是赚了几个钱没错,但是也开不起这么好的车吧。” “估计是城里下乡来收购农货的大老板。” “我觉得也是。” 白秀梅觉得有些奇怪,直觉告诉她,是该去自家女儿那里一趟了。 这几日魏来富天天找家里要钱,说在学校里饿肚子了,说别人都穿多好的皮鞋,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而白秀梅平时就在家里给别人帮帮忙,那些钱还不够她自个儿挥霍,赚钱这件事还是得靠魏泱。 说干就干,她抬起脚步就朝着村头林老师家里走去。 路过一些邻居看她走的方向,都笑着打趣她。 “哎呦,你又去你女儿家搜刮民膏了?” 白秀梅横了她一眼,“我是想我女儿了,怎么,我是她妈,还不能去见她了!” 白秀梅看着面前紧锁的大门,走上前拍了拍,院子里没人回应。 她叉着腰,站在门口骂道,“贱蹄子去哪儿了不在家,没我看着就到处乱跑,被别人看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听话,以后还不想嫁人了是吧。” 白秀梅嘴里骂骂叨叨,便又去了张大娘家里。 郭富国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抬头看到白秀梅。 白秀梅问她,“你妈去哪儿了?” 郭富国吸了吸鼻涕,“我妈跟大老板去镇上了。” “去镇上干嘛。” “不知道。”郭富国低下头,继续看蚂蚁搬家。 白秀梅眼睛珠子提溜一转,“那你知道你魏泱姐去哪儿了不。” 郭富国说,“魏泱姐跟我妈一起出去的。” “哦,好,那你继续玩。”白秀梅在心里冷笑一声。 前几天她碰到李老头,李老头记恨魏泱跟张大娘坏他好事。遇到了白秀梅,阴阳怪气地说她好福气,她闺女去山上给她采菌子,等买回来钱,够她去打麻将。 白秀梅最近几天手头紧,好久没有打过麻将了。 魏泱要是真的靠卖菌子得了些钱,那她就得想办法要到手里。 她可是魏泱的娘,魏泱总该孝敬一下她。 周不越回家的时候,看到白秀梅从张大娘家里出去。他跟过去看到郭富国在院子里看蚂蚁,心里觉得郭富国幼稚极了。 “她来这里找魏泱?” “快去一边,你踩到我的蚂蚁了。” 周不越一脸黑线,挪了挪脚。 -- 一行人来到镇上的银行,黄志鸿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银行工作人员,“帮我取出一千元。” “好的。” 黄志鸿把取出来的钱,交给魏泱,“你看看,这些都是直接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总不会有假的吧。” 魏泱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到口袋里,一直用手捂住,生怕给掉了。 “谢谢黄老板,黄老板以后还想要黑松露,可以来找我。”魏泱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就连林月都受到感染,知道新娘很开心,林月也很开心。 黄老板把袖子捋开,看了看手腕的表,对她们问道,“现在才两点钟,我还没吃饭,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们吃顿饭。” 林月吃着小手指,“是去饭店里吃好吃的吗?” 黄老板弯下腰,对林月语气温柔,“是呀,那你想不想去呢。” “要去!我要去!” 魏泱微颦眉头,“林月,这样不礼貌。” 林月撅着嘴巴,把脸埋在她肚子上。 林老板找了一家环境干净的饭店,门外还有穿着制服的迎宾员。 迎宾员脸上带着笑容,上前问道,“一共几位。” 黄老板,“三位,还有一个小朋友。” 魏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在她眼里,那些男人大多都和自己父亲相差无几,而林老师是例外。 吃饭的时候,黄老板点了一条鱼,剩下的把菜单给了张大娘。 张大娘点了一道鱼香肉丝,又把菜单给了魏泱。 魏泱点了一道海鲜豆腐汤,又给林月点了一道小孩子都爱吃的松仁玉米。 三人交谈期间,聊到了黄老板身上。黄老板是杭城人士,那边的人做买卖的很厉害。黄老板有一个儿子,妻子跟儿子在杭城,他一个人来昆城做买卖。 黄老板说,他每年都要来昆城一段时间。因为之前他有一个女儿,就在昆城被人拐走,至今下落不明。这么多年过去,看到魏泱,便想到了自己的闺女。 黄老板有些惆怅,“这么多年过去,我跟我爱人从来没有打消要找到小妹的想法。” 张大娘是个热心肠,她老头闯南闯北,认识的人不少,“你闺女走失那年是什么时候,我那口子估计能帮忙找找。” 黄老板摇了摇头,“小妹走失那年她才三岁,我们一家来昆城旅游,一扭头的工夫,小妹就不见了。如果小妹还在,今年就跟泱妹子这样大了。” 魏泱笑笑,“肯定会找到的。” 吃完饭后,黄老板有事要出去一趟,等到晚上七点,让她们在这个饭店门口集合,把她们送回去。 张大娘拉着魏泱在镇上到处看看,买了不少东西。魏泱给林月剪剪头发,又给她买了个公主裙,还有几件平时穿的衣服。 又给周不越买了平时穿的衣服,还有内里的衣服,还有两双布鞋。 她自己没有含糊,只是在那种地方,不可以太招摇,便打消了买一些漂亮的裙子,选择了宽松的裤子。 傍晚时刻,天上火烧云舔舐与墨色屏障割裂,在天上形成阴阳两面。 路上行人脚步匆匆,都要急着回家吃饭。 而她们拿着大包小包东西,站在马路牙子上等人的时候。有不少人对他们露出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都被张大娘给怼过去了。 不过还是有人被魏泱清秀可人的面貌吸引,吊儿郎当地过来搭讪。 魏泱把林月挡在自己背后,不愿意她看到这些人可恶的面庞。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喇叭裤,还有顶着郭富城头的小青年,手里拿着大哥大。对魏泱挤眉弄眼,好像觉得自己长得很帅一样。 魏泱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 那个小青年不以为意,对她吹口哨,“妹妹住哪里啊,我送妹妹回去呗。” 魏泱没有理他,把脸别过一边。 同伙嘲笑他,那个小青年有些恼羞成怒,抬手抓住魏泱的手腕。 魏泱瞪大眼睛,抬起被抓的那只手要甩掉。 张大娘也挡在魏泱面前,去抓那只咸猪手,“人家小姑娘不愿意搭理你,你怎么还蹬鼻子上眼,在大街上都敢耍流氓啊。” “我也没干什么啊,只是想跟妹妹去喝杯酒。”小青年露出一口大黄牙,“哎呀妹子,跟哥哥去喝杯酒咯,哥哥请你喝。” 林月也被吓坏了,抱住魏泱的腿。 魏泱眼角晕红,被吓得不轻,“我不认识你,干嘛跟你去喝酒。” “就是因为不认识,才更要认识认识啊。” 魏泱表情愠怒,“我不去,你要是再敢拉着我,咱们就去公安局。” “去就去呗,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小青年狂傲得不行,手指着背后那群人,“那位看到没,咱们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去公安局就像是去咱们家。” “哦,你说去公安局就像是去你家一样,那走,咱们回趟家。” -- 张大娘一脸焦急地回过头,看到黄志鸿满脸怒色地走来,一把抓住那个小青年的手,狠狠一捏,小青年疼地龇牙咧嘴。 小青年实在是承受不住,松开禁锢魏泱的手腕。 魏泱满脸厌恶地擦了擦被碰触过的地方,又看向黄志鸿,“黄老板,我们回去吧。” 黄志鸿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小青年,“别啊,有个小兄弟,我们得送他回家。” 那个小青年回头朝着一个人喊道,“榔头哥,上啊,有人欺负兄弟,你还不快帮忙。” 那个叫榔头哥的男人,见到黄志鸿,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笑呵呵地来到黄志鸿身边,叫了一声,“黄叔叔,你啥时候来的,都不跟我说一声。” 小青年愣住了。 黄志鸿抬起手,就在榔头哥的头上打了一下,打的榔头哥疼得掉眼泪。 “几年不见,你就不学个好的,跟一群什么东西在街头为非作歹?” 榔头哥瞧了一眼魏泱,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也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只是想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黄志鸿气得脸色涨红,“赶紧跟这位小姐道歉,如果她不原谅你们,我让你爸把你们关进去冷静冷静。” 那些小青年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一个个争先抢后地来对魏泱道歉。 魏泱觉得他们实在是太烦了,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又看那个调戏自己的青年厌恶,对黄志鸿说道,“其他人没有欺负我也就算了,欺负我的那个,可以帮我报警吗。” 其他人一听也有道理,便各自该干嘛干嘛去。 而那个嚣张至极的青年,差点哭死。 他吓得跪在地上,给魏泱磕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鬼迷心窍,有眼不识泰山,我怎么能高攀您呢!” 周围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过去,那个小青年怕是在镇上混不下去了。 魏泱冷声说道,“别挡着我回家的路。” 那个小青年伏在地上痛哭。 黄志鸿看着魏泱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像她这样的,很适合做生意,够冷血。 张大娘经过这一幕,这才真正地意识到,那个被人欺负的泱妹子不存在了。 魏泱拉着林月小小的手,拉开车门,把林月抱进车里。 一行人穿过浓重夜色,乡下的山路婉转,又没有路灯。黄志鸿车技不差,一路也算平稳。只是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姑娘,对着他们摆手。 “黄老板您停下车,那个小姑娘是我们村的人,都是顺路的,载她回去吧。”张大娘对黄志鸿说道。 黄志鸿在小姑娘面前停了车,等她上了车,关了车门后,又说道,“辛亏张大娘说你是她认识的人,要不然我真不敢停车载你。” “为什么啊。”小姑娘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黄志鸿看向窗外昆城乡下的山村夜色,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缓缓道来,“在外闯南闯北的日子多了,以前在岭州,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同行的人见路边有一个小姑娘招手。便好心下车去问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伙人刚下车,就从路边冒出一群人。他们那群人做拦路贼,村子里的人都拦,更别说是我们这些外地人。” “他们把我们打了一顿后,把钱和车给抢走,我和同行的一群人,在当地老乡的帮助下,才回到了市里,跟我们在市里的朋友说了这件事,要报警,可是报警也没用,没有证据,也抓不到人。” 张大娘听完后,点点头,“这几年咱们这边也不太平,在外面多保护自己。” 魏泱有些累,闭上眼睛小憩。 小姑娘坐在她身边,看到人是她,脸蛋有些红扑扑的,“姐姐,为什么这几天周不越没有来上学呀。” 魏泱懒洋洋地睁开眼眸,看着剪着短发的小姑娘,“没有去上学?” 小姑娘点头,“对呀,一直都没来。” 魏泱觉得有些奇怪,“他每天都要出去,跟我说去上学,竟然没有去吗?” 小姑娘闭上嘴。 魏泱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心想等下回家,一定要好好问问周不越,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车灯远远地照进昏暗的村镇,在小巷子里转了几个来回,停下车,把小姑娘先送回了家。 然后黄志鸿又把魏泱她们送到了家里,又开车回到镇上去住。 周不越一早就在门口候着,看到魏泱手里拿着不少东西,主动上前接过,搬到家里。 张大娘见这一幕,对着家里喊道,“郭富国滚出来搬东西!” 没多久,张大娘院子里的灯开了。 郭富国把门打开,主动拿过东西,生怕晚一秒都会挨骂。 林月脚上穿着新皮鞋,舍不得脱,坐在床边晃悠小腿。 魏泱招呼来周不越,让他试试新买的鞋子好穿不好穿。 周不越看到魏泱买了很多东西,有些困惑。 魏泱解释道,“城里来了大老板,我把前几天采的野生菌子给卖了。” 魏泱给周不越买了两双鞋子,一个是布鞋,一个是运动鞋。 还有一些衣物,魏泱塞到周不越怀里,让他回房间里试试。 周不越许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一直穿着张大娘给的郭富国的旧衣服穿。他的手指摸着新衣服的面料,软软滑滑的,心里很开心。 他把衣服放在床上,脱下外衣,去试穿新衣服的时候。 从里面掉下一个被卷成一团的东西,周不越好奇地摊开,发现是自己的内裤。 想到是魏泱给自己买的内裤,脸颊涨红,不知所措。 连换新衣服的心思都没有了,躺进被窝里,手里拽着内裤,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不越,你睡了吗?”魏泱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还有没有收拾的新衣服。而周不越却像是睡着了一样,背对着自己。 “睡觉前,好歹收拾一下吧。”魏泱说着就要走过来,给他收拾衣服。 “别,”周不越大喊一声,还没有经过变声期的嗓音跟女孩子一样。 魏泱站在原地,有些困惑。 周不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等下就收拾了,你出去吧。” “好,你等下收拾好再睡。”魏泱准备转身离去,离开前,又想起来自己找周不越还有其他的事情。 “不越,我给你买的里面的衣服记得也试试,我不知道你穿着合适不合适,是你大娘给你选的,她经常给郭富国买,所以她有经验。但还是让你试试,不合适再说。” 魏泱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颊也有些发烫。 好歹也是个没有嫁过人的姑娘,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买内裤,怎么说都很害羞啊。 周不越等魏泱离开后,才把头从被子里冒出。 他在被子里,准备试试内裤,但是又不想试。 还没洗就穿新的,会弄脏的。 第6章 第6章 张大娘回去后,把买来的东西铺了一床。 这次跟魏泱在镇子上买了不少东西。给爷俩添了新衣新鞋,也给自己买了很久都舍不得的化妆品。 郭长盛用清水洗了个澡,单手拿着毛巾擦头,看自家媳妇买了新鲜东西,也凑过来,跟儿子一样眨巴眼睛看有没有自己那份。 郭长盛心里觉得好奇,自己又不是赚不了钱,平时也没见媳妇不是过年过节买这么多东西。 张大娘把爷俩的内裤分了出去,又给他们看了看新买的衣服。 郭长盛觉得挺开心,这还是第一次见媳妇买这么多东西。 虽然郭长盛是个做生意的粗人,对张大娘那是相当的好。俩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婚后,感情一直都很好。 刚开始张大娘结婚五年都没有生孩子,郭家婆婆对张大娘颇有微词,一直让张大娘做一些粗活。 郭长盛知道自家娘为难媳妇,也不好对她发脾气,就带着张大娘出去做生意。等郭家婆婆百年以后,才把张大娘送到老家。 后来张大娘生下郭富国,胎位不正,差点血崩天人两隔。 郭长盛便再也不让张大娘生育,自己去市里做了绝育手术。 他们家里是不穷,但是张大娘当闺女时穷惯了,有钱也不挥霍,能攒着就攒着。 “我听说您今个儿跟泱妹子去做生意了?”郭长盛拿起一条衬衫,在自己身上比划,“卖的什么东西,看样子赚了不少钱啊。” “这衬衫料子不错,得花不少钱吧!” 张大娘提及这事,眼里迸发出兴奋的火花,“这次可多亏了泱妹子,要不然我哪来的钱给你们爷俩买新衣服啊。” 郭长盛随口问道,“那你们卖了什么。” “你知道猪拱菌吧,咱们乡下喂猪的那个菌子。” 郭长盛不以为然,“那个菌子咱们这边人都不爱吃,山上不是有一大堆吗,野猪最爱吃那玩意。” 张大娘说,“泱妹子跟我说,这个山上的猪拱菌能卖个好价钱,这些新衣服,就是用卖猪拱菌的钱买的!” 郭长盛皱眉,有些疑惑,“那个菌子谁会买啊。” “我刚开始也这样以为,但是最后确实有个大老板,掏出一斤200元的价格,把这菌子给买下来了!” 郭长盛被惊得瞪大眼睛,“啥!这玩意能卖一斤200?” 张大娘怕隔壁邻居听到,连忙捂住郭长盛的嘴巴,“小声点,要是我听别人说,我也不信,但确实是卖了一斤200。” 郭长盛拿开她的手,“那你卖了一斤?泱妹子卖了几斤。” “我当时就采了一斤,泱妹子卖了五斤。” 郭长盛又一次被惊呆,一斤200,那五斤不就是一千元! 林老师离开后,留下积蓄也不过才六百来块。全村人都知道魏泱家里难过,还要提防一个如狼似虎的亲娘。 这一下子,魏泱卖猪拱菌得来一千元,比村里大部分人都要富裕。 “泱妹子这次可是挣了不少钱啊!”郭长盛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感叹道。 张大娘心情很好,“这次能赚钱,都亏人泱妹子,以后咱家有啥好的,都得分泱妹子一杯羹。” 郭长盛没有说话,坐在床边抽烟。 这几年做生意有得有亏,做生意的人多了,这市场什么都要分别人一杯羹。而人家泱妹子运气是真好,这种稀罕事都能被她撞见。 “娘,今天白姨来咱家里了。”郭富国嘴里吃着水果糖。 张大娘一听是白秀梅,便有些不悦,“她来干嘛。” “她问魏泱姐去哪儿了。” “哦。”张大娘点了下头。 估计是村里人看到,黄老板那辆漂亮的私家车。白秀梅可能以为是城里老板来乡下买野生菌子,魏泱前几天也上山采菌子。 白秀梅这不是来找她的,是来找魏泱的。 张大娘对郭富国警告道,“以后你白姨再来,就当她是空气。不管她问你什么,你都不能回答她。” 郭富国吸了吸要留下来的鼻涕,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 魏泱一早就醒了。 这个十六岁的年纪,别家的小姑娘都爱贪睡。但是魏泱不知道什么叫做贪睡,小的时候,在床上多赖一分钟,都会被打。 她给俩孩子做了早饭,放在锅里闷着。等俩孩子起床吃早饭,饭菜还热乎着。 魏泱拿起扫帚把院子里的地清理下,又把圪蹴地方的大缸挪出来,用井里的水清洗一遍又一遍,打算用这个小缸养几条村里小溪的黑鱼。 此时东边新出的太阳正式上场,刚出时的灿烂辉光逐渐散去,喜鹊站在房后槐树上啼叫。 白秀梅气喘吁吁地上了个坡,来到魏泱家里,推开门,与清扫垃圾出门的魏泱正好撞到。 魏泱也是故意没有收回扫帚,将那些灰尘垃圾正好扫到了白秀梅身上。 白秀梅瞪大眼睛,往后连退几步,对魏泱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没长眼睛,没看到我进门还扫什么扫。” 魏泱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假装不好意思,“娘,我这不是累极了,没看到是您嘛!而且哪有人一大早,就来别人家里,我这也不是没料到您来。” 白秀梅这次来是有要事,没在这件事上跟她多计较。 往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白秀梅打量起四周来,没过几日,这里确实比魏泱刚嫁过来时,院落要干净明亮。 而她又想起来,这几日没有魏泱在家里打扫,自家里脏的跟猪圈似的。 她不是想到魏泱的好,而是觉得魏泱真不孝顺。把别家打扮的这么好,而自家却脏的要命。 可是人魏泱已经不是他们家的闺女,哪有嫁人的女人还要特意回家打扫娘家的规矩。 魏泱不知道她来这里有什么事,但总归是为了一个钱字。 她把垃圾扫到房外,回到家里,没有关大门。 “什么风把您给招来了,上次来,不是说要带着我爹来打死我吗。” 魏泱朝外面看去,“我爹呢!怎么没来呢。” 白秀梅冷哼一声,“你是我闺女,这是我闺女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娘您说错了,这个家永远都不是我家,是林老师的家,是林月的家。”魏泱打算去叫林月和周不越吃饭。 “呵呵,林月这丫头多小啊,这家还是你做主,当然是你家啊。” 白秀梅闻见桌面上的饭菜味道,早上来时,没有吃东西。 自从魏泱嫁人,魏来富去学校,自家老头子整日不着家。白秀梅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现在看到这热腾的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小屋里,魏泱给林月穿上新衣服,又想着外面有白秀梅。连哄带骗,叫林月换上以前的旧衣服。 魏泱带着林月走出去,发现桌上的饭菜,被白秀梅都给吃剩。 林月皱了皱鼻子,眼看就要大哭。 魏泱蹲下身,轻轻地抱了抱林月,作为安慰,“等下咱们去村头吃早饭,有好喝的豆浆和肉包子吃!” 林月这才揉了揉眼睛,没有哭。 周不越也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坐着个不速之客,眼神冰冷地看向魏泱。 周不越年纪不算小了,十三岁,也知道白秀梅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昨个儿魏泱卖菌子赚了些钱,估摸是白秀梅听到了,便过来讨要钱。周不越觉得这个大娘很恶心,女儿都嫁出去了,还要过来吸血。 魏泱拉着林月走到他跟前,从裤兜里拿出五块钱,“你跟林月去村头早餐铺吃喝豆浆吃包子去,在那里吃完回来,不要带回来。” 周不越点点头,拉着林月走了出去。 临走前,周不越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魏泱和白秀梅一眼。尤其是看白秀梅那一眼,恨不得要剜掉她一块肉。 等俩孩子离开后,白秀梅也吃饱了,“这俩孩子怎么出去了?” 魏泱坐下,拿起一个白馒头咬了口。 “你看你,你嫁给人林老师家里,也不知道对人家孩子好一点。这孩子都是正长个儿的时候,你不让人家吃早饭。”白秀梅出口指责起魏泱来。 “要是别人知道了,你以后哪怕改嫁,也没人要娶你。” 魏泱心里有气,语气也说不上什么好的,“我给他们一些钱去村头吃早点去了,娘就不用担心我会苛刻俩孩子。毕竟我也不会像是那混账父母,不问缘由,对孩子就是非打即骂。不是说一些恶毒诅咒的话,就是盼孩子过得坏。” 白秀梅一听俩孩子去吃好吃的,留她一个人吃这剩菜,拍了下桌子,指着魏泱骂她,“我养你还是白养你了,你让那俩兔崽子吃好的,让你老娘吃剩饭对吧!” 魏泱板着一张脸,不卑不亢,“看娘说的什么话,您一进门就坐下来吃,我这不是看剩菜都被娘吃完了,这才让孩子去外面买来吃。要是有饭吃,我怎么会舍得花钱去外面。” 白秀梅翻了个白眼,“昨个儿村里都看到,你跟隔壁张妹子去镇上做生意,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你怕不是赚了钱,藏着掖着吧。” 魏泱心里一咯噔,又想到白秀梅肯定会来找自己要钱,不管做没做生意。估计是看着林归国回了市里,没人管他们孤儿寡母,这才敢肆无忌惮起来。 “娘,您今日来,不会是为了找我要钱吧。”魏泱放下筷子,把菜咽了下去。 白秀梅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你弟跟我说在学校里吃不饱穿不暖,你拿一百块给你弟当零花钱。” “没钱。”魏泱磨了下后槽牙,暗暗压下胸腔内的恨意,“我吃的穿得都是人林老师给林月的钱,娘也是知道的,难道是想着让我拿林月的钱去养魏来富?” “那小丫头又花不了几块钱,更何况说了,我这次来是借钱,之后等来富赚钱了,都会还的!”白秀梅说的冠冕堂皇,听得魏泱气不打一处来。 “没钱。” 白秀梅瞪大眼睛,“怎么会没钱!我看你是不想给!魏泱,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不孝女!”白秀梅怒骂着,就要抬手打魏泱。 魏泱抓住她那只手,用尽全力地握着,疼得白秀梅哭天喊地。 魏泱看着白秀梅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娘,前几天林处长还在这里的时候,您是怎么说的呢。现在人刚走,你就过来要钱,当时不会是给我们演戏吧!” “我找你要钱天经地义!”白秀梅涨红了脸,吐出的吐沫星子哪里都是,“你不给我,我要在外面说道说道,让别人都看看你是什么样的贱种!” 她松开手,看着白秀梅坐在门口,对过路去干农活的乡亲邻居骂魏泱打她。 村里邻居早就知道白秀梅是什么样,自然不会被蒙骗,大家都没理会她。 魏泱也趁机把大门一关,回到屋里躺着,把一团棉花塞进耳朵里。 白秀梅心里恨极了魏泱,狼狈不堪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后面的土,对门口吐了一口唾沫。 “死丫头,以后等着瞧,我看你手里的钱能不能焐热!” “现在不给我,到时候我让你哭着来找我!” 白秀梅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一个没注意脚下,被香蕉皮给绊倒,摔了个脚朝天。年纪大了,一时间没有缓过来气,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被张大娘碰见,好心地搀扶起来。 “你看看这是怎么了,走路多看着脚下。”张大娘啧了一声。 张大娘看到拐角处,有俩一大一小的孩子,对这边笑得狡黠。 她也没戳破,送走白秀梅后,来到那处,蹲下身,捏了捏林月肉嘟嘟的脸颊,出声指责道,“小小年纪心眼怎么这么坏,万一她摔死了怎么办。” 林月不服气地哼了声,“摔死正好,这下就没人敢欺负新娘了!” 张大娘噗嗤一声笑了。 “但是她死了,你就要坐牢,你新娘也会被村里人戳破脊梁骨,说她指使你害死了亲娘。她要是真死了,你新娘也不好过!” 林月颦眉,一脸担忧,“我跟哥哥放香蕉皮的时候,没有人看到。” “老天爷都看着呢,你要是做了坏事,跑不了的。” 林月知错了,“我以后不会那样做了。” 张大娘摸摸她的脑袋,“知道错就是好孩子。” 她别有用意地看了眼周不越。 周不越垂眉顺眼,跟林月一样,对她教诲听了进去。 只不过她知道,周不越这孩子聪慧,肯定没有把她的话放进心里。 张大娘知道这俩孩子都是为了魏泱,心里也有些许安慰。三个孩子一条心,都会心疼对方,这个家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 张大娘问林月,“吃饭了吗?” “吃过了。”林月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新娘给我们五块钱,我们在村头吃的!肉包子,可好吃了!” 张大娘这才发现周不越背后有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四个肉包子。 林月指着塑料袋子对张大娘说,“哥哥买了好多包子给新娘吃,我们可疼新娘了!” 张大娘心中一动,看着林月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又惊又喜。 没想到林月小小年纪,竟然知道魏泱有多苦,一个五岁小孩都知道疼林月。 她那个怀胎十月的亲娘,倒是一点不心疼闺女,只当儿子是孩子,闺女就不是孩子。 周不越拉起林月肉嘟嘟的手,对张大娘说道,“再不走包子就该凉了。” 张大娘摆摆手,“去吧去吧,泱妹子刚受了气,估计这会儿吃几个肉包子就开心了。” 乡下人贫苦,魏泱年少吃了不少的苦,从小到大,也就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一两个肉包子。 回到家里,看着整洁的院子,还有一个被清洗干净的水缸。 这一切,都源自于林老师新娶回家的媳妇魏泱有关。 周不越纤长的眼睫垂下,遮住眼底的浓郁情绪。 林月手里掂着肉包子,蹦蹦跶跶地跳到室内。 周不越坐在屋外,听着里面传来林月跟魏泱说话声。他一个人默不作声,悄悄地把水缸里的水蓄满,又去小溪里抓黑鱼养。 哪怕魏泱没有跟他说这缸的用处,但他还是没有做错事。 就在他挽起裤腿,下了水,专心去抓鱼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群少年有说有笑的声音,周不越抬头看起,是去镇上放假回来的魏来富等人。 “你看,那不是你姐的新儿子!”有人指着小溪里抓鱼的周不越打趣道。 魏来富显然很得意,“那走,咱们一起会会这儿子!” 他们站在岸边,对底下的周不越大声喊叫。 本来周不越即将抓到一条肥美的黑鱼,结果被魏来富等人大吵大叫下,那条黑鱼摆动身躯逐渐远去。 周不越直起腰,目光凶狠地盯着岸上的人看。 岸上的人也被这道目光给吓住了。 不过,魏来富是个不怕事的主,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有自家姐姐顶着。 他拿起一块施工队不要的红砖头,朝周不越砸去。 第7章 第7章 村里盖房子一些不要的残渣,都会倒在这个小溪旁。 魏来富随手拿着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头,狠狠地朝周不越砸去,正好砸到了小少年的眉心。 周围孩子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都拍手叫好。 正好有一个小姑娘跟周不越等人一起上过学,看到他们在欺负周不越,鼓起腮帮子,走上前,推了一把魏来富。 “喂,你怎么又在欺负人啊。”那个小姑娘有俏丽的短发,皮肤很白,眼睛很大。 魏来富面对她时,脸蛋红扑扑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 小姑娘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向小溪里的周不越。 只见小少年阴沉不语,单手捂着眉心被砸过的地方,另一只眼凶狠地瞪着魏来富。 魏来富被这种目光给吓唬住了。 小姑娘看到周不越捂着的手指溢出猩红的液体,吓得大叫一声,“狗来富,你把周不越头给打伤了,我要叫你姐过来收拾你。” 魏来富本来还害怕,一听说找自己姐姐,便不害怕了。 他对其他人说,“你们别怕,那个小子现在得依仗我姐姐生活。我哪怕把他给打死了,我姐姐那么疼我,也不会说什么。” 他这番言语,落进周不越的耳里。敏感又多疑的少年,身躯像坚韧不拔的寒松,挺立在溪水中。 他苦笑了一声,心想也是,魏泱是他的姐姐,肯定是要护着他的。 -- 小姑娘一路跑去魏泱家里,看到魏泱还在家里收拾厨房,想到周不越还被魏来富欺负,着急地拽住魏泱的胳膊。 “魏泱姐姐你快去看看吧,魏来富把周不越头打伤了!”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说道。 魏泱瞪大眼睛,火气冲上脑门。 没想到这个混账兄弟,还敢去欺负周不越。 以前周不越受林老师照顾,现在受她照顾,怎么可能还会让魏来富这样的人欺负! “你快带我过去!”魏泱抓住小姑娘的手,一起跑到村外的小溪处。 她老远就看到周不越站在三月溪水中,没有穿鞋子,一双脚被冻得通红。 而岸上有几个没家教的野孩子,肆意妄为地笑话周不越。 魏泱一张好看的小脸被气得涨红,对那个小姑娘说道,“欺负周不越的这几个人你都认识吧,把他们家长都叫来,一个都不能少。” 小姑娘见魏泱动了气,看向周不越的目光,满眼都是实打实的心疼。 小姑娘松了口气,“原来魏泱姐姐真的变了。” 转而又笑了,真诚的笑,“以后周不越不会被人欺负了。” 有人看到魏泱朝这边走来,用胳膊肘捅了捅魏来富,说,“喏,你姐来了。” “姐姐最近越来越漂亮了,听说嫁人的女人,身上的味道会变臭,为什么你姐还这么香!” “肯定是林老师不行!” “等着吧,等我长大,我就当你姐夫!” 魏泱老远就听到这群兔崽子,跟魏来富编排自己。本以为这个弟弟起码会有点廉耻,他们羞辱自己,相当于羞辱魏来富。 但是魏来富根本没有意识到,还跟着一起笑。 魏泱一颗心冷得不能再冷,痛恨自己之前怎么就护着这样一个小畜生呢。 她走上前,使出全力,在魏来富那张贱兮兮地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这嘹亮的巴掌声,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唬住了。 魏来富被打蒙了,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周不越看到魏泱替自己打魏来富,眼中迸发出某种情绪,有些不可思议。脚下的溪水,也没有那么冷了,反而暖洋洋的。 他的眼睛黏在魏泱身上,在他眼里,魏泱笼罩着一层暖光,漂亮得就像神女。 曾经他希望入梦的神女带他走,无果,现如今,神女出梦,降临在身旁。 魏来富这才知道躲在其他人背后,捂着脸,对魏泱骂道,“你打我干嘛,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要告诉爹,让他打死你!” 魏泱听到他还要拿出亲爹打死自己,瞬间没了理智,一脚踹开其他人,拽住魏来富的领子,推下了溪水里。 魏泱冷笑,就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对魏来富说道,“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你之前陷害我那次,让我差点丢了命!” 魏来富被魏泱推进溪水里,溅出一大波水花。 周不越冷着脸,往旁边挪了挪。 魏来富从高处落下,疼得惊呼时,喝了几口周不越的洗脚水。 魏泱跳下去,抓住要逃跑的魏来富,摁着他的头,在溪水里压着,“我让你多喝几口水清醒清醒,省得你这个畜生不知天高地厚,忘记我是你姐,忘记你之前的衣服吃得零食都是花的我的钱!” 魏来富用脚蹬魏泱,也拦不住魏泱要打他的决心。 “那些,咕咕咕,那些都是妈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魏泱更生气了,这种不知好歹的弟弟,谁爱要不要,她是不要了。 周围的人被魏泱的架势给吓到了,都跑去找家长来了。有几个跑路的时候,把鞋子跑丢,生怕去晚一步,魏来富被他姐给打死了。 “快来人啊,魏来富要被他姐给打死了!” 周不越就站在一旁看着,直到魏来富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听到白秀梅哭天喊地的声音,才伸出手,拉住魏泱的手。 魏泱红着眼睛看着他,这个漂亮的小少年,血液流了半张脸。 “疼吗?”魏泱丢下奄奄一息的魏来富,伸出手,轻轻地朝周不越的脸摸去。 周不越眼睫轻颤,往后退了一步,低头说道,“不疼,但是你再不走,你爸就要来了。” 魏泱冷哼一声,“我不怕,走,咱们去村主任家里说说理!” 丢下这句话,魏泱踢了魏来富一脚,握住周不越冰冷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魏泱敢这样对待魏来富,是仗着魏来富先欺负的周不越。 周不越身上可是有免死金牌,欺负周不越,只要周不越上报市里,村主任肯定得害怕! 周不越乖乖地被她拉着手,看着魏泱的背影,从一个狼孩子的眼神,变得有些人性的柔和。 在他们离开没多久,白秀梅跟魏权正下了水,抱着被呛晕过去的魏来富痛哭。 魏权正揪住一个小孩儿的耳朵,语气恨不得要杀人,“魏泱呢!那个婊/子呢!” 被揪住耳朵的孩子家长不愿意了,走上前,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 “你自己教育不好儿子女儿,干嘛要来动我孩子。” 魏权正红着眼睛,扫视四周,“走,去那个婊/子家里看看!” 白秀梅也哭骂道,“当初就应该把她给打死,可怜我的儿!” 周围村民意见不同。 “我听说是你儿子把人家周不越头打破了,还跟自己同学开自己姐姐不三不四的玩笑,这泱妹子才动手打魏来富的。” “天啊,哪有人会跟自己朋友开姐姐的玩笑,这孩子不如死了算了,如果是我儿子,我得让他跪到她姐姐原谅!” “别说了,不知道魏权正只认自己的儿子,别家的孩子都是草,自家孩子什么德行都是宝!” 魏权正跟白秀梅被周围村民一顿指责中,情绪愈发的亢奋,势必要拽住那伤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他们根本没有把魏泱当自己的女儿,而是养儿子的工具。 其他人开始感叹,“泱妹子不会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吧。” “这倒也不是,当时他们生泱妹子的时候,我就在场。” 魏权正让白秀梅叫人开车,把魏来富送到市里医院救治。 本来魏来富就是缺氧晕的,身体没受多大的伤害。 魏来富躺在白秀梅怀里,没到医院就醒了。 白秀梅见魏来富醒了,抱着他痛哭,“哎呦我的儿,终于醒了,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那婊/子给你偿命。” 魏来富心里也觉得委屈,一直保护自己的姐姐,怎么突然会打自己呢。 “妈,我好痛!” 白秀梅紧紧地抱住魏来富,“不怕不怕,我让你爹去给你报仇了。” 那边魏权正来到林老师的住所,房门没有关,进到院子里一顿骂,没有人理他。直到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回家。 后来村广播里喇叭,叫到魏权正去村委会一趟。 魏权正才不情不愿地过去。 可他在村委会里看到魏泱和周不越的时候,一股气血涌上心头,冲上去就要打魏泱。 魏泱见到魏权正,身体一颤,是本能反应。 可是周不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魏泱看了周不越一眼,又不怕了。 现在她有家人了,不害怕了。 以后魏权正再也不能以家事的名义,对自己拳打脚踢,甚至要杀了自己。 村主任是个身体强壮的汉子,一脚踹在魏权正的腰窝子处,魏权正身子往前一个趔趄,差点跪在魏泱面前。 魏泱现在不害怕魏权正了,抬起下巴,满脸嘲笑。 魏权正刚要开口骂魏泱的时候,村主任开口了。 “魏权正,这里是村委会,不是你家,你给我注意点!” 魏权正欺软怕硬,是害怕村委会的。他对村主任说话声音,明显柔和下来,“主任,这个丫头简直不是东西,她把来富打晕了。作为他们的父亲,我是不是该好好管教他们。” 村主任看了魏泱一眼。 魏泱来之前都把话挑明了。 村主任抬起茶缸,喝了一口龙井茶,“我都听泱妹子说了,是你家魏来富用砖头把周不越的头给砸破的,后来还跟自己同学,开泱妹子跟林老师不三不四的玩笑。” 魏权正脸色一变,“主任,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说的那些话,也没给那个……魏泱造成伤害啊。” 村主任脸一黑,“你知道林老师是林处长的亲弟弟,也该知道,周不越的亲生父亲是咱们村里的救命恩人,要是让上头知道,我们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孩子,你觉得我们还会在这里谈笑风生吗?” 魏权正瞪了魏泱一眼,“那您什么意思就说吧,我知道你们都要偏袒那俩东西,但是不能不讲道理吧。” 村主任说,“魏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就要一百来块给周不越当做医药费,还叫你们管好魏来富,不要再来找事,如果再来找事,我们就直接上报领导。” “一百来块!”魏权正不可思议地看着魏泱,“你这丫头敢坑我钱!” 魏泱声线清冷,“既然爹不愿意私了,那咱们就走官司吧。” 村主任对魏权正说,“你家大小子在外面上学,如果这件事真的告到了上面,你家小子的前途……” 魏权正哪怕再糊涂,也知道这件事不是撒泼打滚就能解决的。 他把目光看向魏泱,“魏泱,今天这件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赶紧带着这个孩子离我远点。如果你还要纠缠不清,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魏泱红了眼,“爹,你是想打死我咯?” 魏权正冷哼。 村主任气得抄起烟灰缸就要砸到魏权正身上,还好被其他人给拦下来了。 “你这魏权正怎么这么不知好赖,私了啥事都没了。如果真告到市里,整个村子的风纪都会被评为最差。” “你不要因为一个人影响整个村子的风评!” 魏权正翻了个白眼,“周不越那算什么伤,我儿子现在还昏迷不醒呢。让我掏医疗费,如果我儿子出事,我还让魏泱掏医疗费呢。” 魏泱点头,“好,我同意。” 村主任有些不赞同地看向魏泱。 魏泱却不怕,“如果魏来富真的有事,我敢一命抵一命,如果魏来富没有事,那这一百来块,跟断绝我们之间关系的文书,爹,您不可以拖欠。” “断绝关系就断绝,你觉得你是什么好的。”魏权正一点都不把魏泱放在心里。 女儿都是赔钱货,儿子才是能光宗耀祖,继承自己血脉流传下去。 周不越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看着魏泱。 在他眼里,魏泱是个柔弱无能的女人,跟村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最近他发现自己错了,魏泱比男人还要有气性。 如果魏泱是个男人,能好好读书,将来一定有所作为。 半天的时间过去,魏权正等人都在等市里来的电话。他们让市里医院给魏来富全身检查了一遍,看看哪里有伤的。 魏权正心想,哪怕不是魏泱打的,只要魏来富有点伤痛病,都要按在魏泱头上。 结果电话打了过来,魏权正眼睛一亮,得意洋洋地看向魏泱。 而魏泱风淡云轻,还用酒精擦拭周不越脸上的伤口。 “这么好看的脸,要是留了疤痕,那该怎么办。”魏泱叹了声气,“我也不能以丫还牙,毕竟魏来富长得丑,脸上多了疤,对他也不是什么伤害。” 周不越能听出魏泱这是夸自己长得好看,一时间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不敢看魏泱的眼睛。 他把目光放在魏泱洁白的脖颈处,少女的脖颈处,散发着清丽的芬芳。 周不越更加难受。 村主任接通电话,跟那边的医生说了几句后,紧锁的眉头展开。 魏权正连忙问,“我儿子怎么样了,主任,我儿子在家里好吃好喝,就没生过病。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了病,我一定要魏泱负责。” 村主任冷笑一声,“果真是说对了。” 魏权正眼睛一亮,“真的有病!” “真的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养着,你儿子啥事都没有,身体好着呢!” 魏权正眼前一黑,“怎么会!都被打晕过去,怎么会。” 魏泱觉得这个结果没什么稀奇的,魏来富就是娇气了点,自己力气不重,也没怎么打,就是给魏来富呛晕了而已。 魏泱看向自己的父亲,语气坚定不移,“我看您没有什么工作,一时半会拿不出一百块钱。我可以限您半个月的时间,把这一百来块钱拿出来。” 魏泱看向村主任,从村主任那里拿过一张纸,那是已经拟定好的断绝亲子关系的证明书。 “您在这个上面签个字,以后我干嘛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魏权正想都没想便签了字,至于这个钱,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村主任叮嘱道,“魏权正,我可是盯着你呢,如果你敢不给钱,咱们就按照司法,把魏来富抓进牢里关几天。” 第8章 第8章 魏权正一听自己儿子要被关进牢里,脸色立即有些难看起来,对魏泱说道,“你跟来富也是亲姐弟,有必要为了别人闹得这么难看?” 他还把自己当做魏泱的亲爹,语气里多少带点指责的意味。 魏泱把签好字的协议书,小心翼翼叠起来,“咱们刚才都签过字了,现在我跟你们没有关系,魏来富也不是我弟弟。” 魏权正气得想打死魏泱。 他觉得魏泱怕不是要傻了,这血缘关系怎么是一张纸,说断就能断得了的。 而且他们家都要靠着魏泱吃饭,哪怕心眼里再瞧不起这个女儿,感觉要失去这个钱袋子的时候,魏权正也慌了。 “闺女,我知道你是怨你弟没帮你说话。你放心,等我回去肯定要好好教训你弟。毕竟他以后还要指望你娶媳妇呢。”魏权正搓着手,一脸狡黠地看着魏泱。 魏泱微微皱眉,语气不悦,“我有嘴巴,有什么话自己会说,不用他帮我说话。另外娶媳妇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他自个儿。如果再混账下去,我看这附近村子,有那户人家敢把自己闺女嫁给他的。” “怎么就不敢了,你弟一表人才,又会说话。到时候有一堆赶着不要彩礼的闺女,怎么就说的好像娶不到媳妇似的。”魏权正拍着胸膛,自信满满。 魏泱冷笑,“既然您这么说,那他娶媳妇这么简单,能有我什么事。” 魏权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魏泱跟你们魏家没有任何关系,今后她的亲人有我跟林月,用不着你们操心。” 魏权正把目光放在周不越身上,“有你这个兔崽子什么事,今日不是你,来富能跟她姐闹得这么僵?” 周不越一点都不惧怕魏权正,“那你的意思,是我让魏来富朝我头上扔石头,还是我让他对她姐说那些大道不逆的话?” 魏权正气得干瞪眼。 魏泱对周不越伶牙俐齿很满意。 魏权正可不想放过魏泱。 可是魏泱身边那个狼崽子,一言不发地盯着魏权正看,像是有他敢动魏泱一根手指头,他就要把自己给吃了的架势。 魏权正呼出一口气,心想来日方长。 这件事告一段落,最起码断了魏权正来跟他们闹事的想法。 魏泱跟周不越谢过村主任,村主任看着周不越惨白的小脸,于心不忍,叫自己儿子开车送俩人去镇上医院做做检查,好好包扎一下伤口。 周不越不想为了自己这么麻烦,正要回绝的时候。 魏泱好像看出他的想法,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对村主任道谢,“那谢谢了,我也想着周不越这伤,还得看看脑袋有没有被砸坏。” 半个小时后,村主任的儿子来了。 他叫白又德,五官端正,早年当兵退伍刚回来,一身腱子肉。 白又德见了魏泱第一眼,那双眼睛好像要黏在魏泱身上一样。还是村主任朝他腿窝踢了一脚,提醒他道,“还没跟你介绍,这个是林老师的续弦,叫魏泱。” 白又德微微愣住,眼前的小姑娘才十六岁。 而他记忆里的林老师,可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白又德抬起手,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对魏泱说道,“林老师以前还教过我,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魏泱浅浅一笑,“大家都叫我泱妹子。” “好,泱妹子,走吧,我听我爹说,周不越要去镇上看病对吧。”白又德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话不该问就不要去问。 魏泱点点头,把周不越拉在自己身前。 周不越有些不悦地别过脸,他可记得面前的男人对魏泱露出一副那样痴迷的表情。 几人坐上面包车,村主任走在前面,敲了敲车窗。 白又德把车窗摇下,被外面的大太阳刺到了眼,“爹,怎么了。” 村主任叮嘱道,“这几天山路不太平,尽快回来,别贪黑。” “好嘞,您放心吧。”白又德把车窗摇上去,对坐在旁边的魏泱说道,“妹子,系上安全带,这样安全点。” “哦哦。”魏泱左看右看,怎么都没看到安全带在哪里。 上次坐黄老板的车,魏泱坐在后面,也没系什么安全带。 “我帮你吧!”白又德突然俯身过来。 魏泱闻到一股浓烈的男人身上荷尔蒙气息,屏住呼吸,红了脸颊,眼睛不知道要看向哪里。 只听到咔哒一声,白又德将身子坐回去,目视前方,“坐好咯。” 周不越坐在后面,把白又德的心思尽收眼底。他对这个人印象很不好,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索性将头扭到一边,看向窗外的景色。 一路上,白又德跟魏泱搭讪。将自己闯南闯北,在外当兵遇到的事情,都对她说了一遍。 魏泱听得入迷,像是代替白又德,走过他曾走过的路。 “真羡慕你走过那么多地方,不像我一直在村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魏泱表情讪讪。 白又德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痒痒的,“这有啥大不了的,你现在还小,等以后我带着你出去瞧瞧。外面可大可繁华了,街上可多漂亮的汽车。” 魏泱看向白又德的眼睛亮亮的。 这一幕,让坐在后面的周不越,面色比凛冬腊月还要冰冷。 -- 到了镇医院,魏泱拉着周不越去做了一些检查,而白又德坐在车里,开着车窗抽烟。 白又德是个聪明人,很快就知道魏泱跟林老师是什么关系。 林老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看到村里的魏泱又聪明又过得可怜。不如以自己续弦的名义,把她救出那狼窝,还能代替自己照顾年幼的林月和周不越。 白又德看魏泱这丫头,品行,样貌都是顶尖的。 他去外面大城市里见过多少长得漂亮,身材火辣的女人,都不如第一次见魏泱时感到惊艳。 魏泱身上有股淡淡的哀愁,加上漂亮的一张脸,给人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半天过去,魏泱拉着周不越从镇医院里出去。 他们走到面包车旁边,闻见浓烈呛鼻的烟味。 魏泱捂住鼻子,轻咳一声,“咱们找个地方吃顿饭吧,我也得好好答谢白大哥。” 白又德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好谢谢的,乡里乡亲,互帮互助。” 白又德是这样说的,但是没有拒绝魏泱请他吃饭的理由。 自从回到了乡下,好久没有吃过什么好饭好酒。 魏泱把他带到一家路边的饭馆子,要了几个菜,本来要点酒,但是怕白又德开车出事,就没有点。 魏泱是该请他吃一顿饭,作为好好答谢。 另一方面,车里都是烟味,得好好散散。 周不越身体虚弱,魏泱不想让他闻烟味。 周不越坐在魏泱身边,听他们二人火热聊天,心里有团烧的旺盛。 白又德起身去了厕所,给俩人腾出说话的地方。 魏泱想起白又德嗜烟如命,板着一张脸,对周不越叮嘱道,“以后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你,但是你要是敢抽烟,我一定会打你。” “你不是喜欢抽烟的男人吗?”周不越阴阳怪气。 魏泱颦眉,反驳道,“哪个姑娘好好地会喜欢一个抽烟的,抽烟不仅伤害自己,还会伤害身边的人。” 周不越听她这么说,反应过来,魏泱是不喜欢白又德的。 他得出这个结果,心里很开心。 “听到没有!”魏泱有些着急。 周不越懒懒散散地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不抽烟。” 魏泱这才露出笑颜。 周不越看魏泱笑起来的俏丽模样,脸也一红。 如果不抽烟就能让她开心,那自己一辈子都不抽烟。 白又德回来后,身上带着浓郁的烟味。 周不越跟魏泱闻到后,都强忍着不适,吃完这顿饭。 回到车里,白又德每次刚要想抽烟的时候,魏泱都会主动问一些问题。白又德转移注意力后,直到把魏泱送回家,都没有抽一根烟。 周不越站在魏泱身边,手里拿着药袋子,看着白又德恋恋不舍地回头,心里忍不住嗤笑。 魏泱不会喜欢他那样的老烟民。 张大娘听到他们回来后,带着林月出来。 林月刚睡过午觉,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路跌跌撞撞,扑进魏泱的怀里。 “新娘我好想你,你跟哥哥去哪里了?”林月看到周不越头上缠着纱布,小脑袋瞬间清醒,“哥哥谁打你的!” 周不越不想让林月担心,软着声音说道,“没事的林月,哥哥自己不小心走路磕到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个理由骗不了我!”林月撅着嘴巴,眼里升起一抹薄雾。 魏泱抱着林月,对张大娘说了一些话,就进了家里,把大门给反锁了。 她把周不越领到屋子里,端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 “你先把药吃了,进屋休息会儿。” 周不越异常乖巧地把药吃了。 魏泱在心里感叹。 如果周不越真的是她亲弟弟就好了。 可是到了下午四点,魏泱坐在房间里缝补衣服,听到大门发出声响。 她站起来,借着窗户看到周不越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魏泱放下手里的针线,想到前几日碰到的小姑娘说的话。 那个小姑娘叫张月月,是张大娘的外甥女。也是她在周不越受伤后,把自己叫过去的小女孩。 张月月说,周不越好几天都没有去听课。 但是周不越每天都会出去,直到课堂下课,才回家。 他不去上学,为什么又要打着上学的名义出去。 魏泱对林月说道,“你去找富国哥哥玩,新娘有点事,晚些会回来。” 林月很乖巧地点点头。 魏泱则偷偷摸摸地跟着周不越,一路跟到村里没人会去的后山。 后山是全村人的禁区。 第9章 第9章 魏泱躲在一颗歪脖子树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周不越大步流星地走进村子的禁区。 “不越去这里干嘛。”魏泱小声嘀咕道。 村子里的人都不会来这里,魏泱还是小孩子去割猪草的时候。被白秀梅特意警告过,这里有吃人的鬼,千万不要去。 魏泱对这个地方很忌惮。 这个地方,在村子众人口中,有许多恐怖灵异色彩。魏泱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关于这里的鬼故事。 这里是后山,植被茂盛,有许多百年老树,树木长得高,遮挡住头顶烈日。 哪怕是大白天,也显得过于阴森。林间还有鸣叫的乌鸦,和一些野兽。 一转眼的功夫,魏泱便看不到周不越了。 她听着叫得瘆人的乌鸦,打消了进去的念头,咬了咬薄唇,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禁区,转身回去了。 有些事情,还是等周不越回来后,再好好问问吧。 -- 今日天气好,正直中午日头裂。村头趴着几只大黄狗守着,平日坐在石头聊天的妇女都不再出来。 白秀梅领着去市里看病回来的魏来富回家走着。 魏来富心思深沉,一直在想着姐姐为什么会打自己。 难道姐姐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为什么会生气呢。 魏来富看着被太阳嗮得发白的黄土地,故作深沉地叹了声气。 白秀梅一脸心疼地问道,“来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魏来富这个年纪叛逆期,听到白秀梅跟魏权正的声音,心里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白秀梅握住魏来富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手,满眼都是母爱,“来富的手都快跟娘一样大了,想当初你还那么小,一转眼啊,都成大小伙了。过几年就要娶媳妇咯!” 魏来富一听要娶媳妇,脸上莫名燥热。脑海里想到一个短发俏丽少女,撅着嘴巴骂自己的样子。 他们都说张月月没有魏泱好看,但是魏来富觉得张月月最好看。女孩子还是有点小脾气才可爱,不能像自己姐姐那样,明明年纪还小,整天顶着一张被人欺负的脸。 可惜张月月的目光,一直在周不越那个臭小子身上。 也不知道周不越有什么好的,村里的女孩子都喜欢周不越。 就连自己的亲姐姐魏泱,也因为周不越这个孤儿,对自己动手。 魏来富在一个拐角处,看到魏泱的身影一闪而过,本来想叫住她,问问她为什么要打自己。 但是自己的手,一直被白秀梅握住,没办法脱离。 “娘,我都多大个人了,能不能别一直拉着我的手啊!”魏来富甩开白秀梅的手,“要是让我们同学看到,都该笑话我了。” 白秀梅脾气不好,哪怕对魏来富有慈母滤镜,也受不了他违逆自己,一把拧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小兔崽子这是怕别人看到娘,觉得丢脸了是吧!” “我没有!”魏来富疼得五官狰狞。 白秀梅松开手,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千万别学你姐,长大了,就不认亲爹亲娘了。” 魏来富也不以为意地哼了声,“我才不会像她一样,我以后可是要做大老板的人。” 白秀梅一听魏来富说自己要当大老板,一脸兴奋地抱住他,“哎呦,还是咱们来富有本事,生儿子就是好,以后来富成了大老板,娘也跟着享福了。” 魏来富心里想着是,自己成了大老板,要什么美女没有。那个张月月以后也得巴结自己,还有那个穷小子什么事! 白秀梅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肯定会吐出一口老血。 “魏泱这丫头,到时候你做生意,娘一定要让她给你出钱!”白秀梅提到这个女儿的时候,说话时的咬牙切齿,好像在说一个有罪之人。 在她心里,魏泱不去照顾自己的亲弟弟,反而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对自己亲弟弟动手,列祖列宗都会死不瞑目。 魏来富抬起眼皮,看了白秀梅一眼,也有些得意,“等我有钱了,就算她跪下来求我,我也不给她一分钱。” “对,就不给她钱!”白秀梅也得意洋洋,“哪有闺女来找弟弟要钱的,不都是帮衬着弟弟。只要你好,就是她好!” “以后你生了孩子,就得让她给你带孩子。不帮衬你,我当初干嘛生下她,还养这么大。” 魏泱站在拐角处,听到母女俩越走越远,才走了出来。 听了他们那些话,魏泱无悲无喜,上一世早就看过他们对自己多无情。可是她也会想着,同样是怀胎十月,就因为一个性别,他们对自己还不如对待一个外人。 今后无论他们是否富裕,魏泱是绝对不会去找他们的。 就当,他们缘分已尽。 -- 白秀梅刚回到家里,看到魏权正喝醉酒,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魏权正的肩膀。 等魏权正睁开猩红的眼睛,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她问道,“魏泱给咱们来富多少钱啊,虽然咱们来富没事,但是也得让她给钱。对了,你打她给咱们来富出气了吗!” “对啊爹!你打她了吗!”魏来富一脸兴奋地看着魏权正。 魏权正瞪大眼睛,朝着白秀梅的脸狠狠地落下一耳光。 白秀梅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气得发抖,又不敢对魏权正撒泼。 魏权正揉了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心里正烦着,“一回来就吵醒老子,烦烦烦,烦什么烦!” 魏来富有些不满,不是对父亲打母亲的不满,而是父亲没有及时回答自己问题。 “打什么打,你老子给你出气,谁给老子出气!”魏权正对魏来富横目冷对。 魏来富吓得滚回了房间。 白秀梅捂着红肿的脸,坐在了小沙发上,“你跟孩子撒什么气。” “你知道老子在村委会,跟个孙子一样,被魏泱那丫头逼着签什么,断绝亲子关系,就那一张纸,村主任说,以后魏泱跟咱们都没关系了,叫咱们以后别打扰他。” “真不是个东西!”魏权正气得又骂了一声。 白秀梅瞪大眼睛,“什么!让咱们以后不去打扰魏泱!” “对啊,还把我给打了。”魏权正说着,捞起衣服,露出后面有些微红的地方。 白秀梅看着自家男人被打,一脸心疼,立马忘记自己被魏权正打了的事。 “那这么说,魏泱没有给咱们钱?”白秀梅气得红了眼,“你看看来富都被打晕了,不给钱,我就让全村的人知道,她魏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魏权正冷笑道,“魏泱这丫头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不仅不给钱,还让老子半个月内凑够一百块,给她送过去呢!” “为什么还要给她一百块,能耐死了她!”白秀梅气得吐沫乱喷。 魏权正闭上眼睛,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声音闷闷地说道,“就算不给她也没事,我看她真有那个能耐,来咱家里要钱,看我不打死她!” 白秀梅不可能放过魏泱。 魏来富躲在房间里,听到父母谈话后,知道姐姐真的变了。 魏来富毕竟是个气血方正的年纪,红着眼睛冲进魏泱以前住的房间,随手拿了个东西,就开始乱砸。 这里的噪声,把魏权正跟白秀梅给吸引过去。 看儿子把魏泱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魏权正不顾白秀梅阻拦,一脚把魏来富给踹翻。 “臭小子,这房间你娘刚收拾出来,给你大姨妈下个月来咱家住,现在你搞什么。你姐是个畜生,我看你也是,没事去招惹什么!” 魏来富咬着牙,目光凶狠地看着魏权正。 他现在是打不过,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杀了他。 干嘛打自己! 魏权正觉得头疼,回去睡觉了。 白秀梅叹了声气,把魏来富从地上扶起来,“没事,你回房间睡觉吧。这些东西妈一个人就能收拾。” 白秀梅看着满地狼藉,也犯起了难。她又不会收拾,以前都是让魏泱收拾的。 魏来富回房间睡觉了。 白秀梅又气又恼,但是没办法,只好动手收拾。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白秀梅跟魏权正躺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你姐这次过来干嘛,不是一直瞧不起咱们家吗?” “我姐说给魏泱找了个好人家,人家愿意给咱们三千彩礼呢!”白秀梅提到这个彩礼,眼睛放光。 魏权正也吓到了,“那个臭丫头怎么这么值钱。” 白秀梅幸灾乐祸,“肯定没有那么好的事。” “嗯?” 白秀梅说,“这三千元啊,是两个人给的彩礼。” “两个人?”魏权正不明白。 白秀梅解释道,“真笨,那俩兄弟单身好几年没娶媳妇,现在打算兄弟俩娶一个。” “那都多大的人了。” 白秀梅想了想,“好像就比我小三岁,不是很大。” 魏权正皱眉,“你确定要把魏泱嫁过去?” “那不嫁过去,以后魏泱都敢在咱们头上拉屎了。不如直接花三千元,以后她该干嘛咱们也不管了。” 魏权正问,“不管?以后来富结婚,不还是得要她管吗?” 白秀梅冷笑,“你觉得魏泱能在俩单身汉子手底下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