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冠军-女子热血联盟开始吧！》 第1章 撞晕他！ “救！命！”一个小孩子在黑暗的泳池中高声疾呼。 下一秒他就不由自主地被水吞没，完全没有防备，咕咚、咕咚、咕咚，消毒水涌入他的眼口鼻，沉下去再浮起。鼻子里的酸楚，想要咳嗽的本能，缺氧的感觉在浮出水面的半秒里通通捏在一起，但什么都没来得及疏解，他又沉下去了。 胡乱扑腾的四肢在十几秒里飞速脱力，就像他的生命力一样，只有一声声越来越微弱的“救！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已经闭馆了吗？！”还好丁灵蔚听见了他的声音，她飞快地从前台跑过来， 太过紧张甚至连吃外卖的筷子都忘记放下来。 游泳馆里一片漆黑，现在只剩潺潺的泳池排水的声音。 “不会已经淹死了吧？”她有点害怕地想。 到底是谁啊，不管好自己家的小孩！现在怎么办！ 灯被瞬间按亮，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泳池正中间，背部向上蜷缩着，漂浮着。 他也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束光，但力气已经在没有章法的求生本能面前被恐惧吸尽。 有心无力的扑棱几下，“救……” 他的脸刚刚露出，又沉下去，水已经灌满了，喝不进去了。 还好，还活着！ 丁灵蔚飞奔到泳池边，一个猛子贴着平台与水面的水平线扎进去，救人的急迫让她本能地完成了最大距离的跃进。 肾上腺素高速地分泌着，她用尽全力游到中间。 腿部不停地打水让她能够浮起来，然后调整方向，一只手绕过孩子的脖子轻托起他的头；另一只手扑棱到前方保持两个人的平衡前进。 “噗哈！”不经意间一口水被大口喘气她吞了进去，但没关系，她们马上就能上岸了。 虽然这孩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反应了，但马上！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突然！ 手臂下的小人开始剧烈的扑腾，他的声音尖锐几乎穿破馆顶。 “救！我！” “我！不想死！” 他看到了生的希望，最大限度的潜能也被激发了出来，不顾一切的拉扯，挤压。 “呼！咳咳！”是空气，可以呼吸了。 孩子本能地按住旁边人的头，获得一丝浮力让终于他可以喘气。 “唔。”呜咽声还没来得及完成。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漫天遍野的水向丁灵蔚涌过来。 巨大的力量压着她，要把她死死压在水里。 溺水之人的四肢毫无章法的乱动就像不断疯涨的水草要缠住自己，往水下拉。 喘不过气来。 她在水里惊恐地睁着眼睛，看着那个小孩，拿整个人的力量死死地压着自己的头。 消毒水对眼睛的刺激早就被大脑忽略，但眼泪却自己涌了出来。 两个人都用尽力气地你推我我推你困作一团，再一起沉下去咕嘟咕嘟几口水。 怎么办？！ 这人的求生意志导致他现在的力气简直大的可怕。 “我是来救你的，噗。”丁灵蔚高吼着又呛几口水，在水里又要游又要控制一个发狂的孩子太难了，“咳咳，不要乱动！” 他根本听不进去！像个恶魔一样又要抓过来！ 必须当机立断了！ “给我安静点吧你！”丁灵蔚拿头对准扑腾挣扎人的头狠狠撞去，顿时她自己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丁灵蔚晕乎乎地扑腾起来，还好她水性好，不然现在两个人都得淹死。 双眼微闭，没什么经验扑水扑的极快，唯恐别人再把她拽下去，这会就自己一个水性好的，没人再来救她了。 好在，头晕目眩的感觉来得快也消得快。 丁灵蔚死死地眨几下眼睛把消毒水挤出去不要干扰她的视线。 七扭八扭地调整平衡，然后托稳小孩头，让他的口鼻露出水面，奋力向岸上游去。 “上来了，上来了！”老板娘早就跟了过来！站在岸边眼巴巴地看着，声音急切。 “哎呦呦，都说了闭馆了，谁家的孩子还偷偷跑进来。” 老板娘颤巍巍的伸出手打算拉她：“简直吓死我了。孩子，快上来！” 还差一点点，就能摸到水下栏杆了。 丁灵蔚长舒一口气，终于听到了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跳。 真是要紧张到吐了。 她伸长胳膊，指尖轻轻触到金属，再一个用力死死握住。 不好！ 不是吧，昏着的人又醒了！ 下一秒，那小孩的胳膊就像是黑夜里魑魅魍魉的夙愿一瞬攀上了她的肩膀，抓着她的头发又要压她。 不着章法，猛地一口。 她又跟着呛了几口消毒水，呸，真难喝。 但是这次有金属杆借力，比刚才在水中央容易了许多，心里没那么害怕了。 五指握紧，看准方向，丁灵蔚对准了又一个头撞。 “砰”一声。 这下熟练了，又快又恨。 “哎呦呦。”老板娘在岸上听了都要脑震荡。 丁灵蔚自己一手拉着栏杆，一臂撑着晕了的头，“快！赶紧先把他拽上去。” 好想吐，刚拿了一天的工资买了自己喜欢的外卖，此刻在胃里翻江倒海。 在围栏边已经安全了好多，实在不行老板娘也能下来勉强在水边治住那个小孩。 但是之前太害怕了，惊恐的余韵未消，于是用力过猛，这两下得把自己撞出个好歹。 老板娘拉完溺水人想再来拽她。 已经从外边又来了个人，似乎是高高的，熟练的跳下水，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晕不晕？”她的声音稳健，显然刚才已经远远地观察到了。 对方的身上是暖暖的红茶味，丁灵蔚闻着一下子安心。 眼泪不自觉滑出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 对方感觉到了，干练地搂着她，轻拍她的背：“做得很好，不把他撞晕你俩都会被他拖下去。” 她扶着丁灵蔚爬上阶梯。 “没事吧，没事吧。哎呦呦这脑袋已经肿的老高了。”老板娘也伸出手扶她。 溺水的小男孩也咳嗽着把水都吐出来了，哇的一声哭了。 随着这一声，丁灵蔚感觉自己的力气也一下子卸了，想对老板娘摆摆手，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脱力了，胳膊一直在抖。 “怎么样，没事吧？”老板娘把她抱在怀里，“徐教练，你有经验赶紧先看看。” “惊吓过度加上肌肉过度紧张，先休息观察一下。”这位徐教练的语气平和简直可以镇静人的心灵。 丁灵蔚不习惯地脱离了老板娘的怀抱，自己艰难地拿胳膊撑着地。 用力挤出一个在别人眼里看来十分费劲的苦瓜笑容：“老板娘，你说得对，果然救生员不是好当的，脑袋再肿一点就可以直接飘起来了。” 本来想开一下玩笑，但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又是一年夏天，游泳的高峰期。丁灵蔚，被自己的酒鬼父亲以上学需要钱当做借口不断向亲戚们借钱，但是他又要丁灵蔚自己办理助学贷款，“长大了自己还钱！” 而她母亲的钱早八百年都被掏空了。 现在别说贷款，亲戚们也都把还钱的希望放在她身上。 还没毕业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好因为小时候学过游泳，并且大家都说她条件不错，所以打算来当无论怎么看工资都较高的救生员。但是被游泳馆老板娘一口回绝：“一个小姑娘，当个前台吧，我也放心点。工资给你救生员的八成。”这工资即使是正式工作都算不错了，她为了还钱欣然答应。 这是丁灵蔚这段时间里比较顺利的事情了。现在压力这么大，考上大学以后毕业了，还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么工作，而未来又在哪里。 “没什么问题了。” 小男孩醒了，但仍阴魂未定，眼睛木木的，“姐姐，对不起我吓傻了。”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会来这里工作？”那位徐教练在查看完她和那个小男孩的伤势没什么大问题之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丁灵蔚敷着冰袋趴在沙发上，房间里的空调开得老大，她浑身湿透，现在冷得不行。 “因为缺钱。”她言简意赅。 “你条件很不错，也像是学过的样子，完全可以专职往游泳方面发展。”她的眼神中有询问也有肯定。 “因为没钱所以没办法做职业运动员。”她想多说几句显得自己热情一点，但想一想好像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除了跑步可以完全拼一拼天赋外，其他的职业运动像花滑、篮球包括游泳哪个不需要砸钱。 她拿出手机伸过来一个二维码！示意丁灵蔚扫一下。 是一个电子名片。 “后天有个比赛，如果你能入选的话，不仅会有国家奖学金和额外的赞助，而且还可以继续游泳，我看你会选来这里工作肯定也是喜欢游泳的吧。” 丁灵蔚有点疑惑，不会是骗子吧。 对方看出来了也十分体谅：“国家游泳中心，明天你就可以直接来训练。场地可不好骗人吧。”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刚才溺水的那个小男孩的妈妈回来了，拉着他给健身房的人道歉。 “孩子不懂事，只想让他跑步来着，自己就跑到游泳池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李教练是你救得他吧，真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啊。” 她深深拉住旁边一个魁梧的男性游泳教练的手：“必须得让他在你这报个班，这个假期就把游泳学会了。” 李教练挠着头一脸尴尬，但没说什么示意别人把报名表拿来。 丁灵蔚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手机。 健身房的最新海报上写着： “已经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 去游泳吧 一下子跃进蔚蓝的凉爽之中 让每一颗冰凉的水滴包裹着你起起伏伏 感受心跳与速度” 第2章 明天的比赛 人员悉数到齐，诺大的场馆显得拥挤。 “女孩们，看过来！” 台上的女人名叫徐易，穿着专业的教练服，长腿慢步。 伴随着她极具威严的高声呼喊，场馆里瞬间由嘈杂变得安静。 看上去，她的面容有些苍老，但眼睛依然灵动又闪烁着摄人的威光。 紧接着是电线轻微碰撞的声音，徐易潇洒地拿过麦克风，放大后的声音在场馆中回荡：“今天是全国赛前的最后一场集训，希望大家都能珍惜时间。” 作为j省游泳队的新晋主教练，全国赛后，她将正式迎来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批国家队选手。 “j省明天将会选取全省前四名的游泳选手，派她们去参加一个月后的全国选拔赛。” 她的声音中透露着之前没有公之于众的兴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相互交汇，最终锁定在她身上。 她俯看向众人，再次严肃地高声重复，“听清楚了！只有四位！” 这一次，她的语气中有着不该有的停顿，但似乎无人注意：“而全省所有的游泳健将，我想现在，都在我们队里了。” 顺着她笃定的目光斜向下看，第一排的队员们神采奕奕。 “两年了，前四名一直是我们，不是吗？”说话的是目前全省第四名的范铭瑶，语气肆意，居高临下地向后一撇，似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完全没什么好怕的。”范铭瑶故作不在乎地夸张耸肩，嘴唇肆无忌惮的靠近，发出声音：“无敌！” “你好嚣张啊！”袁俞冰从来不怕她，语气憨憨的，做着鬼脸反击着。 袁俞冰长着一张非常可爱的圆圆脸，但眼神总是憨憨的，让人一眼就能亲近起来。 没错！ 虽然人见人爱，但她却是智商公测只有75，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笨蛋（本人并不承认）。不过她总是很爱笑，对每一个人都露出昂养着生命力的可爱微笑。 袁俞冰声音软软糯糯，语速也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像刚睡醒的树懒，不过内容倒是辣味十足：“不～许～吹～牛！准确地说，我们俩可是最危险的！” 她先后揽过范铭瑶和王疏雨的肩膀：“疏雨这个常年第二倒是不用担心。” 王疏雨，一眼望过去就是当之无愧的大美女，毫无争议。 在她身上你会感受到一股杂糅的美，乱七八糟的，有极美的，也有极恶俗的。这其中最特别的地方在于，那双因四周的黑影而显得更加柔媚的眼睛，配合浓密的睫毛，是食草动物的眼睛。 三个人依靠在一起，王疏雨唇角弯弯：“我们三个什么时候能每次都练到天黑最后一个走，再说这种话吧！” 她的眼睛看向李斯，那个总是自律到可怕的家伙。 袁俞冰也跟着吐着舌头，帮腔道：“对呀！李斯大魔王没发话你怎么好意思的，羞～羞～” 范铭瑶和她一起笑着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还故作恼怒，假装要越过一人去敲袁俞冰的头。 三个人虽互相调侃，但是话语间的轻松自在是骗不了人的。 明天的比赛，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其他人，下次吧！ “喂，你们三个专心一点！”这道声音清冷通透，陡然压低周围的温度。 李斯眼睛盯着台上，余光轻瞥，语气平整且不容置喙：“听教练在说什么，安静。” 三个人立刻乖乖静默。 这个名叫李斯的少女，在她此刻清明地注视着台上的目光下有股刚强、明白、冷静的意志。整个人挺拔、高大且轻灵，脸庞四周的黑短发不多却浓，足够包裹着她的轮廓。 教练的声音透过话筒仍在连绵不绝：“能够在全国赛上胜出，顺利进入国家队，就意味着从此全国最优秀的教练、场所等等游泳资源将会为你们打开。哦！对了。” 徐易刻意地微笑，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答案。 “还有离奥林匹克运动会又进了一步！” 李斯终于笑了起来，仿佛已经得到了那个唯一值得她关注的东西。 同时，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势在必得。 李斯带头鼓起了掌，双肩挺直。 场馆被掌声淹没。 此刻，在场馆外，一辆车贴着炎热的地面快速驶来。 “妈，就是这！快点，已经迟到了！” 丁灵蔚额角上两三根被风吹乱的短发早就被汗水打湿黏在了脸上，像一根根小雏菊的花蕊。 “灵蔚，好好比赛啊。”母亲还没将车彻底停下就急不可耐的想走，“你爸爸他酒还没醒，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丁灵蔚眉头不自觉地拧了又拧：“第一，他以后不是我爸；第二！今早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迟到！” 说罢，她的语气瞬间又从愤慨转到无奈与失落，自我转换的速度让人惊叹。 “唉。” 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了，早就习惯成自然。 “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她还是希望母亲能陪自己进去，眼神里有什么在渴求。 “你都大了……”丁妈妈还要说什么…… “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这辈子永远围着他转！”一大早本来应该开心的，现在真是烦透了。 “那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当保姆伺候他。”她不甘心地控诉。 “我先走了！”丁灵蔚大力摔响车门。 前脚还没落地，母亲就已经在发动汽车了。 “等等，等等！”她突然想起来，“我的泳衣还没拿。” 狼狈地站定，然后赶紧伸出手去拿后座上的包。 “哦！泳衣……”母亲如大梦初醒，说：“都装好了吗？” “好了……”丁灵蔚无奈到了极点，气都消了大半，“没好，现在又能怎么办？已经来不及了。” 她垂下头自嘲地笑。 但很快又挤出一个微笑。 “再见妈妈！”她挥挥手。 “今天好好表现啊，和同学好好相处！妈先走了。”丁母也在车上快速摆了摆手。 车开出去五米，丁灵蔚深吸一口气，快速向大门跑去。 游泳中心简直安静地不像话，准确地说，一个人都没有。 她抬头像隔绝泳池的那扇透明窗户望去，好大，好干净。 没有追逐打闹的小孩子，没有成群的训练班，也没有岸边摆放的各种零食、浮板和水球。 甚至可以说，干净到严肃的地步了。 这里一直是她一直最渴望的地方。 是她最好的机会。 手指轻轻碰上去，在雾气上按出自己的手印。 她笑了。 可是…… 明明是她来晚了却一个人都没有啊！？ 算了！ 先不管那么多！ 先去泳池训练好了，这可是她第一次来这么专业的地方！ 而且要以正式队员的身份！ 连消毒水的味道都能让她心神荡漾。 丁灵蔚兴奋到像只小狗似地抖动着身体，令人联想到小动物的大眼睛晶晶亮亮地闪烁着耀眼光芒。 同一时间，转角的楼梯上去，她未曾谋面的其他队员们正在二楼的器械房热身。 “喂，李斯！明天比完赛应该会有半天休假，我们一起去那个新开的奶茶店吧，有帅哥……”范铭瑶一脸兴奋，暗暗觉得这个提议真不错。 李斯专心拉伸，此刻正在心里完成着她的训练流程“我不去了，还要训练。” 过了三秒，范铭瑶还没来得及继续提议，李斯自己没忍住，转头，眼神真诚地问道：“帅哥、奶茶之类的东西到底为什么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记得你已经是第七次提起又被我拒绝了。” 李斯问完就后悔了。不行，这关自己什么事，而且为什么要给范铭瑶滔滔不绝的机会…… 这个家伙……一提到这些就话超多…… “谁不喜欢帅哥啊！”范铭瑶就这一话题展开以下六点，“因为好看啊，还会做奶茶。我有一次从门口路过他看到我了还会对我笑耶，虽然可能是想诱惑我消费的诡计。但每天训练那么辛苦，回到家也没人，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范铭瑶停顿了一下，又做了一个更大的笑脸假装掩饰她说错话的尴尬，“哎呀反正就是不错。” “你没看过那些浪漫电影吗？”范铭瑶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在脸庞握拳做想象状。 “女主美丽又可爱，男主强大且迷茫，也可能是浪荡啦，反正就是没了女主某些方面乱七八糟或者缺了点什么。”范铭瑶对迷茫一词做了重要补充，继续想象着。 “两人相遇后，完美的女主唤起了男主的温柔体贴，他逐渐变成了一个诚实可靠的人，最后两人过上了甜蜜又幸福的生活，共同构建了生活的秩序。” “最重要的是不再孤身一人。”范铭瑶最后补充了一句。 “最重要的是每天回家都有人，顺便再做个四菜一汤和肌肉按摩。”袁俞冰在旁边一脸正经又滑稽地完整范铭瑶的话，“我明白，训练之后肌肉实在太酸。” 众人笑作一团。 李斯一脸黑线，也好笑道：“你这根本是缓解肌肉酸痛的麻醉剂吧。” 王疏雨以为李斯好不容易也来了兴趣，便也凑近范铭瑶，调侃的嘴角早就预备好了：“说这么多，范铭瑶她想谈恋爱了呗！天天帅哥帅哥。诶，那奶茶店帅哥和男子队那些比谁更帅？” 这句话打断了范铭瑶对于麻醉剂可能带来的一些想象。 “哈哈哈。”众人都调侃地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气息。 真别说，游泳队的男选手，光是看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对比度都超过普通人一大半了，更不要提皮肤、五官。 干嘛要舍近求远啊！ 范铭瑶一听到男子队，毛都炸了，心虚的不得了，张着嘴想要辩解，脑子却不知怎么的卡住了。 她其实属于又菜又爱玩，只能略显心虚地回应：“那群男生每天吵的要死，谁要看他们！” “说到谈恋爱，这个家伙倒是真想跟隔壁队的……”一旁的袁俞冰听到这个乐得不行！她脑子里全是范铭瑶犯花痴的样子，紧接着就要说。 话还没说完，范铭瑶的手已经快脑一步自己糊在了袁俞冰的嘴上，同时她的眼睛也是不自觉地瞟向隔壁男子队中的某处，用力地眨巴眨巴。 还好，隔得算远，应该什么都没听见。 意外让她的脸颊上漂上两朵红云，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别听她瞎说……” 一向话多的她一时之间没想到什么说辞，可恶！ 范铭瑶把目光投向她的三个队友。 她们三个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全都看向了男子队！！！顺着她一开始的目光！ “你喜欢卓宇宁吗？”不光外表，王疏雨声音也属于社会标准中的女性美丽模板。 她最先转过来定定地看着范铭瑶，眼神中抑制不住的犹豫，但什么都没说。 “别忘了我们最好不要谈恋爱。”李斯开始觉得无聊了。 她几乎不能理解还有什么事比训练更重要，而她的队友们似乎开始越来越不专心了。 “无论在省队还是在国家队，这都是规定。难道你们不在乎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吗？” “李斯，你这个冷酷的训练机器，真是冰冰冷冷的。”王疏雨虽然这么说但也又开始了拉伸，但她仍不死心地问道，“你从来就没喜欢过别人吗？” 范铭瑶和袁俞冰也伸着脑袋好奇地期待李斯的表情。 李斯没有任何变化，只淡定的抛出一句：“比起什么爱情，我更喜欢赢，毕竟冠军，每场比赛只有一个。” 李斯最后看向她们：“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时间。” 她放下器械，站了起来，准备要下水了。 “扑通”一声。 训练计划表上写得她是今天第一个啊？怎么有人先她一步。 “有人提前下水了？”助教大声质问着众人，同时走向玻璃窗。 怎么回事？ 每个人的训练时间都是安排好了，在省队不会有专业运动员去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难道有小孩子闯进来了吗？ 徐易主教练离窗户最近，她最先靠近玻璃。 但她没有一丝讶异，反而饶有兴趣的表情。 不对，不仅仅是这样，她的眼神正在死死地跟随着着泳池里的身影。 目光随着“那个人”的移动而一寸一寸移动。 教练在读秒！ 有必要这么认真地给一个不知道规矩的人读秒？ 李斯也开始好奇，双臂不自觉交叉于胸前。 压抑着自己的好奇，但同时皱着鼻子，歪头向泳池看去。 瞬间她的眼睛逐渐张大，变得更加聚焦，似乎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泳池。 好快。 第3章 竞争者 下水的是个从没见过的女孩，穿着并不专业的普通连体泳衣。 但是。 这一切都毫不掩饰她的运动天赋。 手长脚长，关节灵活，打腿快而有力，在水中像小马达一样推进。 在快速的来回之中，水包裹着她，她推动着水。 淡蓝色的液体像一只温驯的小猫咪任由她轻轻抚过自己的毛发，还不时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简直是一架天生的游泳机器。 李斯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 太快了，快到本能的感到有些……威胁？ 顶级猎手敏锐的竞争意识瞬间觉醒。 李斯微眯着眼，心里默数。 一秒 两秒 三秒 …… 从她正式看到的第一圈算起，一个来回，蛙泳泳，100米。 1分15秒左右，偏差不过两秒。 目前的世界纪录是1分04秒13。 而她，作为省队第一，全国前三的最好水平是1分10秒左右。 这个女孩是谁？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新生儿”怎么可能和常年训练的专业运动员差不多？ 此前从来没在专业的比赛中见过她。 神秘的来头，极高的水准，她喜欢。 在她游了大约400米之后，徐易教练拿起她的登记表准备下楼。 周围的人看了主教练这个不同寻常的表现纷纷开始猜测。 一个省队的副教练忍不住拦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教练，她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遗珠女孩’吗？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个亮相出其不意啊！”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来是夸是贬。 但是这个业余的行为却是众人不言而喻的第一印象。 徐易教练好脾气地看着他，胸有成竹地说道：“她会帮助j省把全国冠军收入囊中。” 徐易没有再多说一句，用自信的笑容结束询问，转身下楼。 可到了女孩面前，立刻摆出专业的严师脸，让人看了害怕。 “我以为你不来了。”徐易沉声问道，其实她心里对丁灵蔚的第一次正式报道居然会迟到十分不满。 不准时的人，没有培养的价值。 “对不起……我。”丁灵蔚手忙脚乱地从水里上来。 一想到早上家里的一团乱，她有些局促。 父亲在外面打了一晚上牌，凌晨才醉醺醺的回家…… 徐易直接打断她：“迟到是个坏习惯，下一次你就不用来了。” “教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丁灵蔚也为自己的迟到感到十分抱歉。 她的人生总是那么的失控，总是不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前进。 “我……”她正踌躇着如何说明原因。 要跟第一次见面的教练讲清楚自己的家丑吗？ 算了，迟到又有什么借口呢，她早就该为那个酒鬼老爸会做出什么不负责任的行为而想好pnb。 “我明白这次机会对我有多重要，下次再迟到，我会自己主动走人。”丁灵蔚咬着牙，再过一秒她就要忍不住红眼眶了。 徐易闻言挑眉，这个回答让她有点意外。 这么多年来会主动承担错误后果的年轻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虽然现在只是嘴上说说…… “算了，你母亲呢？” “她今天早上有点事，不能来。”丁灵蔚怕有什么没说清楚，赶紧接着跟上，“大部分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办，需要她签字的我可以晚上拿给她。” 徐易看着这个孩子叹了口气道：“下次让她必须来。游泳和学习一样，是需要家长时刻参与的，而且这也许会成为你一生的事业。” 听到一生的事业丁灵蔚的眼睛亮了，但又想到家长时刻参与她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表面上点点头。 估计大部分时候还是得自己拿主意。 “不能再耽误了，明天就是选拔赛，早上八点准时开始，听清楚了吗？”徐易的眼神温和了不少，语气中也尽是叮嘱。 “今天好好训练吧，明天要穿发给你的那套正式训练服。”她拍了拍这位小队员的肩膀说道，“今晚记得好好休息。” “你今天在最边上的泳道训练。”徐易轻轻敲着手上的文件，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相关事项，最后说。“还有很多事情明天再说吧，那就先这样，一切以比赛为先。” “李斯。”她朝楼梯上的一个女孩招招手，“带她熟悉熟悉环境，认识一下新队员，然后安排她的具体训练。” 李斯！青奥会冠军！ 丁灵蔚凉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 “你好！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她热情的伸过手去握这位小偶像。 李斯大方地回应。 天哪，丁灵蔚感觉自己似乎也站在了那个看过无数次的比赛现场，作为与之相配的对手和自己的偶像并肩。 哦，太梦幻了。 “这是王疏雨，是省队常年第二名，擅长蛙泳、自由泳，最好成绩分别是……”李斯一板一眼，如数家珍，如做汇报。 “介绍队员怎么能让李斯来！”袁俞冰像个小精灵一样，早就窜到了旁边。 被介绍的王疏雨拿她富有生气的大眼睛白了李斯一眼。 对新队员就说这么多哪记得住，李斯估计还要一个一个这样介绍过去。 其实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个家伙总是认真过分的态度，弄得气氛真的好严肃。 李斯收到了吐槽和白眼，好像已经领悟。 于是，她接着手掌向着自己，字正腔圆说道：“你好，你之前可能在电视上看到过。我的历史最好成绩是……” 众人：我晕，这是介绍新队员还是给国家队主教练汇报啊。 李斯心想：优秀的对手值得好好对待，需要让她快速进入状态。 “好啦好啦。”袁俞冰娇憨的声音响起。 “你就记住疏雨是队里第一大美女，李斯大魔王是我们永远的第一名就行啦。” 袁俞冰和别人从来没有什么距离感，心里的小太阳大声地照耀着：“你好，我叫袁俞冰。” 一双手似乎带着欢快的情绪地伸到面前。 一个人由内而外的积极状态仿佛有魔力，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感染他人。 更何况她是袁俞冰，k。 丁灵蔚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心里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好亲切。 她自然地伸出手，紧接着被袁俞冰暖暖地紧紧地握了一下。 丁灵蔚终于露出来自然地微笑。 “下一位就是……”袁俞冰自然地接过介绍的活，露出小梨涡，左顾右盼地寻找下一个身影。 “新来的队员而已，我们马上就要进国家队了，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见面。”范铭瑶慢悠悠地走过来。 她一见到新人就是这幅厉害的样子，仿佛已经拿了两次大满贯目中无人的前辈。 “呦，你好。”她的声音不咸不淡，刻意地疏远着，“你自己去熟悉场馆吧，新人。” 接着转向袁俞冰，语气瞬间亲昵了不少：“你这个家伙不要太过热情。” “欸！我带你去。”袁俞冰根本听不进去范铭瑶跟她说什么，“器械区在二楼，跟我来。” 手自然地被牵住。 好甜…… 别人说什么似乎都无所谓了。 “袁俞冰这个大笨蛋！”范瑶在原地跺脚且无语地摇着头，“难怪会被江辰那种没脑子的富二代看上。” “对了，他今天怎么没来？”她的语气由高到低，在这一句恢复平静。 “人家可是智商200的高智商人才，你居然说他是没脑子？我看你是羡慕人家天天来看袁俞冰，酸了吧。” “会看上袁俞冰肯定也是大笨蛋，智商200可能是买的吧。”范瑶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更何况今天也没来。” 王疏雨不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转向李斯，说道：“对了，李斯，你今天怎么对新队员格外上心啊？” 范铭瑶的脑袋也凑过来。 “对呀，新来的而已嘛。”她附和着。 李斯看着范铭瑶，眼中有一丝同情划过：“明天的比赛可能会有新的变化。” “哈！”其余两人皆发出感叹。 “什么变化？”王疏雨和范铭瑶对看，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那个新人！！” 她俩都没说下去了，又转头瞪大眼睛盯着李斯。 李斯看着远方，眉头一挑，说：“你们看，她要下水了。” 袁俞冰两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伴随着丁灵蔚下水的动作，李斯的讲解声在耳边响起：“可以看得出来出发和转身动作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还有所欠缺，但她几乎已经能够赶超你的速度了，铭瑶。” 李斯的此刻的声音仿佛一个冷酷ai解说，拥有固定的起伏与停顿。 但细细品味，其实当中有一丝兴奋。 在专业的比赛当中要将自己所有的能量用在［瞬间的］比赛上。 对对手的兴奋、成绩的渴望、想要撕裂一切的攻击性都要通通转化。 这样即使结果无常，也能做到宠辱不惊。 这就是一位顶尖运动员（该追求）的职业素养。 用尽全力去打败或者被打败的感觉，是她爱上职业运动的重要原因之一。 用尽全力之后的极致体验，也是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之一。 此刻，以人类的［有限］挑战［无限］，获得此刻的永生。 所以，她一向喜欢称职的对手。 因为，只有称职的对手才能给她这种体验。 而，这个新队员似乎有合格的潜力。 准确地说，李斯感觉自己此刻吸收到了养分。 范铭瑶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水中穿梭的身影，愤愤不平地喃喃道：“怎么可能……就算她足够快，但是，但是才来一天就能参加明日的比赛吗？” 想到这里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她到这里以后，从来没有这种先例。 “下水吧。”说完，李斯不再回应。 一跃而下，伴随着比以往更强劲的核心发力。 是的。 虽然，这个新来的对手还不够成熟。 但是，她想要比赛的欲望更强烈了。 第4章 剑鱼和虎鲸谁更厉害？ 一天的短暂训练飞快地结束，丁灵蔚不时地感受到众人或好奇或狐疑的目光，但是严格的训练计划使得并没有人真的上来打扰她，也许想要拉近距离，需要她主动出击。 牢牢把握主动权，也是她应对亲戚们的一贯态度，否则究竟被当借口借钱多少次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我之前没有正式在跳台上起步过……”丁灵蔚略带小心地主动向已经上岸的两人发问，“你们都跳的很好，可以教我一下吗？” 她的起步总是有些问题，不是不够距离就是入水角度太小。 同时，这也是个好机会去和队友熟悉熟悉。 袁俞冰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我来教你。” 但范铭瑶赶快在后面拉住她，说道：“我们今天还有点事，你去问别人吧。” 范铭瑶往旁边扇扇手示意丁灵蔚去问别人，表情唯恐避之不及。 “丁灵蔚，你留一下。”徐易在叫她，教练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正缓缓走下楼梯。 范铭瑶趁机把站在原地的袁俞冰拉走，小声地说：“教练正好过来了，她会教的。” 袁俞冰疑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袁俞冰轻而易举触及人心的本能总是让人惊讶。 以前范铭瑶虽然一贯对新来的队员态度欠佳，但一般都是不管不问。 可现在明显感觉范铭瑶十分不想让她教这个新人。 并且可以说，今天一整天范铭瑶的注意力走在丁灵蔚身上，丁灵蔚上岸喝水范铭瑶跟着去窃听，她训练范铭瑶在一旁掐表，她休息范铭瑶开始疯狂训练。 “你今天真的不对劲啊。” 范铭瑶半拖半拉着袁俞冰，避而不谈她的疑惑：“我爸爸在餐厅定了大餐，你要一起来吗？而且！他说他明天会来看我比赛！” 袁俞冰的注意力迅速被吸走了，惊讶道：“啊！你爸爸从国外回来了？” “对呀！明天是他第一次来看我比赛，明天你可要跟我站在一边啊！”范铭瑶开心地分享。 “站在你这一边，你在说什么呀？”袁俞冰不解，“帮你加油嘛？这是肯定的呀！” “哎呀，差不多吧。”范铭瑶无奈地敷衍着，终于她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道，“另外，我跟你说，那个新人明天不会真的参加比赛吧！” 随着两个人的步伐加快，声音越来越远。 “今天的表现还行，但是有一些小问题。”徐易看着写满自己一天观察的记录板，边思考，手指边在一条一条的记录之间点来点去，她在想要如何清晰地进行指导。 “这个起步的问题，现在闭上眼睛。”徐易眼睛看着丁灵蔚，声音循循善诱。 丁灵蔚疑惑地闭上眼睛，在黑暗来袭的时候本能觉得十分不安，但此刻只有声音是引路人，于是跟着声音去漂浮。 “不要去想别人的起步姿势，根据自己的身高去想自己的抛物线。双脚向前，一前一后。” “但是注意力不在脚下，而是要放在前方。根据本能自然跳得更远，再加一点技巧。” “调动你身体的每一部分向前。收紧核心，双腿抬高，后脚发力，手掌重叠，手臂夹紧你的头，头转角度跟随你的手臂。” “让你的身体像一只鱼的身体一样溜进水里。” 丁灵蔚张开双眼，已经跃跃欲试。 “闭上！”徐易的声音有力，她否决了丁灵蔚的想法。 “在脑子里再来三十遍。”声音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刚开始就建立正确的连接，否则形成错误的肌肉记忆之后再去纠正要耗费更久的时间。 “真实的感知空间，感受你的发力。体会水面的高度和张力。” 丁灵蔚在脑子里一遍一遍模拟、纠正自己的动作。 在认知心理学的角度，主持、游泳、罚点球、开车等等，都可以在做之前的几分钟里先通过之前的经验在大脑里完美的演绎一遍，事无巨细的模拟过程可加深学习者对技能的理解，促进大脑皮层建立与加强神经一肌肉联系再与与身体练习相结合，能够提高现实技能训练的效果。 “你很有水感，大部分时候可以先听从自己身体的声音去游，但是自由泳的时候。”徐易夹住笔记，拿自己的胳膊做起示范，开始下一个要点。” “当你把手臂抬出水面时，要把上臂抬得再高一点，我希望你，利用后肩的力量发力会更快，这样手掌、手腕、前臂可以形成一条杠杆，我的手臂有伤抬不了那么高，但你要抬起来。” 丁灵蔚闻言将手臂抬起直到感觉肩部发紧。 “对。” “从这里手松开划出去，再这样，从后面出来。” “今天先练熟这两点，直到你做对为止。开始吧。” 慢慢的队员们三三两两的走光，整个场馆只剩她和教练两个人。 教练安静地看着她，她像是个永远旋转的小陀螺，水波声和呼吸声逐渐融为一体。 抬臂，拨水。 抬臂，拨水，呼吸。 再站上跳台，发力跳跃，入水。 身体里的每一部分好像都在适应着新的变化。 肌肉在跳跃着，尖叫道：“我们要好的距离和入水角度！” 而丁灵蔚在水中也感受着由肩膀带来的力量。 一次一次一圈一圈。 “稳住轴心！”徐易教练在岸边死死盯着。 啊，好累。 突然，空旷的场所内响起的跑步声将这一切打破。 一个开朗温和的少年声由远及近，语气中还带着点故意又自然的撒娇：“教练，教练！” “加练的三十组练完了，我可以回家了吧。” 教练不知道又在这里折磨谁，给他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丝酸痛 少年的头很小，衬得脖子和肩膀愈发的宽。 刚做完力量训练流着汗的饱满腹肌和因为充血而更加厚实的胸膛。 整颗头圆圆的一路收紧下来，如果是个女孩应该会是个好看的瓜子脸，但在他身上脸上，到了下巴处却又变得方正圆润起来，正好平衡了那双镶嵌在眉骨下的和女孩一样秀气的杏仁眼睛。 意识到还有别人，他立刻收敛起自己准备好要对教练使用的撒娇攻势。 哇，是个没见过的漂亮妹妹。 小狗的舌头要吐出来哈气了。 丁灵蔚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心想：自己也要多做肌肉训练，才能在水里更有力。从脖颈到脚踝，他肌肉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很优美。 真羡慕。 和女生不一样的是他天生的体脂率更低，整个人自然显得更加硬朗挺拔。在水中肌肉是持续发力，所以男性的爆发力和持续力要更好。 那么她自己如何将自己的优势最大羡慕的发挥出来呢？ 等一下。 为什么游泳比赛只比速度呢？ 人起初为什么要游泳？ 不是因为要更好的与自然相处吗。 那么，为什么现在只有速度是唯一的度量目标？ 人类生存至今与其他物种相比实在显得太过弱小。 力量与速度并不是最可靠的答案。 如果从来只在单一的他人的优势逻辑下生存，自然会认为自己就是弱。 从□□到心灵。 剑鱼最高速度能达到130千米/小时。 虎鲸每小时能游48-55千米。 如果它们俩比赛只比速度也太片面了。 那么自己要怎么找到自己的优势呢？ 天然情况下脂肪多的话，会更有浮力，同时脂肪提供储能也能游得更久更远。 肩膀更窄，意味着阻力更小，更加灵活。 肢体柔韧度和协调性，能够更好的抓水，可以利用灵活的脚踝推水。 还有抗压能力。 所以她在目前的规则内去选长距离游泳，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要在在他们的比赛中拿到第一。 无数想法闯入她的头脑，但丁灵蔚表面上只稍微停留了一下，继续起跳、下水、抬肩。 永无止境地训练。 “蒋与，你过来看。”徐易严声把他叫到泳池边。 教练的声音在耳边：“你需要好好看看别人怎么和水配合的。因为太过追求速度，你只想着要怎么和水抵抗，而不知道去利用水的浮力和流动性。” 他的目光跟随着少女在水中游动的身影。 女生略显生疏地纵身一跃。 一瞬间像跳下悬崖，周围的空气已经有所波动。 下一秒，指尖如匕首的前端一样轻松刺入水中划开一道裂缝。 同时激起水花，带动气温的下降。 接着腰身跟着跃进裂缝。 最后到腿和自然绷直的脚背滑入，直到与水的生命融为一体。 快速地打水，仿佛变成在水中游动的人鱼。 “以后不给我好好游，再偷懒试试看！”蒋与一下子被教练的k头拉回现实。 哎呦，好疼。 “我还有事。”教练随手将口袋里的钥匙抛在少年手上，“等她停下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把门锁好！” 蒋与心想：什么呀，就是觉得锁门麻烦，赶紧走了，让他这个老锁门人来。 “喂，教练走了。”少年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些偷笑的狡黠，在空荡的泳池中回荡。 丁灵蔚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身又游出去三米。 “欸……”蒋与很小声地发出不满，但又丝毫没有真正阻止的意思。 他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耐心地在岸边等待。 丁灵蔚此刻的□□已经达到了她目前的体力极限，但仍在咬牙坚持。 今天一整天游了几乎有八千米，远超过她平时的训练量。 把指尖拉过水面，保持高肘移臂，形成更窄更有效的划水。 移臂前伸时，感受肩膀刷过脸颊。 小臂向前伸展，获得完美的转体。 她的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些标准。 游着游着，丁灵蔚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一片金色海域。 一个鱼王统领着一队鱼贯而行的士兵要逮捕她。 “喂！紧急逮捕令，你犯了疲劳游泳罪，不许再游！” 她赶忙说道：“不行！明天我有考试！” 虾兵蟹将闻言哈哈大笑：“这不正好，那你还抵抗什么？” 对呀，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还在抵抗什么。 于是她踩着浮礁打算休息，心脏却仍在喉间猛烈跳动。 忽然，她想起来明天不是往常的数学考试，而是游泳考试。 天那！ 丁灵蔚又赶紧深吸一口气，疯狂调动肌肉。 大鱼远远吐出一个巨大泡泡把她牢牢包裹住，她只能在里面无助挣扎，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喂，你们为什么说我疲劳！泡泡只会让我更疲劳！”她在泡泡里怒吼，但声量传出去无情减半。 “说了，不许再游！”大鱼王不管她说什么，摇晃着它巨大的尾巴走到跟前，鱼鳃跟着一鼓一鼓。 丁灵蔚在泡泡里大口喘气，感觉到胳膊连同全身都开始酸痛。 在遥远的海平线外一下子发现了一只大鲨鱼，它的鳍如同利刃刺空而来。 所有的鱼都四散逃跑，只剩她和那个包裹着自己的泡泡。 大鲨鱼嗷呜一口，张开血盆大口。 “必须得走了，一会门卫大爷要来检查。他来了人还没走完，又要拉我们唠叨个半个小时。”蒋与边说边回忆着之前与门卫大爷的美好记忆，完全没注意到丁灵蔚几乎要虚脱的神情：“讲他国外的儿子，讲他过去的成就，讲他……总而言之还必须好好听，就是别想继续训练。” 大鲨鱼怎么话好多。 好唠叨…… …… 第5章 恶劣的白桃味 蒋与停顿了一下，继续狐假虎威着大爷的邪恶威胁，好像真的可以吓到别人：“不认真听，下次遇见你可又要成倍地唠叨。再和你说一说游泳队的历史，有多少怀才不遇，有多少壮志难酬，有多少伤病困扰……” 他的话一时之间让人让人有点糊涂，他到底是在说大爷还是再说他自己。 虽然丁灵蔚表面上看上去完全没在听他说什么，但她还是准备从泳池中起身，好尽快打断他。 看见对方愿意从水里上来了，蒋与的神色变得安心了些。 丁灵蔚几乎是爬上去的，正在奋力把最后一条腿拉上岸，一条浴巾扔在她头上差点把她打下去。 她略带无语的把浴巾披在头上，遮住眼睛，不习惯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疲惫的样子。 蒋与在旁边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于是继续滔滔不绝：“我有一次被教练加训到晚上十二点……” “所以我们赶紧走吧，我想赶紧回家睡觉了。”丁灵蔚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心里只有：天呐十二点。 她的小腿听了都要开始抖，这个教练太可怕了，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一万倍。 “你是今天新来的吗？别太紧张，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 丁灵蔚终于转身看向他，叹了口气：“我太累了，抱歉。” “没事啦。”少年笑起来的声音十分和煦，和刚才温和的说话声不太一样。 “我在门口等你，你记得关灯。” “你不用等我。”丁灵蔚不动声色地地拉开距离。 “等你”这类词一下让她感觉他们的距离过近。 “那怎么行，现在估计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们俩。”蒋与的语气一下子认真，“我要照顾你的安全。” 他的态度一下子和刚才形成反差，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丁灵蔚想这个人也许有点操心体质。 先是一直唠唠叨叨的，现在又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觉得有点烦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对他亲近起来。 仔细看他的神态，此刻好像一个少年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自然的状态。 温和的语调。 认真的神情。 不知不觉之中，好像会在潜意识里唤起人类天生的破坏欲。 丁灵蔚赶紧甩甩头。 自己一定是太累了。 “赶紧去吧，大爷要来了。”蒋与找个借口假装焦急地催促，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但他挺开心的。 丁灵蔚很给面子地转身小跑起来，仿佛大灰狼在身后追赶。 蒋与笑了，就像哄骗小孩成功的大人，发出了专属于少年的清朗笑声。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收拾整齐在门口汇合。 “你爸妈会来接你吗？”蒋与语气随意，他的目光看过来，准备说再见了。 不同于空荡泳池的回声，此刻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靠近。 丁灵蔚摇了摇头，同时掏出手机：“我找附近的地铁站自己回去吧。谢谢你，再见。”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游了一天白皙的脸上，鼻尖处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丁灵蔚挥手，预计着对方的离开。 “喂，我送你回家吧。”蒋与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他的声音温和却又力量。 这个男生好像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平和，似乎可以扫除超载训练的焦虑。 丁灵蔚惊讶于自己的想法。 “e……”只游疑了片刻，她还是习惯性的拒绝，她继续着挥手告别的动作，“我自己能回家。” 她想了想还是说出那句：“放心吧。” 说完就后悔了，也许都是她的错觉，对方只是随口一提。 蒋与神色如常，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两人拉进了距离。 他俯下身，鼻子凑近丁灵蔚的嘴巴，眼睛含笑盯着她，故意装作恶劣的咧嘴：“太晚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明天教练会杀了我。” 他脱下泳装之后，可能因为隐去了太过吸睛的腹肌，显得腿更长了，此刻随意地跨上前座。任谁看了都会惊叹于夕阳中少年的挺拔生机与美貌，但丁灵蔚却双眼无神、一板一眼地回复道：“我想自己回去，你不用管我。” 蒋与也没预料到这个回答，他张大双眼惊呼道：“你这个女人！” 然后他也一板一眼装作严肃的样子：“这可不行！快上车。” 丁灵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摇头。 看到对方软硬不吃，蒋与立刻自己服软，做个可怜兮兮的抹脖子动作，然后直起身，故作夸张道：“地铁站离这里挺远的，走吧～” 语气虽软，但他却是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样子，你就要听我的的样子。 丁灵蔚太累了，再和他对峙下去，感觉自己就要睡着了。她不耐烦地拍拍蒋与的肩膀示意他坐直，然后自己坐在了后座，毫不客气揽住了少年的腰。 她实在没什么多余的力气了，真想立刻呼呼大睡。 蒋与在前方忍不住地发出一阵笑意。 听到这笑声过了半秒，似乎丁灵蔚又为自己的妥协觉得不服气，于是故意态度恶劣，仿佛趾高气扬的马夫一鞭子打在马身上：“快点！” 蒋与扶住把手，嘴角微笑，露出来尖尖的小虎牙。 嘻嘻。 八月的傍晚温度不减。 蝉在路旁叫得疯狂，伴随着那声快点，他们迎来了一路上稳定地加速，热风不时卷到两人周围，不同于在游泳馆的干燥的湿润，两个人身上都有了薄汗，黏糊糊的，是夏天特有的博弈感。 有车从旁边飞过，扑面而来因一整个白天炙烤产生的暑热味，他们停在了一个闪烁着红灯的十字路口。 丁灵蔚突然开口：“你知道怎么用后肩发力吗？” 蒋与也在同一时间说话：“你长得挺漂亮的。” 蒋与心想：准确地说，是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住的程度。 见两个人同时开口，他害羞地笑了。 但是后座的丁灵蔚却沉默着撇了撇嘴，她想要透过满天红色夕阳看向前座男生的眼睛，来确认她自己，却只听到他的两次呼吸。 红灯亮了，少年转过了头，热风继续舞动起来。 而太阳越来越快地走下山去，在最后的熄灭之时藏住了一丝凉意。 “你在这里训练多久了？”丁灵蔚故意假装没听见他刚说了什么。 “三年。”他也有些明知故问地发问回答，语气显得有些拖沓：“你是今天刚来吗？” 掐着对方点头：“一来就这么认真？不过刚来总是有点新鲜热乎劲。”想到这里，他自己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游泳很枯燥的，一天一天重复那么大的训练量，不能喊苦不能停止。” 他的声音顺着风声，飘向远方，像是无意间说给别人听，又像是在呢喃着安慰自己。 “所以呀，不要一上来就把力气用光了。”他带入自己的感受，真心地说，“不然会越来越难坚持下去。” “在你之前其实有很多很有天赋的人都走了。” 丁灵蔚本来强撑着不要打瞌睡，但是前方的喃喃声是在催眠。 她对自己说：不要睡，不要睡。结果脸重重地磕在蒋与的背上自己才终于反应过来。 啊，鼻子超酸。 “你好吵，需要安静一点。”丁灵蔚的声音已经有了掩盖不住的困意，但仍然强撑着语气霸道。 蒋与无视她的坏脾气，安静了一下：“就是要吵你，不然真睡着了掉下去了怎么办？” 说完抖动肩膀，假装要把丁灵蔚摔下去。 丁灵蔚大叫一声，不平衡感吓得她一个机灵，终于清醒了不少。 蒋与的声音里总是有股恶劣的白桃味，少年的顽劣和真诚，愚蠢和情感都杂七杂八地混在一起。 天生悦耳的声线，不知道唱起歌来怎么样？ “喂！”丁灵蔚不知道是被挑起来的还是暗藏在心里的顽劣也浮上来，总想要也捉弄他一下。 “你会唱歌吗？唱首歌来听听。”她的语气故意十分任性。 虽然心里偶尔划过一丝：还不太熟这样是不是不好。 “噗嗤！”蒋与在前面大笑。 “你笑什么？”她也跟着笑，“唱歌比较提神。” “别以为我不敢唱！我以前为了混学分还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呢！” 蒋与肆意的让风从他的衣袖间穿过，他歪着脑袋，眉眼柔和，开始发自肺腑的回忆。 这让他又有一大推话好说。 她们两个像一对多年不见的好友，其中一个热烈的分享着那段没有见面的日子里自己的精彩回忆。 “我还参加过好多好多东西，你都不知道我有一段时间有多努力。” 话题就这样越拉越远，终究也是没唱歌，但两个人的距离似乎不知不觉拉进了。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他们肆意地挥舞着魔法棒，在不经意间划下陷阱，轻而易举的敞开他人的心扉。 第6章 “你喜欢游泳吗？” “你喜欢游泳吗？”单车已经驶入了熟悉的街区，很快就能到家了。 丁灵蔚看着远方快速下沉的太阳，打断他，语气低沉又认真地问道。 “喜欢吗？” 蒋与摇摇头又点点头，答道：“喜欢又不喜欢，因为一开始在学校里取得了点成绩，于是老师、家长都觉得我是这块料，送到这里来，又确实在专业的队伍里游得不好不坏，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继续做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 他的语调真诚又循循善诱。 “不喜欢训练的艰苦，伤病的疼痛，有时候游到脱力了教练还会说再加五圈，我真的会崩溃，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肌肉疼得睡不着，睡睡醒醒，醒了很疼，再醒几次又要去训练。” 想起这些辛苦的回忆，他无奈地看着天空，深深叹气。 “不过，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吧，总是好与坏并存。” “进步的喜悦，得奖的辉煌，友人的艳羡，家人的肯定。”他轻轻地笑了下。 “还有女孩们的欢呼。是我很喜欢游泳的部分。”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侧头等着她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 沉默。 “嗯，哼。”丁灵蔚感觉对方一定要等出来自己的反馈，于是清清嗓子，略带调笑，“你倒是挺坦白的嘛，看来有很多女孩的欢呼哦。” 毕竟眼前这个人形象不错，而且有种干净、坦荡的个人特质。 蒋与听完，嘴角一勾接着说。 “你知道我家里……” 不等他继续分享。 “我很喜欢。”丁灵蔚打断他。 她不希望也不习惯两个人的气氛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太过熟悉。 虽然这个家伙似乎不设防，但不代表她就要默默接受。 仅仅聊聊游泳就可以了，这也是她唯一想深入的话题。 “可爱的东西人人都爱。” “就像好看的外表、优渥的家势。但我想我爱游泳的灵魂，即使没有观众的欢呼、鼓励和进步，我也一样，我喜欢那些一个人在天蒙蒙亮游泳的日子。水，它像我的朋友一样，伸出手轻轻抚慰我的灵魂，让灵魂毛茸茸的。” “我之前都是一个人游的，甚至不算专业训练。于是，游泳慢慢变成我的表达方式，是我灵魂的出口，是我的呼吸。我难过的时候，快乐的时候游起来感觉都不一样，好神奇，一个外在的物质运动会受我的主观意识所左右，有种在和自然说话，并且被重视的感觉。” “好像我能够控制一些了，那些生活中控制不了，试过却无能为力的东西。” 丁灵蔚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妈妈吵了架，本来说好一起去的游泳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去，那时候人太小了，教练总是会问：“你爸妈在哪里？”真讨厌，她也要不断地回答，掩饰假装。 但是水不会问她，只会默默拥抱住她。 她张了张嘴，差点就对眼前的人说出更多自己的事，但还好下一秒忍住了。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选择自己的方式就好，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能进省队真的很幸运！”她调整自己的思绪，故意将语调调高，“现在，我能用我喜欢的事达成更多的目标，我可以更自立，明天的比赛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蒋与在前面被长得小小的这个家伙，说起话来和外表严重不符，让他一下子有点听不懂了，只能喃喃着：“好像听懂了一点……” 他一字一顿：“可爱的东西人人都爱。” 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 “啊？！明天的比赛？！”蒋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才来第一天你就可以参加明天的预选赛了吗？我可是苦苦等了三年啊！” 丁灵蔚也被他的反应吓到，紧急板正他的身体：“喂！专心一点！先看路！现在可不是红灯啊！” “是！”蒋与故作正经的同时，训练有素地搞定。 “我也很没有把握，具体的规则、起步都是今天才学的。”一想到明天的预选赛这个她的眉头就拧在一起，今天这些人看起来都好厉害，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完蛋。” 他们这些职业运动员的家庭可以支撑起一个孩子日以继夜的训练，可她就不一定了，偏偏命运不给她什么准备时间，抓不住，机会恐怕不会再次光顾。 教练可是在公共游泳馆发现的她。 丁灵蔚回想起被加了微信时，教练对她说，“来省队吧，我看你还蛮有天赋的，救人时也足够机智。而且能进入国家队的话，就不用打工了。” 她陷入回忆的时候，蒋与大概在前面说了一些鼓励加油的话。 可是紧张感已经再度来袭，但是太晚了，还是要先保证睡眠，才能够支撑明天的高度集中。 那么就先做一些亡羊补牢的工作吧，在最后一个红灯。 “你可以坐自由泳的动作吗？主要是后肩发力那个点。”丁灵蔚一脸正经，心无旁骛。 少年听话地抬起左肩，一个冰凉凉的手指按压了上来。 “唉，你可不能乱摸。这是另外的价钱。” “不许动。” 小狗立刻不动。 “好。”丁灵蔚满意的感受肌肉的紧实度，“游一次。” 更多的手指按上来。 男孩听话的慢慢转动手臂，屈肘-抬肩-贴面滑动-向前伸展，再回到刚开始的动作。 还好路上没有人不然估计会放声大笑。 一个一脸严肃，一个一脸扭捏，但胳膊还举得高高的假装在游泳。 反复几次。 “ok，绿灯了，走吧。”少女轻拍他的后背。 男孩红着脸在前面猛登，被没想到的接触弄得现在他似乎有点过于敏感了。 平时他可不是这样，这次怎么回事？ “你会煎牛排吗？”丁灵蔚抛出个设问句，“我经常自己剪给自己吃。” “牛排有不同的熟度，最简单的判别方法就是用不同的力量握紧自己的虎口，越硬越熟。” “所以我刚才想用这种方式感受一下你的发力程度。” 蒋与：原来，把我当成牛排了是吧。肩膀的部位会不会特别好吃？他可是差点把结婚地点都想好了。 默默撇撇嘴。 但是小狗哪会记仇呢，下一秒看见主人又会开心的露出雪白的牙齿汪汪地大叫。 “你的肩部肌肉，从这里到这里。”丁灵蔚比划着大概范围，“比起我自己的紧实了很多，现在我怎么感觉自己再用力也没办法达到那种程度。” “可能呢，我是男生肌肉含量可能要多一些。”蒋与感受到了她的焦虑，稍作安慰。 “那我怎么办？”她的语气忧愁，这一秒钟流露出最多的情绪。 蒋与认真地回答：“一方面你需要做更多的陆上训练以支撑在水下的力量。先把身上的肌肉连起来，我自己的感受是变化还挺明显，这样发力确实会事半功倍。我们平时的负重训练等比完赛你就知道了。” “你们个个都这么厉害？明天的比赛怕是很危险了。”丁灵蔚点头肯定接着摇头。 “既然徐易教练让你参加，说明你有一定的实力，先好好休息明天发挥全部实力就好，以后再继续提升，还有时间。” 丁灵蔚点点头，虽然她不一定有时间了。明天要是无法挤进前四，甚至要是无法通过一个月后的全国赛，恐怕这就是他们的最后几面了。她的人生一直是这样，不过，他们俩刚刚插科打诨氛围一下子不一样了，真正成为了两个赛前积极备战的选手。 能来新的地方，认识新的朋友，最后留下这样的印象也不错，丁灵蔚的心里突然有些悲壮。 “我小时候是因为体质不好，被送去游泳的。你看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吧！” “你来了一天顶我三年，已经足够厉害了，不要怀疑自己！” 身后没有回答。 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四下寂静的风，蒋与的心里像是无数青柠檬冰块被放进透明气泡水里，咕噜咕噜的，温热的手轻轻握在杯子上，温差使得表面的水蒸气瞬间凝结成一颗颗低于体温的小水珠。 冰冰凉凉，缓慢的释放着对抗庞大的炎热。 “我先走了，早点睡。”最后一句，她也在对自己说。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去。 蒋与撇嘴。 什么呀！走的这么快，就对我这么不感兴趣嘛！他心里腹诽。 次日。 第7章 先来1v1 早上雷雨大作，丁灵蔚睡觉带着耳塞都被雷声吵醒。 醒来发现空气较昨天更闷，简直透不过气但是气温倒是下降了一些，没有那么热。 她眉头紧皱，昨天过度训练的酸痛一下子生成并涌进脑子里。 “嘶，又酸又痛。”晃晃胳膊，她半眯着眼睛转头点亮手机，在光照进眼睛的一刹那。 丁灵蔚几乎是无法控制的叫出来了：“6：00了！闹钟怎么没响！！！” 她的身体瞬间从床上弹射起来，像是被扔到滚烫案板上的鱼。 “天哪，天哪。”她焦急地喃喃自语。快速地寻找拖鞋，脑子里布置着计划，她住的地方离泳池并不算近所以要比别人起得更早才行。 有了昨天的意外，她更不会允许自己再次迟到。 可昨晚回来太累了，游泳装备都还没收好。 要有点来不及了。 “冷静点，冷静点。”此刻丁妈的声音像一抹清泉，“你的东西我都帮你叠好收起来了，放心好了。” 关键时候，母亲大人终于靠谱了一回。 她赶紧蹦过去翻着包里的东西，长舒一口气。还好，不多不少。 “欸！多拿一个鸡蛋再走，路上吃！” 场馆门口，一辆一辆极好的车停着，围了个水泄不通，预示着这里将要发生什么。 不知所以的路人不知道这里在搞什么，怀着好奇心一个个伸着头像凑热闹。 “所有人先去登记。”丁灵蔚一进大门打算直奔更衣室，就有工作人员在门口引导，“先去办公室签到。” 家长都站在门口，大多数队员已经进去在泳池边三三两两站作一团。但时间还算富裕，丁灵蔚在登记表上飞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那一点，像是一个纸上的一个水珠，急迫地想要跃进泳池。 更衣室作为与泳池的最后一道隔绝，比起清凉的泳池，更衣室里总是又热又潮，氯水味混合着洗发水的香气一起被热水冲到空气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安心，又不免心烦意乱。 丁灵蔚快速穿上自己的专业泳衣，紧紧地箍在身上，刚开始不适应的时候勒得呼吸都要调整，像是刚买来的第二层皮肤，一不小心就扯得自己皮开肉绽。 然后打开喷头，是结结实实的凉水。 毛孔瞬间缩紧，刚刚跑来的汗珠被冲掉，夏日的暑气被一下从头到脚激得干净。 头发打湿了，她准备出去带泳帽。 李斯一行人刚好从外面回来。 一进来就听见范铭瑶就开心地大声嚷嚷：“那个新来的现在还没来哦，我们四个要一起稳稳进入决赛圈了吗？！” 她的眼神中带着全然的窃喜。 其他队员交换一下眼神，没人回应。 范铭瑶也并不在意，这两天有点她过于焦躁了。 不过现在没看见那个新人，心情也随之好转。 丁灵蔚撇撇嘴，无语着范铭瑶的大小姐脾气，深吸一口气从浴室里走出来。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还太陌生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规则，陌生的人，一来在高压下就被其他人这样对待导致丁灵蔚的心里防线不得不被动提升。 这个范铭瑶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整个人好像即渴望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但是又害怕失败。从昨天到今天的态度里，似乎都在传递着范铭瑶在害怕自己，又或者？范铭瑶十分害怕自己无法赢得比赛。 这个后果似乎是她不想也不能接受的，但是这样的方式让丁灵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每次喝了酒欠了钱也是这样只会迁怒于她和母亲，而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懦弱。 丁灵蔚同样也想赢，这意味着她能在年纪尚轻的情况下尽早开启自己的事业，而且这项事业还是她从小就渴望的，人人都说她是有天赋的。 徐易教练跟她科普了，奥运会冠军奖金是20w起，全运会j省的奖金就有10万，去其他国家的世锦赛也会有不同国家设下的奖金。 而且光是进入省队就能拿到基础的国家奖学金了。 赚到钱，摆脱掣肘同时超越自己。 太完美了。 所以她来这里是要赢，顺利进入国家队，要打败很多人。 不是来和别人交朋友的。 “嘿！你来啦！”袁俞冰是唯一一个热情地笑着对她打招呼的人，其他人都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范铭瑶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丁灵蔚：“切，挺会卡时间的嘛，刚刚好。”她转身把柜门打开，酸里酸气地说，“真的很难想象一个新人要和我们一起比赛，抢位置。” “好好比赛，你少说两句吧。”李斯抿了一口水，顺着喉咙慢慢咽下去。 “你们！”范铭瑶的情绪突然激动，“有人要来抢我们的位置了，你们这两天毫不在意，现在还帮着她说话！” “虽然我是第四名，对！我最危险的。但是我们一起训练两年了！凭什么突然蹦出来个新人能和我们一起比赛啊！” 李斯一丝不苟地拧好瓶盖，冷冰冰地关上柜门：“竞技体育一直就是这么残酷的不是吗？” 范铭瑶眼眶一下子红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当然都知道。 “铭瑶……”袁俞冰拉住她的手腕。 “她有能力能赢你，你说什么都没用。难道你想把她吓走吗？可是她走了还会有下一个挑战者再下一个。” 李斯的语气冷静，连丁灵蔚都感到害怕。 不知道是害怕她，还是害怕她口中的竞技体育。 “就像之前被你淘汰的那些选手，就像练了五六年今天仍和我们一起陪跑的选手。”李斯冷冷的眼风扫过来。 “可是我整整两年都是第四名……”范铭瑶无声地呐喊着。 就差一点，她马上就可以进国家队了。 “也许就是你的心态导致你的名次没办法提升了。”李斯的语气并无恶意，但却直接的像一把刀子，戳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但她自己却是淡定从容。 李斯从来都是第一名，她不明白什么是弱势，也不明白弱者摇摇欲坠时的失控与恐惧。 或者说，她本能的讨厌这种不体面不冷静的状态。 丁灵蔚在旁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她没想抢任何人的位置，只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 她也是真心热爱游泳。 但是领奖台的名额却是那么的稀少。 有人想上去就要有人下来。 只能…… 让一会儿的成绩说话吧。 “教练想要我们省队的成绩更好，而她似乎还满有实力的，不是吗？”李斯定定地看着范铭瑶。 范铭瑶眼眶红红地咬着嘴唇，她竟然还支持这个陌生人。 “你这样的心态，一个月后和全国选手一起比赛就能进国家队吗？还是把我们队的名额再让给隔壁省队呢？” 听到这范铭瑶哑了一秒，然后又不甘示弱地嚷道：“那是队里自己的事，我只想确定自己能参加一个月后的比赛！” “你们都不在乎我能不能进国家队了，不是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左右张望想寻求什么支持。 李斯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年纪轻轻已经有初历成的威严：“她有能力，在没接受训练大量专业训练的情况下，是来和你公平地比赛的，而不是直接把你从名单上划掉，你明白吗？” “她本来就不应该参加这个比赛。”她不听反讥。 “你们在干什么？” 徐易成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教练来了！” 徐易看了着她们一个个严肃的神情，不禁笑出声：“一个个剑拔弩张的在干嘛？赛前放松打算打一架吗？” 她的声音尾处突然严肃起来，多年教练形成的惩戒味十足。 接着，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做运动员，尤其是女运动员，带着冲劲我一直是鼓励并且欣赏的。”教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在寂静的房间里移动像是法官审判的锤声。 “但是这些力气不要浪费在其他方面，要放在游泳上。”她的眼睛绕有深意地定格在范铭瑶和丁灵蔚两人身上，“明白了吗？” 继而她抬头看向更衣室里的众人，声音愈发洪亮：“运动比赛就是残酷的更快更高更强，而不是谁比谁训练得久，知道了吗？” 徐易还有事，说完就拔腿走了。 等教练走了，范铭瑶也不再和李斯对话，迅速扭头对着丁灵蔚。 “喂！新人！”她不想叫她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后大家都是队友没有什么要遮掩的吧。” 丁灵蔚有些吃惊又有些鄙夷地转头看着她。 看到了她眼里不甘的挑衅和一丝慌乱。 丁灵蔚感觉真奇怪，好像自己今天已经赢了一样。 虽然讨厌她的行为但自己却又理解她的情绪。 丁灵蔚把柜门合上，双眼略带同情地直视范铭瑶，吐出一句：“那我们俩先来比赛吧。” 今天上午是个人主项，下午是混合游。最后算出综合得分在前四的选手。 她们两个在100米自由泳中分为一组，不如就直接当做1v1的比赛。 “输了的人，即使总分更高但也要自己退出怎么样？” 第8章 输了的人自动离开 两个人的四目相接，电流不断游走，隐隐约约冒出火花。 “就像教练说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一切就让比赛成绩说话。我们都想赢，一路上就要经历不少挑战，堂堂正正的挑战。 周遭的空气安静了一秒。 谁都没想到她的这个提议。 李斯停住了正要继续去做赛前拉伸的步伐。 丁灵蔚的声音很淡却听得出认真，但看向范铭瑶的眼神十分冷漠：“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头，如果你害怕我游得比你快，那就试试吧。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我们总不可能在这打一架决定谁能去参加比赛吧。一直发脾气，搞排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狠话一出，气氛正式被点燃了。 她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赢，甚至比起别人，这是她唯一一次机会。 但是，强者不会畏惧挑战和失败。 勇敢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心怀恐惧,却依然向前。 李斯挑眉嘴角带笑，更有兴趣地看向“这个新人”。 范铭瑶闻言腾的一下站起来，像一只发狂的棕熊一样恼羞成怒地挥舞着前臂，但她的语气已经弱了半截：“你说什么。” 袁俞冰和王疏雨见状也扑过来，挡住范铭瑶。 “别冲动呀。”袁俞冰自己也要躲着来自范铭瑶的无差别攻击，“从昨天到现在你确实挺过分的，冷静一点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 作为职业运动员，以前不是没有这样颇有天赋的挑战者，但她从来没有这样失常过。 袁俞冰终于抓住了范铭瑶的双手，钳制。 范铭瑶听了更是怒气上头，却动不了了嚷道：“怎么过分了？我连教训一个新人都不行了吗？” 袁俞冰向下的嘴角表示她更加的失望，张口欲说。 “马上就要比赛了，不要惹事。”李斯走到范铭瑶面前，伸手想让她冷静点。 “比就比，谁怕谁。”范铭瑶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像是失控的火被教练浇了一盆凉水，但还是不甘示弱。 “别说我欺负你。”她拿上泳帽率先走出去。 袁俞冰拉着李斯的胳膊：“李斯……你说……有这个必要吗？” 不要比完在泳池边打起来才好…… 李斯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们想相比就比咯，总比打架好吧。”说完她想起什么笑了一下，“有伤口下水很疼，这对她俩都好。” “比吧，你不想提前看看她的实力吗。”她的语气也跟着兴奋起来。 “啊？”袁俞冰张口愣在原地，心想：实力什么的，早晚都会知道干嘛这么急？ 范铭瑶假装在前面风风火火地走着，但光看背影却显得有点鬼鬼祟祟看上去，她果然在转角处停住。 露出半个头侧看向观众席，严丝合缝地从头扫射到尾。 好的，第一场比赛很早，还没什么人。 她长吁一口气，心情稍微轻松一点，转头提示道：“袁俞冰，江辰那个公子哥来了！” “还有他的表白牌。” “真讨厌！”袁俞冰闻言，远远地看了一眼，她脸上露出不长出现的厌恶表情。 周围几个正好路过的队员也笑起来，看来这个表白牌大家都知道了。 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厌烦。 观众席最顶端中央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他坚硬的黑色头发剪到了极短的程度，衬着一张凌厉如希腊雕塑的脸，英俊得不可逼视。 目光全无任何温度可言，仿佛一把利刃冷静地欣赏着他怀里的专业相机。坚硬的下颌线在抬头看见袁俞冰的那一刻融化，红润的嘴唇翘起，中和了棱角分明的干练。刚才冰冷的黑白照片裂开了一个口子并且瞬间染上鲜艳的颜色。 此时这个江辰的气质和旁边竖着的那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袁俞冰，我爱你”，倒是终于能够融合在一起了。 刚才他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那里，让人完全没注意到这块牌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咔嚓” 他快速举起相机，熟练地按下拍摄键，五个职业队员站在泳池边神色各异，但只聚焦在他的眼里的那个人身上。 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迈着长腿从观众席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养尊处优的气质仿佛一束天然聚光灯打在他身上。 袁俞冰收到一条微信：「我看见你了。」 手机上的光照在他高挺且直的鼻梁上。 袁俞冰是省队唯一拥有正式粉丝后援会的队员。 虽然，后援会成员几乎全部都是江辰的爱慕者。 因为他爱来看游泳比赛，所以喜欢他的女生们们也来，为了多有和江辰接近的机会，而且加入后援会不仅能够得到袁俞冰的游泳照片，还能够得到江辰的亲笔签名。有时候在论坛上诚恳的批评一下照片的不足，还能够获得热心售后。 袁俞冰低下头，重重地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她不耐烦地看着前方说：“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让他不要来还天天带着一堆跟班。来炫耀他长得有多帅吗？我不在乎。” 王疏雨：“那些女孩愿意跟着他也没办法呀。你就把他当成长得帅又有钱的粉丝好啦。” 丁灵蔚抬头看过去，比牌子更醒目的是一堆身材窈窕的美女围绕在周围。 为首的是一个略带混血感的浓颜美女，冰冷的目光透过万千人瞄准在袁俞冰身上。 刚才她站在江辰旁边简直是一副和谐的中世纪油画。 两个人都像是吸血鬼一样的高贵冷艳，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袁俞冰眉心蹙了蹙：“我不需要什么自私自利傲慢狂妄的粉丝，要不是教练阻止我早就过去揍他。” 反正她不是没打过。 王疏雨：“谁让他为了你赞助了我们三年的体育用品。” “别说那么多了，这里还有一场battle。”袁俞冰低头微眯，「给我好好坐着，不许过来。」 远处的江辰神色几度变化，远远地望着袁俞冰，渐渐的一切好似都平静了，留下一个重新结冰的背影。 他乖乖的坐到了观众席上刚才的位置。 吸血鬼美女露出不忿的表情，说道：“她拽什么拽啊，不过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运动员。” 江辰一道寒光射过去：“是我喜欢她，一直缠着她，你要讨厌就讨厌我。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她的坏话，以后你也少像她们一样跟着我。” 说完江辰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美女“后援会”们。 吸血鬼美女气得脚一跺：“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是喜欢她！表白了这么久，人家只是越来越讨厌你而已！明明我比她漂亮我比她优秀，和你更相配的人是我！” 说完她就气着跑走了 江辰视若无睹，只是拿起相机，对着某一个人重新调试。 【第一组女子100自由泳马上就要开始了，请8位选手有序入场】 【第二组选手请在检录处做准备】 丁灵蔚和范铭瑶依次走向跳台。 丁灵蔚把泳镜拉紧死死地箍住自己的眼眶，再拿手掌按压一下，她专心地盯着前方，等待着开始的声音，没有转头看向别人。 范铭瑶看着她露出的泳镜硅胶带，无声地冷笑了一声。 电子音倒计时响起：“各就位。” “开始！” 声音结束的那一瞬，两个人同时出发，凌空跳跃，入水。 100米，拼的就是爆发力。 而这一点，丁灵蔚目前并不占优势。 前二十五米，两个人相差一个头部的距离。 范铭瑶侧眼冷笑：切那个家伙果然还不行，看来自己还是白担心了。 标准泳池长50米，分为8个泳道，成绩最好的选手会被分在最中间的第4泳道，所以第四泳道也常常被称作是卫冕冠军。 最中央的第4泳道：在游程中，池中因选手们造成的水浪产生的阻力最小，同时视野最宽阔有利于观察到两侧的选手情况。 范铭瑶现在就在第一组的第四泳道，即使在所有组里以自由泳为主项的她的自由泳成绩都是首屈一指。 一个呼吸，选手们转身、触壁。 在出发或转身后的15米后，头部必须露出水面，不能潜泳。 人体俯卧水中，头肩稍高于水面，游进时身体适当左右滚动，两臂轮流划水推动身体前进，利用水流在头两侧形成的波谷吸气。 最后五十米的冲刺开始！ 两个人划水的声音几乎重叠，频率出奇的一致。 这场较量激起的水下硝烟逐渐蔓延扩散，双臂依次激起的水花在空气中裂开。 她们俩遥遥领先他人，真的变成了只有两个人的战斗，掀起的水花在空旷的泳池里就像是大风期拍岸的海水，将两个人纷纷吞没。 最后二十五米，被反超了！ 丁灵蔚以微弱的优势反超了范铭瑶。 没问题，就这样保持到边！ 丁灵蔚的泳镜进水了，这让她慌了半秒，下一瞬就摸到了泳池边。 怎么样！？ 一把摘下泳镜，抬头看向右侧上方的显示屏。 范铭瑶也几乎不能确定两个人到底谁快谁慢。 所有人都在泳池里喘着粗气，急迫地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可恶，无论赛前将泳镜勒的再紧，游泳时的冲劲过大总有渗水的危险。 47″58 丁灵蔚 第一名！ 第9章 47″58 47″58 丁灵蔚 第一名！ 47″66 范铭瑶 第二名 丁灵蔚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电子显示屏。 她赢了！ 仅仅8毫秒之差。 对于人眼最快只能分辨20毫秒，一般来说超过约42毫秒的连贯画面，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瞬移，只能靠激机器来测量。 不知情的家长们看着屏幕上这个陌生的名字纷纷鼓掌。 只有一路成长起来的队员们才知道范铭瑶能够稳居第四就是靠的她的自由泳成绩，这下子唯一的最大优势也被超过了。 恐怕她这两天的担忧真的要实现了。 “做得好，孩子。”徐易教练在泳池边握住丁灵蔚因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 丁灵蔚还没缓过神来，呆呆的站在原地，但眼神中有抑制不住地雀跃。 毕竟自己也没有把握，可她真的赢了。 教练十分欣慰地看着她，她眼前这个女孩也许真的可以成为下一个冠军，同时也为自己的事业再上一层楼添砖加瓦。 范铭瑶从水池中上来，教练的注意力转向她。 可这个世界仿佛都消失在范铭瑶的眼前，只有那一个人站在那里，大家都在为那个人鼓掌欢呼！ 自由泳的第一以前都是她的！ 明明一开始是她领先！ 第一，呵。 只差了那么一点，范铭瑶几乎要咬着牙，要不是从没出过错她已经开始怀疑计时器是不是坏了。 她正面紧紧看着丁灵蔚，不屑地走过去，走道足够宽可是却故意靠近。 紧接着重重的撞击丁灵蔚的肩膀，撞得她一个趔趄。 周围站着的其他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发出自然的惊呼声。 徐易见状不妙，赶忙挤到两个人之间，看着范铭瑶安慰道：“已经不错了，不要沮丧，还有比赛。” “不过，你的这个行为已经很不专业了，孩子。” 范铭瑶眼睛死死地盯着丁灵蔚像是一只刚刚上岸要吃人的鳄鱼，水滴刚好从她的湿透的头发上滴下来，看上去像是汗水也像是泪水。 徐易：“嘿！”她看着范铭瑶的表情感觉她可能有下一步动作，赶紧冲过去牢牢搂住她的肩膀，手掌发力按下去，阻止事态继续恶劣下去。 “冷静一点孩子。”她转过身给丁灵蔚一个同样的表情，示意她也冷静一点。 其他的游泳队员们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冲过去安慰范铭瑶，其中有几个还向她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毕竟她们都知道这项运动的残酷，以及失败的滋味对每一个人都不好受。 周围的观众已经随着比赛的进行逐渐增多，不少人被吵闹声吸引像这边看过来。 “她刚来就要这么冲吗！” “有机会进入国家队，可不得抓住这个机会。” “喂！你以后不许和她一起玩，我不喜欢她。和她一起就是背叛我们的友谊了。” “好可怕，新来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强！我都没有信心在游泳队继续待下去了。” 算了。 丁灵蔚虽然赢了比赛但格外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过自己至少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竞技体育的魅力：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无论如何掺不了任何水分。 即使能够被强塞进去获得比赛资格，但是比赛的表现及其结果是无论如何不能作假的。 丁灵蔚低下头无声地拍拍自己的脸颊，泳池中的消毒水似乎带有一些粘性。 心里有点难过，不过这个叫范铭瑶女孩真是足够凶猛，难怪之前能够游得那么好。 以及，这里的人胜负欲都格外的强啊。 可能这就是制胜秘诀吧，那国家队的人得要可怕成什么样啊？ 自己需要慢慢适应这里。 蒋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右边：“她一直都是这样啦，没个女生的样子，一直都那么强势，对谁都凶巴巴的。” 蒋与边说边摇头：“你刚来就赢了她的主项，她肯定接受不了，别往心里去。” “你觉得强势的女孩是不好的吗，我反而觉得她还挺好的，敢于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丁灵蔚想起来妈妈从小在家里的样子，真的可以用逆来顺受来形容了。 整个家可以说是母亲一个人撑起来的，但却要处处给爸爸面子。 她还不明白这个世界荒诞的逻辑，所以比起来，丁灵蔚还是更欣赏这样的人。 虽然此时此刻被挑衅的是她自己，有点讨厌，但自己居然还是有一丝丝羡慕。 “比起勇于表现自己的不满，她现在更像是害怕的手足无措了。”李斯站在她的左侧，明显更了解自己的队友。 “敢于发起挑战也不错呀！”李斯似乎是听见了其他队员们的窃窃私语，所以想要安慰她。 丁灵蔚害羞的笑了：“谢谢……” “你这个大魔王现在怎么开窍啦，居然来安慰人了？”蒋与看见李斯说这话明显是惊讶。 “还有什么敢于发起挑战？快讲给我听听。” 李斯挑着眉：“关你什么事，你今天怎么回事，我看见你偷跑过来好几回了。男子比赛在明天吧！” “我！”蒋与愣了一下，眼睛不自觉睁大，眉骨被撑高，“教练说了要认真训练，所以我来见缝插针。” “对了，你不是你喜欢强势的女孩吗？”他有点心虚地不想让丁灵蔚感觉自己和别人交往过密。 “你旁边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惨痛的记忆浮上眼前：“我小时候被她虐哭过好几回，发育期之前根本游不过她！” 蒋与越想情绪越鲜明，肢体都跟着愤怒：“大人们都说，与与啊怎么连个女孩子都游不过！是不是应该给你起个阳刚一点的名字。” “真的是！一直被压着长大！” 李斯的脸色随着蒋与的描述一点一点变黑：“为什么你一定要游过女孩子啊，现在是你肌肉长起来了，要是和我比别的我也不一定会输。” 丁灵蔚听了点头，跟腔：“对呀，为什么不比我们的优势呢！比如灵活性，比如耐久。” 蒋与本来正要反驳！一下子泄了气，用他委屈的声音：“可是小时候他们都在骂我耶！我又能怎么办呢？” “骂你算什么！”李斯无语了，“夸我的时候！都在用性别贬低我！” “他们明明都知道我有多喜欢游泳！好想你们生来就能轻易地赢过我。” “也对，你们一直都是不公平的比赛，不公平的逻辑谁能赢过你们呢？！” 她的脑海中划过了很多画面。 “切，举器械去了！”李斯转头要走，又转回来看着丁灵蔚，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要不要一起走？” 刚刚经历那一切在这里又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丁灵蔚自然想一起去，但是没想到表现得太过明显点头如捣蒜。 “欸！”蒋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搭话，现在人又被李斯这个家伙给叫走了。 真是来的不是时候，但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干着急。 “你等着！”李斯走之前，最后一个回眸狠狠地对蒋与说。 “喂！这不能怪我啊！”蒋与站在原地，无声地呐喊。 他想起来刚才丁灵蔚一个人站在一边，其他的女孩们围坐一团不友善的样子。 “李斯这个家伙，外冷内热嘛。” “这两个人真是有缘分啊。如果不是这样，估计李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和新人一下子靠这么近。” “老天啊！怎么不分我点缘分。” “看见我过来了，她又过来干嘛！” “还怼我！！！” 第10章 金钱的力量 跑步机、椭圆机、划船机、x-force、x-drive 数不清的依靠重量依次摆放的哑铃。 卧推器、自由深蹲、肩部训练器、蝴蝶机。 小功能架、腿举器、哈克深蹲机 专门用来运动训练、放松的垫子…… “哇！好厉害啊！” 丁灵蔚看着玲琅满目的器械房，不由得发出感慨有些器械她都不认识需要去读上面的说明。 李斯此刻自顾自的脚上绑了30公斤的负重，加上自身的重量。 然后开始做起了引体向上。 丁灵蔚看得目瞪口呆。 一般来说游泳运动员的体重不会过轻，170的身高大概55公斤左右浮动。 李斯现在仅仅依靠她的上肢在做100斤左右的负重。 “我要逐渐拿国家队的标准要求自己。” “你也是，不能进去了再做准备这样会被别人甩在身后，再追上可就难了。” “我看你身上也有之前自己训练过的肌肉线条，不过你看。”李斯手臂自然侧平举，肌肉逐渐发力至清晰。 “你可以赢过范铭瑶的100米自由泳，说明你的爆发力不错，但是下午的混合游你绝对不可能赢过我。”李斯的语气平静，不骄不躁，只是客观地陈述她所认为的事实。 “你大概会在第三第四的位置，运气不好的话……”她没再继续下去，只是说，“你知道比赛，运气也很重要。” “你们四个人究竟谁会今天出局呢？”她明显没把自己算进去，但也让人心服口服。 本来，就不会有人把她算进去。 她一直是那个1st，就像现在她好像是在边闲逛边说话，差点让人意识不到她同时在做高负重训练。 “我不清楚你的性格，但范铭瑶是不会因此退出的，你们俩还是要看综合得分。” 李斯不再说话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她更好地专注在肌肉发力上。 丁灵蔚自己走走看看，到没人的机械上，看着上面的说明打算自己练练。 等到她正式加入省队甚至是国家队，除了徐易做游泳的综合指导外，还会有专门的的体能训练师和理疗师。 运动员高强度的训练之后一定要有专人做肌肉放松，不过即使这样也还是避免不了运动损伤。 无数人因为伤病过早的结束自己的职业运动生涯。 也是因为这样，即使拥有过人的天赋，大多数人在早期并不能负担科学训练的资金压力。 钱，让无数普通人在早期就放弃了职业运动生涯。 有天赋的人可能从来都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拥有机会的人却是寥寥。 最终大多数人只能在熟悉的圈子中度过自己庸碌的一生。 还好，教练承诺她只要拿下好成绩就可以用奖金来支撑这一切。 丁灵蔚打算小练一下，下午还有比赛不能把力气花光。 这样想来，估计李斯也是吧…… 30kg居然还没到她的极限。 果然职业运动员的力量已经和普通人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丁灵蔚也找到了一个做引体向上的机器，摸索着开始。 她注意到身后有几个刚才也在做训练的人将目光不时投射在她身上，接着他们围坐一团，窃窃私语开始了。 “你知道她父母是谁吗？” “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她没再说下去，发出一个轻微暗示的喉音，“你有什么消息吗？” 小群体因为外者的介入而更加紧密地聚集在一起。 不过他们都要先调查清楚，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态度和方法！不要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家里就是非常普通甚至有点穷，你知道吗？”发言的人表情刻意挤出格外嫌弃的表情。 “所以才会在比赛前出现，因为她家里根本支撑不了之前的训练。” “听说徐易教练发现这个苗子还挺开心的，估计给她许诺了很多补助金才敢来的吧。” “你看现在，队里发的泳衣她都不舍的脱掉呢，那个泳衣很贵很勒而且只能穿个六七次，队里发放数量有限，怕坏了买不起了吧。” 她们越说越肆无忌惮，到最后似乎旁若无人地发出哧哧的笑声。 “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啦，整个人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每天没日没夜的练所以才能练得好。” “欸，我看到她妈送她的车了，还有你看她穿的鞋。” “这是她来的第一天吧？”她明知故问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毫不在意，“就这第一天就把范铭瑶打败了，还挺让人开心的。” “范铭瑶不就仗着她爸爸有钱，一天天那么拽，真是让人讨厌。” 丁灵蔚在她们眼里仿佛透明，一开始还停留在背后后面恨不得站到她跟前来。 她双手紧握，肩膀上臂逐渐用力，收紧核心，带动全身起来。 “呼”配合着呼吸，完成一个引体向上。 自由泳十分依靠上肢的力量，她的力量自然不错。 可是尝试之后再想想李斯脚上的负重，她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还差得有些远。 “喂！你是故意装作没听见我们说话还是怎么样？”其中一个忍不住过来对着她。 丁灵蔚吸进一口气，在再次发力的同时挤出这句话：“你们背后议论别人还挺自豪的。” “别人倒是要小心一点，比如那个今天输给你的范铭瑶。”她可以提起，想让丁灵蔚恼怒。 “倒是你，需要领着奖学金才能进游泳队的穷女孩，我需要怕你吗？”她配合着自己的话，表情愈发嚣张，手插在腰上。 然后故意从头到脚打量丁灵蔚一番：“这么low的鞋子我从来都没在游泳队见过。” 丁灵蔚笑了。 她解开双手从器械上下来，看着对方无比娇嫩却略显狰狞的眼神。 “我的鞋之前也没有见过你。”团体中靠后的明显被她这句话震撼到，故意笑出了声。 “我在比赛上也没有见过你。”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她心里的弱点，自己练了很久却仍然没有获得选拔赛的资格。 正想张嘴还击丁灵蔚第一天来就空降比赛，可是转念一想刚才她正面打败队里第四，大家都有目共睹，于是打算换个说法。 可是丁灵蔚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是没有钱，看起来你好像十分有钱，从头到脚。对了，你的鞋子估计是名牌，当季新款吧。” 对方漏出蔑视的神情，心想：什么呀，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结果也是想恭维她。 但丁灵蔚话锋一转：“但你估计只能靠这些外在的东西来证明自己，而我依靠的是身为运动员最重要的东西-我的成绩来证明自己。” “你看外面那些观众，他们今天都见过我的名字，而你的呢？” “你被你父母赚的钱所迷惑、所奴役，变成它的人型代替品。而我不一样。我会自己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然后金钱随之而来，最后证明我才是钱的主人。” “它确实很重要，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由物质组成的。但它是用来支持我的生活，不是来指挥我的生活的，你明白吗？” 对方被惊得愣在原地，她心里并不服气，但被这番言论震慑住了。 “下次见到你希望实在赛场上，而不是在这里。” “哇偶！” 一个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范铭瑶推开门站在了门口，她的身后还有刚才在泳池边安慰她的人。 自从丁灵蔚来了之后，范铭瑶似乎越来越无法从李斯、王疏雨、袁俞冰这自己的三个小伙伴那里获得能量，只能转向过去她看不上的那些小女生团体。 她们似乎无条件的迎合自己，恭维自己。这也许不对，但此时此刻的她很需要。 等到她把丁灵蔚解决了，再回去也不迟。 “说得真不错！看不出来你还蛮有脑子的。” 范铭瑶一步一步走进，先看着丁灵蔚然后转向她的旁边，说道：“她是我的对手，你还不够格在这里议论。” 如果说丁灵蔚的一番话让这个沉浸在消费主义的女孩还需要想一想。 当然，幸运的话，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 可是在金钱上能够碾压她的范铭瑶说出这句话，就是瞬间让她感觉被压在巨石下，在金字塔的金钱结构中赤裸裸的无法翻身。 这让她无法接受。 于是，转过身哭着跑了。 “还有你！” 范铭瑶转过头来，和丁灵蔚两个人四目相对。 “我承认，之前是我小看你了。”范铭瑶发出一声轻笑。 接着她慢慢靠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不过我是不会被淘汰的，让你看看金钱的力量吧。” 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像上午那个害怕输掉的小女孩，而是得到了什么答案一样。 笃定，且自信。 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眼前的对手，带着肆无忌惮。 “再说了，综合比分我可不一定会输你。” 果然像李斯说的，范铭瑶的性格不是会信守承诺的狡猾的家伙。 “你要是比不过，可就这一次机会。”范铭瑶高傲的伸出手指，做下落状。 挑衅地看着她：“然后就要被无情地淘汰咯。” “真可怜！” 她哈哈大笑起来。 丁灵蔚看着范铭瑶嚣张的样子，默默咬紧牙关，刚刚过去一会范铭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感觉像是找到了别人撑腰的样子。 偏偏这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丁灵蔚真的觉得有点害怕。 她一直就像是游走在钢丝线上的人。 而对方清清楚楚地开着直升飞机过来嘲讽她只有一次走到悬崖另一边的机会。 她怎么能不怕呢？ 但是，这不意味着认输。下午的比赛等着瞧吧！ 金钱和实力看谁能赢！ 第11章 教练 徐易将胳膊轻轻地撑在玻璃栏杆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干练。 她穿着简单的灰色长袖上衣外加一条运动裤。 按理来说这样的装扮应该让人感觉很休闲，简单的运动服被她的气质一加持更像是专业的职场套装。 “也许是下一秒就要从二楼的办公室里冲出去，对训练的队员用响彻天际的声音厉声吼道：‘你没有尽全力！不想练了就滚回家’的魔鬼教练吧。” 在看到她的第一个瞬间，每个人的大脑本能且快速地凝练所有信息，接着在下一瞬，所有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让人自发的信服与合理化，总是她带给人的第一印象。 所以，虽然此刻徐易脸上带着笑，连眼角的鱼尾纹都被挤出来几条了，可是平时一向趾高气昂惯了的顶级运动品牌的负责人还是觉得有些诚惶诚恐。 徐易丝毫没注意到这些，或者是早就习惯于是自发忽略了。 她目光如炬，正跟前来寻找种子选手的负责人介绍着自己一会要出厂的队员：“个人混合泳通常以蝶泳起步，辅以仰泳、蛙泳和自由泳。你上次来看的是顺序游完全程，混合泳接力则是按照仰泳、蛙泳、蝶泳、自由泳。” “不同的选手在最大化自己优势泳姿的同时，其他的泳姿也不能落后，是一个考察综合实力很好的比赛，很符合s牌的形象。” 该负责人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成熟的女人，在她身上好像看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 但，体育行业里的哪个人不知道她的过去呢？ 前天才运动员，横空出世的少女。 在她的职业生涯中，这位天才少女运动员经历了竞技体育里最甜蜜和残酷的一切——15岁在雅典奥运会一战成名，随后成为中国游泳历史上首个金牌大满贯得主。 却又在之后的漫长岁月中，饱受失眠、身体发育和伤病的折磨，变成了「失意的天才」。 在她最快的时候，连和她一样大的男选手都望尘莫及。 这简直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一切竞技体育有关于成绩的光辉都挺留在了她的16岁。 一切在她快速发育之后戛然而止，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这当中，当然包括她自己。 在重新籍籍无名了十几年后，她又以职业游泳教练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这一次，她又惊艳了众人。 将原本在队伍中平平无奇的选手挖掘出来，并且让他迅速崛起，一路过关斩将拥有了世界第一的成绩。 人们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更何况不是仅仅发现美的伯乐，而是可以挖掘、培养千里马的伯乐。 “真是方方面面的天才啊，不仅自己会游还会教。” “想让你的孩子变成下一个奥运冠军吗！” 口号遍布全国。 于是所有致力于培养孩子参加竞技游泳的家长们蜂拥而至，簇拥着只想让她多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但这一切，又在极短的时间里戛然而止了。 命运总是无常的玩笑。 她挖掘出的选手在拿下奥运冠军之后迅速消沉，最后出人意料地自杀了。 大家都十分惊讶，刚刚萌发出的粉丝还在机场等待，却再也等不到他们想象中意气风发回国的偶像。 他们见过昙花一现后又陷入贫困的举重冠军； 见过不再训练发福臃肿的短跑冠军； 见过代言玩乐压过枯燥训练的体操冠军； 但却从来没有人在如此闪耀的顶峰极速地陨落，让人如此错愕，像极了黑夜里一眨眼就划过的流星。 还没来得及真正绽放， 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只瞄到一眼光亮。 这更让人惋惜， 媒体播报冠军的喜讯大家还没笑完，就被紧急替换。 接着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报道出徐易过于严苛的训练计划提前损耗了这个冠军的职业生涯，训练中教练刺耳的批评化作一匹利刃刺进了稚嫩的心脏。 这些都导致了这个年轻生命的过早枯萎。 电话压死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是一封电话。 年轻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封电话隔着漫漫的走廊，在深夜打给了徐易。 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知道那五分钟的电话内容。 但通过报道出来的暴躁与苛刻已经让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猜测。 还有什么疑问呢？ 徐易也没有做任何解释。 她带着冰冷的他，从国外回来。 低着头穿过机场的无数闪光灯。 本来是迎接天才的闪光灯，就像徐易16岁的时候一样。 “没有被这个教练挖掘，也许得不到冠军！但至少还不会死啊。” “训练比生命还重要吗，为什么骂人？！” “是不是得了冠军还在骂他呀，看他夺冠前后那几天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请问，你不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吗？” 批评、撤职、谩骂。 当然还剩一些狂热的家长，和被控制下眼神黯淡的“小运动员”。 “成功大于一切！” “平庸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s牌负责人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好像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一切，重新开始她最引以为豪的游泳事业。 也许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慢慢消散吧。 也许就是如传言一样，是为了金牌无限压榨年轻运动员的魔鬼教练吧。 更何况她自己也经历了自身成功的快速消失，把这些看得更重也情有可原。 该负责人的眼神逐渐向下，一览无遗地看到下一楼层。 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忘了这些曾经轰动一时的体坛新闻，不过只要再在徐易手底下带出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选手，甚至都还不用她赢得什么响当当的金牌，这些“陈年旧事”就可以拿出来好好炒作一番，顺便提升一下s牌的形象。 阳光透过顶棚照到他的眼睛上，商人精明的嘴角一勾。 这些带着s标志的新闻一定可以病毒式地传播到千家万户，标题他都可以一下子想好了。 “身负一条人命的前奥运冠军教练，缘何又能进入省队？” “这次的金牌种子选手又遇‘杀人虎教’，这次的结局究竟如何？” 想想，s牌销量就会提升啊！ 再把泳衣、泳镜涨价个几倍也可以好好卖出去。 一定有可以多拿股权加升职了！ 他简直有点兴奋了，差点当着徐易的面直接扑哧大笑出来。 虽然旁边这个女人的气场有点猛，但能利用一下当然还是要尽情利用一下。 他就是凭借着这份胆识和手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职位啊。 所以，楼下的谁会是这个“幸运选手”呢？ 第12章 不 丁灵蔚、王疏雨、范铭瑶、袁俞冰依次入场，分别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欢呼声适时地响起。 家长们大声地呼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为她们打气。 一个个运动员站在跳台上整装待发，气氛对所有人来说逐渐火热起来。 广播：［j省游泳队全国选拔赛女子队最后一场！］ 只剩最后一个人。 大家激动地看着中间的泳道，大多数人都知道即将走进来的是谁。 空气是火药最后燃烧前短暂的宁静。 李斯带着耳机走了进来。 她神情自若，完全轻松地无视了像爆炸一样的欢呼声。 所有人都在为了她而尖叫。 她是j省队当之无愧的骄傲。 广播：［今年的全运会，虽然团体接力不敌其他省队，但是只要有李斯出场的个人项目j省都是碾压式的第一！］ ［她是省队的定心丸！j省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同样也会是奥运会的明日冠军！］ 伴随着广播尖叫声再次掀翻了馆顶。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到她未来的既定之路。 正在打磨中，但已经逐渐冒出光芒的钻石在被全国人民关注之前，是属于这个场馆里的观众的。 一些因为关注她特意来看比赛的小朋友们也在激动地跟着狂欢：“我们买了原始股！” 还有坐在席位中伺机而动的其他教练在确认她能力的同时，也想要找机会挖走她。 要是能将这样一位潜力选手收入麾下，他们的资历与薪酬又可以更上一层楼。 李斯站在泳池中央，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水波荡漾的泳池。 她已经习惯了比赛前的氛围，即使再多的人关注她，她也依旧十分镇静。 李斯自顾自地脱掉省队的长袖外套。 露出紧身程度加倍，但重量仅仅只有普通游泳衣的一半的专业竞技泳衣。 泳衣紧紧压在覆盖在肌肉线条清晰的身上，幅度过大时还可以见到白皙的肩膀处已经勒出一两道红印子。 不过此刻比平时更能映衬出她无比颀长的手臂和宽且大的手掌。 这是专门为了人类征服水而生的身体构造。 更长的手臂能让运动员在水中像船桨一样，不断向前伸展，划水的距离更长，在水中的推进也更加效率。 宽大的手掌在拨水是也能够提供更强大的动能。 李斯最大幅度地摆动肩膀，活动双膝站在了跳台上。 丁灵蔚还没有好好适应这种竞技泳衣，在陆地上被勒得呲牙咧嘴。 刚才她穿的时候就需要多人辅助，最后才能花上七八分钟穿上。 这件泳衣由尼龙弹性织物制成，在制造时就已经将模仿鲨鱼皮肤的齿状结构纹理织入其中。 这些纹理会在特定的位置产生微湍流，导致水被吸到离身体更近的地方，这意味着水会更有效地从游泳者身上流过，造成更少的阻力。 凭借其紧压身程度，向身体施加压力，防止皮肤振动和肌肉疲劳，以节省能量和减少阻力。 灵活的压力分区和粘合接缝，使游泳者可以在腿部进行大范围的活动，穿起来也更容易和舒适。泳装的腿部添加了压缩双层和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接缝，以在蹬腿最有力的部位，也就是肌肉最强壮的地方，给予最大的压力。 她看着身边这些专业选手神色不变的样子深感佩服。 于是蠢蠢欲动想要自己也学着动一动，可越到衣服的边缘就越像一颗颗小鲨鱼牙齿咬着自己的肉。 在调整肩带的时候反过来狠狠地崩了自己一下。 滋，好疼啊！ 她站在最边上疼得龇牙咧嘴，还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斯身上，根本没人在意她。 实在是太勒了，在陆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局促。 不过正是这样，一下了水它就能像长在身上的皮肤一样。 成为陆地生物的鱼皮。 不知道在1999年10月到2009年的这十年间，那个被称作泳坛上的“快速泳衣时代”所发明制造的一系列“鲨鱼皮”高科技泳衣是不是比现在还勒。 应该是少不了。 才能够打破并且直到现在都保持多项世界纪录，变成一个略带传奇色彩的时代。 当然，决定性因素必然是运动员积累的实力，泳衣的设计就是为了最大化辅助游泳运动员的技术。 范铭瑶观察了一下众人没在看她们，悄悄把头侧过来，对着丁灵蔚。 她并不出声，但是嘴巴张得大大的。 嘴角向下，无声地嘲讽道：“这就受不了，新手。” 虽然上午的比赛丁灵蔚赢了，但没有之前的积累以及参加的场次有限，范铭瑶的总积分还是比她高。 不过幸好，咬得很死，完全可以在下午的这场比赛中反超她。 范铭瑶似乎看出来丁灵蔚在想什么。 继续回击道：“赢了我可能也没办法哦～” 她已经有了制胜秘诀。 丁灵蔚赢不了的。 那个人对她保证过了，四个人中一定有她。 很烦。 丁灵蔚心里好毛躁。 那个家伙凭什么一直这么肆无忌惮地嚣张！ 有钱了不起！ 可是竞技体育这里可不是这样的地方！ 我要再次清楚地告诉她这一点。 丁灵蔚心里这样想着。 我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丁灵蔚轻擦掉短短几秒自己的手心的汗。 死盯着相差无几的积分排名。 这时不紧不慢的解说声将观众的注意力拉到距离他们的最远端—丁灵蔚的身上。 ［这次徐易教练力排众议，破例让一个从来没有参加过专业训练的选手加入了我们四年一度的全国选拔比赛。］ ［相信早上来了的观众已经看到了她的实力。］ “切。” 范铭瑶轻嗤出声，将头转了过去假装自己从来没看过她。 轻佻地眉毛，微微抿起的嘴角都在诉说她对于解说的不满。 但解说声仍在继续。 ［大家都像我一样十分好奇这个新来的破局者是否真的有能力赢得四席中的一位呢？］ 观众席适时地响起了窃窃私语，所有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有了些许声量。 选手们也都纷纷看过来，这个最边上的生面孔还挺有故事， 观众们在交换对于这个丁灵蔚的信息。 除了早上出人意料的一场第一名之外，大家对她都所知甚少。 所以讨论声结束的很快。 安静在解说短暂地停顿之后。 ［各就位,准备。］ ［3］ ［2］ 双腿微悬，身体弯曲，双手自然触及跳板前缘。 眼睛看着前方。 ［1！］ ［开始！］ 伴随着哨声，八个赛道八个选手一起飞跃出去。 仿佛八条梭鱼。 “扑通。” 非常整齐，所有鱼吻轻触入水。 跳水出发！ 加油声开始不绝于耳，不过注意力地高度集中让所有选手意识不到这一点。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真空之中。 几个在观众看来类似海豚摆动的潜泳动作。 运动员的双手自然贴着身体两侧，双腿并拢，脚踝略向外脚形成内八字型。 臀抬高，双腿一起打水，要有脚背向后拍水的动作。 打蝶腿在水中摄像机看来就像是人类在水中自由滑翔一样。 这昭示着第一个五十米蝶泳的开始，全程四分之一的距离的完成。 因为蝶泳最耗体力，放在会个人混合游的首位。 第一个换气。 原本在头前侧伸展交叠的手划到腹下加速推水时打第二次腿。 借助向下打腿的力量使身体上升，头部露出水面换气。 双手经空中同时向前移臂，移至与肩相平时，整个人像一只蝴蝶一样。 由一道道水珠组成的水帘被手臂挥出水面。 蝴蝶绽放出光亮透明的翅膀。 但水帘它们被远远甩在运动员的手臂后面。 在手臂瞬间回到头前侧时了，它们才一幕幕慢慢地落下，重新回到运动员在水里的轨迹之上。 因动力而激荡的白色的水重新溶入至透明微蓝的水中。 低头双手入水。 丁灵蔚的心脏扑通扑通，似乎在和什么东西一起共振。 伴随着蝶泳，腿部在波动中下压，再是胸、肩，手臂前伸。 她仿佛是女皇手中的蛇鞭。 是力量的象征。 还没施加力气时，鞭子非常柔软的拂过至高无上的手。 等到手腕带动肌肉用力一下子抽出去。 入水的向下，整个身体逐节控制发力波动，出水的向上。 她的头部就像是鞭尾，始终保持着猛冲的前倾状态以此来最大程度地减少阻力。 她是水中的波浪，也是蛇吐出的信子，更是女皇手中的权力。 划破空气，鞭子末端，速度超过声速，发生声爆。 先是上半截“唰”，划过空气。 接着是“啪”的爆裂声，刺破空气。 双手同时触壁。 转身。 猛冲的速度并未在靠近泳池壁时减少，由此由手臂反推自己。 收腿，反蹬，再伸展。 个人混合泳的一个难点就是各种泳姿之间的转身衔接，需要兼顾不同泳姿之间的完美过渡。当一种泳姿快要结束转身时，需要提前为下一泳姿进行准备，而两种泳姿之间衔接的质量也会直接影响到最后的成绩。混合泳也是训练游泳运动员综合素质的最佳方式。 第二个50米，仰泳。 正面向上，但全身仍沉在水中，再次以腰腹为核心力量打反蝶泳腿。 直到滑翔到最远距离，自身的波动与浮力配合让面部自然浮出水面，换气。 正式切换姿势，双手如螺旋仪在耳边滑动，双腿依次上下摆动。 看到五米线，再做一个连贯的单臂划水，肩转动至俯卧， 完成二分之一！ 开始蛙泳。 蛙泳是运动员的一个调整期，准备在最后用最快的自由泳冲刺。这样的一个安排也是尽可能让大家看到最精彩的比赛。 一定要赢！ 时空凝固。 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 对丁灵蔚来说还显得陌生的地方消失，陌生的教练、队友、队友、新认识的男孩，观众席上的家长通通消失…… 她又回到了那个一开始的游泳馆想起无数次自己在游泳馆游到最后一个人，灯光熄灭。 「最开始学的就是蛙泳。」 有时候和母亲一起来。 更多的时候独自前来。 或开心。 或沮丧。 或委屈。 她总是游啊游。 泳池四处散落的碎片证明很多人来游玩的痕迹。 到最后，却总是空旷到只能听见水和自己的呼吸声。 只有她一个人。 在无人知晓的小角落，重复着一圈一圈。 像是会在春季回溯的鱼。 在一个地方出生。 到一个地方产卵。 最终用尽生命的力量再回到出生的地方死亡。 愚蠢又自然。 小青蛙，离目标再近一点。 爆发式地蹬腿。 蹦地跃进。 你不断地向前游是为了什么？ 张大嘴，深吸一口气。 潜下去。 眼前是蓝色平面和细碎的白色泡沫。 自己仿佛穿越到了一个异世界空间。 再吸一口气。 到水下时鼻子吐气被水面包裹形成泡沫。 胳膊与腿摆动用力。 泡沫被远远甩在身后，然后消失。 最后一个五十米！ 自由泳！ 冲！ 阳光透过天花板再到水面，细细碎碎地散落在丁灵蔚的皮肤上。 不像是下午像是独自去游泳馆的清晨。 她好像在发光。 又好像在空中飞行。 每一次拨水，前进，照在身上的细碎阳光就会随之变化。 脚背自然延长。 身体左右摆动。 每个侧面呼吸。 喘气声已经在注意不到的瞬间越来越急促浓重。 左边！ 有人过去了！ 被超了！ 不可能，早上明明赢她了！ 是她 可恶！ 之前的隐忍在身心高度集中、找到缺口匹配之后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她讨厌这个家伙。 等等 她的弱点是什么？ 是恐惧和傲慢。 她看到了她的恐惧。 就是因为恐惧才会处处为难。 她看到了她的傲慢。 傲慢到不尊重体育的基本规则。 她不能被她扰乱。 像教练说得。 胳膊抬得再高一点。 利用肩膀发力，形成一个杠杆。 肘关节朝天，指尖划入水面，再翻手压水。 减轻阻力的同时更大面积的拨水 用力！ 只差那么一点。 始终就是那么一点。 半个头。 也许几微秒。 也许足够一秒。 她会输吗。 她突然问自己。 不。 她听见自己清晰地说，不。 赢了她一次，自然就可以赢她第二次! 第13章 五个！ “这一批都是好苗子嘛。”徐易身边已经逐渐聚拢起一堆人，现在最右边站着的是国家队的总教练，他目视着前方大屏幕，语速缓缓地总结着。 颇有一丝感慨之意。 “是呀！”他旁边的人虽然比他高，但嗅着空气中的细微情绪，赶紧低头附和着，“即使是最后一名的成绩都不错，j省队真是好实力啊！” “不知道徐教练是怎么训练的，手底下的选手总是这么厉害。”背后不知从哪传来一句调侃，但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不过很快又被下一句盖过：“这就是现在流行的内卷了嘛。” 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想说句俏皮话，活跃下气氛。 “说不定徐易又要带出个世界冠军喽！” 人群中不时就积累起了稀疏却又成熟的笑声。 但是总教练只是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仍然盯着屏幕上的比赛成绩，有自己的想法。 笑声又很快识时务地消散下去，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幻觉一样。 “最边上这个孩子是新来的？我看她着实不一般呐，打水又快又有力，在这种专业的比赛居然有种野生的鲁莽感！” “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说完，他的嘴角露出稳健的笑，“其他的孩子尤其是李斯更是不用说了，尖子中的尖子。” “你们这小小的省队预选赛人才汇聚，我今天可真是没白来。” 左边的人对着徐易：“对呀，很精彩啊，好久没在省队看到这么精彩的比赛了。你看，看台上的家长们都要忘了自己是来看自己孩子比赛的。” “不过……”总教练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们去年在全运会输给了g省是不是？” 徐易点头：“准确地说是有赢有输，几个单项比赛上都有不俗的发挥，但是团队赛就差点。” 总教练：“看来j省队合作精神不佳啊，早上就见到这两个单人赛的小姑娘都很有魄力，但是如何合作也是很关键啊。” “我看她们一整天都是谁都不服谁的样子。”他转头提示着徐易，“这样可不行啊，队里的孩子们即是对手也是朋友。” 徐易滴着汗：“是是是，您说得对。” 这老头看似被众人包围着应酬着，但眼睛还是那么尖，不动声色间观察的细致入微。 徐易做着介绍：“最边上的选手是新来的，大家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讴？”总教练点着头说，“难怪。” 看来他的想法果然没错。 “我们不应该放弃任何有能力的孩子。” “新来的混合游就能进前几，我看今年要多给你们一个名额了。” 众人哗然，啊！这可不行啊。 “教练！”有人忍不住正式出声，“我们那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过两天您去看看再做决定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他的声音刻意放出来。 然后又轻下去像是只对着徐易说但又希望周围的人听见：“你知道这次出成绩了，是有意重新调你当国家队教练的。” “你从小……”他眼中泛起一丝回忆，声音也随之柔软，“无论是做选手的时候，还是做教练的时候都是我们很看中的人才。” “以前的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周围人有意无意的靠近，“有很多人盯着你，重新调回国家队，不做出点成绩来恐怕又要惹人非议。” 他微微低头，声音更弱，神情更加严肃：“甚至不少人想仅此再踩你一脚。” 徐易闻言，脑海中清楚地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她抿抿嘴，无言，但亦是毫无畏惧，脊背单薄却无比坚强。 就像小时候初次在比赛中获胜的那个小女孩留给电视机前观众的第一印象。 小小的却透着一股让人生畏的狠劲儿。 总教练看她这个样子，心中了然，话锋一转，声音又变大给众人听：“有人才！就能出成绩！你好我好大家好！” “实绩摆在那，做点小手段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拉你下马的。” 总教练眼含期待，侧身鼓励地看着徐易，欲言又止：“进国家队也不是固定的死数目，这几个女孩子都很优秀，非要淘汰我看着一个也很可惜，最后还是看个人实力，如果一个月后的比赛你们的接力能出成绩，个人又确实强，五个人一起上也不是不行。” 周围响起一片哗然，和泳池里的嘈杂声混在一起。 他却置若罔闻。 哗然声又非常识趣地被成绩播报声压下去。 权力等级在这里昭然若揭但又若隐若现。 徐易低着头看着她的队员们，眼神里分不清包含着什么情绪。 “我们这群老家伙要多给年轻的孩子们多点机会嘛。”总教练的这句话别有深意似乎不是在单指队员。 “其他队也是一样，谁是全运会团体赛第一，谁的队伍名额可以放宽，国家队也需要更多的替补力量。” 总教练的眼睛上闪过一丝的光，他对着徐易：“就这样吧，之后的全运会如果你们能拿到……” 他思索了一下那个名字，“那个孩子叫李斯总能帮你们拿到一些个人项第一。” ”但如果你们省队能拿到女子接力第一，我就破格让你们五个人都进入国家队。” “大家也是心服口服是不是？” 什么？！ 大家的情绪都很复杂，一个惊讶又不愿意当面表现出来。 总教练转过身，把手重重地放在徐易的肩膀上，语气不轻不重却别有用心地说道：“以后不要再意气用事！” 众人倒吸一口气。 领导的态度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说为以前的事怪徐易吧，又偏偏给她们队多一个名额，虽说这一批j省队员确实不错…… 但要是说不怪她吧，又在众人面前警示她。 弄得他们也不知道该对徐易采取什么态度。 毕竟她出事以前可是被当做下一任一把手培养过的。 要是得罪了……万一……那以后的各项资源…… 未来，谁知道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众人默契地堆着笑，不自觉地恭顺起来。 丁灵蔚发现如果注意力从比赛上移开，其实泳池的声音十分嘈杂混乱。 一天中第二次等待成绩。 不得不说，混合游太累了！ 像刚刚差一点就要被疯狂的牛刺穿身体的斗牛士一样。 她抬头看着电子屏幕滚动出自己的名字和第四名的成绩，脑子里一片空白。 甚至反应不过来具体的信息。 紧接着她的视线向下移动，看到了旁边人的名字。 显然，同一时刻范铭瑶也确定了自己的名次。 她不像比赛前对自己一定入选表现得那么胸有成竹，焦急地看向观众席寻找：“爸爸！” 范铭瑶双手一撑，跃出泳池，掀出不小的水花。 袁俞冰紧跟着她后面上了岸，想去找范铭瑶。 不过江辰已经抓好时机地从坐席上走下来，由此又带来了一堆人，糊在袁俞冰眼前，她看不清范铭瑶了。 江辰白皙俊俏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并不常见的红晕，面积很小却对比度强烈，故而十分显眼。 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默默地递给袁俞冰：“我只喝这个牌子的，所以就买给你了。” 袁俞冰看了一眼，随便接过来：“什么牌子不牌子的，我没那么讲究，能喝就行。” “你说来看我比赛能缓解失眠，我才继续让你来的，下次不要专门带水了。”她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语气刻意拉开距离。 “哦。”江辰没说什么，袁俞冰对他一直这个态度。 袁俞冰看了他一眼：“而且不光是我嘛。你这种天之骄子压力大，来看我们比赛能解压我理解，不过体育精神不光体现在我一个人身上，每个选手都有闪光点，都是用尽全力去拼的。” “可是我……”江辰吃瘪的状态在他的整个人生中都少见，弄得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调动表情。 应该可怜一点？ 可是怎么可怜一点啊？ 那直接一点好了。 “可是我只喜欢你啊，所以只有看着你游泳的样子才能放松。”他直接说出口了。 “爸爸！”范铭瑶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又叫了一声，因焦急声音已经有一点嘶哑。 袁俞冰想装作没听见江辰的表白，把水递回到他手里就打算走了：“我队友需要我，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她又摇摇头原路线退回来，干巴巴地丢下一句：“我并不喜欢你。” 她刻意地面无表情，了解袁俞冰的人看了这一幕可能会想笑，因为她并不擅长做这个。 然后袁俞冰又补了一句：“我不喜欢有王子病的人，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她十分富有同情心且沉重地拍了拍江辰的肩膀，暗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噗呲！” 跟在江辰后面的人忍不住了，看着袁俞冰远去的背影。 “她居然这么说你！” 江辰面若冰霜地扭过头，他对待别人可是两幅面孔。 从小养成的十足十少爷做派，只不爽地看过去一眼，身后的人就噤声了。 袁俞冰拨开人群看到范铭瑶对着观众席，六神无主地在寻找什么。 不似比赛之前的样子，她现在很慌。 范铭瑶环顾四周，感觉到控制不住的恐惧。 她在这里游了四年，不能…… 不能就这样被淘汰！ 而且！这还是爸爸第一次来看她的比赛！ 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没关系的。 比赛之前爸爸答应她了的！ 找到了！ 范铭瑶微微颤抖的指尖在看见一个身影之后平静了一些。 不过在看清那人的脸色之后下一秒又作握拳状，向身后侧去。 她站在原地，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一个中年男子气势汹汹的冲下观众席。 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范铭瑶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因为丢了面子仿佛怒气冲天地一下将她推倒。 运动员优秀的反应能力在此刻完全不起作用，范铭瑶趔趄的向后退了几步。 男子的语气爆裂，怒吼道：“原来你上午打电话给我是因为知道自己要落选了！这几年放你在这里到底有没有在好好训练！？” 第14章 开始 “我今天推了那么多会，带着我的同事们，我的领导，我的下属！专门来看你的比赛，是为了让你给我长脸的，不是让你丢脸的，倒霉！” 中年男人独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霹下来。 愤怒与女儿成绩不好带来的羞愧让他的嗓门极大。 瞳孔瞪着，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在自己女儿身上。 周围半径十米都给吸引过来，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理了理西装，神情迅速划过一丝尴尬，不用回头查看，空气中的味道让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手指不自觉的摸着自己昂贵的手表。 “爸爸……”范铭瑶弱弱的呼唤了一声，她低着头，手心攢得很紧。 眼眶本能的泛红，但她忍住了。 “我……”哭腔超越她反应地露出来，范铭瑶的牙齿赶紧咬在一起。 声音像是不敢见人的一块抹布赶紧被她藏起来，消失的太快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复杂的情绪。 她确实是输了！ 可是她也没有爸爸说的那么差啊！ 从小，老师教练都夸她有天赋，有冲劲肯吃苦。 怎么在爸爸眼里总是一点…… 一点！能力都没有！ 范铭瑶低着头的委屈样子被他解读为唯唯诺诺，似乎引来了男人更大的愤怒。 又或者是女儿的顺从，迎合了了他的潜意识。 他的大嘴一张，吞进去超多空气。 然后吐出来：“我辛辛苦苦花了这么多钱供你，有什么用！” “你说你要成为运动员，原来就是这样的运动员吗？”失望鄙视的眼神像一道镭射一样嗞到范铭瑶身上。 声音小了：“我看你什么事都做不成。” “以后这种丢人的比赛别叫我来，你年纪不小口气倒是很大，这样还能进国家队？别痴心妄想了。” 他转过头，带上一副笑容准备招呼着人走了。 范铭瑶看着眼前的人想阻止又不敢行动。 但她的身后居然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范爸爸，请你等等！” “两年来你从来没有来看过范铭瑶，她却一直在跟我们说你是一个多好的爸爸，虽然没时间来看她，但是会不遗余力地为她提供所有游泳上的物质支持，有时候也会专门打视频电话过来给她打气。” 丁灵蔚有些诧异地扭过头看着李斯。 李斯一向冷静的脸此刻涨得有些红，她的眼神似乎出卖了她平稳的声音。 她应该从来没做过这样的行为。 即使有些窘迫，但她还是鼓足勇气站出来了。 “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范铭瑶没你说的那么差。她的柔韧性，展臂，力度在队里都是一等一的。” “一时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一切，与新来的队员一起比拼，学习能够帮助我们走得更远！你不能通过这一次就否定她的能力，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范铭瑶在队里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所以才能参加这次预选赛。” “李斯……”范铭瑶的声音里都是感动。 “成绩一直都很好？”男人诧异的语气，仿佛第一次知道。 “爸爸！”范铭瑶赶紧抓住机会，跑过去搂住他的手臂，“之前你太忙没时间来看我比赛，我成绩一直都很好本来是能够靠实力稳进国家队的，今天只是个意外！”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于父亲肯定的执着。 她又补了一句：“我有告诉你的，你可能忘了！” 袁俞冰毛茸茸的脑袋窜到李斯旁边，看了李斯刚刚行为的她眼里全是崇拜，不过还是要吐槽的话先说：“这个家伙不是说自己天天跟她爸视频吗，亲密得不得了，怎么现在两父女好像根本不熟一样？” 李斯无语地摇了摇头，差点想翻个白眼。 袁俞冰继续：“不会是爸爸太忙，感觉他不关心自己，然后到处说大话吧！” 袁俞冰真的把这个白眼翻出来了：“这何必呢！？” 李斯挥手，脸冷得像块冰：“也许她所有的缺点都来自于她爸爸。” 袁俞冰听了这话，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困惑。 她看看眼前的两人，摇摇脑袋，显然没怎么听懂。 徐易结束其他队员的讲话走过来。 范爸爸远远看着，十分热切的打咋呼：“徐教练，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你知道我之前有多么支持你。这些投资……确实随着游泳事业的发展给我的公司带来了还不错的回报。” “但是我女儿……”他停顿。 “也许她并不适合这项训练。” “爸爸！”范铭瑶没想到他会这么跟教练说话。 但是男人并不理会：“一个女孩子，安安静静的读个书多好，可能她从小就爱动，但是现在越长越大还是不适合这项运动。” “而且做个职业运动员，你看看，现在才十几岁身上壮的跟头牛一样，这样不好。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赚到了，身体估计也垮了，我不指望我女儿……” 他还没说完。 范铭瑶直接将他和教练隔开，刚开始有点急到结结巴巴：“徐教练，我没想到我爸爸会这么说，这不是我的想法，我没有跟他这么说过！” 接着范铭瑶的语气越来越笃定，男人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烦：“职业游泳运动员一直是我的追求，我把它当作我的终身事业，当作我人生的使命来看待的！”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连个国家队都进不去，训练应该还占了你大部分的时间。”范爸不允许有人挑战他。 “你怎么会这么说！你不是答应我……”范铭瑶简直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解地看着她的父爱，又焦急地转头看着教练。 生怕他们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真的踢出队了。 徐易看着范铭瑶急切的眼神，点点头示意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说道：“范爸爸，进国家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而且前几名的队员对文化课成绩也是有要求的，她的成绩并不差。” “并且孩子看上去是真心喜欢游泳的。” “喜欢有什么用，训练了几年什么成绩都看不到。”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 “这孩子其实已经算是同年龄层里的佼佼者了，而且j省的省队历年的竞争都比较激烈，说不定她比国家队其他队员差呢。” 徐易本来想大家在一个正式的场合把五个人的消息通知下去，现在看来现在就要说了。 她正要张嘴。 “那个孩子”范爸爸突然看着丁灵蔚，“听说是您前几天新找到的璞玉是吗？” 他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连新来的选手都比不过，教练说你有能力又有什么用。更何况职业体育是要突破人类极限的，你会受伤的，到时候二十几岁身体就不行了，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这种容易受伤的职业还是要给家境普通的孩子去做比较好，她们更能吃苦。” 范铭瑶依然在摇头，但范爸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丝毫转变决定的态度。 徐易一路走来见到不少这样的情况，这种时候最终还是要听家长的，她一个教练说再说大概都于事无补。 “徐教练，你放心，私事归私事，我们公司的投资计划不会变。” “爸爸！”范铭瑶再去叫他。 “这是我要做的事情！” “再说我就断了你额外的钱，游泳没钱你游的下去吗？” “叔叔……”丁灵蔚刚才被那句话刺痛，在一旁默不作声。 “职业体育除了别人看到的伤病，年龄限制。我们作为亲自参与其中的运动员是可以真正在运动中感受到快乐的，越往上走！越能代表人类的极限，也越能突破人类的极限，这其中的快乐是找到人生意义的快乐。” “在和别人的公平竞争中，也能够通过规则内的对抗释放压力，感受自己身体的运动能力。也是一种非常本能的快乐。” “范铭瑶她……”她念出这个自认识就不太愉快的名字，“她这么坚持一定是因为和我一样，感受到了竞技体育尤其是游泳的魅力。” 第15章 实力能证明 范铭瑶站在呆呆地看着她，嘴巴长得老大。 她突然为之前的一切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李斯：哇……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为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袁俞冰：没错！小小的游泳！大大的快乐！ 王疏雨：这…… 范爸爸：“可我……” 徐易：“我们队有可能能多出一个名额。” 范铭瑶鼓起胆量，跳起来捂住自己父亲的嘴。 “但要看你们团队赛的表现了。” 周围的同事观众围过来：“这是好事啊，家长不要管那么多，要给孩子机会。” 几个队员的目光相互交汇。 她们站立的地方互为角度，在原地区分开来，构成一个包含所有人的远景。 每个人都穿着泳衣，身材欣长，青春的面庞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生命力的昂扬。 刚刚爆发过得，运动员特有的力量感也依稀可见。 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有慢慢的不确定。 互相对视之间，露出面对新同伴浓浓的不信任、讶异。 与合作的陌生。 范铭瑶撇嘴，眼睛里又忍不住的闪光，却仍然嘴硬着：“真是莫名其妙，又要来个团队赛。” 但这次，她们又不得不依靠在一起…… 因为这是取胜最好的方法。 也是唯一的方法。 “游泳的团队赛而已嘛，每个人都尽力游出最好的成绩就可以了，不难！” 袁俞冰打破沉默，明朗的声音响彻馆内。 顺着阳光一起反射在水面上。 “女队预选赛所有队员！今晚来我家开会！”徐易眼神一一扫过她们，教练在指挥多人时必要的大嗓门。 “这个周末就住在我家了，和你们的家长说明情况。” …… 因为不熟悉路，丁灵蔚一早就出发，成为了第一个到教练家的人。 教练家在郊区，越走越偏僻。 鸟叫声越来越大，但路面的标志也越来越少。 夏天的燥热变得宁静和凉爽了一些。 好想游泳啊！整个夏天就应该泡在泳池里！ 为了这次聚会，丁灵蔚倒了两次地铁，又上了辆“城乡公车”。 还在门口，房子里的清清凉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 丁灵蔚一脚迈入，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并没有人。 但是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桌诱人的食物。 紧接着，一股透着凉意的酸酸辣辣就涌入了鼻腔 红橙黄绿四种颜色的风味酱汁 分别是薄荷碎加上烤糯米碎混合香椒膏、鱼酱的传统香辣汁。 椰糖、鱼露、青柠汁加上红红火火的泰式辣酱的街头海鲜汁。 椰子油炒出来的香茅和洋葱，混合椰浆和黄咖喱再加入一点高汤和青柠檬皮，清新风味直接拉满的香茅咖喱酱 放了鸡粉的鱼露作为基底的鲜味来源，糅合大蒜、辣椒的辛辣以及柠檬的酸爽，让人一秒上头的泰式生腌汁。 光是看着，丁灵蔚就感觉到冰凉开胃仿佛穿越到了海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好想吃啊 “丁灵蔚！你来早了。你是第一个到的。”徐易教练从厨房深处走出来，语气比起在省队的时候和蔼自在不少。 好像很放松开心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到嗯……算是私下里教练的样子。 徐易的手上还端了一大瓶浸满了冰块的香香甜甜橙色柚子汁。 广口瓶被她随意放在桌子上，果汁随之荡漾，冰块也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水中气泡缓缓上升，仿佛在说：“快来喝我，喝我。” “第一个来的就要先尝尝我新炸的果汁好不好喝。” 丁灵蔚拿着玻璃杯被徐易招呼着来看照片。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和我的教练。”她的眼神中有什么情绪在涌动。 丁灵蔚在这种无声的氛围中似乎也感受到了时光的飞速流逝，顺着徐易的生命来到她的这一刻。 照片里两个人一高一低站在泳池旁，徐易教练的脸庞还如此青涩，一脸兴奋地举着她的奖牌。 “你知道做教练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徐易打破，询问着看过来，语气不似平时那么严肃，仿佛在和丁灵蔚轻诉往事。 丁灵蔚无声摇头。 “是识别可造之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徐易的眉毛用力，和在队里的事判若两人。 “但成为冠军可不能仅仅是可造之材，那个小女孩需要用尽一切力量挤到人群的最前线，他必须要有一定要赢的意志”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差点（非常接近）要成为世界冠军。”她自嘲的笑笑，然后抬起胳膊，“伤病毁了一切。” 神情仍在非常自在轻松，好像没什么可惋惜的又好像在说别人。 “你让我又看见了可能。不要总觉得提前的竞技性训练是好事，就像小时候被家长逼着用力学习，长大之后反而会丧失真正学习的动力，而竞技体育更是残忍，它会直接在你的身体上体现出来。” “你知道李斯，无论是意志、技巧、甚至天赋可能都和你旗鼓相当甚至某些部分是胜过你的，可是她的伤病让我担心，让我不得不担心。” “她游得很好啊？我不明白。我完全跟不上她。”丁灵蔚回忆着之前的印象。 她完全看不出那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女身上有伤病的情况。 她甚至比自己健康有力多了。 “我也希望李斯不会和我一样，她眼中燃烧的火焰简直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和这世界上最有生命力的太阳一模一样。”徐易的眼里闪着光，又熄灭下去。 她无声地岔开话题，眼神中略带一丝严肃与考验：“你觉得你能成为奥运冠军吗？” 还没等丁灵蔚回答。 “你不能融入这个队伍就什么都不是。”徐易瞬间采取了她做教练时严肃苛责的态度和语调。 就那么一瞬间，然后恢复了和蔼。 “你必须努力比她们都强，比她们都快，你必须相信你有资格有实力在这里。然后那些女孩们，她们才会认可你，尊敬你，甚至求你和她们一起游。” 叮咚，门本来一直开着，但丁灵蔚刚才进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关上了。 “她们来了。”徐易答道，紧接着站起来。 开门看到她们四个显然是约好了一起来的，熟门熟路地笑着看着开门的教练。 范铭瑶神态轻松，似乎刚刚才和同班们说完一个笑话。 看到教练又忽然想起什么，表情没变，紧接着想要发问。 这是，她看见了站在屋子里的丁灵蔚。 本能地收敛了眼里的笑意，但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因注意力的转变！整句话的节奏显得拖拖拉拉。 “教练，我们在路上就说到，团体赛就只需要四个人，我们五个人怎么分配？” 第16章 送你的 徐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张着胳膊招呼：“啧，赶紧进来，平时就你话最多。” 教练的样子还和平时一样干练，但气质却在此刻柔和了下来，多了份私下的自然亲切。 徐易比队员们高出半个头，有些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睛，用手指狠敲在范铭瑶的头上。 “早就要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游泳上。” 她假装咬牙切齿的语气里里又有一些恨铁不成钢。 “知道啦～知道啦，我也没有不放在游泳上啊～” 范铭瑶狠狠挨了一下，边辩解，边赶紧低着头从教练的胳膊底下绕进屋里来。 然后，她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屋子里的丁灵蔚。 此刻的丁灵蔚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再看看她身后的队友。 她们和往常不一样与教练笑作一团。 丁灵蔚的心里有些苦涩。 无论怎么说，她们和自己只认识了几天而已。 一来j队就是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好不容易放松一下，还要处理同伴之间的人际关系她心里的疲惫都已经快要漫出来了。 呼！丁灵蔚心里轻呼出一口气。 没注意到自己在恍惚之前完全出了神，而，范铭瑶这个家伙在看见屋子里的自己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一直死死地看着她。 范铭瑶刚从外面进来，额头上还有刚被晒过的余热不断继续打湿她的头发，睫毛也跟着湿润显得更加浓密，更加映衬出眼神里的企图。 忽然她抓住自己的双肩包一侧的包袋，好像下定决心一样手指微攥。 鼓足勇气，大步走了过来。 丁灵蔚这才发现之前一直不友好的家伙好像在朝着她步步紧逼过来。 她的眼睛因为意外而微微张大，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占到了她的眼前，就像是那天在休息室里的距离。 但没想到范铭瑶神色一改，只变扭了一瞬，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快速地抖动肩膀，倒腾一下，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了个礼盒。 递到丁灵蔚面前。 “送你的，很贵。” 一个黑色暗金色的盒子，连礼盒都是被独有的精心设计过的样子。 王疏雨第二个走进来，她在一群人之中仍然白的发光，永远美得与众不同。 惊人的外貌好像把焦阳过滤成了和煦的日光带进了房间里。 她的睫毛划过一次，微微开口：“这个项链就是那个著名品牌的。” 「你懂的」的眼神轻轻看向对面的人。 “我们都很想要呢！她特意买来给你赔罪的。”拥有精致弧度的下颌角轻抬，微笑着示意对方赶快收下。 “什么赔罪啊！”范铭瑶闻言赶紧反驳，但脸上的表情开始露出不知如何是好因而变幻莫测，更像是哭笑不得。 “之前的不愉快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以后就是队友了。” 王疏雨早就商量好了替她打掩护。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这个家伙还非要嘴硬一下。 范铭瑶抬头理所当然地看着对面的人，再次伸着胳膊往前一递。 袁俞冰和李斯站在教练旁边，三个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团体赛的事情还要拜托你。” 范铭瑶的表情无比真挚。 教练在后面挑着眉：这个孩子一直都很能屈能伸。 该争取的时候就会大胆为自己争取，该认错的时候也会认错道歉， 可是唯一就是，做事情总是太过以自我为中心而且会有一些小动作…… 丁灵蔚看着她愣了，完全没想过会是这个情况，她犹豫了一下：“我不能收。” 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四个字。 “什么？”范铭瑶的声音变弱了，下一秒她就因为被拒绝开始有点恼羞成怒了，脸色开始变换， 教练先走过来，一把抢过盒子。 “又来收买人心这一套，不是跟你说不许再这样了吗？！” “啊！教练！”范铭瑶看着盒子痛心疾首。 “因为这是……那个……赔罪啊，赔罪。”她眼神躲闪，不好意思地瞟着徐易。 “哎呦，刚才还说不是呢，现在又承认了。”教练爽朗地哈哈大笑。 下一秒教练又切换轻微的严肃语气：“没收了，以后再说。” 徐易一手叉腰，一手将那个礼盒拿过来，转身塞进了身后的柜子里。 “你们都给我过来！我这顿饭可是弄了很久！” 听到吃的袁俞冰最积极，但这可是教练做的吃的。 “还不就是那一套，夏天就是酸酸辣辣，冬天就是要我们涮火锅！” “呦呵！”徐易听了显出少有的小孩子样子，“你这小姑娘要求还挺高！居然嫌弃教练的食谱！” “没有！没有！”袁俞冰赶快疯狂摇头，“这也已经是我们j省队的传统了！吃别的还不习惯呢！每次比完赛就要吃点这个才行！” 她独有的个人气质，让这段话又像是发自肺腑又像是阿谀奉承。 但教练默默表示很受用。 “你们快来！”袁俞冰随便招呼着，自己先一屁股坐下去。 咕咚咕咚，开始喝饮料！ “哇！好冰啊！我刚走在外面简直热死了，太阳直直地照在我每天泡在泳池的皮肤和头发上，我可受不了。” 袁俞冰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指着自己刚刚被晒的地方，娇憨十足，让几个人都忍俊不禁。 这道菜第一次见面 “冰冰鱼要被夏天的毒辣太阳融化啦。”王疏雨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小块，“不过吃饭的时候要有女孩子的样子！矜持一点！” “教练说了，我们是运动员，要在新时代展开“女孩”新篇章，树立新榜样，不遵从以前那一套了。” “教练只是说让我们好好游泳吧！哪有这样说过。”王疏雨瘪着嘴，原本娇艳欲滴的嘴唇即使做这样生气的表情都仍然一个美丽轻巧的模样。 “矜持还怎么好好游泳，我们要抢要拼！”袁俞冰拿起水杯和刚过来的李斯隔空碰杯。 “啊～”她发出喉咙划过冰凉果汁之后爽快地赞叹声。 然后傻乎乎地用力说出一句广告语：“醒着就要拼！这才是我们运动员的本色。” “教练！你看她！两口就喝完了！” 教练笑得更开心了：“我弄了很多，还怕你们喝不完，放到明天可就不好了。” “快喝快喝！”她继续把杯子倒满，“现在新鲜得不得了。” “啊～”又是一声袁俞冰从喉头传来的满足。 “你们不仅要拼，还要在自己的优势项目上拼！不能盲目，还要大胆创新，大胆突破！……” 几个人了然于胸，眉头一皱，又来了。 李斯一听就知道教练职业病上来了，恐怕又要天亮讲到天黑。 “鱼！”她大声地叫着袁俞冰，冲她使眼色要阻止教练。 虽然父母在家会叫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但袁俞冰还是很喜欢别人叫她鱼。 一听到别人这么叫她，她就像是一条在广阔海洋中遨游的鱼。 于是，袁俞冰开心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笑意盈盈地眯着眼睛，打算直接开口打断教练。 范铭瑶先她一步，换个婉转的方式：“呃，教练，你之前不是说有惊喜要告诉我们吗，我们之前说了一路来着！” 袁俞冰立刻忘了如梦初醒，打断教练也忘了：“对呀！” 还没开心几秒，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立刻埋怨地看着徐易：“上次说加练一天也是惊喜来着。” 徐易“今天都带你们来加餐了，没法加练了。” “但是明天，”她看看各位“送你们一个好玩的。” 转身，手从柜子里拿出五张门票似的东西。 “我看看！我看看！”袁俞冰伸长脖子。 范铭瑶也跟着凑上去。 「某山缆车门票！」 「备注：仅下山使用，单程。」 “嗯！作为放认识的伙伴，一起去夜爬吧。” 有什么不痛快都解开，作为好朋友回来吧。 第17章 大巴车 “万万没想到，不是训练就是比赛，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还要被教练叫来爬山。” 袁俞冰垮着她的脸，把背包重重地在自己的腿上甩来甩去。 接着一屁股坐下，抬头望着车顶，愤慨地仰天长啸。 她只想美美睡上两天！ 怎么这么难啊～ 泪目。 “还好！我从教练家拿了很多平时因为不让吃而被没收的零食！”说着她立刻笑起来，两个脸蛋圆圆的。 两只手伸进背包里随便地掏着，伴随着包装袋之间彼此摩擦、挤压的“沙沙”声。 这个不满意，再换一个。 李斯在她后面走进来。 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你小心已经过期了，那块肉脯我记得是去年没收的了。” “啊阿！”袁俞冰诧异得吼叫，“那吃不了了，吃不了了！” “吃坏了肚子可就完蛋了。” 王疏雨：“正好减肥了。” 范铭瑶：“正好请假了！” 这句话被袁俞冰听进去了。 她假装皱着鼻子：“休想！少训练一个小时都有被你们超过的危险！” 大家都笑开。 王疏雨的秀发在微风下轻轻飘扬，反射着柔顺的光泽：“哎呦！没想到你的事业心还挺重！” 袁俞冰一脸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不然我这成绩怎么一直保持住的！” 伴随着少女们的声音，向着登山入口的客车缓缓地开了起来。 游泳队的人都皮肤白皙，在接近黄昏的光照下对比更加强烈。 李斯把包放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她的眼睛望向窗外，眼神中倒映着夕阳，神色看上去像一个沉静笃定的旅人，似乎不知道目的地随便车把她带到哪里，又似乎心里有着一个非常确定的目标下一刻就可以掀开车窗跳下去，拿出一把利刃战斗。 她的语气慢慢的，有一丝无所谓，让人把注意力从她的眼神移开地：“游泳游久了换一种运动方式也不错，休息一下常用的肌肉。而且明天早上还能看日出呢。” “换换运动方式……你真是个魔鬼。”袁俞冰看到，也把自己的包放下来。 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和教练一样的魔鬼。” “反正休息日你也是在训练吧。”王疏雨对着李斯说道，然后打开手机准备美美地自拍。 李斯毫不动摇，理所应当地回答：“嗯，没有别的事更有意义。” 范铭瑶别扭地坐在丁灵蔚对面。 不时偷偷瞟她一眼。 袁俞冰看到了，也跟着故意模仿着贼眉鼠眼，然后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哈哈哈哈。” 范铭瑶翻了个白眼。 “给。”接下去她从包里拿出个巧克力，“这个可以收了吧。” 丁灵蔚一愣，接过去，谢字说了半个。 袁俞冰就趴到范铭瑶的包上：“就知道你会带好吃的。” 拿过一个自己喜欢的味道，熟练地拆开包装。 用肩膀轻轻触碰丁灵蔚：“她这个家伙，缺点很明显，有点也很明显。” 丁灵蔚也拆开包装，大方地咬了一口。 她从自己确定加入之后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讨好自己。 丁灵蔚看着范铭瑶笑着说：“确实都很明显。” 袁俞冰和王疏雨都不约而同地一边戳着范铭瑶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 范铭瑶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笑着。 气氛前所未有的缓和。 “欸！等一等！” 车下忽然有人叫喊。 两个男生背着背包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不好意思啊，师傅，来晚了。” “赶紧到自己位置上坐！” 他们转过来的一瞬间。 袁俞冰就认出来了：“蒋与！” 蒋与看到她们也很意外：“你们怎么也在这，也太巧了吧！” “快来这里坐！”袁俞冰欢快地挥着手。 蒋与的位置正好在他们对面。 “你到里面去。”他拍着旁边男生的背，示意他坐在那。 那个男生呆愣着看着王疏雨，被他突如其来的指挥吓了一跳。 啊？ 哦。 “好。”他赶紧调整一下自己的样子，别人应该都没有看到。 这么漂亮的女孩，连见惯美女的他都能感到惊讶。 迅速恢复自己平时的样子，神情中的懒散与勾人又更浓一点。 “这是谁啊？我感觉我们没有见过？”袁俞冰略带疑惑的问着，眼神明显在回忆游泳队的人每一个男生。 不过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像游泳队的那群铁憨憨，难道是新来的人物？ “我在学校的同学，不是游泳队的。”蒋与边说边坐下，他的位置和丁灵蔚同排，隔着一个过道。 车上的人位置都固定了，也没有其他人走来走去，他下意识地把腿像女生那边靠一点。 说着车子再次发动起来，绕过一圈一圈蜿蜒的山道努力地向上攀岩，直到达到他们的目的地。 溜进车里来的阳光顺着树荫的变换忽明忽暗，太阳也照得低，透过车窗，每个人眼睛里都有微弱时差的闪烁着橘红色的细碎的光。 旁边的男生明显有点控制不住地跃跃欲试又有些害羞：“你们好，我叫周正一。是蒋与的同学。” 他的五官轮廓利落分明，乍看上去有种斩钉截铁的味道。 但现在礼貌微笑的眼睛在眼尾处线条敛起，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在夕阳下清晰露出略微有些发棕色的瞳仁，似乎透露出可以亲近的感觉，综合了身上整体的气质。 好复杂。 甚至是袁俞冰感受不到的复杂：“你好帅啊！” “身材和蒋与比是差了一点，但他和我们一样天天在训练，也无所谓了。”袁俞冰说到最后摊着手。 “但你好帅啊！”她发出花痴的声音。 蒋与在旁边做无语的白眼。 周正一低沉的声音笑着：“之前一直没时间去看他游泳，所以大家可能都没机会认识我。” 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有自己独特的节奏，每个字顺序吐出，又略带一点空隙让人正好想听他讲完。 “希望大家以后能做好朋友。” 他的鬓角剪的很干净，衬得这个笑容更加真诚。 不过下一秒本性暴露。 “游泳队果然都是美女啊。”周正一笑得更大了，痞痞的味道出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王疏雨几秒，又以为没人注意到刻意地转开，再不时绕回来。 袁俞冰完全没听明白：“我们公认的大美女，每次形象分都要多给她打个01。” “以后拿到运动员的成绩估计可以直接进入娱乐圈当大女主了。” 蒋与在旁边搭腔，好像想要引起注意：“那我们可要好好抱住她的大腿了。” “到时候拍我的个人记录片，要你们来客串。”王疏雨毫不介意，也跟着她们开玩笑，说完刻意地甩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忍不住捂着嘴大笑。 “欸，不过……” “他这家伙在学校的女朋友可多，我们游泳队的女孩可不一样。”蒋与前半句对女生说，后半句转过去对周正一，“而且她们马上就要进国家队了，肯定教练都不让她们随便分心的。” “我们教练很凶的。” 他在转过去：“别看他现在很有礼貌的样子，甩女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喽。” “你这家伙，把我老底都揭了是吧。”周正一也不生气，跟他开着玩笑同时假装要去嘞他脖子的样子。 嘞到一半，不知道跟谁说话的样子：“不过，这个家伙说的有点夸大其实啊。” 他幽幽地说：“我遇见喜欢的女生可是是不一样的。” “我很专一的。” “屁咧！遇见的每一个在上头的时候都说很专一哦。” “你再瞎说。”周正一假装愠怒，语气却不甚在意。 “哦，对了。别开我的玩笑了。”他故意岔开话题，“你们平时训练很辛苦吧！我们这次爬山都约了两年了，再没时间都快要毕业了。” “那正好毕业旅行来爬山好了。”蒋与调侃着。 “这儿离得还近，挺方便的。” 周正一：“你想得美，毕业旅行谁和你一起去。” “好晕啊，这一圈一圈的山路。” 他双手枕在脑后，露出结实纤长的上臂。 头向后仰，双眼微眯。 然后忽然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眉毛上挑，斜看向旁边，拿手肘微微戳一下旁边的少年，不怀好意地笑了。 “下车啦。入口处好多人，快去把包寄存了。”袁俞冰高兴地大叫着，第一个冲下去。 第18章 友情是助燃勇气的打火石 大巴车停在几个纪念品商店门口，旁边是“行李寄存处”。 一大堆游客像沙丁鱼群一样簇拥在那里，等待业务办理。 汽车呦的一声再次哼哧哼哧地启动，带着一股难闻的汽油味再次向山下启动，去拉下一批爬山的沙丁鱼。 转头看向山体的入口处，目之所及是一个中式的门廊下面延伸着长长的楼梯，一层一层上都占满了人。 直到看不见楼梯了却还能看见人，他们三三两两低着头，说说笑笑，慢慢地向上爬。 楼梯两旁不知道是刻意种植还是自己形成的松松散散的树林，望不到边际。 天几乎在一瞬间就要完全暗下来了，郁郁葱葱的绿色逐渐融入阴影之中。 游泳队的女孩们和周围的人一样好奇地讨论着：“果然是夜爬啊！全程估计是黑糊糊的吧。” “对啊，之前没想到会这样的诶。” “晚上嘛。肯定黑乎乎，一路上都没什么好看的。” “黑乎乎！一定很有意思！” “怎么有点害怕？现在就这么昏暗了。” “到处都是人害怕什么，你看那个小朋友，笑死我了，他举着的登山杖比他都高了。” “李斯，你的包不存吗？” 远离人群的冷静少女闻言对她活泼的伙伴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个活泼的女孩飞快地存好背包，以一股迫不及待地劲头回到她们身边。 昂首挺胸满眼期待地看着前方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到山顶的山体。 “冲啊！！！” 她的眼睛冒着光，重心已经微微向前，迫不及待了。 “既然没办法躺在家里睡大觉，那就好好爬山吧！” 说完她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 只见这一行人明显和别的来游玩的游客状态不同。 每个人都走得又快又急，其中几个每一步还刻意把腿抬高，好像不是在爬山，而是在做体操。 “欸，你们怎么回事？”刚刚和她们认识的周正一已经咬牙坚持了十五分钟的高速度行进，现在有点抑制不住地吃力了。 准确的说是：腿都沉重的有点迈不开了。 见周围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他默默咬牙咬了几遍了，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就是现在。 本来无比妥帖的眉毛此刻因为体能不支有些烦躁拧了起来，但因为走在最后面没人看见：“我以为我是来爬山放松！不是来做特训的！！！” 无人回应。 他默默地侧目王疏雨。 气定神闲，动力十足。 ！ 天！ 这群人果然是专业的运动员，自己真是不应该和他们一起爬山啊。 周正一心里止不住地摇头。 但是，作为一个男生，可不能露怯。 对，不能输，更不能在漂亮女生面前丢脸。 他又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个人。 天！ 王疏雨旁边那个女生不仅爬得飞快甚至还把自己手里的登山杖举过头顶像野人一样呼呼哈哈。 “李斯！看我的高抬腿。”她兴奋地要跟旁边的人比试一番，再来个杂技动作。 真是一点都不累啊！！！ 对了，刚才在车上那个看起来和别人不太熟怯生生的女孩呢？ 她一定和自己一样快要受不了想休息一下，却还不敢说吧。 那自己之后就可以非常绅士的，替她要求大家休息一下。 没错！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看过去，眼神中闪烁着的幻光连疲惫都压下去几分，重新变得神采奕奕。 一定是这样！ 但是…… 什么？？！！ 接着周正一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她居然！那个女孩！ 怎么还越走越快啊！ 这加速度！ 简直不可思议！！！ 周正一的眼睛一下子熄灭，连烧火的木材都被水浇的湿透。 丁灵蔚在这几秒迅速走到最前。 “难道比赛输你，爬山还赢不了？！” 说话的这个女孩子明显不服，她边疯狂加速边愤慨地看过去。 “看来还要加强腿部训练才行！” “核心也一样重要啊！” “喂！你到底什么来头。” “呵。” “又被反超了！可恶！”那个女孩怯生生的气场逐渐消失不见，居然说话的语气都和刚才那个人逐渐重合。 几个人都像头上在冒火一样你追我赶。 “你们两个！看不见李斯都快看不见人影了吗？？？” “啊？？她？也太猛了！” 这些人…… …… 甚至更快了…… 几乎是跑的，不是在爬……山……这其实是她们私底下定好的比……赛……吧。 怎么正好被自己撞见了，还和她们一起。 他要晕了，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都要被汗水打湿了。 这可是限量版的运动衫啊。 咳咳。 旁边有一对情侣在说话：“宝宝，我爬不动了，在这里歇一会儿，好吗？” 还好，还可以。 旁边的路人们有不少都和他一个状态，都停下来休息了。 他不算很差，只是这些人是运动员太强了而已。 周正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越来越重的双腿，跟上她们的步伐。 又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都要爬在地上手脚并行向前挪动了！ 前面几十米处楼梯终于有了尽头。 啊，曙光！ “大家，前面是南天门，我之前查攻略我们现在到五分之一处了。” 才五分之一…… “我感觉没必要休息了，我们继续吧。” “喂，休息一下吧。”蒋与默默的把包放在凳子上。 然后充满关怀地看了一眼周正一，但话说的却是：“补充一下水分，不然肌肉会紧，陆地训练和水上训练还是不一样的。” 周正一心想：兄弟，你终于说话了，只有你懂我，兄弟。 “哦，好吧。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像短跑运动员一样有那种大块的，硬硬的肌肉，这样在水里反而会僵硬，速度会慢。” 袁俞冰刚沾到凳子，又立刻站起来：“你们在这待着，我去把李斯叫回来，她肯定想不打我们要在这里休息。” 周正一：晕，我已累晕。 但他面不改色，不动如山：“我点个西瓜大家一起吃吧。” 李斯在上几百节台阶处被叫下来，袁俞冰在旁边嗤嗤的喘着气，她刚刚跑得太快了，双手叉腰，不满地抱怨着“她还说要在山顶等我们！” 李斯把背包卸下来从里面掏出水递给袁俞冰。 “你包里到底装了什么看上去好重！” 她没有回答，只是示意拿西瓜回来的王疏雨回头：“又不认识的人在跟着你。” 王疏雨还不明就里，转身一看，一个男的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一直跟着她。 眼神里都是轻佻，整张脸似笑非笑显得格外猥琐。 看到对方察觉到了转身在看他，他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像是看一只猎物。 接着反而跟进一步，声音像断电一样滋了哇啦：“嗨，美女原来不是一个人啊。” 王疏雨没想理他，想着不理他对方自然会走。 结果他还故意走过来，拍她的肩膀：“挨，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王疏雨明显被吓了一跳。 周正一从旁边站了起来：“我们不认识你，你赶紧走远点。” “哎呦，这哪来的小屁孩。”语气是明显的社会味道。 他刚刚明明看见了一群人一起过来，现在装作不知道。 两个男生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 结果从人群中突然又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两个人，一人一边抱住一个，力气奇大怎么也脱不开。 原来他敢这么嚣张，就不是一个人来的。 看男的解决了，猥琐男立刻放松了警惕，语气更加轻佻：“美女，哥哥就想跟你说说话。” 王疏雨一个巴掌拍过去。 对方也不知道是要借题发挥还是恼羞成怒也立刻要动手。 “这种景区都有人巡逻的，劝你不要太嚣张。”李斯正坐在她们对面，毫无惧意地开口。 “我会怕……”对方还没说完，李斯直接把手伸进包里，掏出一个哑铃。 “好家伙！”袁俞冰惊呼，“一直做负重训练还爬那么快！” 李斯像打保龄球一样把哑铃从桌子底下扔下去，一下子砸在猥琐男脚上。 他始料未及直接噗嗤出声。 表情死死地忍了一下没再多做反应，接下来原本猥琐的面容突然变得十分暴力，透露出了的凶残大部分都显示在了死瞪着的眼睛上。 王疏雨明显看到有这么多人被吓到了，呆在原地。 对方的手一步一步快要抓到她原本如绸缎一样顺滑的头发上。 丁灵蔚坐的近，赶紧捡起被他正好踢在自己前面的哑铃，再扔到他脚上。 这次猥琐男再想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眶红了。 他双手颤抖着指着那个小女孩，下一秒、下一秒他就回复力气了，她给他等着！ 丁灵蔚明白过来，正要打过去！ 出手的一瞬间，身体的陌生才唤起她的理智。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打过架。 根本不会啊。 “用肩膀发力！”旁边有人急得在提示她。 用肩膀发力。 心领神会，她脑子里浮现出教练让她改善泳姿时候说过的话。 胳膊肘好像也突然有了无限力气。 折叠，用力。 击溃敌人！ 轻而易举！ 她的手肘“duang”地撞击上去，发出的声音之大令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过胳膊很结实，自己没有很痛的感觉。 然后就闻到一股甜丝丝的血腥味。 “啊！”小混混捂着鼻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丁灵蔚激动地站在原地喘气，胸口不断起伏。 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感从周围的树林、山体之中漂浮起来涌入她的生命。 她简直像是无师自通，在对方采取下一步行动前，迅速地抬起脚，先发制人。 这次是“peng”地一声。 彻底让对方躺在地上哀嚎，完全丧失了行动力。 长年累月的游泳训练让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爆发力有多强。 不过看到对方的反应有了一次除了水以外的实测。 看来还真挺强的。 “你……”对方躺在地上还想放狠话，但因为吃痛再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哎呦哎呦的吸气，想站都站不起来。 他穿的衣服散开来，像现在的人一样，蹭在地上皱成一团抹布。 看到对方动不了了，丁灵蔚好像才稍微松一口气，开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腿其实也变得麻麻的。 指甲好像裂了嵌进肉里。 “小心！”范铭瑶瞪大了眼睛，在不远处大喊。 抱成团的小混混看到自己兄弟遭到痛击立刻打算过来下黑手。 行走江湖，靠得就是义气！ “小丫头片子胆子挺大，但别惹不该惹的人！”他咬着的嗓子透露出阴狠。 他从她吃惊的表情就知道其实这人没什么打架的经验。 丁灵蔚刚刚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饮料瓶子打算往她头上招呼。 想躲，但。 距离已经太近甚至没有躲闪的空间。 瞬息之间，范铭瑶紧紧地抿着嘴，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发力点，用手肘又狠又快地戳到对方的心窝。 两个人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快速撇过彼此。 然后丁灵蔚就被她拉倒了一边，远离危险。 同时，只听见“嗷”一声，剧烈的钝痛让小混混也停下的动作，倒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 “喂！”范铭瑶挑眉看过来，脸还红扑扑的。 “嗯？”丁灵蔚笑着看向她。 她们彼此的张力先因为邪恶敌人而展开，后是因为彼此的生命共通而并拢。 她们的生命在连接之后铺开成网，然后彻底舒展开来。 “看来我们可以合作。” “拒绝骚扰靠的是什么？！ “人多。” “力气大。” “p咧，靠的是脑子。” “虽然很明显我们以上都占了优势，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团结和勇气。” “没错！团结和勇气才是我们女士的致胜法宝！”袁俞冰低头弯腰捡起了自己的登山杖。 “还女士咧。” “嗯，不是先生，是女士。”她弯腰，把登山杖作绅士的拐杖胡乱画几个圈。 休息处人流量很多总是施展不开，差点打到别人。 虽然别人都没什么恶意，但见到她刚才的英姿还是本能的起敬，不想和她有任何冲突的可能。 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佝偻着的身影：“这几个小姑娘胆子大的，不怕被报复吗？” “报复？！”袁俞冰不假思索，“他做了坏事怎么不怕我们报复。” “咦～”对方口气中甚至有一丝鄙夷，“这个世界不是这么转的嘞，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反抗，能跑就跑不然会挨更大的打。” “这次我们都赢了，还来说这些。”李斯嗅到了空气中的味道，“你就是那个黑暗中的跟随者吧。” 跟着这一套，潜意识维护这一套，好让自己能够在不时之需时吸取到一些流脓的浆液。 “那就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喽。”范铭瑶熟悉这一套，“那更要打得一拳开，免得白拳来了。” “不然就是永无止境的……”她没说到那两个字，突然意识到现实确实早在自己出生前就是如此，让人不自觉后背发寒，浑身一抖。 “看来还是报复的少了，他们怎么不怕女人的报复，不报复回去这不良风气都形成气候，旷日持久了！” “休息够了吧，热身结束，继续攀登！”袁俞冰丝毫没察觉到这一点，只觉得待不住了。 快点爬到山顶吧！女士的力量十足！ 第19章 日出 袁俞冰搓搓手：“凌晨四点的山上可真冷啊。” 深夜的高山上，水汽越来越重，重到整条路上都变得雾蒙蒙的。 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逐渐弄潮了，只好去租了几件军大衣套在身上，在夏天的山顶处也不觉得热。 过了长长的攀爬期，路开始变得平稳了不少，稀疏的商铺一家接着一家，甚至还有旅馆给体力不支的人休息准备。 商品的价格也比半山腰便宜了不少。 袁俞冰认真比价：“原来之前半山腰买水的价格是最贵的，越到山顶的价格反而越低了，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李斯认真回答：“嗯，半山腰的水是人力挑上山的，山顶就可以直接运上去了。” “挑山工，对吧。”袁俞冰的记忆一下子打开，“我小的时候学过，你们的课本和我一样不一样？” 越走到山顶，路越窄，到最后一百米几乎仅有一人宽，旁边也没有了树木，只是越来越黑，可能旁边就是悬崖，但因为太黑看不清，反而不那么害怕。 一个接着一个摸着山路靠里的地方摸索过去。 王疏雨现在走在最前面：“快到了。你们看那里已经有人在等日出了。” 范铭瑶：找在一个景区提示牌面前看了看：“没错就是这里了。” 几个人跟着之前的游客一样挤一挤找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来，等待日出。 一直在往上爬还好，一停下来就突然意识到现在是深夜，即使仍然在夏天，寒冷还是愈演愈烈还是渗透进已经疲惫的身体里。 人的注意力被寒冷吸走，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终于有点累了，甚至开始犯困。 袁俞冰哆嗦一下，在不大的位置上动来动去：“喂，聊聊天吧。起码还要在这里坐一个小时，直接坐在地上可真冷。” 她没话找话：“刚才我看见几个早餐店，我们一会下去吃早餐，我现在想吃牛和火锅。” 范铭瑶：“大早上的，火锅不开门的吧。” 王疏雨：“吃完直接昏睡过去，下不了山了。” 袁俞冰摇摇头：“明天继续休假就好了，我们直接住在山上一天多好玩。可惜，明天就要回去训练了。” 李斯吸了吸鼻子，有几滴山中的水雾凝结在她的鼻子上，接着打开了话匣子：“这是我决定当个游泳运动员以来第一次熬夜。” 几个队员坐在她旁边没有说话，头靠着头望着前方没有日出的黑暗天空，虽然平时有调侃但她们都因为自己的付出而明白同行的队员们的付出。 尤其是这个用尽全力的家伙。 “但也是第一次休假。” “好久没这么放松的时刻了，感觉还挺好的。” 丁灵蔚好奇，她平时累了就会给自己放假：“你们平时都不休假吗？” 袁俞冰：“她会自己‘加班’。想想她背包里的哑铃吧。” 袁俞冰略显沉重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奥林匹克是我的梦想，是我的人生目标。”李斯看着远方的黑夜，准备娓娓道来。 她好像就是为了游泳而生的，从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小屁孩时，总是能够毫不费力的第一个到达终点，但那时的她还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第一次正式参加幼儿比赛，她只是有一次稍微兴奋地仰起头，迎来的却是众人的惊异之声：“哇，这孩子天才吧！整整快了半圈。” 第一次被幼儿园老师介绍的启蒙教练拉到一边说：“这孩子在我手里是大材小用了，百年难得一见啊，以后要往专业的路子上走。” 第一次业余比赛有专业人士来看，看完后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是那个全国有名的教练：“这么好的苗子，家长有精力可要好好培养啊！不要浪费了。” 妈妈带她到省队见到了那个名片上的人，她说：“这孩子天生就是游泳的料，水感也好！” 接下来是一次又一次的训练和比赛，比以前更加严格和辛苦。 但是，同样的所向披靡，无一败绩。 但她好像逐渐在这之中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她愿意做，做得很好。 此后日复一日的训练，没有娱乐，没有休假。 于是总是能赢，也能够在这之中找到快乐和成就还有逐渐发现的一双母亲重新活过来的眼睛。 母亲年轻时是踢足球的好手，但是走着走着无形的阻碍越来越大。 “踢出肌肉腿多不好看。” “女孩子乖乖的才好，天天土沉沉的成何体统。” “操场就那么大，没有空的地方啦，你们踢的也不好，把草地让给男生吧。” 最后，大到她不经意间就开始放弃，把大家扩宽过的甚至稍显拥挤的路也当做自己唯一的路，然后按部就班。 成为一个「女孩」 但是， 运动过， 奔跑过， 碰撞过， 挥洒过， 就不会忘了那种感觉，生命力本身昂扬的感觉，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肆意欢笑的感觉，彼此奋力竞争又通力合作的感觉。 让她们彼此链接的网越来越具有张力，也许球员之间会相互吵架、因看不惯的举动而互相埋怨，但在一起奔跑、抵抗、挥洒之后，身体与身体，肩膀与肩膀在抢球的过程中对抗在一起，压力与不满通过另一种方式更快速直接地释放出去，她们之间更具有弹力，不会轻易再被其他分割。 在下一个共度的瞬间，明白彼此共同的处境与心意。 很奇怪，运动中的对抗，让灵魂也变得更加轻盈。 那种从本能生长出来的东西，无法被规训也无法被忘记。 它是种子发芽的土壤，是一起长出来的叶子，也是每日沐浴的阳光。 她耳边甚至传来母亲年轻时在草地上奔跑的声音。 “喂！跑快点！” “传球！传球！看我！” 于是，在她出生之后，还是个小婴儿不会说话，不能踢球的时候，母亲就常常带她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游泳。 她像个小乌龟一样扑腾。 没想到，本来只是培养运动的兴趣之意，但却找到了她值得为之奋斗的事业。 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中。 她想：也许我生来就是做这个的。 在加入省队后的半年，教练就言之凿凿地告诉她的爸妈：“只要没有意外的伤病，你们家孩子，以后是要拼奥运会的。” 这一刻马上就要来了，李斯出成绩的时间，比绝大多数运动员都来得早。 王疏雨：“李斯，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你有天赋能游出成绩，可我不知道自己……” 范铭瑶：“你说什么呢，你可是我们的第二名。” 王疏雨：“第二名很难杯看见不是吗？而且我以后可能连第二名都不是了。去了国家队可能是第三名第四名，更何况世界赛……” 李斯：“换个角度，无论成绩怎么样，我们总要找到自己为之努力的事不是吗？我们和学校里那些还在摸索的女孩们比起来已经很幸运了，这么早就找到了自己的热情并且可以为之努力。” 王疏雨低着头，头发遮住她的三分之一脸：“我不太确定，也许我可以走一条更稳妥的路，像学校里的女孩们 一样。” 李斯：“然后呢？你要再去找到自己热爱的领域吗？” 王疏雨：“也许我可以像大人们说的一样，书里写的一样，传统里规范的那样，和喜欢的人谈恋爱，结婚，然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她接着说：“这样走也许更没有意外，更能发挥我的优势，我妈说我的肌肉练得越来越大块了，这样不好……” 李斯默默道，声音闷闷的：“对呀，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可以找到不错的人。” 她觉得不对，又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干涉别人。 袁俞冰：“疏雨，你不是也跟我说过游泳的时候很快乐吗？我爸爸跟我说人最重要的就是多去体验，你说的这种人生很无聊诶。” 王疏雨：“那为什么之前大多数的人都这样选择？” 袁俞冰：“她们根本没有在选择吧。” 王疏雨似乎也不确定：“我不知道……” 旁边的人欢呼起来。 天亮了。 太阳还没正式出现但是已经带走了黑暗。 大家纷纷站起来。 王疏雨也率先跟着站起来，身姿挺拔和不运动的人一下子就能区分出来。 她提高自己的音量想要打破刚才有点沉重的谈话：“快来快来，要日出了。” 她们也跟着。 “太阳漏出个角了！” 话还没说完，太阳忽然就蹦到半空中，淡淡的橘色，一下子把雾里的湿气都冲散了。 “哇！日出好快！原来太阳是蹦出来的。” 李斯还坐在地上。 丁灵蔚见状要去拉她。 她微微咬着牙，没出声，只张着嘴，指指自己的腰：“腰有点痛，要等一下起来。” 所有人在阳光下都被镀了一层偏橘调的金色，除了李斯。 袁俞冰也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正好看到她指着自己的腰，一下子有点急了：“你的伤复发了吗？” 李斯脸上有点抱歉：“可能不应该熬夜做负重训练，但我没背多少，没想到会痛。” “一晚上没睡又背这个，你就作死吧！” “给我吧你。”袁俞冰把她的背包抓过来，看她的不开心的脸色是想要骂人的，但是又忍了忍，忍住了“回去之后先去找队医按摩吧。” “你小心一点，我等着看你拿世界第一呢。” “知道啦。” “我们坐缆车下去吧，不然我会发火。” “知道啦。” “一会我去帮你还衣服，你就在缆车哪里等着吧。” “知道啦。” 第20章 秘密 “今天训练结束我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感觉昨天晚上完全不够睡啊！”袁俞冰打着哈欠回忆着昨晚的美梦，伸个懒腰回味着在被窝里均匀的呼吸与伸展。 镜头拉远，五个少女此刻穿着泳衣站在泳池跳台前整装待发。 王疏雨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这个家伙，爬完山回来就不对劲喽～。” “哪有！”她快速地打完最后一句，锁上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掩饰不住的笑，却嘴硬着说，“有人在问我事情而已。” “呦-呦～”几个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你这个家伙！不许瞎想。”王疏雨恼羞成怒又不好意思。 调侃声正要继续。 “都在干什么！准备下水，不要再闲聊了。”徐易在训练场上像一个可怕的暴君。 “教练来了！”袁俞冰龇出一个鬼脸，干净把胳膊肘抡圆做拉伸。 几步之间，徐易教练就走到眼前，她像往常的训练时间一样脸孔板得不近人情：“准备，下水。” 水声…… 几个人齐刷刷的入水。 “嘀！”吹哨子的声音。 “注意入水姿势，手肘平举。” “控制好滑行距离，开始提速，提速！”徐易在岸边，一边观察着水里的身影向前走，一边用哨声加人声提醒她们应该时刻注意的点。 划水、探头、吐水、吸气的声音…… “均衡的高频率速度，竞技游泳一定不像平时要保持最快速度，想象你们现在就在比赛！” “平时训练也不要长时间的滑行，那是业余人士做的事，要找到提速的节奏。” 身体和谁撞击在一起，搏斗的声音…… “嘀！” “往前冲！往前冲！” 嘴里的口哨不时的响起。 在水里的人精神高度紧绷的同时还要完美的保持住自己的身体，一些训练的部分成为了潜意识，一些还需要自己与本能时刻搏斗才能纠正过来，达到最佳效果。 其实队员们在水里听得声音渐强渐弱，平时在岸上这样的话也说了不少，但是教练这副严格的样子，在水里也能激发她们的状态。 丁灵蔚在岸上就发现自己手肘上的乌青，现在动起来那块淤血是不是牵引着，但她一次一次强迫着自己呼声身体的信号，精神更加集中在游泳上疼痛就会减弱。 她没有注意到李斯在隔壁赛道也是这样，而且忍痛越来越成为她的家常便饭了。 如果说在山上的时候是腰酸，现在是整个背部都发紧发硬，每一次前进动作都是在强行把一块橡皮泥拉开。 “嘀！”在靠边的时候哨声再次响起。 “怎么回事，今天有人状态不佳。”教练语焉不详。 袁俞冰看看李斯，先说：“教练！我们刚刚进行了高强度的夜爬。” 教练没说话，示意所有人上岸，她先看到丁灵蔚的乌青，什么都没说无言地拍了她一下，接着快步走到李斯背后。 “背痛吗？”还没问完，手已经上去做着专业的校医按摩动作。 “嗯。”像是回应又像是闷哼。 徐易的专业程度堪比一般的队医，按下去的力道并不轻，但是眼前的孩子即使吃痛也不吭声 “没想要一晚上不睡觉做负重带来的后果比想象中严重。” 徐易紧皱着眉头，听着李斯汇报身体情况。 这孩子的情况……其实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点……可她自己还不知道。 “还可以的，再多游几圈就拉开了。一下水就感觉比在岸上舒服多了，浮力一下子就把我撑住了，也不那么疼了。” “就像很多做完腰部手术的患者医生们会建议他们来游泳一样。” 李斯也在一字一句认真地分析着自己的情况，是仔细揣测也是饱含希望的自我安慰。 以前她受伤的情况也不少，对于运动员来说，要求突破人体极限的职业体育，身体上的伤病总是不可避免。 “但他们可不会在水里高强度运动。”如果是徐易年轻时候的她估计也会让队员继续训练，但现在，“你先上去。” “去找队医，先让队医来给你做一下肌肉放松。”她看着李斯，也希望情况如她自己所说。 孩子还小，只要劳逸结合，好好治疗…… 李斯还想说没关系，但看到教练鹰一般的眼神就扶着背默默上去了。 教练好像管她越来越严了。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徐易终于有时间转过头来问她们，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冒着火花一一对准。 “一个手肘上有乌青……”她看了一眼丁灵蔚。 “一个手掌擦破皮了……”她抬起袁俞冰的胳膊，袁俞冰吓得像个小啮齿动物一样滋了一声。 “这下水也挺疼的吧。”看她的反应徐易调侃道，“下面是消毒水。”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接着走了几步站到范铭瑶和王疏雨的中间：“还有一个腿上有乌青，一个手指上贴了个创可贴。” 她阴沉着脸看着几个人，气氛一下子非常可怕。 王疏雨低着头满目愁光，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说出去，可是要是让教练知道她们“打架”的事说不定还要额外受罚。 因为无论什么原因，让自己受伤，让队友受伤都是不被允许的。 正好李斯假装下来拿毯子，在教练问话时看了一眼王疏雨，趁着教练看不到，冲她微笑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山上有个地方超级抖，我又腰痛，不小心要摔下去了，她们几个一起来拉我，结果我们都摔倒了。” 教练顺着声音一脸审查式的疑惑。 李斯故意扶着腰赶紧再往上走，用行动紧急组织教练有可能的盘问。 姐妹们，我尽力了，看你们的了。 几个女孩都抬头看到了李斯这一幕，她们马上左右互看交换眼神，迅速达成共识。 “不告诉教练这件事！”李斯在教练转头后，嘴型夸张。 然后像兔子一样一溜烟过个转角蹦走了。 众人：看来不太严重…… 袁俞冰浮夸地表演了起来：“教练你是不知道啊，夜晚那个黑，楼梯那个抖，又抖又小，我一只脚都站不下，李斯不摔我自己也要摔下去的。” 看到这一幕王疏雨低着头被逗笑了。 “不信，你问新来的丁灵蔚！她可不会跟着我们说谎吧。”袁俞冰自然地指着丁灵蔚，灵机应变找到突破口增强可信性。 丁灵蔚瞬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火会烧到她身上，站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趁着教练转头，袁俞冰疯狂地挤眉弄眼，无声地口型：“相信你可以的！” 她从来没怀疑过新队员会拆穿她们，就像她自己也会这么做一样。 “我……这个……。”她疯狂在想怎么圆，“对……路！又抖又窄。”丁灵蔚显然不太会说谎，但她的表情说明她在尽力了。 话虽然没说利索，但她伸出手努力比划了一下楼梯有多窄。 “就这样”丁灵蔚模拟着在楼梯上摔倒的动作，“然后一下子磕到，我们都去扶。” 袁俞冰在教练背后扶住额头，教练也默默扶住额头。 范铭瑶一个空中跳跃从队尾窜到队头，这个她擅长。 “教练！”她还在空中的时候就惊呼出声，下一秒脸就跟随着声音窜到了教练眼前。 教练凝神，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范铭瑶一脸严肃：“教练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如何分配接力赛的问题。” 也许换个话题是打断别人注意力的好方法。 教练淡淡地打量着范铭瑶，目光中有一丝晦涩不明的意味。 范铭瑶一本正经，正经到让人觉得并不是来帮她的小伙伴们的：“我需要知道你的决定，为我之后的游泳事业早做打算。” “降级或者换队，都是需要时间去做的。” 此刻她说话像个圆滑的大人，甚至听出不明所以的威胁。 她好像就是在找个时间，在所有人面前要徐易做出安排。 徐易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她身上有很多天生的夹杂后天的自私：“我有时候不知道，你这一点……是好是坏。” “教练，我想我们都很想知道。”范铭瑶一副不问出来不撤退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是那个差点就走掉的人。 而，这一切全决定于教练的想法。 如果接力赛她是备选的话，并且这是大概率的事情，那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决定在剩下四个人手里了。 这也是，她选择和丁灵蔚搞好关系的核心原因。 徐易看着她这副赖皮劲儿，皱着眉沉吟片刻：“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的话。” 徐易往新人那里看了一眼，很快雷厉风行地说出了她的决定：“就按照你们之前的习惯。” “第一棒仰泳——李斯，第二棒蛙泳——袁俞冰，第三棒蝶泳——王疏雨，第四棒自由泳——你，范铭瑶。” “什么？”这个决定显然出乎了范铭瑶的意料之外，她明显惊讶地不行。 范铭瑶背对着丁灵蔚，不可思议地拿手指指着那个之前比她快的新人：“她比我快，我以为你会让我做候补。” 但一出声，她马上就后悔了，这话也许应该私底下去问教练。 这样可能会显得她敌意太强，会影响到之前做破冰行动的效果。 徐易有威慑力地看了一眼范铭瑶，示意她先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然后抬头看向大家。 “新人的主项我觉得有问题，也许需要更换。” 丁灵蔚愣在原地，她根本不知道教练的决定，但教练好想不打算问她就要直接宣布了。 “教练！”她举起手，打算询问些什么。 但教练已经被范铭瑶公开的讨价还价弄得心情不好。 “虽然之前她在自由泳上的的表现还不错，但是面对一个竞争更激烈的赛场，这种结果就不是恒定的了。” “我们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继续调整策略。”她看着丁灵蔚，但眼神里不允许她继续发言。 “明天丁灵蔚需要比其他队员早来一个半小时，我们再来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走。” 接着她的目光甩向其他三个人：“不管你们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们稍微团结了一点是我想看到的。” 范铭瑶感觉到了教练对她逼宫的不快。 “该消毒的消毒，该去肿的去肿，尽快把伤口弄好！” “所有人！继续训练！” 哨声再次响起，更多了一丝凌厉。 队员们不能反驳地转身跳入水中。 第21章 不解 王疏雨喘着粗气，在岸边等着其他人靠岸：“喂，教练走了没？” 她看了几眼，但不确定 袁俞冰把眼睛上的水拂走，眯着眼左右瞟一瞟：“走了吧？” 范铭瑶跟着说：“走了，走了。” 王疏雨快速起身上岸：“累死了，我胳膊上的肌肉要爆炸了。” “教练今天往死里训我们！” 袁俞冰：“平时也差不多吧，今天就是没有休息。” 王疏雨急匆匆的，好像有什么事。 “我有事出去，教练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上厕所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完，葱白一样的指尖飞速地回复着。 下一秒她随便把头上的水甩几下，就飞速往门口跑。 跑出去很远了还能听到她不断加速地脚步声。 “喂！”袁俞冰在后面叫她，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但王疏雨听到了没有回头。 “不知道在忙什么，爬完山回来就一直玩手机，还急吼吼地就跑了。” 袁俞冰在水面上傻呆呆地长大嘴巴。 范铭瑶一脸坏笑，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女大不由娘啊。” “嘻嘻嘻。”范铭瑶看着袁俞冰反问。“你看不出来她很雀跃吗？好像在期待着见什么人。” “啊？！”袁俞冰摇摇头，然后灵光一闪，“雀跃？她妈妈送好吃的来了？！” “你呀！”范铭瑶无奈，“她妈妈怎么会在这个打断她训练的时间点来！而且她妈妈来肯定是先去找教练啊！” 范铭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接着她不再做回答，转头看向丁灵蔚，这里有更值得自己关心的事。 “刚才怎么回事，教练有提前告诉你准备给你换项吗？” 丁灵蔚摇头，想一想刚才教练的态度更让她捉摸不透，有些懊恼。 自己刚改进动作没两天，难道有什么地方还是不对，而且无药可救了？！ 她猜来猜去。 “不过有什么事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跟我们通通气啊。”范铭瑶看着她的表情确认她不知道，反而开口安慰她。 “有什么好通气的。换项就换项好了，教练总有她的原因。”袁俞冰在原地踩水。 “看丁灵蔚的优秀表现，又不像是之前被撤掉的队员。” 丁灵蔚心里不自信地咯噔一声。 范铭瑶看了右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转到左边对着袁俞冰假装很凶的样子：“看你还不够累！还不快点继续！我监督你。” 距离全运会没几天了…… 看来这次还是要靠她的老队友们。 “哎呦！” “隔壁省团体赛很强！”范铭瑶愁容满面，“我们要加油才行！” “你比教练还教练啊！”袁俞冰不甘地反抗着，但她已经转过身面向泳道了。 范铭瑶不置可否：“我数123，一起出发！” “看谁快！”袁俞冰双手交叠，做好准备。 虽然嘴上在抱怨，不过她的身体很真诚，甚至还为之后的小诡计感到有些兴奋。 “嘿嘿嘿～”按着泳镜，她拿眼睛撇了一眼范铭瑶。 对方没理她。 “快点！快点！重新数！”袁俞冰雀跃着。 “1……2……” 3还没出口，两个人同步出发，袁俞冰故意卡着范铭瑶换气的时候激起水花。 “喂！你！”范铭瑶不满地在换气空挡快速地叫唤了一声。 “哈哈哈！”袁俞冰也快速地笑了几声，止不住的得意。 “呸。”很明显她也喝进去了几口水。 两个人就这样越游越远。 丁灵蔚胳膊有点痛，泡水泡久了，乌青的地方也开始肿胀，好像血淤在一块堵住化不开了。 看着旁边两人远去的笑声，她甩一甩胳膊，气沉丹田，也准备开始。 “喂！”身后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丁灵蔚嘴巴已经在水下了，突然被人叫住始料未及，差点呛住。 “咳咳。”她借着水劲转身过去。 “哈哈哈哈哈，你被我吓到了吗？”这笑声倒是很明朗。 是蒋与，那个男队的队员。 他穿着绿色的t恤，头发剪短了不少，短短的发根贴着头皮，让整张脸更清晰地暴露出来，今天像夏天的薄荷糖。 “教练让我来送药。”蒋与晃一晃拿在手上的医药箱，对着她微笑“听说你们受伤了，因为那天的原因？” “你没有告诉教练吧。”丁灵蔚赶忙抬起头确认他的表情。 oh！no！作案之后直接遇到目击证人。 要是教练知道她们撒谎的话…… 感觉会很可怕…… “当然没有，放心吧，我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说。”蒋与抽出一只手划过嘴巴作闭嘴状。 “先上岸吧。”他把箱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瓶瓶罐罐出来。 表情认认真真的好像一个真的医生。 丁灵蔚见状，手撑地板爬了上去。 他的眼神迅速地落在丁灵蔚的额头上又移开。 “感觉你这两天又壮了不少嘛。”蒋与熟练地把药酒倒在纱布上。 嗯？感觉他完全没在看自己又突然吐出这句话？ 丁灵蔚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又回答道：“啊？哦，是好事啊。” “嗯。”蒋与偷笑着点头，把身体转过来看着她，“把胳膊给我。” 他伸出一只手准备接住她的胳膊。 “我自己涂吧。”丁灵蔚很抗拒，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不要害羞。”他只把放在一边的酒精棉递过来，“这个你可以自己涂消毒，药酒得让别人来揉。” “药酒要用力揉，揉到发烫，这样两三天就好了。” “别人力道狠一点，最好让别人来！” “不然总是下水，会耽误疗效。” “哦，对了，揉完之后你要过一会。”他又开始话多，“然后训练前先冲掉。” “不冲也可以，药酒嘛。而且泳池里的水每天都换的。”他又想了想。 丁灵蔚无言地看着他，还是摇头，她很坚定。 “让队医来更疼！”他故意吓唬她。 “你好烦。”她声音很淡，但态度明显比刚才更亲近些。 这家伙一说话就气质减半，不然外表还是很能骗人。 “唉～”蒋与听了大声叹了口气，可嗓子里的笑意更明显了。 好像在故意逗她，又好像跟她说话自己感觉很开心。 “见了你几面，好像我们都没有越来越熟，每次都好像第一次见面。” “你，非常冰冷。”他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很认生哦。”他想了想点点头，似乎准备妥协。 “那你自己揉好了，我的力气很大，效果更好，而且我很有经验，你可以问她们，队医忙的时候他们都来找我的。” “可惜我蒋神医的优质服务了。”他一脸好似不情愿地把纱布让出来，又补了一句，“教练认可的医术哦。” “自己一疼就会收手，这时候其实是需要别人来帮忙的。”他好像一脸很理解你怕疼的表情。 …… 恢复的更快…… 丁灵蔚承认自己有被这一点诱惑到了。 赶快好了才好，不然总是隐隐作痛，很碍事。 蒋与把药酒塞到丁灵蔚手里，然后低头准备拿垃圾袋给她。 丁灵蔚掰过他的胳膊又塞回去。 他倒是很乖地又接过去，笑意满满地看着她。 “那你。”丁灵蔚咽了一口气，“大力一点。” 不知道教练对自己有什么安排，但一定要快点好才行。 以后也要防止受伤，她想起给自己的手指买巨额保险的钢琴家突然很理解他们。 “快点，长痛不如短痛。”她把胳膊递过去，眯着眼睛不敢看。 “开始了。”这家伙的声音有魔力，有点治愈的效果，也许天生就适合去做这类的工作。 瞬间，浓郁的药味儿在用力的瞬间以两个人为爆发开来，抢占鼻腔。 刚开始是凉的，随着力道，胳膊上的伤痛加热、加烈。 “嘶。” 丁灵蔚忍不住叫了一声。 蒋与丝毫没手软，他这时候反而变得很可靠的样子，格外镇定坚决：“你得忍一下。” 他又补了一句：“很快。” 他用手指戳热药酒，用力的揉搓着她胳膊上的淤血，淤血在创口处横冲直撞想要突破组织的防线，但又被逼回来只能局促在这个地方。 本来只是胀痛，现在被外力一刺激比刚打完人还撕裂。 丁灵蔚握着拳头，眼睛看着两个人的脚尖，她的脸都憋红了。 有点想一拳挥过去，打他打自己都行，打晕了就行。 此刻，酒精开始起作用了。 酒精透过皮肤疏解着伤口的淤血，但也更加刺痛着已经受伤的皮肤。 “好了！” “现在比刚才更肿一点，你先不要下水了，先去做器械什么的。” “滋滋滋，真是触目惊心啊。” “下次遇见坏人就先跑吧，不要往上冲。” “或者等我摆脱钳制，来救你。” 他想到什么叮嘱什么，好像刚才那个坚定而可靠的人是另一个人。 丁灵蔚：他又开始了…… “等你黄花菜都凉了。”丁灵蔚低头吹着自己的伤口，酒精蒸发带来凉意，会好一点。 “下次，我一定！迅速来救你们！” “他们抓我太紧了，你看我也受伤了。”他展示着自己的伤口，想起什么又赶紧补了一句，“你放心你们的教练不知道。” 丁灵蔚看了一眼他又迅速收回，他这个时候像一只蹦蹦跳跳不好意思的小兔子。 “好了，对了，小心不要碰到了。”他迅速扯回到刚才的话题。 “嗯。”丁灵蔚收回胳膊，点点头。 “我们保护你们也行，就像这次一样。”丁灵蔚笑着。 蒋与的反应先是震惊，然后反应过来想一想又觉得很对：“没错，这次你们很厉害，保护了我们。” “勇敢又潇洒。”他夸赞着。 “女中豪杰们，快过来擦药。”他忽然转过身向着泳池。 原来袁俞冰和范铭瑶已经游了过来，看见他在打招呼了。 “呦，拿着医药箱，这次的人设是蒋队医。”袁俞冰打趣着从水里出来。 “防水创可贴。”蒋与走过去，低下头给袁俞冰贴上，指挥范铭瑶按住她不要乱动，然后三个人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丁灵蔚皱眉，心里居然有一点异样。 原来……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第22章 不信任 蒋与没有回头，他很自然地挥挥手，招呼身后的丁灵蔚过来：“不要光看着啦，治疗好的患者过来帮忙。” “这位患者你老实一点。”他拿镊子敲敲她的头。 袁俞冰正在龇牙咧嘴。 丁灵蔚走过来。 “嗯。”他把手里的酒精棉递给她，“你来帮她消毒。” 全程他都没在额外看丁灵蔚一眼。 “你来，你来！”袁俞冰赶忙冲丁灵蔚点点头，“这大兄弟是有点不手软啊，我本来都没感觉了，现在感觉血都要飙出来了。” 她递出手掌，可怜兮兮地挪过来：“喏，你看！” 丁灵蔚看着袁俞冰可爱的样子在心里偷笑。 “刚还叫我蒋队医，现在就成你的大兄弟了。”蒋与假装严肃，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委屈的不满。 他调侃地看过去，袁俞冰眯着眼睛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两个人都笑了。 “能当我兄弟就知足吧你，我可是将来要屹立于奥利匹斯的女人。”袁俞冰高昂着头，但还没来得及继续表演。 “奥林匹斯和奥林匹克可不一样。”范铭瑶在一旁边自己处理伤口边吐槽，“老是说混。” “我记得！”提起这个，蒋与表情像个小屁孩，“那是小时候看的古希腊动画片。” “都差不多啦！”袁俞冰大气地挥手，一副淡定自若挥斥方遒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小孩子气，“都是神诞生的地方。” 她微微皱眉的表情表示：游泳运动员不拘小节。 声调逐渐升高：“一个神是古希腊的神，一个神……”她停顿，双手向内，夸张地指向自己，“是个可爱的神。” 接着手举过头顶，对着虚空挥手致意，像电视上的奥运冠军拿着奖牌对着观众那样。 “thankyou，我的部下。”她语气仿佛诗朗诵，瞪了一眼又收拾好医药箱准备过来的蒋与，“贴好了，就退下吧。” 随着对方的治疗，她接着没忍住恢复正常语气补了一句：“很疼！” 下一句又是诗朗诵：“但这就是正义与勇气的代价！这就是成神的付出！” “别演舞台剧了！”李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旁边，好像已经坐了很久，又像是刚来。 她的脸红红的，后背干涸的泳衣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显然在队医手下刚出来。 “你没事吧？”范铭瑶看着她的样子，都能想到有多痛！ 更何况这是一项不轻易说痛的李斯。 蒋与和袁俞冰在旁边痛惜地摇头，老队员们都知道队医的狠辣，明白她刚受了酷刑回来。 李斯云淡风轻和刚才的舞台剧形成鲜明对比：“还行吧，对了，教练让我通知你们可以结束训练回家了。” “那你呢？”丁灵蔚看着她打算下水的样子，忍不住好心地问。 “我还要加练啊。” “天哪，教练让你这么干的吗？简直是魔鬼中的魔鬼。” 痛心疾首，甚至想去找教练了 “没有，她让我早点回家来着。” “哦！忘了你才是魔鬼的克星——自虐狂。” “嘘，别跟她说啊。” “知道了，你自己适度一点。”她们都了解李斯这个人，没有练到自己满意是不会走的。 “嗯，熟悉一下就回去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袁俞冰真心地赞叹这这个自律狂，“不对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对手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不对！”范铭瑶接着，“是：惊！爸妈哭着喊着求她休息，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 李斯表情平淡似是习惯了，她知道她们在关心她：“哦，还有，范铭瑶教练让你现在去找她。” “王疏雨呢？”她还不着急下水，可能是避免被说所以为了要等教练走了再开始。 袁俞冰：“不知道干嘛去了，给她发个微信通知她好了。” 范铭瑶抬头看表：“看时间，估计她也不打算回来了。” 李斯无言地点头，她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泳池里，好像有些忧愁要和水说。 袁俞冰拿起手机暴跳：“胆子好大啊这个家伙……以前从来都没有过，怎么回事？” “多发个表情包替教练骂她。” “嘿嘿嘿，下次她就不敢了，不知道提前去吃什么大餐了不告诉我们。”袁俞冰默认王疏雨是被自己的妈妈接走了，而且之前队友提前结束训练被接走一般都是过生日什么的原因。 肯定是去吃大餐了啦！ “我先走了，找教练去了，一会来得及的话门口见。”范铭瑶随手摘下泳镜和泳帽。 众人点头。 李斯沉默了半晌，忽然抿了一下嘴，开口道：“我刚才看见她了，在门口。”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袁俞冰发完微信锁上了手机。 接着，李斯定定地看着蒋与，眼神中有质问的味道：“是你那天的那个朋友。” “什么！！！！！” 袁俞冰站在原地，一声暴吼。 她又重复确认了一遍，接着转身也满眼质询地看向蒋与，就差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问他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蒋与被她们的反应弄慌了，赶紧解释。 “我打电话问他！”他焦急地胡乱地掏着手机。 “喂！我们又不是老师和家长！干嘛防止他们早恋吗？”李斯没想到他们两个反应那么大，但她可能也忽视了自己刚才眼睛里的怀疑。 嗯？对哦？ 几个人对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处理。 “想想看，他们也就认识了几天而已，和我们一样。” 袁俞冰：“那怎么他们两个就单独约会啊？” 李斯：“你想想看王疏雨那么漂亮哪个男生会不喜欢她。” “我就不喜欢啊。”蒋与赶紧补一句，表情还有点变扭不知道专门说给谁听。 “你别说话！”袁俞冰明显有点对他不满，“可是，李斯，王疏雨之前从来都没这样过。” “不知道，这个男生正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喂！你们可要保密啊，不然王疏雨家里管的那么严。”李斯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她是看剩下这几个人都是嘴严的，也是相关方才说的。 “就算要恋爱了也没什么。” 李斯义正言辞：“你！蒋与！不要让你的朋友欺负她了。” 李斯现在比家长还家长。 “可我大部分时间也在训练啊，我没办法盯着他们呀。”蒋与融入进了情景里，担当了男妈妈的角色，开始心急如焚。 “我们俩半年就见了那一次面。” “那个家伙！胆子真大！倒是什么都没跟我说！” 李斯：“怎么感觉你被骗着跟他谈恋爱了一样。” 袁俞冰做了个灭口的动作：“谁要你盯着他们了，嘘！不要打草惊蛇。” 李斯：“没错，你知道什么及时告诉我们就好了，现在说不定八字还没一撇呢。” “最重要的。”她咽了口水，“你们都知道我们和正常读书的孩子们不同吧。” 几个人点头。 丁灵蔚也心领神会地点头，虽然她刚刚加入但已经逐渐体会到了。 “决定我们一生的关键工作开始的太早了，既然大家都决定走上职业运动员的道路都该明白这一点。” “十几岁的时候，我们就要摒弃大部分诱惑，将自己的身体技能发挥到极致！” “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这项职业的巅峰就是我们这个年纪！不能被困在其他事情里分身。” “而这太需要我们的意志力与自知力了。” “而且全国赛在即！” 范铭瑶和丁灵蔚重重点头。 “你们几个也要互相监督。”李斯画风一转。 “是！”教练！ “但，”李斯话锋一转，“这不意味着不能谈恋爱，而是要控制好度。” 众人点头。 “我们可不是死板的家长。” 蒋与心想：嗯？我们不是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袁俞冰心想：她要是分不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我就要棒打鸳鸯！ “还有，要对范铭瑶保密，她会为了自己的需要来决定告不告诉教练。”李斯最后提醒。 “嗯。”袁俞冰应该想起了什么。 “不要她们还没谈恋爱，我们最后弄巧成拙了。” “是！”在袁俞冰心里李斯和教练的身影逐渐融合在一起，让人肃然起敬。 “散会，快走吧。别把教练招过来了，我就游不了了。” 蒋与耳闻过李斯的事迹，轻拍她的肩膀：“沾沾水就行了，你知道很多运动员是被伤病毁掉的。” 李斯点点头，她知道。 袁俞冰搂过丁灵蔚的肩膀打算和她一起去更衣室了。 “喂！你等等。”蒋与拉住她，“你把这医药箱弄得这么乱就打算走了。” 袁俞冰刚才自己又胡乱拿了几个创可贴。 “先和我一起收拾好再走。”蒋与先把最远的几个零件拿回来。 “你一个人收拾不就行了，我好饿！” “这都多多少回了，我看你不收一回记不住。”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看来你把家里也弄得很乱。” “再说我就把碘伏涂你脸上。”袁俞冰捡起一瓶碘伏看了看，然后说。 “哎呦，我看你是下次只想去队医那里了吧。” 这个威胁很管用，袁俞冰乖乖把碘伏放进箱子里。 李斯对他们的对话很无语，扑通一声下水了。 丁灵蔚先走一步。 正往里走隔着一个转角的走廊，更衣室里混杂着水流的声音对话的像是电压不稳的电流。 是教练的声音，她显然皱着眉。 “你必须要尽竭尽全力，不然新来的人会把你生吞活剥！” 第23章 对话 丁灵蔚微抿着嘴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她沉默着伸手握住墙壁的一端，狭窄的空间里谈话的两个人之间不安气氛只要站在周围一刻就能察觉得到。 也许自己应该主动发出点声音，这样走过去就不会太尴尬？ “在自由泳这一项上，我觉得你比丁灵蔚有潜力。”教练对着范铭瑶说。 丁灵蔚手指一僵，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这样吗……教练跟自己单独谈话的时候明明表示觉得自己还不错，要自己发挥全力。可终究还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差的太多了吗？所以，在完全没有跟她商量的情况下就公开宣布要她换训练项目。 可是，可是！自己明明之前比过她了。 为什么？ 范铭瑶似乎有和自己一样的疑问：“可她赢过我了，两次。”她显然有些不相信教练现在说的话。 这个新人比她自己想像的要厉害很多。 “之前的比赛有侥幸的成分，那个孩子刚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拥有一个夜以继日的孩子们都想要的机会。”教练的眼睛命名是看着范铭瑶的，却好像又没在看她，“可对于这个机会的理解和感受，她和你们是不一样的，和我们队伍里其他的小队员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带来的认知与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她确实很有天分，凭着天分，她赢了，可她还没有尝到像你们一样被胜利与失败，欲望与恐惧糅合着缠在心上，抓的百爪挠心的滋味。” “简单的来说，她没那么想赢，也没那么害怕失败，这让她天然在心态上赢了你一点。再加上，她本来就喜欢游泳，你明白吗，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失去刚刚拥有的这一切然后继续会那个小地方游泳罢了，和她以前一样。” “而你呢，你要是失败了，就是花了数年的心血全都白费，当然可以说的是继续努力等待下一年，但伙伴们、队员们，还有你的家长看你的眼神，尤其是你父亲，无论它们是否真的发生，都被你在想象中完全吸收到自己的心里，攥住，让你无法呼吸。” 范铭瑶直直地站在那里，握拳。是的，教练早就看穿了她，她很害怕。 一直以来。 害怕被自己鄙视过的队员反过来嘲笑她。 害怕一起训练的伙伴纷纷抛下她，走向下一个阶段。 更害怕，教练对她失望，父亲对她发怒。 当然最害怕的还是，自己的失败。 而且，最可怕的是，随着自己的投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付出，这份恐惧与不甘就越来越大。 “这就是我说的，你知道的，作为老队员，心态也是运动员的重要考核目标。”教练安慰地轻拍她的肩膀。 “你看出来了吗，这次，她在争取而你全在恐惧，这是你输掉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要吸收经验，但别人不会会永远都在争取而不害怕吗？你这次没通过，但是并不意味着别人能永远通过。知道了吗？” “别忘了，你的好胜心和行动力是个好事，但太过了，又反而导致不好的结果。如果放轻松一点，也许你会发现你的伙伴们比想象中的和你更加紧密，更加关心你。” “知道了教练。”范铭瑶哽咽。 教练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真的能做到与否。 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运不同吧。 “徐易教练。”范铭瑶叫出教练的名字，虽然已经泪眼婆娑，但她一直是个强势主动出击的小女孩，即使在这一刻。 “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她低头沉吟片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像个坚强的运动员那样说话：“还有你的信任。” 她知道即使自己有了名额，但完全有可能作为大家看来的一个附赠品被抛到国家队。 即使她那么想要那个名额，但心里仍然在惴惴不安。 “你不担心丁灵蔚被误解成哪个角色吗？” “快速成长必须学会忽视别人的意见，而这个女孩明显还不够。”谁都没察觉到语气里委以重任的意思，“别忘了你也是。” “走吧。” 丁灵蔚和袁俞冰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在门口松了一口气。 她们悄悄地转了个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等一会再过来。 “喂，别沮丧啊！”越走越远，袁俞冰忍不住小声安慰丁灵蔚，“教练只是想锻炼你一下。” “你现在得到的机会真的是很多人从小奋斗的目标。” “嗯。”丁灵蔚轻声回应，然而回想着教练刚刚说过的话，还是忍不住地情绪低落。 她没那么想赢，也没那么害怕失败。 这让她天然在心态上赢了你一点…… 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失去刚刚拥有的这一切然后继续会那个小地方游泳罢了，和她以前一样。 “唉。” 袁俞冰悄悄拉过她的手，晃晃：“走吧，她们走了。” 袁俞冰的声音也闷闷的，不良的情绪在人与人之间传染。 透过透明玻璃墙，外面变成了青色，太阳快落山了，天马上就会全黑。 她回头看向泳池里那个不停歇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担心，但还是故作开朗地说：“走吧，她不知道要游到什么时候。” “有时候，游泳队也挺可怕的，你不觉得吗？”袁俞冰少有的思考人生时刻。 “每个人都为了一个目标紧绷着，付出所有。” 她拉着丁灵蔚的手回头无奈地笑：“可那么目标只有一个人能达到，好残忍啊。” 她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此时此刻的不满：“跟角斗场似的。” “我们都是互相决斗的大困兽啦！”袁俞冰故意双手作爪子状，嗞出牙齿，吓唬对方，滑稽的表情逗笑了丁灵蔚。 但她又实在开心不起来，整个人的表情好像又哭又笑，哭笑不得。 袁俞冰看着她这副苦瓜脸的样子也轻轻笑了，伸出手揽过丁灵蔚的肩头。 “所以我们要苦中作乐，平时尽量多开心一点，你说对吧。”袁俞冰把头轻轻的点在她的头上，像是流浪小猫咪们在复杂野外的亲昵互蹭，可贵又温情。 此刻两个人的眼中都明暗交加。 打开储物室的门，手机似乎一直在等她，卡着点在黑暗的柜子里亮起。 是来自妈妈的微信。 “祝你生日快乐。”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那行字，丁灵蔚忍不住地叹气，她觉得今天好辛苦，最后都不忘了给她一个命运究极大摆锤，她几乎要强忍着有想哭的冲动。 今天并不是她的生日。 第24章 孤独又荒谬的局外人 沉默着，关上柜门。 丁灵蔚脑子里不断地闪过那条如同诅咒一样的短讯，自己已经澄清了无数次，嘶吼了无数次，但就是像一拳打进雾里，别说会有点回应，现在连挥拳的手都直接被吸进去消失了大半。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一个张着嘴奋力想要说话却无法出声的透明人。 出来馆外。 外面已经黑成一片，平时容纳几百人训练的场所现在只剩一个巨大的空壳建筑，停在馆外的车也几乎走尽，白天里空气中熙熙攘攘的味道都变得冷冷清清，隐约只剩天上的半边月亮和几个星星。白天明明很热，夜晚却挂起寒风了。 道别后，一个人回家。 街边的路灯因电压不稳适时地频闪，就像她自己一样，气若游丝。再回想到教练的话——“她不过是继续回小地方游泳，自由泳你更有潜力。”她感觉此刻自己被击倒在地上，是一个被ko了之后站不起来但对手仍兴奋地朝自己不断挥拳的可怜拳击手。 “喂。别打了。快停下。”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自发暂停，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到了。 走进家门。 沉默着走进自己的房间。 甚至都没看桌子上的蛋糕一眼，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她的房间里透进来隔壁领居家挂在窗外的广告牌的光，红红绿绿地不断闪烁。 她现在就坐在这窗户前面，灯光映射在她身上。像个小丑无奈地穿上滑稽的衣服。 门锁扭动，大门被打开了，他们回来了。，还有几天没见的父亲的声音。 “怎么还没回来？”父亲抱怨着躺进沙发里，“就说没必要给这小白眼狼买蛋糕，搞了半天，费不费劲。” 母亲正要回答，低头看到了她的鞋，声音忽然高昂起来：“回来了，女儿回来了。” 她开心地拉开丁灵蔚房间的门，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快出来，今天你的生日，我买了蛋糕。” 丁灵蔚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父亲：“怎么？还要人请你才肯动吗？” 她熟悉这语气，有权力，有轻蔑，有挑衅，随时在下一秒就可能爆发一场压制性的腥风血雨家庭大战。 “我们专门去给你买蜡烛，快出来。”母亲再次叫她。 每次都是这样软硬兼施，配合的天衣无缝才能让这个假生日荒诞地过了这么多年。 丁灵蔚强迫着自己起身，站到门前，看着母亲高高兴兴地插上蜡烛。 “插完蜡烛来许个愿，咱们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开开心心的。”她的眼睛中满是对女儿的慈爱。 蛋糕上缺了一角，专门切下来给了别人。 丁灵蔚看着母亲。 母亲好像是真的为自己开心，还是假装到自己早就已经分辨不出来。 “来吹蜡烛。”母亲笑着招呼她，像是刚学走路时站在不远处，期盼地冲她拍手，然后伸出怀抱。 父亲在一旁看着她，面无表情。 丁灵蔚垂着眸，她真的走到了桌子前，深吸一口气，打算吹蜡烛了。 一双皮鞋从沙发上踹出来，蛋糕划着丁灵蔚的脸摔到地上，一些奶油甩得远远的，糊成一团。 “你干什么！”母亲尖叫。 父亲的嘴里满是不忿地笑：“你真以为今天是你的生日。” 丁灵蔚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什么都知道。 母亲闪烁着不安与疑惑：“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父女两人无声地对质。 “你以为自己进了省队就成了人上人了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被踢出来，到时候别哭着来求我。” 虽然他们俩话都很少说，但抑制不住的权力欲望总是渗透在每一个角落，让他可以宣泄。 父亲又轻笑一声：“你弟弟还作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里，他躺了多久，他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知道吗。” 不是问句而是威胁。 然后又看不起她似的，冷冷地补了一句：“但是你没资格真的吹蜡烛。” 说完，他踹门走了。 母亲哭着扑过来，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了，我又记错了。”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母亲真挚地砸着自己的头懊恼着。 “妈妈……”丁灵蔚觉得喉头无比的干涩，几乎要发不出音。 “自从弟弟他出生起我的生日就不见了。” “现在他成了植物人，他的生日就变成了我的生日。” “要把我和他绑定到什么时候？他的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我不明白……” 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丁灵蔚的语气平缓，好像那个只有生命体征动也动不了的植物人是她自己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母亲喃喃着，她也真心地哭了。 “以后妈妈不会再记错了。”母亲抱着女儿，然后转身收拾起蛋糕。 她下一句让人毛骨悚然：“这些还没脏，要不咱们把最上头去掉吃两口？” 丁灵蔚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甚至背挺得更直了一点。 “队里有规定，我不能吃蛋糕。”她起身准备把自己重新关进房间里。 “以后不要再买了。”她平静地说。 母亲赶忙放下手里的蛋糕，胡乱地点着头：“好，不吃，你说不吃就不吃了。” 从弟弟出生起，一切原本虚假的待遇都没了，要开始一个人定闹钟，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甚至一个人模仿签名…… 她好像就学会了一切都靠自己…… 总是会需要大人的时候，但是最值得依赖母亲她好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记住她的生日呢。 也许她总是忘记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吧…… 只能信任自己，依靠自己，她早就知道了。 母亲似乎看出了女儿的疲惫：“你是不是太累了，如果游泳队太累的话……” 她局促地看着摔坏的蛋糕，再局促地看着女儿的背影，她好像觉得造成这一切有女儿太累的原因。 她关爱地看着她，手想要抚上女儿的鬓角，慈爱地说：我的孩子，那我们就放弃吧，女孩子家家的我也不求你有什么大成就，别这么辛苦，把自己累坏了。” 就是这句话，丁灵蔚彻底被点燃，好像火焰直接飞速窜上来从中间沿着心脏把她劈成两半。 “你从来都不劝他放弃！” “你们从来都不劝那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放弃。” “却总是轻易地要我放弃！” 母亲无措迷茫的眼神让丁灵蔚心碎。 母亲的一生早就习惯了放弃与顺从，她无法想象、更无法体会不一样的人生，世界像个寄生虫寄生子在她的身上，她才变成了这样。 她走过去抱住自己的母亲，不知不觉自己好像已经长得比妈妈都高了，女儿拿下巴轻抚母亲的额头。 “妈妈。”她说的很慢却很坚定。 “我知道，”她发自内心地清醒，像两个灵魂共同历经一切之后的隔空对话。“我理解你，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有很多原因，让你，让我们都不得不放弃。因为即使苦苦坚持，将自己的手脚磨破，喉咙喊哑，都无法改变什么，动摇一丝一毫。” “太多太多的束缚与桎梏让我们以为我们本身就是，应该是那副样子。” 母亲这一刻像个婴儿一样在自己女儿的怀中，母亲浑身震颤着，倾听着，来自自己女儿的声音，一个注定与她所以生命相连的人的声音，而不是什么其他人的声音。 “再试一次吧！” “也许这一次，不用放弃，也许这次用尽全力真的会听到回响。” “我们会变成真正的自己。至少，更逼近一点。” “你知道吗？教练认为我还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格外轻松。”丁灵蔚垂眸，抿了下嘴，“她说这是我胜过他人的原因，这是世界给我的额外馈赠，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裁决者他们愤慨地指责着‘你们想要太多这不符合世界的规律’。” “但她从不知道我开始游泳的原因。” “但我知道世界的规律绝不是母亲注定独自承受的痛苦与女儿被压着脊梁才能成长。” “我能从游泳中获得力量，掌握力量，测试力量，发挥力量。不只依赖别人，而是听自己的力量。” 母亲随着这句话轻哭出声。 “注定承受的疼痛形影不离，无时无刻的不安全感如影随形，最好不要大声说话，不能打架，要乖，要美丽，要苗条，太多的规训，直到自己都内化在骨髓里，才算健康成长。” “被误解、被忽视、被贬低、被欺辱，换来一句小题大做。” “因为是所谓的弱者，所以那些不公平的指责要你在一个倾斜的天平上自己独自保护好自己，不然就是灵魂与道义上的亏欠者，但奇怪的是他们可以成群地羞辱你。” “在那时你无法做到的事，换我来做，即使现在我做不到也不会放弃。”原来抱住母亲的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 “无论如何，我只听从自己的生命，听从我母亲的生命，不会因为外界不公正的声音而放弃，也不会再盲目地要求公正，因为我知道唯一的公正来自于我自己的不放弃。” “所以，对我来说，绝对不是大不了退回到原点，自己回到小地方游泳，那么简单。”她的眼神坚毅眼神。 只是四下无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第25章 全运会备战倒计时 全运会倒计时25天游泳馆早6：00 “来得挺早。”教练打着招呼。 虽然她现在已经穿戴整齐，但还是能在眉宇间看得出来带着早起的疲惫。 徐易早来了半个小时，没想到丁灵蔚也来了，馆内还没开门，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 一到训练场上，教练就和私底下见面完全判若两人，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先游。”徐易不近人情地点点头，示意丁灵蔚先下水。 “像混合游一样，先把所有泳姿都游一圈。”她说着，起身坐到看台的高处上去。 丁灵蔚也什么都没说，沉默着开始。 她不知道教练接下来会将自己的命运指向何处，但本能地觉得无法相信。 之前的经历以及偶然听到的教练谈话还有母亲的表现都让她更加坚信——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无论是生活还是职业游泳事业。 坐在看台上的徐易对此一无所知，她认真地看着泳池中的身影，对比自己此前的经验，脑中的计划更加清晰。 四圈结束。 “好了，先上来。”徐易叼着笔，最后在看板上写写画画。 她飞快地走到泳池边，由近到远地审慎着丁灵蔚的身材。 “你觉得自己最擅长哪个泳姿。”她好像并不疑问，只是例行公事的一问。 在丁灵蔚心里毫无疑问是自由泳，她刚用它拿下来胜利。 但她沉默着不说话，教练已经独断地宣布她需要换项。 教练看了她几秒：“我有看到你在各种泳姿时候的状态。” “你的肩膀宽而灵活，臂展够长，胳膊和腿都有力。”教练看着丁灵蔚的眼神是解释，是说明但唯独不是商量，“身高也够。” 作为一个教练，她确实是有点霸道在身上的。 “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或者说你身体的本能能够控制你掌握节奏。” “那是一种天生的能力。”徐易慎重的舔了一下嘴唇掩饰她的激动。 “你更应该去蝶泳。”教练下达了最后的决定。 丁灵蔚沉默着，并没有反应。 徐易并没有注意到：“但我注意到你蝶泳的姿势有一点拘谨，或者说感觉有点放不开？为什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丁灵蔚还没回答。 她继续说：“但即使这样，速度仍然可以。” 丁灵蔚回答道：“之前在……”她顿了一下，想起教练之前的说法，于是含糊带过，“蝶泳动作太大，激起的水花太大，不适合在人多的挤来挤去的地方游。” “所以我……并不擅长蝶泳。” 我还是更想游自由泳……但丁灵蔚没说出口。 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成绩的小队员，并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没关系，那就开始练习吧。”徐易倒是很开朗，丝毫没意识到眼前队员的真正想法。 “凭你的条件，到全运会说不定还能争个前三。” 她打算走了，自己接下来还要想一个综合的陆上训练方案，很是头疼。 这个孩子水感足够但体能还明显欠缺要逐渐加强力量才行啊。 “教练！”丁灵蔚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她。 徐易回头，依然是严肃的眼神。 丁灵蔚胆怯了一下，但不退缩。 “全运会我还是想报100米自由泳！”她一定得说出来。 “这是我的优势项目，我希望能稳一稳。” 万一蝶泳没有成绩……那她……毕竟从小不管是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只有任何错误的结果，都是要她自己承受的。 母亲会躲起来，会消失，会失忆…… 那只要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可能最后就没那么后悔和难过吧。 她太早就学会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承担。 “你不要这么想，肯定能行。”徐易安慰她，完全没意识到她的真正想法。 “教练，也许你的判断并不一定是对的。”最后她还是说出来了！斩钉截铁！ 万事开头难！越说越起劲！ 丁灵蔚一股脑：“我知道你见过的人比我多，更知道一个人的客观条件适合什么，可最了解我的还是我自己不是吗。” “如果我适合蝶泳，那么我自由泳应该也不错！”丁灵蔚勇敢地看向教练的眼睛，一一说明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要拼成绩心态也很重要，而我对自由泳更熟练更有信心。” 她心里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呐喊着：为什么相信那个输给我的人，而不相信我呢。如果我输了，最后的结果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承担吗？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灰溜溜退队回家的样子。 心脏攥紧。 教练显然惊讶住了，虽然别人在脸上看不出来太多。 她很久没见过敢反抗她的运动员了，即使现在自己已经学会了私底下面对队员要亲切一些，但大家还是因为她的天生扑克脸而害怕她的。 徐易看眼前这个小队员坚决而倔强还有一丝惶恐的表情，明显说明她并不相信自己这个职业教练的判断。 这让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甚至是那个让她保守争议的孩子。 “你……”徐易竟然有半秒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一下子太多回忆和情绪涌入了她的脑子。 徐易看向丁灵蔚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情绪，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眼前这个人她是什么时候进队的？ 差不多一周前，是自己发现她的。想想那个孩子刚入队的时候也是这样，说自己并不喜欢游泳是爸爸妈妈逼他来的，站在自己面前胆怯又勇敢地哭着说他不想练了，爸爸妈妈想把他扔下他才让他来游泳的。 真是个小孩子啊，徐易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就用成绩来说明吧。”她回过神来，快速做出了一个十分民主的决定。 “你想赢，对吗？那就在全运会之前自由泳和蝶泳一起练，到时候看你哪个能拿到更好的成绩。” 她又补了一句：“不信任我的判断也可以，但是，你自己不想试试吗？到底哪个项目能让你更接近那个奖杯。”语气中有威逼利诱的味道，每一个闻到血腥味的运动员都会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因为这里有她们最想要的美味食物。 “不要让自己后悔。”教练看的出来她对胜利是有渴望的。 “好好练习吧。” “全运会给你报100米自由泳和200米蝶泳的项目好了。” 丁灵蔚懵懂地点点头，都有机会应该还不赖吧？？？ 教练挥挥手走了。 范铭瑶少见的第一个来，但在门口磨磨蹭蹭直到人员到期才拉着大家一起出来。 她瞅准时机冲到丁灵蔚面前：“怎么样怎么样，教练怎么说？”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每一个细节，以及这些事情到底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蝶泳！！！” 范铭瑶惊呼着，但又有点开心队内只有自己以自由泳为主项了。 “自由泳同时！！！” 范铭瑶笑不出来了，这样自己还是有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她立刻不动声色地在心理上和范铭瑶拉开距离，甚至有点想要再一次霸凌她（不是）。 “200米蝶泳！！！！！！” 范铭瑶这下子不难受了，200米蝶泳，是作为泳池里的三大铁人项目之一，从供能系统、技术节奏、训练手段上与偏短距离的100自、蝶都显著不同，以前从来没有那个选手会放在一起训练！ 教练这简直是在欺负新人啊！这难度简直是不想让她活了。 她有点同情地看着丁灵蔚。 丁灵蔚：心好累，不知道怎么相信。 袁俞冰长大了眼睛，她肯定不敢这么干的：“两个同时难度很高啊！这简直是人体极限……” 王疏雨笑着点手机：“这样好辛苦。”她的心思好像完全不在这里，只是敷衍的跟一句让大家知道她还在这里。 “那你晚上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加练了。”李斯无所谓，想要更好的成绩，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全运会而已，说不定你都可以赢。” 范铭瑶：把我放在哪里。 袁俞冰：“啊？！！” “你还有力气吗？” “好。”丁灵蔚也决定自己要加练了，“没有力气也要试试。” 袁俞冰同情地看着丁灵蔚：“厉害，今天午餐多吃一个蛋吧。” “一个蛋怕是不够，她得每天多吃一头牛才行。” 范铭瑶半真心：“你要小心一点，不是我们不想一起练，实在是一天下来没有多余的力气。” 她试过几次，反而会影响第二天的训练。 “别说我没告诉你啊，我们都试过和李斯一样加练，但实在是太累了，游不动，她实在是太能压榨自己的身体了，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王疏雨合上手机：“别勉强，不要受伤。” 李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下水！开始！” 中午 教练确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开始喊人：“丁灵蔚来器械房找我。” “教练一直在盯着丁灵蔚耶。”王疏雨窃喜，捏声捏气地说，“喂，鱼，我有点事，找我就说我去厕所了！” “喂！”袁俞冰无力地用胳膊拨水，在原地抗议，又转头看李斯。 李斯早游得没影了，根本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范铭瑶：“她怎么回事？天天找借口开溜。” 袁俞冰不擅长说谎，脸红的好像开溜的是自己：“我也不知道。”她挠挠脑袋，都说好了不能告诉她，左思右想想了个破借口，“可能吃坏肚子了吧。” “你还真以为她去卫生间了！”范铭瑶白她一眼，“也就你个傻瓜才信，” 范铭瑶又补了一句让袁俞冰冷汗直流：“早晚被我查出来。” 她只好大喊：“快练习！”然后自己闷头水遁跑了。 范铭瑶还恋恋不舍地往王疏雨离开的地方眺望：“真是奇怪。” 晚上 “我们先走啦！” “你们俩保重吧！” 李斯：“受不了你可以先走。” 丁灵蔚咬牙：“我努力吧。” 她甚至觉得自己开始犯困了，可能会因此淹死在水池里。 李斯居然没有直接下水，反而坐在泳池边和丁灵蔚开始谈心。 “你觉得游泳和球类运动有什么差别？” “嗯！”这丁灵蔚可是深有感触，“是一个人的运动吧，而且没有激烈的身体对抗性。” 李斯轻轻点头，若有所思：“你的敌人和你的战友都是水。” “我们既要紧紧依靠它，又要对抗它，在这种关系中感受自己身体的边界。” 边界啊…… 这次换丁灵蔚轻轻点头。 “ok！”李斯撑肘，“下水！” 第26章 要为了恋爱放弃自己吗 全运会倒计时15天 丁灵蔚那家伙每一次游得都比上一次好。 上一秒。 丁灵蔚在泳池里。 肩关节灵活，核心撑住，每一次伸出双臂向前都像是肩膀处长出两条鞭子一样挥出去。啪”地一声，在手指扑入水的一瞬间手腕十分灵活能够做到在瞬间压水拨水，启动动力。 虽然她还是十分质疑教练让自己蝶泳的决定，但情绪不会影响她的训练，而且蝶泳体能消耗很大，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能去发泄出来。 疯狂扑水g！ 徐易站在岸上做跟随指导，现在她减少了具体动作的指导，开始说一些让丁灵蔚不知所以的信息：“泳池长50米，你的身高1米75。” 运动员在转身之后有一段时间的潜水距离，为了赢得比赛需要不断大腿保持前进速度。 “现在你的转身水下腿最多能够打5次，出水距离不超过8米。” 伴随着的是丁灵蔚潜水之后像是疯狂地吸气声，她所有的氧气都被拱给腿部，这5下就简直要了她的命。 200米蝶泳，2分30秒，差得太远了！ 下一瞬间。 丁灵蔚在器械房里做陆地训练。经过这几天，引体向上从3个到现在9个轻轻松松，负重也到了15公斤，整个上肢力量都得到了有效的提升，综合体能更是大大进步。 “这孩子做陆地训练的时间都超过水上了，没关系吗？” “她天生的水感很好，现在就是要提高体能，才能更近一步。” “背，核心，臀，都需要更进一步提高肌肉量。” 对方继续不咸不淡地观察：“对了，另外那个呢？不出意外她应该是被淘汰的那个才对。” “我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机会了，她自己抓不住的话，她和她父亲就不能怪我了。” 徐易眼神中寒光一闪。 “而且，希望她自己能体会到让她继续参加团体赛的良苦用心吧。” 游泳虽然大部分是个人项目，但是融入一个团队，真心为自己的同伴着想的那颗心也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 一天下来，丁灵蔚瘫倒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斯专门过来找她，拿脚轻轻触碰她的腿：“还加练吗？” 丁灵蔚不说话，头部轻微抖动，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勉强。”李斯同情地看着她。 但丁灵蔚眨巴的眼睛里依稀还是能够看到咬着牙不服输的光芒。 “我去拿点吃的给你，先休息半个小时吧。” 半个小时！ 丁灵蔚像是渴死的鱼看到了水源，然后昏死了过去。 全运会倒计时10天 “速度！现在速度太慢了！”徐易在岸边拍手。 丁灵蔚深深呼吸，她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速度就是卡在这里怎么也提不上去。 “没气了，教练。”气一没，劲儿也没了，动不了了，她靠在泳壁上，无力地摆手。 “那就现在加上憋气，不直接游200了。”教练根据自己的经验调整计划。 “现在一口气不吸，游完50米蝶泳。” “好！知道了！”丁灵蔚休息片刻，即可启航。 吸！呼！下水！ 水面顺着光影不断划过她的眼前，她的头一直保持在睡眠以下。 自己要是一只鲸鱼就好了，可以在水里待个几个小时然后再浮出水面，打开腮孔，把水都喷出去，喷的高高的，让空气大笔大笔地存储进自己的肺里，慢慢地消耗。 不能吸气的时候，五十米的泳程好长啊，怎么也游不到头。 再动一下，马上就到了。 “噗！”触达岸边，她本能般迅速地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掠夺空气中的氧气。 这五十米速度并不快，但现在她的脸已经憋红了。 “十秒！”教练发号施令，“再继续。” 怎么吸也吸不够，但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停！ 转身！继续! 徐易略带欣慰地看着她的表现，下一秒又强迫自己拧起眉头。 不能心软，心软会害死她的队员。 半天下来，丁灵蔚终于能多休息一会儿。 她趴在岸边的毯子上，肺部不断起伏。 徐易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口气柔和，内容却仍然十分凶残：“适应了的话，就要提速了。” “提……速……”丁灵蔚气若游丝地重复着，她甚至不假思索地本能点头。 ”对，这样才能提高你前程的绝对速度，让你的身体更好地适应。” “嗯。”丁灵蔚含糊地答应着，实在是没力气了。 “还有……”教练还想说什么，但看她整个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听得进去，听不进去也没事，就灌个耳音。” 丁灵蔚瞬间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注意力立刻又掉了三分之二。 她现在彻底领悟到什么叫做累成狗了，这包括体力与精神两个方面。 体力的消耗原来会影响精神，没有任何一丁点剩余的能量去维持大脑的运转了。 滴答滴答不知道是水还是汗落在摊子上，还是大脑时钟的电量快要耗尽正在走最后几步，马上会卡在四十五度转角爬不上去了。 “全程你会做……个动作，团身速度要快……，水下腿还可以……多打几下，以髋关节……为核心，动作幅度……做到什么程度……如何控制速度不断递增……做几下动作……你大概会处于泳池的哪个位置……“ 教练的声音在她闹钟时断时续，若隐若现，然后她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在室内，身上盖了一条毯子，腿上有个钻头好像在震动。 意识到的时候，她飞快地把腿缩回来。 “别误会啊！”李斯收回手，嗯了一下，颈膜抢停止了抖动。 “教练让我来的。”她把颈膜抢放在自己腿上，再按开，“下班时间到了，她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喏。给你拿的鸡蛋。”丁灵蔚做起来，身上又酸又轻。 “你先趴下吧。” 她心领神会，随后舒服的按摩感就传过来。 “这里，这里。”丁灵蔚指着自己的肩膀。 “老规矩啊！”和前几天她们俩商量好的一样，“我们俩轮流。” “好的，没问题。”丁灵蔚蚊子声小声哼哼。 这是一天除了吃饭之外，最开心放松的时刻了。 肌肉深处的每一寸纹理都慢慢舒展开来。 她接着说：“你帮我按完，我来帮你按，我再咪十五分钟，还没醒的话叫我。” 下一秒，她就又睡着了。 全运会倒计时5天 “喂！鱼！”王疏雨在叫袁俞冰。 接着，王疏雨又溜了。 她这一个月都会在训练结束前抽时间先跑，或早或晚，教练忙着别的事也没有无时无刻地盯着她们几个在泳池训练的，有几次见不到她知道她去上厕所就真以为她去上厕所了，过了一会教练自己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丁灵蔚正好在泳池：“怎么回事，她这几天都是这样吗？” 范铭瑶：“别说这几天了，她这一个月都是这样，是偷偷出去谈……” 范铭瑶说到一半知道自己不该说了迅速闭嘴，转移话题。 “丁灵蔚，你新项目练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感觉越来越好了。”丁灵蔚自己也摸不准，含糊地回答着，“现在一圈下来没那么憋了，上岸也有力气能多喘几口气了。” “吃饭拿筷子的手也没那么抖了。” 袁俞冰：“哈哈哈，她前几天好可怜吃饭都夹不起来，还是我和李斯帮她。” 范铭瑶：“嗯？我怎么不知道？” “你出去吃自家厨师的大餐了啊！”袁俞冰翻个白眼，这家伙自己条件好自己不知道。 “天！真是太惨了！惨无人道啊！”范铭瑶衷心感叹。 丁灵蔚又是还没来得及回答。 “丁灵蔚！” “教练来叫我了！” 徐易下来，随便扫了一眼全场：“王疏雨呢？！又去卫生间了？！” 下面一片沉默。 “叫她回来之后立刻来找我！”徐易拧着眉，去了器械房。 丁灵蔚撇下一个惊恐的表情，赶紧跟上教练，不然下一个要倒霉的就是自己。 袁俞冰：“啊啊啊！怎么办！” 范铭瑶：“我就说她早晚要被发现，还不听我的！” 范铭瑶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还好袁俞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找李斯。 李斯真刚从卫生间回来，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快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 她这个十好学生哪处理过这种情况，想都没想过。 “完蛋了！完蛋了！” 李斯平时并不怕教练，老师这一类的角色，但是现在也不免跟着胆颤心惊起来。 “她不接电话！” “先发微信告诉她，说不定会先看到微信！”李斯看似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 一心训练的正经宝宝居然慌了，更何况她们都心知肚明王疏雨是去见谁了。 李斯和袁俞冰迅速交换眼神，两个人脸上都有些无措。 “还是没人接。”袁俞冰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教练刚刚离开的方向，一脸焦急。 “疯了！溜掉就算了还不接电话！教练是要管管她了！”说完自知失言，袁俞冰赶紧抿了下嘴。 李斯怒其不争的表情：“她在干什么！要为了谈恋爱放弃自己吗？” 队内这几年对年轻队员谈恋爱的管制放松可不少，但要是因为这个影响到训练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不过李斯到没注意到此言一出，在场没一个人感到惊讶。 马上就要比赛了，这场团体赛可关乎到范铭瑶的去留。 本来王疏雨每天心不在焉的训练已经让她够不爽的了，现在又玩失踪还被教练发现。 这是要害死她吗？范铭瑶的眼神愈发焦急。 王疏雨万一被惩罚，不能参赛倒霉的还有她自己！ 第27章 那我们一起 丁灵蔚在做器械的时候一会这个做不到位，一会儿那个需要帮助，像一只爬上爬下的猴子 做引力向上的时候，她找到了一个自己以为的好机会：“教练太重了不行。” 虽然她明明能稳稳地扒在上面不松手，却呼唤教练来扶她。 “明明这几天已经能在有负重的情况下做7-9个了，你现在才做了3个，怎么反而比没有训练的时候还不如了？”教练负手看着她。 下一句一针见血：“你在搞拖延战术吗？” 丁灵蔚立刻不敢怠慢哼哧哼哧地做起来。 徐易云淡风轻地抬头看了一眼表：“十五分钟，我给她十五分钟。” “够了吧。”她看着丁灵蔚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事。 丁灵蔚：尽力了，自求多福吧。 十五分钟之后。 “还没回来吗？”徐易已经猜到了大半。 平时这个时候她是不会下来看她们的，要是故意逃避训练的话十有八九还没掐着点回来。 几个人苦着脸，面面相觑。 “看你们的样子，”徐易好像什么都知道，打算老练地布局一个陷阱，“应该是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吧。” 范铭瑶往前一步，欲言又止。 “袁俞冰，你先说。”徐易知道先像谁开刀能更快地获得她想要的答案。 前一秒还想去阻止范铭瑶的袁俞冰，没想到下一秒被点名回答的是自己。 她站在原地支支吾吾，想编个借口又编不出来。 说实话，心里还有点担心。 范铭瑶看看她又看看教练，短暂地犹豫过后：“王疏雨和一个男生一起走了，最近她们俩应该是在谈恋爱。” 徐易闻言睁大了双眼，她先后看向几个队员，她们的表情都在说明这是实话，而且她们都知道了。 “很好，你们联合起来一直在骗我，是吧？”教练的声音愈发严厉，然后她看着范铭瑶示意她接着说。 “我之前看到王疏雨在亲那个男孩，就在门口，他们在接吻。” 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三秒。 范铭瑶身体激动的前倾：“我去劝过她了！可是她就像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像是陷入爱河了一样，这一个月完全不把训练放在心上！” “她甚至跟我说团体赛不是她的事，对她没有影响，让我别去烦她！她怎么能够这样，明明知道这次关系到我能不能进国家队！” 范铭瑶早就有一腔苦水要诉，这次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我答应她要保密了，之前跟所有人都没说！” 李斯：这次她确实做到了 “可是她现在越来越过分了，走得越来越早，次数越来越多，我劝她她也不耐烦。”范铭瑶懊恼地低下头，“马上就要比赛了还天天找不到人。” 言外之意自己前两天就在王疏雨外出的时候尝试找过她了。 徐易简明扼要地打断她：“是游泳队的男生吗？” 范铭瑶正要开口，李斯先她一步：“不是，是我们那次去爬山偶然认识的男生。” 范铭瑶回头看她一眼。 好吧，反正男生是谁对她也没有影响，不说就不说喽。 “就是你们集体“摔倒”的那次吗？”徐易的眼神明显早就识破她们的谎言。 “对。”范铭瑶闷闷地回答，但是她看向教练的眼前依然急切。 在她的潜意识里教练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她管管王疏雨的人了。 天呐，离比赛还有五天了！ “先把人找到吧。”教练说，到了关键时候她的声音像是镇定剂一样。 “那个男生是什么情况？学生？社会人士？还是什么？” 教练的意思是从男生下手可能能更快的找到人。 “是个学生。”李斯，“我们四个去他的学校找他！” 李斯期待地看着教练。 教练也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她说：“去吧。” 三个人各怀心思跑上岸。 袁俞冰：“我去叫丁灵蔚。” 范铭瑶：“我刚刚就想问，她会去吗？刚来没几天而且换了新的主项，这几天她都要练废了。” 袁俞冰想了想，也觉得，她看看李斯，李斯刚才的话里也说了是她们四个一起去。 眼神一对：“不管啦，我先去问问，去不去由她自己。” 路上很滑，袁俞冰开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喂！丁灵蔚。” 丁灵蔚一手拿了个小杠铃整个人趴在门上，侧耳往泳池这边这边听。 她还以为是教练进来了，赶紧站远点，同时胳膊加强平举。 “我们要去找王疏雨，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她没想到这么严重。 “王疏雨不接电话，整个人都没音了。她已经溜了两个小时了，平时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袁俞冰的眼神里都是真切地焦急。 丁灵蔚把哑铃放好，几乎没有犹豫。 其实她觉得很感动，如果是自己的话，也希望有人这么关心她吧。 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去游泳，消失半天回家发现爸妈压根没注意到她不见了的时候也很失落。 这个游泳队的家伙，真是温暖的人呐。 “走吧。” “我们先去换衣服。” 她主动牵起袁俞冰的手，拉着她往门外走 袁俞冰没来就清澈的眼睛看向丁灵蔚的时候多了一些更深的感情。 “那个……”袁俞冰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担心耽误了训练的时间吗？” 丁灵蔚有些讶异：“你不是也不担心吗？” 袁俞冰闷哼：“对耶。” “不对！” 她很快反应过来。 “我都是老江湖了，”她的语气故意掺杂了一些老成，虽然别人估计听不出来，“全运会是你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比赛吧。” “第一次亮相比较……重要一点……”她好像有点内疚，觉得自己不应该来叫丁灵蔚。 “体育局的领导、媒体、赞助的品牌商都会关注全运会的。”她喃喃着，走到门口又把丁灵蔚推回去。 “你去练习吧。” 丁灵蔚怔怔地看着她。 忽然，她笑了，眼睛甚至红了一点。 “要我一个人孤独的撸铁吗，我的胳膊真的很酸耶，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有机会休息一下。”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居然带了一丝撒娇的语气在里面，可能因为心总是在潜意识里控制着我们每个人的行动吧。 “那……”现在袁俞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丁灵蔚重新牵起她，比之前更大力了一点，虽然袁俞冰是显然感受不出来什么的。 “你知道我喜欢游泳的原因之一，就是游泳的时候可以逃避一些孤独的时光。” “家里生了弟弟之后父母就越来越看不到我了，即使我在家里的时候也仿佛隐形人，好吃的东西没我的份，好玩的玩具没我的份，连家人一起快乐的交谈也没我的份。” 说到这里，她撇撇嘴，用行动掩饰自己的难过。 丁灵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这些不好的回忆，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 但是她的心告诉她，这一刻，她想信任这个人。 就算失败了的话，也不会那么后悔。 她笑一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惨，继续说：“所以我不想在一个人呆着了。” 末了，她又重重地补了一句：“很不喜欢。” 袁俞冰听完瞪大了双眼，她有一肚子安慰人的话，但是现在她只是紧紧地反握住了丁灵蔚的手：“那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去找她。” “她肯定会跟我们回来的。” “不过要好好骂她一顿！” 第28章 她根本不在乎我们 四个人走到门口，徐易已经开好车等着她们。 “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徐易在驾驶座里挥手，仿佛再说没有我你们打算怎么过去。 几个人沉默地坐在车上。 徐易：“蒋与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他说可以出钱请我们打的过去。”袁俞冰讲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徐易惊讶又狐疑地透过后视镜撇了她们一眼，然后看向副驾驶座的蒋与。 “那她们为什么一定要你坐副驾驶。” “我……”蒋与无奈地上下催手。 因为我直到那小子学校在哪啊 但他看这几个人的挤眉弄眼的表情就知道气氛非比寻常。 “只是不接电话而已，没什么大麻烦吧？”他们队的男生经常有比这还大的麻烦出现。 李斯：“这是第一次逃避训练！” 袁俞冰：“完全不接电话，到现在已经消失三个多小时！” 丁灵蔚：“前两天就魂不守舍。” 范铭瑶咬牙切齿：“马上就要比赛了！还和那个男人！！！” 蒋与赶紧点头：“教练，先往二区学府路开。” 徐易心想：这小子知道的还挺多。还有，还好没带男队，不然不是气死就是累死。 几个人在蒋与的指挥下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学校门口。 徐易的眼神愈发冒火：蒋与明显和这个地方和这个人很熟的样子。 但她忍着没发作。 “我去！！”范铭瑶看见了什么，“她还真在这！” 几个队员激动的想要下车，又下意识先看看教练的反应。 “先别告诉她，我来了，我和蒋与在车上等，你们去叫她回来。” “好！” 四个女孩跌跌撞撞地往树荫下一个身影跑。 “王疏雨！！！！你蹲在这干嘛！” 袁俞冰大喊。 王疏雨明显被吓得一激灵，抬头看过来，看到她们几个更是吓得半死。 她完全顾不上自己哭到肿胀得像核桃仁一样的双眼：“你们怎么过来了！” “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们很担心你耶！” “我手机没电了。”王疏雨手里就握着她早就关机的手机，还有一张纸巾，“而且，只是缺一下午有什么重要的！” “有什么重要的！”范铭瑶不能忍了，“还有五天就比赛了你知不知道，结合现在的时间准确的说还有四天！！！” “我们大家都牺牲训练时间来找你！” “我没有要你们来找我！”王疏雨蹭得一下子站起来，胸口上下起伏。 她本来心里就有闷得要死，现在正好找到突破口全部发泄出来：“尤其是你范铭瑶，别把对进国家队的焦虑放在我身上！” “天天催催催你不烦吗！团体赛我们本来就差g省很多，之前那么多次也没赢过，更何况这次输了有影响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好像你很伟大一样！” 王疏雨本来这个月一门心思扑在别的上面，偏偏有个人三番五次地来烦她，还被这个人当面撞见。 范铭瑶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看你那个自私自利、急功近利的样子，别假装来关心我！” 王疏雨说完她好像自己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有点尴尬地抱着双臂站在远的确，把目光撇向一边。 范铭瑶看着这个和她朝夕相处好几年的队友，不可置信下一秒就反唇相讥：“那你以为你自己进了国家队还有优势吗？” “再看看你现在这个恋爱脑的样子，是被那个男人甩了吧！” “劝你的时候你不听，还嫌我事多，我急功近利！我自私自利！那我也比你放弃自己的事业蹲在这里为了男人哭强！” 王疏雨没再说话，她只是哇哇大哭了起来。 袁俞冰上去用身体挡住两人：“都冷静一下，别吵架！” “对不起。”王疏雨眼眶发红，她姿态先软下来跟范铭瑶道歉，“是我今天心情不好。” 范铭瑶咬着嘴巴，也不再说话。 “你怎么回事？”李斯问她。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不理我。”王疏雨哽咽着戒断反应。 “明明刚开始是他一直来找我，一直来讨好我，天天来游泳馆要给我送这个送那个，怎么我一动心，他反而不理我了呢？” 完了，大美女第一次谈恋爱就遇见了渣男。 倒霉啊！ “不是你的原因！他本身就是个不好的人。”袁俞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王疏雨抽泣着，我见犹怜但说出令人无语的话：“但他之前一直对我挺好的，而且我问什么他都说是个很真诚的人。” 其他四个人白眼一翻，彻底中毒了。 中了渣男的毒。 “他只是在伪装，之前是因为他有利可图啊。”丁灵蔚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来，这是她小时候父母拿的剧本。 “现在就玩冷暴力消失了，你这样还觉得他不错吗？” “他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呢？所以才会不理我？” “可能死了吧。”这句话从李斯冷静的嘴里出来更有喜剧色彩。 王疏雨摇头擦泪。 徐易从车里出来，一脚踹到门上：“让你们学校的周正一出来！” 她已经在车里把蒋与知道的情况都问出来了。 “教练！”王疏雨明显慌了，声音颤抖，“教练怎么会来！” “你上个厕所上了三个小时了。”袁俞冰抱歉地看着她，“实在瞒不下去。” “还不接电话。”她耿耿于怀。 “可……”王疏雨立刻明白过来，因为在她心里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一个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跟教练说的。”她发狠地看着范铭瑶，“最有可能的就是你，范铭瑶！你一向就只关注你自己那点成绩，和我们做朋友也是因为我们成绩好！” 范铭瑶站在原地，但没什么愧疚的意思，她正打算还嘴。 周正一从里面走出来了。 看见这么多人他都蒙了。 在看到哭了好几场的王疏雨，他又比谁都明白，赶紧把手里的屏幕熄灭。 然后跑到门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抬头对天说了一句：“手机没电了。” 他心里有点烦。 蒋与也走到学校门口：“赶紧出来。”他天天泡在游泳队，不常在学校，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正一挠挠头，一付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先锁定看起来等级制度最高的那个——徐易：“教练，您找我怎么回事？” 徐易早就清楚这种人是怎么回事了，但她也不能表现太多。 这种事情每年游泳队里都得发生几起，不是游泳队同期队员，就是和外校的学生，更有甚者是和社会上的某些“成功”人士。 但是最后总是女孩子受伤最大，可是没经历过她们有不明白为什么要管那么严，还会觉得是她们这些这些长辈死板。 不过，也不能怪这些女孩子，她们其实处在一个解不开的死局上。 偏偏这个局要暂时地压抑人性，在更难的地方上逼迫自己，才有一丝丝突破的可能，真是太困难了。 想想自己同年龄层女性的人生，她们又都突围了吗？ 想从古至今的所有女性，她们又都突围了吗？ 简直是地狱中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难度啊。 截止到目前为止，群体性的通关率＝0 徐易像个母亲一样怒其不争却又饱含同情地看了一眼王疏雨，她克制地摇了摇头：“你先去找她吧。” 徐易插兜转身走了，自己的身份管得太多更有可能适得其反。 有的时候她得安慰自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 他走到王疏雨面前表情真挚，语气恳切：“你怎么了？” 好像在问他挚爱的人。 王疏雨红肿的眼眶抬头看他。 “别哭了，我看了心疼。”他说出这话像是套公式一样自然。 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皱起了眉头。 袁俞冰甚至呕吐了起来。 王疏雨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截止到目前为止，群体性的通关率＝0 个人通关率也少得可怜 第29章 全运会赛场 “我真的没想到我会被骂？！”袁俞冰抱怨着举起她的运动员证。 “谁叫你丢三落四。”李斯头也不回，“快跟上。” 袁俞冰刚刚因为找不到证件被卡在门口好一会儿，现在几个人只能在人流中往前挤，挤到自己省的队伍中。 全运会每四年举行一次，举办地在各大城市之间流转。今年的第二十届全运会在大名鼎鼎的英东体育馆举行，仅仅游泳一项全国就有省、市大大小小三十支队伍参加比赛。 开幕式的那天，全国各大项目代表队浩浩荡荡地入场，体育馆内呐喊声震天，体育馆外烟花绽放。 因为有不少已经成名的奥运会冠军来参加，粉丝站在拥挤的观众席大声呼喊，只为赢得偶像们的一瞥。 声浪一浪胜过一浪。 “xxx我爱你！！！” 市长在开幕式上的讲话都险些压不住她们的声嘶力竭。 还没开始比赛，这气氛就足够让人热血沸腾了。 四个人代表j省游泳队站在体育馆中央，旁边都是各省最优秀的运动员们，每一个人都被寄予了无限的期望，一个个都身姿挺拔，青春盎然，微笑着看着 刚刚被表白过的那个偶像就站在她们不远处，听见自己粉丝的呐喊，臭屁地摸了一下鼻子，低声悄悄对旁边的人说：“自从拿了奥运会冠军！他们就把我当神一样。” 他语气中有不羁讽刺与骄傲，高高在上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体育生很多都这样，没什么内核，别被他们的外表和成绩给骗了。”袁俞冰凑在丁灵蔚耳边，给她科普。 丁灵蔚听话地点点头。 有些人好像多说几个字就暴露了一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不敢相信。 观众席的叫喊不断。 那位年轻桀骜的偶像笑着对镜头招手，镜头转开，又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好激动啊！这是我们四个第二次来喽。”袁俞冰显然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了，她高兴地挥舞着双手。 “啊！不对！”袁俞冰不好意思地懊悔着，“现在是三个。”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范铭瑶。 范铭瑶现在是即使对着摄影机也笑不出来的程度，她只能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王疏雨不是说比赛她会来吗？！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真是要疯了。”说完，她更咬牙切齿了。 李斯和袁俞冰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又不好说什么。 丁灵蔚只好在一边打圆场：“可能……”她说着也没什么底气，“王疏雨正式比赛的时候就出现了，别急。” 那天几个人去找王疏雨以失败告终，她直接说自己状态不好休息几天，等比赛的时候自然会来。 袁俞冰痛心疾首地说王疏雨根本不在乎她们，也没得到什么更多的回应。 于是，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范铭瑶现在一个白眼无奈看天花板。 “真是可恶，那些家伙们怎么运气就那么好！”她眼睛看向g省的那几个队员，有点不爽。 人太多，她们彼此隔得很远，只能看到那几个人的笑脸。 说完范铭瑶低头看地板，不再说话。 所有队伍之中，似乎只有她们之间看上去气氛诡异，僵硬的站位与沸腾的场馆，周围喜气洋洋的人群反差巨大。 不过大家都关注着观众席的声浪和明星选手，没人注意。 “丁灵蔚，你的200蝶怎么样？” 这一个月李斯几乎每天都和丁灵蔚一起加训，她知道她努力的程度，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自然也多了一些关心。 丁灵蔚点头，简明扼要。 “稳定在二分零6。” “嗯，前三没问题。”李斯给她打气。 丁灵蔚笑着看向她，用力地点头，心里一暖。 范铭瑶低垂的眼眸更加阴沉。 袁俞冰走上前揽住范铭瑶：“喂，别想那么多，她会来的！我们一起战斗了那么久，怎么能轻易放弃。” “倒是你！拿出必胜的信念出来，最不能做的就是还没比呢就已经士气低迷！” 开幕式一结束，所有运动比赛就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 游泳比赛男女子各18项，采用国际泳联最新竞赛规则，200米及以下距离(不含接力项目)项目进行预赛、半决赛、决赛。400米及以上距离项目、接力项目进行预赛、决赛。各项比赛预赛上午进行，半决赛、决赛晚上进行。 参加团体接力比赛，须确保每单位运动员均上场参加预赛或决赛，否则将取消其该项比赛成绩。 「女子100米自由泳」 丁灵蔚自己争取来的游泳机会，准备时间就已经摩拳擦掌了。 一层泳帽，一层泳镜，再一层泳帽。 她很奇怪地感受到一个熟悉的视线，仿佛发生过一样。 「预备！」 哨声即将响起。 绑泳镜的带子“啪塔”一声飞出去了，断裂的格外巧妙。 不是吧！ 简直是昨日重现！ 丁灵蔚直接转头看到和她现在隔了两个身位的范铭瑶。 这熟悉的让人丝毫不用怀疑的方法。 比起上一次，范铭瑶的眼神明显有些动摇，但她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又一次！ 一切都比不过自私的想法：我自己不好过，你最好也不要好过。 众目睽睽之下，你的成绩不好的话，我可能还有一丝机会踩着你的头上去。 观众、裁判；领导、转播都是我的机会！ 即使你又赢了，也能以讹传讹的让你不好受！ 范铭瑶她心里无数次生长的邪恶念头总是占据自己行为的上风。 在只能选择她自己的时候，她永远只会选择自己，无论用什么方式，无论别人会不会受伤。 只要她自己赢了就行。 「开始！」 比起愤怒，丁灵蔚的心里是更多情绪地混杂。 但她也只好快速的下水。 这一次显然没有在队内比赛的那一次幸运。 不熟悉的场馆，更加激烈的竞争，第一次大赛的经验缺失。 她每一次出水分神，甩掉水珠用眼睛去修订路线的时候，虽然只花了几微秒，但顶级比赛中，对手就是在这几微秒中分出胜负。 第一次转身，简直是愤恨地加速。 这个人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一个月的相处还有那次说她们可以合作都是假的吗？ 不行，不能再想。 最后一个五十米，她已经明显落后。 更加集中的精神，索性闭着眼睛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凭感觉摸索着前进，游歪了就歪了，反正已经落后了。 靠岸，偌大的场馆里观众热情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徐易默默地走到岸边，伸出手把丁灵蔚拉出水面。 她刚才已经看到了一切，观众可能注意不到但在场的每一个专业人士都意识到有一个选手的泳镜出问题了。 范铭瑶好像无所谓地站在水里等待成绩。 屏幕迅速统计出结果。 第一名归属于那个前奥运会冠军，她当之无愧，很多观众专门为她前来，摄影机的聚焦也是她。 往下看 第三名：j省范铭瑶。 范铭瑶心里暗喜，前三是个很有优势的名次。 再向下，相隔好远几乎要隔出一整屏幕。 激烈而残酷的职业比赛已经开始张开它的獠牙：这里不允许任何失误。 第八名：j省丁灵蔚。 第30章 退赛 徐易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表情像现在在场的任何一个教练一样冷静。 丁灵蔚好像还没缓过来，眼睛里的受伤露出来又被她疯狂压下去。 她和范铭瑶两个人遥遥地看着，很近却很远，又恢复到第一次见面的距离。 范铭瑶抿了下嘴，她几乎自洽地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不能怪我，等你有的选的时候你也会踩着我的头往上爬。” 她说得无比笃定，打心底里相信这就是对的。 丁灵蔚现在才充分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认识这个人！而忽略了她的本性。直到这一秒，愤怒才真的彻底涌上她的心头。 丁灵蔚走过去把那个掉在地上的泳镜捡起来，然后狠狠扔在范铭瑶身上。她坚定又轻蔑地说：“范铭瑶，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和你这套垃圾规则一起生存吧。” 范铭瑶低着头，但逐渐握紧的双拳说明她没有反省而是被激怒了，下一秒她甚至还在想怎么反击。 丁灵蔚转身走了，她现在十分不想再和这个人相处多一秒。 她忽然想笑。 太天真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以为可以在这个鬼游泳队里交朋友！ 徐易双手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范铭瑶：“是你做的吗？” 范铭瑶没说话。 “撒谎可是没用的。”徐易走进捡起那个泳镜，细细地看着调节处的那个切口。 范铭瑶用沉默来默认。 这种事情上次做了！这次也能做，别人能把她怎么样吗？她不在乎被别人讨厌。 “太愚蠢了！”徐易大怒，如雷霆一般，让范铭瑶浑身一抖。 “凭你的家世你不管伤害多少人也许还是能够继续得到最好的训练资源，但一个这样背叛自己同伴的人，即使拿到冠军了，她能开心吗？她能真的一个人在上面站很久吗？” “她们不是我的同伴，她们几个通通不是。” 范铭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确定，她认为只有那些掌权者才是她的同伴。 徐易观察着眼前的小女孩想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丝内疚，但她失败了。 “奖杯是让你用来完善自己的，不是让你成为某个成绩的奴隶。”徐易的表情里居然混着一点无奈。 范铭瑶只是低着头，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听到这句话她忽然闷闷地说：“教练，你太理想化了。你比我更清楚这句话放到现在这个局面有多荒谬。” 徐易哽住了。 “呵，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是她“完善”自己的方式吧。” “可以尊重，但无法祝福。随便你吧。” “教练。”范铭瑶叫住徐易，“你说一会儿王疏雨会来吗？” 徐易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她没有联系我。” “她不来的话，可以让其他人替她比赛吗？比如丁灵蔚。”说到这里她的声量小了下去，但她还是说了，“或者，或者别的队员。” 徐易心里对这个人惊讶，她太像一些她见过的人，但面上不漏声色：“不可能的范铭瑶，名单都已经报上去了，你有可能换一个奥运冠军来临时替你游泳吗？” “这是违规的。” 范铭瑶看出来教练对她的不耐烦，但她还是不甘心：“那只能取消了吗？” “对。” 徐易只简明扼要地回了一个字。 她低头看着手表，下一场，大约最多半个小时之后，就是团体接力预选赛。 但是眼前这个孩子，还是在这个档口义无反顾地做出了她认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随她……去吧…… 这不是凭自己能够改变的事情。 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 “不止一次地给过你机会了，孩子。”徐易平稳又无情的声音像是在做绝望的审判，“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 范铭瑶站在原地，现在她终于感觉到不对了。 在场周围的人都是老江湖了，和自己的教练队员鄙夷地看着她，默默隔开距离，离她远远的。 范铭瑶哭了，她掉下一颗眼泪，像是刚刚入水时水里冒出的气泡。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哭。 下面的媒体明显已经捕捉到了什么画面，他们兴奋地对着摄影机宣布：“看来现场发生了一些争执，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点啊！” “啊！不是，各位观众朋友们，让我们来一探究竟吧。” 现场的管理人员立刻被领导派下来：“诶！你们是直播吗？别拍了别拍了！这放出去起不好的示范作用的。” “这你们拍出去肯定也不能放的！”他们用手遮住闪着红点的摄影机镜头。 比赛的时间过得很快，各省的接力队员都陆续到场前做好准备，场馆内运动员区一下子比之前热闹了太多。 观众席几个观众成群也都准备开始他们的应援。 “j省冲啊！！！！” “g省必胜！g省必胜！” “h省勇往直前！” “神州，神州！所向披靡！” 当然还有喊个人口号的：“xxx加油！你是最棒的。” 李斯作为j省的种子选手，早在之前的几场比赛中就已经初出茅庐，所以也有特地来支持她的观众。 “李斯！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本来只是简单的为自己支持的队伍或者选手打气，但是喊着喊着，几支加油的队伍就开始了暗暗的比拼，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越喊越高。没过一会就能听出来观众席有人嗓子劈了，但还是不甘示弱。 「接下来的比赛是团体接力赛，根据现场观众的呼声我们就能感受到这是一场备受期待的比赛，因为前有让我们所有观众们都为之疯狂的明星选手，后有即将入驻国家队的种子选手！」 「她们都会通过我们的摄影机一一个跟观众打招呼。嗨～」 场馆内讲解员正式又热情的播音声终于稍微制止了这场比赛外的硝烟。 镜头随着声音，一一介绍各个泳道的队伍。 李斯和范铭瑶前后站着，排成一列，只有对应作为的观众能够看到她们的面孔格外严肃，几个人脸色似乎都不好看。 「现在就是我们最后一队……，她们介绍完毕，我们的裁判员就位，比赛即将开始……」 最后的部署马上完成。 「诶？这？等等！」 「j省居然有两位参赛队员举起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她们事先竟然没有跟自己的教练沟通好吗？」 讲解员明显被这意外打乱了，话里话外有些明显的质疑，这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 「可以看到，现在工作人员正在了解情况，同时我们注意到j省还有一位参赛运动员没有到场！」 「也许她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举手示意，这件事发生实在是不应该啊！作为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守时是最基本的准则之意。」 「但是她们应该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能给她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的，而且还有可能会扰乱现场秩序。」 「这实在是不应该啊，不应该。」解说员说点什么拖延着空白。 观众也蒙了，直到现在应援声才完全停止。 “什么呀，这哪个省的？” “我还打算包含激情地吼道比赛结束呢，现在给我噎住了。”说完他吞下一颗金嗓子喉宝。 “啊～是李斯那对！我看见她举手了，什么情况？” 「j省教练员上场了啊，看来现场发生了一些争执。」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解说员时刻等待着耳机里的指示，她的双手不断敲打着桌面，这说不出来词可能是要扣她的工资的啊！ 突然她眼前一亮！ 「要说起这位教练，我想一些关注我们游泳赛事的老观众一定对她并不陌生了……」 「呃！」 现场的音响里突然只回荡着这一个语气词。 解说员不知道是卡壳了还是被禁音了，但侧着头倾听的样子明显是导播在耳机里传来了什么指示。 然后麦克风恢复了声音。 「什么？这两位队员临时申请退赛？那j省这一届的女子团体接力现在就剩一位队员了。这团体接力赛可是无法展开了啊」 她止不住调侃。 「j省今年可是滑天下之大稽，拿四年一度的全运会当什么，拿运动精神当什么，这位教练员可以说是十分的失职了，看得出来队内分歧已经很大了，到了不得不闹到前台来的程度了，这放以前可是不可能的啊！」 「看来这位教练可能已经失去了她过去的赛场统治力。」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又被迫闭麦了，耳机里明显在怒吼，在转播室的解说员情不自禁捂着耳朵，龇牙咧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把气撒我身上啊。” “放心吧，不该说的八卦不说。”虽然她显然意犹未尽。 解说员轻磕了一声，清空喉咙，比了个“ok”，示意再次开始， 麦克风打开，专业的声音恢复如常。 「好了，先请我们的导播把镜头切换到其他省队队员的身上，让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一睹我们明星队员的风采。」 “呃，喂。”她小小声对着话筒，“让其他队的队员把目光收一收，不然镜头带不过去，我们没法收场。” 片刻之后，又有几个工作人员冲到场上维持秩序，所有队员们收到指示，假装无事发生。 「ok，可以了，现在镜头正中的就是……」 解说员一本正经地介绍起了比赛，观众席有个小范围的嘈杂来传递他们知道的八卦，但很快被比赛进程吸引。 第31章 小鱼的可爱时刻 宣布退赛之后工作人员层层把她们包住。 教练正在经受管理层的狂风暴雨，疯狂撇头，示意她们先走。 “你们在后台等我。” 李斯和袁俞冰在大家的注目礼中退场。 袁俞冰特意经过范铭瑶身边，义愤填膺，痛心疾首：“真的！真的！不想和你说话。” 范铭瑶没反应。 然后她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在范铭瑶耳后说：“别再做坏事了，这样不好。” 语气恳切，情感动人，在此时此刻多增了一抹诙谐。 范铭瑶：…… 教练只好剥开层层围住她的管理人员：“赶紧走，那群记者要冲过来了，一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了。” 李斯只好也原路返回，拉过袁俞冰的手往反方向狂奔。 一路上，袁俞冰乖乖的跟着李斯，但明显心里还是乱的。 她们两个谁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或者就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运动员估计职业生涯的一生也很难有这种经历。 “李斯！感觉教练要完蛋了。” “我们也会完蛋吗？” “李斯，他们好生气啊！” “李斯，我们做对了吗？” 她一连串发出好几句疑问，直到确定走到后台了，李斯才回答：“放心吧，教练不会让我们完蛋的，就是她自己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李斯也是个在游泳界刚刚崭露头角的小姑娘，现在脸上也多了几分惊魂未定。 不过，虽然她也被这场面惊了，毕竟两人商量退赛的时候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风波，但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表面上震惊了许多。 “范铭瑶已经走火入魔了，我们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再做队友了，是她选择离开了我们，教练和我们都尽力和她相处，这么久了，她还是只有在“有用”的时候才会想起同伴是什么。” 袁俞冰懂事地点点头，李斯也对她点点头。 “丁灵蔚估计很伤心吧，从我们入场到现在，她一直在卫生间里没出来。”袁俞冰忽然指向两人的背后 李斯才意识到两个人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你怎么知道？”李斯发问，毕竟她们已经离开一会儿了。 “我往她那间的门口放了我的橡皮筋，她推开门会换位置。”袁俞冰手指向下倾斜，指着那个位置，“诺，你看，还在那。” 李斯笑了，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还能有闲心扔下自己的橡皮筋只有她了：“那现在就要看你的了，能否拯救一颗破碎的心。” 她好像一下子放松了，面前的这个伙伴总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天才啊！ “唉，这。”袁俞冰回忆起刚才在屏幕上看到的那一幕，“这是她第一次大赛诶，好可怜。” 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李斯碰碰她的肩膀，没说话，眼神示意里面有人出来了。 看到那个身影，袁俞冰干劲十足。 “我准备好了！” 她瞬间启动，双手紧握，精神百倍小太阳攻势，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丁灵蔚！”下一秒她大声喊出来，然后窜到她身边。 对方楞楞地看过来，明显在里面哭了一场，眼圈红红的。 再看到她们，丁灵蔚明显自我防御攻势已经启动，冷漠的高墙在她们之间嘎吱嘎吱地重建。 但是一只手伸过高墙，非常轻易地掏出一个小小的窟窿。 “今天晚上有我的决赛，你来看我的比赛好吗？”袁俞冰搀上她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忽闪忽闪。 丁灵蔚卡住了。 “好吗？”对方开始撒娇。 对方的热情简直让丁灵蔚差点招架不住，这个女孩在这里从一开始就是对她最热情友好的人。 不过人和人之间还是总是要有一些距离，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先要保证自己不受伤才好。 “还是……算了吧。”心里想的再坚硬，对这个人说出来就委婉了好多。 对方仍不死心，一双手悄悄下潜，然后小心地拉住她的手，轻微的晃动。 “拜托，我很想你来。” “不行！”丁灵蔚心里在呐喊，自己刚才已经在卫生间里想好了——她要和所有人拉开关系，做一个冷酷的职业运动员。 可是说出来却变成了：“好吧，你几点比赛。” ？怎么回事。 对方立刻开心地笑了，圆圆的眼睛让她的笑意都比别人更轻易，更有热量。 “我很开心你来。”她黏在你身上却不让人反感。 为什么？即使没有这些事情，自己也不是这么容易就和别人亲近的人。 可能因为，她的心在动物本能的潜意识驱动下已经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人狗狗一样清澈温暖的爱人心。 “袁俞冰，牛！”李斯也要走过来，两个人一人一边把她包围。 那为什么好像对这个人也不讨厌？ 再忍一秒！ 还是不讨厌……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虽然行为上表现不出来什么，还老是一副游泳最重要的严肃脸，可是，却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并且和她一起加练了一个月，还老是在细节上指点自己吧。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表面上的形式有千百种，但层层包裹堆叠下的那颗心确是一样的震动。 “你们两个……” 教导主任终于出现在走廊里，她抓到了逃课的学生，要张开血盆大口把她们吃下去。 “谁！叫！你们！要！临时退赛的！！！” 徐易刚刚简直被□□到死。 领导，场馆的管理人员，导播，记者，现场观众一个接一个，一波接一波，把她指责的体无完肤，从领导能力、统筹能力再到队内凝聚力…… 当然批评声有时候是混在一起的，几个人在她面前一个比一个嗓门，都听不清都在说什么。虽然都是对她，但看对方声量压过自己了，他们也是要再加大用量，好在这时候她可以短暂地放空一会。 小场面了，只是许久没有经历过，耳膜暂时适应不了现在有点痛。 徐易沉着脸，站在另一头和她们遥遥相望。 袁俞冰默默挪动步子，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躲在丁灵蔚和李斯身后，她其实很害怕教练的，尤其是在她生气的时候。 “过来！” 猝不及防，三个人都抖一抖，然后你推我我推你，磨磨蹭蹭地前进。 “为什么没提前和我说。” “怕你会不同意。”袁俞冰在队伍最后，倒是最先回答。 徐易：“……”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我认同你们的出发点，下次这种事我来处理。” 两个小队员诧异地抬起头，一个迷惑地抬起头。 “但是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我是你们的教练！知道了吗！” “是！” “是！” “是！” 徐易盯着三个人都回答了才罢休，神色没那么紧绷。 “好，我们现在来好好复盘一下。” “首先是王疏雨！” “你们是由什么构成的？” 有点不理解，但先回答。 “身体和灵魂。” “物质和精神” “给你一个在水里飘来飘去的麻绳就能掩饰你飘在水里快要淹死的事实吗。” “嗯……不能。” 现在女孩子很多的困扰说来说去归结到缺爱，但其实质是群体性的失权。 “不论什么原因，自己去游泳而不是把全部力量压在那根麻绳上面，就算它能撑住你，你愿意永远呛在水里浮沉吗？” “事实是没有人会愿意，但以前的她们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打断腿不让游，没有继承权、财产权、土地权……甚至更严重一点连出外自由行走，或者说安全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力都没有，幸运一点的只能困在深宅大院里，从红楼梦的探春到简奥斯汀，自古以来其实有很多女性不想这样生活，但客观环境限制太大，像一只踩在脖子上的脚，怎么也动不了。” “那么现在呢？” “世界变了。” “可有些人的思想没变。” “女孩不是缺爱，是失权。” “于是现在以“霸道总裁”满足自己深植于本能之中的生命向上生长的欲望，那些无论如何掩埋、扭曲都无法阻挡的“人性”。 “可贵的是！它只要稍微有可能照拂到阳光就会漫山遍野地重生、复活、攀登。像植物一样，像野草一样。” “这是无法以他人意志为转移的，甚至说生产力的限制都不能完全阻碍它。” “不得不说霸道总裁对我们也是一种启迪，像是暗号或者深夜里的狼嚎一样，但不能被它迷惑。” “王疏雨受困于看不到这点，所以她被淘汰了。” “过去和现有仍留存的浓雾，掩盖住了大部分人的视野。” “范铭瑶不愿意织网，以为自己能上岸就可以了，所以她也被淘汰了。” “那我们就先孤独地游吧，布成网，到时候能拉就拉，不拉我们自己也找寻到意义（超人哲学）了。” “满怀希望地去织网才是最重要的。” “世界变了，你们不要拘泥于以前已经死去带还在发臭的想法，连同那些过去就拥有向上生长的她们的份一起，游到终点。” “现在你们的选择，你们的行为，你们的生命力量，有机会得到像太阳一样，在无数人看似短暂的生命接力中得到源源不断的能量。” “好好游泳！” “以后有事要先告诉我。”说到这里徐易的火又上来了，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再重复一遍！ 但她深知，她的队员们是出自内心深处深深的善良与诚实才会这么做，这么多么可贵的品质与行为。 宝贵的东西很容易一碾压就碎了，所以她要细心呵护，而不是反之，让它流逝。 徐易：做个好教练真难…… 等教练被七八个电话叫走，丁灵蔚才敢偷偷问：“发生什么事了？教练那么生气。” 全程她都是蒙的，还以为是王疏雨没来接力赛，才没继续。 但教练的发怒的态度又不像，而这明显和她们两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