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苟命的我成了仙尊的心尖宠》 第1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穿书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横七竖八躺满了身穿薄纱的俊美男子。 酒香四溢,玉体横成,引人遐思。 颜狗的涂蓁蓁此刻却没心思去欣赏美男们的睡颜,因为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面前的大床所吸引。 这是一张铺满了丝绸,华丽非常的紫颤木雕花大床,大得离谱,可以想象在上面睡觉会有多么舒服。 可如果这张大床上绑着一位裸体少年,身上还遍布着青痕,那就不怎么美妙了。 涂蓁蓁咽了口唾沫,想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对你做了什么?可是没人能回答她。 低下头,她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白纱,这透明度怎么说呢,没有十分羞耻也有九分放荡,左手握着一根皮鞭,右手拿着一串红绳,脚踝处还系着一串铃铛,一看都不像什么正经玩意。 涂蓁蓁想说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意识把皮鞭和红绳扔出去,正好砸在翻倒的酒壶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随着这声响动传出房间,房门外终于响起了人声。 与她穿着相似的女子推开房门,鱼贯而入。 涂蓁蓁愣愣地看着她们有条不紊的分工,将地上的男子抬起往外运。 仿佛对这些事情再习以为常不过。 路过她的时候,还有人嗔怪道:“看什么呢,宗主醒了,要我们送人过去修炼,你可得把人看好了,别再出现上回那种事情,不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每个字涂蓁蓁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她却一点也没明白。 “看、看好?看好什么?”她懵懵懂懂地问道。 那女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只把下巴往床的方向扬了扬,“囉,那小子傲气的很,怎么都不肯跟宗主修炼,把宗主给惹恼了丢到你这来,听说他被废之前练的是无极仙宫的正宗道法,正适合我们练功,不然宗主早把他杀了,还能留到现在。” 道法、练功? 这是什么spy新玩法吗? 还有刚刚她们说什么,无极仙宫。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涂蓁蓁意识到不对劲。 一抬头,看到正上方挂着的一方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欢喜殿”三个大字,笔力雄厚,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spy也不用下这么大血本吧。 这场景如果不是有人在恶搞,那就是在做梦了。 她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痛得一呲牙。 看来也不是做梦。 涂蓁蓁的心脏砰砰乱跳,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一边捂着脸,一边拉着女子急切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女子一脸‘你傻了’的表情看着她,“这张脸可是你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打坏了还怎么去勾引男人。” 她要离开此处,却被涂蓁蓁拦着不放,眼看同伴们越走越远,只得没好气地回答她道:“这里是青崖山合欢宗,别以为你装失忆宗主就会饶了你,你要想不受惩罚,那就赶紧去把那小子调教好。” 说完一把推开涂蓁蓁,快步离去。 涂蓁蓁在原地凝固,脸上的表情逐渐裂开。 青崖山、合欢宗、欢喜殿。 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她真的穿到了小说里? 她环视四周,只见大厅内到处都能看到桃花纹饰,自己手腕上带着桃花手镯,脚踝上系着的铃铛也是桃花形状,精美繁复,透露出一丝妖艳妩媚之感。 合欢宗弟子最爱桃花,因为走桃花运是她们最好的运气。 可穿到合欢宗对涂蓁蓁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运气。 因为在她前段时间看的那本龙傲天升级流小说里,合欢宗是最早领盒饭的反派门派,还是被男主灭了满门的那种。 涂蓁蓁的表情一滞,开始努力回想剧情。 因为合欢宗有个炮灰弟子的名字跟她一样,她还耐着性子看到了门派全员领盒饭的剧情。 怎么说呢,文是爽文,就是那本书的反派确实有点惨。 那本书的男主名叫宫九曜,乃是集庶子逆袭、天才被废、退婚打脸于一体的加强版龙傲天,主角光环刷了一层又一层,金手指开得又粗又大。 原著中跟她同名同姓的涂蓁蓁是魔教合欢宗的弟子,干得是邪魔歪道的勾当,练的是吸人修为的功法,正适合作为男主升级路上的踏脚石,还是踏完就扔的那种。 于是男主遭人暗算丹田被破,沦为一个废人后,剧情安排他好巧不巧被涂蓁蓁掳到了魔教,献给了合欢宗宗主。 以合欢宗宗主的修为,一般修仙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吸成人干,可惜男主不是正常人,而是传说中万年难得一遇的天阳之体。 合欢宗的功法在天阳之体面前也得嗝屁,不仅帮助男主重塑了被破掉的丹田,并且还让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男主恢复修为后,自然是一路开挂,荡平九州,踏平四海,终成神州大陆第一强者。 而合欢宗的这些炮灰反派们,被男主榨干了利用价值后,全都领了盒饭,可谓是结局凄惨。 涂蓁蓁穿书的前一刻还在想,为什么反派每次一遇到主角,就立马化身智商掉线的二百五,弱智中的战斗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主角啪啪打脸,再啪啪打脸,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恭喜反派,你的任务完成了,终于可以上天了。 “要是我是反派,绝对不会那么傻逼。” 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成了被自己鄙视的书中的角色。 果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涂蓁蓁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蜡。 突然想到什么,顿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本文的男主就是拜入正道第一大门派无极仙宫,成为了掌门的亲传弟子,后来因为被无极仙宫第一美女退婚,这才叛出师门。 床上的裸男好像也是无极仙宫来着。 她缓缓回过头,正对上雕花大床上少年的目光,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正凝视着她。 不是她想得那样吧?不是吧不是吧。 想到合欢宗被灭门的结局,涂蓁蓁咽了口唾沫,怀着一丝希望开口:“……宫、宫九曜?” 少年一言不发,默认了她的猜想。 涂蓁蓁内心山崩地裂,世界崩塌。 她当机立断扑倒在床前,声泪俱下,“我都是被她们胁迫的,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大佬,您看我现在改邪归正还来得及吗?” 沉默是今晚的心脏搭桥。 就当涂蓁蓁以为对方不会说话时,听到上方传来冰冷的声音,“心魔,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心魔?什么鬼? 涂蓁蓁一脸懵逼,一抬头,便听到“呲啦”一声,绑住宫九曜的红绳根根尽断。 她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甩在床上,摔得她眼冒金星。 回过神来,宫九曜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的正上方,目光森然, 更不妙的是,她的双手被对方禁锢在头顶,动弹不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是涂蓁蓁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紧接着,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喵的好歹是个可以掳走男主的魔教弟子,怎么会被对方压得毫无反抗之力? 哪怕宫九曜未来是个龙傲天,可按照剧情发展,现在也不过是个丹田被破的废人,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力值? 这不科学! 涂蓁蓁心中疯狂呐喊,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可禁锢她的那只手如铁臂一般,纹丝不动。 她扭动了半晌,直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对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这还怎么玩?实力差距太大了! 自己千里迢迢穿过来送人头为哪般? 难道真的开局就要领盒饭了么? 涂蓁蓁心中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但很快,她心里只剩下一连串卧槽! 因为她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那具身体起了变化。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以为你只是要杀我,结果你t还想先x后杀! 人干事!!! 涂蓁蓁不敢再挣扎,在床上跟宫九曜大眼瞪小眼,瞪了一炷香时间后,对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微微抬起身,看了看自己的下方,似乎才刚刚发觉身体的变化。 欲望吗……已经几千年不曾有过了。 真有意思。 他看着身下的人,或者说是自己的心魔,觉得有些可笑,“你以为挑动本尊的欲念,便可阻我飞升吗?” 涂蓁蓁想说什么鬼?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她一句也听不懂了? 便见宫九曜低下头,越凑越近,“如果你的愿望是与本尊春风一度,那本尊满足你又何妨。” 涂蓁蓁:!!!春风一度你大爷的!我只是个纯洁的少女啊我去! 嘴唇被对方堵住的那一刹那,涂蓁蓁浑身仿佛被雷劈过,脑海中闪过一连串提示音: 【防火墙升级完毕,杀魔软件已重启……】 【宫九曜数据扫描中……神魂数据异常……】 【心魔一键查杀进程启动中:25……50……75……100。】 【警告:发现1个安全威胁,是否立即清除?是/否】 涂蓁蓁大脑一片混沌,在脑海中激烈的鸣笛声中,来不及思考,便选择了“是”。 下一秒,虚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一道虚影从宫九曜身上现出,变成一粒极其微小的精魄,融入她的身体中。 而宫九曜在心魔被清除的那一刹那,也似乎心有所感,从她的唇离开,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抬起头,“欢喜殿”三个大字迎面撞入他的眼中。 环视四周,眼神逐渐清明。 如果没有记错,他曾在这个地方待过一段’难忘’的时光,而合欢宗这个魔教门派,也早在几千年就被他灭门了。 如果这不是心魔创造的幻境,那便只有一种解释。 他渡劫失败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神魂俱灭,反而是重生到了几千年前。 这其中到底是因缘巧合,还是有别的阴谋? 宫九曜心中思虑万千。 涂蓁蓁却压根没心思理会他,因为她现在快高兴疯了。 系统,是系统啊! 上天终究还是没有抛弃她,穿书反派怎么能没有系统? 涂蓁蓁简直要热泪盈眶。 她在脑海中深情地呼唤系统。 ……无人回应,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涂蓁蓁:……我情绪都到位了,你告诉我系统不见了?那么大个系统,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不科学! 涂蓁蓁心态彻底崩了。 看着面前面色凝重的宫九曜,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对方的要害就是一脚踢去。 而宫九曜不愧是男主,瞬间便反应过来,轻而易举将她的攻击挡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妖女,你在找死吗?” “对啊对啊,我在找死,赶紧让我狗带,你今天要不砍了我,你就不是男人。”面对宫九曜饱含杀气的目光,涂蓁蓁视而不见。 看着大刺刺躺着自己面前的魔教妖女,宫九曜有些摸不清她到底想干什么? 说她想找死吧,她曾经也向他求饶过。 说她不想死吧,她的某些举动,确实称得上在他的雷点上蹦迪了。 宫九曜本想将她一掌打死,念头刚起,便觉得神魂异动,似乎又有点走火入魔的倾向,他忍了又忍,终于将杀意按捺住,盘腿坐在床上调息。 检视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后,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重生回来的时间点恰巧是最虚弱的时间段,此刻的他不仅丹田被破,修为被废,还要时刻提防心魔的入侵。 处境简直差到不能再差了。 但重来一次总比魂飞魄散的好。 只不过这一世,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不再让心魔有可乘之机。 想到这,宫九曜心念一动,回想起自己刚清醒过来时的入魔状态,在那一吻之后,突然恢复了正常。 ……嗯,看来这魔教妖女身上还有不少秘密,暂且留她一命,弄清楚了再杀她不迟。 当务之急,是利用合欢宗的功法修复破损的丹田。 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合欢宗弟子。 宫九曜睁开眼。 涂蓁蓁正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去。 宫九曜抬眉,“站住。” 涂蓁蓁逃命一样往门外冲去。 宫九曜扬了扬手。 涂蓁蓁被飞来的法器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还是以最粗鲁的方式。 涂蓁蓁:……我恨男主光环。 顶着男主光环的罪魁祸首坐在床上,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过去干嘛?”涂蓁蓁一百万个不愿意。 宫九曜嘴巴一张,吐出两个字:“练功。” 第2章 这不是我想象的修炼 这不对劲。 涂蓁蓁想。 从她穿书开始这剧情发展就处处透着诡异。 原著中的宫九曜出身剑修世家,虽然是庶子,却从小被检测出天生剑骨,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剑道种子。 他少年天才,五岁练气,十二岁筑基,十八岁便达到了筑基的巅峰,修仙界都猜测他会是最早进入金丹期的修仙者。 没曾想,十八岁那年,他在一处秘境历练时被人暗算,丹田被破,从此仙途无望。 昔日的天才一朝沦为废柴,不禁要忍受往常不如他的同门对他的欺辱嘲笑,还要承受师门长辈们偶尔流露出来的可怜的目光。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无意中得知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意欲退婚的消息。 少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于是他选择出走无极仙宫,因缘际会遇到涂蓁蓁,被她抓到合欢派,献给了合欢宗宗主 宫九曜心高气傲,对正派弟子都少有看的上眼的,对魔教中人更是嗤之以鼻。 被合欢宗抓去练功这件事,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毕生之耻。 所以他抵死不从,触怒了合欢宗宗主。 为了折辱他,合欢宗宗主把他赏赐给了合欢宗最丑的女修,还将此事大肆宣扬,这才让宫九曜对合欢宗恨之入骨,一定要满门皆灭了才能抵消心头之恨。 涂蓁蓁穿过来的时候,正是宫九曜触怒合欢宗宗主,被送到原身这里来看管的时候。 照理讲,这个时候合欢宗宗主还没来得及用宫九曜修炼,宫九曜也就还不知道自己是天阳之体,可以借助合欢宗功法重塑丹田一事。 所以宫九曜此时对合欢宗的态度应该是深恶痛绝,抵死不从。 涂蓁蓁恰好就能顺水推舟,将这尊杀神放回去。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一来,虽然宫九曜还是厌恶合欢宗,但也不至于走到灭门的那一步。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剧情怎么就不按套路来呢? 宫九曜这货倒是抵死不从啊,不然她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 鉴于她现在被对方捆成了麻花,不能动手,那就只能动口了。 想到这,涂蓁蓁义正言辞道:“我知道练功非你所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一副誓死捍卫他的尊严的模样。 宫九曜没有反应。 涂蓁蓁再接再厉,“你到过合欢宗的事情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被你师门知道,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保证不拦着你。” 良久的沉默后,似乎被她的话语打动,宫九曜终于开口道:“你既不想用本尊练功,把本尊抓来作甚?” 涂蓁蓁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洗白的机会。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是合欢宗的弟子,但却生性善良,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惜在这弱肉强食的魔教,我若是不听话,就会被宗主处死,不得已,我只能到处强抢民男,献给合欢宗宗主,这才能苟活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感,情到深处不禁眼含泪光,连涂蓁蓁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趁着情绪到位,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所以抓你不是我的本意,趁现在没人,快走吧,我是不会跟别人告密的。” “这样啊。”宫九曜以手托腮,似乎开始思考逃跑的可行性。 涂蓁蓁期待地看着他,只等这尊瘟神走了一定要放十串鞭炮来庆祝。 “可本尊现在还不想走。” “对嘛,那你还是走吧。” nali?! 涂蓁蓁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宫九曜歪着头看着她,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死物,“我丹田还未恢复,又如何能走呢?” 丹田恢复和走不走有什么关系? 难道…… 涂蓁蓁灵光一闪,豁然开朗,“你故意让我抓你回来,就是为了利用合欢宗的功法恢复丹田!”嘶,这些正派弟子也太道貌岸然了吧。 宫九曜一脸平淡,“你们合欢宗的妖女不也是想利用我来提升修为么,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好一个各取所需。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涂蓁蓁还是想到了疑点。 “不对,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拒绝宗主?” 宫九曜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说道:“合欢宗宗主修为高我太多,你这样的正合适。” 涂蓁蓁膝盖中了一枪。 杀人诛心呐。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做了个局,让合欢宗的人上套,利用完毕就一脚踢开,还高举大义的旗帜,将对方满门诛杀。 这哪里是主角行径,简直比反派还反派。 涂蓁蓁越发想逃跑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她被法宝拉着一点点往前移,眼看快到床边,心中突生一计。 宫九曜仗着男主光环不怕死,可这毕竟是合欢宗的地盘,她打不过他,不代表别人也打不过他。 想到这,涂蓁蓁扯开喉咙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宫九曜毫不惊慌,“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破喉咙破喉咙。” “……” 涂蓁蓁尴尬地笑了笑,见果然如他所说,门外一丝动静也无,就知道肯定是被提前做了什么手脚。 这份滴水不漏,她要不是这处境,真想给对方点个赞。 强攻不行那就只能智取了。 涂蓁蓁“噗通”一声,整个人趴在地上,妄图拖延上床的时间。 “大佬,你放了我吧,合欢宗比我合适的人多的是,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强求。” 宫九曜用行动告诉她,他非要强求。 被抓到床上的那一刻,涂蓁蓁心如死灰。 别了,她守护了二十八年的清白之身。 从此,她不干净了。 闭上眼,想象中的十八禁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身边的宫九曜飞身下床,紧接着闷哼一声,摔到了地上。 捆住她的法宝自动解开。 万万没想到,她又自由了。 睁开眼,一名女子正在用掉落的法宝将宫九曜捆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涂蓁蓁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感动地握住女子的手,“姐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来世以身相许。” 女子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抬起头,赫然正是刚刚被她拦着问话的合欢宗女弟子。 涂蓁蓁:“你怎么又回来了?” 女子没好气地看着她,“我的手镯不见了,多半是刚刚在门口被你拉扯掉的,我回来找手镯,正好看到你被他抓了。” 原来如此,涂蓁蓁拍拍胸脯,感谢老天爷保佑。 女子将宫九曜捆好,抱怨道:“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连他的法宝都不没收,要不是我回来看看,你就死定了,死在一个废人手上,说出去只怕会笑掉整个魔教的大牙。” 涂蓁蓁默默腹诽:这可不是普通的废人,你现在对他爱答不理,以后他让你高攀不起。 看着昏迷不醒的宫九曜,她有点为难,“那他怎么办?” “反正已经惹恼了宗主,既然这么不听话,不如杀了算了。”女子目露凶光。 魔教的人都这么凶残的吗? 涂蓁蓁赶紧拦住她,“不行。” 男主是不可能被杀死的,不能杀他,杀他肯定会跑出奇奇怪怪的剧情。 “你怎么回事?”女子施法一半被人打断,面色不善。 涂蓁蓁灵机一动,“我是说他毕竟是无极仙宫的人,杀了他对我们会有麻烦。” “呵,无极仙宫早不管他了,一个废人,谁又会为了他出头。” 涂蓁蓁还想再劝,眼看对方露出怀疑的目光,要再拦着,估计得连自己一起做掉,只得松口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 女子将手腕的手镯变幻成一把匕首,直往宫九曜的心口刺去。 涂蓁蓁在一旁着急得不得了,眼看宫九曜要横死当场。 电光火石间,她一掌推出,身体里的真元如臂使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奔涌而出,将防不胜防的女子打倒在地。 女子当场晕死过去。 涂蓁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跑过去试了试女子的鼻息。 还好,有气。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姐妹,我这也是为了救你,杀了他你可会有大麻烦的。” 这下世界终于和平了。 看着躺着地上的宫九曜和合欢宗龙套,涂蓁蓁知道合欢宗是肯定不能留了。 她将绑成麻花的宫九曜背到身上,临走前还贴心地给躺在地上的女子盖了床被子。 随即逃之夭夭。 出了合欢宗山门,离青崖山山脚不过百里的地方,有一座繁华的城镇,名叫青唐城。 涂蓁蓁进了城,找了间客栈,将宫九曜安置好。 可能是被伤得太重,这一路对方都没有醒的迹象。 她试了好几次鼻息,确认对方不是嗝屁了,给客栈留足了银钱后,迈开了通向新生活的大门。 逃脱了挂逼男主的感觉,真好! 她站在客栈门口,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连空气都香甜了起来。 还没快乐多久,便听到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妖女,哪里逃!” 一柄仙剑直冲她面门而来,涂蓁蓁险而又险地躲过,还被削掉了一小撮刘海。 等她狼狈地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被人包围了。 来的一共八个人,六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还有一男一女,女的身穿一袭淡黄色长裙,蒙着面纱,看不清楚样貌,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另外一个男的就是刚刚说话的人,年纪大约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青衫,衣角还绣着繁复的仙草纹路,一看就是仙门弟子。 来人都一脸不善,拿剑指着她,“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涂蓁蓁:???我招谁惹谁了? “各位少侠,有话好说。” 青衣少年一身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合欢宗的妖女,你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我一剑杀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剑尖往前一寸,在她脖子上刻出一道血痕。 涂蓁蓁想往后退,后面也有剑抵着她的腰。 进退两难。 她咽了口唾液,挣扎道:“等等,我是合欢宗的弟子不假,可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性命,如果我撒谎,此生修为不得寸进。” 此方世界是存在诅咒、天谴的奇幻世界,用自己的修为发毒誓,即便是魔教中人,也不敢说这个谎话。 少年握剑的手果然开始迟疑。 涂蓁蓁猜想对方都只是些初出茅庐的少年少女,心性单纯,连忙装可怜道:“这件事情必然有什么误会,我死了不要紧,可真正害人的人要是还逍遥法外,那势必有更多无辜的人受牵连。” 她的这副皮囊本就生得楚楚可怜,如今含泪欲滴的模样,直叫人想拥到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这下青衣少年更加动摇了。 但他还是嘴硬道:“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敢说刚刚那名少年不是被你绑了带入客栈的么。” 万万没想到,还是逃不脱宫九曜这个灾星。 涂蓁蓁顿时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 眼见事态陷入焦灼,客栈大门吃瓜群众越来越多,黄衣少女上前在青衣少年耳边说了些什么。 青衣少年思索片刻,扬起下巴,“既然你敢发毒誓,那我们就给你个机会,你带我们一起去见那名被你绑架的少年,让他亲口证明你的清白。” 第3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清白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涂蓁蓁一定毫不犹豫一口喝下。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把宫九曜扔在荒山野岭。 让他有多远死多远。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当她被剑指着后背心,打开宫九曜的房门时,已经在心里排练了n种说辞。 万万没想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涂蓁蓁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下傻眼了。 她的备选方案里,可没有这种选项啊。 “我明明把他放在这间房间了,刚刚他还在的,不信你们问店小二。” 在房门外吃瓜的店小二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涂蓁蓁着急地想上前抓住他问清楚,被齐刷刷举起的剑阵拦住了去路。 她冷静下来,眼珠一转,“等等,说不定是他醒来后自己离开了。” 店小二探出头,嘟囔道:“刚刚各位客官堵着大门,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呀。” “你!”涂蓁蓁恼羞成怒,手指乱颤,“哎我说你个小二,你故意的吧,大门走不通他不会跳窗户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店小二被涂蓁蓁一瞪,竟觉得对方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一下子浑身酥麻,连话也不会说了。 解决了店小二这根搅屎棍,又有仙门弟子跳出来抬杠。 “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却要跳窗,可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是害怕遇见某些人?” “什么人竟会逼得他跳窗逃走?” “可不就是合欢宗的妖女么。” “这妖女说的话也不能全相信,说不定那人已经被她害了,尸骨无存。” “啧啧啧,可怕可怕,这种妖女不除,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遇害。” “师姐还是太仁慈了,叫我说,就应该一剑把她杀了,以绝后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向涂蓁蓁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青衣少年也露出懊恼的神色,目露杀机,“妖女,就知道不该相信你,竟又让你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如果目光能杀人,涂蓁蓁这会已经投胎八百回了。 在众人的围逼下,她一步步向室内退去。 直到退到床边,退无可退。 “等等,我真的没有害过人。”她还想再抢救一下。 似乎觉得她的神色不似作假,黄衣少女突然伸手拦住了众人。 “让我来看看她。” 青衣少年似乎有些不赞成,“没必要为了一个妖女损耗自身。” 黄衣女子却十分坚持,只见她咬破手指,血液落到空中凝结成一枚血色的玻璃珠。 待到珠子形成差不多一颗鸡蛋大小,才止住伤口。 她将血珠举到空中,与视线齐平,左眼闭合,右眼凑到血珠前。 当鲜红色的瞳孔看过来时,涂蓁蓁无端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只觉得那目光似乎可以直达人心,整个人都被看透的感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黄衣少女将血珠收起,眼中露出一股疲惫之色。 “她的身上没有血光之气,确实不曾害过人,她没有撒谎。” 青衣少年有些不可置信,但黄衣少女的这门法术乃是天赋神通,可透视人心,明辨是非。 以往从未出过差错。 他不死心道:“可的确有人看到她绑了个少年进这间客栈,这会人却不见了。” 黄衣少女闻言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她的观测不会有错,可这事确实有点蹊跷。 他们身后的弟子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叫嚣着魔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以后不害人,还是应该杀之以除后患。 另一派犹豫着觉得应该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说不定改邪归正,还能成为仙门的一段美谈。 双方意见难以统一,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涂蓁蓁见状,趁着众人不注意慢慢挪到窗边。 窗边守着的弟子看到她过来,露出机警的神色。 涂蓁蓁对着他莞尔一笑。 那弟子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一时间竟是呆了一下。 趁此时机,涂蓁蓁破窗而出,落到对面的街道上,瞬间逃之夭夭。 屋内的仙门弟子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追下楼去。 但涂蓁蓁此时已经如一滴水汇入到人海中,再也看不见了。 懊恼不已的萌新们搜索片刻无果,终于还是放弃寻找她了。 而涂蓁蓁成功脱身后,就藏在街角的一间民宿里,等着喧闹声过去,这才探头探脑地出来。 走的时候还不忘顺走一件衣裳换上。 走进空无一人的小巷,她拍了拍胸脯,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 一声佛号响起。 涂蓁蓁回过头,看到原本无人的小巷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名披着月白袈裟的年轻和尚。 这和尚好生俊俏,当个和尚可惜了。 这是涂蓁蓁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紧接着,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和尚口中的“施主”正是自己。 “你叫我?”涂蓁蓁有些犹豫的指着自己。 “阿弥陀佛,正是施主。”和尚微微一笑,皮肤白净,目光明亮,额间的红痣鲜艳如血,差点晃瞎涂蓁蓁的双眼。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想远离这和尚。 “这位大师,我突然肚子疼,急着去茅厕,就不跟你多聊了,咱们下次有缘再见。” 涂蓁蓁捂着肚子,试图尿遁。 “阿弥陀佛。”和尚不慌不忙打了个佛号,“施主既然没有害人之心,为何要逃走?难道施主不想洗清冤屈,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涂蓁蓁脑中灵光一闪,知道了这和尚的身份。 与无极仙宫、皇极书院齐名的迦兰寺,就坐落在青唐城外,盛产和尚。 而佛门弟子与合欢宗弟子,正是死对头中的死对头。 看来这和尚刚刚目睹了她与那群仙门弟子的纷争,早早地等在这抓人呢。 “清白?”涂蓁蓁自嘲一笑,“清者自清,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再说了,我们合欢宗的弟子在世人眼中还有清白吗?” 和尚仍是似笑非笑,不再开口与她辩白。 涂蓁蓁试着向巷子口走了两步,发现对方并不拦她。 她皱了皱眉,觉得这和尚好生奇怪,但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快步离开这条小巷。 只是这和尚到底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走路声都不出。 涂蓁蓁一路走,一路神游天外。 刚出巷子,迎面就撞到了一个路人。 “抱歉抱歉。” 四目相对间,那人一愣,一嗓子嚎出:“林师兄,这妖女在这呢!” 涂蓁蓁撒腿就往回跑,快到巷底,才发现那和尚还站在原地,似乎早料到她会折返。 她脚步一顿,迟疑了片刻,在后头一群人和面前一个人之间,还是选择了突破一个人。 涂蓁蓁试图从和尚身旁绕过去。 这回和尚却如影随形,不管哪个方向,都能见他拦在涂蓁蓁身前。 涂蓁蓁与他纠缠半天,寸步未进,忍不住喝到:“你这秃驴,还不快让开。” “施主,贫僧说过,回头是岸。”和尚还是不让。 眼见后面追兵越来越近,涂蓁蓁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她一掌向和尚劈去。 电光火石间,和尚一侧身,宽大的袈裟一扬,涂蓁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被收到了和尚的袖袍里。 还有这样的操作!? 她冷静下来后,试着对四面八方进行攻击,都石沉入海,毫无反应。 这下彻底佛了。 往好处想,说不定这和尚把她藏起来,是想帮她躲过后面的追兵。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近到跟前,涂蓁蓁听到和尚首先喧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请问各位施主可是无极仙宫门下?” 仙门弟子们互相对望一眼,青衣少年越众而出,回了一礼,“正是,在下无极仙宫林风眠,请问大师是……” 和尚微微一笑,“小僧迦兰寺玄晖。” 对面响起吸气声,“啊,久仰玄晖师兄大名,被誉为迦兰寺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有佛子转世之说,如今得见,果然风采过人。” 玄晖还礼道:“林师兄谬赞了,小僧资质愚钝,实在不敢与无极仙宫诸位师兄相提并论。” 涂蓁蓁困在袖袍里听着他们夸来夸去,好不无聊。 但知道对面的人是无极仙宫的弟子后,她大概想明白宫九曜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了。 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要是被同门看见与合欢宗的妖女在一起,还被对方五花大绑在床上,那可真是有嘴说不清,社死当场。 如果是她遇到这情况,她也跑。 可宫九曜跑了,她就解释不清了。 要不是黄衣少女在,说不定她早就被人一剑砍了。 想到她好心把宫九曜带出合欢宗,他却黑心肠的不顾自己死活。 涂蓁蓁在心中把宫九曜鞭尸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直到终于等到外头结束商业互吹,进入了正题。 只听林风眠开口问道:“不知玄晖师兄刚刚是否看到一女子走过?” 玄晖点点头。 林风眠眼睛一亮,抱拳道:“不瞒师兄,那女子乃是合欢宗的妖女,我等正是追踪她来到此处,还请师兄告知我们此人去向。” 玄晖微微一笑,袖袍一撒,涂蓁蓁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可是此人?” 林风眠定睛一看,不是涂蓁蓁是谁。 他激动地上前,仙剑一抽架在对方脖子上,“妖女,你还往哪里逃!” 涂蓁蓁狼狈地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这秃驴这会把她放出来,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果然不能期望死对头会帮你。 没想到玄晖却挡在了她身前,“诸位师兄,我将其困住,并不是已经认定了她有罪,而是想助各位师兄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她若不是凶手,她跑什么?”有弟子不满地叫道。 玄晖看向涂蓁蓁,涂蓁蓁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你们都是正派弟子,人多势众,我一个魔教的小妖女,见着你们不跑,难道还坐下来把酒言欢吗?” 众弟子:似乎有点道理。 但这不是重点。 林风眠将话题扯回,目光如炬,“你敢说青唐城近日失了精血的那些男子,不是被你所害?” 第4章 这不是我想逛的花楼 什么失了精血的男子?涂蓁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弄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青唐城近段时间发生了数起良家少男失踪案件。 一开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因为青唐城离青崖山近,山上合欢宗的妖女隔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打秋风,勾引一些长得俊俏的男子回去修炼。 但是过不了几日,就会放回来。 回来后人虽然肾虚了点,但好歹于性命无损,大家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 甚至有好色者日日在青崖山下打转,就想着能被抓上山,好与人春风一度。 所以当听闻有男子失踪的案件,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以为被抓去合欢宗了。 直到一连数日都不见人回来,家人这才有点慌,急忙报官。 没想到官府也找不到人,只得求助城外的迦兰寺。 有迦兰寺的和尚出马,最后人是找到了,可却是气血亏虚,奄奄一息。 多亏路过青唐城的无极仙宫弟子,耗费修为保住他们的性命,不然城里这会又得多了几场白事。 “若不是这几日我们为了救人消耗甚大,你以为你能如此容易逃出去。” 无极仙宫弟子的口气依旧傲慢无礼,涂蓁蓁却对他们大有改观。 这些人一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对她喊打喊杀,没想到竟然为了不相干的凡人,愿意损耗自身修为。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涂蓁蓁“啧啧”了两下。 但这突来的好感也只有几秒。 下一秒,就有弟子嚷嚷道:“就是就是,这几日我们一直在城中埋伏,就是为了等幕后凶手显出原形,果不其然,今天就被我们抓个正着。” 说完,还特意看了涂蓁蓁一眼,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 ——凶手就是你。 涂蓁蓁无语了,“各位大佬,我今天才入城,说我是凶手也太牵强了吧。” “当真?”林风眠皱起眉头。 如果她真的是今日才入城,那城中发生的这几起案件自然与她无关。 难道真的是误会她了,凶手另有其人? “但你也可能说谎,魔教中人,最是巧舌如簧。”有弟子怀疑道。 涂蓁蓁双手一摊,“那就没得谈了,你们要是都认定我是凶手,那我说什么也没用。” “你这妖女!” “林师兄你看她什么态度。” “要我说,这妖女多半是心虚,这才不为自己辩解。” “就是就是,常人被误会了都迫不及待想证明清白,她倒好,好似我们求着她一般。” 涂蓁蓁差点被逗笑了,“这位大哥,我只听说过捉贼拿赃,可从未听说过被污蔑者还要自证清白的,要按你这么个说法,那我现在指认你是凶手,你是不是应该赶紧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呀。” 她将手伸到对方鼻子下方,“证据呢?” 那弟子本来有满腹的说辞,可一看到涂蓁蓁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不知怎么地,突然一下卡壳了,“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倒是让涂蓁蓁好生嘲笑。 玄晖本是在一旁旁观,听到涂蓁蓁的言论,却也忍不住看她一眼,出言道: “我倒是觉得这位女施主说的有道理,诸位师兄虽然怀疑她是凶手,可没有证据,便不可如此草率地定她的罪。” 玄晖在仙门弟子中成名已久,威望甚高。 此时他开口替涂蓁蓁说话,众弟子就是再有意见,也只得暂时先憋回去,还得说一声:“师兄说的有理。” 涂蓁蓁第一次体验了一把狗仗人势的感觉,突然觉得这和尚看起来也没那么讨人嫌了。 就是这小说原著中好像没见过玄晖这名字,不知道是自己弃坑的时候他没出场,还是因为是个不重要的角色,所以作者一笔带过了。 但是当务之急不是纠结原著的时候。 涂蓁蓁看着对面对她一脸不善的合欢宗弟子,再看看身旁替她说话的俊俏和尚。 果断选择好好抱紧玄晖大腿。 而林风眠本来已经八分信了涂蓁蓁的话,如今被玄晖一打岔,看着自家师弟被一个外派弟子压了一头,不禁心中又有些不快。 他面上不显,抱拳道:“玄晖师兄说的不错,没有证据确实不可草率定罪。” 接着却话锋一转,“可那些男子如今都还昏迷不醒,确实是气血亏虚的症状,我思来想去,唯有合欢宗的功法是采阳补阴,而今日有人亲眼所见她绑了一名少年入客栈,那名少年如今却不知所踪,所以,她的嫌疑还是最大。” 矛盾一下子又集中在了涂蓁蓁身上。 涂蓁蓁在心中腹诽宫九曜果然是个灾星,便听到玄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小僧便想个折中之法,这位姑娘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由我看管,不可离开我半步,否则诸位师兄可将她就地诛杀,如此可好?” 视线环视众人。 涂蓁蓁自然是没什么话语权。 林风眠等人也欣然同意。 “如此甚好,众人皆知合欢宗妖女的媚术最是厉害,我和师弟师妹们都是初次下山,道行不高,一不小心可能着了她道去,迦兰寺的功法正克制合欢宗,由玄晖师兄看管此妖女最好不过。” “辛苦玄晖师兄了。” “玄晖师兄不愧佛子之名。” “有玄晖师兄看管,我们就放心了。” 涂蓁蓁看着玄晖锃亮的光头,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众人解决完涂蓁蓁的去留问题,便开始讨论起案情。 无极仙宫的弟子们在城里转悠了好些天,唯一抓到的涂蓁蓁还极有可能不是凶手,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获。 这会都开始有些烦躁不安。 玄晖见他们面露疲色,便提出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他带着涂蓁蓁去拜访受害者的家人,或许能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众人兵分两路。 等玄晖与涂蓁蓁调查完所有受害者的行程,天色已暗。 踏出最后一间昏迷男子的家门,涂蓁蓁步伐有些激动。 他们果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这些男子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在近日去过同一个地方。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了青唐城最大最繁华的花街,恰好遇上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河道边的一排‘红灯区’。 在玄晖拒绝了n个招揽客户的小姐姐,涂蓁蓁受尽n个白眼后,历经千辛万苦,两人终于从一堆千娇百媚中杀出,来到目的地南风馆门前。 没错,就是南风馆。 受害男子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断袖! 南风馆就是他们出事前去的最后一个场所。 涂蓁蓁有些激动地戳了戳玄晖,示意他赶紧进去。 事情调查到这一步,她的嫌疑已经洗清了大半。 毕竟逛南风馆的男人你懂得,不大可能被合欢宗的妖女看上。 所以她现在完全是抱着吃瓜的心态,想见证和尚逛小倌馆这一重大历史时刻。 顶着背后无数女人‘原来是个断袖’的了然眼神,玄晖坚强地敲开了南风馆的大门。 南风馆里冷冷清清,跟前面的妓馆相比简直惨淡的一逼。 画着可怕浓妆的老鸨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看到玄晖进门来,眼前一亮。 目光移到顶上的光头,笑容一垮。 紧接着看到后面冒出的涂蓁蓁,眼珠子都差点快掉到地上。 一个俊俏和尚带着个绝色少女来逛窑子,逛得还是南风馆。 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老鸨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前来。 “小店是南风馆,二位贵客前来有何贵干?” 就差没直接说此地和尚与女人不可进入了。 涂蓁蓁不由感叹世风日下,世态炎凉。 在这条红灯街,男的女的都看不上她,她堂堂一大美女,居然沦落到了人嫌狗憎的地步。 可叹呐可叹。 玄晖开门见山,“这位施主,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鸨脸上的褶子更深了,露出了然的眼神,“哎呦客官你可真是说笑了,来我们这谁不是找人的,都是找人的~” 手帕一扬,一股浓烈的脂粉味袭来。 玄晖和涂蓁蓁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老鸨还紧追不舍,“客官喜欢什么样的小倌?可有什么癖好?” 玄晖不动声色往旁边移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涂蓁蓁。 涂蓁蓁捏着鼻子上前,大手一挥,“把你们这所有的小倌都叫出来。” 老鸨露出为难之色,“这……” 一锭金子甩出,老鸨顿时笑开了花,引着两人进了厢房。 管他和尚还是女人,有钱就是大爷。 “潇潇、雪雪、露露,都出来接客了!” 随着老鸨的呼唤声,一个个脸涂的煞白,嘴唇鲜红的小倌推门而入,站在两人身前。 老鸨趁机咬了口金子,嗯,是纯金的。 脸上笑容更加真诚了。 “除了正在接客的,这里就是我们南风馆所有的的小倌了,姑娘看看可有满意的。” 小倌们听闻金主爸爸居然是个姑娘,都面面相觑。 他们只学过如何服侍爷们,可没学过怎么服侍姑娘。 这天底下竟还有女人逛南风馆的,真是奇了怪了。 可人家花了钱,硬着头皮也得上。 小倌们搔首弄姿,脸上都写着‘选我选我’。 涂蓁蓁清了清喉咙,报出一连串日期,都是受害男子们最后一次逛南风馆的日子。 “这些日子接过客的留下,其他的出门右拐,不送。” 第5章 这不是我自愿的逃跑 月黑风高,不见一丝星光。 南风馆道路繁杂的后院中,玄晖的身影一晃而过,只留下树影摇晃。 一炷香前,他本来是与涂蓁蓁一同待在厢房中。 却在涂蓁蓁报出那一连串日期的下一刻,察觉到一股妖气从厢房外一闪而过。 顾不得多想,玄晖破门而出,循着妖气一路追踪。 直到来至一处水榭前,被入口处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这位客官请留步,水榭今日不对外开放。” 玄晖询问:“为何?” “扶风公子正在招待贵客,不太方便让人进入。” “扶风公子?” “没错,扶风公子是我们南风馆的头牌,轻易不接客。” “你们公子接待的贵客可是一位男子。” “那是自然。”小厮有些奇怪地看了玄晖一眼。 南风馆不接待男子未必还接待女子不成? “原来如此。”玄晖若有所思,施礼道:“那这位施主,得罪了。” 小厮“啊?”了一声,接着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玄晖绕过小厮,大步流星地走进水榭中,越往深处走妖气越重。 他的表情也越凝重。 如此深厚的妖气,里面藏着的妖只怕是有上千年的修为。 到得水榭尽头的湖心小亭,白纱重重,依稀露出其中身影。 玄晖不再往前,而是站在原地扬声道:“在下迦兰寺玄晖,敢问阁下来青唐城所为何事?” 无人应答,只有翩翩白纱随风扬起。 待玄晖看清楚里面的人影,顿时脸色一变。 拨开层层白纱,水榭中除了一名昏迷的男子,再未见旁人。 而妖气逐渐散去,证明他追踪的那妖确实不在此处了,那丝妖气仿佛就是为了将他吸引到此处才留下的。 可那妖为何要将他引至此处? 玄晖站在湖心小亭向远处眺望,这个视线看过去,正好能将整个南风馆前庭一眼望尽。 也就是说,从他和涂蓁蓁进门起,就在妖的监视之下。 想起涂蓁蓁,玄晖暗道一声不好,拔腿就往前厅赶。 待到推开厢房门,才发现里面小倌倒了一地,涂蓁蓁却不见了。 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她不是被妖抓走,而是自己离开的。 玄晖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的一切。 这妖女先是诱他与无极仙宫弟子兵分两路,再用受害者断袖之癖降低自己的嫌疑,最后用妖气引他离开,一环套一环,严丝合缝。 真相大白,他长叹一声,女子狡黠的笑颜浮现眼前。 终究还是他道心不坚,才会中了这调虎离山之计。 只是莫要让他再遇到此女,否则…… 玄晖一向温和的脸上浮出一丝寒意,默默拿起散落在脚边的酒壶,随手放置在矮几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他离开后不久,酒壶中的水慢慢溢出,在矮几上凝聚不散,竟汇聚成了一个大写的“杀”字。 “啊嚏”走在不知名小巷中的涂蓁蓁停下来打了个喷嚏,莫名觉得脖子有点凉凉的。 现在的她很后悔,非常后悔。 在玄晖追出门去的时候,她就应该当机立断跟着他一起出去。 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就是因为迟疑了那么一丢丢,她发誓,真的就那么一丢丢。 门就被关上了。 然后房间里的小倌像是被什么激活了一样,先是全体静止三秒,然后一个个突然抬起头,拉长着脸,对着她露出怪异的笑。 她指的拉长了脸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些小倌的脸真的变长了。 头顶变宽,下巴变尖,整个呈现一个倒三角的形状。 并且脸上还长出了绒毛。 像那个啥来着? 对,没错,就像变成了一只狐狸! 涂蓁蓁细思极恐,看着一群长着狐狸脸的小倌们慢慢围过来,越来越近,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在这群狐狸脸的逼近下,她慢慢往后退,直到退到床边,退无可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无数双惨白的手直愣愣地向她抓来。 涂蓁蓁眼睛一闭,“哇”的一声叫出来。 ——“救命啊!” 半晌,想象中恶心的触感没有传来,反倒是“噗通”、“噗通”的倒地声不断传来。 然后房间里彻底无声了。 在一片难耐的静默中,涂蓁蓁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睁开了一只眼睛。 只见刚刚凶神恶煞的小倌们这会东倒西歪,在她面前躺了一地。 而在小倌们身后,透过入户的玄关屏风依稀能看到一道男子的身影。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玄晖终于回来了。 涂蓁蓁眼泪在眼眶凝聚,“你可算来了,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哦是吗?”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上挑的眉毛,欠扁的语调,“一日不见,就如此思念本尊。” 涂蓁蓁的眼泪凝固在眼底,又火速收了回去。 冤家路窄啊。 宫九曜这个大冤种,需要他的时候不出现,不需要他的时候反倒蹦跶的欢。 “你怎么会在这里?”涂蓁蓁脱口而出。 宫九曜理所当然,“本尊要不在这,你还有命吗?” 涂蓁蓁拍拍屁股站起来,“我谢谢你啊,快走,不送。” “呵……”宫九曜往门上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了眼地上的小倌,“这些人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醒过来,的确是要快点走。” 涂蓁蓁动作一顿,眼神不经意地瞟过满地的人,紧接着若无其事道:“我的监护人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些人就算是醒来,也会被他打爆狗头。” “你的监护人?你说那迦兰寺的和尚?”宫九曜嗤笑一声,“难道你们两个脑子都没看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什么调虎离山?”涂蓁蓁心中一紧。 宫九曜却并不回答她,反而饶有兴趣道:“以前听修仙界传言,说迦兰寺和合欢宗颇有渊源,本尊还以为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空穴来风,传言并不是没有根据,你们这业务扩展的还挺广,连和尚都不放过。” 涂蓁蓁翻了个白眼,心想合欢宗的人找什么人修炼,关你屁事,你情我愿的事情,修仙界管的还真宽。 便听到宫九曜接着嘲讽道:“不过愿意跟你双修的和尚,想来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反正用不了多久,那狐妖解决了和尚,自然就会来找你,你就可以跟你的和尚永远在一起了。” 话毕,他弹了弹衣袖,潇洒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涂蓁蓁咬牙切齿地握紧了小拳头,一想到自己打不过他,又赶紧用另一只手将拳头摁下去。 要冷静,不要中了敌人的激将法。 穿书炮灰苟命的第一要诀,就是要远离男女主。 不要跟他们有任何接触,最好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要有,不然以后一定会死的很惨。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子应该是恐吓她的吧,玄晖不会真的被狐妖干掉吧。 不会吧不会吧。 他不会这么菜吧。 否则她留在这,岂不像粘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佛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玄晖大哥、大师、大佬,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涂蓁蓁心中天人交战。 一阵穿堂风吹过,吹得她打了个激灵。 转过头,眼角余光瞄到某个小倌的手指头动了一动。 涂蓁蓁:!!! 如惊弓之鸟,她一蹦三尺高。 踩了不知道多少个小倌的身体后,夺门而出。 出门的时候还不小心一脚踢翻了桌上的酒壶。 妈妈呀,独自一人面对这群变态的小倌简直太可怕了。 她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 万万没想到,门外的世界也并不安全。 整个南风馆仿佛一瞬之间就变成了妖魔鬼怪集中营。 门口的花儿对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脚下的草紧紧地缠住她的双脚,旁边的树舞动着婀娜的身姿,就想跟她来场s。 涂蓁蓁闭着眼睛哇哇大叫,在一通混乱中抱头鼠窜,一顿乱冲。 直到被人扯住后衣领,轻轻一提飞上了天。 一阵晕头转向后,她脚踩实地,回到了地面上。 惊魂未定间,发现自己竟然有惊无险地出了南风馆的大门。 赫然回首,身后一边是一脸嫌弃的宫九曜,另一边是一片废墟的南风馆。 残垣断壁间,依稀可以看到昔日花楼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涂蓁蓁喃喃道。 宫九曜戳了戳耳朵,显然被她刚才的魔音贯耳,折磨得不轻,“障眼法而已,只不过使这障眼法的妖修为不简单,所以连修仙者都会迷失其中。” 原来她是中了狐妖的障眼法,才会产生那样的幻觉。 “那玄晖呢?玄晖怎么办?他还在里面呢!”涂蓁蓁惊呼一声,担忧道。 宫九曜不耐烦道:“我管他死活,快走。” “不行,我得等他出来。”涂蓁蓁坚定地摇头。 要是玄晖以为她逃跑了,她就死定了。 “你们合欢宗都这么多情的吗?不过是露水情缘,也要生要死的。”宫九曜叹为观止。 涂蓁蓁懒得跟他解释,“你先走吧,我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的。” 她要是离开玄晖的监护,会被无极仙宫的弟子就地诛杀的。 “那可不行。”宫九曜扬起下巴,不容拒绝道:“你还没跟本尊双修呢。” 第6章 这不是我想解除的婚约 双修,又是双修。 涂蓁蓁很想敲开宫九曜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不然为什么每次看到她,脑子里都只有双修这一件事情。 “我是不会跟你双修的,你想都别想。”涂蓁蓁发出强烈抗议。 宫九曜手一扬,袖间露出熟悉的绳索,正是她曾经被捆绑过的那条。 涂蓁蓁的态度瞬间温和起来,“是这样的大佬,如果我现在跟你走了,玄晖出来见不到我,会以为我和狐妖是一伙的,到时候我就会被整个正派追杀,死无葬身之地的。” “呵,就凭他们也敢动本尊的人。”宫九曜不屑道。 凭什么不敢动你的人,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涂蓁蓁在心中吐槽,接着又反应过来,不对,她什么时候变成宫九曜的人了。 她可不想跟龙傲天男主扯上任何关系。 尤其是这个男主看起来似乎脑子有泡,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别人都是辣鸡。 这种人在小说里真的能活过三集吗? 大哥醒醒,你现在还在猥琐发育阶段好不好,离修仙界最强还有八百万字的距离。 涂蓁蓁忍不住上前一步,摸了摸宫九曜的额头。 宫九曜一时不察,居然没躲过。 “没发烧呀。”涂蓁蓁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在合欢宗把他打晕那下太狠,把脑子打坏掉了? “妖女,你又想做甚?”宫九曜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 涂蓁蓁眼珠一转,又想出一套说辞:“大佬,我观你印堂发黑,双眼发青,今晚不宜双修,不然咱换个时间,你留个地址给我,到时候我上门给你服务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 宫九曜眼睛危险地眯起,“自己走还是我绑着你走,你选一个。” 涂蓁蓁哪个都不想选,只想垂死挣扎,“我真的不能跟你走,你就放过我吧,强扭的瓜不甜,合欢宗还有那么多女修等着你去挑选呢,你又何必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宫九曜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他就是看中了这棵歪脖子树。 涂蓁蓁实在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 眼看又要被对方给绑了,只得四处乱窜,想拖延时间好等玄晖出来。 宫九曜就像猫抓老鼠一样,慢慢逗着她玩,直到把她逼入一条小巷,逃无可逃。 涂蓁蓁气喘吁吁,看着宫九曜气定神闲地走过来。 “还跑吗?” 跑……当然是跑不动了。 涂蓁蓁扯开喉咙大叫:“救命呀!有人非礼呀!快来人啊!” 宫九曜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叫累了,慢条斯理道:“还叫吗?” “我&……”涂蓁蓁无话可说。 如果这世界上有拉仇恨值的技能,宫九曜一定是满值。 见对方掏出绳索,她赶紧举起双手,“我投降,我跟你走,不用绑我。” 宫九曜挑了挑眉,侧开身子,示意她走前面。 涂蓁蓁垂头丧气地走到他前面。 刚出巷子,迎面就撞到了一个人。 她头也不抬,“对不起啊。” 那人一愣,“你怎么在这?玄晖师兄呢?” 这熟悉的话语,仿佛是一道天籁之音在涂蓁蓁耳边响起。 她抬起头,果然是无极仙宫弟子一行,刚刚开口说话的林风眠此时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看架势一言不合就要拔剑出鞘。 涂蓁蓁却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热泪盈眶道:“林师兄,我被人绑架了,救命啊。” “谁是你师兄!”林风眠低喝一声,随即又皱起眉头,语气中带了丝不敢相信,“你被人绑架了?” 涂蓁蓁迅速往旁边一闪身,手指往宫九曜的方向一指,“就是他!” 下一秒,惊呼声传来。 “宫师弟,你怎么在这?” 涂蓁蓁指着宫九曜的手顿住了。 哦豁,忘了他们是一伙的了。 这可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来不及懊恼,她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指,慢慢挪到墙边,想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宫九曜拎住后衣领,拖了回来。 “还想跑?看来还是绑住比较放心。” 低沉的声音在后脑勺处响起,涂蓁蓁彻底eo了。 本以为宫九曜多日不见同门,此刻应该是两眼泪汪汪,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口难开,好歹也要失神片刻以示尊重。 万万没想到,这货仿佛当对方是透明人一般,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 涂蓁蓁佩服至极,这份淡定,要成大事啊。 再看看对面无极仙宫的弟子们,就远远没有宫九曜这么淡定了。 林风眠更是激动到言辞混乱,“宫师弟,你、她、你们两个,你怎么会跟这个妖女在一起?” 宫九曜看都懒得看他,拉着涂蓁蓁就要走。 林风眠一伙激动地拦住他,“宫师弟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私自下山,你知不知道掌门师伯他们有多担心你。” 宫九曜抬了抬眼皮,“哦?是嘛,让开。” 林风眠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活脱脱一个被渣男始乱终弃的良家妇男。 涂蓁蓁站在两伙人中间,前面是眼神中写满控诉你无情你冷漠的林风眠,后面是冷气嗖嗖满脸写着不耐烦你不要无理取闹的宫九曜,这瓜吃着虽然香,但也委实难受了点。 她只得将存在感降低再降低,认真地观察起了地上的蚂蚁。 “宫师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林风眠发出振聋发聩的呐喊,唾沫星子喷了涂蓁蓁一脸。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宫九曜就应该是个外冷内热的高傲少年,而不是如今这幅一潭死水的样子。 “那我应该怎么样?感激涕零,求着跟你们回去,然后继续被人欺侮吗?”宫九曜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语。 林风眠愣住了。 宫九曜推开他,拉着涂蓁蓁继续往前走。 这气氛太过凝重,导致涂蓁蓁一点不敢反抗,脚步不自觉地放到最轻,顺从的彷如一只绵羊。 眼看到了巷子口,林风眠还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处,未能出手阻拦。 涂蓁蓁心中焦急,听得身后一声清冷女声响起,犹如天籁之音,“宫师弟,你我的婚约并未解除,你与这合欢宗妖女的关系,我问得还是问不得?” 这一声犹如出谷黄莺,不含杂质。 涂蓁蓁心里却炸开了锅。 宫师弟、婚约! 难道这女子就是原著中宫九曜的未婚妻,无极仙宫的第一大美女柳堆烟!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王炸等在这。 涂蓁蓁忍不住侧目看去,只见无极仙宫的弟子中,一位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少女,傲然而立,光芒万丈。 蒙脸的面纱不知何时已被她取下,在她冷艳无双的容颜下,旁人无不黯然失色,沦为她的陪衬。 涂蓁蓁也为美人的容颜倾倒,后知后觉的想起,原著中的柳堆烟乃是无极仙宫长老之女,出身高贵,本就看不上宫家庶子出身的宫九曜,是宫九曜的师尊无极仙宫掌门做媒,加之宫九曜本身少年天才,前途无量,这才同意了这门婚约。 柳堆烟自小性子清冷,心肠却不坏,在得知宫九曜修为被废后,虽然被母亲几次三番催促退婚,却仍觉得这不是道义之举,因此一直不肯松口,直到宫九曜在合欢宗的丑闻被宣扬出来,她深感耻辱,这才下定决心退了婚。 而她退婚的举动,也磨灭了宫九曜心中最后一丝情爱的光芒,成为推动他修炼太上九天无情道的重要转折点。 只是此时的柳堆烟还并不知道宫九曜被掳到过合欢宗。 所以只要好好解释,还是可以保住婚约的。 涂蓁蓁脑中灵光一闪,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宫九曜当时被她丢在客栈房间,清醒后必然是想来找她双修的,却因为看到了柳堆烟和无极仙宫的弟子跟她在一起,这才不得不离开房间。 他从刚刚到现在一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恰恰就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在意。 无极仙宫的第一大美女,谁人不爱? 宫九曜想必也是不愿跟她解除婚约,所以才避而不见。 想到这,涂蓁蓁看向宫九曜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外表看似霸气狂拽吊,内心实则是个追求女神而不得的舔狗。 不过没关系,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更别说宫九曜还是本文男主,最后必然会抱得美人归。 这次的插曲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 见宫九曜背对众人,半天不说话,涂蓁蓁捉急得很,恨不得替他开口解释。 “那个,其实……” “其实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宫九曜转过身,嘴角勾起。 涂蓁蓁看着那抹熟悉的笑容,心中警铃大振。 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对方轻飘飘地放出了个炸弹。 ——“合欢宗的妖女嘛,还能有什么关系,我是她的炉鼎。” 第7章 这不是我该有的实力 “我是她的炉鼎……” “她的炉鼎…” “炉鼎……” “鼎……” 涂蓁蓁跟着宫九曜走了一路,“炉鼎”这两个字还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生生不息。 回想刚才的混乱,她脚步虚浮,略微还带了点踉跄。 苟命怎么就这么难呢。 当时宫九曜的话一出口,对面无极仙宫的弟子就炸开了锅。 “原来宫师兄不是自己下山,而是被合欢宗妖女掳走了。” “魔教妖女竟敢将我无极仙宫弟子当做炉鼎,简直欺人太甚!” “宫师兄受人摧残,难怪会性情大变。” “这妖女就是罪魁祸首!” 众人一致将矛头指向了她。 涂蓁蓁很懵逼,涂蓁蓁很无辜。 她想说:“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林风眠一声暴喝: “妖女,还不快把宫师弟放了!” 一出手就是最凌厉的杀招,眨眼仙剑就到了眼前。 涂蓁蓁下意识地将双手格挡在脸前,然后便听到一声闷哼,林风眠倒飞回去,摔倒在地上。 涂蓁蓁看着“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的林风眠,再看了看自己平平无奇的双手。 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这不科学! 然而更不科学的还在后头。 见林风眠受伤,柳堆烟也动了怒气。 只听她娇喝一声,便与其余弟子组成剑阵,径直向涂蓁蓁杀来。 无极仙宫的剑阵威力可不是1+1=2的效果,那可是直接能引动天上天雷攻击的。 涂蓁蓁彻底慌神了,连连摆手,“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 没人听她解释,在她摆手的同时,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从她身后发出,不仅冲乱了对方的剑阵,还将剑阵中心的柳堆烟反噬得直接昏迷了过去。 天空中即将聚拢成形的乌云发出了几声闷雷后,不情不愿地散开。 被冲击得七晕八素的无极仙宫弟子们清醒过来,才发现师兄师姐一个重伤,一个昏迷。 这么多人打一个都打不过。 此女修为竟恐怖如斯! 弟子们像鹌鹑一样聚集在一堆,眼神惊恐,瑟瑟发抖,“原来你前面都是装的,故意让我们追着你跑,就是想把我们引到没人的地方一网打尽,要不是遇到玄晖师兄,我们是不是都成了你的炉鼎了?” 说完,还纷纷捂住胸口,生怕涂蓁蓁淫虫上脑,对他们图谋不轨。 涂蓁蓁看着他们肿成猪头的脸:……我谢谢你们啊,大可不必。 唯一的主心骨林风眠强撑一口气,恨恨道:“妖女,你挟持了我师弟,无极仙宫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早点把他放了,不然……” 话还没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无极仙宫的弟子们这才发现他遭到了神魂攻击。 可是神魂外放不是化神期以上的大能才能使出来的手段吗?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人仙。 每上一个境界,都会困住无数的修仙者。 如今的修仙界,金丹真人已经是门派主要战力,元婴真君就可以坐镇一个门派,化神期以上的大能无不深居简出,闭关修行,在为渡劫做准备。 渡劫何其之难,修仙界已经数万年未出过人仙,连大乘期都是传说中的境界,化神强者已是目前修仙界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听闻魔教教主便是一名化神尊者。 但修仙界却从未听闻魔教还有涂蓁蓁这一号人物。 众弟子脸色骤变,魔教必定是在密谋一个天大的阴谋,所以这个妖女前期才会故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如今被他们撞破了这件事情,修仙界恐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不行!必须赶紧回师门禀告掌门早做准备。 可如今师兄师姐都晕倒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弟子群龙无首,慌了心神,一句话不说,抬着林风眠两人就逃跑了。 只剩下涂蓁蓁风中凌乱,举着‘尔康手’,“你们等等,带我一起走啊,我也是被绑架的~~~” 这下误会大了。 她不仅被扣了个强掳无极仙宫弟子做炉鼎的罪名,还打伤了对方的第一美人,铁定要被无极仙宫通缉了。 想苟个命怎么就这么难。 涂蓁蓁双眼无神,只感叹前路艰难,脚步越发凌乱。 宫九曜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嗤笑道:“如此小事,也值得你惊慌至此。” 涂蓁蓁顿时瞪圆了双眼,“哪里是小事了,你为什么要说是我的炉鼎,你就不怕跟我在一起名声不保吗?” 宫九曜飒然一笑,“本尊何须畏惧世人眼光。” “可是我畏惧啊……”涂蓁蓁无语问苍生,她就知道不该问宫九曜,毕竟他脑子有泡。 可她也不由得奇怪,原著里前期的宫九曜对师门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后面接连受到背叛和欺骗,这才慢慢死心,断情绝爱。 今天这么一看,宫九曜对师门的感情可能有,但是不多。 连对大美女柳堆烟也是一副冷冷淡淡,不屑一顾的样子。 她好奇地看向对方,想开口问问,但想了想,又不想跟男主扯上过多的关系,于是只能闭上嘴闷头走路。 漆黑的夜晚,四周没有一点亮光,唯有天空中的星星撒下一丝稀稀拉拉的星光,少年少女各怀心思,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路上。 涂蓁蓁跟着宫九曜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点光。 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提着一盏灯笼,背对着两人站在路中央。 涂蓁蓁有些好奇地走近几步,便见男子转过身,雪白的外衣在半空中飘荡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竟是容颜绝色。 宫九曜停住脚步,开口道:“狐妖。” 男子莞尔,动人心魄,“无极仙宫的弟子,也是来抓我的么?” 宫九曜淡淡道:“我对你不感兴趣。” “哦?正派弟子还有不想降妖除魔的么?”狐妖蹙眉的样子也很好看,转而又喜笑颜开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想与小友斗法,只想借你身后女子的心一用。” 涂蓁蓁听着差点炸毛。 说的简单,心借给你,人不就死了么? 她抱紧自己,默默往宫九曜的方向靠近两步。 突然又想到,宫九曜万一打不过这狐妖,把自己抓了献给他咋办? 又默默往远离他的方向缩了缩。 “她是我的人,你不能动她。”宫九曜站在狐妖前面一动不动,态度已经表明。 涂蓁蓁顿时感动得五体投地,虽然内心还是不承认自己是宫九曜的人,但是不妨碍她给宫九曜点10086个赞。 狐妖的笑容冷下来,“区区一名无极仙宫的弟子,你以为你能做得了主吗?” 宫九曜抬眼,“那你试试。” 一人一妖的气场瞬间打开,顿时妖风阵阵,草木狂飞。 涂蓁蓁扒着一块墙砖,顽强地固定住自己不被吹走,还不忘为宫九曜打油打气。 气机比拼一开始,狐妖便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就是筑基修为,可不知为何竟有如此恐怖的气场,甚至隐隐将他碾压。 他修行千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眼看气场被压过一头,狐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气机一泄,他必会被反噬重伤。 于是他抢先出手攻向宫九曜,在对方摆出防御姿态的同时,又瞬间换了方向,直往涂蓁蓁的心口而去。 涂蓁蓁若生受了这一爪,必定会被一爪掏心,断绝生机。 危急时刻,竟是宫九曜飞身挡在她身前,生生替她受了一掌。 涂蓁蓁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轻描淡写地将狐妖震开,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 而宫九曜重生后虽神魂强大,但肉身毕竟还停留在筑基期修为,生受了狐妖一掌,虽然强忍住不吐血,但实际上也已经受了内伤。 他面上不显,强行将伤势压下,转过身与狐妖斗在了一起。 一连串的变故就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等涂蓁蓁反应过来,就只看到两人斗法的身影渐行渐远。 宫九曜竟为了救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是什么狗血玛丽苏剧情。 他不会看上自己了吧,涂蓁蓁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了。 另一边,无极仙宫的弟子们抬着林风眠和柳堆烟,惶惶逃跑,正巧遇到从南风馆杀出的玄晖。 众人大喜过望。 “玄晖师兄,救命啊!” 玄晖看到他们的惨状,也是脸色一肃。 众弟子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讲与他听。 玄晖听完也不禁错愕,“也就是说,那名妖女不仅掳走了一名无极仙宫的弟子做炉鼎,还打伤了林师兄和柳师姐。” “没错,玄晖师兄你遇到她可千万要小心啊。” 将无极仙宫的弟子们安顿好后,玄晖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路急行。 他难得的愤怒了。 被欺骗的愤怒,被愚弄的愤怒。 这怒火在见到涂蓁蓁时,更是烧到了极致。 玄晖二话不说,将佛珠甩出,想将她绞杀。 却没想,涂蓁蓁看到他眼前一亮,竟是主动跑向他,刚好避开了佛珠。 人到了眼前,玄晖举起右手,一掌劈向对方天灵盖,“妖女,受死吧。” 涂蓁蓁刚好双腿一弯,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和尚救命啊!我被人绑架了。” 玄晖的手停在半空中,扑了个空。 涂蓁蓁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宫九曜是如何强行把她带走,强迫她与其双修。 “简直禽兽不如啊,我虽然是合欢宗的女修,但也是有尊严的,他不顾我的意愿按头双修,这跟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玄晖大师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玄晖沉默了,停在空中的手再也打不下去。 这个剧情走向和画风似乎有些不对。 他想拔出自己的大腿,被抱得更紧了,于是沉声道:“我说过,你若离开我的身边,便会被就地诛杀。” 涂蓁蓁连忙自证清白,“我发誓,我不是自愿的,我真的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玄晖看了她一眼,“那带走你的人现在在哪里?你为何一人在这里?” 对了,宫九曜还在跟狐妖拼命呢。 涂蓁蓁一拍大腿,急迫道:“狐妖突然出现,想要取我的心,他们两个打起来了,然后就不见了。”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玄晖就往打斗的方向去,“我们快去帮他,他受了狐妖一掌,不知道能撑多久。” 玄晖反扣住她的手,纹丝不动,“又想使调虎离山之计,我看你跟狐妖才是一伙的吧。” 涂蓁蓁一脸懵逼。 什么鬼?她怎么就跟狐妖是一伙的了? 玄晖却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缓缓祭起佛珠,“妖女,我不会再相信你的慌话,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佛珠发出圣洁的光,在涂蓁蓁眼里却是死亡的号召。 她拼命地挣扎,也没能阻止玄晖眼中弥漫的杀意。 就在佛珠脱手的那一瞬间,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大的妖气,紧接着,狐妖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佛珠感应到妖气,自动应敌,从涂蓁蓁眼前拐了个弯,直奔狐妖而去。 玄晖也一脸凝重,再顾不得涂蓁蓁,集中全副心神全力迎战狐妖。 他修为虽不如狐妖,但狐妖似乎刚经历一场大战,损耗颇多,而佛门功法又天生克制妖魔,因此一时间竟能与对方斗得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两人打得天昏黑地,飞沙走石。 涂蓁蓁侥幸捡回一条小命,不敢留在激烈的战场,慌不迭地跑路了。 跑到一半又想起宫九曜还不知死活,咬咬牙又掉头往回跑。 第8章 这是不是在坑我 等涂蓁蓁回到原处时,玄晖和狐妖已经不知所踪,从现场的痕迹看得出这场打斗有多激烈。 她穿过一片断壁残痕,终于在一面倒塌的墙壁下方找到了宫九曜。 他的半边身子被压在泥砖下,动弹不得。 涂蓁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宫九曜从墙缝中拖出来,又背着他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还算完好的屋子。 进得内室,她将宫九曜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又取了点水喂给他喝,半晌,宫九曜才悠悠转醒。 他似乎有点意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涂蓁蓁,又看了看身上打了蝴蝶结的绑带,沙哑着喉咙道:“你救了我。” 涂蓁蓁一边洗手,一边翻了个白眼。 宫九曜越发觉得有趣,“我死了,以后就没人胁迫你双修了。” 这就是在问她为什么多管闲事救他了。 涂蓁蓁只觉得他聒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高兴。” 过了一会,又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说是我的炉鼎?” 宫九曜勾了勾嘴角,久违地生出了想逗她的心思,“我高兴。” 哦豁,那就是没得谈了。 涂蓁蓁气鼓鼓地走到门边,背对他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今日是十五,外头的月亮又大又圆,涂蓁蓁看了会月亮,又将头搁在膝盖上,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看着看着,眼泪就落在地上。 一晚上经历如此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如今心神一松,就开始有些想家。 穿书之前,她也不过是个沉迷二次元的宅女,虽然也喜欢看些穿越的小说,但真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也还是会不知所措。 不过短短一天,就在生死之间数次徘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真的能坚持到回到现实的那一天吗? 当涂蓁蓁第一颗眼泪落到地上的时候,宫九曜就知道她在哭。 只是她哭得无声无息,甚至连肩膀都没有抖动一下,宫九曜也不知道该不该戳穿她。 他等了又等,这小妖女仿佛如水做的一般,没完没了,他便开始有些不耐烦。 女人真是天底下最麻烦的生物,你有时候压根不知道做了什么,她们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好像在你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认真反思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刚刚自己逗她,说“我高兴”的那个回答。 可这事是她先起的头,他还没计较她不恭敬的态度,她倒先使起小性子来了。 宫九曜有些头疼,这小妖女修为这么低,脾气这么大,还没眼力见,只怕在这险恶的修仙界活不过多久。 可她身上偏偏藏着渡心魔劫的秘密,若是不弄清楚,只怕自己这一世最后又是落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罢了罢了,为了渡劫,且先忍她一忍,待到自己成功渡劫后,再与她清算总账。 既然她想知道自己说是她的炉鼎的原因,他就勉为其难的解释一下吧。 想到这,宫九曜难得主动开口道:“小妖女,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涂蓁蓁拿后脑勺对着他,不想理他。 宫九曜却没跟她计较,自顾自地往下说去,“我母亲是轩辕城剑修世家姬家的嫡女,生来天资聪颖,根骨非凡,少时便与大辰王朝的皇子订下婚约。她本是母仪天下的命格,却因为一次偶遇对蓬莱剑冢的宫家子一见钟情,不顾他已有家室,隐瞒身份也要跟他在一起。” 宫九曜的眼神里带了丝厌恶,他的出身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因为有这样一位令人耻辱的母亲。 “后来呢?”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涂蓁蓁不知什么时候搬了条板凳坐到了宫九曜身边,正张着眼睛望着他。 看着她单纯好奇但无一丝鄙夷的眼神,宫九曜不知怎么地突然心神一松,心底的阴霾也消散一空。 自己放不下的过往,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他又何必惺惺作态,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 想到这,他将身体背靠在墙面,口气越发轻松,“后来事情败露,她被皇家退婚,姬家也断绝了她与宫家的来往,于是为了与爱人在一起,她走火入魔杀光了姬家所有人。” 什么!?涂蓁蓁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本以为是古代豪门狗血小三上位史,没想到演变成了谈恋爱吗?灭门的那种哦。 你们修仙界都这么玩的啊。 男主之所以成为男主,果然是有原因的,首先在身世凄惨上就得超越普通人一大截。 涂蓁蓁看向宫九曜的眼神肃然起敬,本以为只是个退婚流男主,没想到还自带美强惨属性,看来以后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但这也坚定了她逃离的决心。 开玩笑,你见过哪个美强惨身边的人有好下场的? 最后不都是沦为了男主开挂升级的工具人。 想到这,涂蓁蓁又开始担忧起了自己的命运。 宫九曜这小子目前看来似乎对她有好感,她得赶紧想个办法遏制他不该有的心思,毕竟爱人祭天,法力无边这种桥段她可没少看。 涂蓁蓁小脸皱成一团,宫九曜心里却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以前别人听到他母亲的故事都会流露出恐惧的目光,还从未有人像涂蓁蓁这样,竟会担心他的死活。 他不禁放轻声音道:“不用担心,那个时候,我侥幸活了下来,被宫家带回了蓬莱。” 担心?她担心啥?涂蓁蓁错愕地看向宫九曜。 宫九曜却已经沉浸到了回忆里。 “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已经是宫家家主,我是他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却继承了他与母亲的剑道天赋,天生就是剑道种子。” “我少年时心高气傲,总喜欢争强好胜,身世不如别人,便其他样样都要比人强,这样才能证明我不输宫家任何人,父亲才会高看我一眼。” “后来我拜入无极仙宫,入门便剑挑首席弟子,掌门破格收我为亲传,柳堆烟主动提出要与我订婚,所有人都崇拜我、爱慕我。直到后来……” 后来的事涂蓁蓁都知道。 她想开口阻止他说下去,却见对方只是停顿了一秒,便继续用平淡的口气叙说道:“直到后来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离我而去,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宫家的认可、师尊的赞许、同门的崇拜,未婚妻的爱慕……越想要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等我哪天不想要了,他们却又都巴巴的凑上来。”宫九曜的声音低不可闻。 半晌,他抬头看向涂蓁蓁,自嘲地勾起嘴角,“以前我在乎别人的看法,觉得合欢宗炉鼎的标记是一种耻辱,被退婚也是一种耻辱,现在想想觉得挺可笑的,只要我足够强大,我便可定义什么是耻辱,合欢宗的炉鼎又如何?只要我高兴,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他看着涂蓁蓁听得一脸认真,突然又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除了你,小妖女,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涂蓁蓁果然瞪大双眼,一下蹦出了三尺开外,“你想干什么?” 说完双手捂在胸前,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双修是不可能双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双修的。” 这厮好不讲道义,自己救了他,他还满脑子禽兽思想。 宫九曜心里笑得打滚,面上却还要装出一本正经道:“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双修?跟我双修并不会有损你的修为,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有好处。” 没想到涂蓁蓁却一脸严肃道:“有些事情理性告诉你可以这么做,但是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我不爱你,所以不想跟你双修,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会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你不也一样么?明明不用说是我的炉鼎,只是为了出一口气,还是说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宫九曜挑了挑眉,“我高兴。” “那不就是了。”涂蓁蓁一拍手掌,“千金难买我高兴,我不高兴与你双修,成不?” 这回宫九曜看了她良久,最终吐出一个字,“成。” 涂蓁蓁这才松了一口气,与他立下君子协议,约法三章,不能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与她双修。 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总算未来的日子还算看到了一丝曙光。 没想到还高兴没多久,麻烦又找上了门来。 外面斗法的动静越来越大,竟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宫九曜面色凝重,刚布下一道结界,打斗声便传到了门前。 “轰隆”一声巨响,玄晖从远处被抛飞出来,一把砸进隔壁屋子里。 灰尘散去,他面色如金,口含血沫,显然是受了不小的伤。 他挣扎了几次都没能从废墟中起身,狐妖却快要追过来了。 正在危急时刻,隔壁墙面突然打开一道侧门,紧接着,一双手飞快地将他扯进墙里。 玄晖看到涂蓁蓁:“你!妖女!你又逃跑!” “闭嘴吧你!”涂蓁蓁一把捂住他的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良久。 待到外面的妖气完全散去,涂蓁蓁这才松开手。 玄晖怒目,“妖女!你!” “什么妖女,我叫涂蓁蓁,刚刚救了你的命,你懂不懂礼貌?” 玄晖气急攻心,“哇”地一口鲜血突出。 涂蓁蓁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扶住他,“吐出来就好了。” 玄晖果然心里松快了不少,闻言目光复杂地看向她,“你是故意的。” “你个死板和尚,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要不气你,你这口血估计得憋进棺材吧。” 玄晖拂开她的手,坚强地自己站着,“不用你管。” 涂蓁蓁长长地叹了口气,趁着他受伤,反抗无能,强行扶住他往内室走,“我说你这人,还真不知好歹,我要是不管你,刚刚你就被狐妖给吃了。” 玄晖挣了一下没挣开,冷冷地说道:“我说过,再让我遇到你,你必死无疑。” 涂蓁蓁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想跟病患一般见识,“我都说了,我一开始是被无极仙宫的弟子给绑架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玄晖将头扭到一边,表示你说你的,我反正不信。 涂蓁蓁决定不再跟他多费口舌,“反正那个人现在就在屋里,待会你自己问问他吧。” 这话说得太过笃定,连玄晖心中也不禁有了一丝触动。 难不成真的误会她了? 两人跨过台阶,推门入内室。 涂蓁蓁在门开前的最后一秒凑过来,洋洋得意道:“待会记得跟我道歉哦~” 玄晖看着她无辜的大眼睛,扭过头看向屋内。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床孤零零的立在中央。 秋风吹着一片落叶飘过,似乎在嘲笑他差点又被骗了一次。 “涂、蓁、蓁!”玄晖的血压飙到了二百八。 涂蓁蓁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宫九曜人呢! 这么大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第9章 这是不是真爱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狐妖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一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那屋子里的人就这么值得你拼命?” 宫九曜面无表情地从阴影处走出来,用食指抹去嘴角的血迹。 狐妖说的不错,这具身体确实太弱,承受不了他施展某些高阶神通。 但是,若对方以为这样就是他的极限了,倒也是小看了他。 无声的冲击波发出,狐妖被击飞出去,“轰”地一声,砸进无人的小巷。 烟尘四散,一只巨大的白毛狐狸,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身后的数条尾巴,口吐人言道:“不可能!神魂攻击不是你这种的修为能使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狐妖竟是被逼得现出了原形。 可他仍不信邪,奋起反抗。 然后被宫九曜摁在地上摩擦后,终于认命了。 怪物,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怪物! “仙尊饶命,仙尊饶命,狐族修行不易,还请仙尊饶我一条性命。” 宫九曜掐住他的脖子,“你修行不易,与本尊何干?” 狐妖心中叫苦连天,感觉脖子越来越紧,慌不迭地求饶道:“青唐城的凡人不是我伤的,是另有其人,我愿意帮仙尊找到凶手。” 宫九曜停下收紧的手,歪着头思考了下,“凡人的死活,又与本尊何干?” 狐妖还从未见过如此离经叛道的正派人士,一时间心梗了下,哀怨道:“我与仙尊无冤无仇,您为何非杀我不可?” 宫九曜挑了挑眉,“你要取那小妖女的心,作甚?” 狐妖看向不远处的屋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担心自己伤害他的小情人。 他恨不得对天发誓,“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我以后绝对不敢再动那位一根汗毛,我看到她我都绕道走。” “玩笑话?”宫九曜勾起唇角,“可本尊要杀你,不是在开玩笑。” 空气凝结,杀机四散。 狐妖尖叫道:“您在这与我拼死拼活,合欢宗的妖女却在跟别人卿卿我我,您为她做这么多她知道吗?合欢宗的妖女对您不是真心的,您不要被她欺骗了感情!” 宫九曜淡定道:“本尊不需要她的真心,只要她安全地活着。” 狐妖彻底绝望了。 如此强者,竟然甘愿为爱做三,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修炼了千年,居然死在一个恋爱脑手上,简直不要太憋屈。 狐妖心中疯狂吐槽,身体却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心生一计,瞬间变幻成涂蓁蓁的模样,一脸可怜道:“情郎,你弄得人家好痛哟~” 宫九曜的动作凝固了。 狐妖心中大喜,有用! 他还想再开口说话,下一秒,宫九曜便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脸狠狠地拍进了地底。 拍完之后,还嫌弃般地擦了擦手。 烟尘散去,地上只留一个大坑,狐妖却不见了。 宫九曜神魂扫过,看了眼涂蓁蓁所在的屋舍,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往狐妖遁去的方向追去。 屋内,在玄晖杀必死的目光下,涂蓁蓁指天发誓这屋真的曾经有过人。 “或许他是去如厕去了,又或许他出去遛个弯、散个步、消消食,待会就回了?”涂蓁蓁绞尽脑汁,欲哭无泪。 她敢确定,玄晖这会要是有力气,一定立马提刀砍死自己。 可惜他受了重伤。 还好他受了重伤。 涂蓁蓁顿时觉得老天爷还是待她不薄的。 她将玄晖扶到床上躺好,又狗腿地跑前跑后,嘘寒问暖,希望能争取点印象分。 玄晖虚弱地靠在床头,不开口说话,也不接受她的送温暖。 涂蓁蓁给他的态度气笑了,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我承认,我就是逃跑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玄晖拿眼神瞪她,她还挑衅道:“有本事你现在就起来杀我呀,来呀,来呀。” 玄晖气得干脆扭过头,闭上眼不看她。 涂蓁蓁也赌气地走到床尾坐下,拿后脑勺对着他。 两人谁也不说话,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沉默。 过了半晌,没想到是玄晖先打破了沉默,“你既然逃了,又为何来救我?” “我多管闲事行不行。”涂蓁蓁脱口而出。 过了一会,又抠着手指头闷闷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救你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玄晖看向她的背影,目光复杂。 这妖女满口谎话,言行不一,是必然不能相信的。 但她肯于危难时刻冒着风险救自己一命,本性也不算太坏。 他自认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也做不到在对方救了他之后,还能毫无波澜地将对方斩杀,即便对方是魔教的妖女。 罢了,大不了以后将她看牢点,多与她宣讲宣讲佛法,好让她早日皈依佛门、改邪归正。 想到这里,玄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只是,现下还有一件要事要与她确认。 他开口问道:“你与那狐妖究竟是什么关系?” 涂蓁蓁唰地一下转过头来,控诉道:“我跟那狐妖见都没见过,他一看到我就想要掏我的心,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他了?” 难道她的心看起来格外好吃? “你不是跟狐妖是一伙的吗?” 涂蓁蓁瞪大双眼,“我要是跟他一伙的,我还费这么大力气救你干嘛?” 两人大眼瞪小眼,玄晖首先败下阵来,默认了她的清白。 他转移话题道:“听无极仙宫的师兄们说,你抓了他们的弟子做炉鼎……” 话还没说完,涂蓁蓁就跳起脚来,“我才是那个被炉鼎绑架的人好不好!” 玄晖的目光看过来,她又觉得用词不妥,赶紧撤回,“阿呸,不是炉鼎,是绑匪。” “他绑架了你,然后把你扔到了这,消失了。”玄晖尽量不带个人感情色彩的陈述。 “没错……”事实是这么个事实,可涂蓁蓁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个八度,“或许,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了?” 玄晖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与她纠结这个问题。 “我在南风馆救下了一名男子,很有可能就是狐妖的下一个目标,明日一早你随我一同去那男子府上。” 见玄晖不再追问,涂蓁蓁也暗暗松了口气,好奇道:“所以说,狐妖就是青唐城这几起案件的凶手了吧。” 玄晖摇了摇头,“他虽是妖,但却不能因为他是妖就定了他的罪。” “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还不能定他的罪啊?”涂蓁蓁啧啧称奇。 玄晖虚咳了一声,将自己挂彩的那边脸转到一边,“狐狸成精不易,何况同他的交手来看,他修的是灵狐道,修行过程中不可杀生、不可作恶,否则修为毁于一旦,如果不是有非常必要的理由,我相信他不会在青唐城伤人。” 这下真把涂蓁蓁惊讶到了。 那也就是说,这狐狸精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竟还是吃素长大的么? 但不对啊。 “那他为什么看到我一言不发就动手,还想要掏我的心?” 这跟他的人设不太符合呀。 “这个我暂时也没想明白。”玄晖皱起眉,“不管怎么样,明天先去找人,说不定能打听出点什么消息。” 第10章 这是不是海王 两人稍作休整,等天亮后玄晖调息完毕,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昨夜救下的那名男子府上。 这男子姓徐,府上乃是青唐城中数得上名号的书香门第。 昨夜徐公子竖着出门,横着回来,可把府中上下都吓了一跳,徐老爷和徐夫人对着玄晖那是千恩万谢。 如今玄晖再度上门,徐府自然是客气相迎,正好徐公子人也已经清醒过来,两人就被直接带到了他的正院里。 还没进入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只见徐老爷举着根扫帚,气喘吁吁地站在院中间,对着前方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不好好读书,竟跑去南风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 前方,徐公子躲在一棵大槐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不忘顶嘴道:“南风馆怎么了,我与扶风公子乃是真心相交,他学识渊博,比那些沽名钓誉的清高读书人强了数百倍不止。” “你、你……你这个逆子!”徐老爷手指乱颤,怒急攻心,高举扫帚就往前方砸去。 徐公子见势不妙,赶紧把头缩了回去,扫帚“啪”地一声撞到了大槐树上,又掉落到地面。 徐老爷一击不中,怒发冲冠,便要去寻家法来教训这逆子。 身旁的管家看见玄晖等人踏入院门,连忙上前耳语几句,徐老爷这才冷静下来。 看着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玄晖,他匆匆迎上前,正了正衣冠,苦笑一声拱手道:“贵客前来,有失远迎,实在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让诸位仙师笑话了。” 玄晖扶起他,宣了句佛号,“无妨,徐公子可还无恙?” “无恙无恙。”徐老爷连忙道:“多亏了大师昨夜将小儿送回,我膝下只有这一子,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徐府的香火可就要断灭了。” 想起来又是一阵后怕,他对着徐公子的方向怒吼道:“逆子,还不快滚出来拜谢恩人!” “我不出来!出来了你不得打死我。”槐树后传来闷闷的一声。 “你、你……”没想到儿子这么不给面子,徐老爷顿时气得脑壳嗡嗡疼。 涂蓁蓁心中暗道:这徐公子倒挺有自知之明,只是观其言行举止,怎么也不像是个断袖的样子。 见徐老爷叫不出徐公子,玄晖便开门见山道:“我等今日上门来,是来确认徐公子的安全,那南风馆的扶风公子乃是一只狐妖,昨夜他与我们大战一场后逃脱,此刻就藏身在这青唐城中,徐公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什么!”徐老爷瞠目结舌。 而徐公子更是激动地从树后冲了出来,“不可能!扶风公子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徐老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儿子的扎心语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徐公子就是一顿猛锤。 边锤还边骂道:“我让你不好好读书,我让你出去乱逛,这天大的祸事,果真就给你碰上了,这可如何得了?这可如何得了啊!” 等徐老爷骂得差不多了,玄晖这才上前道:“施主稍安勿躁,此事也不全是徐公子的错,我等今日上门来,便是想向徐公子打探一下是否有那狐妖的线索,好早日找到狐妖,了结此事。” 听到这话,徐老爷这才收手,推搡了一下徐公子道:“逆子,还不快把你知道的一一道来。” 徐公子被锤了以后,老实了不少,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再为狐妖说话。 但他神色郁郁,俨然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没想到扶风公子竟是一只狐妖,与我相交,竟是为了取我性命……” 涂蓁蓁打断他的伤春悲秋,“你可知道除南风馆外,还有哪处能找到狐妖?” 徐公子苦笑一声,摊手道:“扶…狐妖既不是真心与我相交,又如何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呢?我们过往相约,也是只谈风月,不谈俗事。” 哦豁,没想到这狐妖竟是一只海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涂蓁蓁仍不死心,“那你们谈风月的时候,他就没有透露过有用的信息么?” 徐公子只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涂蓁蓁再三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就此作罢。 只是狐妖的线索就此中断,青唐城如此之大,他若有心隐藏,要找出来难如登天。 而真相一天不明,她就得背着这个黑锅,被玄晖像犯人一样看管,没有自由可言。 这是什么人间悲剧,涂蓁蓁心中一阵哀嚎。 没有帮上忙,徐公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三留饭不成,便一定要亲自带路送玄晖两人出府。 一路上,徐公子言辞幽默,落落大方,一派世家公子的风范,若不是脸上挂着彩,还真无法把他跟刚刚挨打的人联系到一起。 涂蓁蓁一边感叹人不可貌相,一边好奇道:“公子与那狐妖是如何认识的?” 徐公子脚步一顿,不好意思道:“去逛花街时偶然认识的。”接着又小声补了一句,“仙子可千万别告诉我爹,不然又少不了一顿家法侍候。” 涂蓁蓁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那你们认识多久了?” “已三月有余了。”徐公子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扶风公子天人之姿,惊才绝艳,令人一见倾心,可叹这世间不可能再遇到这么完美的男人了。” 看他露出痴汉神情,涂蓁蓁不由自主地远离了一步,又觉得哪里不对,还待开口再问,便见一个小丫鬟从后面急匆匆地追上来,看到徐公子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仓皇,“公子,不好了,小姐她、她快不行了!” 徐公子闻言面色一肃,整个人气质都变了,竟是连话都没说一句,拔腿就往内院跑去。 小丫鬟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徐公子远去的方向,又看看待在原地的涂蓁蓁等人,心中急着回去,又知道不能把贵客晾在此处,只得一跺脚,告罪道:“请两位仙师见谅,我家小姐性命危在旦夕,公子也是着急才会先行离去,府中规定丫鬟不能去外院行走,仙师们先随我去内院稍坐片刻可好?” 涂蓁蓁跟玄晖对视一眼,周围也没有旁人能引他们出府,只得先跟着丫鬟回去。 到了内院,才发现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徐公子正在门外抓着医者,神色焦急。 那医者背着药箱,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便告辞离去。 徐公子一下腿软地坐倒在地上,神色仓皇。 看这样子,是情况不大好了。 涂蓁蓁招来小丫鬟低声问了几句,这才知道里面的人是徐府的小姐,生来就有弱症,大夫都说活不过及笈。 碰巧前几日气温骤降,徐小姐偶感风寒,这几日接连高烧不起,寻遍了大夫都无药可治,眼看着竟是要不行了。 “我家小姐是个天大的好人,平日里连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对待下人也从不苛责,这样好的小姐,怎么就要被老天爷收走了呢,呜呜呜……” 涂蓁蓁于心不忍,于是对着小丫鬟低声耳语了几句。 小丫鬟闻言,立马眼前一亮,止住了哭声,向徐公子的方向跑去。 徐公子顺着小丫鬟指的方向看到了玄晖等人,顿时也像找到了魂魄一样,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跑到玄晖面前,就要下跪。 玄晖一抬手扶住了他,徐公子便再也跪不下去。 “施主不必行此大礼。” 徐公子落下泪来,“求求大师救我妹妹性命。” 玄晖安慰他道:“施主不必如此,贫僧一定竭尽所能。” 三人进入室内,便闻到满屋子的药味,床上躺着的少女脸色苍白,只有脸颊处有一丝高烧不退带来的嫣红,出气多进气少,俨然是一副垂死之象。 玄晖上前把脉后,取出一颗丹药来喂少女服下,服下后少女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红润的光泽,气息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徐公子见状松了一口气,看向玄晖的眼里冒出希翼的光。 却见玄晖表情严肃,“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体质虚弱,生机流失,我只能先用丹药为她续命,但这法子终究治标不治本。” 徐公子眼里的光熄灭了。 玄晖想了想,又道:“听闻无极仙宫有一脉专攻医修之道,或许能有办法。” 无极仙宫? 涂蓁蓁眼珠一转,看向玄晖。 没想到玄晖却点到为止,没有再开口说下去。 徐公子见状,咬咬牙道:“我知道两位仙师想要抓住那狐妖,我心念旧情,本来不欲透露他的下落,可大师救我在先,又救舍妹其后,我若是再不开口,就真是愧对恩人了。” 涂蓁蓁精神一震,这么说这人居然知道狐妖在哪? 果然,徐公子下一句便道:“昨夜狐妖受了重伤找上门来,我看他如此凄惨,于心不忍,便寻了个安全的去处供他休养疗伤。” 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你快带我们去找他。”涂蓁蓁脱口而出。 徐公子却一脸为难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徐小姐,“那狐妖若是知道是我带你们去找他,必然心生报复,我死了不要紧,可我担心我妹妹,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一步也离不了。” 这话差点就没明摆着说,要找狐妖可以,先把他妹妹救活了再说。 涂蓁蓁将玄晖扯到一旁,说起悄悄话,“无极仙宫果真的有专攻医修一脉的人吗?” “不错。”玄晖点点头,“医修一脉的人你也见过。” 她也见过?涂蓁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灵光一现。 “你是说林风眠他们就是医修一脉的人?” 涂蓁蓁恍然大悟。 所以林风眠他们是因为青唐城有伤者,而医修一脉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所以他们才会不惜耗费自身的修为,也要在青唐城救人。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徐公子?” 玄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紧接着涂蓁蓁便收到了他的传音,“徐公子有问题,留心。” 涂蓁蓁心中一紧,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那一刹那,她突然回想起了一直以来觉得违和的点—— 青唐城的良家少男失踪案件都是近一月内发生,为何徐公子与狐妖认识三月有余,却还未遭遇毒手呢? 要么就是狐妖不是这些案件的凶手。 要么就是徐公子在说谎,隐瞒了某些关键的信息点。 不管怎么样,徐公子此人绝对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简单…… 等等,他为他妹妹求医不会也是别有目的吧? 涂蓁蓁心中警铃大作,刚想提醒玄晖,便见对方走上前,对着徐公子说道:“贫僧恰巧认识无极仙宫的道友,可为施主引荐。” 第11章 这是不是大瓜 聚福客栈,取自迎八方客、聚四方福之意,是整个青唐城最大最贵的客栈,也是无极仙宫的弟子们下榻的客栈。 聚福客栈二楼,天字号客房门口,玄晖敲开了门。 里面的人看到他,大喜过望,“玄晖师兄,你终于回来了……”紧接着看到玄晖背后探出头来的涂蓁蓁,“啪”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涂蓁蓁打招呼的手尴尬地停顿在半空中。 她是魔鬼吗?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房间内,无极仙宫的弟子们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 “没想到玄晖师兄也被那妖女抓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我等终究逃不过成为炉鼎的命运么?” “看玄晖师兄形容憔悴,脚步虚浮,恐怕昨夜受了不少折磨。” “连玄晖师兄的功力都在她手下挺不过一晚,我等过去怕是要亡啊。” “众位师兄,烦请开门。” “哒哒哒”的敲门声响起,如同催命的音符,玄晖往日温和的嗓音此刻在无极仙宫的弟子们耳中也变得阴恻恻的。 怎么办?他们如临大敌。 “不然还是开门吧。”有人提议道:“我们虽然救不了玄晖师兄,好歹也能替他减轻一些压力。” 横竖也跑不了,既然反抗不了,倒还不如放宽心接受,反正那妖女长得也不差。 众人顿时有些犹豫。 “不可。”另一人提出反对意见,“师弟,你不要被魔教妖女的外表所迷惑了,她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会吃人的。” “什么!”众人倒吸一口气,想象到自己被生吞活剥的画面,纷纷打了个寒颤,顿时头摇的仿佛拨浪鼓一般。 不能开门,可千万不能开门。 “可是我们就这样看着玄晖师兄落入虎口吗?”有弟子弱弱地问道。 “可我们修为低微,也救不了他呀。” “以玄晖师兄的功力,应该能在魔教妖女手下多挺一阵吧。” 众弟子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在心中给玄晖默默点了把蜡。 门外的涂蓁蓁跟玄晖面面相觑,若不是刚刚确实有人开门,这会他们还真会以为房间里无人。 没想到才见面就吃了个闭门羹,这可真是出师不利。 身后的徐公子焦急地催促道:“两位仙师,可是有何不妥的地方?为何里面的人不肯开门?” 涂蓁蓁无奈地跟玄晖对视一眼,玄晖点了点头。 涂蓁蓁叹了口气道:“我可没钱,徐公子,你应该带了钱吧。” 徐公子一愣,不知何意,以为里面的人不肯开门是要收看诊费,连忙点了点头道:“带了,带了,需要多少?不够我再让人回去取。” 他低头翻钱袋的同时,涂蓁蓁已经一脚踹出,将房门踹开,回头对着他灿然一笑,“麻烦楼下结账,谢谢。” 徐公子的钱袋掉到了地上。 房间内,乌泱泱躺倒一地的人,看到涂蓁蓁走进门来,都露出惊恐的眼神。 玄晖将他们一一扶起,安抚道:“事急从权,冒犯各位师兄了。” 弟子们如鹌鹑一般挤在一堆,耷耸着脑袋,不敢作声。 玄晖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害怕,但如今却也没时间细问,只道:“林师兄可在?” “林师兄他还昏迷不醒呢。”有弟子小声地作答,说完又畏惧地看了涂蓁蓁一眼。 玄晖:“柳师姐呢?” “师姐受了重伤,还在打坐恢复。”弟子们对着涂蓁蓁,语气里满是控诉。 涂蓁蓁比窦娥还冤:……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 多半是这些仙门弟子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皮娇肉贵的,这才受不了一点打击。 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她对着缩在墙角的弟子们狠狠地瞪回去,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玄晖找不到主事人,只得先让仆妇将徐小姐放在床榻上,对着弟子们合掌道:“这位小姐身患重病,乃是来求医的,烦请各位师兄看看她的情况如何了。” 一听到有病患,这群弟子倒是恢复了医修的本色,纷纷围上前来,对着徐小姐把脉的把脉,看诊的看诊。 一番讨论过后,众人都眉头紧锁,其中一人越众而出,对着玄晖道:“我等拼尽全力,或可保这位小姐七日无虞,府上也可以早做安排。” 这便是让人家回去准备后事了。 徐公子听后脸色灰败。 弟子们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我们都是刚入门,此番是随师兄师姐们下山历练,学艺不精,等林师兄和柳师姐醒来,或许会有其他办法也未可知。” 这话里安慰的意味太浓,涂蓁蓁不禁有些同情地看向徐公子。 “如此我便替舍妹先行谢过诸位了。”徐公子挤出一丝苦笑,“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她的命数。” 只是凡人又如何能与天争命呢? 他抹了把脸,强行振作起来,对着玄晖道:“不如让舍妹先在此处养病,我带大师去找狐妖。” 涂蓁蓁眼睛一亮。 玄晖道:“我跟你去,她留下。” “不行。”涂蓁蓁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自有分寸。”玄晖淡淡道。 你有个毛线分寸,涂蓁蓁心中吐槽,“你不要逞强,你伤还没好呢。” 她扯着徐公子往外走,“快走快走,这门坏了还没结账呢。” 走了几步发现玄晖没跟上,又跑回来拉他衣袖,“你是我的监护人,你不看着我,我跑了怎么办?” 玄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终于妥协。 “那么便请诸位师兄好好看护徐小姐。” 玄晖走后,无极仙宫的弟子们关起门来,开始吃瓜。 “玄晖师兄跟这妖女,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呀。” “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玄晖师兄彻底把这妖女制服了?” “还是他已经被这妖女摧残到神志不清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什么不可说?”清冷的女声响起。 “那当然是迦兰寺佛子与合欢宗妖女不可说的二三事了……”众人讨论的正欢,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师姐,你终于醒了!” 柳堆烟扫视四周,发现床榻上躺着的女子,“刚刚有谁来过?” 众弟子簇拥着柳堆烟走到床边,七嘴八舌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柳堆烟细细看了看床上女子的面色,取出一颗血红色的玻璃珠,凑到瞳孔前。 在一片血红的世界里,唯有女子的周围萦绕着一层厚厚的黑气。 那是唯有将死之人身上才会出现的死气。 “奇怪。”柳堆烟喃喃道:“这女子早该在一个月前就生机断绝,为何如今却还活着?”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活到现在的? 柳堆烟收起血珠,触摸女子苍白的脸,入手冰冷,仿若死人一般。 没有生机,自然就要补充生机。 那么生机又要从哪里取来? 人之生机者,精血也。 只要取阳气充足之人的精血供给女子,便能源源不断地维持她的生机。 为一个将死之人延续生机? 一个普通的凡人能做到吗? 柳堆烟回过头,厉声问道:“跟玄晖师兄一同来的男子,要带他们去哪?” “说是去找狐妖。” 不好! 她急步走到窗边,向下眺望,楼下人群熙熙攘攘,却已不见玄晖等人的踪迹。 第12章 这是不是要完 徐公子带着涂蓁蓁两人七拐八绕,最终又回到了徐府他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的一幅壁画前,不知他动了哪处,整面墙壁都开始旋转,最后露出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密道。 徐公子取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对着涂蓁蓁和玄晖道:“两位仙师,那狐妖便是在此处休养疗伤,请随我来。” 说完,便率先进入了密道。 涂蓁蓁看了看密道,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憷。 但事情调查到这里,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于是玄晖打头阵,她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越往下走道路越宽阔,待走下最后一阶台阶,前方赫然是一间石室,石室最深处的一张石台上,正横卧着一只皮毛雪白的大狐狸。 涂蓁蓁瞬间摆出防御姿势,却见徐公子就站在石台前,对他们招手。 “仙师莫怕,这狐妖昨夜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早已昏迷不醒,不会对二位造成威胁的。” 涂蓁蓁松了口气,与玄晖走上前去查看狐妖。 果然如徐公子所说,这只大狐狸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玄晖却暗道奇怪,这只狐狸没有妖元波动,根本就是一只普通狐狸,不是狐妖。 他眼角瞄到徐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石台,走到了一处火烛前,正在拨动什么。 “不好。”他拉着涂蓁蓁就想退开,却已经来不及。 从天而降的铁笼将整个石台附近的空间框死在里面,玄晖一掌拍向铁笼,一触之下却又急忙退开。 “不要碰笼子,有毒。”他只来得及跟涂蓁蓁交代这话,便立刻盘腿坐下调息。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等涂蓁蓁反应过来,玄晖的整个手掌已经全黑了。 这毒竟然如此厉害。 她站起身来挡在玄晖面前,对着徐公子怒目而视,“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们出去。” 徐公子站在阴影里,语气诚恳:“玄晖大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不想伤害他的,只要你乖乖听话跟我走,我保证他安然无恙。” “我跟你走。”涂蓁蓁脱口而出。 “不可!”玄晖开口阻止,刚提起一口气来又面色痛苦地闭上眼,委顿在地。 涂蓁蓁连忙蹲下身子扶住他,看到他面色铁青,满头是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好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倒让小生自愧不如了。”徐公子鼓着掌从阴影处走出,赞叹道。 紧接着又话锋一转,“那笼子上面涂满了妖毒,修士中招了也扛不住,我劝大师不要再胡乱运功,不然妖毒随灵力流满全身,可就真的没救了。” “解药呢?”涂蓁蓁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小生也不想玄晖大师这么痛苦的。”徐公子一摊手,“想要解药可以,只要仙子你愿意借你的心给我一用,我立刻把解药给大师服下。” 又是要借她的心,她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俏了? “你要拿我的心做什么?” 徐公子扯开嘴角,并不正面回答,“小生自有用途。” 涂蓁蓁看着他的笑脸,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手却被人死死压住了。 “你不要听他的话,区区妖毒我还压制得住。”玄晖睁开眼,语气虚弱。 “哦?真的吗?”徐公子无比可惜,“那既然如此,小生便明日再来,两位仙师可要保重哦。” 他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离开了,偌大的石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玄晖与妖毒抗争了几个回合后,突然眉头紧锁。 一直关注他的涂蓁蓁一下子心提了起来,“喂,和尚,你怎么样?你真的不要逞强啊。” 玄晖淡淡道:“放心,我死不了。”脸上却现出一抹红晕。 涂蓁蓁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发现他整个人不自然的发烫。 “你发烧了?” 玄晖扭过头避开她的触碰,虽然那冰凉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我中的是蛇妖的毒,蛇性本淫,这毒除了麻痹的功效外,还有催情的作用。” 什么!? 涂蓁蓁一下眼睛瞪得溜圆,护住自己的胸口,“你可千万得把持住,不能破戒啊。” 这该死的徐公子,难怪他走之前笑得那么猥琐,原来是这个意思。 玄晖看着她神色变幻,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控制得住自己,只要你离我远一点。” “哦哦。”涂蓁蓁后知后觉地挪开了一点,“这样可以吗?” “再远一点。” “这样呢?” “差不多了。” “好的。” 涂蓁蓁抱膝盖坐在地上,看着玄晖闭目调息,自言自语道:“徐公子一个凡人,是怎么搞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又是密室,又是蛇毒。 怎么看都不正常。 玄晖闻言,神色一动,却并未再开口说话。 一夜无梦,涂蓁蓁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远处,玄晖还保持着昨夜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叫了几声“和尚”,玄晖没有反应,她凑上前用手指戳了戳他。 “啪嗒”一声,玄晖维持打坐的姿势倒在地上,露出的手臂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 涂蓁蓁:!!! “和尚,你不要吓我啊,和尚。”任她如何大喊大叫,玄晖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会是死了吧,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涂蓁蓁忍不住颤抖着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 还好,有气。 “他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涂蓁蓁一惊。 她回过头,才发现徐公子站在笼子前,正悲悯地看着他们,“不愧是大师啊,这都能忍住,其实只要他将毒液随元阳一起排出,也不至于如此。” 涂蓁蓁咬牙切齿,只想把他这幅虚伪的嘴脸撕烂。 “怎么样,你想清楚了吗?等妖毒流进到他的心脏,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涂蓁蓁急得不得了,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想清楚了。” 徐公子眼睛一亮。 “我猜你一定要活抓我,是因为我死了我的心就没用了吧。”涂蓁蓁冷冷道。 徐公子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涂蓁蓁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 “我不知道你要我的心干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是不会借我的心给你的,至于和尚……”她看了一眼玄晖,表情决绝,“是我连累了他,如果他死了,我陪他一起死,留给你的只会是两具尸体。” 徐公子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他神色阴霾,表情接连变幻几次,最终在见到涂蓁蓁把自己脖子割出血后,还是妥协了。 “你把匕首放下,我把解药给你。” 涂蓁蓁示意他先给解药才行。 徐公子没办法,只得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扔到涂蓁蓁脚边。 涂蓁蓁连忙捡起,取出一颗药丸,喂给玄晖吞下。 服下解药后,毒素迅速从手臂褪去,玄晖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开。 涂蓁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眼角瞄到地上有一团黑影靠近,她连忙转过头,这才发现徐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你!”涂蓁蓁惊叫一声,紧接着脖子一痛,被敲晕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徐公子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闭上眼前,涂蓁蓁迷糊地心想:这次怕是真要完了。 徐文彦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看了看昏倒在自己脚边的涂蓁蓁,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玄晖,眼睛里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半晌,他终于恢复平静,再睁开眼,眼里已经是一片冷漠。 他毫不留情地将匕首对着涂蓁蓁的心口扎下去。 眼看涂蓁蓁就要命丧当场,匕首快到心口了却怎么也刺不进去。 徐文彦回头,狐妖就站在他身后,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为何阻我?”他眼里满是不解。 “她不行。”狐妖摇了摇头,“你不能杀她。” “扶风,我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徐文彦脸上波澜不惊,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卸。 扶风坚定地拦住他,“换个人吧,她真的不行。” “是你告诉我,她体质极阴,整个青唐城就只有这一个符合条件的人,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要我怎么换。”徐文彦神色逐渐狂躁。 “停手吧,你已经把小枫变成了一个怪物,你还要再执迷不悟吗?”扶风手上用力,匕首“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徐文彦跪了下来,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呐喊:“是你说要帮我的,是你说要给小枫报恩的,是你害得她世世不得善终的。” 扶风握紧拳头,平静地开口:“可小枫早就已经死了,留下来的那个不过是一个披着她的皮囊的怪物罢了。” “你住嘴!”徐文彦情绪激动,一拳打向石壁,大口喘息,“她还没有死,只要有那颗心做药引,我们就彻底成功了。” 扶风:“你那方子根本就是个邪方……” “我不管它是不是邪方。”徐文彦回过头,双眼血红,“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看向涂蓁蓁,“这个人的心,我要定了。” 扶风拦住他。 徐文彦眼神中的杀气已经快成实质,“你还要阻我?” 扶风叹了一口气,道:“符合条件的女子不止她一个,青唐城内还有一个人也可以,虽然她体质不是极阴,修炼的却是极寒的功法。” “是谁?” 第13章 这是不是阳了 柳堆烟带着无极仙宫的弟子敲开了徐府的大门,门后的小厮看到仆妇身上背着的徐小姐,立马叫人将他们引至内院。 安顿好徐小姐后,柳堆烟立马问道:“你家少爷在哪?” 小厮不明所以,“昨日少爷回府后便一直没再出去,这会应该是在他自个的书房。” 众人来到徐文彦的书房门口,门外的书童见有人来找,连忙敲了敲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柳堆烟:“徐公子不在么?” “少爷今日还没出过房门,许是睡着了没听到。”书童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然几位贵客先去前厅稍坐片刻,等少爷开门了我再来转告各位。” 柳堆烟开口道:“你家小姐的病情紧急,我们立刻要见到徐公子,你速速开门。” 书童有些犹豫,“这……” 柳堆烟面若冰霜,“耽误了你家小姐的治病,你担待得起吗?” 书童想起自家少爷对小姐的重视程度,再也不敢耽误,连忙打开了书房的门。 里面却没有人。 房间里堆满了书籍,凑近一看,全是医书,屋里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药香味,倒让此处不像是个书房,倒像是个药庐了。 “少爷去哪了?我明明没看到他出来呀?难道是我看错了?”书童一时间也有些迷糊了。 柳堆烟目光扫过衣架上的医书,不经意间问道:“徐公子对岐黄之术似乎很感兴趣?” “此事说来话长。”书童叹了口气,“我家少爷小时候贪玩,有次不小心掉进水里,我家夫人当时还怀着小姐,为了救他早产了,这才导致我家小姐先天不足,少爷对此也很是愧疚,翻遍了医书就想治好小姐的弱症,这么多年来却总也不见好。” “原来如此。”柳堆烟点点头,“你家小姐一个月前是不是病危了?” “您怎么知道?”书童惊讶道:“听说那次大夫都说没救了,府里都准备挂白幡了,可后来不知怎的又好了,可真是老天爷保佑。” “你家小姐是怎么好的?” “听说是少爷寻了个偏方,一下就把小姐的病治好了,那群庸医,还不如我家少爷厉害。”书童拍着胸脯,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柳堆烟却抓住了“偏方”二字,“你可知那偏方是什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书童挠挠头,“各位贵客稍坐片刻,我去寻我家少爷过来。”说完着急忙慌地找人去了。 柳堆烟走到书案前,只见桌上摆着各种药罐,中间摊着一张宣纸,纸上十分潦草地记载着一些药材名称,笔迹杂乱无章。 她拿起药罐一一查看,里面放的是何首乌、当归、熟地等普通药材,多是有补血活血的作用,唯有一个空药罐却仿佛焊死在了桌上,怎么也拿不起来。 这个罐子有古怪。 她细细摸索陶瓷的边缘,在最底下发现了一圈可以旋转的圆环。 一声微弱的机械“咔哒”声响起,书案的下方突然弹出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本封面是空白的书籍。 柳堆烟拿起那本书翻看,发现只是普通的一些药方的记载记录,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正准备放回原处,又感觉封皮的地方有些奇怪。 这本书的封皮似乎比别的书都要厚一些。 柳堆烟目光一凝,将封皮割开一道口子,里面落下一张极薄的绢丝来,绢丝上面记载着一种偏方,大致意思是取数名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男子的精血,再用一名体质极阴的女子的心做药引,便可以治疗先天不足的弱症,令人起死回生。 但是活死人的法子毕竟是逆天而行,所以写这个偏方的人在最后重点标注了服用此药的代价,那便是服药之人以后每日都要吸食人血,否则就会血液冻结而亡。 柳堆烟越看越心惊,这已经不是偏方了,而是将人变成吸血妖魔的邪方。 徐公子用来治疗徐小姐的药方不会是这个偏方吧。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寒,娇喝道:“这间房间里说不定还有别的机关,大家分头找找。” 不多时,果然让人找到了一处机关,房间右侧的壁画突然向两边开启,露出了一条漆黑的通道。 “师姐,这有一条密道。”有弟子兴奋道。 柳堆烟走到密道口,掏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放在眼前查看,发现下方有妖气浮动。 “留两个人在这守着,其他人跟我下去。” 弟子们领命,分成两队,一队随柳堆烟走入密道,一队在书房内警戒。 柳堆烟等人走到底才发现下方是一个石室,四周空旷无人,只在正前方摆放着一张石台。 众人分散开来,查找线索。 柳堆烟走到墙壁上的一处烛台前,发现蜡烛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二,这意味着这里之前还有人待过,这会却不见了。 烛台处有新的转痕,好像不久前被人挪动过,她刚想上前细看,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师姐,快过来看。” 有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 柳堆烟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石室里烛火暗淡,近看才发现石台上竟然有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血痂。 不是新鲜的血液,而是长期积存血液形成的血垢,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 她有些嫌弃地捂住嘴鼻。 这里恐怕就是用来取人精血的地方了,这位徐公子果然有问题。 柳堆烟皱起眉头靠近了查看,发现石台的底部有新刻上去的痕迹,一个圆圈里画着一个逆转的万字符号…… 不好,这是迦兰寺用来示警的信号! 柳堆烟心中一紧,来不及解释,“快离开这里。” 下一秒,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她将周围的师弟们推出去,自己却来不及离开,被困在了铁笼里面。 “师姐!”师弟们全部围在铁笼边,面色焦急。 有人想凭蛮力将铁笼掰开,刚运功却发现丹田一阵剧痛。 “快松手,那上面有毒!” 妖毒凶猛,那名弟子喷出一口血,立马倒地不起。 众人喂药的喂药,传功的传功,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出口提醒的声音竟然来自石台后方。 只见石台后方的石壁上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扇门,门里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众人凝神看去,才发现这气味是从一方血池传来的,而血池的上方挂着一个人,赫然是前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魔教妖女——涂蓁蓁。 “你怎么会在这。”柳堆烟冷冷地问道。 涂蓁蓁像只毛毛虫一样蠕动了两下,但是整个人捆得如粽子一般,只看得到轻微的晃动,她直接放弃挣扎了,“你们看不出来吗?我被人抓了呀。” 众人沉默了。 半晌,柳堆烟继续问道:“谁抓的你?” “徐公子。” 果然一点悬念也没有。 “他为什么要抓你。” 涂蓁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是个神经病,见面就要借我的心一用,我不肯,他就把我挂在这了。” 柳堆烟却明白,大概她就是偏方中所说的体质极阴的女子了,所以徐公子才要取她的心。 “那他抓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涂蓁蓁持续懵圈中。 看她真不知道,柳堆烟也不在追问。 医修一脉虽然治病救人颇有心得,武力值却不高,此时望着这铁笼,碰又碰不得,打又打不开,也是一筹莫展。 柳堆烟也担心那徐公子随时回来,对师弟们不利,于是催促他们赶紧离开,“你们先走,找人来救我。” 众人只得背起中毒的弟子,一步三回头,含泪离开。 等他们走后,涂蓁蓁还不忘安慰柳堆烟:“你放心,你绝对会没事的。” 开玩笑,女主怎么可能前期就挂呢?宫九曜绝对会来英雄救美的。 只是希望他救人的时候顺便把她这个路人甲也救走。 柳堆烟却将头扭到一边,似乎是不想跟一个合欢宗妖女多费口舌。 看来女主对她的好感度不高。涂蓁蓁胸口中了一枪。 也是,任谁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是别的女人的炉鼎,都不会太高兴吧,她没对自己破口大骂,已经是很有名门仙子的风范了。 男主是个神经病,女主又对她有敌意,穿书后的fg立了一地,她真的太难了。 无极仙宫的弟子们出了密道后也不知道去哪,徐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个危险的场所的,是万万不可再留了,可客栈躺着的林师兄还人事不知,也帮不上什么忙。 众人在青唐城的街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居然还真给他们碰到了一个熟人。 “宫师兄!”看到来人,弟子们大喜过望,“救命!” 宫九曜转头就走,被两个弟子一左一右抱住他的大腿,“师兄,人命关天啊!” 他拔了拔腿,没拔动,无比嫌弃地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师弟们,“放开。” 众弟子当然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宫九曜虽然已经被破了丹田,此生修为无望,但人家曾经也是无极仙宫的头号种子选手,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弟子们坚信他还是有些保命绝技在手上的。 “师兄,柳师姐被抓了,正等着您去救命啊。”有名弟子冲到他身前。 宫九曜:“与本尊何干?” 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这名弟子居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话。 其他人七嘴八舌接道:“柳师姐被那个魔教妖女打伤,还没痊愈就被关了起来,现在还跟那个魔教妖女关在一起,她要是对师姐不利可就坏了。” “那个妖女好像还绑架过宫师兄。” “宫师兄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个不是重点,宫师兄,您还是赶紧过去救师姐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众人无比希翼地看着他。 宫九曜身形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道:“那个魔教妖女也在?” 弟子们点头如捣蒜,“师兄放心,她被人抓住捆起来吊在血池上了,一时半会不会对师姐造成什么影响。” 宫九曜面无表情道:“带路。” 弟子们赶紧松开抱大腿的手,在前方带路,一路上还眉来眼去。 “师兄果然是嘴硬心软。” “师兄果然对师姐是真爱。” “谁说不是呢。” 第14章 这是不是修罗场 血池之上,一左一右挂着两名女子,左边是涂蓁蓁,右边是柳堆烟。 徐公子被宫九曜逼得无路可退,只得拔出一把刀,放到吊着两人的绳索上,神色张狂,“这两个人你们只能带走一个,选谁?”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师姐了!” “快放了师姐!” 众人神情激动,站在最前面的宫九曜却一言不发。 涂蓁蓁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要问她追文的时候最喜欢看什么情节,那排名第一的必然是大型修罗场情节,尤其是魔教妖女和正道圣女的pk,红白玫瑰相争,谁人不爱? 但此刻她自己身处修罗场,就发现事情不是特别美妙了。 完了完了,宫九曜他肯定选柳堆烟。 她看着下方翻滚的浓稠血池,腥臭味扑鼻而来,想象着自己等会要掉到这血池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了涂蓁蓁。” 完了完了,果然……啥?涂蓁蓁眼睛瞪得溜圆。 她看向宫九曜,宫九曜正好也在看着她,无比缓慢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放了小妖女。” 身后的弟子们眼睛掉了一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宫师兄,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能不选师姐呢?” “师姐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徐公子倒是十分果断,立马将涂蓁蓁放了。 涂蓁蓁双脚落地后还是感觉有点不太真实,宫九曜怎么就选她了呢?这不科学! 她看向挂在半空中的柳堆烟,脑瓜子飞快地转动。 在小说里男主面对这种情况,不选女主而选女配,通常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剧情马上要进入追妻火葬场的环节,此刻都是前期铺垫。 而一般这种时候,一旦女主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男主必然会大开杀戒,顺便杀了女配祭天,来求得女主原谅。 所以说,柳堆烟要是真的掉下血池,宫九曜就会开启追妻火葬场剧情,而她这个反派马上就要炮灰了。 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化解这必死的局面? 涂蓁蓁心想:我只是想苟个命,怎么人生都这么艰难? 眼看徐公子就要砍断吊着柳堆烟的绳索,涂蓁蓁连忙出声阻止:“等等。”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充满希翼地看向宫九曜,“你不选柳堆烟,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 解释,快解释啊。 宫九曜抬了抬眉,并没有说话。 我恨你是个木头啊!涂蓁蓁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靠宫九曜来挽回局面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她看了看血池,又看了看柳堆烟,艰难地开口道:“我来替她。” 众人都被她的话惊呆了。 连宫九曜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这是什么绝世白莲花圣母。涂蓁蓁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没想到柳堆烟根本不领情。 “不需要。”她冷冷道,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下了血池。 涂蓁蓁睚眦欲裂,不敢回头去看宫九曜的表情,奋不顾身地扑向柳堆烟去救她。 “扑通”好大一声血花溅起,两人消失在血池里,紧接着血池底部的传送阵法启动,将整个池子血液抽干,一滴不剩。 宫九曜:…… 众弟子:…… 徐公子也被这操作惊呆了,看着对面杀人的目光,摆摆手道:“这可不是我干的,是她自己要跳进去的。” 宫九曜:“她们被传送到哪里去了?” 徐公子欲哭无泪,“我也是才知道,这个血池底下还有个传送阵。” 宫九曜神识扫过传送阵法,然后面无表情拔出仙剑随手一划,整个血池毁于一旦。 本尊很生气。 第15章 这是不是真爱 自从涂蓁蓁脚底一滑,不小心跟着柳堆烟一起摔下血池后,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便是宫九曜和众弟子脸上震惊的神情。 她只能含着热泪把呼救声吞进肚子,苦涩地自我安慰:很好,自己这个绝世圣母白莲花的人设算是坐实了。 落入血池的刹那便引发了池底的传送阵,同时伴随着诡秘杀阵的重重杀机,多亏柳堆烟随身携带的保命法宝,两人这才有惊无险地通过。 漫天的血雨随着两人一同传送到不知名空间,柳堆烟艰难地撑起一道防护罩,淡黄色的光圈看似轻薄,却牢牢地守护在二人头顶。不一会光圈的底部便积起一片片血洼。 过了不知道多久,血雨慢慢变小,似乎快要落尽,而这时,透过薄薄的血幕,涂蓁蓁才看清她们身处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幽闭的空间,两边密密麻麻遍布着肉墙,细看上去还会随时间变化有规律的颤动,头顶淅淅沥沥下着血雨,脚底下全是黏糊糊的血浆,抬起来还会拉丝,整个空间散发着一种恶臭的气味,让人作呕。 涂蓁蓁心神动荡,饶是她自认是个穿书者,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还是有些紧张害怕,她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这才发现身边的柳堆烟脸色已经是苍白至极。 她恐怕体力即将耗尽。 感受到注视的目光,柳堆烟突然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紧接着柳堆烟又将头转了回去,原本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涂蓁蓁不免有些担心她还能不能支撑下去。 终于,血雨落尽,涂蓁蓁也不由松了口气道:“总算是……” 话还没说完,光圈闪烁几下,消失不见。 下一秒,没了保护罩的阻挡,外面积累到一定高度的污血顿时从四面八方向中间倾倒,瞬间扑面而来。 涂蓁蓁心脏猛地一跳,瞬间屏住了呼吸,同时一声尖叫从身边传来,一直以来面不改色的柳堆烟此刻竟然惊慌失措,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抓住了她。 那力气之大,隔着衣服都感觉得到指甲陷入了肉里。 涂蓁蓁忍着痛转过头,看着对方吓得花容失色的脸,瞬间回想起来原著中的柳堆烟就是一个非常厌恶血腥、极度洁癖的人,在这种地方待着,估计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她想起刚刚柳堆烟奋力撑起的小小光圈,明明保护一个人要比保护两个人更节省灵力,也能支撑更久,对方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她纳入了保护圈里。 不知怎么地,涂蓁蓁突然不害怕了,纵使深处在这无比恶臭的环境中,她依然感受到了自穿书以来的第一次温暖。 只是没想到这温暖会是‘情敌’带给她的。 涂蓁蓁对着柳堆烟笑了笑,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倾倒而下的污血浇了她满头满脸,她却依然在笑着。 柳堆烟抬头看向挡在身前的背影,嘴唇微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松开了手。 宫九曜一剑劈了血池之后,顺着神识指引一路狂奔至徐府内院,不顾内院仆妇的阻拦,一脚踢开徐家小姐的卧房。 房内,徐小姐躺在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只是面色似乎红润了一些。 宫九曜冷笑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剑劈向床榻,直接连床带人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徐小姐从腰部断成两截,就这样她也没醒,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安详,只是大量的血液从断口处流淌而出,很快就形成了一汪血泊。 贴身伺候的丫鬟见此情景,直接吓晕了过去。 随后赶来的徐文彦看到房内惨状,嘶吼一声,就要扑进房去,却被宫九曜拦在了门口。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妹妹!”徐文彦双眼血红,神态癫狂。 宫九曜淡淡道:“血池底下的传送阵,终点就在她的身体内。” “什么?”徐文彦愣住了。 宫九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看房内。 徐文彦转头看去,只见房中的血泊越来越大,而徐小姐的两截尸体竟然慢慢地沉没在了血泊中,而后血液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开始沸腾成型,慢慢地变成一个巨大的肉块,肉块的顶部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赫然是闭着眼睛的徐小姐。 徐文彦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吓到,瘫坐在地面,嘴唇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精心照料的妹妹竟然变成了一个怪物。 怪物越长越大,房屋渐渐已经容纳不下它的体积,被它撑到摇摇欲坠。 宫九曜提起地上的徐文彦,反手扔给外面的师弟们,紧接着便挥出数道剑芒,直冲怪物身体而去。 “轰”地一声巨响,房屋倒塌,而怪物的身体也被剑气捅出一个大洞,喷涌而出的血液流了一地。 怪物受了重伤,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顶端的人脸也终于张开眼睛,流出两行血泪。 它对着徐文彦的方向哭喊道:“哥哥救我!哥哥好痛!”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文彦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他挣脱开弟子们的束缚,直奔怪物而去。 有弟子想拦着他,直接被他体内冒出的一道黑气给掀翻在地,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听到怪物的声音,宫九曜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表情严肃地挥出一道繁复的剑招,剑气割裂空间,朝着怪物袭去。此剑一出,已是抽空了他全身上下七八成的灵力。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庞大的身躯却阻碍了它的行动,让它不得不承受这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一道黑气拦在了剑气与怪物之间,竟然挡住了这一击。 黑气一层一层地缠绕住剑气,直至两者消磨殆尽,终于露出里面的人影—— 赫然是徐家公子徐文彦! “我不许你们伤害我妹妹。”徐文彦说出这句话后,瞳孔迅速扩散直至双眼全黑,体内迸发出一道道黑气,散发出恐怖的力量。 “这又是什么怪物?”弟子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神色惊恐。 “他入魔了。”宫九曜看着眼前的黑影,眼神复杂。 “凡人还能入魔的?”众人面面相觑。 宫九曜却最是明白不过,只要有执念,心魔便可以趁虚而入。 此刻的徐文彦已然不是人了,而是人魔。 涂蓁蓁拉着柳堆烟一路向高处走去,好不容易从血河里走出来,两人都已是狼狈至极,尤其是涂蓁蓁,全身都沾满污秽不堪的鲜血不说,气味也是恶臭难闻。 两人走到一处平整的地方整理了下衣物,涂蓁蓁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发现越擦越脏,索性放弃治疗不再理它。 但身边的柳堆烟却始终不肯放弃,连用几个清洁法术,势要跟污秽抗争到底的模样。 涂蓁蓁看着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知道已是灵力耗尽,连忙开口道:“不如我来帮你吧。” 柳堆烟手下一顿,默不作声。 正当涂蓁蓁以为她又会像上次一样拒绝自己的时候,却听到她说了声:“谢谢。” 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涂蓁蓁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却见对方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她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做起了清洁工,只是衣服上的血浆特别粘稠,怎么也弄不掉,她揉搓了几次,手都快揉酸了,还是没什么效果。 正当她眉头紧锁,准备再深入研究一番的时候,便听到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 哈?涂蓁蓁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我身为修士,连这点血污都接受不了,是不是很可笑?” 原来她是在纠结这个,涂蓁蓁连忙摆摆手,“怎么会,每个人都有自己讨厌的东西,像我就不吃香菜,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矫情。” 柳堆烟沉默不语,场面一时有些冷场。 为了打破这沉默的尴尬,涂蓁蓁左看右看,凑到边上的肉墙戳了戳道:“这里不像是一个洞穴,这肉墙好像是活的,你要不要来看看?” 身后没有回音,她回过头,只见柳堆烟嫌弃地捂着嘴鼻,往后退了一步。 涂蓁蓁尴尬地缩回手,装作不经意地拍了拍手掌,转移话题道:“话说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血池之上,你为什么说要替我?”柳堆烟回答地驴唇不对马嘴。 涂蓁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她是担心后面的追妻火葬场剧情? 还好柳堆烟并没有期待她的答案,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本以为你说要替我,不过是在羞辱我。”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一字一句道:“可你不惜跳入血池也要救我,难道我的死活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 难为她一个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人能说出这么带有情绪的话语,涂蓁蓁张了张嘴,迎着她真诚的眼神,到底没能把自己脚滑了的事实说出来,只轻声道:“就当还你第一次见我为我说话的恩,你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柳堆烟自嘲一笑。 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方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到底谁才是好人? 面前傻乎乎笑着的少女脸上全是血污,但此刻在柳堆烟眼里却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她出生至今,听到的全是外人对她容颜的称赞,也从未觉得世上有第二个女子能比过她,可如今站在涂蓁蓁面前,却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是我不如她。洁癖如柳堆烟也忍不住第一次伸出手,为对方抹去了额间的血痕。 涂蓁蓁闪躲了下,“没关系,反正已经很脏了。” “不脏。”柳堆烟摇摇头,看着手指上暗红的血迹,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涂蓁蓁觉得现在的柳堆烟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们还是快点想想怎么出去吧。” 她可不想一直困在这个鬼地方。 可柳堆烟却突然不急着出去了,反倒盯着她认真道:“我答应同宫九曜订亲,不过是觉得他是足够配得上我的修士而已,我对他毫无男女之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啥意思?涂蓁蓁一下给整懵圈了。 这是女主不需要爱情,只需要变强的意思吗? 难道说这不仅是一本大男主文,还是一本大女主文?受过伤的女主决定断情绝爱,一心只搞事业? 不过话说搞事业的女主也挺不错的,起码不会为了争风吃醋把自己给炮灰了。 想到这,涂蓁蓁眼前一亮,“我当然能明白。”她紧紧握住柳堆烟的手,激动道:“姐姐走花路吧,我支持你,让那些臭男人滚开。” 搞事业的女主赛高! 柳堆烟脸上泛起不自然的嫣红。 涂蓁蓁:??? 话说你脸红个p啊? 她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底下的血河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快速地流逝。 涂蓁蓁心中大喜,与柳堆烟对视一眼,都明白必然是那处出现了一个口子,这才会引起水流变化。 二话不说,两人便相互搀扶着顺着血流的方向而去,不多时,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她们再也顾不得保存体力,都抓住时机,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冲出了这古怪的地方,来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