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月昭昭》
1. 第 1 章
大盛王朝乾元第四十六年初秋。金风送爽,又正直中秋节前夕,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行人络绎不绝。
一位秀丽端庄的高挑少女,从秦国公府一路前行,哪怕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也走得从容万千,步步生莲,虽穿着打扮不够雅致华丽,整个人的气度一看就是世家贵女中的典范。
看她的方向似是奔着锦绣庄而去的。
但她身后却跟着一个十四五岁过于活泼的小丫鬟,小丫鬟一路上都在嘟着嘴念念叨叨,表情好似不平,又好似在抱怨。
“小姐,奴婢真的不明白,您好好一个秦国公府的千金,怎地就不能让布庄的掌柜亲自上门?”
秦江昭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不觉好笑,安抚道:“我们只采购一件嫁衣的料子,怎好劳烦掌柜?”
嫣桃不理解,“咱们也没少照顾她生意不是?就说这嫁衣料子您之前就采购两回啦!”
秦江昭听了摇了摇头,但笑不语,嫣桃还有些孩子气,藏不住心事,她知道,嫣桃倒不是真的对布庄掌柜不满,而是心疼她这嫁衣还要做第三回。
嫣桃独自气闷了半天,到底没忍住,脱口而出:“要奴婢说,赫连世子也真是不像话,您自小就和他订婚了,您及笄了能成婚了,他说去边疆打仗就独自策马而去,放着您这样的大美人为他苦等,这一等就是四年。”
秦江昭自幼饱读诗书,颇识大体,赫连世子出发前,也向她征得了同意,虽然这几年,她付出的代价和等待也不可谓不艰辛,但是她对于自己的决定从不曾后悔半分。
比起趋利避害,做她认为对的事,对她而言,更重要。
她一直以来,对未婚夫此举也只有担忧,并无怨言。
她闻言后并不放在心上,神色平静,“比起家国安危,儿女情长又何足挂齿?”。
“可是,您从不曾阻拦过世子精忠报国,但两府已将大婚筹备妥当了,世子怎就不能留个一天半天给您一个交代再走?您这几年遭受了多少或同情或异样的目光?”
秦江昭依旧淡定,一路欣赏路边小贩各色的花灯月团,开始讲道理:“战事突然爆发,世子心焦也能理解。世子从小受将门世家熏陶,十几年来熟读兵书苦练武艺,迫不及待报效家国,是为忠;镇国将军在边关冲锋陷阵,世子追随父亲,是为孝;世家大族一直受百姓钟鸣鼎食供奉,为百姓奋勇杀敌,是为义。”
秦江昭转过头来,摸了摸小丫鬟的头,轻声笑了笑,“你小姐都想得开,你怎么还想不开?”
嫣桃愣住,秦江昭关于忠孝义的那套逻辑说得又正色又随意,好像这套道理她早已烂熟于心,嫣桃想,那会不会是小姐无数次在这样劝说自己?
嫣桃知道自己不过内宅的一个小丫鬟,不识几个大字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幸得主子宽厚,还天真烂漫,可是她觉得这套理论隐约哪里不对,她不由得问,“那世子全了忠孝义,小姐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太平啊,四年了,战事终于结束了,再打下去,不说百姓日子难过,咱们国公府也快没有余粮了。”秦江昭对着纠结的小丫鬟开玩笑。
果然嫣桃的情绪被带歪,她撇了撇嘴,“这太平可不是世子一人的功劳,况且奴婢也得到了太平啊,可是奴婢没有像小姐这样,及笄后待字闺中四年,就连缝好的嫁衣都送出去两套了!”
说道嫁衣,秦江昭也无奈,她十五岁及笄,及笄前为自己缝制好的嫁衣,哪成想十五岁时没嫁成,后头两年她身条又往上窜了窜,待她十七岁时,她长得较旁的女子都高挑一些,嫁衣也已经短了一节。
年长她半岁的堂姐,也就是秦国公府大小姐-秦江昭大伯的女儿秦江曼,对着她亲手缝制好的短了半截的嫁衣,表示这堂妹短了的嫁衣,她非常合适,非常不嫌弃。
秦江曼十七岁那年订婚之后,就借口自己女红实在差劲而婚期又实在紧张,求堂妹怜惜,向秦江昭软磨硬泡终是把她的嫁衣讨了过去。
但是,秦江昭怀疑,她堂姐秦江曼打她嫁衣的主意良久,因为秦江曼从始至终就没有缝制嫁衣的打算。
秦江曼的眼光确实不错,女子缝制嫁衣的周期大多很长,秦江昭十二三岁就开始构思,她的嫁衣设计精巧,寓意图案都是绝佳的,她做事认真,悟性也绝佳,描龙绣凤,成品风华秀丽。
她那件龙凤褂上的鸳鸯、龙凤、祥云等都较旁人的更为栩栩如生。
秦江曼,大婚当日身着那套礼服,也是狠狠出了回风头。
秦江昭后头照着之前的画稿,又缝制了一套嫁衣,只改了些暗纹,同之前那套倒是没太大区别,毕竟是第二套,总是没有第一套那么认真卖力,不到半年也完工了。
不过,今年春天的时候,三叔家的堂妹秦江牧从荆州跑来京城省亲,又把第二套嫁衣讨了去。
秦江牧自小跟着在荆州当太守的三叔在荆州生活,骑马捕猎,上山下河,好不快活,人也长得舒展,精力旺盛,和秦江昭倒是差不多高。
秦江牧真真是一点女红都不会,本都打算在成衣店购置嫁衣了,有了大堂姐秦江曼的打样,眼瞅着战事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二堂姐婚期不定,就打上了如意算盘。
她深知,她二堂姐慷慨宽厚,会纵她这一回的。
秦江昭当时同秦江牧坐在她的西厢房内,听了秦江牧的恳求,挑了挑眉,盯着秦江牧看了半晌。
直看得秦江牧心虚不已,起身从衣柜下的木盒里取出了嫁衣,打趣地笑了笑,“罢了,也难为你们这么惦记。”秦江昭说罢递给秦江牧。
秦江牧倒是突然有些羞愧,心道:二堂姐最早订婚,可是眼瞅着大堂姐在十七岁出嫁后,又要眼瞅着她在十七岁出嫁,不知她什么心情,她和大堂姐还都来讨要二堂姐的嫁衣,实在有些过分。
秦江牧这才意识到自己考虑欠周,低着头嗫嚅道:“还是算了吧,堂姐。”
秦江昭不以为然,宽慰她,“堂姐既说了送你,怎好反悔?这嫁衣自做好之日也已过去了一年半载,你能穿着它风光大嫁,也不枉堂姐耗费的心思。”
秦江牧走过,秦江昭情绪倒是没有太大起伏,倒是秦江昭她娘秦二夫人听说了秦江昭的嫁衣又送出去了一套,对着她好生地哭了一场。
不过好在,仲夏之际秦江牧大婚过后,大盛同蛮允的战事开始捷报频传,目前失地已全部收复,大盛的铁蹄驱逐蛮允三百公里,四年,终于,大获全胜。
秦江昭的婚期这回,也终于要到了。
赫连濯前日来信,朝廷已经派遣官员到边关做战后重建,帮助边民休养生息,大军不日便班师回朝。
秦江昭本不打算再缝制嫁衣,她虽是个有些教条的人,但也没想这么为难自己。
本想定了婚期之后,直接购置一套成衣,不过看着赫连濯来信的末尾,恍惚间又重拾缝制第一套嫁衣的心情,她那时憧憬着和赫连濯的婚后,一针一线,缝得极其斟酌慎重。
赫连濯信件末尾写道:阿昭,大漠的圆月和鸿雁,知晓我的思念,不知它们可曾帮我遥寄给你?愧疚良多,感谢良多,已不知从何说起,请容许我用一生慢慢偿还。已去信家中,将尽快布置妥当,到时,请嫁于我。
那个高大俊朗的少年要回来了。
她又想起嫣桃的疑问,我得到了什么呢,我终极等到了我要相伴一生的人,这就够了。
秦江昭揽过还在心绪不平的小丫鬟,脚步有些轻快,“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这几年嫁衣新兴的样式,回头好做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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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锦绣庄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除了采购到了满意的料子外,秦江昭还向掌柜买了几份新兴的图稿。
秦江昭和殷桃准备绕路去聚德斋买上两只烤鸭再回,家中祖父和母亲对这家果木香的烤鸭均情有独钟。
聚德斋是一家占地不小的三层酒楼,虽然看起来富丽堂皇,价格倒也公道,在京中也颇有名气,达官显贵宴请宾客,也时常选择在此。
只是十二年前大盛刚结束漫长的战事,如今又是四年的祸乱。
民生凋敝,百业萧条。国库亏空,京中世家大族这几年也能捐尽捐。
这聚德斋的生意自然也清冷不少,就连秦江昭从中书令之位退下的祖父,把多年珍藏的古董字画都尽数捐了,充作军饷。国公府都快没有余粮,更遑论其他人家。
十几年前,大盛的边境时常被各蛮族滋扰,狼烟四起,五皇子征战多年打退了西戎的入侵,又向北平定北胡的霍乱。
大盛当时兵疲马困,粮草后勤都时常供应不上。
面对北胡的金戈铁马和高大凶悍的胡兵,全靠五皇子以其骁勇善战和不世之略,才为大盛抵挡住北胡南下的铁骑。
打得他们元气大伤,退回草原,再无力入侵。
但五皇子最后却伤势过重,再加上沉疴旧疾,未等班师回朝便不治而亡。
此次带兵击退蛮允的元帅便是五皇子当年的副将,如今的镇国将军。
五皇子薨时不过二十五岁,天姿秀出、惊才绝绝的五皇子未建下如此功业之前,就在京中百姓中颇具盛名,率军立下赫赫战功后更是受万人追捧。
此噩耗传出,举国哀悼,五皇子妃更是悲痛欲绝,以身相殉。
皇帝强忍丧子之痛,为赞扬五皇子的汗马功劳,追封五皇子为端亲王,五皇子妃为光禄夫人,赐端亲王府,即日动工。封号爵位及王府均由端亲王独子赵云琅继承。
皇帝心疼小皇孙年幼丧父丧母,端亲王府完工后,也继续留其在皇宫亲身教养,直到赵云琅十六岁及冠才放其出宫开府。
说道赵云琅,秦江昭带着嫣桃刚到聚德斋就看见他了。
她和赵云琅在儿时,也曾是玩伴。
并且,在她十二岁之前,在国子监就读期间,和赵云琅也算做过同窗。虽然俩人如今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但是彼此并不陌生。
秦江昭刚走到距聚德斋大门不足两丈的地方,一男子就似是被人从聚德斋门内一脚踹出,飞扑到她身前不远处的硬地上。口鼻流血,也不知是被踢出内伤还是摔碰出来的。观其穿着,应该是位世家公子。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炸起一片粉尘,行人大多也停下了脚步,凑了过来,霎时一片哗然。
不多时,赵云琅从聚德斋的门内出现,嘴角勾着发狠的微笑,沉着视线盯着地下的男人,缓步走来。
男子在地上挣扎半天爬不起来,勉强翻过身,惧怕地向后磨蹭。
小王爷大抵是刚从国子监下学,修长劲瘦的身上还穿着绣着精致暗纹的银色劲装,衬着他宽肩窄背;头上还带着骑射时佩戴的同样绣着暗纹的银色抹额,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飞扬。
应该是随了他父王,面如冠玉,朗目星眸,风华月貌。本该是极为俊朗舒逸的面庞,虽是男子,也大有一笑倾城之姿。
可惜,秦江昭细细思忖,除了五岁前天真可爱,笑靥如花的谢云琅,这些年来,她见到的都是,嘴角含笑,眼神却冷漠阴鸷的赵云琅。
2. 第 2 章
想到此,不由微微一愣,五岁前的赵云琅,也曾咧着大大的笑,甜甜地跟在她身后叫“二姐姐”。
赵云琅走了过来,一脚踏上男子的胸膛。
男子立时“呵”“呵”两声,半天才喘过气来,疼得龇牙咧嘴地求饶。
赵云琅敛眸欣赏了片刻男子的表情,却未收脚,微微歪了歪头,脚下开始用力捻了起来。
看热闹的众人,看冲突的是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一时竟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眼见着,地上的男子脸色开始发青,求饶声都虚弱了下去,秦江昭才缓过神来,忙上前去劝阻。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刚抬起头来,就对上了赵云琅的视线,她怔楞了一瞬。
赵云琅像是就等着她出手,唇角的弧度加大了些,语气讥讽:“秦二小姐,这是又要为人伸张正义?”
幼时在国子监,赵云琅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被她训哭。
赵云琅从酒楼走出来之际,虽然正极为震怒,余光却早已经瞥见秦江昭。
他对这秦二小姐,厌恶多年,对于她的一切都极其敏感。
心下烦躁,遇见她,真是麻烦。
秦二小姐惯爱装好人,偏爱多管闲事。
秦江昭咽下刚要出口的话,看着赵云琅,正色道:“是非对错,我没看到全貌,哪有资格主持公道,我只管我看见的,他若有错,自有律法处置他,我总不能任王爷当街将他打死。”
赵云琅注视着秦江昭不放,冷眉冷眼,嘴角却轻笑,“那好说,等我教训完他,秦二小姐也把我交给律法处置,现在,别碍着我的事。”
秦江昭哪能应他,放低声音,似是劝哄,“王爷抬抬脚,这国子监有祭酒,京城有京兆尹,这宫里还有您皇祖父,都能主持公道,您何必自己动用私刑?平白因他污了名声。”
“本王在乎吗?”,赵云琅脚下继续用力。
肉眼可见地,地上的男子似乎有些出气没有进气多,因喘不过气已发不出求饶声。
秦江昭几次劝慰无果眼下别无他法,毕竟人命关天,迫在眉睫,行人也始终没有敢上前阻拦的。
她皱眉思考,看来,眼下只能靠自己。
于是,她便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眼疾手快地抱住赵云琅的劲腰,试图借着冲击力将赵云琅带到一旁。
比起她冲上去是否会招致非议,最后她要付出什么代价,那都是之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可惜,赵云琅虽然瘦削,却苍劲有力,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从没有离开过。
在她突如其来的冲击下,根本纹丝不动,脚还似乎更用力了,冷笑,“秦二小姐关心我的名声,倒是不关心自己的了。这闲事就非管不可?宁可,当街对男子搂搂抱抱?”
秦江昭本以为会一举成功,当年她也是学过几年拳脚功夫的,甚至教导的师傅也不吝夸奖。
这下,却只能就这个姿势僵持在这里,旁观百姓的惊诧嘀咕的声音似是放大了数倍地往她耳朵里钻。
虽不后悔上前阻拦,如此情形,她也不免耳垂发红,脸颊发烫。
被温软丰盈的身躯撞到胸前的赵云琅,却感觉心火烧得更旺了,咬牙,“放手。”
感受到手臂下少年胸膛不住起伏,想他必是动了真火,秦江昭忙定了定神,“王爷先松脚。”
赵云琅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江昭,看她有些许羞窘,但还保持镇定,表情也十分坚持。
也是,她一贯只管做她想做的事,此刻,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来管他的闲事。
心中的怒火逐渐又被心烦意乱彻底取代,他出声问,“你怎知需要主持公道的不是他?”
“啊?”,秦江昭闻言有些惊讶,回望赵云琅,少年眼眸漆黑深邃,勾人心魄。
“你怎知需要主持公道的不是他?”赵云琅沉声又问了一遍。
秦江昭观察到他此时嘴角的弧度已放了下去,嘴唇绷成一条细线。
同时,感受到她手臂下的身躯却不再那么紧绷。
她顾不上作答,再次发力,尝试着把赵云琅推拽到一旁。
赵云琅神色不明,盯着她,一动不动任她施为。
秦江昭终于把赵云琅带到一旁,身上已经不觉一层薄汗。
松开了抱着赵云琅腰肢的手,瞅了一眼地上的男子状况尚可。
她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轻轻喘息,“我怎么不知道?”
秦江昭心道:端亲王府和秦国公府都在一条街上,新的端亲王府也是在五皇子府旧址上建起来的,好歹做了几年邻居,我看见的多了,我怎会不知道?只不过这邻居家实在太大,两府大门都相距几十丈有余。
赵云琅眼睫颤了颤,打量了几瞬秦江昭不似作假的神色,张嘴又想发作几句,不知怎么又作罢。
拂衣而去,倒是一个眼神没有给地上的男子。
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秦江昭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未动。
嫣桃跑到她身边,直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嫣桃在街边早就被吓傻了,生怕小姐被喜怒无常的小王爷伤到。
小王爷直勾勾看自家小姐的眼神,让她心惊胆战。
她又不敢出声,怕刺激到小王爷,刚刚差点急得要哭出来。
秦江昭低头看了看小丫鬟,见小丫鬟眼眶吓得都红了,摸了摸她的头,“莫怕,怎么样都没有。”
嫣桃有些后怕,语气略显急促:“小姐,小王爷好可怕,他刚才一直盯着小姐眼睛都不眨,奴婢记得,一年前,小王爷刚开府的时候,路上遇到小姐,曾对小姐说过,让小姐见到他绕着他走,以后,我们真的别管他的事了”
秦江昭愣了愣,神色略显暗淡,“小王爷幼时对我,是有些误会。”
她想了想,又说:“如今虽是有些捉摸不透,不过,小王爷不是什么坏人。”
嫣桃见小姐不以为意,心下十分焦急,微微跺脚,差点哭出来,“他刚刚还当街打人,小姐怎偏说什么不是坏人。您跟他不过儿时玩伴,如今都不甚了解,咱们真的离远些吧。”
秦江昭又想起赵云琅冷淡疏离的视线,低敛了眸子,语气沉静,“知道了,今日事出紧急,咱们平日与小王爷相见寥寥无几,不会再有事端了。”
言罢,走向一旁想劝架又不敢上前的酒楼掌柜,稍作沟通。
聚德斋的掌柜自然是知道事件当中的几人的身份的,秦江昭从掌柜口中得知,躺在地上的男子是与小王爷同在国子监就读的御史中丞家的嫡二子谢辰。
左右也不见这男子的侍从,秦江昭便嘱托掌柜出面,代为送医,并通知其家人,改日,秦府会来支付医药费。
聚德斋掌柜惶恐,贵人在他们酒楼出了事端,酒楼是否有怠慢不周他都未来得及调查,连忙婉拒秦江昭支付医药费的提议,表示他们会负责到底。
已没有心情再买烤鸭,秦江昭只说秦府会派人来,便转身离开。
走前,向掌柜讨要了个馒头,走向地上的男子。
男子除了还动弹不得,但缓过气来精神状态竟然不错。
估计赵云琅还是没有下死手,不然,以自小习武的赵云琅的本事,男子胸骨早已被踩碎。
秦江昭俯身把地上的男子的嘴堵上了,一瞬间所有痛哭怒骂都变成了呜呜声。
他肿着一只眼皮可怜又埋怨地盯着秦江昭,又默默地流出了一汪眼泪。
你们,竟然,是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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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昭和嫣桃走到了国公府坐落的街道,路上就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整条街都是达官显贵的宅邸。
这是一条自西向东的街道,以东为贵,最里面的便是端王府,再就是秦国公府。
不过虽然相邻,秦国公府对比端亲王府就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秦国公府是五进的宅邸,在这京中也算是很高的规格,但是端亲王府是七进的王府规格。
最西边也就是靠近秦国公府那侧,还建有和王府占地面积相差不多的亭台园林。
整个端亲王府比秦国公府那可谓,不知大了多少倍。
端亲王府是在五皇子府的旧址上新建的,五皇子府当时和秦国公府倒算是真正的邻居,两府的大门相距也不过十丈。
十二年前,天下得以太平,百废待兴,一切开始欣欣向荣。
在这端亲王府上可谓投入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建造得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因感怀前端亲王的战功赫赫,举国上下也并无怨言。
走入这条宽阔的石板街道没多久,秦江昭看见数丈前有一个步履有些踉跄的银色背影。
高挑修长的身影,低垂着头,似乎是在盯着自己穿着黑色尖头皮靴的脚该往那块石砖上落。
秦江昭立马快走几步,走到他身旁,侧过身抬头看他,只见,少年脸颊微红,眼神依然如炬,然而眼眸转动却非常迟缓,她焦急询问:“这是怎地了?怕不是中毒?”
秦江昭在女子中身量算蛮高了,赵云琅比秦江昭还要高出一个头半个颈子来,少女抬着脸,少年低着头,两人气息缠绕。
3. 第 3 章
赵云琅正是酒意上头之际,本就气息不稳。眼前的女子一下又靠得太近,让他呼吸的空间变得有些逼仄。
他感觉呼吸不畅,用力吸了口气,想缓和一下略微发闷的胸腔,结果吸了满腔女子身上的清香。
本是沉静矜持的贵女,身上却是香甜腻人的桃花香,这桃花香腻得他更醉了。
他目光沉沉地凝视女子,冰肌玉骨,端庄娴雅,明明是盈盈如水的桃花眼,却被她总是一本正经的面色趁得清冷高贵。
这是个一言不发时,嘴角和下巴都能看出倔强的女子。
这会儿她却面露焦灼,喋喋不休地询问他是否是中毒。
你的冷静自恃呢?
他微微晃了晃头,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道,“醉酒罢了”。
呼吸不畅让他头脑更加发昏,他侧身想尽力避过身前的女子,摇晃着控制着身形,朝一旁移动脚步。
然而,女子却不依不饶,她眉头紧蹙,更加忧虑,甚至还伸手抓住了他的左臂,语气严肃,“醉酒身上怎会没有酒气?莫要逞能,先随我去附近医馆,之后再派人请王府良医过来问诊。”说罢,还拽着他试图转身。
赵云琅走路虽晃,但站在那下盘还是极稳,自然不可能被轻易拉动。
两人僵持了下来,赵云琅胸腔用力起伏了几下,但对缓解他的胸闷无济于事。
他突然很想伸手甩开握住他手臂的女子,这样他就能享用大把大把的新鲜空气了。
他的思维和本能都在告诉他,这么做是能呼吸的最好方式。
但他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左臂甚至僵硬得有些麻木,这让他有些恼怒。
他猛地低着头凑近了女子的面庞,停留在大概相距一寸的距离,缓缓地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哑声道,“闻到了吗?”
浅淡的酒气伴着冷木香扑鼻而来,秦江昭感觉心脏须臾间偷停一拍。
小王爷靠得太近了,她的眼里只倒映出赵云琅如黑夜般深沉的眸色,她感觉整个人要被吸进他的眼睛里了。
她飞速地眨了眨眼睛,微微侧头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松开抓着赵云琅手臂的手,退后一步,试图远离气势逼人的少年。
少年却不给她机会,右臂一个用力揽住了她纤细柔韧的腰肢,往自己的方向用力,甚至又向前欺进一步,将她整个人圈在胸前,左手托起她的后脑,不让她闪躲,注视着秦江昭。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赵云琅来了脾气,把脸向着秦江昭不断逼近。
秦江昭是根本没可能想到事态会突然失控到如此地步,没想过,她上前关怀,就会惹得赵云琅这样恼,还将自己束缚住。
赵云琅的鼻尖快要碰到秦江昭的鼻尖了,才生生停住,他视线不由得移到秦江昭的姣好的唇形上,声音带着森冷,“早跟二姐姐说过,看见我躲着走,怎么偏偏就是不听?”
她感受到少年有些急促又温热的气息就打在自己的嘴唇上,有些心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但是很快,她闻言,突然变得有些恼怒。用她仅剩下的能活动的右手狠拽了下少年背后的衣服泄愤,扬起眼眸,正待发作。
却在看见少年目光灼灼时又有些泄气,她不想同他计较。
她轻眨眼睫,移开视线,轻声解释,“我知你厌烦我,我不会打扰你。方才,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这世上哪个人在我面前如此,我都会询问一二。是我唐突,但我本意不是惹你心烦。”
赵云琅觉得眼前秦二小姐的态度是遂了他的意的。他住到端亲王府一年多,除了最开始,秦江昭对他行礼,被他警告要绕着他走之外,两人的日常没有任何交涉,路上碰见也都离得彼此远远的。除了今日。
但他却莫名不想听她说这些。
他现在不甚灵光的脑袋,只想着堵住她的嘴,夺取他想要的空气。
他用他最后的理智,按捺住他想要破坏什么的欲望,左手用力把秦江昭按到他的肩头,接着把嘴唇凑近秦江昭的耳朵边,带着报复的快意,勾起嘴角,轻轻说道,“真的,好烦。”
言罢,缓缓松开手,表情还带着点凶狠,但双手却高举着没放下,身体笨拙地退后几步,似是觉得冲撞不到面前的人,才满意地停下后退的动作。
他冷睨了秦江昭一眼,抬腿向王府的方向走去,脚步较之之前,似乎平稳许多。
越过秦江昭,赵云琅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天知道,他这是咬牙强撑。勉强给自己鼓气:走过秦国公府就好了,不能在那女人面前丢脸。
该死的谢辰,不但暗算本王,今日还让本王遭遇这样的境地。
赵云琅的话犹在耳边,秦江昭神色低落,愣在那半晌,不知想了什么,又缓步跟上赵云琅,缀在他身后一丈左右,不远不近地走着。
嫣桃抱着布匹站在他们身后,是彻底傻了眼。这还是她矜贵冷静、循规蹈矩的小姐吗?
小姐如今是彻底把她忘在脑后了不说,比起这一天发生的事,这都算小事。
去布庄前,她明明和小姐还在聊赫连世子,这怎么转头见了小王爷,小姐整个人就像被下了降头?
如今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赫连世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小姐和小王爷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在聚德斋前拉扯搂抱,可当众劝架,传出去不好听,但好歹解释得清,刚刚要是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小姐到底怎么了?就偏偏去管这喜怒无常的小王爷的闲事。
嫣桃刚刚,真是一刻不停地在环顾四周,她只从前听小姐讲画本子里的小丫鬟要给私会的小姐望风,如今她倒也揽上了此等活计了。
嫣桃离得远,没听清俩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哪怕她离得几丈远,也看得面红耳赤。
小丫鬟内心戏半天,也抬脚追去,但自觉远远地跟在后头,她莫名觉得不好打扰。
赵云琅走了几十步,总感觉不对劲,停下脚步,侧身,转过头来,看见秦江昭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也停下步伐,抬眸回望他,并不搭话,
赵云琅眯了眯眼,忽然想到秦国公府也在这个方向,便回身继续走。
但是等过了秦国公府几丈远,他似乎还能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他回头想确认一下秦江昭是否早已归家,他想稍作休整,哦,就是坐下歇歇。
但见秦江昭早就越过了秦国公府,还跟在他身后一丈左右,赵云琅不想细想回头就望见秦江昭是什么心情,不解,“你跟着我作甚?”
“这路又不是只能王爷走。”
赵云琅挑眉,“这个方向只有端王府。”
“民女散散步,走到头,再折回来。”秦江昭似乎又恢复冷静从容的姿态,只是声音中兴致不高。
“随你。”
赵云琅又走了没几步,忍不住有些恶劣地勾起嘴角,“秦二小姐,几年前在街上,也是和镇国将军府的世子,这般一前一后走的。你觉得,如今和我这般,就算保持了距离吗?”
秦江昭并不落他的圈套,她很难被激怒,“小王爷几年前,在皇宫生活,如何得知?”
“你招摇过市,我却不能发现?”赵云琅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些激动,一时不察,好险没控制好自己的脚步,忙稳住身形。
秦江昭见状朝前快走几步,又犹豫着,恢复了步调,转移了话题,语气略微冷硬,“王爷出门,既不带侍从,也不带护卫,是否端王府的奴仆故意怠慢?若如此,国公府有义务向上奏禀。”
大盛朝,世家贵女十二岁之前也是可以在国子监就读的,赵云琅在国子监从三岁到十岁不知道多少次听过秦江昭用这种语气说话,这可是秦江昭要为人主持公道的语气。
赵云琅头痛,有些妥协,秦二小姐路见不平必出手,从小到大,偏爱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刚威胁过她,如今又来管他?
看着端庄有礼,根本目中无人。
赵云琅不耐烦,又不得不解释:“侍从受了脚伤,有暗卫跟着我。”
秦江昭又不再答话了。
太阳开始西落,橘色的霞光铺洒在灰色的石路上,隔着一丈远,少女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落在了他的身边,静谧的街道上,他的脚步声起,少女的脚步声落,错落有致,恍然间,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渐落心头。
赵云琅缓缓闭了闭眼睛,出声残忍地打破这宁静诡异的氛围,“既已告知秦二小姐有暗卫,秦二小姐便可回了,也不必说什么散步的话,这里哪个会信?”
“我只管我看见的,我既然没有看见,护送王爷到王府,我才安心。”
赵云琅闻言,嗤笑:“护送?秦二小姐,您一个大家闺秀,护送我这个七尺男儿?”
秦江昭不理他的质疑,态度认真,“我是一介女流,但我在国子监就读之时,武艺考校时也是上层。”
赵云琅不以为然,“你那算什么武艺,不过国子监学过几年,这些年时间都尽数荒废在缝制嫁衣上了吧,可还记得多少?”他越说越有些来劲,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恨铁不成钢,“我听说,你诗会也不再投稿,才女的名头早落到旁人头上。这是你选择的生活?”
言罢,赵云琅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回答。他倏然转身,“你怎么不应声?”
秦江昭也停下脚步,对着他,点了点头,“王爷说得对。”
赵云琅看向着她背着黄昏前最后一抹日光的脸庞,看不太清,但似乎是有些落寞,他转过身,忽觉得胸口憋闷,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对话。
俩人就这样,一路行至端亲王府的大门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府大门两旁灯火璀璨,各有一侍卫持刀枪剑戟驻守。
赵云琅踏步走上台阶,他不打算回头了,本就不胜酒力,这一路,有些,身心俱疲。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云琅。”
他猛然回头,眼神凌厉起来,冷声质问:“你叫我什么?”
却见秦江昭站在两丈外,视线落在他身后,她独自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当年,我没有丢下你不管。”
说完,也不管赵云琅什么反应,略带寂寥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云琅站在台阶上,半天纹丝不动,他盯着秦江昭的背影,神色忽明忽暗,片刻后,才抬着头望向某处,用下巴指了指秦江昭离去的方向。
秦江昭倒是不怕黑夜,这条街也素来安全,她独自慢慢地往回走。她情绪甚少有大的起伏,此刻,却是有些感伤。
大概她平日太过正经,有时又爱说些大道理,常人与她相处,大多非常有压力,虽然她努力做到待人宽厚有礼,可是亲近的人并不多。
哪怕对待堂姐堂妹,连嫁衣都送得,她们也从不与她嬉笑玩闹,说些私房的话来。不过她不论付出什么,都不是为求什么,倒也想得开。
只是,曾经跟在自己身后,什么都要跟自己讲的小少年,年仅五岁生活突然天崩地裂,这些年不知内心不知受了多少苦,明明他曾经是那么相信和尊敬自己,俩人却形同陌路,她这些年也只能冷眼旁观。
她知道,从很多方面讲,她都该离远点,也不该打扰。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倘若那人遇到什么事,但凡她看到,但凡她听说,那他的事,对她来说,就不是闲事。
这算什么?她也不知道。
但这世上很多人的事,她都管过,就连堂姐堂妹的嫁衣,她也管了,该她做的她做了,不该她做的,很多她也做了。虽然她所获不多,但她都做了。
这大概也不算什么,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嫣桃回到秦国公府,才发觉小姐还没有回来,放下布匹就跑到秦国公府的门口不停张望,等上了大约两刻钟,才等到小姐踩着刚上枝头的月色回来,整个人莫名不太对劲,嫣桃也不敢多问。
二老爷和二夫人以为小姐是和她一起回来的,他们一贯相信小姐,对于小姐这么晚才回府也没有不悦。
二老爷随口嘱咐:“京城治安不错,但是这个时辰在外,还需多加小心。”
二夫人殷切表示:“累了吧,厨房炖了鸡汤和肘子,马上开饭。”
嫣桃心累:二老爷二夫人这样,也不怪小姐被养得比很多男子胆量和主意都大。你们问问小姐干什么去了呀,管管小姐,管管她!
他们二房之前有棵百年的人参,是二夫人的陪嫁,半年前,小姐有段时间突然心神不定,焦虑难眠。没过多久,就向夫人讨要人参,也不知同夫人说了什么,夫人就给了。
她和二老爷现在都不知道这人参哪里去了,二老爷也不问。小姐这人参送了出去,情绪倒慢慢好转了。
嫣桃一开始以为是送到了前线,给了赫连世子,如今想来,当时京中还有一条关于小王爷的传闻,有没有可能…嫣桃不敢再想下去了。
4. 第 4 章
秦江昭自那日之后,一直在府内筹备中秋佳节的事宜,中秋拜月多为家中女眷张罗,秦江昭尚未出阁,秦国公府当家主母也就是秦江昭的伯母也乐得把这些交由她全权代办。
秦国公府人丁稀少,就连奴仆杂役也较许多世家大族少上一些。
府内除了秦老太爷和秦老夫人,也就是秦江昭的祖父祖母,便只有秦家大房和秦家二房在府中居住,秦家三房一家随秦江昭的三叔秦世杰在荆州居住。
秦老太爷官至中书令,也曾是正二品的朝廷重臣,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几年前自觉,随年岁渐长,体力大不如前,主动退位让贤。
秦家是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三代为官,虽然第三代里目前还只有秦江昭的堂兄秦江城在集贤殿书院做正九品上的校书郎,虽是品阶较低的文职,但距离秦江城中探花也不过两年。
秦家家风严谨,一屋子方正之士,都只不过一位正妻。
秦江昭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但还记着,把她去岁酿制的桂花酒挖出来,并定制好的精致月团,一齐装入缎面锦盒中,派人送去了镇国将军府。期间还派人去聚德斋平了掌柜垫付的医药费。
聚德斋前的争端已在京中流传开来,路上不乏认识小王爷和秦二小姐的人在,秦江昭和小王爷的对持拉扯也被传得人尽皆知,秦江昭的行径也惹了不少争议。
不过没传两日,却大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大抵是因为,一贯性情刚烈的御史中丞非但没有进宫为被打的儿子讨还公道,反而向小王爷登门告罪。京中上下本就对小王爷颇具爱怜之情,对此,立马把原因都归咎到了被打的人身上。
再加上,秦江昭多年口碑极佳,不光她与镇国将军府世子一直是京中多年流传的佳话,她多年在慈幼局帮忙,也为她积攒了不少声望。
秦江昭只管忙碌她该忙碌的事项,嫣桃看不出她的心思来。
只是二房近日,气氛实在有些诡异。二夫人有些忧虑,几次想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口边都作罢了。
二老爷倒还是一副平和的模样,每日放班后,与夫人小姐话家常,不曾谈到旁的。
因着秦国公府都是各房各自用膳,嫣桃倒也不知府中其他主子是何态度。她为着这事整日没少提心吊胆,好在终于可以舒了口气。
实际上,秦江昭并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出于本心当时无法袖手旁观,再来一次,大抵还是一样的选择。
可是,因着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家人和世子家人都遭人讨论,这事确是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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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都有大军沿途的消息传回京中,全城上下都在翘首以盼大军抵达京城。
秦江昭也为此早做准备,中秋节当日天不亮,便独自带上护卫,骑上家中的马匹,出了城。
大盛朝虽讲究男女之防,礼教规定女子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但并不拘束女子抛头露面,甚至女子十二岁之前也是可以进入学堂就读。
秦江昭骑术很好,在国子监时,她对骑射的课程尤为偏爱,因着骑马的时候,她可以感觉到一种对人生的掌控感,那大概可以称之为自由的气息。
她对郊外的路并不陌生,出了城门有一条向着南方的官路,大军从那个方位入京。
她同护卫一路策马,行至城外以南二十里时,没用上一个时辰,若是良驹,半个时辰也到得了。
实在是秦府这些年为了量入为出,除了应付家中有公职的人的需求,便只留下两匹上了年级的马。
比如秦江昭所骑的阿黄就是匹十二岁的母马,平时多用于女眷偶尔出行。虽不算老马,体能也已无法与壮年马匹相比较了。
俩人这会儿正处在半山腰上,正巧看到山下正在渡河的大军。
她因着一路心情有些难以平复的激动,忽略了秋日晨间的寒意。
山中的风吹得她红色的骑装和斗篷烈烈作响,大风打得她眼睛也不太能睁开。
但她还是一眼看见了那个高大俊朗的少年,头戴金盔,穿着一身金色流云的铠甲,正骑马走在大军的前方。
比记忆中,更加成熟稳重。
可惜,也只一眼,她体内奔腾的热血似乎瞬间冷了下来,山间的风携带着凉意灌入了她的心口。
那个高大的少年怀中正抱着一位妙龄女子,似乎是怕这女子冷,还用自己的斗篷护着了她。
秦江昭身着一身红衣,本是希望赫连濯更容易发现她。
这会儿,却觉得自取其辱。
她立刻调转了马头,头也不回,绝尘而去,护卫急忙跟上。
山下,赫连濯猛然抬头,似是看见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女子抬头轻声细语地关切:“怎么了?赫连哥哥。”
赫连濯沉声道,“没什么。”
只是心中突然空落落的,莫名发慌。
一旁的赫连将军,瞥了一眼,虎着脸,似是颇为嫌弃俩人,但念着女子到底是自己校尉遗留的孤女,不好发作。
秦江昭阴沉着脸,一路策马狂奔,到距离城门大约十里的地方,换了个方向,向东奔驰而去。
来时不觉得,回程时,觉得一路的风打得她脸疼。
没多久,行至一处开阔地带。
只见,一浓荫如盖的古木伫立在草地中心,古木异常粗壮,大抵需要四到五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古木叶子已经有些发黄,偶尔还有几片飘落下来。
古木后面是一片蔚蓝的湖泊,湖边长着稀疏的芦苇,芦苇已经变黄,芦花随风飞絮,湖面波光粼粼。
湖泊不大够不上一望无际,但是平原古木与湖泊,如画布一般,顷刻间让人平静下来。
秦江昭翻身下马,放阿黄在一旁吃草,对着刚到的护卫:“这会儿,圣上怕是已经带着朝中各位大人等在城门了,劳烦林护卫同我再此多待些时候,等大军都入了城,我们再回去。”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之事,还请林护卫守口如瓶。”
林护卫匆忙应是,“都是属下的本分,小姐只管放心。”
秦江昭面朝湖水,倚靠着古木坐下,仰头望天。
说起来,这地也算得上她与赫连濯的秘密基地了。
她年幼爱骑马,父母也不拘着她,只嘱咐出门要带好侍卫,莫要走得太远。
她与赫连濯青梅竹马,年少便意气相投,彼此欣赏。
她每逢国子监休沐便骑马出城闲逛的事,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
每当休沐,他大概是早早巴巴地候在从秦国公府出城的必经之路上,远远地跟着她,等着出了城门,再策马跟上来。
出了城后,俩人先是纵情驰骋一番,再溜溜达达地四处闲逛,等到午饭前再赶回家中。
某日,俩人不知怎么就溜达到了这里,此地风景如画,一眼就迷住了俩人,就此念念不忘。
秦江昭对着今早见到的事情,不知该作何感想。
相识十几载的恋人,片刻之前她还是笃定她是了解他的,那是一个俊朗正直有担当的少年,默默地陪在她身旁很多年。
俩人相处的时候是那么合拍,少有分歧,他一直在支持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她承认,四年,是有点久了,久到记忆有些模糊,久到心中也升起了些许陌生。
可是,她一直坚信,他是想着她想着黎民苍生在战斗,她也是在想着他想着未来在守候。
今日,她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怀疑。
她默默地想着:无论如何,他不该背着我这么做。但是我要给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一次机会,我会听他解释的。
突然,水中一阵剧烈的扑腾声打断了秦江昭的思绪。
只见,一只除了脖颈被白羽覆盖,通体都是乌黑的水鸟,应该是一只水鸟,它正凫在靠近湖边的水面上,张着大嘴试图吞下一条大约三寸宽的大鱼,也不知道是鱼太大还是怎么了,好似吞不下也吐不出。
那水鸟上下左右地甩弄脑袋,那条大鱼也在奋力地甩着露出来的尾巴,一时水花四溅,劈啪作响。
秦江昭忙起身,轻轻着走过去,蹲下身试探着伸手。
她还在小心翼翼,那水鸟看见她怔楞一瞬,却好似眼前一亮。
她也不知是怎么在这谁鸟的脸上观察出这种神情来的,有些失笑。
那水鸟摇头晃脑地主动向她游了过来,快靠近时,秦江昭伸长手臂抱住它接一程,然后,她似乎又在那只大嘴里还卡着大鱼的鸟脸上看见了赞许。
秦江昭:……
把这水鸟抱过来,秦江昭才发现,水鸟的脖子上竟被人用绳子系紧了,一只脚上也被绑了绳子。
走过来的林侍卫出声道:“这该是只鸬鹚,也被唤作鱼鹰。有些地方的渔民会饲养他们,出船的时候带着它们,帮忙捕鱼。”
秦江昭还在轻手轻脚地解着绳子,水鸟含着鱼目光期盼。
她闻言,皱了皱眉:“这绑着脚应是怕着它逃跑,可这绑着脖子又是为何?”
林侍卫沉默片刻:“绑着脖子,一是要防着鸬鹚把鱼都吞吃入腹,二是因着,只有饿着它们,它们才会努力抓鱼。”
这鸬鹚看着羽翼黑亮,实则有些粗糙,秦江昭抱起来它,才摸到它瘦骨嶙峋的身躯,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它竟饿了多久。
她不想评判渔民以此种方式谋生是如何,天下苍生各有各的难处,但是对着眼前这只水鸟,实在心生不忍。
她把鸬鹚脖颈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开始着手它脚上的绳子。
鸬鹚感觉到脖子上的束缚没有了,似一秒容光焕发,就着仰躺在秦江昭身上的姿势,用力向上伸长脖子,奋力大张着嘴,来回抖动脖颈,竟把那大鱼吞了下去。
秦江昭有些心酸又有些想笑,伸手摸了几下它有些支棱的羽毛:“看来,你不是被卡着了,竟是在千方百计地琢磨着吃啊。”
一脸满足的鸬鹚,对着秦江昭,有些讨好:“嘎啊~”
5. 第 5 章
秦江昭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怜爱的神情,待解开了鸬鹚脚上缚着的绳索后,她又担心鸬鹚囫囵吞下那么大的鱼会不舒服,想帮它顺一顺,便伸手轻轻地从鸬鹚的脖颈往下捋到它肚子,却没成想,这一捋,捋到了一手毛来。
原是鸬鹚脖颈处被束缚太久,那一圈的羽毛已经暗自脱落,之前不过是被绳子勒住了,如今绳子已经解开,秦江昭一顺,便都给顺了下来。
秦江昭看着手中这一捧毛,愣在当场,默默地看向鸬鹚。
鸬鹚本是舒适地仰躺着,忽觉脖颈一凉,疑惑地抻长了脖子,看了看秦江昭手里的毛,因着脖子够长又看了看自己秃了一圈毛的脖子,最后用翠色的豆眼与秦江昭大眼瞪小眼了几瞬,有些生无可恋地躺了回去,“嘎啊。”
秦江昭轻抚它的身躯安慰它,又顺下了不少杂毛来,之前被束缚脖颈和脚上都有发炎糜烂的痕迹。
因着刚从水中出来,这鸬鹚整个被水打湿,显得极其狼狈。
秦江昭见过鸭鹅,猜测这鸬鹚的羽毛本也会防水的,只是不知经历了什么或是营养不良,远处看着还是乌黑能反光,近处一瞧,实在糟糕,羽毛凌乱,有些竟都断掉了,失去了防水的功效。
秦江昭起身抱着鸬鹚远离了湖边,走回较为干燥草地上。她盘腿坐下,俯身把鸬鹚放在草地上,拽过一侧的披风,不敢擦拭,尝试着用披风给它的羽毛吸拭水分。
一旁的林护卫也似有不忍,“小姐,属下听说鸬鹚一顿大概要吃四五条鱼,属下有些叉鱼的本事,再去为它叉上几条。”
秦江昭抬头看向林护卫,点了点头,“林护卫可要当心。”
“属下知晓。”林护卫自去叉鱼。
秦江昭见鸬鹚身上的水分被吸得差不多,抬手放开了它。
鸬鹚扬起头,用它像鸭子一般有蹼的黑色大脚慢慢撑起身子,似乎想自己抖抖毛,可惜没到一瞬,就跌坐在了地上。
被绳子长期磨损的那只脚怕是痛极了,鸬鹚有些委屈地回头看秦江昭。
秦江昭轻柔地把它搂到自己盘坐着的腿间,用另一边还干着的披风护住了它。
鸬鹚本就疲惫不堪,一只鸟不知又累又饿又痛地折腾了多久,全靠食欲支撑着,这会儿也泄了气,感受到温暖的包裹,它窝在草地上,把头一歪靠在了秦江昭的腿上了,眨巴着豆眼看了几眼秦江昭,就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还抽动一下身躯。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灿烂的阳光也将草地上的一人一鸟包裹住。
秦江昭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心中阴霾淡去不少,充满了对这个小生灵的酸软。
过了一段时间,林护卫提着穿了三条大鱼的剑回来了。
鸬鹚似乎闻到了属于鱼的新鲜气息,一激灵抬起了头,左右张望着,待瞅到了林侍卫提着的鱼,看直了眼睛。
它好像还记得自己走动不便,便大张着嘴,巴巴看着林侍卫。
林护卫被它逗笑,蹲下身,取下鱼一条一条地喂给了它。
鸬鹚吃得着急,片刻几条鱼就下肚了。
秦江昭也笑了起来,“真是个贪嘴的小家伙。”
说着,神色变得担忧起来:“林护卫,这鸬鹚脚伤不轻,它一只鸟在这可能生活?”
林侍卫闻言也蹙起眉头,“据属下所知,鸬鹚都成群结伴地生活,只它一只定是不成。更何况,这伤脚怕是会影响它捕鱼。”
秦江昭盯着吃了鱼又打起精神的鸬鹚,思忖半刻,神色忽而变得轻松起来,“那看来,这鸟是与我有缘了。”
鸬鹚不明所以,“嘎啊。”
秦江昭伸手抚摸鸬鹚,林护卫有些疑惑地又道,“说来也怪,属下倒是从未听说京城附近有渔民养着鸬鹚打渔,这京城附近也没有鸬鹚的聚集地才对。”
秦江昭询问:“那它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独自跑来?”
“大抵是这样,看来是只桀骜不驯的鸟。”
秦江昭莞尔,“要是乖顺,怕也不会出逃。”
心中对这鸬鹚又多了几分喜爱之情,大概是觉得这鸟的脾性很对她的口味。
秦江昭复又低头,温声对鸬鹚说道,“那以后就叫大嘴吧,跟着我只管大吃大喝,放肆玩乐。”
大嘴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喜欢应声,“嘎啊。”
看了看太阳的方位,秦江昭对着林侍卫说:“大军大抵已入了城,我们也动身吧。”
秦江昭略有些急迫,早些回去早些为大嘴处理一下伤口,看着倒是没伤着骨头,但实在惹人心疼。
秦江昭翻身上马,把大嘴用披风护在身前,驱马慢跑。
大嘴探出脑袋,秦江昭敛眸观察,只见大嘴一脸好奇,左右张望,半晌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享受。
她本还担心大嘴会惧怕骑马,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又驱马加快了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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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刻前,城门处传来了一里开外的大军铿锵有力的凯旋之歌,城门口的乐队也开始鸣鼓奏乐,皇帝携皇氏亲族及文武百官等候在城门外,迎接凯旋的军队。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军便抵达了城门。
赫连战翻身下马,带领一众将士,向皇帝行礼:“臣赫连战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声震天。
在场之人无不被这场面震得热血沸腾,皇帝也难掩激动,上前几步亲自扶起赫连将军。
赫连战起身,再次冲皇帝陛下弯腰拱手:“吾等,幸不辱命!”
众将士:“幸不辱命!”
皇帝看着盔甲下面容坚毅的一张张面孔,朗声道:“朕与天下百姓,也以各位将士为荣!”
皇帝带众臣先行回宫,赶往太庙。
军队会绕城一周,与等候多时的百姓,共享欢庆,之后也会去太庙与朝堂众人一齐举行献捷仪式。
身为皇孙的赵云琅自然也在城门外迎接的队伍中,以示皇室的郑重,再跟随皇帝转身离去前,他目光沉沉地看了几眼站在赫连将军右后方的赫连濯。
正值中秋,城内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大军入城后,街道两旁,百姓夹道欢迎,就连茶楼都是爆满的,有百姓争先探出头来,为他们欢呼,场面异常壮观。
赫连濯骑着马缓步走在百姓欢呼的街道上,四下张望,未在城门附近看到秦江昭。
想来她虽胆色过人,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这情形怎么着也有些为难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没有跟随绕城的队伍,吩咐随从为队伍后方马车内杨校尉的孤女杨娇蓉寻一处宅子安置好,随后策马回镇国将军府叩拜家中祖母与母亲。
赫连濯的祖母与母亲早已迫切地等候在家中,见到他也是禁不住喜极而泣,掩面啜泣。
赫连濯待二位长辈情绪稍微和缓,起身告退,说要去秦国公府拜访一趟。
赫连夫人忙道:“应该的,应该的。阿昭对你可谓情真意切,怕是也等着你呢。”
赫连老妇人也跟着应和:“快去吧,阿昭可是个好姑娘,每逢年节,都不忘我和你母亲,这么多年,她和国公府也称得上仁至义尽了。”
赫连濯闻言心下也十分触动,扬唇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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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秦江昭回到城内,城内聚集的居民已经开始散去。
秦江昭先带着大嘴去医馆请大夫帮忙治疗包扎伤口,买了些治疗外伤的药粉,同大夫确认了是鸟也可以用的药品,问清了注意事项,才带着林护卫回了府。
秦江昭刚下马,林护卫牵着马匹去安置,巴巴等在府门的嫣桃就凑了上来,急忙要说什么,可一眼看见秦江昭怀着抱着的黑色大鸟,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小姐,这是什么呀?”
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看大嘴没有啄她的意思,轻轻地摸了摸,一脸开心:“这鸟可真大,虽然看起来有些潦草但十分可爱。”
大嘴又好似听懂,一脸赞许:“嘎啊。”
秦江昭也被这小丫鬟和傻鸟可爱到了,轻笑,“湖边捡到的水鸟,林侍卫说这叫鸬鹚,我给它起了名字,叫大嘴。”
嫣桃疑惑,“这大鸟嘴看着还好诶?”
秦江昭瞥了一眼大嘴,语气带有深意,“日后,你且就见识到了。”
说罢,把大嘴递给嫣桃让她抱着,边往二房的方向走,边嘱咐道,“吩咐下人在二房给它做个窝,每日记着再为它采购三四斤的鲜鱼。”
嫣桃喜滋滋地接过大嘴,满足地抱在怀里,“记下了,小姐。”
秦江昭看着嫣桃欢喜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地提醒她,“你之前是想要同我说些什么?”
嫣桃闻言,腾出一只抱着大嘴的手,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瞧奴婢这记性”,她转头问秦江昭,“小姐,世子刚来过咱们府上,还问起您,您不是去接世子了吗?可是没遇到?”
秦江昭表情几不可查觉地冷淡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道:“错过了。”
嫣桃十分遗憾,“这可真是不赶巧!要是小姐您早回来一刻,也能见到世子,真是世子前脚走您后脚就回来了。奴婢跟世子说,您去城外接他了,他当时听了,神情别提有多失落了。”
失落吗?秦江昭不置可否。
第一反应,竟不是欣喜吗?
6. 第 6 章
嫣桃估计小姐见不到世子,她心里最是难受了,急忙调转话锋,宽慰道,“世子说要赶去参加什么献捷仪式,虽是这会儿您无法见世子了,可二老爷带人回话说,酉时过半圣上会在宫中为将士大摆筵席,他到时带您跟二夫人一同参加,用不上两个时辰您就可以和世子见面了。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大盛宫宴,五品以上的官员是可以携正妻和嫡子嫡女参加的。
秦江昭低声自言自语:“但愿如此。”
俩人走进二房院内,走向秦江昭的西厢房,嫣桃口吻又变得兴冲冲,“小姐,您没见着,世子可是带着重礼来的咱们府上呢。除了给老太爷和二老爷二夫人的礼品,给您带了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呢,真真是看着就珍贵。”
嫣桃把大嘴安置在卧房内罗汉榻上,还拿了一些秦江昭缝衣时裁剪下来的大块儿碎步给它垫在了身下。
嫣桃回身净了手,就匆匆走到了秦江昭梳妆台,取出了梳妆台下放着的百宝箱,打开后小心翼翼地把夜明珠捧给秦江昭看,“小姐你看,奴婢说得是真的吧,真有拳头这么大吧!看来世子也很记挂您呢。”
秦江昭注视着那颗硕大的夜明珠,神色也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记忆里俊俏的少年,盯着她红肿的额头,一脸郑重,“阿昭,等我长大了,一定为你寻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再不叫你夜里不小心被磕碰到。”
原来,他都记得。
她忽而有些畅然,笑道,“帮我为它寻个合适大小的锦盒,到时就放在我的床头。”
嫣桃笑嘻嘻地应“是”,又轻手轻脚地把夜明珠锁回百宝箱。
她转身又去打水给秦江昭净手后,端来了糕点,“小姐您这日还未曾用过膳食,这都下午了,您就先吃些糕点垫垫,再梳妆打扮也不迟。”
秦江昭没有什么胃口,不过不想拂了嫣桃的好意,捻起一枚桃花糕,张嘴咬下。
脖颈和右脚缠着绷带的大嘴,正两脚朝天整只鸟连同脖子都趴在罗汉榻上,见秦江昭吃东西,大张着嘴着急地出声:“嘎啊。”
秦江昭和嫣桃一齐望向大嘴,只见大嘴一张鸟脸上满是急迫和期待,又尖又长的嘴巴张得老大。
嫣桃见状,惊讶的跟着张大了嘴,:“这嘴竟是能张成这般模样?怪不得,合该叫大嘴。”
“这便是了。”
秦江昭又好笑地对着大嘴道:“可是要尝尝?”
“嘎啊。”
秦江昭琢磨着鸬鹚和鸭子看起来像是近亲,大嘴吃些粮食谷物也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便拿了块儿米糕放进大嘴的嘴里,大嘴仰着脑袋一口吞下,抖了抖脖子,米糕便囫囵进到了肚子里。
大嘴一脸满足。
嫣桃无语:“这能吃出什么味道啊?”
秦江昭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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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秦江昭的父亲秦世安乘坐马车回府接上了秦江昭母女,共同入宫赴宴。
因为官员随从是没有资格入宴的,便留下了嫣桃。
秦世安将母女二人扶上了马车,忍不住赞叹:“夫人和昭昭今日真是光彩夺目,平时也多该这样才是。”
秦二夫人抿嘴浅笑:“平日哪好耗费这么多心思?”
秦世安一脸不赞同:“夫人喜欢便可,哪里来得顾虑?咱们府上这些年虽开源节流,可我的俸禄为你二人添衣添妆还是绰绰有余。”
见秦世安认真起来,秦二夫人忙道:“我们母女衣服首饰都不缺,每季都有购置。这般装扮确实惹人欢喜,往后在府内我也多花些心思在此。”
秦世安这才满意。
秦江昭在一旁抿嘴偷笑。
秦二夫人安抚了丈夫,接着忙转了话题,对秦江昭问道:“嫣桃可有告知你,世子来拜访过了?还给你带了礼物。”
秦江昭回道:“嫣桃都跟女儿讲过了。”
秦二夫人伸手握住秦江昭的手,面露疼惜之色,“我的儿,好不容易等到世子归来,怎么这么不赶巧,两厢错过。等会儿筵席时,就能见着了,有机会你想同他私下说两句话,也不打紧,娘跟你爹爹都能理解。”
秦江昭闻言抬头看向面前俩人,见她爹也正温和地看着她,心中有些意动,礼法森严,但她的双亲还是会先顾及她的感受。
秦江昭不忍他们为难,“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秦世安点了点头,“都随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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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宴会在麒德殿举行,麒德殿是大盛高祖麒德年间建造的宫殿,占地颇广,是宫中举行宫廷宴会最大的宫殿,大殿加上广场可以最多容纳几千人。
听说今晚在此,一共会宴请三千五百余人,毕竟是军队的庆功宴,声势极其浩大。
一家三口到了麒德殿时,天色将黑,月亮刚从东边升起,承德殿内灯会辉煌,一排排红色的灯笼挂在宫殿檐下,红墙金顶的宫殿被衬托得更加巍峨。
走入殿中,殿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香炉内香烟袅袅。
宫殿的大门冲着南方,皇帝的主位在正中坐北朝南的位置,下首两侧是宾客的位置。
皇帝右侧也就是大殿西侧下首便是今天的主宾镇国将军赫连战,左下首是身为太子的大皇子殿下。
宫中筵席均是一家一位,就比如说,赫连夫人和赫连濯是与赫连战坐一位的,因宴会实行分餐制,三人各有各桌,但三桌乃居于一位。
当然赫连战是居于最上位的,其次是赫连夫人,最后是赫连濯。
赫连战一家旁边就是赵云琅,赵云琅是亲王爵位,这皇室封爵也讲究功封,即按功劳封爵,他有些叔叔也不过郡王,而且这京中除了太子与四皇子一家,其余皇子都被分封在各地任职,因此,他坐于主宾下方,也实属正常。
这宫宴哪怕是皇亲贵族的侍从也是不能入席的,于是,他一人坐一位,显得极其冷清。
秦江昭一家被宫侍安排在了大殿东侧面朝西的位置上,不上不下大约是大殿中间。
毕竟秦世安虽为正四品下的礼部侍郎,在这大盛朝也算品阶不低,可这宫宴多的是来自三省六部两台的朝堂重臣。
三人入席时也是引起了一阵瞩目,秦国公府在京中本就是三等的爵位,秦世安虽然不像其大哥秦世博达到御史大夫这样正三品的高位,平时也不是锋芒毕露喜爱交际之人,为官也中规中矩,但礼部侍郎也乃不小的官职。
况且今日,其携带的两位女眷,实乃艳惊四座。
秦二夫人今日穿着五品诰命夫人的诰命服饰,衣服纹饰及首饰图样都是有品阶的,虽五品诰命服饰稍显简单,但秦二夫人年轻时也是一方美人,上了年纪就更显韵味。
秦江昭则是,一头青丝梳就成元宝发髻,发髻上戴有桃花样式的簪和一对配套的桃花钗,两鬓间左右各插着一枚同款式的步摇,垂落在其两耳下方,她今天还被嫣桃画了浅淡的桃花妆,额间画着一枚娇艳的花钿,可谓面若桃花。
她身着桃花色的收腰广袖罗裙,罗裙为复裙,浅粉色及地的罗裙之上还有一外裙,外裙裙摆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每层底部都有较为深色的窄边,如一朵桃花在绽放,衣裙袖摆上还绣有桃花的暗纹,整个人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秦江昭脖颈修长,腰肢纤细,走路时目不斜视,腰背挺直,每一步都仪态万千,尽显芳华。
不少人的目光追随着她,直至她落座。
秦江昭入座后,有意往她对面右侧看去,可惜一堆人正围在赫连将军的座位前寒暄问候,她也没望见什么。
她微微转头,刚想要收回视线,却突然对上了旁边一道黝黑冷厉的双眼,那双眼正沉沉地注视着她。
她心下一凛,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俩人四目相对,半晌她牵起嘴角尝试对那人笑笑示好,那双冷冽的双眼却毫不留情地率先移开了。
秦江昭黯然垂下眼睫。
他不会原谅她,更不会再叫她姐姐了。
待人已全部入座,大殿内,除了宫婢,再无人走动,等待宫人宣礼。
秦江昭有心想在此时看看赫连濯,可又实在怕对上赫连濯旁边那双对着她怨恨疏离的眼睛,便端坐在那里,低敛了眼眸。
皇帝准时入座,宫人宣礼,宴会正式开始。
先是皇帝致词,赞许感谢了将士们奋勇杀敌和他们的英勇无畏,大盛将牢记他们的奉献与功勋。
他又着重赞扬了赫连将军等一众将领,还大加夸赞了赫连濯精忠报国,忠孝双全。
今晚只是庆功宴,明日朝堂之上,还会为他们论功行赏。
秦江昭也为赫连濯高兴,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看向赫连濯。
赫连濯对着皇帝行礼拜谢后,在座位坐好,看见秦江昭终于将视线投向他了,立马对秦江昭露出了惊喜爽朗的笑容。
秦江昭回以微微一笑。
但是不过片刻,她便抿唇收回视线,宴会人多眼杂,不好过于明显地眉目传情。
她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她有些如芒在背。
7. 第 7 章
秦江昭并非是在意他人眼光之人,可是若不循规蹈矩,付出代价的是她整个家族,而远非她一人。
除非她必须在礼教和做人的本心中做出选择,否则她也是愿意做这些表面功夫的。
皇帝致词结束,宫人宣布布菜。
此时,宫宴的宾客可以随意走动,敬酒攀谈,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赵云琅大抵不耐烦这种氛围,秦江昭余光瞥见他,草草吃了几口,避开了上前搭话的人,独自离席。
秦世安一贯克己奉公,放班后也不爱外出饮酒应酬,这会儿只管陪着秦江昭母女用膳,只偶尔有其下属过来寒暄几句。
正值中秋设宴,除了各色精致菜肴,每桌还设有月团、桂花糕、桂花酒等佳节良品。
秦江昭对这宫宴的桂花酒,颇为喜爱,香甜醇厚,馥郁芳香。
她不是好酒之人,但偶尔,也会想要醉一场。
她有时,会在夜里一个人偷偷地喝到小醉,然后悄悄睡下。
酒水会解放她,让她愉悦起来,让她短暂地遗忘掉加诸在她身上的束缚和压力。
虽然这获取愉悦的方式,简单粗暴,后劲十足。
但无论如何,管用就行。
她每年按照季节也会自己酿些时令的酒封坛埋上,桂花酿、桃花酿、青梅酒、桑葚酒等等。
赫连濯好不容易应付走几波或客套恭维或诚信赞赏的宾客,拿着酒壶酒杯直奔秦江昭一家三口的座位而来。
准备上前同他攀谈几句的人,见他匆匆赶往礼部侍郎的座位,都了然地相视一笑。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秦国公二小姐及笄后等了赫连世子四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偏这女子还重情重义,世子急不可耐,也能理解。
赫连濯几步走到秦江昭一家的座位前,弯腰鞠躬作长揖,三人连忙起身,秦世安伸手扶他,“贤侄快快请起。”
赫连濯举杯的手隐隐颤动,语气郑重:“叔父,叔母,阿昭,赫连濯敬你们。”
言罢,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再次仰头喝尽了。
三人相劝未果,看着他连干三杯。
赫连濯对着秦世安和秦二夫人再拜,“感谢二位长辈还肯将阿昭托付给我,赫连濯的荣耀有阿昭一半,我一定用尽全力守护她。”
秦二夫人扶起他,“好了好了,只要世子像我下午在国公府同你讲的那样,往后好好待阿昭,我和你叔父也别无所求了。”
秦世安接着道:“大丈夫保家卫国,有些话不必多说,贤侄这些年也受累了。”
赫连濯眼眶发红,忙说,“不敢当。”
赫连濯全了对长辈的礼数,迫不及待地转头凝视着秦江昭,在战场一往无前的少年英雄这会儿整个人都散发出了柔情和欢喜,可是嘴张了又张,还是没想好与久别重逢的恋人第一句该说什么,半晌,才低沉着声音认真地说道:“阿昭,我回来了。”
秦江昭全神贯注地回望着眼前蜕变得更为坚毅少年,柔声回应:“你回来了。”
她不会说你终于回来了,这是她的温柔。
虽然“终于”可以表达出她久久的思念和此刻暗藏的欢欣。
但是,那些等候,她决定一个人的承受。
秦二夫人见俩人这般情形,也偷偷地抹了抹眼角,故意活跃气氛,打趣道:“昭昭早起骑马出城,不知你们怎地就错过了。下午世子来秦府,又不赶巧没见成。可谓好事多磨,你俩以后定能少遭些磨难。”
晨间之事,秦江昭本来按下不表,是相信两人多年的情谊,待有合适机会再听他解释。
可她娘说笑的时候,她注视着赫连濯的表情,心下却募地一沉。
她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丝心虚一闪而过。
也许,是她看错了吧。
突然,她有些意兴阑珊。
赫连濯同她娘又有来有往地说笑了几句,不过他到底是主宾,不好离席太久,没说几句便被秦世安夫妇劝走了。
走时,他依依不舍地看着秦江昭,秦江昭对他表示理解地笑笑,他才转身离去。
他一转身,秦江昭的嘴角就落了下来。
秦二夫人留心着秦江昭的情绪,拍拍秦江昭的后背,“昭昭,来日方长。”
秦江昭不欲多说,“女儿知晓。”
秦二夫人又逗她,“虽说这会儿说上话了,昭昭要是还想私底下聊两句,娘帮你安排。”
秦江昭心中有些疲惫,忍不住抱了一下她娘,拉长了声音,“娘~”
秦二夫人以为她在害羞撒娇,轻轻地拍了拍她,“我的儿。”
秦江昭这会儿很想饮酒,可是当着她爹娘的面,又只敢浅酌几杯,不好暴露自己偶尔嗜酒的癖好,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
她需要时间整理一下。
枯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同她爹娘商量,她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宫宴的规矩之一是,直到宫人宣布宴毕前,宾客都不准离宫,但走走是不成问题的。
秦世安夫妇体谅她在这殿中坐了许久怕是坐不住了,秦二夫人便提议陪她一起。
秦江昭忙推脱说,自己就在大殿东门附近走走,一刻左右便回,秦二夫人才作罢。
秦江昭出了大殿东门,一路向东,她观察到宫婢们酒水糕点都是从这个方向端入殿内的。
月上柳梢头,满月生辉,再加上殿外灯火通明,宫殿外异常明亮,还能听见南边广场传来的将士们举杯欢庆的声音。
秦江昭穿过殿外东侧的一处宫门,便进到了一处偏殿的院落,秦江昭靠在角落里偷偷观察,不时有宫人从坐落于院落正北的偏殿内端着酒水糕点走出,放在殿外石桌上,再有其他宫人从正殿过来取走它们。
院落内西南处有一个偌大的池塘,东南侧种植着花草树木,并在角落里建有一个雅致的六角亭子,亭子树木的叶片影影绰绰地遮挡着,看不太真切里面的情形,倒是个隐蔽清净的好地方。
秦江昭趁着院内恰好没有宫人,走到院内的石桌前顺了两个托盘,端着它们走进了院落东南角的那个亭子里。
她端着的两个托盘,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壶桂花酿,一个托盘则放有几盘款式不一的月团。
把两个托盘放在亭内石桌上,她对着来路也就是偏殿的方向坐下。
酒壶是大肚细颈的银制酒壶,上有兽纹浮雕,壶嘴细长。
一个酒壶大约能装半斤桂花酿,但由于桂花酿不是烈酒,以秦江昭的酒量,喝上俩壶差不多才微醺。
因着没有酒杯,秦江昭便提起酒壶,仰头抬手,酒水便顺着壶嘴灌入了口中。
就着这个姿势,秦江昭一口气喝了半壶酒水才停下来,甘甜但是微辣的酒顺着她的喉咙,灌入了她的心间。
借酒消愁,愁更愁。
她的脑中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闪过,赫连濯的那个表情。
她的耳边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嫣桃的那句“神情别提有多失落了”。
怎么会是失落呢?
怎么可能是失落啊。
秦江昭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仰着头,将酒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如果他是出于道义责任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只要非为某种男女间的小心思,那么即便她不能接受他失了分寸,她也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他是心猿意马,她想过的这些的,她能接受他迟早有一天心猿意马,但她不能接受他背着她心猿意马还付出了行动。
喝酒是这样的,喝醉了并不会减少烦恼和渴望,但是无论内心藏着多少寂寥,当酒意上来之时,人还是会感到轻松愉悦的。
秦江昭想着:这点桂花酿酒劲着实不行,再来一壶,就能见证奇迹了。
于是,她拿起了新的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
如果他……
还没等她发起新一轮的惆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森冷的嘲笑:“呵,秦二小姐好出息。”
秦江昭猛然回头,只见位于她身后亭子外的一棵槐树粗壮黝黑的树干突然动了起来,定睛一看才瞧出那是个人影,还没等她细瞧,那人便一脚跃进了亭中。
秦江昭听得来人声音耳熟,倒没有多少惊慌,喝都喝了,还能如何。
礼教,可不管女子贪杯。
只是这会儿酒意上来了,远称不上醉,但反应也迟钝了一瞬,愣愣地看着那人。
她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那人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接着又启唇挖苦道:“往日只看出秦二小姐胆色过人,竟然没看出也这般离经叛道。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一个人跑到偏殿偷酒喝?”
秦江昭这会儿早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了。
她对着这人一贯没有脾气,轻声狡辩:“怎么算得上偷?拿到宴会大厅我也是喝得的,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赵云琅嗤笑:“强词夺理。”
秦江昭做都做了,无动于衷,得知来人是赵云琅,心中更加坦然。
她莫名就是知道,赵云琅心高气傲,当着她的面会讽刺她,但断不会背后与人说嘴。
甚至,若是旁人与他说嘴,他还会不耐烦地回上一句,与你何干。
8. 第 8 章
只是每次见到赵云琅,他总是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大抵见了仇人就是分外眼红吧。
心中有些怅然,她算他的仇人吗?
可是,若他痛快,当她是仇人,也由着他。
她有些招架不住赵云琅的目光,出声打破僵局,“王爷来了多久,我来时,不曾见到这边有人。”
赵云琅扯唇冷笑一声,“秦二小姐一贯目中无人,能见到什么?本王特意寻了个偏僻处,竟没成想还能被个酒鬼直愣愣地闯进来。”
闯进来不说,偏偏还要做些让人心烦的事。
赵云琅懒得应酬那些客套交际,但也不好提前回府,准备宴毕前回去,待宴会结束,向皇祖父行礼告退后再行出宫。
他靠在这偏殿最角落的槐树上躲清净,明明这槐树上就挂着偌大的一个灯笼,秦江昭却愣是什么都没看见就落了座。
秦江昭有些讪讪,“抱歉,那可能是因着王爷穿了黑衣,或者灯下黑,我才没发现。”
这确实是她扰了人家的清净。
赵云琅不接她话茬,既没有要走的打算,也没有眼神放过她的打算。
皎洁的圆月在院落中洒下了温和如水的银辉,院落角落里被层层树木掩映的雅致亭子中,隐约可见身姿曼妙的女子端坐在石桌前仰头与挺拔劲瘦的黑色锦衣的男子对视良久。
秦江昭仰着头实在很累,率先妥协,“如果王爷不介意,要不要坐下一起喝点儿?”
如同预料一般,赵云琅一动未动,声音透着清冷,“合适吗?”
这可是走在街上,都要同男子拉开一丈距离的秦二小姐。
秦江昭的这一天太过漫长,她累了,破罐子破摔,透露出些许掩藏骨子里的叛逆,“管他呢,虽礼法不合,但问心无愧。”
说完,她竟有些痛快,在这礼教森严的时代,今夜她感觉自己挣开了一层束缚,可能是酒水在起作用。
虽不知能持续多久,不过,管他呢。
赵云琅闻言竟真的停下了眼神凌迟,乖乖地在她右侧坐下。
秦江昭分他一个酒壶,把装着点心的托盘挪到他身前。
她自己又拿起之前没喝完的酒壶,又自顾自地一口气喝了半壶。
赵云琅见她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不断地吞咽着酒水,目光募地变得幽深,“不是要同本王一起喝?”
秦江昭捡起一块儿小的月团递给他,“王爷晚间未曾用多少东西,先垫垫肚子。”
赵云琅深如幽潭的眼眸从秦江昭额间的花钿打量到她丰润倔强的唇瓣再到她修长的脖颈,复又一寸一寸地顺着她的面庞抬起眼眸,最后直视着秦江昭温润的桃花眼。
秦江昭倍感压力,这是又不悦了?
果然,赵云琅微微翘起嘴角,“二姐姐管我吃没吃?”
秦江昭瞬间了然,是了,又怪她多管闲事。
她正打算收回手,不知怎么,赵云琅却忽而低下头,一口将月团包裹住,连同她的指尖也被他一齐含入了口中。
秦江昭感觉瞬间她的指尖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放到桌下,无措了握了握。
赵云琅神色自若,回身在一旁优雅地在咀嚼着那枚月团。
秦江昭怔略片刻,抓了起酒壶又喝了几口酒水。
咕咚咕咚地饮酒声又响了起来,在静谧的夜里十分明显、
“不是要同我一起喝?”
秦江昭停下动作,兀自眨了几下眼睛,转过头,对着赵云琅举起酒壶,认真道:“喝。”
赵云琅挑了挑眉,举起酒壶与她相碰。
秦江昭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把手伸向了最后一壶桂花酿。
赵云琅浅尝辄止,这桂花酿着实清香甘醇。
秦江昭不停歇,又对着赵云琅举起了酒壶,赵云琅默不作声与她碰壶。
如此几次,俩人难得,一改剑拔弩张的态势,竟十分和谐。
秦江昭这次喝得没有之前那么凶了,两壶足够她微醺,她这会儿头脑已经有些发沉了,这壶她准备慢慢地喝,此刻再喝得那么急就会不小心醉掉,她要保持清醒,一会儿吹散了酒气能若无其事地走回去。
此刻,她的酒意彻底上了头,尽管头脑还能保持运转,但因着身心都顺着酒意舒展开来了,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不再如往常那么克己复礼。
她偏头瞥见赵云琅又是轻抿了一口,竟没有顾及他的面子,笑着调侃:“早知你这般饮酒,还劝你吃什么月团,这酒顺着喉咙能进到腹中吗?”
赵云琅眸光微动,这是吃醉了?她竟同他玩笑儿?
他神色冷淡,也不在意她的调笑,不答反问,“跑这吃酒,嫁衣可做好了?”
秦江昭这会儿情绪外放,也不做掩饰,嘴角耷拉下去,对着他瞪圆了眼睛。
无时无刻都这么敏锐的人,真讨厌。
赵云琅撩起眼皮视线落在亭外,淡淡道,“很难猜吗?翘首以盼的未婚夫终于回来,还成了英雄在大殿庆功,你却跑这喝闷酒。”
秦江昭灌下一口酒,闷声道,“是成了英雄,不过他成了英雄又怎样?”
她只待一良人,若不是良人,是英雄又怎样?
“封侯拜将,受万人敬仰,做他夫人也与有荣焉。”赵云琅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里,视线依然停留在远处。
秦江昭听不出赵云琅是真心还是敷衍,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违和,但她忍不住反驳:“作为大盛子民,我敬佩感恩每一位将士的牺牲奉献,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天下多的是各司其职却默默无闻的人。与我成婚之人,从来也不必是世人赞许的英雄。”
秦江昭左手小臂放在石桌上,把整个身子都转向了赵云琅。
她仰脸看着赵云琅俊逸的侧脸,突然有些孩子气,“你看到他,你看到我了吗?”
赵云琅闻言,身子僵硬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来,低头俯视着秦江昭:“看到什么?”
秦江昭看进他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瞳,脸上带着不服气:“看到我了吗?”
赵云琅感觉酒气涌上了头,有些朦胧了。
他往秦江昭的面庞又凑近了一些,似是不解,复又问道“看你什么?”
秦江昭想说:看到我也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了全力吗?
他的四年,枕戈寝甲,冲锋陷阵,如今能封侯拜将,不缺佳人陪伴。
我的四年,咬牙坚守,莫问前程,如今成就不过嫁衣两套,寒心一场。
若我也能从军的话,我何曾不想从军,哪怕战死沙场,这也是能望得见的一种归宿。
我也是堂堂正正,我要什么与有荣焉?
那小姐得到了什么呢?
那日,她的回答是,我终究等到了我要相伴一生的人。
如今看来,除了她坚守的道,她将一无所获。
她不知为何要询问赵云琅,也许是,他曾经是热烈回应过她的好的人,也许是,她太不甘心了。
不过罢了,她的人生不该从旁人那里找什么答案。
赵云琅实乃不胜酒力,那日在聚德斋被谢辰暗算只喝了一口,走到石板大街酒意上了头,立马醉到脚步踉跄,而今日,他主动喝了好几口。
他转身低头就嗅了满腔的桃花香,又是这桃花香,熏得他更醉了。
俩人这种姿势和距离,让他的眼里只剩下了面前女子这张面如桃花却倔强要强的脸。
他暗道:看到了,怎么会看不到。
他视线忍不住聚集在秦江昭因着不服气微微嘟起的嘴唇上,喉结动了动,竭力保持最后的理智,沉声道,“秦二小姐在国子监,哪个男子不是相形见绌?秦二小姐出了国子监,我眼里也只见到了秦二小姐,没有旁的,没有……”
没有在街上跟在你身后一丈远的赫连濯。
低沉喑哑的声音响在秦江昭的耳畔,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她脸颊莫名发烫,有些忘记呼吸,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按住赵云琅的嘴唇,“莫说了,可以了。”
嘴唇突然被温软的指尖触碰,赵云琅眸光一暗,他的呼吸倏尔有些急促,一把捉住秦江昭的手臂扯到一旁,盯着秦江昭嘴唇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他身体绷紧,似是蓄势待发。
像是被当做猎物锁定了,秦江昭的心在胸膛内乱撞,她仰着脸,不敢乱动。
赵云琅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快要被秦江昭逼得绷断掉,他想狠狠地擒住她的唇瓣,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叫她再不让自己烦心。
但他的脑海里猛地一闪而过当年她弃他于不顾的背影,他不想也不会,同她握手言和,今日是意外,他不想再同她有任何牵扯。
赵云琅闭上了突然淬了寒意的眼睛,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把秦江昭的手臂缓慢却不容反抗地按在了石桌上,迅速起身朝亭子外走去:“秦二小姐醉了,早些回去。”
“日后见了,还当不认识。”
包围她的温热的气息骤然离去,秦江昭脸上热度瞬间退了下去,变得苍白,身子有些发冷。
她知道,他那眼神什么意思。
她感觉十分难堪,婚约在身,醉酒失态,虽非她所愿,但事情就不知怎么到了如此地步。
她呆坐着,用力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几次,也起身离开。
9. 第 9 章
出了亭子顺着路往西走,穿过林子,就可以进到院落内池塘东侧的廊道上,沿着廊道走到池塘的北侧,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见秦江昭来时穿过的那道宫门,回到正殿了。
喝了不到三壶的桂花酿,秦江昭感觉除了听自己的声音比平时离得稍微远点儿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头脑还很清晰,步伐也很稳重,就不知旁人能不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不过夜风习习,一路走回去,大抵也散得差不多了。
麒德殿是能容纳几千人的宫殿,其偏殿的院落也是不小的面积,走回去也要花些时间。
秦江昭慢慢地走在林子里的鹅卵石小路上,四周空荡寂静,除了月亮照着她的孤影投落在地上,伴她前行,视线里面,前方的路上,只有她一人。
心中难免有些苍凉,大抵这人生的路,常常也是要一个人前行。
但是心中似乎又有些找到了方向,如果没有人在前方等她的话,至少她,还有自己。
无论怎样,她还有自己。
就这样,秦江昭独自一人慢慢地快走到了林子的出口,看到了前方的池塘和沿着其边缘处建造的廊道。
池塘很大,形状也并不规则,廊道也是蜿蜒曲折的,时不时会拐到另一个方向。
池塘内细波粼粼,被月亮照耀得银光闪闪,廊道的檐下每隔大约一丈远就挂有一个红灯笼,红红的圆圆的映在水中。
廊道有一处拐角,有一个廊柱的颜色略显深沉,因着隔着的距离有些远,秦江昭也不太能看清。
待她走到被植被遮阴的鹅卵石小路的尽头,视野突然变得豁然开朗,她也隐约能看出大约十丈远的那个廊柱上,似乎是有个身影面向林子的方向抱臂倚在其上。
可能是发现她朝这边走来了,那个身影转身离开,转入廊道的拐角,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秦江昭的速度并不快,但她拐入了之前那个身影伫立的那个拐角,走了一段距离后,进入了第二个拐角,竟然发觉,就在她前方两三丈处,有人在前行,似乎就是之前依靠在廊柱上的那个身影。
而这次,她离得近了许多,她也看出了那个身影的身份。
如果是他的话,他靠在廊柱上,是在歇息吗,还是……
秦江昭观察到,比上次在石板大街上瞧见他的背影时,这次的步伐看起来更吃力了。
秦江昭有些不可置信,只喝了几口甜酒,就醉得不成样子吗?怪不得上次在他旁边,竟闻不到酒气。
前方的身影,低着头,能看得出他在竭力保持平稳,但还是步履虚浮蹒跚,走得歪歪斜斜,但好在他还记得走在廊道靠近草地的那一侧,每每走到廊柱旁,他便用手撑一下柱子,接着再前进。
这摇摇晃晃的步伐看得秦江昭心惊胆战,生怕他突然摔出去,或者偏离路线歪到廊道的另一侧,那就危险了。
要知道廊道不足半丈宽,沿途虽然有护栏,但不过大腿的高度。
但秦江昭想起他离开时甩给自己的话,跟着放慢了脚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打扰。
一步,两步。
秦江昭跟在后面,看着那个身影。
一步,两步。
俩人就这样又走出了五六丈,拐到了池塘的北侧,再这样前行个十丈左右,就能走出廊道了。
秦江昭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放松片刻,前方的身影,似乎是突然晕眩,身体剧烈摇晃了两下,他停下了片刻,晃了晃头,又继续往前走,这次走得颇为踉跄,东倒西歪。
秦江昭看得心提了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那个身影就一个不稳,朝左侧歪倒,他勉强缓冲了几下,手臂撑在了靠近池塘的护栏上,跌坐在地上。
感觉心像是被揪紧了,秦江昭抬脚向那里跑去。
可是还没等她跑到一半的距离,那个身影就撑着护栏尝试站起来,弯腰站起后,他似乎还想接着走,竟然松开了护栏,试图站直身体。
然后,秦江昭就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一头栽进了下去,“云琅!”
秦江昭冲了过去,几乎扑跪在那身影落水的那处围栏,她整个上半身都冲了出去,向下伸长手臂试图抓住什么。
可她什么都没有抓住,只看见水面留下的一圈圈的波纹,破碎似的闪动着。
“云琅!”秦江昭感觉心瞬间空掉了,巨大的恐慌填满了她,她好像从没这么嘶声力竭地呼喊过。
水面的波纹在渐渐变浅,她感觉这一刻,周遭寂静无声,连风声也消失了。
她努力镇定下来,撑着围栏,控制着颤抖的身体站起来,翻了过去,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中。
这是个人工开凿的池塘,哪怕是边缘,深度也超过了一丈,廊道距离水面不足一人高,也就是半丈左右的高度,底下是石砖垒砌而成。
这个高度跳下去,冰凉的池水瞬间就将她淹没了,她来不及缓和一下突然受到冷水刺激得有些哆嗦的身体,奋力往池底探去。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几乎看不清什么,潜到池塘底部,顺着石砖一寸寸摸去,直到胸腔里的空气散尽,肺部快要炸裂,也什么都没有摸到。
她浮上来,扶着石壁,猛吸了一口气,想要再探进水里,但是空气却好像进不了她的胸腔,她好像不能呼吸,她的心也在一寸一寸地缩紧。
一贯不喜求人,向来只中意靠自己的秦江昭,在这一瞬间,心底蔓延出一股剧烈又卑微的乞求:谁来帮帮她吧,谁能来救救她,她承受不住了。
巨大的慌乱,后悔还有恐惧向她铺面涌来,快要将她击倒。
她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饮酒呢,明明上次遇见他醉得那么奇怪,她都没有丝毫怀疑。
她怎么能,怎么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水淹没?
她怎么能啊,她为什么不肯早一点上前,被误解被厌恶不就是她在他面前应该的宿命吗?
她崩溃地出声:“来人啊,救命啊”,可是她快要呼吸不了了,冰冷的池水浸泡着她,让她不住哆嗦着,嗓子也越来越紧缩,她喊不出多大的声音来。
她感觉周遭都朦胧了起来,只剩下她被困在这片漆黑的池塘里面,她彻底不知所措了,泪流满面地不住呢喃:“云琅,怎么办啊,云琅,你在哪里?”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却无济于事,她的力气也从身体了慢慢地抽走了,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滑入水中的时候,朦胧地视线里,赵云琅突然从她面前一丈处钻出了水面。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月光下,他的脸上似是裹了一层寒冰,目光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厌烦,幽幽地,像一只阴冷的水鬼。
看见赵云琅好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秦江昭,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空气慢慢地又重新进到了她的胸腔里,让她的四肢慢慢地又生出了些力气。
她几下扑腾到赵云琅的面前,一把抱住赵云琅的脖子,伏在他肩膀上,终于是痛哭出了声。
赵云琅被她的举动折腾得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恢复了面如寒霜的表情,他的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着,身体紧绷,似乎在忍耐着不把女子从他身上蛮横地扯下去。
赵云琅本想着,怎么也能在醉意来袭时走出偏殿,奈何耽搁太久,再次出发时,就感觉醉意慢慢涌了上来。
他知道秦江昭就在他身后,所以哪怕他十分晕眩,他也勉强自己,不想停下来。
在不小心翻落围栏的瞬间,他其实伸手抓住了围栏下廊道的边缘,但是当他听到了秦江昭的呼唤,他松开了手。
他不想她靠近,他被旧事牵扯的内心,正是无比抵触这个女人的时候。
在落入池水之后,他甚至下意识地向远离她的方向行进了一段距离。
然后,他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时间,他在水里支撑不住的时候,挣扎着抬头望向岸边,想要看她一眼,好像看一眼那张温柔沉静的脸庞,就会减少他即将要被淹没的恐惧,但他只看到了,她转身奔向另一个少年的背影。
他像当时放弃了挣扎的自己那样,一动不动,感受着自己在静静地缓慢下沉,感受着胸腔里的空气慢慢减少。
他的母亲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他认可的世间美好的人,也这样头也不回地优先选择了其他人。
胸腔里的空气已经耗尽,冰冷的池水开始缓慢地流入他的口鼻,他感觉到了安宁,想要在此安歇欲望无比的强烈,但是隐隐约约一直有女子不住的呜咽声在打扰他的休憩,他还听到了她不停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困意一瞬间远离了他,取而代之,是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为什么就不能离远点?不要突然出现,像贸然闯入亭子那样闯入他的世界。
她为什么坚持不听他的警告偏不躲着他走?
她为什么总是让他这么心烦?
10. 第 10 章
于是,他被生生气醒了,他怀着森然的怒气,猛地一下钻出了水面。
然后,他就被女子冷冰冰的还在哆嗦的身躯紧紧抱住了。
贴在耳边不住地哭泣的声音让他的额头青筋直跳,他觉得有些可笑,“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秦江昭泣不成声,她说不出话,又抱紧了一些面前的男子。
感觉到丰盈的身躯紧紧地伏在自己身前,赵云琅很想推开眼前的女子,但他的手臂又僵硬住了,在她面前,他的身体总是这么没出息。
这让他更心烦了,他恶狠狠地说道:“秦二小姐做什么又凑上来?说了就当不认识,不准你多管我的事,你听不懂?你管我怎么样呢?你又凭什么管我?”
秦江昭呜咽着不住摇头,她做不到,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坐视不理。
刚刚才从巨大的恐惧里挣脱出来,秦江昭的心里面最多的就是庆幸,庆幸这个嘴巴对她尤其狠毒的赵云琅还好好地在她的面前,庆幸她不用面对赵云琅在她面前被池水彻底吞噬的局面。
如果那真的发生了,她的余生,都将跟随他,永恒地囚困在这冰冷的池底,永不安宁。
赵云琅犹不解气,他偏过头,嘴唇凑近秦江昭的耳边,怀着莫大的恶意,“秦二小姐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自作主张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今日终于得此机会还了我的救命之恩,你是不是解脱了?以后终于可以不再烦我了?”
他句句往秦江昭的心上戳,秦江昭感觉心都要被他戳漏风了,她怎么会惦念还什么救命之恩?你愿意怀着永久的亏欠感,只要他好。
但是。她好像在他面前,怎么做都是错的,不会对了。
她委屈极了,但是她仍然搂着面前的人不放松,她更怕一松手,这一切都会变成一场梦,而她会大梦惊醒,发现实际上赵云琅根本就没有在她面前,这片冰冷的池塘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哭得太急,停不下来,她抽噎着,瓮声瓮气,“你做什么这样讲,讲我?我怎么会是这么卑,卑鄙的人?”
越说她越觉得委屈,泪水又汹涌起来,顺着脸颊流落到赵云琅的肩膀上,赵云琅感觉到秦江昭靠着的那边肩膀快要被这滚烫的泪水灼伤了。
一贯从容不迫的女子,连对多年的婚约表达失望都表达得那么得体,这会儿竟然抱着他,哭得又气又急,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这让他刚烧起来的怒火和控诉都有些偃旗息鼓,胸口闷闷的,涨涨的,只剩下窝心。
赵云琅冷着一张脸:大抵是上辈子欠了她,所以她总来搅得自己不得安宁。
推又推不得,平时油盐不进,偏偏这会儿,说两句就哭,他此刻脚下还在不停地踩着水,来维持着俩人平衡。
他这边默不作声,那边女子并不知情,泪水还在大片大片地砸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缓了口气,异常悲伤地说道:“我不是这么卑鄙的人,我知道你当初救我,不是为了让我有天能还了你的恩情,所以我欠你的,我还不上了。”
言罢,哭得更凶,竟又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呜咽声、
赵云琅能明显地感觉到贴在自己身前的身躯,随着哭泣的节奏一抽一抽的。
他更窝心了,池水寒凉,俩人不能这样继续浸泡在水里,他气闷地兀自叹口气,语气不自然地先行妥协:“不用你还,你先松手。”
可惜,秦江昭根本没有接收到他的意思,非但不松,又使劲勒了勒他的脖子,“你想我躲着你走,我努力地照做了。你怨我,恨我,只要你觉得开心,你觉得自在,我都由着你,可你怎么能这么照顾不好自己,你怎么能,呜呜呜。”
秦江昭说着又悲从中来,情难自已。
赵云琅并非有轻生的打算,松开了抓着廊道的手,确实是他头脑一热,但当时并不觉得,这样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但在水下时,他如醉如梦,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再加上,他本身本能上求生的欲望较常人略微没有那么强烈,才不可避免地沉溺于池水之中了。
他反应过来,这些给眼前的女子带来了莫大的刺激与冲击,她怕是,吓坏了。
他的脖子被女子的手臂勒得很不舒服,他忍不住仰头转了转头颅。
然后,犹豫再三,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后背:“刚刚,不过是意外。”
感受到了安抚,秦江昭的泪水反而的愈演愈烈,她不信赵云琅的说辞,松开环绕的手臂,改为双手撑在赵云琅的肩膀上,她忿忿不平地抬起头,“我说了我没有丢下你不管,你怎么就是不信我?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胡来?”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赵云琅不欲再争执,但闭了闭清冷的眼,终是没有忍住,“没有我丢下不管,不过是先去寻了旁人。二姐姐,当时我才刚把你托出了水,我并不指望你回头拉我一把,你连回头看看我,都不肯吗?”
秦江昭默默流着泪摇头,试图再说些什么。
赵云琅不欲再听,他干脆一边搂住秦江昭的腰,一边单臂划水,仰躺着向廊道的方向游去。
秦江昭心下一空,紧张地复又搂住了赵云琅的脖子,伏在他的胸膛。
她定了定神,抬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每当她想张嘴,池水就凑巧地没过了她的嘴巴,如此几次,她才不得不作罢。
她知道,这是他不想听,他不愿给她机会解释。
俩人到了廊道下方,秦江昭便也没再旧事重提。
气氛又变得诡异,俩人谁也没有先打破沉默,赵云琅是在思索从池水中如何能上去廊道,秦江昭之前哭得脑袋木木的,越哭越冷,不太能提起精神,抖着身子在发呆,她还在想赵云琅之前那番话,心下一片黯然。
廊道下的石墙是竖直的,越有半丈左右,他摸索半天才从石墙上摸索到一处可以施力并且高度合适的空隙来,他打算等下凭借这个空隙施力将秦江昭送上去。
秦江昭还心有余悸,呆呆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松。
赵云琅此刻靠着石墙,不便踩水,为了维持俩人不下沉,他一只手抠在那道空隙中,另一只手仍然在紧搂着秦江昭的腰。
此刻,俩人上方就挂着灯笼,赵云琅收回观察石墙的视线,一眼就看到了秦江昭冻得乌紫的嘴唇。
他暗道: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妙。
赵云琅出声唤秦江昭,秦江昭片刻后才抬起头来看他,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
赵云琅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让她振作一下,但他刚一松开搂着秦江昭纤腰的手,秦江昭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他又重新把她搂回胸前,低下头用自己的侧脸贴着她的侧脸,试图用一些温度换回她的神志,“等下,踩着我的背,我托你上去。”
秦江昭身体颤抖,牙齿也不停地打颤,她强撑着回答:“我怕是不行,我的手软绵绵的,够到上面也爬不上去的。你还有力气,先上去,先不要管我。”
以赵云琅的身手,一人的高度对他来说也能办到,但是他不可能放秦江昭一个人留在这下面,先不说他上去后要如何把她拉上来,他此刻松开她,她怕是坚持不了片刻便会沉入水中。
赵云琅不接她后面那句话,猜测她手掌无力可能是冻得太久了,“是不是冻僵了?把手伸进我的后背,暖合一下,我再送你上去。”
秦江昭闻言一愣,贴着赵云琅的脸微微抬头,僵着身子没动,半晌,“你先上去,上去一个,我们俩就都能得救了”。
又是变得油盐不进。
赵云琅声音也变得又凉凉地,威胁她:“那二姐姐就跟我在这耗着吧,等着其他人发现我们不见之后,再把这宫殿翻了遍,差不多就发现我们了,也许还能发现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在水中失去了气息。”
秦江昭哆嗦着声音:“那我们喊喊人吧,也许很快有人发现我们了。”
她坚持不听赵云琅的提议,是因为她没有信心自己能上去,她怕耗费了赵云琅的体力,反而没有成效。
赵云琅被她气笑:“喊人来看,我们抱在这吗?”
他们这会儿又何止抱着,脸还贴着。
秦江昭还保持着逻辑:“人来了,松开便是。”
“松开就说得清了吗?”赵云琅不懂她在想什么,这般目中无人也不知怎么养出来的。
秦江昭虽然刻板,但她一直都生命至上,她尊重一切生命,也爱惜自己的生命。
她想了想赵云琅在顾虑什么,以为赵云琅是不想同她在旁人口中有牵扯,她便打着寒战,坚持着一字一顿地说,“王爷放心,到时哪怕真的说不清,我也会自己负责,定不叫你为难。”
赵云琅竭力克制内心的火气,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嗤笑:“秦二小姐若是都不在意,我能有什么吃亏的?坊间多了一条艳闻,说到底,还是我占了便宜。”
11. 第 11 章
闻言,秦江昭便移开了贴着赵云琅的脸,仰头准备喊人,“来……”,来人啊还没喊完,剩下的两个字便被堵了回去。
赵云琅也没想到她这么果决,说喊便喊,秦江昭不管不顾,随时不缺少敢作敢当的勇气,但他不想。
当年,他是眼睁睁看到,刚被她托出水面不久的秦江昭奔向了另一个少年;这些年,他又是如何地耳闻或者亲眼见识,秦江昭守候着她的心上人,等待着婚约履行的那一天。
他年幼喜爱信任她,哪怕后来生了嫌隙,他也欣赏她。
他怨她,但这世上万事万物里,他尤为在意她。
他不会握手言和,所以,他要她躲着他走,但他要一路看着她,看她走向她想要的结局。
她都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她还因此舍弃了他,就算她能接受得了多年坚守化为乌有,他都接受不了。
伸手阻拦秦江昭喊人已经来不及,赵云琅一低头,便堵上了她的唇。
然后,他便失了分寸。
秦江昭嘴上还保持着“来”的口型,她正微张着嘴,舌尖稍稍探出牙齿。
赵云琅低头附上去的时候便探到了,本能地去追逐啃噬。
秦江昭似乎被吓得呆住了,她眨巴着眼睛,好像在努力理解眼前的场面。
赵云琅本是过于急迫下意识做出的举动,失了智地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讲话,却没成想这下理智更如野马般挣脱出,一心只想着掠取。
他的动作不甚温柔,秦江昭微微皱眉,被咬了一口之后,似乎才缓过神来,后仰着头想要躲避。
然而,她刚一动作便被眼前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往后,他便逼近,如此几次,本来扶着她腰部的手,也顺着她身后移了上来,有些蛮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
直到秦江昭快要失去呼吸,呆呆地任他放肆才作罢。
结束之后,俩人都心跳加速,呼吸变得凌乱。
赵云琅的手没有放下去,他低着头,与秦江昭额头抵着额头,哑声问:“二姐姐,这般可暖和一些了?我一定送你上去,可不要在喊了。”
之前还是冰冷的唇瓣被斯磨得火辣辣的,血色也涌上她的耳朵和脸颊,秦江昭有些难堪地想把头偏向一边,奈何赵云琅的手还紧紧地箍着她的头,她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她心乱如麻,事情完全超出了她能预料的地步,她想问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又想说这算怎么回事?
但又觉得他的答案,她更难以消化,而且眼前的年轻的身躯,好像处于一种诡异的兴奋之中,本能告诉她,不要刺激他。
看她抿唇的赵云琅眸光一暗,喉结上下滚了滚,压抑着说:“二姐姐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暖好了,我们就行动。”
秦江昭移将视线瞥向一旁,沉默着表达抗议。
赵云琅腾不出手强行让她听他的话,便把自己的嘴唇又压了下去,与秦江昭的若即若离,“给二姐姐两个选择,听我的安排,还是我们继续?”
赵云琅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秦江昭想不到他如此混账,沉默着选了第一个选项。
她带着一些报复的心理把凉如寒冰的双手毫不留情地伸进了赵云琅的后衣领里面,直直地贴上去。
哪成想,赵云琅非但没有任何瑟缩,反而深深地凝视着她故意发泄后正观察的眼睛,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
看到笑成这样的赵云琅,秦江昭愣住,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笑容了,这张脸长大了,果然,一笑倾城。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笑脸,眼底露出来层层叠叠的悲伤。
赵云琅一笑作罢,他好像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又将额头低下抵着秦江昭。
待秦江昭的手被暖德同赵云琅温热的体温相差无几的时候,赵云琅突然无比温柔缱绻地说:“二姐姐,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了。”
秦江昭从刚刚就觉得无比诡异,不明白他是何用意。
“等下,二姐姐上去了,直接走,不要停留,也不必回头,就像当年那样。这次,我们彻底地做个道别。
“二姐姐当初既然做了选择,就该明白,哪怕你是好心,哪怕你是好意,往后你都没资格再用到我身上了。那个怀抱着满腔情意等你回应的赵云琅,已经死了。
“那一吻便当偿了你们当年的情谊,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哪怕你还有些愧疚和多余的关心,也不用再叫它们扰了我的清净。”
赵云琅在心中接着说:那一吻,也偿了我这些年一直看着你的执念。我会看着你,直到你和他成婚,随他出京赴任。二姐姐,我一定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
秦江昭瞪着他,被气得有些发抖,不知道说什么。
赵云琅言罢,又亲了她一下,单手托住她的臀部,将她往上抬起。
秦江昭由仰视,慢慢变成俯视赵云琅,然后,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不大,但是声音还挺清脆。
赵云琅往上的用力的手臂停了下来,他仰脸微笑:“一个够吗?”
从来没有打过人脸的秦江昭,手又抬起来了,却半天落不下去,便又放下了。
丧心病狂,无药可救。
赵云琅见她扭过脸,不欲再看他,又开始施力,让她的膝盖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呼唤秦江昭的声音,大概是她迟迟未归,她的家人来找她,找到了这里来。
但是听着找人的人手不少,似乎还有赫连濯和其他宫人。
赵云琅的动作加快,扶着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肩上。
他不会让秦江昭在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被人发现,落人口实。
秦江昭一言不发地跟随着赵云琅的力道,扶着石墙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双手抓到了廊道上方围栏的竖杆上,可她水中力气耗得差不多,虽幼年有些基本功,这样单靠臂力还是不可能上不去,需得中途支撑脚掌的地方才可以。
赵云琅感觉到秦江昭站稳了,叫秦江昭抬脚踩着自己空出的手掌上,他手臂向上挺直,叫秦江昭踩着他的手往上爬。
秦江昭哪敢踩实,那样赵云琅就要单臂支撑她整个人的力量,但都走到这一步了,闭了闭眼,重心落在了踩着赵云琅手掌的那条腿上,颤颤巍巍地撑起了身体,好几次感觉到脚下的手臂微微晃了几下,又克制住了,貌似还听见了闷哼。
赵云琅在下面全靠那条抠着石墙用力的手臂撑高自己在水中的身体,另一支手臂支撑秦江昭整个人的重量,她的两个手臂不由得青筋暴起。
大概,秦江昭上去以后,他一个人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臂力,自己翻越上去。
秦江昭那条站在赵云琅的手掌上的腿彻底挺直后,手臂就可以抓住围栏的横杆上了,她体力透支,全要意志坚持,想赵云琅早些解脱,咬牙用劲全力,另一条腿的膝盖抬到廊道上面,整个人翻了上去。
赵云琅抬头,仰望秦江昭最后翻越围栏的背影,石墙笔直,她翻过去之后,从他的角度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
她真的,没有回头。
他背过身有些脱力地靠在了石墙上。
他没有看到,秦江昭坐在地上回复了些许力气后,撑起来,探出头颅查看他的状况,她还看到了他微微颤动的双臂。
这时,寻找她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响动,纷纷赶了过来,走在前方的就是赫连濯。
他神色焦急,步履有些慌乱,看见真是秦江昭,才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阿昭”,他边呼唤她边大步走来。
宴会上,由于秦江昭说好了一刻回来却久久未归,秦世安夫妇先是根据秦江昭的话在殿外东门找了一圈,并未见到她,由于大殿太大,不得已惊动了赫连将军和皇帝。
赫连濯也是分外紧张,带着赫连将军分派的士兵和皇帝安排的宫人四处搜寻,在大殿的各个方向都分头派人去找过,也终是没有消息。
秦世安夫妇又说秦江昭说往东逛逛,他们才又找到这处偏殿来。
赵云琅在下面听到有人赶来,安下心来,她终究,要走到另一个人身边。
他仰头,从此他的世界,只剩下他和这昭昭的月亮。
他累了,浮在水面上闭上了眼睛。
赫连濯几步走上前,看见秦江昭狼狈悲惨的模样,又吃惊又心疼,忙把外袍脱下来,作势她披上。
秦江昭抬手拒绝了,她冻得脸色青白,对着身后赶来的宫人侍卫:“端亲王还在下面。”
宫人侍卫震惊,但不敢耽误,立马动身营救并派人回禀。
赵云琅地位尊崇,又受皇帝宠爱,并不需要遵守宫规,众人都以为他提前出宫,并无人料到他留在宫中还遇到了险境。
皇宫戒备森严,出了把手的侍卫之外,这宫殿中侍卫两个时辰巡逻一遍,他也没带暗卫入宴会。
赫连濯呆愣住片刻,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几次张嘴欲问什么,又咽了下去,“阿昭,我先送你回去,叔父叔母也在寻你。”
他话音刚落,秦世安夫妇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12. 第 12 章
秦江昭此刻浑身湿透,一身礼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好在秋季礼服面料厚重,足以蔽体。
她之前盘好的发髻也散乱了,一整套的簪、钗、步摇也掉了两个,瑟瑟发抖还竭力保持着挺腰直背的姿态。
她刚从水中出来,身上各处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答水珠,好不可怜。
秦二夫人还未到秦江昭面前,一眼看见她女儿似乎刚从水中被救上来,一时也失了仪态,又惊又痛:“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秦江昭见了她爹娘,一身疲惫似乎终于找到了安歇的地方,她闭了闭眼睛,忍了忍涌上了的泪意,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转过头缓缓抬起眼眸凝视赫连濯,她面无血色,强行打起精神:“今日之事,我必定给你一个交待。”
言罢,推拒了赫连濯再次递上来的外袍,抬脚往秦世安夫妇的方向走去。
留下五味杂陈的赫连濯,他有些慌乱,眼前的女子好像要从他的身边越走越远,他欲留住她,“阿昭。”
秦江昭听见了,没有回头。
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赫连濯,她有失望,有怨气,有无法理直气壮的无奈,也有她做出抉择连累他的歉意,可她,累了。
她会摊牌,会解释,会道歉,会付出代价。
但是,容她,缓一口气。
他踌躇了片刻,抬起脚跟了几步,又不由得又停了下来。
此刻,秦世安夫妇急忙快走几步已经围住了秦江昭,秦世安用外袍一把罩住了秦江昭,秦二夫人紧紧抱住她,双手在她背后上下摩挲,试图温暖她。
秦江昭回到了她的港湾,扎在她娘怀里,卸下所有坚强:“娘,我想回家了。”
秦世安目露疼惜之色,秦二夫人潸然落泪,俩人顾不得问到底发生什么,闻言搂着秦江昭转身,直说:“好好,我们回家。”扶着秦江昭离去。
秦江昭勉强走了几步,便被秦世安背了起来,她趴在她爹的背上,缓缓地闭上双眸,默默地流着泪,安静地昏睡了过去。
-
秦江昭被秦世安夫妇从宫宴带回之后,就接连三日昏睡不醒。
秦二夫人和嫣桃每日守在她的床前照看她,秦江昭昏睡中经常要高烧一段时间,还似乎被梦魇缠绕,时不时不是在睡梦中皱着眉惊悸地摇头,就是无声地流泪。
秦二夫人跟着不时哭上一场,嫣桃也常常背过身红了眼眶,就连大嘴都常常一瘸一拐地探进里间在床边瞅上几眼。
一开始大夫来诊病,开了治疗风寒的药,夜半,皇上也派了御医来看病送药,可是秦江昭吃了药后能退热,但迟迟不见醒。
到了第二日便又请了大夫来看诊,大夫说是虽风寒入骨但并无大碍,观其脉相,应是体力透支心力耗尽所致,待其恢复了些许元气,便自然醒来了。
至于梦魇大夫说可能的原因很多,也许是由于落水受惊或身体极度不适所致。
第二日傍晚时分,御医又来了趟秦府,也是类似的诊断,秦府上下才稍稍放心。
关于前一晚庆功宴上,秦国公府二小姐也就是赫连世子的未婚妻同端亲王在偏殿私会落水的传闻,此时已经在京中世家当中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当时现场都是宫人侍卫还有些士兵,且都被下了封口令,但是当时参加宴会的有几千人,人来人往的,难免被有心人看见。
消息过于惊世骇俗,一传出去就炸了锅。
再加上,几日前,秦江昭还在聚德斋同赵云琅拉拉扯扯,虽说一堆人都眼见着了那不过是好心劝架,但京中百姓不知,侯门世家谁人不知小王爷是出了名的孤僻冷傲,据说当时他极为震怒,偏偏秦二小姐几句就安抚住了,难免不让人多想。
赫连濯父子及一众凯旋而归的将士,第二日在朝堂之上,被论功行封。
此外,军队刚抵达京城,军中还有上上下下的事务等着安排,赫连濯心神不定地忙乎了一整天,待到傍晚时分,才和他父亲赫连战提了礼品来秦府探望。
关于京中目前的传闻,赫连父子也俱已耳闻,出发去秦国公府的路上,赫连战严肃地问赫连濯:“你是如何打算?”
赫连濯心乱如麻,昨晚在偏殿廊道上,听到秦江昭说赵云琅当时也在那里,他不是不震惊,也非乃不猜忌,赵云琅是梗在秦江昭心头的一根刺,他也一直知道。
但偏偏他十分了解秦江昭为人,秦江昭为人过于正直,若非有什么苦衷,是绝对不会同他人失了分寸,让他如此难堪。
他同秦江昭相识十几载,宛如天边月的女子被他有幸求得,还死心塌地等了他这么多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
四年前,秦江昭站在了他这一边支持他的决定,此时,他也会站在她这一边。
他沉默半晌,“待阿昭身体无碍,儿子想早日迎娶她,大婚后便携她去益州赴任。”
赫连战不由冷哼一声:“原来你是知道这般女子难能可贵的啊。但我看你想得倒挺美,人阿昭却未必还愿意。”
赫连濯闻言心下猛地一沉,抬头看向他父亲。
赫连战虎着脸,瞪着他:“看什么看?你当年连个交待都不给人家,人姑娘也没个怨言,还逢年过节替你想着你母亲和祖母。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若有旁的心思,此刻也轮不到你跟着被议论。但你小子摸摸你的良心,你背着她和曹校尉那个女儿纠缠不清,但凡让她知道,我都替她寒心。”
赫连濯皱眉辩解:“儿子同曹姑娘清清白白。”
赫连战抱臂在靠坐在马车上,鼻孔朝天,懒得理他:“清不清白,你等着哪天同阿昭解释,看你的清白和她要的是不是同一个。”
赫连战作战多年,多次凭着直觉取胜,他直觉一贯敏锐,他隐隐感觉不妙:一姑娘大晚上不是私会能为着什么,才一个人跑出去透气。
秦世安夫妇通情达理,阿昭那姑娘多善解人意,夫复何求啊。
又看了看儿子:完蛋玩意儿。
赫连战对着赫连濯吹胡子瞪眼,到了秦府二房,对着秦世安夫妇却是殷切备至,先是告罪说今日过于繁忙,与犬子才不得以来得这样晚。
询问了秦江昭的病情后,还几次委婉地表示,待秦江昭病好之后,立刻就派人来商量婚期,府中关于大婚的诸多事宜早已准备齐全。
京中传闻自然也传到了秦国公府,秦世安夫妇对赫连一家也颇为愧疚,他们坚信女儿绝对不可能做出格之事,但如今这种局面又着实为亲家也带来了不少困扰。
赫连一家对于此事,处置得十分妥帖,先是赫连夫人早间上门探了病,晚间父子二人又抽空带着诚意而来,秦世安夫妇都颇为感动。
秦世安也几次表示歉意,说婚事待秦江昭醒后给了世子交待,再行商议也不迟。
又过一日,皇帝陛下朝堂上对着文武百官,大加赞扬秦国公府二小姐秦江昭惠心妍状,巾帼气概,遇端亲王身陷险境挺身而出,赐封乡主,赏黄金千两。
此举也算是全了将军府和秦国公府的颜面。
皇帝此举虽压制住了事态,但孤男寡女深夜巧遇,双双落水,还是太过引人遐想。
并且这封赏也并非十分经得起推敲,毕竟皇帝如何得知当晚详情,便只能是听赵云琅的一面之词。
但是,毕竟有了皇帝的表态,一时围绕着秦江昭、赵云琅和赫连濯甚喧尘上的流言蜚语还是稍作平息,至少想议论的人这下也只敢偷偷摸摸地私下议论了。
秦江昭病中这几日,秦府除了二房兵荒马乱,大房也时不时有人过来探病,就连秦江昭坏了身孕的堂嫂也偶尔过来搭把手。
秦江昭的祖母还分了一半自己养身子的补养品过来,坐在秦江昭床头,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好一顿心疼。
秦江昭在这秦府,一贯是照顾别人的角色,但甚少有需要旁人的时候,家中女眷但凡遇到难题或者拿不定主意,大多都来劳烦她,倒是从不见她劳烦别人。
虽说她是病了,但却是难得可以表现的机会。
秦江曼还专门回秦府送了饺子和驱寒汤给秦江昭,秦江昭当时能不能吃没关系,重点是嘱托嫣桃待她二堂妹醒后,千万记得告诉她二堂妹,她来过。
秦江昭是在第三日午间醒过来的,一睁眼便看见她娘、嫣桃和大嘴围着她惊喜地凑上来。
她同他们微微扯了扯嘴角。
稍喝了些清粥,秦江昭便让嫣桃帮她沐浴梳妆,虽然她还精神不济,但行动已没有大碍。
嫣桃和她娘并不赞同她的提议,但是她说晚间她想见见赫连濯,便都由着她了。
见她还不太能提起精神,俩人也没敢多问庆功宴当晚的事情。
虽然秦江昭一直昏睡不醒,但并非一无所觉,她知道赫连濯接每日傍晚时分都会来秦府探望她,她还听见了秦江曼提醒嫣桃一定要告诉自己她来过。
13. 第 13 章
今日,是赫连濯第三次来秦府探望。
他每次来时,都满怀期待秦江昭已经醒来,但当听到她又未清醒时,他心中却几不可查地会松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
也许是因为距离与心上人上次面对面单独聊天,已经时隔太久了。
而且,最近又发生了很多事,这让他的心中想到面对秦江昭时,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怯意。
这天傍晚,他随着秦府下人被引进二房院落,刚进门,便望见院落东南角桃花树下,有位娴静秀美的女子。
那女子正弯腰挖着什么,见他进门,直起身笑靥如花地冲他挥了挥手:“濯哥哥,这边。”
暖橘色的斜阳正倾洒在桃花树北方的小小池塘上,也映得女子的脸颊也星星闪闪的。
这让赫连濯微微一愣,似乎找到了一些熟悉感,心下稍稍踏实。
但在赫连濯想象力里,秦江昭这会儿哪怕是醒了,也大概在卧床才对。
他顿了顿脚步,便抬脚朝秦江昭走去,边走边不由得咧开嘴,走到她面前已经是大大的微笑:“阿昭,你终于醒了。”
然后,他又切地上上下下关打量着秦江昭:“身体可还有不适?这般出来吹风,可有关系?”
秦江昭笑笑:“已经没有大碍了,想着濯哥哥要来,有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想同你做,便出来了。”
赫连濯不解,好奇地看着她:“阿昭想与我做何事?”
“想同濯哥哥一起饮一回酒。”秦江昭微笑着,视线却不在赫连濯脸上。
他们许久没有对饮了,但赫连濯有些犹豫:“你风寒还没好透,不如改日?”
“没关系的,就今日吧,我不喝,我看着濯哥哥喝。”
赫连濯听她如此回答,爽快答应,朗笑道:“那阿昭要同我如何喝?”
秦江昭指了指脚边还沾着泥土的酒坛,“濯哥哥把这坛酒搬到那边照壁后面的石桌上,我们就在这院中喝吧,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赫连濯乖乖照做,秦江昭回身去厨房拿长柄的打酒勺子和启酒坛的锤子。
赫连濯搬着酒坛走到照壁后面,才看见照壁后的石桌上还摆着各色的月团糕点。
他把酒放在石桌上,不出片刻,秦江昭便回来了。
“濯哥哥把这坛酒启封吧”,秦江昭把锤子递给赫连濯。
赫连濯点了点头应好,这酒的坛口上面绑着红色的绸带,他解开红绸带,下面是一层油纸一层黄泥又一层油纸封的口,他打开最上层的油纸后,用锤子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黄泥。
当打开最后一层油纸封之后,一股他从没闻过的浓郁酒香便扑面而来,这酒香中包含了很多层次的香气,闻之便使人沉醉。
赫连濯迷醉在这酒香里片刻,疑惑地问秦江昭:“这是何酒?竟从未闻过这般香醇的酒。”
秦江昭眼神落在那坛酒上,神色忽而变得温柔:“濯哥哥没喝过这酒吧,今日就请你尝尝吧。”
秦江昭拿起酒勺伸进酒坛,打了满满一碗酒放到赫连濯身前的石桌上,俩人坐下。
秦江昭示意赫连濯尝尝,赫连濯粲然一笑,豪放地举起酒碗仰头一口饮尽。
香醇绵软的爽快感顺着口腔直达全身各处,赫连濯痛快道:“真是好酒。”
秦江昭又为他打了一碗,“濯哥哥慢慢喝,也尝尝这些月团糕点,这是我精挑细选的糕点,今年想着你和赫连伯伯回来,格外送了很多去濯哥哥府上,濯哥哥可尝过了?”
赫连濯有些不自然:“最近几日刚回京,太过繁忙了,还未来得及。”
秦江昭柔声说:“没关系的,濯哥哥这几日也因着我的行为十分困扰吧。我是该向濯哥哥赔礼道歉的,在军队的庆功宴上,致濯哥哥落到一个难堪的境地。我…”
赫连濯闻言惊讶了一瞬,忙慌乱地打断秦江昭:“阿昭,我知你不会故意那般做的。”
秦江昭勾唇,低下头,神色却变得十分哀伤,“我与濯哥哥之间,本该是,应有这种信任的。
“濯哥哥,如论今日之前我做了什么,我的心都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去恪守我的本分的。
“虽然,我没有做好,但还请你多担待。若你往后为此生了怨,也请万万想起我此刻说的话。”
“阿昭,你这是,这是哪里的话,要说担待,也是你多担待我”,赫连濯面带愧疚之色:“我们之间,要说亏欠,我不知,已欠了你多少。”
“濯哥哥,那我们便不说这些互相亏欠的事情了吧。欠了便欠了,我们承诺过彼此,所以之前,我们才能互相亏欠。”
赫连濯想问之后呢?
秦江昭却忽然莞尔一笑:“濯哥哥,你记不记得,我年少就爱上了偷偷饮酒,这件事我只同你讲过,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同你讲的时候,你是如何反应吗?”
赫连濯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你说到饮酒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非常喜欢的表情。”
秦江昭看着赫连濯又举起酒碗,眨掉了眼角的泪意,“是吗?我也只记得濯哥哥当时,没有如我料想那样,露出不赞同或者惊讶的神色,而是笑着说,下次去郊外骑马的时候,你会背着酒去,陪我一起喝。然后,你就背了好多年。”
赫连濯痴痴一笑:“那些酒,喜欢吗?”
“当然啦,不知道有,多喜欢呢。”
秦江昭手肘拄着石桌撑着脸,注视着赫连濯:“濯哥哥,我这几年,有好些事情,说起来,都很有意思,但我一直没同你讲过。
“我十二岁那年缝制的那套嫁衣,你知道吧,我花了好些心思。可惜,待我十七岁那年,竟然短了一截,然后没成想还被我堂姐惦记上,被她讨了去。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好多?”
赫连濯端酒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嗫嚅着:“阿昭。”
秦江昭没给他机会说下去,“濯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京中东南五十里外的那片土地产的大米非常独特,你很喜欢。你走后,我卖了家中给我做嫁妆的一些铺子,在那买了几百亩水田。这些年,你在蛮允边境,吃到了你喜欢的稻米了吗?”
赫连濯抬头,面色震惊:“那竟是你捐去前线的吗?”
秦江昭没有回答,注视着赫连濯的眼睛:“濯哥哥,这些年,你是不是也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我呢?你应该在战场上受了不少伤吧,不知你的身上该有多少道伤痕没有让我知道呢?”
“阿昭,那日你骑马出城是不是都看见了?” 赫连濯有一瞬间心虚气短。
秦江昭歪头,内心却有些酸楚:“有什么是我不能看见的吗?”
赫连濯语气急促:“阿昭,我,你信我,我只是怜她身世可怜,多有照顾。”
秦江昭打断他:“濯哥哥,她是谁,我还没讲完我们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只有我们,没有旁人。
“旁的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怜惜旁人的时候,想过同我主动提起吗?”
赫连濯脸上又露出了些心虚,这是秦江昭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的表情,“阿昭,我,我怕你多想。”
秦江昭面露难过:“濯哥哥,我只再问你一句,你几次听到我出城接你的时候,你是在担心事情败露,还是在担心我会伤心?”
赫连濯沉默半晌:“那你同赵云琅呢?”
“我们的故事里,也没有他。”
秦江昭不想听他回答了:“没关系了,濯哥哥。人生的路上总会有人拦路,但只有我,才可以决定,要不要继续走这条路。”
赫连濯疑惑望向她。
“哦,还忘了同你讲”,秦江昭的声音慢了下来,“濯哥哥,你喝的这坛酒,本来是有两坛的,还有一坛在我十五岁那年挖了出来,被我一个人偷偷喝掉了。”
赫连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声音发颤:“这到底,是什么酒?”
秦江昭对他眨眼睛:“濯哥哥喝没喝到它香醇之下的酸、甜、苦、辣、鲜、涩的六种味道?不如你猜猜,这是什么酒?我保证,我给你喝的,一定是好酒。”
什么酒坛口还绑着红绸带?
什么酒将军府的世子也没尝过?
什么酒秦江昭十五岁要着急挖出来?
十五岁的秦江昭心急的期盼的又是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赫连濯闻言,半晌凄然地笑出声:“哈哈哈哈。”
然后,他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却在放下酒碗的瞬间,泪流满面,“这是,女儿红?”
“十九年的女儿红”,秦江昭也禁不住泪如雨下,“濯哥哥,好喝吗?”
“好喝,好喝”,赫连濯流着泪笑出了声,抓起酒勺为自己捞了杯酒,又一饮而尽。
秦江昭哽咽道:“是吧,我十五岁那年,喝的那坛也不错。当年我心急,挖出了那坛酒,然后,只能自己喝了。
“我当时喝的时候就在想,你喝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这是我双亲在我诞生之日,送给我的礼物.虽然这坛酒,最后被用做的场合不如他们所愿,但毕竟这是送我的礼物,我就做主了。我们,就在今日喝了它。”
赫连濯潸然泪下,对着她不住摇头:“阿昭,我不想,我不想。”
秦江昭泣不成声,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拳头,半晌断断续续地说:“濯哥哥,我在这条路上,奔跑得太久了,我决定,停下来休息了。从今后,这条路上,没有,我们了。”
赫连濯红着眼睛,目光乞求:“那我等你休息好了,在一齐上路,好吗?”
“不好了,你和我,不会再同路了。”
14. 第 14 章
赵云琅将秦江昭送上去之后,便盯着月亮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半夜从皇宫醒来,回王府后清洗后就又睡下了。
然后,一场大梦过后,他才恍恍惚惚从睡梦中醒来,此时已是宫宴后第二天傍晚。
侍从见他清醒,急忙上前,问他感觉如何,便要去通知王府良医。
他还未从梦的余韵中缓过来,浑身冷汗,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问过了时辰,一动不动地躺回了床上,赵云琅看着檀木雕花的床梁,抬起手缓缓地按上了自己的胸膛,该是他预料中的解脱才是,但他的心像是被开了个偌大的窟窿,还隐约能听见怒号的大风往里面灌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心上的窟窿能不能被堵上了,如果能堵上的话,又要到何时。
但他轻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都结束了。
爱也好,恨也罢。
终于,他亲手斩断了羁绊。
没一会儿,不放心的侍从丝竹还是去外间通知了王府的良医过来,良医几步上为赵云琅前探脉问诊。
丝竹在一旁站着,内心十分担忧。
小王爷自幼便落下了一些病根儿,如今虽看着强健,但也是在宫中被皇上盯着御医好生调养了好些年,那些病根儿才被滋补的七七八八。
大约半年前,他还因在冷冽的春雨中不小心睡着,而高烧几日不退。
丝竹是大约三年前才跟着赵云琅的,也是春意料峭的时节,春雨纷纷,时年不过十一岁的他接连两日跪在街上棺材铺的门口,只为卖身葬母。
由于边境正在打仗,京中世家也大多开源节流,缩减下人,他跪到第二日,也无人愿意买他。
他还记得那俩日,阴寒湿冷,天色暗沉,压低的乌云像是要席卷这人间。
待到第二日下午,天空开始落起雨,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他跪在地上看着地下雨水溅起的泥土,那雨水似乎也打湿了他卑微入尘土的人生,他渐渐麻木,渐渐绝望。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雨水好像停了下来,有人在他身前唤了句什么,他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行人来去冲冲的街道上,有一位看着就端庄矜贵的小姐举着一把桃红色的伞半蹲在了他身前,她的罗裙因着她蹲着的动作,裙摆大片地垂落到了雨水流淌的地面上,她一只膝盖也跪在了雨水之中。
她似无所觉,看他抬起脸,她悲悯的面色中带了些说不清的神色,可能是认错了人的惊讶和恍惚。
她这才低头看了看他身前写着卖身葬母的牌子,忙伸手摸了摸身上,似乎没摸到什么,露出了十分抱歉的表情,“你等我,我一定速速就回。”
然后,留下了那把伞,起身跑进了雨幕中。
他已经麻木了,他也不知道这小姐,是不是真的会回来,那把伞就歪在他身边的地上,他呆滞地看着她顶着大雨跑远的背影。
然而,没过片刻,小王爷便来到了他身前,神色未明,低声吩咐他不知那里召来的侍卫:“你带他去安置他娘,然后带他回宫。”
然后,丝竹呆愣着,没来得及说什么,或者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小王爷那时的侍从扶起架走了。
丝竹边走边下意识地回头,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王爷也没有打伞,被雨水淋了个透彻,小王爷站在那低头不知在看什么,半晌,他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桃粉色的伞。
丝竹看着他,举过那把伞转身渐行渐远,像水墨画一般,桃粉色和白色的长衫渐渐氤氲在漫天的雨雾中。
丝竹的爹在他还没记事的时候便战死了,他十岁之前,家中一直靠着他爹的抚恤金和他娘的勤劳过得还不错,他还被送进学堂学了几年。
但他九岁那年大盛又卷入战乱中,国库没钱,每月的烈士家属的抚恤金也减少了不少,他娘一病倒,家中微薄的积蓄就全都用在了吃药看病上,他也不得已最后沦落到卖身葬母的地步。
他被带到皇宫后,因着上过几年学堂,基础的学问还算扎实,便被安排做了小王爷的伴读,也逐渐取代了皇宫的宫人成了小王爷的贴身侍从。
在他看来,小王爷性情是极其孤僻冷清的,十四岁了也没有选伴读,本是达官显贵家的子弟才有资格做的皇孙伴读,竟被他捡了漏,他才有幸去国子监听课。
一年前,他随小王爷出宫开府,他们这端王府除了朝廷按照亲王府配置安排进王府长司史的诸如典膳良医等有品阶的官员,府中其他大多是料理府中大小事宜的下人,平时并不在小王爷身前侍候。
偌大的王府,除了小王爷身边的侍卫,也只有他跟五皇子在时就在这府上做管家的王管家才能同小王爷说上几句话。
丝竹端来了良医煎好的药走近寝殿内,看见赵云琅双手平放在胸口,安静地闭着眼睛,这是丝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类似虚弱的气息,往常哪怕他是闭着眼睛,也会时不时皱眉,显露出桀骜和乖戾来。
丝竹轻手轻脚地上前,轻声唤赵云琅:“王爷,起来吃药吧。”
“放那吧”,赵云琅淡淡道,他躺在那里分毫未动。
丝竹莫名看出了他散发出的颓丧和失落,丝竹感觉此时就连同他对话也是在消耗他的精力,一时不知如何再劝。
他有些心惊无措,他跟在赵云琅身边三年了,小王爷惯常兴致不高,但几乎从未在旁人面前露出这般脆弱的姿态。
丝竹不知道宫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等在麒德殿外,等到宴毕,也未见小王爷身影,他便进内寻找,一番打探,才得知小王爷不知怎么落了水,正被安置在就近的一处寝殿,由御医看顾。
事出紧急,一时也没人想起来通知端王府的人。
丝竹忧心忡忡地守在赵云琅床前守到半夜,看见小王爷突然睁开了眼睛,四处瞧了瞧,好像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丝竹立马站起来道:“王爷,您醒了?小的现在去叫御医。”
还在疑惑的赵云琅闻言看向丝竹,貌似想通了什么,“是你找到本王的?”
丝竹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确实是他进宫找的小王爷,他讷讷地点了点头。
赵云琅从床上起身,唇色还发白,“不必叫御医了,现在回府。”
说完也不待丝竹说什么,先行离开。
出了寝殿,丝竹追出来,看着赵云琅拒绝了早已赶来候在殿外的暗卫的搀扶,穿着被宫人换上的单薄的衣衫,在月色下,形单影只地走在前面。
回府后,丝竹侍候他简单梳洗,整个过程他面露疲色,一言不发。
丝竹有些担心,果然,赵云琅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他此时站在赵云琅床前,看着赵云琅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到些。
小王爷看着喜怒无常,但绝大多数对着外界时候,更多的情绪其实是无视,若非十分不快,并非是一个计较之人,丝竹也倒是从未见过他拿权势压人。
据丝竹这三年的观察,小王爷只对当今圣上毕恭毕敬,肯耐心听教,再也就对后宫先王的生母宸妃,稍微亲近几分,旁的似乎只有两件事情能左右他的心绪,一个是每年春季先王和先王妃的忌日,另一个便是,隔壁秦国公府的秦二小姐。
但其实除了开府的时候,丝竹见到秦二小姐远远同王爷打招呼被小王爷警告之外,他们同秦二小姐并无多少正面的交集。
要说丝竹是如何发现,他自从跟着赵云琅后,每逢国子监休沐,便会跟着赵云琅出宫去聚德斋三楼的一个雅间,他有时看小王爷在窗边从早坐到晚,有时看他又只坐上半天便起身离开。
一开始他不明所以,直到有一次小王爷起身离开后,他顺着窗户向下看,似乎看到了当时在雨中蹲在他面前为他打伞的那位小姐。
如此几次,他确信了小王爷出宫的目的,也好像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能跟在小王爷的身边了。
此时,京中关于小王爷和秦二小姐因私会落水的传闻已经甚喧尘上,丝竹不知该不该此时告诉面前这个明显有些异常的小王爷。
昨晚在宫中,宫人似乎被下了封口令,他并未问出王爷是如何落水的,也并不知这个传闻是真是假。
他犹豫半天,还是同赵云琅讲了,“王爷,此时坊间都在传,您同国公府的秦二小姐是因跑到偏殿私会,一时不察才双双落水的。”
似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下,赵云琅不明白,他猛地睁开眼,“不是你带宫人找到的本王?哪个宫人有胆子将本王落水之事传出去?”
赵云琅适才还精神不济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怒之色,嘴角扯着狠厉的微笑,他翻身下床,似乎要准备去找谁算账。
到底谁敢?他怎么敢?
本王都舍不得,他是怎么敢窥探宫闱,这般污蔑她?
他怎么敢打乱他的计划,不让他看着她风光大婚?
丝竹捡起赵云琅的鞋,慌忙跟上:“小的是在寝殿找到您的,您在哪里落水小的并不知。一番打探,也没有宫人同小的讲,王爷您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如今外面都传,是秦二小姐对着寻她人说您还在下面的池塘里,您才被救起的,小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丝竹还没说完就看见赵云琅渐渐停下了气势汹汹的步伐,背着他站在了寝殿中,丝竹顿住脚步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良久,赵云琅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逆着光还光着脚,状若癫狂,他笑着笑着慢慢地俯下了身,捂住了肚子,然后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于是他就披散着头发一手撑地,坐在那里继续笑着,渐渐似乎笑出了眼泪,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二姐姐,算你狠。
15. 第 15 章
赵云琅独自发完癫,猩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起身做了清洁,让丝竹帮他束了发,还是乘坐马车入了皇宫。
御书房。
乾元帝正坐在书案前忙碌公务,听了宫人的通报,对李内侍使了个眼神。
看着李内侍引着赵云琅进来,他放下了正在看的奏折。
乾元帝微微蹙起眉,看着他亲身教养到大的小皇孙,高大俊逸却有些单薄了,脸上还带着些苍白之色,眉宇间意外地能瞧出有些匆忙。
他父亲天姿秀出,他也不逞多让,甚至脸上还多了些遗传自他母妃的倾城之色,但比起他父亲的爽朗开阔,他虽看起来更端正,但却是个孤傲疏离的性子。
不过却不能怪这孩子,幼时他也是个活泼爱笑的快乐幼童,会趴在他膝上说:“全天下,我第一最敬佩皇爷爷了,第二是我父王,皇爷爷你猜猜第三是谁?”
是谁来着?
大概,这就是为那谁来的吧。
乾元帝自诩也是快六十岁的老人了,一辈子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
少男少女为着一些心思和情愫,真能折腾得天翻地覆。
就连赵云琅的母妃当年为着所谓儿女情长,也能弃亲子于不顾,决绝追随夫君而去。
这孩子这些年什么心思,他又如何不会得知?
都不用刻意地去问去查,全是破绽和端倪。
宫宴上,那直勾勾的眼神,他都没眼看。
赵云琅和国公府的二小姐秦江昭私会落水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乾元帝除了叫李内侍再敲打敲打在场的人之外,都没有去追查事情真相具体如何。
这秦国公府的二小姐家室教养当年在京中传为美谈,乾元帝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是前中书令的孙女,这些年等待将军府世子回来成婚,暗地里捐粮捐物,他也是知道些的。
这姑娘同他孙儿有什么纠葛,具体他并不知,这些年赵云琅是爱而不得还是别扭什么,他都不忍心去戳破。
巧合还是刻意,救人还是私会,他孙儿貌似都纠缠蹉跎在这姑娘身上许多年了。
总之,乾元帝大概能确信,国公府的二小姐应该是没可能害赵云琅的。
于是,他在宴毕后,确认了赵云琅没有大碍,询问了在场宫人当时的情况,按捺住某些疑虑和担心,略微思虑就派了御医去秦国公府上去为秦江昭看诊。
一方面,也是莫让秦家上下一屋子贤臣凉了心。
看着赵云琅站在那欲言又止,一贯在他面前不动声色的脸上藏不住得阴郁,乾元帝轻轻扶额,叫李内侍搬了凳子让他坐。
赵云琅没坐,抬眸看着他:“皇祖父,孙儿今日有一事相求。”
乾元帝暗自叹口气,这孩子从小到大也不曾开口求过他什么,“也谈不上求,说吧,有什么需要皇爷爷帮忙?”
赵云琅酝酿半天开口:“孙儿想为秦国公府的二小姐求一个封赏,秦二小姐昨夜遇孙儿溺水,奋不顾身入水相救,如今却被累及,声名饱受非议,孙儿想还了秦二小姐这恩情。”
乾元帝毫不意外他为何而来,但这请求他不想直接答应:“你可知乡主最低也是赏赐给功臣之女,秦国公府虽说祖孙三代一心为社稷操劳,但乡主之位哪是这么容易说赏就赏的?”
乾元帝不是没想过这件事要如何收场,对他而言,这传闻是说来可大可小的事情,他当然对着赵云琅格外得护短,但问题是知道实情的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清醒,真相如何他不得而知。
虽说这国公府的小姐看着庄重守礼,但年轻人情情爱爱的事,最疯魔了。
他若贸然开口,帮着辟谣,待这俩人醒了,真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私相授受,他的老脸到时要哪里搁。
这如今看来,私会是没谱的事,救人是真是假不好说,他孙儿一如往常一厢情愿。
赵云琅敛眸思忖,他知道皇祖父没有那么容易答应,“皇祖父,除却秦国公府的忠臣贤士,您可知秦二小姐这些年大到捐钱捐物,小到去慈幼局帮忙,虽是女子,也尽了自己所能报国,况且,救了孙儿,也算是救了功臣之后吧。此外,除了乡主的名头,其余封赏都从孙儿的私库出。”
他的声音带了些悲凉,乾元帝也没想到他为了给那国公府的小姐求个乡主之位,会搬出他父王。
乾元帝想说,朕知不知道暂且不论,你为什么都知道?
他看着赵云琅立在他面前,快要被某种压抑的情绪撕扯碎了,心中怜惜却爱莫能助:这孩子到底是图什么?又何苦做到这种地步?
乾元帝看在眼里未表露分毫,沉吟片刻,没有立马回答,用手指敲了敲书案,“琅儿,你如今快到弱冠之年,端王府还没有个女主人。现任的中书令二孙女顾盼钰中秋回京省亲,宫宴时也随其祖父来了,朕看了,她是个娇美贤淑开朗伶俐的姑娘,年十六,论品行家室,也与你正相配。”
赵云琅缄默不语,缓缓跪下,“求皇祖父成全。”
“朕不懂要成全你什么?”,乾元帝也不再陪着他含糊其辞:“若朕赏赐了那国公府的二小姐,流言蜚语平息了,朕看她马上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出嫁了。你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莫让朕再操心。”
乾元帝也不想逼他太紧:“朕也没说你同顾中书令的孙女就这么定下来,等朕让宸妃安排个机会,你们相看一下。”
“孙儿谨遵皇祖父安排。”
“你马上十八了,朕这些年都不逼你,不过你父王母妃也就你一个孩子,早些成家,也让他们安心。朕再让嬷嬷给你安排一个通房,你早该通晓人事了。”
赵云琅内心非常抗拒,他同意相看本是缓兵之计,不想搞得这么麻烦,他犹豫怎么拒绝。
乾元帝并不给他机会,冲他摆摆手,“你且回去好生休息吧,朕明日早朝就下旨封赏。”
“谢皇祖父。”赵云琅咽下了拒绝的说辞,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被李内侍扶起,行礼告退。
赵云琅木着一张脸走出御书房,不理会似乎被一把钝刀在翻来覆去绞弄的内心,他的眸光因为太痛了,反而染上了森冷和愤怒。
他恨不得掐住秦江昭的脖子质问她:
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二姐姐。
就见不得我解脱吗?
二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成全你。
望你万万珍惜,往后好好走你的阳光道,莫扰了我走独木桥的雅兴。
若你还不肯放过我,不按我的剧本走,我们便纠缠个不死不休好了。
赵云琅离开御书房后,转身走向了太医署。
他知道自己没出息,大概他上辈子欠了她,在她滚出自己的视野之前,他见不得她不好。
之后的两天,赵云琅遣侍从在国子监那边请了病假,身体倒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比往日更提不起兴致,他每日在府中闲逛。
逛的最多的就是端亲王府西边的那片园林,到底是王府的园林,一碧万顷的湖泊,阁楼,亭台,一步一景,但也敌不过秋日的萧瑟,草木萧疏,尽显荒凉。
他白日里漫无目的地在此走走停停,夜晚有时便坐在西边墙头,不着边际地想些什么。
五皇子府冷清,他三岁时便被送去了国子监。
在国子监第一次见到秦江昭,他就喜欢她,不光是她长得最好看,一群顽皮的孩子里面看起来最整洁,她真的最温柔了。
在国子监,只有她从不嫌他年幼、麻烦、有时爱哭,她一直带着他玩,照顾他,不许任何人嘲笑他。
他就读国子监没过多久,五皇子府建成,他举家迁至国公府隔壁。
彼时,他父王已经在外征战许久,母妃思念成疾,郁郁寡欢,国子监休沐时,一整日也只有下人陪他。
他便总去隔壁找秦江昭,也不过五岁的她总会笑得一脸欢喜地喂他吃东西,哄他睡午觉,带着他出去玩,玩累了还哼哧哼哧地背着胖嘟嘟的他回来。
从他认识她,她身后就跟着一个半大的少年,比他年长,比他高,比他能让她依靠。
他不否认对她存了几分孺慕之情,那她对他就是纯粹的怜爱之情,就大概是对弱小的一些同情和爱护吧,她投喂路边的流浪狗时,也差不多就是那般欢喜的神情。
流浪狗再纯粹再忠诚,又如何比得上心上人?
若不能捡他回家,就不该三番四次地投喂,让他生出了妄念和心魔。
之后,又狠狠给他一巴掌,告诉他,他不过是一条癞皮狗。
这日傍晚,他逛够了,百无聊赖地靠坐在园林的墙边睡着了。
半梦半醒,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他的名字,他不由得清醒了几分。
然后他便听到一句:“我们的故事里,也没有他。”
你们的故事里没有我?
赵云琅面若寒霜地从地上站起身往回走,没走几步便一手撑在了沿途的树干上,抓紧了胸口的衣襟慢慢躬下了身。
坏女人。
对着他又哭又抱,不顾他死活地扰乱他的心弦。
转过身,她的故事里,他一无是处。
在她那里,他不过是用来施展她泛滥的同情和烂好心的一条流浪狗而已。
他滑跪到了地上,手指抠进了树干里,心里只觉恨极。
他决定老死不相往来,她偏来招惹他;那也罢了,他打算放下了无论如何也成全她。
她怎么不能忍忍再说这些残忍的话?
我本将心向明月…
赵云琅嘴角露出了让人毛骨悚人的微笑:若不能善终,那便死结好了。
这次,换二姐姐来做猎物。
16. 第 16 章
赵云琅第二天,便又回到国子监上学了,待到年底,他通过这一年的岁试之后,他要接着参加监试,因着其皇室子孙的身份不必参加科举考试,等过了监试后便可为自己谋求一个官职。
早几年朝廷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投入在端亲王府的修建上,皇帝是要留赵云琅在京中任职的。
在皇帝眼里,赵云琅除了不爱交际同旁人一贯疏远外,是个德才兼备可堪大用之才,虽然孤傲,但究根结底是个再正直不过的孩子。
他准备培养他将来参与朝政,不必去地方任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家立业。
但赵云琅近日又患上了失心疯,大盛朝数一数二的端亲王府,他以后也不打算常住了。
他准备过了监试后去益州任职,他的皇叔们除了太子,就只有四皇叔在朝中任职,其余都在地方做大都督或者太守、州牧等,等他从国子监毕了业后,去地方任职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中书令家的二小姐和通房什么的,他此时疯得眼里没有别的女人,统统被他忘到了脑后。
丝竹看着自家小王爷从几天前的孤寂落寞中恢复过来,哪怕还是那副冷若冰霜、骄横淡漠的模样,却感觉整个人又有了生气,丝竹很是高兴。
就是有的时候,感觉小王爷整个人冒着幽怨的怒气。
这边赵云琅准备跟着秦江昭不死不休,管她是不是把他当狗,他要让她惦念愧疚一辈子。
他发了疯病,也没狠下心去拆散秦江昭的姻缘,反而更向着折磨自己的方向去了。
那边秦府已经被秦江昭的决定震惊得全府上下人仰马翻,秦江昭哭累了睡了一晚。
醒来时,虽然说不出的怅然若失,但意外地,又没有想象中那么撕心裂肺。
再往前些日子,她并不能想象和多年的未婚夫分道扬镳是如何情形,大抵人若是怀抱些希望,总是不容易放下的,死心了,也就那么回事吧。
她思量再三,准备求她爹近日就去将军府退婚。
她倒是不介意被退婚,虽说传出去她会成为过错方,宫宴的事情会被人翻出来重提,但如果那是她该承担的代价,她认。
至于宫宴的另一个当事人赵云琅怎么样,他说的和她传艳闻,他不吃亏的。
他咬了她一口,合该也付出些代价。
但她考虑到,刚晋升为骠骑大将军的将军府上下怕是会因着主动退婚,会被更狠地戳脊梁骨,背上忘恩负义薄情寡恩的骂名。
既如此,这婚不如她来退,本也是她的决定。
届时,所有猜忌和非议会冲着她一人而来,少一方付出代价也好。
她心里对赫连濯不是没有怨,但她不想恨,因为她想放下,这么多年了,她对此已经筋疲力尽,不想再搭上往后的人生在这上面。
赫连濯辜负了她的期待,她无法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他履行婚约,她更无法原谅他。
但过往真诚和热烈的情谊都是真的,他也曾是捧着一颗真挚的心而来,让她体会到了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关注欣赏和支持是什么滋味。
她想,她的人生有一部分是因着他的存在,才能够完完全全地认同自己,笃定自己做人的准则,成为了现在的她。
她便,不跟他计较了。
想到得与失,她难免要心潮起伏,会不甘,会怨恨,但谈到初心,大抵他是因着没有那么坚定而同她走散了,他有他人性的弱点。
前一晚秦江昭的失态并没有让家人看到,待第二天白日心神不定地强撑着整理了心绪后,晚间她同双亲用晚膳时,便鼓起勇气提了退婚的事情。
秦二夫人惊得筷子都掉了,一脸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昭昭,你刚说什么?”
秦世安也停下夹菜的动作,但还维持着镇定。
秦江昭面色寡淡但目光坚定:“女儿思虑了一番,女儿与赫连世子分别日久,早已生疏,如今人生的观念规划都已经相去甚远,为避免有朝一日结成怨偶,理应及时止损,各自另觅良人。”
“昭昭你在说什么?退婚?为什么要退婚?”秦二夫人不由得拔高了声音,情绪激动,“是不是赫连家那小子说了什么不招人听的话?那宫宴的事,皇帝陛下不都帮忙澄清了吗?”
秦世安也心下一沉,但还故作镇定,没有立马逼问什么。
那边秦江昭还在斟酌措辞,秦二夫人已经处在了暴怒边缘,她女儿如果要退婚早就退婚了,何至于与赫连家那小子订婚十几年,到了该成婚的年龄又生生被他拖了四年,遭了多少人口舌,独自顶了多少压力和愁绪?
“娘,您误会了,对于宫宴的事,世子也说相信女儿。女儿决定退婚并非因为此事。”
秦二夫人根本就不相信,气得浑身发抖,她失去了一贯温和的世家夫人做派,整个人充满了为母则刚的气息,“好啊,赫连家的好小子,他们一家子当着我和你父亲的面姿态做足,背地里却给你脸色看。他没有良心,你这些年是怎么待他的?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娘一定帮你讨个公道。”
真正退婚的原因秦江昭不想说,事已至此,没必要让两家长辈跟着烦恼。
于是,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伸手轻轻安抚她娘。
她心里不好过,但总要有个直白的说法,纠结了片刻说,“女儿不喜欢他了。”
秦二夫人因着惊讶思维一时被带偏,顿了顿,疑惑地问:“那你喜欢谁?难道是隔壁的小王爷?”
这宫宴上俩人还真是私会?
小时候,她女儿同小王爷也是两小无猜。
秦江昭看她娘不知想到哪里去,深感无力,无奈道:“没有的事。”
一旁的秦世安皱着眉,沉着脸若有所思。
他没有那么容易被带偏,他女儿是个信守承诺十分正直之人。
而且,不说喜欢不喜欢,他几十岁的人很清楚,人付出的越多,是越不容易放手的,若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女儿没有道理这个时候提退婚。
退婚不是儿戏,若是什么小的分歧,以秦江昭的度量,不至于闹到这般毫不退让的地步。
怕不是发生了什么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秦世安定定地看着秦江昭:“昭昭,究竟是为着什么才要退婚?”
秦江昭坚持:“并非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我同世子不适合了。”
秦世安几乎认定了他女儿受了委屈,按捺住心中的疑虑和对赫连濯的怒气,沉声对秦江昭道:“为父明日会去一趟赫连将军府上,无论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退婚了,为父也该去明晰了情况再说。你有你的判断,但我作为年长你十几二十年的父亲,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秦江昭闻言,眼眶有些发热,她轻轻闭了闭眼睛:“谢谢爹,但在女儿看来真的只是缘尽了。”
秦世安沉沉地看着秦江昭,未再言语。
秦二夫人也从秦江昭移情别恋的胡乱猜测中反应过来,沉下了脸色。
一顿饭,惨淡收场,秦江昭在卧房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饭后再说。
在饭桌旁,听了个全程一句话不敢插的嫣桃站在秦江昭床前,看她家小姐低着头来来回回地打开又关上那个装着夜明珠的锦盒,不知在想什么。
秦江昭昏睡的时候,嫣桃边照顾她边惦记着去寻了这个合适大小的锦盒来,本想着她醒来看到一定会高兴的。
昨日,她和夫人还眼见着小姐笑着带世子去了照壁后面叙旧了半晌,她们都觉得终于要有情人要终成眷属了,都很是高兴来着。
谁都想不到,今日小姐会提到退婚。
“嫣桃,麻烦你明日寻个时间,帮我把这颗夜明珠还给赫连世子吧”,秦江昭伸手把锦盒递给嫣桃。
嫣桃看她家小姐一脸倦容,她忙接过来,但犹豫着开了口:“小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秦江昭视线落在锦盒,声音有些无力但很坚定,“不考虑了,我已与世子说好了。”
嫣桃不明白,本来好好的,她家小姐又去买了嫁衣料子,又兴冲冲出城迎接,那般期待的音容笑貌嫣桃还历历在目,如今小姐却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嫣桃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心里也跟着焦急难过,看秦江昭心意已决,哽咽道:“那小姐今后可怎么办?”
这婚退了,嫣桃实在想象不到她家小姐会落到如何境地?小姐在这京中本就过了女子适婚的年龄,到时退婚又被传得腥风血雨,旁人不知又要如何编排。
秦江昭倚在床上,用胳膊盖住了眼睛,闻言,勉强扯了扯嘴角,“如今怎么办,之后就怎么办。只是不成婚而已,你小姐做姑娘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话虽如此,秦江昭也知道,退了婚,国公府的声名也要受很大牵连,她打算离家另寻去处。
嫣桃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心疼,捧着锦盒,按捺不住哭出了声。
秦江昭听见哭声后缓缓坐了起来,对嫣桃招了招手,待她走近后,抬高手臂,面带忧伤但却十分慈爱地摸了摸这十几岁的小丫鬟毛茸茸的脑袋,“放心吧,我搞得定的。”
17. 第 17 章
嫣桃被安慰后,反而更忍不住嚎啕大哭:“呜呜小姐,你该是多难过啊。嫣桃没有用,只会哭。”
在嫣桃眼里,秦江昭是多好的人啊,对她宽厚照顾,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经历总是这么坎坷?
“怎么会没有用呢”,秦江昭声音有些哀伤,“谢谢你,嫣桃,替我哭出来。”
她的心空荡荡的,有种令人恐慌的空洞感,但她实在哭不出来了。
看着嫣桃哭,却好像得到了宣泄。
“呜呜小姐”,嫣桃哭得伏在了秦江昭的腿上。
-
秦世安第二日放衙后去了此时已经是骠骑大将军府的赫连府,去了才知赫连濯已经连着两日散值后不归家,宿在军营。
秦世安是想着找赫连濯问罪的,如此只能先同赫连战和赫连夫人,先作沟通。
赫连战看着自家儿子日日一副心神不宁生无可恋的模样,就知道全都搞砸了。
他踹了赫连濯一脚,问他怎么解决。
赫连濯意志消沉:“不可能了,阿昭彻底恼了我。”
赫连濯恨铁不成钢:“你不说和曹校尉的女儿清清白白?十几年阿昭能说放下就放下吗?你好好解释认错。”
赫连濯灰白着脸,半晌瓮声瓮气:“可儿子真的动摇过,儿子不配了。”
赫连战一家是真的喜欢秦江昭,娶妻娶贤,赫连战不说想为着他儿子,还想为他们府上争取一下,以后府中有这样一位当家主母操持家业,他们家何愁不安宁兴旺。
他和赫连夫人今日正与媒人探讨,改日去秦府定下婚期。
还没等他们去秦府请期,秦世安就登门拜访。
秦世安来者不善,赫连战心中顿感不妙,脸上却赔笑寒暄,找着机会就诚恳地表态,忙说他们请了媒人明日去请期呢。
秦世安索眉不展,问他们可知这俩孩子闹了什么不合?
赫连战避重就轻,安抚秦世安说:“俩孩子青梅竹马,自幼就定亲了,十几年情谊不容易,若有什么误会,不如当着俩家大人的面说开了就好了,该是赫连濯的错一定让他认到阿昭满意为止。这不好容易要修成正果,万万不可说散就散啊!”
他笃定秦江昭重情重义,到时他们一家拿出十足的诚意,保证绝不可能让其他女子进他们家门,再让赫连濯负荆请罪,还是有几分把握能劝得秦江昭回心转意的。
他打算得不错,也眼看着安抚住了秦世安,毕竟做父母的有几个能忍心看着孩子十几年的婚约说罢就罢了。
赫连战夫妇正送秦世安出门,没成想曹校尉之女却赶巧哭上门来:“赫连伯伯,赫连哥哥好多天都没有去看我了,您可知他去哪了?”
赫连夫妇被这诡计多端的孤女打得措手不及,刚挽救好的事态急转直下。
秦世安见状脸色铁青,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了,压抑着怒火沉声道:“我秦家男子坚持一夫一妻,我秦世安也不过就这么一个女儿,岂肯让女儿出嫁后去与人共侍一夫?”
他竭力维持冷静,但忍不住痛心:“四年啊,我女儿是如何翘首以盼,又是如何为赫连濯信守不渝的?赫连濯怎么忍心让她如此寒心?岂有此理。”
赫连夫妇急忙上前解释,赫连濯跟这姑娘什么都没有,他们保证。
赫连老妇人闻声也赶到了,跟着劝道:“秦侍郎,你消消气,老身也是断断不可能让其他女子进我赫连的家门的。”
秦世安没应声,拱手,拂袖而起。
待秦世安走远,赫连夫人回身,用手指恨恨地指着曹娇娥,咬牙切齿:“你妄想,没了秦家小姐,也绝不可能轮到你,你连到赫连府做妾,都没门。”
曹娇娥苍白着脸低头不语,但心里默默回嘴:谁让赫连哥哥禁不住我诱惑,也给我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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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习武场上。
到了每旬一次的考校,此时正在考射击。
赵云琅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双腿开立与肩同宽,重心落在下盘,由于扎实的基本功,他的姿势极稳。
左手持弓,右手持箭拉满弓弦,身体紧绷有力,蓄势待发。
他嘴角绷直,凌厉的眸中寒光一闪,羽箭便疾驰而出命中靶心。
赵云琼在一旁看着赵云琅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侧脸,脑后的抹额还在轻轻飞扬,心中忍不住艳羡,看着他一箭射中靶心,高声赞叹:“好箭。”
然而,赵云琅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从箭筒中又抽出一支箭,搭上了弓,调整姿势瞄准。
赵云琼有点讪讪,自从小时候欺负过赵云琅,无论他之后怎样示好,赵云琅都不咸不淡,若不是他们还有血缘关系,还是堂兄弟,赵云琅估计连他最基本的问候都不会理会。
赵云琼也摆好姿势,准备射箭,但是他嘴碎还不闲着,忍不住好奇心,想跟赵云琅八卦几句。
赵云琅几岁的时候长得好看还招皇爷爷喜爱,他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堂兄都暗戳戳心生嫉妒,再加上赵云琅母妃每次对着他们去五皇子的宫殿,都一脸冷淡甚至有些嫌弃。
渐渐地,他们都开始疏远赵云琅。
然而,赵云琅小时候还没有什么眼色,小不点不懂为什么他们都不找他玩了,在宫里一脸忧愁不时叹气,被长辈发现了,他们都挨了教训。
于是,等到了国子监,脱离了长辈的视线,他没少伙同其他两个堂兄,说赵云琅的酸话,嘲笑他胖什么的。
赵云琅那个时候如厕都得叫人陪着,裤子脱不明白,上课的时候下人不在身旁,要是赶上户外课,老师看管不过来,三岁的他都急得团团转。
于是,有一次他们把着急如厕的赵云琅骗到了偏僻处不管了,害他一个人尿了裤子,羞愤得一个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直到下学也没看见,惴惴不安,他们派下人去打听,得知是秦国公府的二小姐秦江昭带着自己的随从给送了回去才稍稍松口气。
赵云琅虽然之后不理他们了,但是他不爱主动告状,这让一直担惊受怕的他们倒是逃过了一劫。
不过长辈不知晓,秦江昭却不放过他们,别看她五岁,她在国子监是出了名的古板正理,爱主持公道。
四五岁的少年没有少女发育得快,再加上秦江昭貌似有点天赋在身上,新习得的招数总是领会得更快些。
等到武艺考校对练的时候,他就被秦江昭给打哭了,比拳法的时候挑他,比摔跤的时候也挑他,幸好刀枪剑棍不作比试。
每旬一次武艺考校,一个月内,秦江昭把他们三个分别打哭了一次。
就算几岁,一个儿男比武时被女郎打哭也不是能拿出去说理的事情,况且人家是一丝不苟地按照对练的规定来的。
只不过下手的时候重了些,打倒他们的时候让他们更丢脸了些。
最无解的是,学院的先生都认为秦江昭稳重靠谱,他们哭了,就教育他们男儿有泪不轻弹,竟没人觉得秦江昭故意,然后去教育秦江昭。
第二个月的时候,他们感觉秦江昭还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他们纷纷认怂,去跟赵云琅当面道了歉,这事最后才作罢。
赵云琼心痒难耐,试探地说:“堂弟,我今日听说一件大事。”
他观察赵云琅的表情,纹丝未动,正全神贯注地瞄准,他又接着道:“秦国公府的二小姐,就是秦江昭”,他松手射出一箭,想等赵云琅上钩。
等着看箭矢上靶,也等赵云琅回应。
他实在好奇,这俩人究竟有没有私情,前脚传出俩人宫宴私会,怎么后脚秦江昭就…
“咻”地一声,另一支箭破空而来,把他射出的箭毫无留情地射到了地上。
他一转头就看见赵云琅放下了弓,正像看着死人一般看着他,扯起嘴角露出令人胆寒的笑:“赵云琼。”
赵云琅慌忙摆手解释:“诶诶,堂弟,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京中都要传炸了锅,忍不住想跟你闲聊两句。”
赵云琅冷眸打量他一眼,他不知道关于秦江昭又什么事情引起轩然大波,他猜,可能是她定下了婚期,有情人终成眷属,众人祝福。
他一想到就感觉心被绞碎了,他没有兴趣聊,他也不想别人把她当做谈资。
赵云琅抽出一支箭矢,没有转头,右手一个用力掷了出去,命中靶心。
他警告地看着赵云琼:“你也配聊她?”
赵云琼心惊,他有些怕赵云琅,看他这态度还有些受伤。
当他得知五皇叔薨的时候,他不知道多愧疚后悔,如今这京中,堂兄弟中也就他们年龄相仿,他也想亲近赵云琅。
但他这会儿太好奇了,看这态度,怕不是真有什么?
怪不得他这堂弟快十八了,还一直清心寡欲毫无成家之意。
咳咳,虽然他也没成婚,那是他爱玩,不一样。
赵云琅箭囊里的箭都用掉了,转身不想跟他长舌的堂哥待在一处。
而且,他觉得他的心不对劲,真正到了他一直预想的那一天,他比想象中还要痛彻心扉。
18. 第 18 章
他不是决定成全她的婚约吗?
他本打算成全她的,他恨自己没出息,看她伤心,他根本无法忍受。
可他真的不甘心,她的故事里怎么能没有他?
他恨不得把她圈到他的领地,让她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他的气味。
再用犬齿咬住她的脖子问她:她是怎么做到频频招惹他,却眼里始终没有他的?
既然这般目中无人,那就把她圈禁起来,往后只看着他好了。
他高兴了,就去理理她,享用她。
让她尝尝不被当回事,是种什么滋味?
他心里起了一万个阴暗的心思,但都作罢了,他最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逼得她急了,她会先用从没认识过他的眼神看着他,继而是失望,最后是瞧不起。
他若强取豪夺,她定会鱼死网破,因为她对别人许过诺言,所以他没希望了,一开始没有机会,那便永远没有机会了。
但他不放过她。
成了婚也摆脱不了他。
他要让她被愧疚和怜惜折磨得夜不能寐,他要在她面前伤害自己,然后说些恨她的狠话。
赵云琅一脸阴森怨气冲天,但是只有他知道,他此刻,连呼吸都是痛的。
眼见着赵云琅走出几步,马上要走远了,赵云琼还不死八卦之心:“秦江昭与赫连濯退婚了,还是秦江昭她爹亲自去将军府提的,堂弟你说她为什么?”
赵云琅闻言顿住了脚步,为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知道,他口口声声对自己说成全她,此刻心里却有些诡异和变态的庆幸。
他是这么卑鄙的人吗?他不想细想。
但他说了不许赵云琼当着他的面消遣她,他回身大步走来,边走边露出来乖戾的笑容。
赵云琼见势不妙,抬脚欲逃,还没等跑,就被赵云琅扯住看后衣领子举高了,丢到台子下面摔跤的沙地里了。
赵云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酷,“摔跤对练,就我们两个吧”,而后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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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战派人叫回了赫连濯,上秦府赔礼,然而吃了个闭门羹。
他心里如何对儿子窝火,赫连濯又是如何垂头丧气,就不提了。
第二日,秦世安就请了媒人去赫连府。
秦世安心中又愤怒又痛心,虽勉强保持风度,然而整个人却是一副不可商量的态度。
眼见着退婚已成定局,亲家快成了仇家,赫连夫妇也没脸再给儿子求情。
俩家在媒人的见证下签了解除婚约的婚书,将原来的婚书销毁掉了。
退婚这么大的事情,没几天就会传得满城风雨,将秦府拽入旋涡。
秦世安回府后,跟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说了秦江昭退婚的事宜。
秦老太爷听了,也是一脸凝重,在堂屋来回踱步,沉默半晌道:“江昭那丫头,过婚龄不是一天半天了,秦府留得住她。你也别太上火,改日我去找曾经的下属喝喝茶,亲自给她择一位佳婿”
秦大老爷和秦老太夫人性急刚烈,言说要去参上一本,控诉将军世子德行有亏,薄情寡义。
大盛朝也没有一夫一妻的律法,再说俩家退婚也不至于闹到朝堂上,比起秦江昭的心灰意冷,那些意气之争也没什么意义了。
秦世安言说几句不必,劝退了他俩。
秦世安觉得京城人多口杂,不忍女儿受委屈,准备上了奏书,离京自请去地方做官,带秦江昭母女远离是非之地。
秦世安跪请双亲同意他的决定。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
可是秦老太爷和秦老太夫人也理解,秦世安为人父母的心情。
秦世安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宠万宠,不像其他爹爹心肝宝贝地叫着,那也是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在这对女子还是很不宽容的时代,他尽可能给了秦江昭舒适的成长环境,以及尽可能的自由。
如此难能可贵的给予,可见他是多宝贝秦江昭。
退婚后这两日秦江昭的爹娘都在尽力避免提起不愉快的事情,强颜欢笑,试图让秦江昭轻松一些。
然而秦江昭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
这日夜深。
嫣桃看着秦江昭在烛光下,状似泰然自若地看着一本《西域杂谈》,实际上,半天了未翻一页。
她忍不住道:“小姐,窗外这夜莺都鸣叫了一刻钟了,您要不出去看看?”
这深秋时节,也不知道哪来的夜莺,在外面一个劲地叫,它一叫,大嘴就张大嘴应和:“嘎啊。”
主卧的秦二夫人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哼笑一声,“我看,这夜莺快啼出血了。”
秦世安不苟言笑地躺在一旁,压抑住想要出门赶鸟的不悦之情。
又过了片刻,窗外的夜莺不知是停下休息,还是起身离开了。
秦江昭兀自叹息,良久,还是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更深露珠,夜色凉如水,他们二房院的落里,没有瞧见陌生的来客,只看见院内的石桌上,闪着莹莹的绿色珠光。
她视线落在那处光芒上,半晌,还是走了过去,将那珠子捧了起来。
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真实感。
那个人,终究彻底地走出了她的世界。
漆黑的院落中,少女看似已经波澜不惊,她的面容被幽光照耀得森然恬静。
然而,她终于捧着这颗曾经的恋人记挂了多年为她寻来的夜明珠,静静地再次流出了泪水,被照得晶莹的泪水一颗一颗地砸落在她手里的珠子上。
退婚的事情确实没过几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但事情并未如秦府众人料想得那么糟糕。
秦江昭退婚还没过三日,御史中丞就请了媒人上门为其嫡二子提婚。
秦世安这会儿正是处于过度保护女儿的阶段,内心抗拒,言说小女刚退婚,不宜立马再订立婚约,回绝了御史中丞。
秦世安的奏折递上去了两日了,说不准哪天就批复下来,届时,他就会带着秦江昭离京,他不想在京中为秦江昭谋婚事。
性情刚烈秉直的御史监丞,像是听不出言外之意,还说过些日子再派媒人过来。
御史中丞嫡二子谢辰这几日清早,在赶在去国子监之前,都装作不经意地绕路来秦府前转转。
是他求的他爹去提亲的,得知秦江昭退婚,他立马跑去找他爹。
他倒也谈不上多喜欢秦江昭,但是一旦起了求娶的念头,就越想越觉得与她成婚实在不错。
先不论国公府门楣甚高,单说娶了秦江昭,日后就有了娘子给他撑腰,同窗害他被小王爷一脚踹出老远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了。
他爹不好参与他们小辈的事情,等他有了娘子…嘿嘿。
至于传闻什么的,真真假假,他反正觉得她不是坏人。
秦江昭虽年长他三岁,但在国子监他也是知道她的,有一次挨了欺负还跑去找她帮忙,不过她估计不记得了。
况且秦江昭在聚德斋前不管怎么说,又帮他一回。
他想得开,一次提亲不成算不得什么,反而说明秦江昭问心无愧,秦府毫不心虚,而且争取来的才更珍贵。
谢辰每日背着斜跨的书包,领着下人,踮着脚在秦府门口张望一会儿,就等秦江昭出来跟她攀谈几句,他管这招叫,趁虚而入。
秦府男子早朝很早出门,他遇不上,但他有时能遇见秦老太爷出府遛弯,他便不顾人家脸色,乐呵呵地上前打招呼,他长得乖,几日下来,也刷了几波好感。
喜获秦老太爷评价:虽然傻呵呵的,然则,实乃单纯快乐。
这日他又颇为可惜地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却突然瞥见秦江昭领着丫鬟和一只大鸟出了门。
他忙巴巴地跑过去,笑着打招呼:“秦二小姐。”
秦江昭疑惑:“请问你是?”
谢辰殷勤道:“二小姐不记得我啦?”
他有些不好意思:“那日在聚德斋前…”
秦江昭上下打量了一下谢辰,恍然轻笑:“谢辰?你的伤好全了吗?”
她记得她走前怕他乱说话,还给他嘴巴塞了馒头,不像是来算账的,道谢?
秦江昭这几日一直在二房没有出过门,并未有人告知秦江昭,近日有人来提亲。
因此,她也不知这谢辰打得是什么主意。
“好全了好全了,还要多谢二小姐”,他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秦江昭看他一副天真模样,不像是不讨喜之人,很疑惑他与赵云琅是如何发生的龉龊。
不过,她体贴了没有主动提起,“那就好。”
秦江昭这会儿是打算领着嫣桃,去青寂寺稍住几日,她说她想去静静心,她娘便同意了。
青寂寺就在城外不远的山上,山脚离着城门倒是不远,但上山的路是几百层的石阶,因此,她们就首选步行。
谢辰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管去国子监会不会迟到了,“二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江昭笑答去青寂寺,看他背着书包却走了反方向,提醒他是不是快到上课的时间了?
谢辰推说不急,说要送秦江昭她们去了城外他再回。
然后不顾秦江昭的拒绝和与她同行恐招致非议的劝诫,一路上跟在秦江昭身旁,小嘴嘚吧嘚地说这说那。
有些聒噪,但是秦江昭和嫣桃竟不都觉得厌烦,反而觉得他十分有趣。
19. 第 19 章
他故意鼓着脸,很气愤地跟秦江昭抱怨:“沈尚书家三房的那个沈老六真是坏心眼,我俩争一匹马,让马受了惊,害得小王爷的陪读伤了脚,他非要推说到我一个人身上,还说我是嫉妒丝竹做小王爷的陪读,故意为之。之后,还框我说小王爷在聚德斋等着我赔礼道歉。”
谢辰一想到这事就来气。
之后,他去了聚德斋,死皮赖脸进了赵云琅的雅间,跟赵云琅说:“小王爷,我知道你在这等什么?”
赵云琅当时眼睛眯了眯,似笑非笑,“不如你说,本王在等什么?”
谢辰当时脑子一抽,也没先道歉,给赵云琅斟了一杯茶,“你喝了这杯茶再说。”
赵云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抿了一口,“你说说看。”
谢辰以为赵云琅原谅他了,大咧咧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还能等什么,等我赔礼道歉呗。”
然后他好好解释了一番。
他眼见着赵云琅听了他的话,没有那么戒备了,兴趣缺缺地说:“改日你同丝竹道歉就是,别烦扰本王了。”
他犹觉得不足,还想给沈老六上上眼药,沈老六跟他说过小王爷喝了酒好说话,一口就言听计从,他就偷偷摸摸给赵云琅倒上了酒。
之后,他就挨了顿揍。
回去他爹听说了原委,他爹快被他气死,赵云琅若较了真,他怕是要背上了谋害皇孙的罪名。
秦江昭听了全部,讶然:“竟有此事,那你以后可要长点心眼,离着那人远些,也莫再听信人家的话了。”
谢辰乖乖点头,二小姐说话就是好听,不像旁人听了上来就说他蠢。
看着谢辰还有些期待的看着他,秦江昭挑挑眉,试探道:“下次若还有这种事,你留存好证据,若你解释不清,可来信给我,我帮你去信给先生?”
看来除了道谢,还想找她主持公道。
她离开国子监之后,还真的接到过几次这种请求。
谢辰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看着送秦江昭到了城门口,依依不舍,“二小姐,你如今既然退了婚,不如考虑考虑我?”
秦江昭和嫣桃都瞠目结舌。
看来她还是猜错了他的目的,而且他过于直白,秦江昭一时怔住。
谢辰再接再厉,“我看你这大鸟也很威猛,我也很喜欢它,成了婚,我也会好好待它的。”
大嘴近几日拆了绷带,伤口结痂了,吃得饱,又长出不少绒毛。
半人高的鸟,确实神采奕奕的。
秦江昭哑然失笑:“多谢小郎君好意了”,谢辰倒是意外地有些可爱,她想尽可能委婉,“但我目前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谢辰一脸惋惜,“那我过些时日再来问你。”
然后不等秦江昭回答,拱手告辞,带着侍从跑远了。
-
秦江昭在青寂寺住了几天,捐了不少香火钱,日日缠着住持请求在这寺内做个居士。
居士在寺庙里是要做工的,对居士而言,这算是侍候佛祖的一种方式,没有工钱,但寺庙是管吃住的。
慧真大师一手捻着佛珠,道了一句法号,“贫僧观小姐并不信神佛,而且,您尘缘未了,这青寂寺,终极不是你的归宿。”
秦江昭尊重这诸多世人信仰的神佛,但是她更尊崇逻辑和现实,所以她不真觉得住持能看出她的尘缘,不过是在婉拒她。
她耐心解释道:“我是相信神佛的能耐的,有所迷茫的时候,我也希望诉诸神佛求一个慰藉。大师觉得我并非如您那般信仰佛祖,但我若做了居士,也会诚心侍候佛祖的。这青寂寺往来支出频繁,缺一个精通算账之人;而且,我擅长做素斋。”
秦江昭一脸虔诚地表示:“我不光能做账房还能入得了厨房。”
慧真大师管理这么大的道场,哪怕她再超脱凡尘,终究避免不了俗务。
秦江昭认为,这女僧庙是少有的全是女子的职场,她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
而且,佛门圣地,没有那么多世俗的口舌和纷纷扰扰,还很安全。
她做了居士后,除了做自己那份工之外,她就是自由的。
这里,虽然不是时下认为的女子的好去处,但这是秦江昭心里极好的去处。
慧真大师不知这正直妙龄的世家小姐如何一门心思想来佛门,但她的提议不得不让慧真觉得,她很有觉悟。
慧真暗道,阿弥陀佛,不能被迷惑,“小姐还是请回吧,您在这寺中如何能久住?您能吃素,您那个嘴巴那么大的鸟如何忍得了?”
日日到她们后山的湖里吃鱼,她都看到了。
这寺内池塘的锦鲤差点也让它吞了,一主一仆在那和傻鸟撕扯半天,她也看到了。
秦江昭讪讪:“我明日把它送回家再来。”
慧真大师见如此,低头念佛,未再言语。
第二日午后,秦江昭抱着大嘴和嫣桃下山。
嫣桃看着大嘴,有些不舍:“小姐,我们真的不带大嘴了吗?”
秦江昭道:“大嘴留在家中,日日有采买的鲜鱼,比跟我们在寺庙,跑出去吃鱼还要看脸色要自在。”
嫣桃有点舍不得大嘴,大嘴好讨人喜欢,但也只能作罢。
嫣桃抱过了大嘴,让秦江昭歇歇手臂,大嘴可不轻。
她们又下了十几级台阶。
余光看见前方路边站着俩人,秦江昭一抬眸便对上了一道似要将她整个人笼罩住的视线。
但那人转瞬却敛下了寒星似的眼眸,似乎并不想看见她,此时他远远地站在路边,大抵也是瞧见了她,为了保持距离。
秦江昭顿了顿,继续往下走。
嫣桃却远远地看到高大瘦削的那位男子,垂下了视线后,没过片刻便又落到了她家小姐身上,默默心惊,“小姐,林护卫昨日接到信,估计快上来了,我们要不等等。”
秦江昭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待她台阶快下到与那主仆还有三俩台阶就平齐的位置,那人却抬脚走到台阶中央拦住了她的去路。
秦江昭停下,那人也转过身来凝视他。
在这差不多一丈宽的石阶上,秦江昭就站在赵云琅上方两级的石阶上,俯视着眼前这张英气逼人却有些憔悴的面容。
她又想起他决绝的话,心中叹了口气,往旁边走去。
但她往左,那人便往右,她往右,那人便往左。
如此几次,秦江昭停下动作,与他沉默地对峙。
嫣桃跟在后面,跟大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秦江昭这次不想先妥协,准备转身往回走,赵云琅却突然前进了一级台阶,蹲下身,伸手搂住抱住她的膝弯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秦江昭瞬间腾空,因着整个身体的重心都落在腿上,腰部没有着力的地方,只能向下伸直手臂抓住赵云琅的双肩,上身尽力向后与赵云琅拉开距离。
她心头猛然一跳,待平稳了身形,轻斥:“做什么?”
赵云琅仰头目光凛凛地瞥了秦江昭一眼,就抱着她往石阶旁的林子中走去。
这是什么眼神?理直气壮的?
秦江昭有些愠怒,抬手轻锤了他肩膀一下。
后面的嫣桃惊慌:“诶,小姐”,抬脚就要跟上去。
丝竹急忙把她拦住了。
他家王爷终于出手了,他可不能让人去坏事。
嫣桃气急败坏:“你拦我干嘛?助纣为虐!”
丝竹拦住不放,语重心长:“你家小姐都没叫,你别去碍事。”
嫣桃闻言不挣扎了,脸色变得古怪,难道真有私情?
赵云琅一口气把秦江昭抱到了十几丈开外的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
秦江昭还在为那晚的事情赌气,一脸愠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不语,赵云琅也抬起头注视她。
她看见他一脸阴沉,惯常对着她那副嘲讽的笑容也不见了,眼周有不明显的黑眼圈,下嘴唇还有些发白,干裂开口,露出两道细长的粉红血肉,竟有些阴郁美。
她先败下阵来,轻叹口气,柔声道:“王爷吃饭了吗?”
赵云琅眼眸缩了缩,表情些许缓和,但还是紧箍着秦江昭,默不作声。
到底又发什么癫?
秦江昭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
确认没有发热,才微微放下心来。
她看着他开裂的嘴唇,目光关切:“出了水后,可是病了?”
赵云琅依旧绷紧嘴角,冷峻地看着她。
这般唐突地抱着她,却又想不领情?
秦江昭心火烧了起来,有些恼,用了些力道锤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然后,没成想赵云琅竟真的松了手。
秦江昭瞬间失重,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赵云琅的脖子,不到一瞬,赵云琅双手接住了她的腰臀。
此时,他俩的脸离得不到一尺。
秦江昭气恼他的霸道孟浪,正待发作。
赵云琅却终于开了口:“为什么退婚?”
秦江昭不想提起这件事情,对着赵云琅不悦的情绪还没有消下去,闷声道:“跟你没有关系。”
本也是别的原因。
赵云琅眸光一沉,略微柔和几分的眼神又变得阴戾。
不是她的故事里没有他,就是跟他没有关系。
他心中气极,歪头猛地凑近秦江昭的脖子咬了上去。
秦江昭痛得不由地扬起脖颈,“嘶”,没想到这下却更方便了赵云琅动作。
他张了张嘴,又咬了下去,这下咬得更实。
秦江昭感觉那处异常刺痛,抓住赵云琅的头发,却没有使劲,只气道:“你是狗吗?”
赵云琅不松口,他觉得他的内心终于踏实了些许,这个人好像在被他标记,她身上会留下自己的印记。
想到此,他忍不住用牙齿磨了磨秦江昭细嫩的颈肉。
秦江昭抓住赵云琅头发的手用了用力,忍不住低吟一声。
赵云琅半晌才松口,盯着那处殷红的齿痕,眼神又暗了暗,启唇裹了上去,轻轻地舔舐。
秦江昭轻喘一声,强忍住那处的痛痒。
“我要打人了”,她很少用阴沉威胁的语气说话。
20. 第 20 章
赵云琅闻言顿了顿,从秦江昭的颈侧抬起脸,嘴角还有些晶莹,眼神却有些挑衅,似乎是在示意秦江昭,给你打。
秦江昭气闷,轻眨眼睫,不用想,她下不去手,“我不跟你计较,放我下去。”
赵云琅箍着她的手臂似铁,分毫未动,他幽深的眼睛注视着秦江昭,转瞬冒出些凶光,左手抓住了秦江昭的后颈,转身将秦江昭的背压到树干上,低头攻城略地。
趁着秦江昭恍惚的瞬间,撬开了她的唇齿,他吻得极深,捉住了秦江昭就不放,用牙齿咬住,不住地吸吮纠缠。
秦江昭被他紧实地按在树干上,无法推拒,被狠狠咬住,又收不回舌尖,她何曾遭遇过这般凶猛的进攻,在庆功宴之前,她的过往中,连蜻蜓点水般的吻都未曾有过。
哪怕就是庆功宴当晚,也并非掠夺得这般靡靡。
赵云琅纠缠得太紧又太孟浪,秦江昭气急拍打他的背部,他无动于衷。
秦江昭伸手便扭他的耳朵,用上了力气,他吃痛松了口,让秦江昭逃了去。
他有些被猎物逃走的暴躁,不顾耳朵的疼痛,转而进犯秦江昭的唇瓣。
然后,赵云琅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秦江昭。
看着他下唇上深深的齿痕上不断渗出血迹,秦江昭的眼睑轻轻颤动,心中有些后悔。
她眼角泛红,低声问:“你怎可屡次三番地轻薄我?”
赵云琅不坏好意地凑近,声音带着恶劣:“我哪里是轻薄二姐姐,我分明是欺负你。”
秦江昭感觉瞬间被凉意侵袭,她眯了眯眼,抬眼瞪向赵云琅。
赵云琅却又转了话锋:“谁让二姐姐总是招惹我?看到我每次在你面前恼羞成怒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秦江昭被他带歪,准备认真的神情又变得紧张:“你怎会如此想?”
赵云琅不依不饶地控诉,他唇上的血迹也没擦:“二姐姐,看我还不够可怜吗?”
在她面前的赵云琅,冷淡的,疏离的,不识好歹的,怨恨的…总之没有,这边主动展露脆弱的。
秦江昭抿了抿唇:“那你想我怎么做?你那日说桥归桥,路归路…”
赵云琅心里又在发狠,她原来真的想和他桥归桥,路归路啊。
想和他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没门了。
但他面上却露出些委屈,装作赌气道:“原来二姐姐真想离我远远的,看到我心里很负担吧?”
秦江昭目露怜惜之情:“云琅,我只想你好。”
眼里没他的人,偏说些好听的足以要他命的话,他心里又几下一笔。
他冷着脸,继续赌气般不解道:“我要如何好?皇祖父将二姐姐赐婚给了我,二姐姐说得好听,只想我好…”
他还没说完,看着秦江昭震惊的脸孔,毫不意外地,没有丝毫欣喜之色,还有几分措手不及,看起来被赐婚给他对于秦江昭是个无比大的坏消息。
赵云琅禁不住泄露出真实的情绪,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二姐姐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在想要如何脱身?如何请皇祖父收回成命?与我成婚竟是这般避之唯恐不及吗?”
21. 第 21 章
秦江昭闻言回神,耐心解释:“并非如此,非是与谁成婚的问题。”
赵云琅闻言更气,嗤笑:“那如此说,你是要因着一人,从此青灯古佛了?”
“也与那人没有关系。”
她与赫连濯彻底没了关系,这是她为自己人生做的考量。
赵云琅眸光变得森冷,暗道嘴硬罢了,心里却百转千回,声音清冷地抛出诱饵:“二姐姐既要寻个去处,端王府难道不是个绝佳的去处吗?
“端王府只我一个主子,二姐姐去了就是唯二的主子,府中大小事宜便全权交由二姐姐做主。
“从此,二姐姐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秦江昭有些动容,未曾料到他会如此说,非但不反感自己成婚,还愿意这般礼遇有加。
所以,尽管赵云琅的语气颇为生硬,她还是又柔和几分,劝道:“这毕竟是你的婚事,该是寻得一位你欢喜之人。”
赵云琅打量秦江昭的神色,乘胜追击,“自古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压低了声音,隐隐含着几分落寞之意:“难道我也要被二姐姐退婚,然后受京中众人取笑讥讽吗?说我天生就该是孤寡命格,无人愿……”
秦江昭连忙捂住他的嘴,轻声斥道:“不许你这么说,我不会让你落到那般境地的。”
被捂住嘴的赵云琅一瞬不瞬地看着,仔细观察秦江昭的神情。
秦江昭见他不再妄自菲薄,渐渐收回了手,但还是目露疼惜地坚定道:“总会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你的。”
四目相交,赵云琅对着秦江昭黯然神伤,哑声呢喃:“二姐姐无论如何都不肯疼疼我吗?
“我想有个家。”
秦江昭的心,瞬间软得像是一滩水,她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伸出双手无比怜惜地抚摸上眼前英俊但有些瘦削的面容:“云琅。”
秦江昭的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温情,赵云琅却并非这般。
他凝视着眼前人,心里并未有得偿所愿的畅快,反而内心发冷:他须得是这般作践自己,她才肯心软靠近几分。
他闭了闭眼,但无论如何,这招管用就行。
他又凑近秦江昭,像狼一般盯紧她,从今后,这便是他的人了。
赵云琅轻声但暗含霸道地宣布:“二姐姐,端王府也不是你的去处,是你此生的归宿。”
言罢,他又有些凶恶地啃了上去。
二姐姐,无论你心里有没有真的把我当回事,这便是你此生唯一的归宿,我会将你严密地,看管在我的领地。
你最好,不要让我一直失望。
秦江昭心悸,但她此时已经彻底落入了赵云琅的陷阱中,她平生最是吃软不吃硬,更何况是赵云琅在这般可怜地在乞求她。
尽管赵云琅的动作并不温柔,秦江昭没有回应他的掠夺,但也没有再挣扎反抗,反而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背部。
感受到秦江昭的包容,赵云琅的气息瞬间凌乱几分,不由地咬了几下,一个劲儿地想往里探去。
但秦江昭实在抗拒他那般激烈地对待她,她还尝到了他唇上浓重地血腥味,于是,她牙关紧闭,豪不放松。
赵云琅却更起了征服欲,呼吸变得更加紊乱,身子也强横地抵住对方,一丝缝隙都不留。
嘴上更加用力地吮咬,不停强势地试探。
感受到眼前的人的急迫,秦江昭有些心慌,反而更抗拒了。
“唔”,她的头又动不了,她只能轻轻推拒身前人的肩膀,希翼他能稍微冷静一下。
几次挫败后,赵云琅目光幽深,他按捺住心急,变得诡计多端。
不断地啄吻,还时不时轻轻哑声祈求:“二姐姐。”
不带嘲讽地叫她二姐姐吗?
秦江昭被叫得很是触动,轻眨眼睫,“云…唔”
赵云琅一计得逞,暴露出本性,蛮横地纠缠秦江昭的,胡作非为。
秦江昭整个人都被他霸道的气息包围住了,快要在他的亲吻中窒息。
但她试过了,咬伤了,她要心疼,还是乖乖由着他。
启开了唇。
半晌,赵云琅才放过她。
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极为凝重,停下来,把秦江昭按在他肩头,他的头埋在秦江昭肩上。
急促地呼吸打在她敏感的颈侧,秦江昭心跳如鼓。
赵云琅为了靠得更紧密,把秦江昭抱离了树干,他便微微后仰着身子,让秦江昭伏在他身上。
秦江昭感觉有什么让她格外在意。
她脸色发红。
“混账”,她心下慌乱,抬手扯他的头发,“你要抱到到几何?”
赵云琅不应声,还往上颠了颠,微微晃头挣脱秦江昭的手,在她颈间蹭了蹭。
被赵云琅闹了这一通,秦江昭心中接受了几分被赐婚给赵云琅的事实。
皇命难为,不说她要付出什么代价,便是国公府也没有能耐薄了皇帝的面子。
况且,他说,他想有个家。
不必提什么男女之情,便说,她自幼便认识了他,那些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欢喜有过,爱护之情有过,愧疚,伤怀,心疼与惦念之情这些年又不知是如何在折磨着她。
在他身上,她付出了平生最激烈与复杂的感情。
她,放不下。
秦江昭认命地抱住了赵云琅。
就这样绑在一起也好,那些要与自己再不相往来的无能为力便不会再有了,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关心他,照顾他。
但她不知道的是,赐婚的旨意上午到了秦国公府,秦世安回府接旨后,便带着圣旨赶去皇宫,他请罪,直言已上了折子自请离京,小女已过适婚年龄,且近日风评颇为不佳,实乃配不上端亲王,请皇上收回成命。
对秦世安来说,女儿与赵云琅儿时也算青梅竹马他知道,秦江昭后来与赵云琅老死不相往来他不知道,但在他眼里,总之这俩人已经生疏日久
。
他最为担忧的是,女儿等着赫连世子多年,京中几乎无人不知。
虽说秦江昭宫宴当中便是因着赵云琅被卷入了旋涡中,但赵云琅是大盛皇孙里唯一的亲王,那是真真的天潢贵胄万里无一。
虽是圣上赐婚,那般金贵的小王爷,该是眼高于顶,被安排这样的婚事,怕是会心生不满,暗自抵触,成了婚后若亏待秦江昭,以赵云琅的身份,他们又如何能帮得上?
倒不如他这会儿抗旨,受些苦楚,换得女儿余生自由无忧。
他本是存了定会被降罪的打算来的,出乎意料的,被挑战了权威的乾元帝倒是没有被反驳圣意的不悦,反而毫无架子地细心劝慰秦世安,倒像是诚心为小辈婚事打算的长辈,带着诚意来结亲家的。
乾元帝劝秦世安安心,秦江昭很大程度也是为着赵云琅才造人非议的,成了婚后必然慢慢就消停了,秦世安也不必再请离京。
还夸赞秦世安女儿教得好,有些莫须有的传闻就不必在意了,就不提他了,他派人打探了,京中多少有未成婚的公子的人家,无不看着秦江昭退婚蠢蠢欲动。
他叫秦世安不必顾虑赵云琅的身份,大可安心将女儿嫁予赵云琅,他保证秦江昭会稳坐正妃之位,若有婚后有什么不和,他也会为秦江昭做主。
最主要的是,乾元帝说赵云琅同意把自己的店铺田产等似有财产,尽数分一半给秦江昭。
乾元帝这般诚恳,秦世安早收了视死如归的神情,得知赵云琅对赐婚并无不满,反而积极推进,秦世安彻底放下心来。
眼见着秦世安放下顾虑,乾元帝才拿出上位者的威严,告诫他:抗旨的事情就不必往外言说了,体谅他爱护子女的心情,饶他一回。
皇帝这般屈尊降贵,秦世安心中自然也十分感激,识趣地跪下领旨谢恩。
秦世安走后,乾元帝看着从内室走出的略显狼狈还失了几分颜色的赵云琅,冷哼:“这般,可满意了?”
秦世安回府后,秦二夫人忧心忡忡地等在府中,见他又领了旨,完好无缺地回来,才安定许多。
她心里倒是对赐婚并无多少抵触,反而十分看好。
赵云琅幼时来秦府,同秦江昭玩到一处,她看着粉腮玉面的小皇孙,也十分喜爱。
赵云琅曾救过秦江昭的事情,她知道些许,秦江昭同她讨那颗百年人参的时候,倒是又提过几句。
况且,有赫连濯在前,秦二夫人越想越觉得,赵云琅实在是个如意郎君。
从小被皇帝亲身教养,品行应该都是没的说的,最起码,这些年她从未听说到赵云琅有什么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传闻。
这般不必离京,且王府就在秦府隔壁,就更好了。
就是这婚期,实在颇为紧张,要加紧筹办才是。
赵云琅抱着秦江昭良久,才平息下来。
他看着秦江昭红肿的嘴唇,心里舒坦几分,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那般遥不可及,目中无人的女子,无论是不是主动,到底是容了他,任他这般欺负。
他又忍不住地亲了几下。
秦江昭的嘴巴被啃咬得还有些痛麻,将他的脸轻轻推到一旁,“不要闹了。”
22. 第 22 章
事情发展得太快,秦江昭心中还有几分迷茫与恍惚。
但事已至此,却也只能坦然。
赵云琅终于舍得放秦江昭下来,但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秦江昭心里难免视他做欲求不满的洪水猛兽,默默拉开距离。
他们这边闹出不小的动静,尽管与石阶离着不短的距离,还在大树后边,但这树很可能根本挡不严实,被那边的俩人一鸟瞧见了他们的荒唐。
秦江昭平息了下呼吸,忍不住扶额。
赵云琅眸色一暗,这是有些后悔?
秦江昭不理赵云琅的兀自猜疑,她的衣服被蹭得有些褶皱,她伸手仔细地捋平,她又伸手理了理发髻。
嫣桃极其喜欢专研女子发髻,手艺极好,每每给她梳的官家女子的发髻都光洁紧实。
嫣桃平时还会郑重其事地为秦江昭插上一整套的簪、钗、步摇,幸好这次来寺庙,嫣桃为她梳发髻的时候没有插太多配饰。
于是,哪怕这般折腾,发髻还没有散开,同之前别无二致。
但秦江昭想到,嫣桃每每为她束好发髻后还会再弯腰仔细欣赏片刻,再次伸手仔细理了理,觉得十分平整才罢手。
之后,冲着对她还目不转睛的不知又在沉思什么的赵云琅招招手。
赵云琅怔了怔,看秦江昭像唤狗一样唤他,一脸不悦,满身反骨,但还是乖乖走了过来。
秦江昭好笑地看着他,抬手给他捋了捋衣服。
他右手背到身后,眼睫轻颤,视线落在秦江昭的脸上不动,身子也一动不动地任秦江昭动作。
看着前面的衣服平整了,秦江昭拽长了自己中衣的袖子,轻轻擦拭赵云琅嘴角还残留的血迹,唇上的齿痕非常明显,她不禁有些羞赧,又有些悔意。
她拽着袖子的指尖停留了片刻,才放下。
将正面打理好了,秦江昭叫赵云琅转身。
赵云琅还是那副桀骜的神情,但还是听话地转身。
秦江昭看他的衣服差不多平整了,仰头看了看他的头发,早已被自己扯得歪歪斜斜,好在赵云琅发质好,并不显毛躁。
这般出去见人可就太堂而皇之了,岂不是生怕旁人不知晓他们做了什么。
可是,打理整齐了,大概率也是欲盖弥彰。
秦江昭放弃,思忖片刻,轻轻叹气,“王爷先在此稍作修整吧,我先行回府。”
回府看看府中状况,尤其是双亲对赐婚的态度,不知是否同她一样震惊。
之后安顿好,还要派人向慧真大师去信。
至于同赵云琅纠缠这一番,还是尽量不想人多想多问,能避则避。
她要如何面对嫣桃,看着端庄守矩的她,被赵云琅露天席地地强行又抱又亲了好几次,次次气喘吁吁才作罢。
本就解释不清,还要带上他做什么?
怎能他欺负了她,她还要替他善后,不如留他在此,稍后再离开。
赵云琅闻言却怄起气,刚刚缓解的情绪又紧绷起来,倏地转身,嗤笑:“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就这般拿不出手?”
赫连濯多少年都跟在她身后,俩人招摇过市,好不容易轮到他,连跟在她身后一丈远,一起同行的资格都没有?
秦江昭被这委屈的控诉打得措手不及,愣在当场,还在思忖他如何能想到此处?
赵云琅却又扯唇讥讽道:“二姐姐这是又要丢下我?”
不过是不一起下山,怎么能提到要丢下他?
秦江昭最不想他旧事重提,好不容易才不再对她拒之千里冷眼相待,忙道:“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怕侍从丫鬟多想。王爷这般丰神俊逸。若还拿不出手,那这世人岂不是大多不敢出门了?”
她看着赵云琅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明明刚刚那么过分都纵了他,他却是没有被安抚多少。
看来,多年心存芥蒂甚至还差点要与她走到恩断义绝的地步的赵云琅,一时半会,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消弭掉这些年对她积累的疑虑与缠绵幽怨。
这般不知餍足,她要如何吃得消?
对赵云琅的掠夺仍心有余悸,秦江昭暗暗有些惶恐,但还是无奈道:“罢了,王爷转身蹲下来。”
赵云琅不悦,“罢了?”
何事罢了?与他同行就这么勉强?
秦江昭仰头看他,不与他抠字眼,正色道:“快些,我帮你束了发,一起下山。”
赵云琅面上不满,他别扭是真别扭,但好在无论他有多别扭,整个人的意志上都没甚出息地不会怠慢秦江昭。
言听计从地转身,盘腿坐在了林间的落叶上。
秦江昭皱眉:“深秋时节,如何能随意坐在地上?”
那他要如何?赵云琅歪着头睨着上方的秦江昭,一脸不服气。
秦江昭不赞同地看着他。
半晌,赵云琅还是像只大狗一样蹲在了秦江昭身前。
秦江昭才缓缓地拔下他束发的那根簪子,如墨顺滑的长发披散开,还带着清新的皂角的香气。
这是刚沐浴后,上了山?
疑惑一闪而过,秦江昭以手为梳,将赵云琅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梳散开,“你可知我们的婚期定在何时?”
“下月十五。”
秦江昭愕然:“竟这么紧张。”
赵云琅憋气,蹲在那低哼一声。
因为赵云琅的头发太过浓密,秦江昭握了满手,还因着十分担心扯痛他,迟迟无法束紧,半天,才小心地把簪子插进缠好的发丝里,为赵云琅束起了个高马尾。
但好像,有些歪。
没办法,嫣桃跟了她后,这么多年她的发髻都是嫣桃一手操办,实在没什么手艺。
绕到赵云琅身前弯腰,看了看赵云琅同之前相去甚远的发型,秦江昭确信,这就是,欲盖弥彰。
赵云琅倒是无所谓,因着秦江昭过于轻柔,他感觉非常舒适,脸色也缓和很多。
秦江昭冲赵云琅伸手,赵云琅也不客气,拽着她的手站起身,然后顺势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又低下了头。
秦江昭怕了他,抬手推拒,赵云琅却是将唇轻轻印在她额头上,一瞬,然后转身走在前面。
秦江昭抬手摸了摸额头,跟上,不忘往上拽了拽衣领,盖住脖颈上的齿痕。
已经肿了起来,和她的嘴巴一样胀痛。
心中暗道一声:怕不是真的狗?
回到了石阶,免不了要遭受嫣桃异样的眼光。
嫣桃看着自家小姐比之前更为红艳温润的嘴唇,张了张唇想说什么,说不出,怔在那里,脸色泛起可疑的红晕。
她就说吧,二老爷和二夫人就该管管小姐,瞅瞅她!
旁人都以为小姐克己复礼一副正派模样,依嫣桃看,正派是正派,但她家小姐为人过于自负,有一套自己的道理,另一面分明是决定要离经叛道,就会比常人更少些负担的性子。
她有些嗔怪地看了秦江昭一眼,得,她就是话本里小姐私会不但要帮着放风还要遮掩的丫鬟。
她一刻钟前才下去迎了林护卫,让他去马车旁等候,然后又回来,防着林护卫走到这里看到什么。
秦江昭被嫣桃看得不自在,心虚地抿了抿唇,面上还维持着淡定从容:“等得急了吧,这就下山,把大嘴给我抱吧。”
丝竹的心情倒是与嫣桃恰恰相反,看着自家王爷阴郁的眉眼舒展不少,虽还是面色冷淡,但已不复之前那般十足的郁郁寡欢。
他猜测,这是成了。
丝竹心里跟着开心,十分欣慰。
大嘴着实不轻,但这大鸟只能在水面低空飞行,这石阶是很难一只鸟走的。
秦江昭伸手抱过大嘴,大嘴好久不见她,正巴巴看着她。
它之前看她被个男子抱走,也跟着担心半天,但嫣桃更为紧张,抱着它死紧,它只能一只鸟巴巴瞅着她被带走。
看到秦江昭回来,它十分开心,它亲昵地蹭蹭秦江昭的脸,“嘎啊。”
然后,赵云琅就看着秦江昭露出了儿时对他的那般宠溺的微笑,
他内心冷笑,他就知道,他在她心里是与什么等同的。
但他还是伸手准备接过这大鸟,想帮秦江昭减轻负担。
但大嘴并不买账,看着眼前掳走它主人的高大男子,伸出黑亮的翅膀,毫不留情地扇开男子的手,怒目圆睁:“嘎啊!”
赵云琅坚持伸出手,他冷睨着大嘴,不会看脸色的大嘴,挥翅膀:“嘎啊!”
秦江昭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对赵云琅微笑:“我抱得动它,就这般走吧。”
赵云琅这才作罢,但大嘴是个护主的鸟,他们边下台阶,大嘴边看着对着她主人寸步不离贴得很近的赵云琅就来气。
大嘴它把头朝着赵云琅的方向靠在秦江昭肩膀上,墨绿的豆眼不满地瞪着赵云琅,稍微离它近些,就张嘴无声的威胁,找到机会,还用翅膀又给赵云琅一下。
秦江昭对大嘴这般举动无动于衷,她的视角没有看到什么,只以为大嘴是调皮好动,还十分爱怜地摸了摸它的毛羽。
嫣桃却在一旁看到赵云琅表情冷峻,这小王爷一贯乖戾,她提着心为大嘴担心。
但赵云琅根本不屑跟这傻鸟一般计较,对这傻鸟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蔑视。
颇为通人性的大鸟似乎看出来了,耿着脖子半晌,气倒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样一路无话,秦江昭觉得与赵云琅之间的气氛多少年了,都未有这般清馨融洽。
但走到了两府的马车前,赵云琅又同她有了龃龉分歧。
23. 第 23 章
秦江昭在山脚下率先看见了秦府的马车,拉车的就是那匹有些年岁的阿黄。
秦江昭走上前:“辛苦林护卫,久等了。”
她将大嘴放入马车中,踩着马凳便欲往马车上上。
嫣桃看着立一旁脸色逐渐阴沉的赵云琅,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
秦江昭利落地上了马车,才掀开窗边的帘子探出头:“何事?上来吧,嫣桃。”
然后,她才转向一旁的赵云琅,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秦江昭温声嘱咐:“王爷也快些上了马车回府吧”,她顿了顿,抬眸温情地回望:“我们过些日子再见。”
赵云琅只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果然秦江昭说完就放下了帘子。
赵云琅心中记下一笔,拂袖而去。
嫣桃掀开车帘,小声地提醒秦江昭:“小姐,你怎么又把小王爷惹恼了?”
秦江昭微怔:“哪有?”
他们明明刚道了别,赵云琅都没有气恼地叫二姐姐,秦江昭自我感觉良好。
嫣桃也说不出,但是莫名感觉自家小姐的举动有些薄情。
秦江昭着急回秦府,一些旖旎的留恋什么的,确实没有。
于是,就自然而然地把赵云琅晾在了一边,独自上了马车。
待嫣桃上了马车,她又忽的想起来,赵云琅那副脸色怕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心下又开始惦念起来,可莫要再病了。
嫣桃看秦江昭突然心神不定,眼珠子转转:“不如小姐请小王爷上来吧,也不差这段路了。”
左右林护卫都看见俩人一道了,林护卫是自家人,且不是多嘴的人。
“那可不成”,秦江昭摇头。
嫣桃以为秦江昭又是为着避嫌,她是看不懂了,小姐亲都亲了竟这般畏畏缩缩?简直不像她。
“我们阿黄拉四个人可是有点辛苦的,我去坐王府那辆,你们先走”,秦江昭说完,就下了马车,径直走向后方那辆明显豪华许多的四驾马车。
看来端亲王府还是家底丰厚,秦江昭听说战时每年端亲王府的产出八成都充了公,日常出行拉车的竟还是四匹品貌俱佳体型近似的白色骠马,府内也不知都养了什么好马。
不像秦国公府,三位大臣出行都是一驾的马车,且这王府府马车都是雕花木质拉窗和木质拉门,不似一般的马车是车帘。
丝竹见秦江昭走近,忙堆起和煦有礼的笑容,“秦二小姐。”
又转头开心地敲了敲车门:“王爷,秦二小姐来了。”
他看着小王爷跟着秦二小姐到了秦府的马车前,又形单影只地走回来,面上山雨欲来地上了马车,正担心回去小王爷又是要如何地折磨他自己。
赵云琅本来开着车窗,倚在马车内壁上沉沉地看着前头那辆马车,眼看着秦江昭下了车,却抬手把车窗拉上了。
赵云琅装作没听见,没有起身开门,他等着秦江昭亲自唤他。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秦江昭搭理他,她竟还在同丝竹寒暄:“你竟还会赶马车吗?”
看这小侍从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丝竹腼腆一笑:“王爷是小的的恩人,为了好好侍候王爷,小的啥都会些。”
秦江昭目露欣赏,正待说什么。
前一瞬还关得严严实实地车门却“唰”地被拉开,赵云琅探出车门,伸出修长有力的双臂,抓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举起拖进了车内。
丝竹看着又关上的车门,掩唇偷笑,驱动了马匹,缓慢地朝城内驶去。
马车内,秦江昭从赵云琅胸前抬起头,她被赵云琅的鲁莽吓了一跳,忍不住嗔怨:“王爷,怎又这般唐突,我话都没有讲完。”
赵云琅赵秦江昭抱坐在他一旁的软塌上,态度有些冷淡:“二姐姐来做什么?不是说过些日子见?”
秦江昭安稳坐下后,才发现这马车内比起低调奢华的外部更显华丽典雅。
车内除了两侧的软塌,后方珠帘下隐约可见一张不窄的床榻,中间是一方圆圆小案,并一个香炉,炉内还冒着袅袅的香烟。
她转头,疑惑地看着赵云琅,难不成真又惹了他?怎么又别扭起来。
她细细闻了炉内的香烟,似乎是安神香,应了心中的猜测,担忧地看着赵云琅:“出了水后是不是又病了?最近也没有休息好吧?”
什么又病了?虽是一天一夜未睡,但休息不好却不是最近的事。
赵云琅不欲多说,转头躲避秦江昭的视线,“没有生病。”
秦江昭想起赵云琅来时略显憔悴的模样,看他不时抬手轻按额角,忧心道:“可是头痛,我帮你按按吧。”
赵云琅放下手,盯着车窗上的雕花,嘴硬:“没有头痛。”
然后,他的头就被一支细软纤长的手搂过,轻轻地按在了那人的腿上,桃花的香气瞬间铺面而来,微凉柔软的手指就抚上了他的额头。
心中有些安然,又有些慌乱,他僵硬了片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到那人手指舒适的力道,隐隐期望此刻可以久一点。
秦江昭用了些巧劲细致地按压揉捏,她细细地瞧她腿上的人,肌肤如玉,却有些苍白,看着比之前似乎又清减不少,眼周也有着之前未曾见过的黑眼圈。
秦江昭抬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头,看着他闭目安静的面孔,竟一点瞧不出惯常对着自己那副冷傲混账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儿时的恬淡。
她又心软几分,“最近可有好好吃饭?”
虽是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但不好好吃饭也不是最近的事。
赵云琅沉默不语。
秦江昭忍不住轻轻叹气,从怀中掏出刚在秦府马车上装的糕点,捻起一块儿放进赵云琅嘴边,柔声劝道:“我最喜欢的桃花糕,尝一块儿可好?”
赵云琅久未进食,已经感觉不到饿,没有什么胃口,但秦江昭都递到嘴边,他只能乖乖张嘴抿下。
酥松绵软,香甜可口,抿一抿便化了,顺着口腔进到了腹中,勾起了他的食欲。
一块儿吃完,他有些怅然若失,还未等细细回味,又一块儿便又递到了嘴边。
如此几次,次次不让他落空。
待到他隐隐躁动不安的腹腔被安抚住,秦江昭才停顿了片刻。
他听到油纸被整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便是秦江昭哄弄的“啊”。
赵云琅心中不虞,他又不是幼儿,但他的身体非常服从秦江昭,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秦江昭温声道:“小心被呛到。”
之后,赵云琅就感觉到了糕点的碎渣都被一股脑地倒进了他的口中。
他内心惘然无语:这就是世家小姐勤俭节约的美德吗?糕点渣滓也给他吃。他不提,他在她眼里就不是有身份的人了吗?
心中腹诽,嘴巴里却是浓郁的甜香,心中连最后一丝不满也被填充到了。
“好吃吗?”
赵云琅不想承认,闷闷道:“好吃。”
秦江昭轻笑,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严肃道:“王爷真有暗卫吗?那日落水也不见人来,连这马车都是侍从在驱使。”
赵云琅听了秦江昭的语气,正色道:“宫宴时,不会带暗卫进殿。”
“那为何连车夫都没有?”
并非没有,只是他不喜不相熟的人靠近,他这些年的行踪并不想叫太多人知晓。
赵云琅斟酌如何答复,秦江昭明显又是要主持公道的那副姿态。
却听秦江昭又道:“王爷不能懒得计较就疏于管理,这世间的人都要在其位谋其职,天下方可正常运转……”
车底的两位暗卫听着一贯清冷的小王爷耐着性子答是,心里一片凄凉,感觉前途渺茫,这王妃还未进门,已经是第二次提出要处置他们了。
王爷为何不替他们说话,他们何等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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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街上,行人不时纷纷对这四驾的马车瞩目。
丝竹还听人小声嘀咕,这端王府四匹马拉车竟比人走得还慢,真乃怪哉,莫非端王府也养不起好马了?
丝竹挺了挺胸脯冲那人白眼,暗道:你懂什么?一看你就是个单身汉。
尽管丝竹驱使马匹尽可能地慢走了,马车还是行至了秦府门口。
感受到马车停下了,秦江昭拉开车窗,见到了秦府门前,赵云琅也从秦江昭的腿上抬头坐起,“可是到了?”
秦江昭答“是”,转身认真地叮嘱赵云琅:“王爷回府好生休息,这段时日照顾好自己。”
赵云琅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气氛正温馨,他正待说些什么娓娓话别,秦江昭却又是利落地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丝竹看着自家王爷盯着秦二小姐背影迟迟没有收回视线,半晌忿忿道:“成了婚后,本王必让她住到厢房,尝尝被人冷落的滋味。”
然而,丝竹是何等识趣之人,待到赵云琅大婚当日,也未曾安排人去收拾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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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皇帝赐婚,婚礼的流程少了许多纳彩纳吉之类的步骤,赐婚的圣旨上连婚期都定下了,连请期都省了。
但端王府近日上下还是分外忙碌,不但要筹备大婚的事宜,还要赶在婚前将聘礼筹备妥当。
而且,他们得到了命令,王妃婚后的衣服饰品等日常用具一切都要按最高的规格品相赶制出来。
24. 第 24 章
端亲王府择了良辰吉日要向秦国公府纳征/徵,聘礼已经备足,黄金五千两,白银万两,绫罗锦缎各千匹,玉器二十件,玉如意两对,金盆银杯各一对,再加上龙凤呈祥珐琅盘、金茶壶茶盏等金银器具。
此外还有一些寓意吉祥美满长久的时下流行的礼品,如寓意长长久久的酒,寓意生猛的生果,聘饼,海鲜,水果等等。
因为考虑到秦国公府人丁稀少,作风简朴,本打算按照规格送的几十匹马便没有送。
本来皇室聘礼的规格的话,一般是二百两黄金,但他们王爷开了私库,搬了这三百余斤的黄金做添妆,据说这些都是先王的私产和先王妃的一些嫁妆里的金子,皇帝不许赵云琅充进军饷才留了下来。
此外,他们王爷亲自捧着的锦盒里,据说装着他们王爷一半的良田店铺的契书还有私库的钥匙。
端亲王府的众人对几日后就会入门的王妃在他们孤傲疏离的王爷心中的地位大致都有了评判,不由对准王妃多了许多好奇和不容小觑的重视。
纳征这日,秦府的官员都告了假在家等候,毕竟在皇帝赐婚之后,成婚的三书六礼的六礼中,也只剩纳征和亲迎了。
秦江昭的婚事快成了秦府上下共同的牵挂,都格外关切在意,家族齐齐出动。
秦老太爷和秦老太夫人,秦家大房一家里除了秦江昭的长嫂的所有人,再加上秦世安夫妇,可以说秦府秦江昭的娘家人都出面了。
众人从秦世安的口风中多少得知小王爷对此婚事的态度是积极的,但亲眼看见纳征的队伍,还是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到了约定好的吉时,赵云琅穿着庄重的黑色锦服,美如冠玉,皎如日月,手中捧着一个不小的精巧的锦盒,带着管家和侍从走进了秦府。
本来按照习俗,男方是要请两位全福的女性长辈到场的,并非是皇妃尊贵不好劳驾,只是考虑到宸妃是失了爱子的,便没人提起这个习俗。
两方见了礼,王府的管家开始唱礼,秦家老小就看着绑着红绸的礼箱看不到头,一箱箱地被抬进秦府二房的院内,把这四方的小院摆得满满当当,又把秦府家祠前的宽敞院落摆满了,好些箱子还摞了在一起。
王管家唱完了礼后,把长长的礼书卷好,双手递给了秦世安。
秦世安接过这沉甸甸的礼书,感慨万千。
一旁的秦二夫人也看得眼热,感受到了赵云琅万千的诚意,看着高大俊逸的赵云琅,心中不由念叨大概冥冥之中缘分已定,她女儿的婚事波折多年,说不定就是为等到如今这般的如意郎君。
秦老太爷、秦老夫人和秦大老爷与大夫人看到这一面都颇感欣慰,虽说这一年也在常在府前见着小王爷步履流星或打马而过,但这般瞧着更是少年意气,惊才风逸。
秦江城单纯地羡慕端亲王府的富有阔绰,听王管家解释为何没有送马,忍不住十足惋惜地暗道:不送几十匹,送个三五匹骏马也成啊,干嘛这么体贴?
那边,赵云琅正郑重其事地将手中锦盒递给秦世安:“劳烦岳父替小婿将此物交至二姐姐手上。”
秦世安不知这锦盒中装的什么,唱礼的时候这锦盒并未出场,但还是正色道:“王爷放心。”
身后的王管家又上前,双手将一个更大的礼盒递了过来。
秦世安正疑惑,又听赵云琅道:“这是请了资深的绣娘为二姐姐定做的嫁衣,还烦请岳父岳母告知二姐姐,有那时间,做点什么不好?”
赵云琅声音一贯清冷,而且这话说得又突兀又毫不客气,王管家暗自担忧,小心地观察秦府众人的表情。
秦老太爷和秦老夫人面露疼惜之色,秦家大房众人似乎有些心虚面热。
然而,出乎王管家意料,秦世安听了小王爷的话反而对小王爷又更多了几分赞许亲近之情,秦二夫人更是忍不住拭了拭眼角,快慰道:“王爷有心了,有心了。”
纳征就这样顺利地进行了下去,按照民间习俗,女方是要回礼的,但皇室纳征并无回礼一说。
但秦世安夫妇坚持让端王府将黄金和白银尽数作为回礼搬回,他们考虑到那些金银器具和玉器待到大婚当日都会添做嫁妆,但这十几箱黄金白银,放在只有寻常护卫的秦府,众人怕是都要睡不着觉。
赵云琅开始并不赞同,既是送做的聘礼,自然尽数归了秦府,并不是充作场面之举。
金银珠宝作聘是为聘来秦江昭,在他眼里,这些尤为不足,成婚后,秦江昭可是要完完全全成为端王府的人,成为他一个人的。
赵云琅无论如何地坚持他下的聘请务必要收下,秦世安无奈,提议不如他入内问问秦江昭的意见如何。
赵云琅怔楞片刻,没想到他这岳父在他们下聘时还要问秦江昭的意见。
未等他劝阻,秦世安就进了秦江昭的厢房。
在赵云琅看来,对着秦世安夫妇他的话大抵还是有些分量,问了秦江昭就无非一种结果、
那就是,彻底无视掉他的想法。
果然,秦世安带回了秦江昭对着他讲的一堆大道理。
什么钱财虽好,但有些会成为负担;什么金银有价,心意无价……
然后,赵云琅只能故作淡定地命令王府众人又抬了回去。
还有几日就要到了大婚之日,就要举行亲迎之礼了。
六礼中除了纳征之外都是要携带大雁的,大雁在婚礼当中的分量是十分重要的,俱因大雁有很多美好的寓意和象征。
首先大雁作为一种候鸟,每年迁徙的时间和方向是固定的,象征着守时守信,婚姻里信守不渝;
大雁是一夫一妻的禽类,一只雁死,另一只绝不独活,又寓意着忠贞不二,携手共进;
此外大雁迁徙的途中飞行是井然有序的,有“雁行有序”的说法,象征着奉行礼制;
最后,大雁作为能飞行在千丈高空的鸟类,是非常难捕捉的,可以彰显男子的射艺和本领。
大雁在这个时代的婚礼中就是这般不可替代的,如果六礼中不奠雁的话会被视作不重视女方。不把女方家族当回事。
赐婚之后,赵云琅就在考虑去猎两只大雁,但是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秦江昭之后大概会因此念叨他,她那般心软,大抵是不会赞成为了些仪式去伤害那些自由的野物。
于是这事便耽搁了下来,赵云琅不由不甚愉快地想到了赫连濯,他和秦江昭幼时订婚,估计没有这么多烦恼,秦江昭几岁时还不似现在这般主意大,虽然依然温柔礼让,但更加顽固,习惯了说一不二。
赵云琅晃晃头,赶走这些奇怪的心思,要说他有多在乎秦江昭与赫连濯的过往,那可谓是抓心挠肝。
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当年秦江昭弃他而去选了赫连濯,才对秦江昭冷漠怨怼了这许多年。
但要说他多在意赫连濯这个人,倒是没有,在他看来,若是换了他早认识几年秦江昭,两家为他们早早定了亲,一样轮不到赫连濯。
可他,偏偏就可悲地晚了几年认识秦江昭,于是一开始她所有的忠贞和情谊给了旁人,她的心中好像没有一个位置能装得下他,他一出场便是她的局外人。
无论他如何倾其所有满心满眼地待她,她也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他闹了许多年,求来的也不过是秦江昭的愧疚与泛滥的同情与关心。
赫连濯和秦江昭退婚的缘由,他也知晓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曹娇娥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又听说,赫连濯和曹娇娥本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不曾戳破更不曾许诺,如今早已闹得不欢而散,
哦,都是他那碎嘴的堂哥来跟他念叨的。
如今,赵云琅再来看赫连濯,既鄙夷憎恶他的见异思迁,又有些庆幸他的一念之差成全了他的非分之想。
他这边一心筹备婚礼,未把赫连濯太当回事,那边赫连濯处理了与曹娇娥之间的烂摊子,几次拜访秦府被拒,在城外俩人策马迎面相交的时候,赫连濯同他搭上了话。
凯旋回京时还器宇轩昂健硕强壮的赫连濯,此时却面容消瘦目无神采:“王爷好心性,筹划多年,一举得手。”
赵云琅勾唇一笑,语气讥诮:“还要多谢赫连世子的抬爱。”
赫连濯面露痛色:“我并非来寻衅滋事的,还望王爷婚后好好待阿昭。”
“阿昭?”,赵云琅嗤笑:“哪里还有世子有资格叫的阿昭?”
“也没有世子有资格关心的阿昭了,只有日后端王府的王妃,秦江昭。
“烦请世子摆正自己的位置。”
赫连濯皱眉:“王爷为何如此计较?”
赵云琅歪头疑惑,不屑地弯唇,策马擦肩而过。
心中不耐烦:多管闲事。
“我如何也算是阿昭多年的旧识。”
“她与你相识多年不是叫你辜负她,如今,不如省省。”赵云琅勒住马匹,阴沉地看着他。
赫连濯定定地看着赵云琅:“王爷可是嫉妒?我是她多年的心上人,而你不过,是她多年的心病。”
他目露威胁:“若是末将改日在别处听了王爷亏待了阿昭一分半点儿,便是拼了一身性命也杀到王爷面前。”
赵云琅狞笑:“有一句话,本王想说很多年了。
“你也配?”
赵云琅言罢绝尘而去,面色彻底阴冷下来。
尽管理智上告诉自己要蔑视那个蒙昧鲁钝的蠢货,心间却翻来覆去地回响那句:而你不过,是她多年的心病。
25. 第 25 章
三岁半的赵秦蘅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从床上惊醒,猛地翻身坐起,她记得她的功课还没写完。
她昨晚写着写着实在太困了,叫她娘过两刻钟再叫她起来继续写。
她娘怎么没叫她啊,她看了看滴漏已经卯时了,国子监每日开课的时间是卯时过半。
她穿上鞋“噔噔噔”地跑到书桌旁,打开自己的本子。
诶?她记得她没写这么多啊。
外面侍候的丫鬟进到赵秦蘅的寝殿正欲叫她起床,一进门就看见赵秦蘅穿着单衣站在书桌旁。
她忙走过去:“我的小郡主,醒了怎么不叫人来?穿这么少,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屋里有炭火地龙取暖,而且赵秦蘅胖墩墩的,身上的肉很紧实,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她只觉得气。
她正嘟着嘴,翻她的功课本,她娘不叫她起床写功课,还擅自帮她把功课给写了。
然后,还没帮她写完!
她焦急地原地转了两圈,想不出办法,看来她今天跑不了要被先生说教了。
赵秦蘅闷闷不乐地询问:“姑姑,我是不是得马上收拾了,没有时间写功课了?”
“郡主功课没写完吗?”丫鬟耐心答复:“奴婢先伺候郡主洗漱更衣,等您用了膳再说吧。”
用了早膳,估计赵秦蘅就得赶紧出发去国子监了,小郡主才三岁多,丫鬟自然不觉得功课没写完是什么大事,王爷王妃也只交待要照顾好郡主的衣食住行,不曾督促郡主读书。
净了面洁了牙后,赵秦蘅乖乖地站在床边穿衣服,她可以自食其力地简单穿衣,但是还需要旁人辅助。
她自己穿上袜子,丫鬟会帮她正一正,袜子穿好后,她欣赏了一下自己两只可爱的脚丫,晃了晃,才又拿起毛裤,把两只粗短的胖腿伸了进去,毛裤紧紧的,丫鬟帮她提了半天才提上。
她揉揉自己的肚子,又捏捏胳膊上的肉,好像又胖了。
这毛裤也越来越难穿了。
然后,就到了她每天最不喜欢穿的衣服,那件套头的毛衣,头伸进毛衣里面,半天拽不下去,她每每都觉得着急恐慌。
而且,她外面还要穿棉服和棉裤,穿这么多,真是臃肿不便,她弯腰都摸不到脚啦,还被同窗说她整个人圆了咕咚的,像只熊。
她回来问她娘什么是熊,她娘就给她看了图志。
她简直气得跺脚,真是乱讲,她怎么会像熊呢?
她明明就像白白嫩嫩的小兔子呀,外祖母总是夸她白嫩可爱呢,她像白兔才不像熊。
因着毛衣,她这个冬天都抗议好多次了,不要穿这个毛衣,可是她娘怎么都不答应,只说过些日子就给她织几件大些的毛衣,到时就不紧了。
过些日子是什么日子?
过些日子织好,她都又胖了。
她娘怎么总是低估她的身材呢?回回都不合身。
她穿得辛苦,她娘也织得辛苦,就不能算了吗?
但她娘是这府里当家作主的人,王府里没有人不听她的,她想反抗,都拉不到同谋。
原还以为父王最疼她,什么都由着她。
哼,结果是,她娘由着她的,她父王都由着她。
她娘不由着她的,她父王由着她跟她娘嚎哭,视而不见。
穿戴整齐,丫鬟帮她梳了头发后,赵秦蘅急不可待地跑到饭厅,很有自己成见的她,有一句座右铭,娘与美食不可辜负。
前者是她小小年纪就得来的教训,后者是,是她的热爱啊。
刚进饭厅就看见穿着棉坎肩的大嘴了,也张着翅膀往饭堂飞奔。
同为吃货,意气相投,一人一鸟分外亲热。
“大嘴哥”,赵秦蘅热情招呼,上前拥抱,“你也赶来吃饭啊。”
大嘴伸出一只翅膀亲切地搂过赵秦蘅,拍了拍还没它高的小姑娘:“嘎啊。”
赵秦蘅目前最趁手熟练的工具就是筷子,她肉乎乎地手捏住筷子,冲着小笼包而去,非常轻巧地就夹了起来,放到碟中,狠狠吸了口汤汁,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一旁侍候的丫鬟,抿嘴偷笑,小郡主一看到食物就忘乎所以了,一餐要吃上两刻钟,怎么可能来得及写什么功课了。
赵秦蘅在饭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那边大嘴早三下五除二地囫囵吞完了自己的盆中鱼,晃悠到了饭桌旁。
“嘎啊”,它把嘴长大放到赵秦蘅身前的桌旁。
赵秦蘅摸摸大嘴的头羽,点点头给了大嘴一个“交给我吧”的表情,把大嘴能吃的点心馒头在盘子中搭配出一个小山,一齐倒到了大嘴张大的嘴巴里。
大嘴闭上嘴,仰头一股脑地吞到腹中,极其心满意足。
赵秦蘅就这样一边喂她的大嘴哥,一边慢条斯理细细品味地吃了一屉小笼包,一碗甜粥,和素菜点心若干,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一人一鸟还真就在饭堂乐不思蜀地待了两刻,才结束了战斗。
赵秦蘅还在回味早膳,丫鬟不由提醒道:“郡主,该出发去国子监了。”
赵秦蘅闻言才又想起自己的功课,她得去找她娘要个说法去,“我去趟父王母妃的寝殿就出发,劳烦姑姑告诉侍卫叔叔一声,就在王府门口等我吧。”
说罢,匆匆抱了下大嘴,就转身跑远了。
赵秦蘅一口气跑过去,但是今天她娘的寝殿还在反锁。
不过,她习惯了,她娘早上起不来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有偶尔才陪她用早膳,送她出门。
她伸出一只手,按照礼仪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但是她十分有力气,敲得殿门“邦邦邦”地响。
她声音也中气十足,敲一下喊一声“娘”。
敲完立在一旁,没过多久,殿门就被打开了,她仰头一看,惊讶:“父王,你今日怎么没去上早朝啊?”
赵云琅一身单衣站在门口:“快到年节,朝中放了假。”
得到回答,赵秦蘅点点头,又问:“那我怎么不放假?”
合着全家上下,就剩她一人起早贪黑地奔波。
赵云琅轻笑:“你上了今天的课程,也就放假了。”
几岁的幼童,也没什么岁试。
赵秦蘅一听就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她就赶上今天功课没写完,抬脚就要往殿里找她娘。
赵云琅挡在门口,堵住她,赵秦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扭着身子想从她父王和门框当中的缝隙钻过去。
然后,她刚钻了个脑袋,身子就被抱住了。
赵云琅单手把她抱了起来,边往台阶下走,边问她:“你母妃还睡着呢,跟父王说吧,要做什么?”
赵秦蘅就嘟着嘴巴巴地跟她父王抱怨,“我娘不叫我起床,我功课都没写完,今天最后一天上课,我如果被当众批评,要多没面子啊。”
“你娘答应叫你了吗?”
赵秦蘅张大嘴巴:“没有。”
赵云琅冲她挑眉:“那你怎么找你娘说理?”
他想了想又道:“你娘不叫你,应该会帮你写的。”
赵秦蘅还在信息的冲击中,讷讷道:“可她没帮我写完呐。”
赵云琅一怔,有些心虚,沉默了一会儿,“抱歉,父王昨晚把你娘带走了。”
赵秦蘅闻言定定地看着她父王,哎哟,怎么一天天的比她还爱缠着她娘。
她小大人似的伸出手拍了拍赵云琅:“没关系的,父王。”
然后,给了他一个我懂的表情。
赵云琅无言,把她抱到府门,才又想起宽慰她:“安心去上课吧,一次写不完功课,先生不会怪罪的。”
赵秦蘅非常伶俐,找出漏洞,“那被发现是我娘帮我写的呢?”
只听他父王坚定道:“也没关系,你娘幼时也帮我写过。”
他当年赶上休沐,就只惦记找秦江昭玩,然后好几次没交上作业,积少成多得了批评。
秦江昭发现了,每次他在秦府玩累了,到傍晚睡得迷迷糊糊要被他的侍从抱走回府的时候,她就会把自己的功课塞给他。
他还记得,先生的表情从一言难尽到习以为常,到底没开口说他。
赵秦蘅闻言安了心,走到她的小马驹旁,笨重却灵活地跨了上去,冲赵云琅摆摆手,出发了。
赵云琅看着女儿,圆乎乎地一团背着书包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地走到了街道尽头,才转身回府。
他进了寝殿,刚走到床前,秦江昭便迷迷糊糊地醒了:“怎么一身寒气?”
说罢掀起了被子,叫赵云琅进来。
赵云琅眼神幽深,上了床,感受到秦江昭明显瑟缩地一下,还是替他盖好了被子,紧紧把他搂在胸前。
他躺在秦江昭的胳膊上埋在她脖颈里,又陪她睡了个回笼觉。
赵秦蘅那天果然没有被先生批评,先生还送了他们糖葫芦和驴打滚吃,说是年礼。
她都好喜欢,下了学后,坐在马背上,一路走,一路吃了不少。
她放了假后,就会被送去皇宫秦府轮流地住,忙得不可开交。
没办法,谁让她太受欢迎,大家都喜欢,真是甜蜜的烦恼哦。
但是除夕当天,她还是要回秦府和她父王母妃过年的。
快到春节,王府的下人基本上都被她娘放了假,她也能趁机住到她父王母妃的寝殿。
除夕早上,她一醒来,嫣桃姑姑就给带她洗漱,然后就看见她娘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小包裹,笑着对她说:“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
赵秦蘅巴巴仰头,兴冲冲道:“好诶!”
然后,就听她娘道:“是件新毛衣。”
她瞬间好像没有那么期待了。
秦江昭调笑地问她:“喜欢吗?”
赵秦蘅酝酿半天,才道出一句“喜欢”。
秦江昭打开了白色的小毛衣,赵秦蘅一眼就望见了上面肥嘟嘟的小白兔,这下真心实意了,“喜欢!”
赵秦蘅看她娘还再往外拿,忍不住又接着期待起来。
一套兔毛锁边的红色套装,金色纹路,她眼神亮了亮,“好喜欢!”
她最喜欢红色和金色了。
还有!
赵秦蘅踮着脚,又看见她娘拿出了兔头形状的毛绒帽子,兔爪的手套,和兔头鞋,忍不住开心地原地转了几圈,抱住她娘:“我最爱你了,娘。”
秦江昭笑得一脸温和。
赵秦蘅喜不自胜地换上了这套新衣,这次毛衣也宽松得当,她迫不及待地去找她父王炫耀。
她父王正和丝竹叔叔在府门前贴对子,她跑到她父王面前,她父王也穿了套红色的锦装,挺拔如松,但是可没有帽子和手套。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热闹,但一会儿摸摸头上的帽子,一会儿抬抬脚,把鞋子凑到她父王眼前,甚至还掀开了夹袄,摸了摸毛衣上的兔子。
然后,她就被她父王抱了起来:“阿蘅穿这套真好看。”
赵秦蘅捂嘴,美滋滋地笑了。
又看她父王,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和她一个颜色的毛衣。
她就和她父王毛衣上那件大兔子,大眼瞪小眼。
听她父王冷不丁地有些得意地问她:“好看吗?”
她讷讷地点了点头:“好看。”
好看吧…
赵秦蘅在府内跑了一天,糖果瓜子没少吃,精力十分旺盛,一会儿去找她的小马聊天,一会儿又跑去找大嘴。
她娘还给小马驹和大嘴都做了新衣服,可好看了。
她背着大嘴跑去秦府逛了一圈,半天,才带着金项圈金手镯和金脚镯回了府。
金色的,上面还有兔子的挂坠,她简直爱不释手。
外祖母真懂她啊。
她娘和嫣桃姑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她在府院看了她爹放鞭炮,他们就开饭啦!
年夜饭好丰盛,她好喜欢,而且,她娘包的饺子最好吃了。
他们一家三口和丝竹叔叔嫣桃姑姑都吃得开心,一贯寡言的父王也说笑了几句,饭桌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吃了饭,她父王搂着她娘坐在塌上,俩人手里都拿着红封锦盒。
她特别有眼力见地立马上前,磕头拜年,“父王母妃,恭贺新春,谨祝安康,琴瑟百年!”
赵云琅和秦江昭递来压岁钱和新春礼物:“也祝阿衡,新年甜蜜健康快乐哦。”
赵秦蘅捧着红封和锦盒,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外面夜空中皇宫方向的烟花,也祝全天下的人们:春节快乐,阖家团圆,幸福安康哦!
26. 第 26 章
距离大婚还有两日,秦江昭的嫁妆俱已筹备妥善。
店铺被秦江昭卖了不少没剩几间,田产倒是很多,一些木质家具请工匠用之前备好的上等木料打了出来,专门去王府量的尺寸。
瓷器盆景玉器摆件都是几年前就备下的,除了梳妆打扮的用具,秦府为秦江昭精心准备了很多衣服首饰还有床上用品。
秦江昭双亲这些年又额外给她攒的不少玉器首饰都一应做了陪嫁,还有几箱药材香料和文房四宝。
嫁妆很丰厚,但是就只一个陪嫁丫鬟嫣桃。
因着赵云琅送来了嫁衣,秦江昭倒是没有太多事情做,只是赵云琅特意请她爹转送给她的锦盒,让她无处安放,夜晚都是搂在怀里才能安睡。
赵云琅的私库多大她不清楚,总归该是有些奇珍异宝的,那私库的钥匙就大咧咧地和厚厚一沓店铺田产的契据被放在了仅有一道鲁班锁的锦盒里。
因着这个锦盒,倒是让她有了些迫嫁的心情。
秦江昭不想王府捉了雁来迎亲,还派人给赵云琅去信,说大婚前一日,会将大嘴送到王府,由大嘴跟着迎亲,万望好好照料大嘴。
除此之外,前几日,她娘又送了几本小册子给她,叫她好好研习。
她早几年看过一些,如今又是忍着面热不自在地翻了翻。
看的时候不免要想到赵云琅对她霸道的行径,就心悸地不敢再翻下去。
秦江昭本以为会这样安然无事地等到大婚,这日上午秦府却来了不速之客。
府门的下人来请示秦江昭是否请见,秦江昭略一思索还是让人立马请了进来。
她稍稍打理下着装,也起身在院内相迎。
没一会儿,赫连夫人便到了。
赫连夫人脚步略微匆忙,跨入院门的时候见了秦江昭,脚步却是一顿,目光有些闪烁。
秦江昭看着赫连夫人却是面色无常,上前行礼问候,请她入了堂屋。
赫连夫人讷讷道了声“好”,才又抬起脚。
进了堂屋后,嫣桃为赫连夫人上了茶,却是半天不见她喝,她明明面露急色,低垂着视线酝酿了半天,却不见她开口。
秦江昭无声地叹了口气,“伯母今日来府上,可是有要事?”
“阿昭”,赫连夫人嘴唇微微哆嗦,“难为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伯母,是我们赫连家对不住你。”
秦江昭敛眸,喝了口茶,“伯母,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是否亏欠都不重要了,那页的故事在她这里已经翻篇。
赫连夫人闻言又失去了言语,低头沉思片刻,才咬牙抬起头:“阿昭,你断得那般彻底,我知你定不想再同赫连一家有何牵扯,我没教好儿子,也无颜来见你。”
她眼角发红:“只是赫连濯再不是东西,我再恼他,他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若不疼他又能有谁还管他?”
来之前,赫连战还拦着她,跟她大吵一架,说宁可管赫连濯去死,也没脸去求秦江昭。
她说着从座位上站起,“他已经几日不见踪影,我们派人寻遍了京城也未找见他,我也是不得已才求到你头上。”
秦江昭怔住,思忖了片刻说:“抱歉伯母,世子与我已无联络,我并不知晓他的行踪。”
赫连夫人焦急道:“我知,但阿昭你能不能帮忙想想他有可能去哪?”
秦江昭面露难色,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想起赫连濯了,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地去想,赫连濯是为着她去了哪里。
她站起身再次道歉,表示无能为力。
赫连夫人却对着她躬下了身,“阿昭,我也是豁出脸来求你了,要是你想起什么或者有什么消息,还请你可怜我这个做人母亲的心情,到赫连府来个信,拜托你。”
秦江昭忙把赫连夫人扶起,看到赫连夫人着急难过,她心下不免生起同情,松了口风,言说,她会尽力想想。
赫连夫人得了答复,又是愧疚和感激,红着眼眶看着秦江昭忍不住感慨:到底是赫连家没有福气。
送走了赫连夫人,秦江昭情绪也有些不平。
嫣桃见秦江昭有些烦恼思虑,忙劝道:“小姐,后日就是您大婚之日了。赫连世子那么大的人了,轮不到您帮忙操心,您可别心软掺和进这事了。”
秦江昭点头,但嫣桃一看便知,秦江昭还在思索这件事,她真怕小姐心一软又多管闲事。
果然,没过片刻,秦江昭起身说她出府一趟。
嫣桃叫不住她,看着她跨上了阿黄,也没有通知护卫,便出了府。
退婚后,赫连濯几次三番来秦府拜访都被回绝了,明明之前秦江昭都以为他放下了。
要说赫连濯去哪,她并没有想法,只是看着赫连夫人可怜,想着万一呢,万一真的在那里…
她想着赫连濯许是忙些别的什么才找不见人,去看一眼便回,也算是全了对赫连夫人的应承。
她骑着阿黄刚出秦府大门,却瞧见了赵云琅骑着一匹通体乌黑高大魁梧的骏马,匀称美丽,雄姿勃勃,一看就是难得的好马。
赵云琅骑在马上面色阴沉,他得了信几日找不见赫连濯的赫连夫人上了秦府,他猜测到秦江昭见了赫连夫人难免心绪不平,但他说不好秦江昭会不会自己动身去寻。
他的心里异常地烦乱,什么烂事也来烦搅她,但他又想借此得知她的态度。
他骑了马候在这里,面色冰冷心下却十分紧张,一想到万一她真去寻赫连濯,他就觉得周身发冷,他要如何能忍?
看着赫连夫人走后,秦府迟迟没有动静,赵云琅本想着自己多虑了,秦江昭却策马出来了。
赵云琅按捺住烧得旺盛的心火,克制自己咬牙切齿的语气,“你这是,去作甚?”
秦江昭见了他,翻身下马,走到他身旁,未作答,而是问:“王爷骑了马,可是去哪儿?”
赵云琅不知她靠这么近是何意,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答话。
秦江昭习惯了他的冷若冰霜,没点眼色,兀自抬手抚摸马的鬃毛,不由感叹:“真是好马。”
她仰头目光隐隐期待,“王爷不出行的话,能不能给我骑骑?”
赵云琅面色不虞地冷睨着她,骑着我的马,去找之前的恋人?
他简直气笑,眼里到底是没他,她当他是什么,冤大头?
赵云琅半晌未应声,秦江昭见到好马,心下迫切地想亲身一试,不由推了推赵云琅的腿催促他。
赵云琅定定看了她两眼,气极,不到片刻,却深深吸了口气,翻身下马。
他看秦江昭要上马,还伸手托住她的腰,帮她骑上这高大的马匹,制住了被主人之外之人骑上后,十分叛逆躁动不安的骊渊。
骊渊被警告后,乖顺下来,秦江昭隐隐兴奋,抓着缰绳就准备出发,出发前侧头对赵云琅说:“王爷无事的话,便骑着阿黄到城外以南十里的茶肆等我吧。”
言罢,她一点自觉没有,双腿夹紧马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心记挂着到城外策马狂奔。
赵云琅看着秦江昭的背影脸色无比难看,胸膛沉沉地起伏着,丝竹看着赵云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我们跟上吗?”
赵云琅看了看秦府那匹有些年岁的阿黄,冷声道:“回府。”
秦江昭出了城,策马走上人迹稀少的宽阔大道,便纵马肆意奔腾,她伏在马背上,情绪有些高昂。
一口气骑到了快到她幼时与赫连濯常去的湖边才放慢了马速,沿着路慢慢看到了那棵巨大的古木。
再走近些,看见了靠坐在古木下闭目养神的人影。
她坐在马背上遥遥望了几眼,对自己应承的请求有了交待,准备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那人却似有所觉,猛地睁开眼,“阿昭。”
他起身追了几步,又缓缓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秦江昭停下动作,回望他并未应声。
赫连濯遥遥望着她,有些喜悦又不知所措,然后眼里是化不开的伤感。
俩人沉默半晌,赫连濯终于鼓足勇气冲着她大声喊道:“对不起,我错了。”
他终于,有了机会当面道歉。
秦江昭有些讶异,片刻,释怀地笑了,“世子无事早日归家,赫连夫人十分忧心。”
言罢,又欲离开。
却听赫连濯喊道:“阿昭,我要去益州了,明日启程。”
他顿了顿又大声道:“我一个人去。”
秦江昭闻言怔楞了片刻,扬声道:“山高路远,世子一路平安。”
言罢,冲赫连濯点了点头,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后头传来声嘶力竭的祝愿:“阿昭,祝你一生顺遂。”
赫连濯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刀剑无眼,濯哥哥万万当心。”
“山高路远,世子一路平安。”
当年,依依惜别;如今,一别两宽。
秦江昭到了茶肆的时候,并未瞧见赵云琅,想着这马实在是良驹,她骑得着实不慢,以阿黄的速度怕是赶不到,就耐心等候。
但是等了一刻钟,还什么都未瞧见,猜测赵云琅是不是有事,便不来了。
准备喝完这杯茶就回程了,却猛然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上车。”
她侧头望去,五匹俊逸的白马车驾停在了路边,车窗刚毫无留情地被关上。
27. 第 27 章
秦江昭还不太能搞清楚情况,结了账,牵着骊渊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王爷不下车吗?”
车内没有回应,丝竹面露忧色,轻声催促她:“您快上车吧。”
秦江昭疑惑:“这就回去吗?”
她准备趁此机会,同赵云琅骑马在城外逛逛的。
她转念一想,大概这次赵云琅不太方便在郊外停留,便把骊渊的缰绳拴在车驾后,上了车。
待她上了车后,在赵云琅旁边坐好,也不见赵云琅转头给她一个眼神。
他独自端坐在那,神色不明。
她本欲问问他阿黄去了哪里,与他随口聊几句,如何这般匆忙。
见他如此却有些担忧,她凑近了侧过身,歪头看赵云琅:“王爷可是累了?”
赵云琅微微侧脸远离她的视线,不太想理她。
秦江昭却以为他不想自己担心,撑起身,又偏头去看他的脸色。
哪成想这时,马车却不知压到了路上什么突起的障碍物,猛地一颠簸,她身形一时不稳,不由抓住了赵云琅的肩膀借力。
待颠簸过后,她稳住了身形,回过神来,已经被稳稳按在了赵云琅腿上,被他护在怀里。
她夸坐着,有些脸红,敛眸小声道:“我没事了。”
她的双手还放在赵云琅的肩膀上,就抓着他肩膀欲起身。
但赵云琅擒住她腰肢的手却似铁箍丝毫不动,她不由抬头望去,没成想一抬头便对上了赵云琅沉沉的眼眸,心下暗暗一惊。
赵云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沾冇欲,但又不像之前那样充满侵略性,似要把她吞噬。
秦江昭面上还能维持淡定,但是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她努力定了定神,趁机看了看赵云琅的脸色,观之并不像之前那样苍白,有些安心。
车内气氛有些尴尬,赵云琅又是盯着她不放,但这次,只盯着她,却并不见有什么动作,留她一人如坐针毡,想起身又不能。
秦江昭不由找话题:“王爷可曾用了午膳?”
赵云琅面色不善,见秦江昭上车半天对着他仍是一脸坦然,毫无惭愧,他心中冷笑:真当他不知道她去了哪?
秦江昭迟迟得不到答复,伸手抚上赵云琅的脸,柔声道:“王爷怎么不答话?”
赵云琅回神,声音森冷:“未曾。”
秦江昭也未曾用午膳,闻言提议:“那不如,我请王爷去聚德斋一齐用饭如何?”
赵云琅心中寒气更重,当着外人守礼避嫌的秦江昭,邀他一同在酒楼大庭广众之下就餐,岂不是心虚?
但对秦江昭来说,还有两日就成婚了,赵云琅对着她,抱也抱了,放肆也放肆了,如今还刻意保持距离,岂不是惺惺作态?
纳征之时有纳征的规矩在,她不便出面,如今还有两日成婚,私下吃顿饭又何须避讳?
看赵云琅并无拒绝之意,秦江昭敲了敲马车内壁,“丝竹,麻烦直接去聚德斋。”
赵云琅心中赌气,玩味地嗤笑一声:“可我现在就饿了,要如何?”
秦江昭怔了怔,睫毛扑闪着,“那王爷想如何?这车内可有糕点?先吃些垫垫如何?”
赵云琅语气不怀好意,“不如何,二姐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想如何?”
秦江昭有些不好意思,敛眸不语,半晌,缓缓搂上了赵云琅的脖颈,盯着赵云琅姣好的唇形,凑了过去,贴了贴,低声道:“这样如何?”
赵云琅眸色一暗,但还是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秦江昭只能面色凿热地又贴了又贴,却始终不见赵云琅动作,她有些急迫,想早点结束这让人羞窘的互动,闭了闭眼,轻轻甜了几下赵云琅的唇般,又探了进去。
赵云琅呼吸一滞,终于吝啬地启开唇,嘬了又嘬,妖了又妖。
待一勿结束,端坐在那,却对着微微喘息的秦江昭悠然道:“还不够。”
不够?
秦江昭微恼,像个冰块一般,让她独自主动做这些,半天才肯张开嘴,头都纹丝不动,不要太过分。
她撇头,似乎毫无所闻,不应声。
“二姐姐,我好饿”,赵云琅知道她的软肋。
秦江昭转回头,还有些羞恼地看着他,“你若这般,那便饿着好了。”
赵云琅闻言,更添了几分整服欲,漆黑的眸子中一闪而过凶恶之色,把秦江昭往上抱了抱,抬手一把扯开了。
秦江昭急忙伸手抓紧,抬眸与赵云琅对峙着。
赵云琅低头蹭她的脖颈,眸色阴鸷冷峻,嗓音却低沉得仿若哼出了鼻音:“我错了,二姐姐。”
秦江昭心中一软,缓缓松开了抓着衣金的手,半晌,又缓缓抬了起来,抱住了赵云琅的头。
赵云琅像头狼崽子一样,凶狠蛮横。
秦江昭时不时皱眉,扬起脖子,要春按捺住喉咙中的乌也,言角渐渐红了起来。
赵云琅心中无比在意,嘴上却好似若无其事,百忙之中抽空问她:“二姐姐来郊外做什么?”
秦江昭抓着赵云琅头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压抑道:“受人所托,来看一眼。”
受人所托,护卫都不带?
赵云琅憎恶她避重就轻的答案,回中和手上都用了些力道。
听到小声抽气的声音,赵云琅立马又放轻了力道,“二姐姐看到了吗?”
秦江昭沉默了一瞬:“看到了。”
秦江昭不会说谎,但也不欲多说。
她看着赫连夫人心生恻隐,不去一趟,总觉得良心难安,倒是未曾想到真的会与赫连濯碰面对话。
她自觉坦荡,但是对着未婚夫谈前任,总归不是愉悦的话题,以后也不会再相见了,又何必提及。
但她不曾想赵云琅早就知道了,赵云琅听了她的回答,心中顿时怒火丛生,动作变得霸道孟狼许多。
秦江昭有些吃痛,但始终未察觉到赵云琅在生气,只当他饿琅般着急,还忍耐着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
赵云琅若是狼崽子,那可能是匹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会儿他对着秦江昭不依不饶地所丘,内心仍然介意得要炸裂开,想质问她,责难她。
但他忍了又忍,婚前无论如何不能出了岔子,摊了牌,争辩到最后,也不过是再次确认,她的心不在他这里罢了。
她成了自己的人,日日只对着他,心里没有他又如何?
他如何待她,她都得受着,再不叫她见旁人。
他心思百转千回,面色有些森然,却低哑着声音耍赖:“婚后,若非我作陪,我不许二姐姐一个人来郊外。”
秦江昭不觉这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成了婚必然不似如今,许多事都要考虑赵云琅的感受,有些事若他介怀,她也须得体谅,柔声答应:“自当都跟你报备。”
赵云琅闻言才勉强按下怒意,手臂又收紧几分。
丝竹马车赶得很有水平,又是慢慢悠悠的,在漫长的靡靡的时间里,赵云琅终是渐渐被短暂地安抚住了。
等到了聚德斋,他神色已经彻底平静,看不出那些让人不免畏惧的纠结和算计。
察觉到马车停下,秦江昭有些难堪地轻声道:“好了吧?”
赵云琅犹觉不够,恋恋不舍,怕在那平复好半天,才松开那支箍着秦江昭腰肢的劲瘦有力的手臂。
秦江昭在一旁整理好衣着,又拽出中衣的袖子,顶着赵云琅深沉的视线,给赵云琅擦了擦莹莹闪光的春角。
赵云琅扶着秦江昭下了车后,秦江昭又想起问他,“王爷,有帮我经管阿黄吗?”
赵云琅瞥她一眼,淡淡道:“送回秦府了。”
丝竹看赵云琅神色不再阴郁,觉得这天终于是多云转晴了,他也有心情在俩人身后偷笑,心中腹诽道:小王爷哪敢不?那么生气都记着呢。
小王爷当时看着准王妃的背影,拂袖而去,都往王府的方向走了十几步了,却又一脸不耐烦地折了回来,叫他把阿黄给送回去。
小王爷这一套流程,给本就处于震惊惶恐中的他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秦江昭了然地点头,浅笑:“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去了,想着阿黄也不该这么久没到。”
丝竹也以为他家王爷会意外地准备晾着准王妃了,哪成想回府后又叫他去套马车。
赵云琅这会儿情绪稳定很多,对着秦江昭又有问必答:“耽搁了。”
丝竹在后头跟着应和:“小的手艺不精,车驾套了许久。”
赵云琅闻言,略显不自然,没有应声。
五匹马的车驾确实没那么快套好,丝竹当时看着等在一旁的赵云琅面色冷峻,不自觉地用手不住地敲击栏杆,似乎心焦不已,不由又加快了速度,马车套得其实并不慢。
但马车行至半路,是赵云琅吩咐丝竹慢慢地走。
赵云琅当时并不确定秦江昭叫他等,他究竟要等多久?
或者,又能不能等到?
秦江昭没有注意到赵云琅的神色,讶然地回头,对着丝竹忙道:“不打紧,这端王府的车驾哪里那么容易?”
丝竹咧开嘴,笑得露出白牙。
他们三人进了聚德斋,秦江昭问过赵云琅的意思,要了二楼临窗的一个雅间。
小二正领着他们准备上楼的时候,秦江昭却忽然被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叫住,“二小姐。”
28. 第 28 章
秦江昭转身,一见来人便笑了:“谢小郎君。”
赵云琅也跟着回头,对着这俩人熟稔的架势挑了挑眉。
谢辰几步走过来,有些欣喜又有些遗憾:“好巧啊二小姐,还以为你这会儿在筹备大婚都没时间出行呢,你不知,我得知你被赐婚给了小王爷,伤心了好几日呢。”
他还等着秦江昭从青寂寺回来后,再请父亲上门提亲来着,没成想赐婚的旨意就先传来了,这皇家求娶怎么不讲武德呢?
赵云琅勾起嘴角,看着他这经常犯蠢的同窗,他倒是真敢想。
秦江昭只当谢辰说的伤心什么的是客套话,对着谢辰的印象又实在不错,继续同他礼貌寒暄:“是好巧,我今日有空闲。”
谢辰巴巴望着秦江昭:“二小姐是不是后日大婚,可惜我家只有父亲收到请帖,怕是不能去观礼了。”
秦江昭看着谢辰实在可惜的模样,有些失笑,转头看向赵云琅。
王府请帖是王府长司史一手操办,赵云琅只亲手给几位皇叔写了请帖,他不是很在乎参加婚礼的人都有谁,他只在乎和他成婚的那人是谁。
他是没可能想起要请谢辰的,虽同为同窗,这谢辰上次打着道歉的名义找上他,却好似挑衅般暗算他,还害他在秦江昭面前出了丑,虽然御史中丞同他解释清了,他也不想主动理他。
不过秦江昭都表了态,赵云琅冲着丝竹点头。
丝竹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份请帖递给了谢辰。
谢辰惊喜地接过,抬头呆愣住:“丝竹?”
丝竹无语:“你才看到我?”
谢辰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也是这时才发觉秦江昭同行的人是赵云琅,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周遭怎么冷飕飕的,原来是他们大冰块的小王爷在这。
他尴尬地拱手行礼:“小王爷。”
谢辰弯腰挑起一只眼皮偷偷观察,他无视小王爷和二小姐那般热络的寒暄不会惹怒了他吧。
赵云琅没眼看他这副自以为机灵的呆傻模样,淡淡道:“免礼。”
谢辰心下舒一口气,他虽然挨顿揍,但一直觉得小王爷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尽管不爱理他,但可没嘲笑过他,刚还送了自己请帖呢。
他觉得,他又行了。
赵云琅揽过秦江昭的腰,秦江昭便礼貌地同谢辰告辞,“我们先去用饭了,小郎君也请自便吧。”
“我也没用饭呢”,谢辰期待地看过来。
秦江昭闻言哑然失笑,这实在有些唐突,但是放在单纯的谢辰身上,又很难让人生厌,反而觉得可怜巴巴的。
秦江昭抬头用眼神询问赵云琅,赵云琅心下不耐,但看秦江昭心情还不错,示意秦江昭做主便是。
秦江昭轻笑道:“那小郎君要不要同我们一起?”
“好嘞”,谢辰脚步轻快地跟上他们。
丝竹鼓着脸瞥他,真是没眼色。
谢辰不明所以,抛去疑惑的眼神,你不也是突兀的第三人?
他们到二楼临窗的雅间,谢辰讶异出声:“竟不去王爷的雅间吗?”
小王爷的雅间可比这宽敞雅致多了。
秦江昭狐疑地看向赵云琅:“你在这里还有雅间?”
赵云琅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谢辰,沉吟片刻,询问秦江昭:“要去那里吗?”
接收到警告之意的谢辰捂嘴。
秦江昭摇摇头,她只是惊讶并不好奇,“不用了吧,我觉得这里正合适。”
赵云琅轻轻松口气,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发现什么。
秦江昭招呼几人都落了座,丝竹坚持在一旁伺候,左右也没有二人用餐的氛围了,还是劝了丝竹安心坐下便是。
赵云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秦江昭坐在外侧,丝竹叫谢辰坐在赵云琅对面,把他安排在离秦江昭最远的地方。
就谢辰还惦记过他们准王妃,丝竹真是无言以对。
他家王爷被赐了婚,都不敢确信准王妃一定会答应呢。
秦江昭做东,做主点了聚德斋的几道招牌菜,一套烤鸭,鸡煲,樱桃肉,糖醋鲤鱼,酿茄子,烧时蔬,并一道羊汤。
秦江昭的记忆里,赵云琅是喜欢偏甜的菜肴,犹爱吃鱼鲜,她本想再点一道羊方藏鱼,但她一贯节俭,四个人六道菜已是不少。
谢辰是个话痨,但不是爱东问西问的性子,只喋喋不休地说些趣事,丝竹不过十三四岁,很快就听得兴致勃勃,最后一丝抵触也没了,秦江昭也不时耐心附和几声。
赵云琅因着感受到了秦江昭总是分神来关注他,不时给他挽袖添茶的,他心情尚可,虽不搭话,面色倒不似往常那般冰冷。
饭桌上,一时氛围非常融洽。
饭菜等了不到一刻就上来了,因着已过了午时一段时间了,几人都有些饿了,一时也没什么人说话,都在专心用饭。
丝竹是与赵云琅一同用过几次饭的,赵云琅吃饭一贯不用人布菜伺候,丝竹在饭桌上还算放得开。
他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观察对面的俩人。
只见,秦江昭优雅地用着饭,但注意力一直放在他家王爷身上。
赵云琅面前的餐盘里,卷好的烤鸭刚被拿起吃掉,秦江昭新的就卷好放进去了。
秦江昭挑出鸡煲里面带筋骨的肉夹给了赵云琅,自己却在啃肋排的部分。
她似乎知道赵云琅喜欢吃鱼,夹了不少鱼肉,都挑好了鱼刺后,才放入赵云琅的碗里。
丝竹看得不由眼热,他第一次看他家王爷吃第二碗饭,平日总是看他家王爷孤零零的一个人,似乎食之无味般潦草用上一餐。
秦江昭看赵云琅果然不会主动夹蔬菜,便叨了几筷子时蔬给赵云琅,督促他:“王爷,也多吃些蔬菜。”
吃得顺心,难得脸色舒展的赵云琅,盯着碗里的蔬菜,又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但他余光瞥见,秦江昭正专注地看着他,他都能想象到她不赞成的脸色,顿了顿,还是一根一根夹起来吃掉了,只是眉毛皱得更紧了。
秦江昭见状,满意地轻笑,又给他挑鱼刺去了。
对面的谢辰猛吃了几口慰籍了他饥饿的五脏庙后,也眨巴着眼睛暗中观察呢。
他发觉,对面俩人同他们这边,像是有屏障一般。
不但用餐的姿态赏心悦目,俩人之间的氛围根本与他们格格不入。
一个耐心投喂,一个吃得明显脸色稍霁,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小王爷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看得他入神,差点被鱼刺卡了,好悬被他发现及时吐出来了,他抬头再看看小王爷,小王爷正从容地吃秦二小姐挑好的鱼肉。
他捏紧了拳头,暗暗下决心:他今年十六岁了,最迟十七岁,一定成亲。
菜色不错,但是一顿饭莫名吃得丝竹和谢辰肚子发胀,不由得同时打了个嗝,俩人面面相觑,又默默别开脸。
秦江昭结了账,他们一行人在酒楼楼下同谢辰道别。
谢辰笑得乖巧,感谢秦江昭的招待,又觉得此时机会难得,又为之前的莽撞同赵云琅道了歉。
赵云琅淡漠地摆手,“罢了。”
说起来,还就是因为这个小倒霉鬼,他和秦江昭才又有了交集。
谢辰又解决一桩心事,就笑得一脸喜气地冲二人祝福:“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然后,同他们挥手告辞,蹦蹦跶跶走了。
留下秦江昭怔在原地,大多场合下都能维持淡定的她,莫名都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都做好了成婚的准备,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当面听到这样直白的祝福。
丝竹见状也趁热打铁提议,他要去后院取马车,还要去采买些东西,不如俩人先行一步,一起散步回去,顺道还能消消食,左右离两府也不远了。
于是,秦江昭和赵云琅两人并排往回走,她脑海里都不断地萦绕着那句“早生贵子”。
俩人情绪上头的时候,荒唐的事情做了不少,秦江昭这会儿却有些不好意思。
她终于觉悟到,她要完完全全地向她身旁的这人交付她的一切了。
她会在很多意义上属于他,打上他的烙印。
秦江昭默默撩起眼皮看向赵云琅,她身旁这位高大的少年,正把她护在远离马路的那侧,神情严肃地关注着路上的行人,防止他们冲撞了她。
“云琅”,秦江昭忍不住轻声叫他。
赵云琅把视线移到秦江昭的脸上,认真地注视她:“二姐姐,何事?”
秦江昭并没有打算说什么,张了张嘴,才想出一句:“吃好了吗?”
“嗯”,赵云琅嗓音低沉。
再好不过了。
秦江昭神色温柔,“那就好。”
俩人静静地走在街上,街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秦江昭心里却异常的静谧安定。
俩人靠得极近,没走几步就不免衣袖胳膊相贴。
赵云琅却是另一番感受。
尽管他面色沉静,但实则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他看过很多次秦江昭走在这条路上,他看了很多年。
他看她一个人走过,带着随从走过,同她的亲人一起走过,身后跟着另一位男子走过。
春夏秋冬,朝晨暮晚。
他看的太久了,久到想不起,当年他们一起走过是何种场景。
也不敢再妄想,还能同她一起走过这条路。
但此刻,她就近在迟尺,同他相伴而行。
但既然她终于眷顾了他,那就休想他放过她。
往后余生,他们都会一起走过。
29. 第 29 章
农历九月十五,是司天监测算出的,宜嫁娶的良道吉日。
这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当是如司天监的测算,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按说,秦江昭该是紧张的,可她莫名觉得安心,没有对未知的婚姻生活产生惶恐。
那日她和赵云琅行在街上,一路走回秦府,告别后,她忍不住回头张望,几次回头,赵云琅都稳稳地站在秦府的门口,目送她。
她一想起那个场景,就觉得,心里满满的。
总之,秦江昭一贯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喜欢纠结之人,没有亲自去经历之前,她不会多愁善感地担忧什么。
所以,好像就只剩下期待了。
她想她会和她娘一样,经营她的家庭,相夫教子,成为家里最重要的纽带。
她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因为她心胸实为过于豁达,所以她吃得好睡得香,成了秦府这两日最悠然自得的人。
就连大嘴再被送去王府之前,每日看着秦府上下忙碌紧张生怕出错的氛围,都跟着焦虑得每天要多吃上两顿。
大婚这日,秦江昭丝毫没有新娘的自觉,因着今日大婚,她昨晚洗澡须得洗得格外仔细彻底,就睡得晚了,竟一觉睡过了早饭的时间。
卯时过半(六点)了,她还在香甜的睡梦中,等她堂姐和堂嫂都赶到二房敲她房门了,她和嫣桃才起来。
嫣桃不是心大,她是紧张得睡不着,一个多时辰前才迷迷糊糊睡着,一下就睡过了头。
而秦二夫人,她心也不小,觉得秦江昭自有打算,也不去催促梳妆打扮。
于是,秦江曼和秦江城挺着大肚子的少夫人都一时无言,他们这朝代嫁女还有这般散漫的人家吗?见识了。
秦江昭端出糕点瓜果招呼俩人,秦江曼看她是真不着急,她性子急:“都这个时候,你还不赶紧穿衣打扮?还有心情招呼我们,二堂妹你真从小就是妙人啊。”
妙啊,常人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嫣桃一听敲门声,一激灵就爬起来,这会儿刚打来了水。
接亲的队伍大概巳时过半(十点)会来,现在还不到辰时(七点),秦江昭疑惑:“还有一个半多时辰,足够了吧?”
秦江昭堂嫂是个说话温声细语的人,见秦江昭还慢条斯理的,也忍不住催促她:“阿昭,你真快些吧,事情可还多着呢。”
秦江昭听二人都这么说,也不由得信了时间真的紧急,走到面盆旁,看着嫣桃发髻还歪歪斜斜的,又笑了:“嫣桃,你先去打理下,我自己来。”
秦江曼也紧跟着道:“你快去吧,你们小姐这有我们呢,你可是你小姐唯一一个陪嫁丫鬟,可得装扮得体面了。”
嫣桃早就清醒了,虽然就睡了不久,但是打起了十足的精神,闻言忙跑去打理自己。
秦江昭装扮了大半个时辰才装扮好,待她装扮好后,她的厢房已经聚了不少人,她祖母,大伯母和她娘也到了。
众人看着秦江昭穿着华丽的大红嫁衣,真可谓冰肌玉骨,国色天香,都不由得夸赞起来。
秦江曼也看得艳羡不已,秦江昭身材高挑丰盈玲珑有致她比不上不说,这嫁衣太超出她想象了呀。
秦江昭自己缝制的嫁衣,设计巧妙,绣得栩栩如生,一整个嫁衣就足够雍容别致了。
但这套嫁衣,实在太过于奢华典雅了,大抵是资深的绣娘缝制的,绣工比秦江昭这个有天赋的业余女红只好不差。
最主要的是,全部都是用真金的丝线缝制的不说,上面又缝上了大抵上百颗红色的宝石,那么多同色系的宝石都用了在一件嫁衣上。
秦江曼爱不释手地在秦江昭的嫁衣上摸了又摸,看这料子,也光洁顺滑:“堂妹,我听说这嫁衣可是小王爷亲自送来的,这端王府可真舍得啊。”
秦江昭低头看着身上这套嫁衣,神色忽而更加柔和了,她以为嫁衣会是她人生小小的遗憾,虽然不值一提,但总归会存在。
却没成想,被赵云琅以这种方式让她得到了圆满,就连她,也着实被嫁衣惊艳到了,看着不知道多喜欢。
秦二夫人闻言也笑了:“小王爷可是真的有心了。”
梳妆好就要请全福的妇人给秦江昭开面了,开了面就意味着从姑娘成了妇人,女子一生也只开这一次面。
全福的妇人,须得是父母公婆双全,子女双全,夫妻和美的妇人,秦府就有现成的,那就是秦江昭的大伯母。
秦江昭觉得她娘的婚姻就够好,不过是只她一个女儿罢了,她娘坚持让秦江昭的大伯母给秦江昭开脸,她娘说,秦江昭大伯母有经验,没有那么疼。
理由非常充分,秦江昭被说服了。
开了脸后的秦江昭脸部的汗毛都被去除了,肤若凝脂,看着更加莹莹如玉。
开完脸后,秦江昭的大伯母又给她进行三梳礼,一边梳发,一边说吉祥话。
秦江昭感受到了,她大伯母确实是经常被人请去做这些的全福妇人,那么长的吉祥口诀也背得滚瓜烂熟。
之后,就有人帮她把赵云琅送来的和嫁衣配套的发饰为她插上,十几件头饰上都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红宝石,好看是好看,秦江昭只觉得分量不清。
还有专人为她化了妆容,涂了口脂。
屋里得妇人们这下更看得啧啧赞叹,装扮完全后,新娘可更显得娇丽夺目了。
秦江昭这厢准备妥当,没多久接亲队伍就在巳时过半(十点)到了秦府。
赵云琅穿着和秦江昭配套的礼服骑着骊渊,身后是看不到头的队伍。
大红的礼服趁得他一贯沉静的面容带上了喜气,显得英姿飒爽,少年意气,他人又长得高大,面容美如冠玉,并且,他一只手臂上还站着一只英武黑亮的大鸟。
他身后跟着敲锣奏乐的接亲队伍,一路上引得行人都驻足瞩目,不少孩童跟着他们的队伍跑,一些大人闲着没事也跟去凑热闹,队伍越走越壮大。
队伍绕城一周才转到秦府,没办法接亲的队伍太长,而王府到秦府又是那么一条街,总不能这头赵云琅到了秦府,那头还有队伍没出端王府吧。
赵云琅在秦府门前下马,想进门可没那么容易,秦江城带着一众人堵着门,要赵云琅现场作诗,满意了才肯放他进去。
赵云琅一早就有准备,为此还同意了赵云琼陪着他接亲,但也没想到这接亲比想象中还难,秦家书香门第,竟是秦江昭的祖父,伯父,父亲和叔叔都出了题目。
好在赵云琅也是学了十几年的诗词歌赋,虽然做得比他想的多了几首,但仍作得文采斐然,喜气意趣。
好不容易作完了诗,秦江城听得兴起,又非要同他对上几对,给他出了一个对子又一个对子。
赵云琅心急但无可奈何,后头还是赵云琼机灵,几次抢先对上,他这对子秦江城就没那么欣赏了,这才让赵云琅进了门。
赵云琅叫门这一遭,着实感受到了他的新娘得之不易,必要倍加珍惜。
接亲的队伍进了门,秦府就给接亲的队伍和看热闹的众人分发喜糖、花红和银碟,行人收了喜糖红包也跟着喜气洋洋。
赵云琅闯过了关,终于得以见到秦江昭。
大嘴的工作也终于暂时告一段落,由赵云琅身后的婢女代入抱着。
赵云琅算是了解到了,这是只妥妥的吃货鸟。
昨日大概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送到王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嘎啊嘎啊”地发脾气,吃了顿赵云琅早早派人采买回府的海鱼,虽然看着还是不悦,但勉强愿意配合他了。
上午又可它满意地吃了一顿,就欢天喜地地跟他来接亲了。
尽管秦江昭团扇遮面,赵云琅站在对面看不到她真切的面容,但看着穿着嫁衣的她还是猛地眼前一亮,竟和他梦里一般无二。
众人看着这一贯疏离的俊美小王爷竟一时看呆了,都笑出声。
赵云琅和秦江昭牵着绑着红花的红绸,一同前往秦府的堂屋,他要给秦江昭的双亲奉茶。
众人簇拥着他们前行,要直面秦江昭的双亲,赵云琅还是不免紧张。
他在心里一板一眼地默默细数婚礼每一环节的流程和规矩,表情格外认真严肃。
秦江昭和他并排而行,这会儿可以看见他的面容了,本以为他定会盯着自己,结果却发现,他好像在紧张,唇角紧绷。
她看得好笑,心情愉悦,人也难得活泼一些,仗着团扇遮面,一路上看了一眼又一眼。
马上就到堂屋了,她看着赵云琅更紧绷了,喉结也跟着滚了滚,她抿唇,轻轻拉扯红绸。
赵云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下意识地侧头,就看见画了妆容明艳的秦江昭,娇俏地对他笑了一下。
他的心猛地空掉一拍,然后就是热烈地又跳动起来。
惯常不施粉黛的秦江昭,偶尔也只化淡妆,他第一次看她画这般明艳的妆容,竟似要,勾人心魄吗?
他直愣愣地看着,到了堂屋也没发觉。
秦江昭又微微侧头看他,见他又满心满眼地看着自己,又是嫣然一笑,然后张嘴无声地提醒他:“看前面。”
而秦江昭的双亲,正坐在俩人前方,早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30. 第 30 章
秦府堂屋内,秦世安及其夫人坐在正中正北的位置,秦府其余人坐在旁侧观礼。
赵云琅那边的婢女,将作为信物的大嘴放在堂屋地下。
秦府的侍女就端来了清茶,清茶是放在盖碗杯中。
赵云琅双手持热茶先敬秦世安:“岳父,请吃小婿的新茶。”
又端来一盏热茶弯腰奉给秦二夫人:“岳母,请吃小婿的新茶。”
秦世安和秦二夫人俱掀开盖碗,轻抿一口,秦世安看着赵云琅深沉道:“谨之勉之,永结为好。”
秦二夫人温和微笑:“敬之爱之,百年偕老。”
赵云琅无比认真道:“诺,小婿谨记,不敢忘命。”
赵云琅敬了岳母岳母改口茶后,秦二夫人上前为秦江昭整理了凤冠,吉时已到,赵云琅携秦江昭拜别双亲。
秦世安面容严肃,明显极其不舍,目光追逐着秦江昭的背影。
秦二夫人本就是温婉之下有些率真的个性,不然单凭秦世安,也不至于把秦江昭养得胆识过人。
尽管她手帕捂嘴,眼中却难掩笑意。
一旁的秦大夫人小声提醒她,这个时候该哭两声,哪怕做做样子,女儿成婚,娘可要哭嫁的。
秦二夫人愣了片刻,使劲挤了又挤眼睛,尝试过后发现根本哭不出来,立马放弃,又满意地微笑着目送赵云琅和秦江昭。
看着女儿出嫁,她不担心只觉得开心,那般不痛快的大抵就是无缘,这般顺利的是不是良缘,她还看不出来吗?
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她的昭昭被耽搁多年,还差点不是进了寺庙就是要出京远走。
看看小王爷那挪不开眼的模样,再想想他对昭昭如何的细心慷慨,此乃天赐良缘,她心里舒坦。
秦江昭也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毕竟距离上,也不过是从秦府嫁到隔壁王府。
最重要的是,尽管赵云琅对她有时过于凶猛霸道些,可他再不对着她拒之千里,叫她少了许多折磨,又不曾怠慢她半分,反而极尽礼遇,让本就随遇而安的她异常安心。
跟着接亲的皇室子弟,倒是更少见这般平静大气的新娘,一点不见要嫁入别家的不舍惶恐,步履平稳,不疾不徐。
秦江昭正正好好在正午时出的门,她被赵云琅送上八抬的喜轿,大嘴又被嫣桃抱起来跟在轿旁,它除了要做大婚的信物,还是秦江昭的陪嫁,以后那可是要在端王府大吃大喝的。
嫣桃走在喜轿旁,小声道:“小姐,你难过吗?我看夫人挺高兴的,也没落泪。”
嫣桃心里有些惴惴,她在秦府生活了好些年,乍一要换到一处陌生的地方生活,心里总是没着没落。
秦江昭在奏乐声中仔细辨认嫣桃说的什么,莞尔一笑:“不难过,以后咱们生活的府邸便由我做主了,我感觉很好。”
她嫁给了人,她能够全权掌控她的生活了。
嫣桃闻言,张大了嘴巴,她家小姐如大小姐所说确实是个妙人啊,关注点总是那么让人匪夷所思,让人不得不佩服她。
但是不管嫣桃怎么腹诽,她的心却渐渐安定下来了。
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一路吹吹打打到了端王府,端王府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热闹。
喜轿停下后,赵云琅和秦江昭牵着大红花走进门。
从下了轿子,秦江昭就走在红毡上,待进了第一道门,秦江昭跨过马鞍,一路踩着红毡穿过王府的正殿和后殿,直至穿过了第五道门,才进到二人的新房,也就是王府正中的寝殿。
秦江昭的嫁妆已经在前一日都送到了王府,嫁妆颇为丰厚,一部分嫁妆都放置在了寝殿后,新房布置好,就被看守住,无人再进。
赵云琅和秦江昭到了新房,喜娘嘱咐他们坐富贵床,秦江昭坐在右侧,喜娘将红枣,花生,桂圆和栗子洒向他们,寓意早生贵子。
喜娘又叫他们吃这四果,还未拜堂,秦江昭不能却扇,她摸起喜床上的一颗红枣吃了,便不动了。
赵云琅自然而然地在一旁为她剥皮,他剥得仔细,剥完了花生一颗一颗递到团扇后面,秦江昭怕弄花了口脂,小心地开口,连带着赵云琅的指尖一并轻咬入口中。
赵云琅长得高,从团扇上面的缝隙,把秦江昭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这般吃了两颗后,他眸色渐深,不再喂了。
他仰头把右手手心中剩余的几颗红色花生都一并倒入自己口中,盯着秦江昭缓慢地咀嚼,咽下。
他又拿起一颗桂圆,秦江昭忍不住出声提醒:“挑颗硬的,我不喜软的水果。”
吃硬的吗?
赵云琅轻轻眯起眼睛,他以为她一直吃软不吃硬。
不过是了,他那般强硬地侵掠,她不见恼,反而那次诓她主动,她生了气。
他仔细地挑选好了桂圆,剥好后,喂给秦江昭。
秦江昭又小心地含入口中,咬得满口香甜的汁水,看了看赵云琅伸在她面前的手掌,不好意思地把果核吐到他的手心,轻声道谢。
之后,又被他喂了栗子,算是走完了这一流程。
喜娘早在一旁看得满脸笑意,她是干嘛的呀,她可以帮忙拿团扇嘛,她还是第一次看这般熟稔的新人。
喜娘又叫两人喝下她们一早准备好的甜汤,祝福他们婚后的生活甜蜜美满。
之后,喜娘叫二人等候吉时拜堂,就带着众人出去了。
听到殿门被关上的声音,秦江昭就把团扇放下了,她举得有些累。
赵云琅见状,勾起嘴角:“二姐姐,既不尊重这礼仪,刚怎么不放?”
秦江昭瞥他一眼,理直气壮:“刚放下,不是要被唠叨?”
又指使他:“咱们把这果子都捡捡,可别弄脏了喜床。”
然后不理赵云琅如何反应,就低头认真捡了起来。
赵云琅看了看这床是还不能躺人,也乖乖动作。
于是,俩人就般捡了半天。
秦江昭把她拾好的果子都放到赵云琅腿上,叫他用裙摆兜好,赵云琅皱眉看她。
秦江昭哄道:“辛苦你嘛。”
赵云琅默默地抓起下装俩侧,蹙着眉看秦江昭又把他拾好的那堆果子捧起来一并放到他腿上。
秦江昭弯腰把渣斗拿近,怡然自得地起身净了手,又坐回赵云琅身旁。
秦江昭之前在闺房吃了鸡蛋,但是并不顶饱,赵云琅也未用午饭。
她坐回来,开始和赵云琅一人一口地吃起果子来,这回角色对调,由她喂赵云琅,喂完了再接着赵云琅的下巴把他吐出的果核丢到渣斗里。
赵云琅又被顺了毛,凝视着她张张合合的红唇,喉结不时滚了滚,不知是果子的汁水没有咽完全,还是怎样。
果子吃腻了,秦江昭又从怀中掏出了桃花糕,她自己偷偷装的,没人知道,可惜餐盘里当时只有六块。
她和赵云琅一人三块地吃了,赵云琅觉得香甜的桃花糕莫名让他有些满足,眼中带上了柔色。
然后,他就看见秦江昭对折了油纸,将糕点渣滓弄到一处,望着他:“啊。”
赵云琅转瞬面无表情,抿紧了嘴唇。
秦江昭见他不配合,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张嘴。”
赵云琅认命地张开嘴,秦江昭起身把油纸对着他,把桃花糕的碎渣都倒进他口中。
她又笑着问他:“好吃吗?”
赵云琅沉默地点点头,碎渣好像更甜。
又听秦江昭语气认同:“是吧,可惜我怕沾到口脂上,不然我也尝尝。”
秦江昭用油纸把剩下的果子都包好放到桌上,赵云琅起身去净了手。
俩人又坐回喜床上,一时无言。
片刻后,赵云琅捉住了她的手,坐近贴紧了她,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俩人就这般坐到了黄昏,到了吉时,又牵着木笏去前殿拜堂。
仪式正式开始,此时宾客俱已到场,燃喜烛,放鞭炮,又奏乐。
皇帝和宸妃坐在殿前,五皇子夫妇的牌位放置在中间,李公公开始颂赞词。
赵云琅和秦江昭相携走来,宾客都看直了眼,俩人高挑般配,且这奢华的嫁衣着实吸睛,都看直了眼。
宸妃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看了看五皇子的牌位。
皇帝看着赵云琅一身红色礼服,贵气逼人,他的小孙儿已经独当一面地开府又成亲,颇感欣慰,他的皇儿也会高兴的。
不过他又看到赵云琅谨慎看顾秦江昭的神情,暗道一句:看这不值钱的样子。
二人就位后,李公公唱诵:“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赵云琅和秦江昭就被送回了洞房。
赵云琅须得出面答谢宾客,丝竹和钱管家已安排众人入了座。
赵云琼未婚偏要做伴郎,好在他参加的婚礼不少,有些心眼,把赵云琅喝的酒都悄悄给换成茶水,又在一旁帮着喝宾客敬来的酒,这才没让新郎走不回新房。
尽管赵云琅还未谋职位,来往的宾客却声势浩大,未收到请帖的也有许多送来了贺礼,除了朝臣,先王旧部,端亲王府有不少经营,来往的客商,资助的机构等都送上了祝福。
这是赵云琅梦寐以求的大喜之日,他也不厌其烦去听宾客的祝贺,敬酒答谢。
赵云琼啧啧称奇,他竟从他堂弟身上看出了喜悦和得意,怪不得之前提都不让他提秦二小姐。
他撇嘴:藏得挺深啊。
不过也亏得秦二小姐,他堂弟看着没那么阴森了,竟也愿意理他了。
宴毕后,宾客散去,赵云琅回到新房。
屋内燃着喜烛,嫣桃和大嘴在房里陪着秦江昭,见赵云琅回房,嫣桃端来了合卺酒。
俩人饮交杯酒,秦江昭看着赵云琅欲言又止,赵云琅仰头便一饮而尽,秦江昭赶忙也仰头饮下。
嫣桃又递来剪刀,俩人各剪了一束头发,合髻,秦江昭惊讶地看着赵云琅熟练打好了同心结放入锦盒。
赵云琅又掏出了一对雕刻着鸾凤和鸣的上等的和田玉玉佩,递给她一只,俩人互相为对方带上,俩人这才算正式行完了婚礼。
赵云琅拉住秦江昭的手,目光凛凛郑重地宣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嫣桃在一旁偷偷眨掉眼角的泪,抱着大嘴悄声地退出了新房。
31. 第 31 章
室内只剩下二人,大红色装点的婚房,在烛光下更显朦胧暧昧。
俩人坐在挂着红色纱帐的架子床上,床上都是红色绣着龙凤的喜被,难免让人觉得艳靡。
赵云琅看着夜色中秦江昭,比白日更显婀娜妩媚,但她却美而不自知,脸上一贯是正经端庄的神色,她不知这般会更叫人想要狠狠地欺负她,瞧瞧她失态后会是什么模样。
她这会儿面容又添了几分柔和,被烛光氤氲得婆娑秀美,竟又比往日还要诱人多分。
秦江昭的双手仍被赵云琅紧拉住不放,她便温顺得仰着头静静地回望他。
气氛温馨,室内充满了香甜的气息。
赵云琅的眼神却渐渐危险,他低头凑近,轻柔地一点一点吃掉了秦江昭嘴上清甜鲜红的口脂。
他用温柔麻痹住了秦江昭,没有激起她一丝一毫的反抗。
待到时机成熟,却一把连带着秦江昭的双臂一起紧紧搂抱住,不容她推拒,也不容她逃脱,低头撬开她的唇,哄她伸出舌尖,与他纠缠。
秦江昭忍耐着未知的恐惧和难为情,勉强配合赵云琅,渐渐地又由着他,把她压在了床上。
但赵云琅却不知餍足,竟变得急躁起来,最上用了力气吮她咬她的舌。
压住了她,于是赵云琅的双手不必继续束缚她,得了闲的双手让嫁衣受了罪。
秦江昭心疼嫁衣,她的双手也被解放出来,轻轻地去推眼前的男人,没想到却更激起了他的脾性。
他腾出右臂,伸到床沿外,把她的喜鞋都给脱了,丢到一旁,又伸到她的腿弯处,把她一整个包到了床上。
然后,赵云琅终于舍得起身,视线锁定着秦江昭,站在床边,把自己的外袍一把扯下,脱了鞋子,跪在麻上,逼向秦江昭。
秦江昭呼吸凌乱,用手肘撑着床看他,片刻才想起来要解开她嫁衣的腰带。
赵云琅这时已经上了床,粗重似火的呼吸猛地变得如野兽要狩猎时那般,刻意放轻了。
霎时,秦江昭就被他扑倒了,被他紧紧咬住了脖子。
她心跳如鼓,攀上他的后背,按捺着心悸,抽气道:“轻点,别急。”
感受到赵云琅稍稍放轻了力道,秦江昭制住他的手,怕他扯坏她的嫁衣外袍,又劝哄道:“别扯坏了嫁衣,先容我整理下好吗?”
赵云琅不应声,作风霸道又蛮横,半天才肯放开她。
双臂撑在她俩侧,就这样举高临下地盯着她,好像怕她跑了一般。
秦江昭被赵云琅周身蛮横的气息包围,被牢牢禁锢在那一方的天地间。
她稍稍往后退些,想腾出些空隙,就看着他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似要蓄势待发。
秦江昭的行动受限,只能小幅度慢吞吞地整理她繁琐的礼服。
她看着赵云琅的神色又逐渐得不耐烦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灼执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到她的脸上。
她急忙加快了速度,终于,她撑起身来,往外拽那件外袍,赵云琅一把接过,就要丢到了床下。
秦江昭拢了拢中衣,忙阻拦道:“不许丢。”
赵云琅这才收了力气,把嫁衣外袍搭了床头的桌子上。
他寒星似的眸子在烛光下也有些发亮,施施然道:“不过一件嫁衣,什么稀罕?”
“不是你精心准备的?”秦江昭不理解地看他。
赵云琅已经压了下来,“整个端亲王府都是二姐姐的,二姐姐要什么没有?”
无论什么,你都该从容。
“怎可如此铺张浪费?……”
秦江昭还未说完,她就被堵住了所有的言语。
待到她被吻了半天,看着红红的床顶影影绰绰,赵云琅却突然把头埋在她脖颈里不动了。
秦江昭还在轻轻喘息着,她就知道,她忍不住扶额笑出了声。
一滴酒就醉,还偏要逞能干杯。
话虽如此,他好像,真的很重视他们的仪式。
半晌,秦江昭平复了下来,想到明早赵云琅不知什么脸色,又忍不住一阵好笑。
秦江昭轻轻把赵云琅推到一旁,但赵云琅的一只手仍紧紧掐住她柔韧的腰肢不松,她掰了半天才掰开,起身下了床。
走到床头的桌前,把嫁衣展开,就着烛光细细地观赏抚摸上面的绣纹和宝石,这简直是艺术品,还是赵云琅的一片心意,哪有半点儿不稀罕?
也不知赵云琅是何时派人定制的?
这般的绣品就算是顶级的绣娘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绣不出来,宝石切割得也过于完美了。
秦江昭欣赏够了,就仔仔细细地把嫁衣叠好。
又捡起了赵云琅的外袍,叠好后,一并放好
做好这些,秦家移步到梳妆台前,这梳妆台正中的圆镜看着比她之前用的要大上许多,同时又平滑光洁不少,这夜里用着也格外清楚。
镜子看着还好,但这梳妆台整体设计得极其夸张。
一般的梳妆台顶多半丈宽,这梳妆台宽约一丈,也就是王府的寝殿够大,才用得起这样的梳妆台了。
不像一般的梳妆台,由四条细长的腿支撑,王府的梳妆台只有矮粗的台脚,两侧是各有上下两个大抽屉,再往上台面下又是一排抽屉,台面上铜镜两侧又设置了两个不小的正方形的柜子。
秦江昭第一次看见就想说了,难道这就是亲王府的规格吗?
得父母宠爱,她是有些首饰,但怕是都放不满下侧那偌大的两个抽屉。
怕吵醒了赵云琅,她坐在梳妆台前,轻手轻脚地拆了沉重的发饰,就小心地放在了台面上,没有打开匣子。
她又梳散了发髻,转身去洗漱。
涂上了面脂,秦江昭又拿着洗好的手巾,走回喜床。
她静静地站在床前,低头看床上赵云琅的睡容,时隔多年,他竟又睡到了她的床上。
小时候的赵云琅,那性子别提多甜了,笑容甜,叫她的时候也甜,贪玩犯蠢也可爱得紧,睡觉的时候,更别提多香甜了,玩累了在她的床上,小猪一样睡得直砸吧嘴。
如今,他长得这么大一只,性子野性难驯,睡得纹丝不动,却不甚安稳,眉头也轻轻蹙起,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冷冽的眼睛瞪向她。
秦江昭想到此,有些无奈,她真是怕了他那森冷憎恶的神情。
好多次梦见,她都恨不得从梦中哭醒。
真是个混账,竟连一次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就这样跟她闹了这么多年。
不过最近些日子,她又觉得他有些甜蜜了。
彩礼,嫁衣,梳妆台……
他什么都没说,她的心里就很熨帖了。
他还是需要她吧?
秦江昭跪在麻前,轻柔地给赵云琅擦了脸,把毛巾放好,回了麻上。
她侧躺着,面向赵云琅用手撑着脸,又看了半天,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亲了亲他的额头,“云琅,好梦。”
她刚躺好,赵云琅之前掐着她要肢的手却摸索起来,没摸到什么,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他坐得太急,酒意又上头,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但他的表情却在坐起的瞬间充满了燥郁之色,似乎急欲找寻什么,待转头看到秦江昭正疑惑担忧地看着他,才又平静下来。
秦江昭伸开了靠近他那侧手臂,另一只手招呼他,柔声问:“做噩梦了吗?”
赵云琅敛眸沉默,凑过去枕在了她的手臂上。
秦江昭另一只手揽过他,拽上了被子裹住俩人,轻抚他的后背:“无事了,睡吧。”
赵云琅埋进她的秀发里,抱紧她的要,在秦江昭的安抚中,急促的乎吸半天终于平复了下来,逐渐变得平缓。
秦江昭累了一天,又没吃太多的东西,搂着他,也渐渐支撑不住眼皮,进入了梦乡。
室内就只剩下喜烛噼啪的燃烧声,伴着俩人好梦。
大概睡了两三个时辰,秦江昭感觉有些冷,被子似乎被扯走了,身上一片凉意,不知是不是被冻得身子发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找锦被。
她却猛然瞧见,赵云琅不知何时醒来的,正像匹野狼般伏着那里,眸中透出些野性,时不时龇起獠牙,时不时又带些柔情。
秦江昭伸出手臂推他,才发觉手臂光洁一片,中衣不知何时没了。
赵云琅就像头饿了许久的狼崽子,兀自不依不饶,决意不餍足誓不罢休。
秦江昭看得心悸,推拒不得,温声哄他也没用。
她抱过他的头,试图稳住他,叫他不要太过凶饿。
那匹饿狼进食得差不多,待腹中不再那么如饥似渴,抬手扯下了床上的红账。
他趴伏着,通体的线条劲瘦有力,暗藏锋锐,如一匹矫健的野狼蛰伏又出动。
一开始他的眸色还透露些许人性,顾念着什么,勉强克制着自己,缓慢而凶狠地向着夺了他心的猎人发起进攻。
但渐渐地,他却变得有些失了控,。
他做了许多功课,又饮了酒,决意要他的二姐姐尝尝他的厉害。
他熬红了眼睛,熬得花烛又燃下去一截,却始终不肯交待他野兽的罪证。
秦江昭无法入眠,跳动的烛火透过红纱的账子,让账内明暗交错恍恍惚惚,晃得她流下了眼泪,上一秒意识朦胧,下一秒就又坠入了现实。
她觉得这夜真的太过漫长太过折磨。
终于她呜咽着哭出了声,她想歇息她想休眠,她求这烛光让这室内的黑影不要再作祟。
这花烛才算不再那么猛烈地跳跃,不再击碎她的梦境。
那匹野狼心中与猎人狩猎与反攻的较量才算偃旗息鼓。
她哭得累了,沉沉睡去。
喜烛已经燃了大半,赵云琅搂过她,盯着怀里的女子,眼角哭得发红,像是被谁欺负得狠了,梦中还不时抽泣两声。
他的心却从未如此安稳,他自然不舍她受罪。
但看她哭泣,他心中就可耻地泛起诡异的满足感,心中的野兽便跟着闯出了笼。
他眼中藏着幽波,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试图安抚她。
待她在睡梦中安稳下来,他才躺回去床上,睁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32. 第 32 章
赵云琅之后再未入眠,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床把被子给秦江昭围得严严实实的,之后,孤身来到院中练武。
他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扎了半天马步,又把棍棒武得虎虎生风,在院中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寝殿净了身。
一次对这匹追踪了猎物十几年的饿狼而言,尽管能得一时餍足,但还是太过杯水车薪。
好在这是匹曾被驯服过的野狼,对着自己的主人,还知道适可而止,不会由着性子来。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他的主人对他而言更为重要,他自然最会疼惜她。
不然,他的主人怕是这会儿也难眠。
只是他毕竟又流浪得太久,野性难驯,对着他的主人,面上装得再驯服,脑子里却不知生起了多少恶念。
秦江昭是个一旦作息不规律就很难起得来床的困难户,日上三竿,嫣桃和大嘴早就用过了早饭,大嘴跟着嫣桃来正殿外瞅了半天,大门还是关着的。
嫣桃和丝竹默默地候在殿外,丝竹踌躇半天,敲门询问是否摆膳,只听殿内传来了小王爷清冷的声音:“不必。”
嫣桃没忍住道:“王爷已经辰时了,您和小姐该去宫里请安敬茶的。”
大嘴不知所云,但忍不住接茬:“嘎啊。”
接着没多久,就听见殿内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丝竹先问安道:“王爷,可是要备好马车?”
赵云琅吩咐道:“先不急。”
嫣桃看赵云琅俱已穿戴整齐,发也束得一丝不苟,她就知道。
她忍不住往殿内望了望,可惜内殿用帘子挡着,她看不清楚。
就在她欲进殿叫她那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小姐的时候,赵云琅脚步轻移,把她挡在了殿外。
她有些疑惑地问,“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赵云琅顿了顿,看了看脚边看热闹看得起劲的大嘴:“王府西侧有园林湖泊,你可带着这鸟去那边玩耍。”
“真的吗?谢谢王爷。”
嫣桃没想到赵云琅还会惦记着大嘴,大嘴那日在山上对着他可分外的不友好。
嫣桃抱起来大嘴:“快跟王爷道谢。”
大嘴和赵云琅大眼瞪小眼,它今日也吃到了海鱼,但是却不是赵云琅喂来的,它还是不待见他。
它可听不懂嫣桃如何这般开心,翻了翻眼睛对着赵云琅不耐烦:“嘎啊。”
赵云琅:白眼鸟。
大婚前那日,这傻鸟和他一齐睡在书房,半夜做了噩梦还来推他,如今不喂食,就翻脸不认人。
嫣桃瞧不见大嘴的表情,只当大嘴应了她。
嫣桃很是欢喜,大嘴之前在秦府实在施展不开,秦府二房院内的小池塘,只够它泡个澡,一整天精力还是无处发泄,看着谁喜欢,就跟着谁疯跑。
后头大嘴不知怎么盯上了秦府家祠前的大池塘,没事就偷跑去。
秦老太爷见它羽毛锃亮活泼爱亲近人,瞧着它讨喜也允了。
可大嘴实在贪吃,明明在二房,除了饭点,众人见它走近蹲下不动,就知晓要喂他,生怕它饿上半刻,但它还是把池塘内的锦鲤吃了不少。
大抵是池塘泥多,锦鲤味道不好,吞下去它还要呕两下,这可把秦老太爷气得够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老太爷不好反悔,生生忍了。
但小姐不喜给人添麻烦,又把大嘴拘在了二房。
这下可好,大嘴可自在了。
但是她转念又想,不会没过几月,大嘴把湖里的鱼吃个精光吧?
她对着赵云琅迟疑道:“王爷,大嘴它可是非常贪嘴,奴婢怕……”
赵云琅低头看看大嘴有些圆乎乎的身材,似笑非笑道:“带它去瞧瞧吧,那是个活水湖,大得很,可它的能耐吃,本王就怕它胃口不够大。”
嫣桃行礼道谢,领着大嘴往西边的门走。
丝竹有些艳羡,看着大嘴晃悠悠的背影,喜欢得紧。
赵云琅看他:“你也跟着去。”
丝竹忙回神,弯腰恭敬道:“小的得在王爷身边侍候。”
“去吧,本王这边无事,用你的时候会遣人去叫你。”
丝竹按捺不住心痒,躬身行礼告退,几步追上小丫鬟和大鸟,语气难掩愉悦:“我能摸摸它吗?”
“摸吧摸吧,你莫怕,它嘴巴虽然长得大,但不啄人,它不开心只会用嘴巴推你,顶多再用翅膀扇你几下,不重的。”小丫鬟语气轻快地回应。
赵云琅看着灿烂的晨光斜斜打在宫院内,两个半大孩子领着一鸟踩着璀璨的石砖远去,正想转身回殿内,余光又瞧见钱管家正对着他笑得一脸欣慰。
他挑眉,淡淡道:“您也想去?”
“不去了不去了,老奴还一堆事情要忙。”
钱管家说完,还是顶着那张笑得出了皱纹的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赵云琅目送他出了寝殿的院子,寝殿前的人终于都打发走了,他转身进了内殿。
床上,秦江昭被红色的锦被包裹住还在沉沉地睡着,面如凝脂,面上还泛着桃粉色的红。
赵云琅低头忍不住在她有些红肿的唇上咬了咬,看着她轻轻皱起眉头,睡梦中的呼吸也变了,才收了嘴。
他拿了本书,靠坐在床头,等着秦江昭自然苏醒。
嫣桃带着大嘴和丝竹在园林玩了半天,才忽而想起来,她家小姐还赖在床上。
昨日拜堂的时候没有敬茶,按礼数合该今日起早去宫中敬茶的。
这日头都这么高了,别说皇帝陛下早下了朝,如今都不知处理了多少公文了。
乾元帝下了朝后,就叫李内侍取来了给孙媳敬茶的回礼,等在他的寝殿大堂,想着孙儿携孙媳来话几句家常,御书房还是太严肃了些不合适。
回头秦江昭呆得不自在,他那不值钱的孙儿再误以为,他没把他好不容易求来的王妃当回事,到时那贤孙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对谁都不好。
可他没想到,他这一等,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人影。
他下了朝还得处理政务,不是看奏折就是要找大臣议事,他可忙了,没想到竟这般被,干晾了这么久。
赵云琅,贤孙,孝啊。
乾元帝坐那又喝干了一壶茶,忍不住眉头跳了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向李内侍问道:“还没来?”
李内侍忙走过来,把桌上的糕点朝着乾元帝端近了,陪笑道:“小王爷看着瘦削,但肌肉紧实,必是随了万岁爷,龙精虎猛。万岁爷再吃些糕点,今日早朝前也吃得太少了。”
乾元帝忍不住轻咳,半晌叹口气:“也是,巴巴跟在人家后头这许多年,一朝抱得美人归,不够他得意的。”
他又转头对着李内侍疑惑道:“这秦国公府教出来的姑娘是不能差了,可你说说看,到底是比其他世家的姑娘好在哪,竟把这不苟言笑的混账,迷得鬼迷心窍了这么多年?”
李内侍听乾元帝这么不留情面地揭小王爷的老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仔细思忖片刻才道:“这新王妃长得比旁的女子高挑,举止娴雅大方,正配小王爷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的气度,略微娇小玲珑的女子站在小王爷身旁,怕是不相配。”
乾元帝闻言,沉吟片刻,觉得有道理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那顾中书令家那二孙女身量确实稍矮了些,和赵云琅站一起说话,俩人都累。
他之前都安排好了,叫宸妃请顾中书令家的二孙女来宫中叙话,赵云琅本来答应得好好的,结果来的却是赵云琼。
赵云琼不知在哪滚了一身黄沙,低眉垂眼地去了,大概是被赵云琅胁迫去的,他比赵云琅不着调多了,故意没眼色地一直哄宸妃说笑,看也不看那姑娘。
俩孽障,没一个省心,竟一个比一个拿不出手。
秦江昭辰时过半,才睡眼婆娑地醒来。
身下的床不软不硬,被褥都是精挑细选的云锦做的缎面,丝滑绵软,被窝里热乎乎的,她睡得很舒服,困意犹未褪去。
但她看了看天色早已大亮,瞬间睁大了水润的眼睛,睡意猛地褪去。
“睡得好吗?二姐姐。”
赵云琅清泠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拽着被子坐起,她眼睛还有些酸涩,嘴唇也有异样感,她被欺负得实在太狠了,但她确实,又睡得不错。
可她该如何,从小便是,只要赵云琅喜欢,她便不舍得拒绝。
如今,他们成了家,在她的原则内,只要他肯听话,她会永远站在他那边,哪怕他夜里对付的是自己。
“还不错,你呢?”
秦江昭声音柔和,想了想还是纵了他容了他的侵掠,不去计较了。
她低头,在被子里摸索自己的衣物。
他怎么睡得着?
赵云琅放下书,隔着被子一把抱起她,往净房走:“我很好。”
就是只有一次,实在上火。
秦江昭惊呼一声,看着他一身宫装,神清气爽,确实很好。
她忍不住嗔怒地瞥他一眼,她被折腾得够呛,这头凶兽,倒是精神焕发。
秦江昭瞪了他一眼,又忽而焦心起别的事情来:“你何时起的?都穿戴整齐了,怎么不叫我?我如此这般失了礼数,长辈恐要不悦。”
赵云琅凝视她,勾起嘴角,语调有些轻佻:“是我失了礼数。”
秦江昭脸色发红:“是谁都不该惹长辈糟心的。”
“放心吧,我会好好请罪的,二姐姐。”
赵云琅不疾不徐地安抚她,把她轻轻放在椅子上。
秦江昭托着被子:“不要弄脏了喜被。”
赵云琅一只手拽得稳稳的,沉静的面容上带上了些许无奈:“我知道。”
赵云琅彻底明了,秦江昭对于什么东西该放在何处,何人该做何事,有些一板一眼的强迫症。
糕点渣滓不能丢,嫁衣不能弄坏,喜被不许弄脏。
秦江昭见他留了心,才安下心来,拽过一旁的浴袍,让他出去稍候,再帮她叫嫣桃过来。
赵云琅乖乖照办,转身出了净房,走到寝殿外遣人叫嫣桃回来。
又去殿内的衣柜里取了秦江昭的衣服,给她搭在屏风上,默默出去等着了。
嫣桃也刚想起正事,又怕回去赵云琅又要打发她走,正犹豫呢。
是,她反应过来了,小王爷分明是不想她叫小姐起床。
怪不得小姐昨日在喜轿上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她们生活的府邸就由她做主了。
这小王爷不会比二夫人和二老爷,更由着小姐的性子吧?
什么嘛,之前对着小姐冷言冷语,还不让靠近,不会都是口是心非吧?
不会吧?
嫣桃一路嘀嘀咕咕地往寝殿赶,丝竹见来人也立马去准备马车。
大嘴一只鸟有些孤独,玩不起来,也从湖水中出来,抖抖羽毛,在俩人后头大脚踩在石阶上,一路吧嗒吧嗒地进了寝殿。
嫣桃和大嘴到的时候,秦江昭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了。
秦江昭只匆匆洗了澡,没有洗头发,就擦干出来了。
嫣桃忙去净了手,走过去,接过梳子,替秦江昭打理发髻。
嫣桃看着镜子中的秦江昭,脂玉般的面容透着粉红,像是被滋养过的花朵般,她眼角微红,嘴唇好像更加饱满了,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嫣桃默默脸红,这算不算话本子里说的面含春色?
她又瞥见了秦江昭身上的装扮,不由赞叹出声:“小姐,这身宫装可真美,是王府准备的吧?衬得您更靓丽了。”
秦江昭点头,看似淡定的脸上却绯过一片红霞,她本是等着嫣桃回来为她打点衣物。
谁知赵云琅竟不知何时备好的这身宫装,看着还是和他成套的,甚至连内搭的中衣和小衣什么都为她备好,一并放在净房。
于是,她才没有等嫣桃,洗得差不多,就直接出来了。
33. 第 33 章
嫣桃为秦江昭挽了新妇的发髻,打开秦江昭陪嫁的发饰匣子,为秦江昭挑选今日的发饰。
嫣桃挑出一套殷红色与今日秦江昭和赵云琅的宫装相配的发饰后,看着金丝楠木的梳妆台,黄橙明艳,赞叹道:“小姐,昨儿就想说了这梳妆台,真是又大又漂亮。”
边说着便打开,台面上左侧的大柜子,想把发饰匣子放进去,刚一打开,嫣桃便愣住了,秦江昭余光一扫也十分惊讶。
只见两尺宽的柜子里,一层层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色的眉黛和口脂还有花钿,嫣桃目瞪口呆地又默默打开了右边的柜子,右边的柜子里放着各色的胭脂和指甲花,还有水粉。
“小姐,这……”,嫣桃讶然悄声道:“王府实在好大的手笔啊。”
一般都是出嫁的女子带着妆匣和梳妆台做嫁妆,夫家是不准备梳妆台的,王府可能是由于规格的原因,寝殿内是一整套的金丝楠木的家具,而没用上秦府打制的家具。
但这偌大的梳妆台放置着这好多满满的胭脂水粉就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嫣桃和秦江昭对视一眼,嫣桃又打开了下方的左侧的两个大抽屉,上下都是金石的整套头面,一套套同样款式的头饰、手镯、戒指、臂钏、项圈、璎珞、宫绦等都被整齐地归置在一处。
秦江昭看了也忍不住眨眼,打开了右侧的抽屉,右侧是各色配套的玉石头面。
只有台面下的几个抽屉是空置的,看来是留给她放她带来的首饰妆粉。
秦江昭喜欢成套的头饰,但这样的套装却不是想买就能买到。
世家的夫人能有几套头面其实已经极为奢侈,何况这么多套头面,一套头面少则十几件多则几十件,既需要别具匠心的设计,又极其考验工匠的耐心和技艺。
除此之外,玉石首饰其实大多是边角料做出的,如果要做出几十件配套的首饰,那么一块儿玉石的料子便不能做大件的摆件,只能是全都用来做女儿家的装饰品了。
秦江昭回头望向赵云琅,他正端坐在桌前用早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侧过头,对着秦江昭有些疑惑地微挑了下眉毛,秦江昭轻摇了下头,对他笑了笑。
秦江昭自认不是一个贪图物欲之人,生活中也一贯有节俭的习惯,虽然首饰上也有些花费,但从没有妄想过这么奢华的配置。
但看着这满梳妆的女子饰品,竟忍不住分外的心潮起伏,也不知是因她心底里也藏着女子的爱美之情,还是因着更深切地察觉到赵云琅的体贴之意。
又或者,往日的淡定,不过是因着还不够多,是她一直高估了自己的道德标准……
嫣桃张大了嘴巴看呆了,半晌才回神,手脚麻利地把之前挑出来的头饰放回了匣子里,从抽屉里挑出了另一套首饰,除了头饰,其余首饰也便不用搭配了。
穿戴好了,秦江昭就准备起身,她着急出发,但嫣桃拦住了她,“小姐,妆容还没化呢。”
“不必化了吧,还要耽搁时间。”
嫣桃有些私心地劝阻:“化吧小姐,左右也不差这一炷香的时间了,晚都晚了,起码礼数做全了呀。况且,这么多妆品,不抓紧用完可过期了哦。”
秦江昭觉得有些道理,又坐下了。
嫣桃从没看过这么全的妆品,技痒难耐,极快地为秦江昭化了极富美韵的新人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府的妆品也好用得很,竟还备置了金箔来作花钿。
秦江昭终于打扮完,有些心焦,利落地起身,走到餐桌旁,扒了一个鸡蛋,一口吞下,嚼了几下,用茶水顺了顺。
她对着已经吃完坐在那等她的赵云琅抬了抬下巴,“久等了,走吧。”
嫣桃捂着眼,不忍直视。
赵云琅面无表情,但实际已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有些看直了眼睛,顿了顿道:“再喝碗粥吧?”
秦江昭抬手指了指口脂,意思不方便,又示意他赶紧出发,然后先行往外走去。
赵云琅无奈起身,默默跟上。
皇宫。
乾元帝耽搁了半上午的政务,终于才等来了他的贤孙携孙媳款款而来。
秦江昭几步上前,跪下行礼,得知乾元帝等在寝殿,她心里更过意不去。
赵云琅在秦江昭跪下后,还直愣愣地站着,伸手欲搀她起来。
秦江昭暗暗瞥他一眼,赵云琅才缓缓地跪下,“孙儿携孙媳向皇祖父问安,因孙儿的原因让皇祖父久等了,请您见谅。”
“起来吧”,乾元帝看着赵云琅不见愧疚,反而先心疼秦江昭跪下行礼,别提多窝心了。
赵云琅果断起身,又去扶秦江昭,秦江昭又暗暗拒绝了他,没有起身。
秦江昭对着一旁端着茶盘的李内侍道:“劳烦李内侍。”
接过盖碗茶,双手平局过头顶,恭敬道:“孙媳请皇祖父用茶。”
乾元帝接过,轻抿一口,身心熨帖,看着秦江昭让赵云琅吃瘪愈发舒心,再一端详她的样貌,属实绝顶,装扮之后落落大方,仪态端庄,和赵云琅一起更是赏心悦目,宽宥道:“快快请起。”
然后,吩咐李内侍向秦江昭递来了回礼,“王妃,这套翡翠的头面是圣上特意着人打造的,共二十二件,祝愿您和王爷成双成对,相濡以沫。”
秦江昭行礼诚心实意谢过。
秦江昭知晓几年战乱,皇室和王府大半也被掏空了,能给自己这样的回礼,已是过分礼遇。
赵云琅也识趣领情,又为乾元帝斟满了茶杯。
乾元帝瞥他一眼,有了媳妇忘了爷,不过好在眼光还不错,讨得孙媳妇儿顺眼。
乾元帝心中忍不住腹诽赵云琅,其实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忧虑操心赵云琅了,所以,他才能分出些心神打趣他。
他心中是欣喜的,如今,他从赵云琅的的身上终于能看得见些人气了、
他最操心的孙儿终于安定下来了,逢年过节,那偌大的王府也有人陪他了。
他对他那为国尽忠尽责的皇儿,可算有了交待。
乾元帝跟赵云琅和秦江昭又交待几句要互敬互爱的话,多的话他也不便多说,就打发两人去宸妃那里了,他老人家还一堆公务呢。
走出了些距离,赵云琅帮秦江昭抱着锦盒,对着秦江昭道:“不必跪下行礼的。”
他昨日敬茶也没有行跪礼。
“无妨”,秦江昭劝慰道。
秦江昭自然有她的道理,赵云琅的家世特殊,五皇子和五皇子妃走的这些年,皇帝和宸妃既要忍受丧子之痛,又得操心照料赵云琅,如今赵云琅成婚,对他们想必意义非凡。
面对赵云琅这样的祖父母,秦江昭愿意做得更周全些,尽些孝道,她不觉委屈。
到了宸妃的宫殿,宸妃可能是等得太久了,正坐在罗汉榻上,拄着侧脸不住地瞌睡。
嬷嬷领着二人到了殿内,宸妃才恍然清醒。
秦江昭和赵云琅行礼请安并告罪。
宸妃笑得开朗暧昧,摆手道没关系。
秦江昭跪下向宸妃敬茶,“孙媳请祖母用茶。”
“好媳妇儿,快起来吧”,宸妃说着递上来一个红木的匣子,“好些年前,五皇子送给本宫的一套红玛瑙的头面,本宫还没来得及带,后头就没法子带了,再后来也没心思带了。
“王妃好颜色,这红玛瑙也配得起你,也算是本宫代皇儿送你的贺礼了。”
秦江昭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宸妃为什么没法子带,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些艳丽的颜色大抵看了都觉得刺痛。
她捧着红木匣子,许诺道:“孙媳定好好穿戴,谢过祖母。”
宸妃仍是和煦的笑脸,秦江昭忍不住看了看赵云琅的脸色,也是面色无常,看不出什么。
秦江昭往赵云琅那处靠了靠,在背后牵起了他微凉修长的手。
有时候,看不出悲伤,可能是习惯了,不再外化悲伤。
赵云琅低头,晦涩不明地看了看秦江昭,握紧了她的手。
宸妃留二人午饭,“午时就留在本宫这儿吃饺子,琅儿幼时儿可喜欢吃本宫做的饺子了,本宫这些年虽做得少了些,手艺应该还在。”
秦江昭莞尔:“那感情好,我们也来帮忙。”
秦江昭和赵云琅还有宸妃进了宸妃殿的小厨房,饺子馅和面已经和好了,三人净了手,坐在案前,秦江昭自告奋勇去擀面皮。
秦江昭的娘就是从北方嫁过来的,她爹就喜欢吃她娘包的饺子,说是和外头的不是一个味道,她们家每旬至少要包一次的。
她娘连着剁饺馅、和面、包饺子,一个人可以一个下午就能搞定几个人吃的饺子,她爹就有时会帮忙包饺子,有时没空,就只负责煮饺子。
总之,饺子在秦江昭看来,是属于家庭料理,她也有跟她娘学习,婚前便打算好了,势必要把饺子带到她以后的家庭,她娘还送了她一套白玉的面案、擀面杖和饺匙子等工具做嫁妆。
因此,秦江昭十分熟练,切好了剂子,按压好了,左手轻捏着面饼,不停地转动,右手按着擀面杖来回地擀。
几瞬,一个圆润轻薄的面皮便擀好了。
就在等秦江昭把面团制成面皮的时候,宸妃坐在案前,竟又睡了。
秦江昭和赵云琅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放轻了动作。
秦江昭速度很快,擀出了几十张,就拿起饺匙子跟着包了起来,
赵云琅虽然没包过,大抵是小时候看过,把馅料抹在面皮的中心,抹得均匀圆滑,整齐地对折后,再用他如玉般圆润的手指一点一点捏出褶皱。
虽然他包得很慢,但竟包得圆润好看。
俩人就这样包了半天,摆了半锅帘。
嬷嬷烧好了柴走过来,看见宸妃不分地点又睡得昏沉,有些酸涩道:“娘娘这几年,睡得不好,精神头也愈发地差了。”
秦江昭眼见着赵云琅敛下了浓密的睫毛,顿了顿,准备正欲嬷嬷说话,宸妃突然睁开了双眼。
宸妃不好意思地笑笑:“年级大了,见谅。”
她看了看秦江昭俩人的成果,讶然道:“王妃竟会包饺子,那以后琅儿可有口福。”
秦江昭忙道:“孙媳调制饺馅,怕是没有祖母这般鲜美,坐在这闻着就香。以后王爷想吃了,怕是还要来叨扰祖母。”
宸妃笑眯了眼睛:“好好好,想吃了就来,你二人一齐来,往日本宫和琅儿也没太多话说,人多了也热闹些。”
秦江昭自然爽快地应了。
几人不久就把馅料包完了,嬷嬷那边水也开了。
赵云琅端着锅帘,秦江昭利落地把饺子下到滚开的水里。
秦江昭边轻轻搅动锅内,边说:“这锅帘太重,以后煮饺子的工作得要王爷来承担了。”
赵云琅挑眉,“自当任二姐姐差遣。”
秦江昭不满:“如何是我差遣,这叫齐心协力。”
赵云琅看她认了真,识相道:“二姐姐说得对。”
言罢,认真地观摩秦江昭的动作。
三人坐在餐桌前,桌上除了几人忙活出的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御膳房送来的菜肴,竟还有秋日当令的青蟹,一个个个头不小,一个能超过两斤。
宸妃率先举起筷子,轻笑:“快尝尝吧,王妃尝尝饺子,祝你二人早日得骄子,也帮本宫遂了心愿。”
有些意想不到,秦江昭闻言就笑开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定了定神,还是温声道:“谢谢祖母的关心和祝福。”
她这边刚觉得自己顺利过了这一关,那边赵云琅却眯起清眸,认真起来:“我们还没有……”
秦江昭言笑晏晏,接过话:“还没有舀蘸料是吧?我来。”
说完,起身给三人都配好了蘸料。
她不管他们什么打算,房里的事,老人家具体也管不到,何必要跟老人家言语上分辨得那般明白。
赵云琅看秦江昭的表现,心中又染上了阴霾,她不想多跟他单独相处吗?
不是嫁给他,纯属是嫁给婚姻,过日子来了?
赵云琅散漫地瞥了秦江昭一眼,目光又带上些阴鸷,可惜秦江昭并未察觉。
三人正式开饭,刚吃上,赵云琼又跑来了。
他性子开朗,一点不客气地在赵云琅和宸妃之间坐下,“娘娘,我刚下国子监,快要饿死了。”
又对着赵云琅和秦江昭道:“堂弟和弟妹也在这呢,好巧啊。”
赵云琼没事也来这边陪宸妃坐坐,宸妃领他的情,喜欢他,忙道:“可怜见的,快吃吧。”
秦江昭浅笑着和他打招呼,赵云琅一看他这不着调的堂哥就是故意来凑热闹,当着宸妃的面,还是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
宫人早拿来了碗筷,赵云琼迫不及待地夹了饺子:“我运气可真好,正赶上吃饺子。”
宸妃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好。”
秦江昭和赵云琅不是话多的人,赵云琼一来,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赵云琼边吃,嘴还不闲着说话,因为是家宴,也没有宫人在一旁帮忙布菜拆蟹,赵云琼也用不明白蟹八件,直接上手去拆。
他吃得有失形象,看着赵云琅理都不理青蟹,兀自优雅地用餐,暗道死要面子,他故意道:“这青蟹可真鲜美,堂弟你怎么不吃?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了,吃得小胖脸都是蟹黄。”
赵云琅挑眉地看着赵云琼,似笑非笑,他这堂哥,他每次稍一改观,他就凑上来找茬,吃不够教训一般。
赵云琼看到赵云琅威胁的神色,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在秦江昭面前下赵云琅面子,赵云琅不想跟他计较也得计较了。
不过赵云琅休婚假呢,这旬的武艺考校,应该不会参加了,想到此,赵云琼的冷汗又下去了,心情又轻快起来。
秦江昭没听出赵云琼什么言外之意,疑惑地看着赵云琅:“怎么不吃?确实鲜美,吃些吧。”她明明记得赵云琅喜欢鲜味,吃蟹的。
她刚好拆完了蟹,看着宸妃熟练地用着蟹八件,就她面前把码着整整齐齐的蟹肉的盘子移到了赵云琅面前。
赵云琼眼见着赵云琅举着筷子,仪态从容地夹起了满满的蟹黄,送到嘴边,边咀嚼边对他勾起了嘴角。
赵云琼接受到了嘲讽之意,恍然发觉,原来,他才是小丑。
赵云琼忿忿地吐了嘴里的蟹壳,怎么有点不香了?
皇宫之行,圆满结束。
夜晚,赵云琅没有放过秦江昭。
十六皎洁的月亮透过窗户,照进垂着红账的喜床,秦江昭难耐地呜咽着,在月色下感觉无处遁形,她莹莹如玉的肌肤上,透出些粉红色的红晕和殷红色的印记。
秦江昭似梦非梦。
夜幕的月色下,狩猎的野狼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身子伏低,狼影猛冲,冲撞得异常凶狠。
但最后,野狼把他的罪证,遗留在猎物之外。
“云琅?”秦江昭有些不解,她抱紧他,“其实,没关系的。”
“二姐姐,想得美。”
赵云琅眼神幽冷,龇出了犬牙,“二姐姐,是我的。”
秦江昭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仰起了脖颈,一下抱住了他的头。
34. 第 34 章
大婚后第二日,秦江昭又没有起来床。
这个时候都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明的时候要抓紧忙活一日的事情。
她倒好,日落之后,洗漱完上了床,日出时分根本起不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朦胧转醒。
秦江昭围着被子坐在床上不禁有些忧虑,这大好的日光,日日这般被荒废该如何是好?
赵云琅倒是神采奕奕,这两日,他身心满足,比往常要休息得好得多。
赵云琅陪秦江昭用过早饭,嫣桃又对着秦江昭各种精心打扮,每每秦江昭觉得已经够了,她就说:这么多胭脂水粉不抓紧用,时候久了用不完,可太浪费了。
秦江昭觉得也是,赵云琅送了这般多,大抵还是喜欢她偶尔装扮一下的,有时间便不要辜负他的心意好了。
秦江昭收拾好,和嫣桃在叙话,赵云琅不知何时出去了。
嫣桃兴冲冲地对秦江昭道:“小姐,您这两日忙,您没瞧见,王府还给大嘴布置了房间,里头还放着澡盆,鸟窝,甚至还备了糕点和玩具,奴婢去瞧了,屋里盘了地龙,冬天大嘴可不怕冻着了。”
实际上,王府还派了专人照顾大嘴,但也不过是到点了带它到饭厅用餐,定时收拾房间。
不过,大婚第一日,大嘴被带去用餐后,第二日还没等到仆人去领路,到了饭点,它早就自己跑去了饭厅等开饭了。
于是,伺候它的工作只剩下收拾它的房间,给它添足零嘴。
秦江昭抿唇轻笑:“是吗?那大嘴可高兴了吧?”
她又补充道:“我早和你说过,小王爷不是坏人的。”
嫣桃梗了一下,笑容也僵了僵,心道:是奴婢故意不信的吗?您也不看您当时说的时候,小王爷干了啥……
片刻后,嫣桃才回复:“大嘴可太高兴了,‘嘎啊嘎啊’地用大嘴巴拽着奴婢过去,给奴婢好顿炫耀呢。”
“不过”,嫣桃又很是好笑道:“大嘴不知是跟人睡习惯了还是怎么样,白日对着它的房间那般欢喜,夜晚还是不敢一只鸟睡,宿在了奴婢房中。奴婢房中竟也给大嘴定制了鸟窝呢。”
秦江昭思忖片刻道:“之前林护卫说大嘴是群居的鸟,但它一只鸟流浪太久,可能是怕了孤独吧。”
言罢,低头看了看正蹲在地上,陪着她和嫣桃一早上了也不嫌无聊的大嘴,似乎听到几次它的名字,正抬起头用它的豆眼对着她俩左看右看,仔细聆听。
这会儿,大嘴见秦江昭终于把关注度放在了自己身上,虽不明所以,“嘎啊”一声,脑袋一歪枕上了秦江昭的腿,用一边的眼睛巴巴看她。
秦江昭和嫣桃见大嘴如此撒娇,心都软成一团,嫣桃提议说,有时间不如带大嘴去园林游湖,昨日大嘴可喜欢了。
秦江昭自是应好。
赵云琅这时,刚好从外头回来,身后还跟着捧着锦盒的钱管家和一众仆人。
仆人手里一摞摞的……账本。
秦江昭想过婚后势必要执掌中馈,操持府中大小事宜,但看这般阵仗,哪怕是冷静如她,也想生了逃避之意。
钱管家将手中的锦盒双手递给秦江昭:“王妃,这是王府的印章和王府院库的对牌钥匙,请您收好。”
秦江昭看着赵云琅对着她点了点头,双手接过:“多谢钱管家。”
钱管家又对着后头的一众仆人招手,仆人把一摞摞账本放在了寝殿外间的书桌上,对着秦江昭笑得灿烂:“王妃,这是端王府诸多产业的账簿,如今都全权交由您查看,全部产业也由您做主。”
秦江昭看着那一摞摞恨不得把那不小的书桌占满的账本,强颜欢笑:“钱管家,这查账的事情,等年底查一次即可吧,不急于一时。”
钱管家像是看不懂秦江昭的脸色,笑呵呵地宽慰秦江昭:“王妃您刚嫁到王府,对王府的产业还很生疏,您可以现在开始慢慢看,看到年底就都看完了。期间,老奴还要带您去各处的店铺作坊等实地了解一下。”
秦江昭没有理由继续推脱,也兀自冷静了不少,点头应下了,“今后,还要劳烦钱管家。”
“老奴的荣幸”,钱管家带着欣慰和一身轻的笑容告退了。
秦江昭看着众多的账本,半晌笑开了,她想起赵云琅当时在山上跟她说的话:“二姐姐,无论如何都不肯疼疼我吗?我想有个家。”
当时只觉得心疼,此时有点头疼。
以赵云琅的家世,他这个家哪是好当的?
她做了心理准备的,关于如何管家,她又被教导了很多年,但对王府的产业有了实实在在的直观的印象,还是觉得任重道远。
赵云琅将秦江昭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搂过她,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辛苦二姐姐了,不过二姐姐放心,府中一切经营都不唠二姐姐操心,但是一切支出营收,二姐姐都要心里有数。”
“这都是二姐姐的资产。”赵云琅睁着幽深的眸子,对着秦江昭蛊惑道。
秦江昭头脑清明,钱财重要,但生活最重要的不是钱财,没有那么多钱,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她当初承诺了赵云琅,自然就会为他守好王府的家业,料理王府上下,这不止关乎她二人的生活,也关乎端王府上下几千人和他们家人生存的问题。
赵云琅搂着秦江昭到内殿,取出了他之前留存的那一半的田产土地的契据,交给秦江昭。
秦江昭连带着她带过来的那份,一并放置在了内殿桌案下的门户橱内,就是一个隐蔽的用于存放贵重物品的柜子。
秦江昭放好后,看向陪在一旁的赵云琅,“难得你休假,不如我们今日我们去寻些乐趣?”
俩人正新婚燕尔,一对上,秦江昭的眼睛就带上些许温情。
赵云琅闻言喉结滚了滚,乐趣吗?
秦江昭看着赵云琅的眼中又涌动着晦暗不明的光,没多久之前的宫宴那晚,她痛哭流涕地抱着他,半天他都无动于衷,她竟不知赵云琅也会露出这般不节制不正经的神情?
赵云琅余光瞥见秦江昭对着他心有余悸的眼睛,清了清嗓子,淡定道:“之前订购的桃树幼苗到了,二姐姐要不要一同去种?”
秦江昭十分惊喜,“好啊,我们这就去吧。”
俩人去了库房,拿了铁锹和水桶。
赵云琅领着秦江昭走到了寝殿台阶下的院子的一侧,桃树的幼苗连带着土块就被放置在那处,赵云琅吩咐丝竹去叫府中的匠人来。
秦江昭疑惑:“我们直接在这院中种吗?我以为是要种在园林中。”
赵云琅点头淡淡道:“这样春日,二姐姐在殿内,一抬头就能看见桃花了。”
秦江昭感觉阳光打在红色的宫墙上,暖洋洋的红色直接从她的眼里映到了她的心里,她对着阳光笑得耀眼,似乎能想象到院内桃花盛开的模样:“那必是,十分美丽的。”
赵云琅看着她对着阳光闪着一些细碎亮光的脸庞,语含深意道:“待桃树长大了,在树下置放桌椅,以便二姐姐犯了酒瘾……”
秦江昭轻按他的嘴唇,打断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有些讪讪:“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番形象了吗?”
不就是正好发现了一次,她偷偷饮酒吗?
赵云琅不动,任由秦江昭的手捂他的嘴,对着秦江昭挑眉,似乎在说,不然呢?
秦江昭深深看了他两眼,放下了手,凑近他,款款道:“王爷爱吃鲜味,不如今晚我们还吃螃蟹吧?”
赵云琅不明所以,不知她为何说起晚餐。
只听秦江昭接着轻声道:“螃蟹与黄酒最配了,我有些想念那番味道了,只是可惜,王爷尝不到。”
赵云琅勾起了嘴角,看着秦江昭,误以为她在赌气,看她难得幼稚的行为,有些好笑,不放任秦江昭占嘴上的便宜,盯着秦江昭水润的唇,反问:“我如何尝不到?”
秦江昭继续激他,温和从容地回视赵云琅:“那不如,到时王爷试试看?”
俩人在院内,气氛暧昧地对峙着。
这时,几位匠人进了寝殿的院落,才打破二人的思绪。
赵云琅吩咐匠人,将院内的地砖凿开一个方方正正的池子,露出土壤,再在边缘垒砌一圈。
能在王府做工,自然手艺精巧,没多久,匠人没多久,就按照赵云琅的安排,完工了。
赵云琅和秦江昭就开始了种树,赵云琅用铁锹没多久就挖了个深深的土坑,秦江昭小心地捧着桃树苗放了进去,赵云琅就将土填上。
土填得差不多了,俩人一齐蹲在地上,用手不停地按实。
秦江昭温声道:“要好好长大哦,希望你长得端正,高大。”
赵云琅接过话:“请务必也长得茂密,夏日消暑庇荫,许王妃一个清凉之地,纵情饮酒。”
秦江昭摇了摇头,无奈地笑开了。
突然,赵云琅按住了她的手,绕过树苗,将凌厉英俊的脸凑了过去,轻轻含住了秦江昭的唇瓣。
秦江昭呼吸一窒,怔楞住,任他轻柔地亲吻自己。
这是二人,第一次这般浅尝辄止的亲吻。
秦江昭却觉得,她的心比往常跳得更快。
她这边情难自禁,赵云琅却突然坏了她的心情,哑声道:“晚上,我就想这般尝尝味道。”
秦江昭瞥他一眼:你最好是。
35. 第 35 章
傍晚,殿内的餐桌上,秦江昭蟹八件使得十分漂亮,将赵云琅投喂得十分餍足。
她一直觉得赵云琅太过于瘦削了,虽然看着宽肩劲腰,身上骨骼上有一层结实的肌肉紧附,但是,一看脸就知道,过于棱角分明。
幼时,他的脸,几时可以看见下颌线?
秦江昭看赵云琅吃得满意,她就觉得欣慰。
如今,她可以靠近他,她想要好好照顾他。
赵云琅不要太喜欢被秦江昭照顾的感觉,每当二人在饭桌上用餐,他就一副被顺了毛的野兽的模样。
虽然很享受二人的用餐时刻,但是看秦江昭光为他拆蟹,无暇享用,赵云琅唤来了婢女来帮二人拆蟹,解放了秦江昭。
“无碍的,我们慢慢吃也成。”秦江昭宽慰地笑笑。
赵云琅弯唇:“二姐姐也教我用用这拆蟹的工具,待我用熟了,也伺候二姐姐用餐。”
秦江昭没应,招呼赵云琅多吃点,自己也吃了起来。
她莫名不想他学,私心里,大抵她也享受这样的时刻。
海蟹鲜美弹牙,配着鲜甜醇厚的黄酒,吃得秦江昭眼中也带上了笑意。
不小心,多吃了一些,也贪多了几杯,喝出了些兴致。
整个人,连带着心情,都有些飞扬。
二人吃得差不多,下人把餐食都撤下,秦江昭留下了那壶没喝完的黄酒。
此时,她比往日放得开许多,脸上带着微醺的一点桃粉,她对着赵云琅调笑道:“王爷,白日不是说要尝尝黄酒配螃蟹的味道的吗?”
赵云琅看着饮了酒明显更目中无人的秦江昭,绷紧了下颌,双手握住秦江昭的腰,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秦江昭竟然不似往常,半点推拒没有,反而更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角度,一手搂住了赵云琅的脖子,一手在背后顺着桌沿摸到了装着黄酒的杯子,仰头轻轻含了一口。
然后,她低下头,看着赵云琅寒星似的黑眸,抬高他的下巴,附了上去。
赵云琅到底是尝到了黄酒的味道,他一边吮吸一边轻轻吞咽。
但是还是有一部分酒水顺着秦江昭的唇角,沿着她的脖颈流了下去。
一番纠缠过后,秦江昭低着头凝视着赵云琅,赵云琅将她浓密的乌丝,一下一下地都拨弄到了她的背后。
然后,赵云琅舔了舔他的犬牙,凑了上去。
秦江昭瞬间扬起了脖颈,抓紧了他的头发。
她疼得抽气,还是笑出了声,揉乱了赵云琅的发:“味道如何?”
赵云琅紧了紧抱着秦江昭的手臂,用鼻尖轻轻蹭她,低哑着声线:“很好。”
言罢,目中又流露出凶狠的占有之意。
秦江昭却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她的脖颈处,拽了起来,轻声哄他:“先去洗漱。”
她说完欲起身,赵云琅却不放,紧盯着她:“那你呢?”
秦江昭又饮下一口黄酒,眨眼:“你回来我再去,我还没喝完呢。”
哪怕是赵云琅这般霸道的时刻,也能分出心神考虑到,被安抚好的猎物,更好下嘴。
这才,放开了秦江昭,起身去了净房,走前还帮秦江昭的杯子斟满了酒,“二姐姐,好生享用。”
秦江昭笑着目送他进了净房,将赵云琅帮她倒的酒一饮而尽,却没再喝了,搓了搓她有些发热的脸颊,端着酒壶和酒杯,打开殿门一并叫下人收走了。
秦江昭拆了发髻,没等多久,赵云琅就穿着淡紫色长袍的寝衣,披散着还湿着的长发走了出来。
赵云琅一出来,就吸引住了秦江昭的目光,她目不转睛地上上下下地欣赏着,暗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出水芙蓉?
赵云琅衣襟微微敞开,坐在床边,边擦头发边抬眸看秦江昭:“二姐姐,喝好了吗?”
秦江昭看着赵云琅的锁骨,随着他的动作忽隐忽现,觉得烛光中的内殿,忽然美不胜收。
她不带杂念地单纯地又欣赏了片刻,莞尔,“喝好了。”
然后,又取了两张帕子,坐在床头,把一张帕子垫在了腿上,对着一旁的赵云琅招手。
赵云琅已经习惯她这个动作了,不加思索地就枕了上去。
秦江昭就用一张帕子包裹住了他的长发,来来回回轻柔地擦拭。
开始擦了一会儿,意欲被钓了许久的赵云琅就说差不多了,叫秦江昭先去洗漱。
但渐渐地,在秦江昭的温柔地擦拭和对着他头部力道适中的按压中,赵云琅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他心想:不会吧?往日他一般躺在床上躺到月上中天,也难以入眠。
但他忘了,他被秦江昭诓骗着喝了些酒,于是,他就这样,缓缓进入了梦乡。
秦江昭看着赵云琅阖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了下来。
她对着他的睡颜,轻皱了下鼻子,轻笑道:“看你如何放肆?”
赵云琅幼时,玩上半日,就睡得像头小猪,爱吃爱玩,又爱睡。
秦江昭心道:还怕你不着道吗?
感觉赵云琅的发丝干得差不多了,秦江昭将赵云琅的头小心地挪到枕头上,给他盖上被子,抹平他微蹙的眉头。
秦江昭走到香炉边,燃起了安神香,才转身去了净房。
秦江昭洗漱完,收拾妥当,吹熄了蜡烛,爬上了床,放下了帘子。
待她躺好后,轻轻把她的胳膊伸到了赵云琅的脖子下面,把赵云琅轻柔揽到她的怀里。
赵云琅在睡梦中大抵被她的动作惊动了,变得不太安稳。
秦江昭用另一只手,轻拍他,没一会儿,赵云琅又睡熟了。
秦江昭也歇下了,半夜,赵云琅几次在睡梦中挣动,半梦半醒,意识微微回笼,但因着感觉到被秦江昭搂抱住,瞬间安心下来,又抵挡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清早。
梳妆打扮好的秦江昭,刚一掀开窗帘,就看见赵云琅坐在床上幽幽地看着她。
秦江昭失笑:“睡得好吗?”
赵云琅默不作声,似是不悦。
但不到片刻,揽住了秦江昭,把脸埋在她的腹部,从衣服中传出他有些含糊却迷人的嗓音:“很好。”
很久没有这么好了,上次睡得这般安稳,已经记不得是多久之前了。
36. 第 36 章
秦江昭唇角的笑意加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起来吧。”
赵云琅没有放手,用脸蹭了蹭秦江昭。
秦江昭无奈轻轻推他,“不要把我的衣服弄皱了。”
赵云琅闻言,最后一丝睡意褪去,放开秦江昭,正色起来。
秦江昭转身把之前备好的衣物,拿了进来,递给他。
之前嫣桃帮她整理衣物的时候,才发觉,端王府备给她的衣柜左侧还码放着不少绫罗绸缎的锦衣,还按照季节归置好了,只衣柜的右侧空着留给她放陪嫁的衣服。
秦江昭选了一套胭脂色的广袖罗裙,又去赵云琅的衣柜里按顺序翻出一套黑色的锦袍,看料子的暗纹和袖边的纹路,俩件衣服倒是配套的。
秦江昭把两套衣物摆在一起,恍然大悟,原来并不知,胭脂色和黑色是这般相配。
但赵云琅看见了却皱了眉:“我们新婚,我第一次陪二姐姐回门,该是穿得喜庆些。”
秦江昭语调轻缓地解释:“可我穿的这套胭脂色,裁缝给搭配的就是你这套黑色的。”
赵云琅还是不甚满意,“那二姐姐再去换一套。”
秦江昭挑起了眉,拍了拍床上的衣服:“今日就穿这套吧,快些洗漱换好,我去叫人传早膳上来。”
秦江昭坐在餐桌前,看着赵云琅面色寡淡,隐隐不虞地出来了。
她轻笑着哄他:“你这外袍袖边的纹路和腰带就是胭脂色的,看着很是庄重热烈。你上次纳彩之时,不是就穿了套黑色的礼服么,我娘之后同我念叨了好几次,你穿着黑色,可显挺拔稳重了。”
赵云琅脸色稍霁,抿唇:“娘真的这么讲?”
秦江昭笃定地冲他点点头。
赵云琅这才打消了忧虑,安心坐下吃饭。
俩人静静地用着早饭,赵云琅在秦江昭的照料下,吃了一碗馄饨,两个肉包和一个鸡蛋,以及肉菜蔬菜若干,包括但不限于一只鸡腿,一些鸭脯,羊肉等。
赵云琅看着秦江昭可惜道:“这三鲜肥鸡炖得真鲜美,该很是滋补,不过你还是不要继续吃了,留些肚子中午在秦府多吃些。”
平日早膳只吃一碗粥一个鸡蛋的赵云琅默认秦江昭的安排,他感觉肚子正好十分饱了,再吃他真吃不下了。
秦江昭不知道,端王府是在她嫁进门之后,才得了命令,把主子早膳的规格又重新调整到亲王的规格。
之前,赵云琅没甚胃口多吃,早膳便吩咐只上素粥和鸡蛋,钱管家心疼得心直抽,好说歹说,才劝了赵云琅早膳的时候,桌上上几道菜肴,粥的种类也丰富些。
衣食住行,若食得不好,人生的乐趣要少多少呢?
钱管家带着仆人来送赵云琅之前安排下的回门礼,看见二人正在用膳,就候在殿外没打扰二人,在殿外听了个后半程,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看见二人用完了早膳,钱管家才进来,让人把礼盒放好后,竟对着秦江昭有些嗔怪地告赵云琅的状:“王妃,您可不知道,王爷之前早膳只吃一碗粥和一个鸡蛋,老奴怎么劝,也不过是多吃几口菜肴。
“还是您的话有分量,王爷不声不响就吃了这许多。”
秦江昭怔楞住,心里,五味杂陈。
有些恍然,她就说,他这么瘦,总该有些原因的,怎么不好好吃饭?
她又黯然下来,大概,没有心情吧。
在她眼里,人终究会忍受孤独,也终究会习惯孤独,但如果,一直是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摆脱孤独。
这似乎,是身为人,骨子里的天性。
又有些心疼,秦江昭有些忧心地看向赵云琅:“吃这么多,会不会不舒服?”
本来有些惴惴不安,正襟危坐,小心观察秦江昭的脸色,等待她审判的赵云琅,心下松一口气,“刚好吃饱,胃中温热,很是舒适。”
言罢,暗暗对着钱管家,瞥去略微自得的眼色。
钱管家哽住,就听秦江昭语调松懈下来,“那就好”,然后,转向他,“往日,有劳钱管家了;往后,我会照顾王爷好好用膳,也请管家安心。”
钱管家眼中霎时,有些热意,“好好好,往后,就有劳王妃了。”
赵云琅默默看着两人对话,心底莫名涌起一种情绪,大概,可以称之为,温暖。
秦江昭笑弯了眉眼,片刻后,又有些疑惑地问赵云琅:“为何只吃粥和鸡蛋?”
她记得,这两样,他幼时都不甚喜欢。
赵云琅抿唇,不想回答。
秦江昭耐心等了几瞬,忍不住凑近他,歪了歪头。
赵云琅无奈道:“不是二姐姐说:粥,温热甜美,早餐该是食白粥,且善脾益胃。
“鸡蛋,虽价廉,但最是营养。”
虽然他后来,胃口浅淡,每日早膳吃这两样,也不觉甜美,只觉寡淡,但他,始终记得她的话,日日都会想起。
秦江昭闻言愣住,他幼时不爱吃味道寡淡的食物,但凡他去秦府吃早膳,她都哄他用些粥蛋。
想到此,秦江昭情不自禁,一把抱住赵云琅的腰,靠在他的肩膀,动情道:“云琅。”
赵云琅感觉耳朵发热,他垂眸,“怎么,二姐姐?”
秦江昭摇头不语,她只是想,叫叫他。
赵云琅回抱住她,俩人静静相拥,享受这静谧的时刻。
而钱管家,早就悄无声息地带人退出去了。
大抵,恋人相拥总是这样,抱着抱着,秦江昭的手就不由自主开始摩挲,但她抱到地方正是赵云琅的腰部,赵云琅的眸中渐渐起了欲色,手臂开始不自觉地带上了掌控的力道。
秦江昭还未察觉,突然,仰起头道:“我还说了,肉也要多吃才能长得高大吧?”
赵云琅猛然回神,低头轻声问:“什么?”
秦江昭换了问法:“为何不多吃些肉类?”
赵云琅定定地看向秦江昭的眼睛,半晌,才垂眸道:“没甚胃口。”
瞬间心疼起来,秦江昭抬头抚摸他的脸,凑上去,轻柔地亲吻他。
赵云琅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抖了抖,然后,缓缓闭上了,安然享受秦江昭难得主动的亲吻。
秦江昭有些生疏,又并不陌生地,用自己粉润柔软的舌去纠缠赵云琅。
俩人接了个腻腻乎乎,又轻缓温和的吻。
赵云琅也很规矩,启开唇,温柔地配合秦江昭,但秦江昭渐渐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腰的那只手,越来越紧,秦江昭才结束了这吻。
又轻轻亲了亲他:“我们准备出发吧”,她笑着道:“你再这么用力地抓我,我衣服上的褶皱要散不开了。”
赵云琅这才回神,松开手,帮秦江昭抹平了衣服,哑声道:“好。”
收拾妥当,俩人和嫣桃、丝竹各提着两个礼盒,带着大嘴往秦府出发。
到了秦府,看秦二夫人早就等在二房院落门口,一见他们就笑得一脸欢欣:“快进来吧。”
进到二房堂屋,赵云琅把自己提的礼盒,分别递给了秦二夫人,“娘,这是套赤金的头面,专门为娘定制的,这是丽人坊新出的妆品套装,还望娘喜欢。”
秦江昭在一旁眼含笑意,看来在赵云琅眼里,送女子的礼物首选就是首饰,她想了想她从乾元帝和宸妃那里得到都是头面,这竟是耳濡目染的送礼清单,也亏得是端王府,一出手就是一套头面。
秦二夫人讶然地睁大了眼睛,又笑得合不拢嘴:“这可太有心了,谢谢女婿。”
“小婿听说爹爱喝茶,这是套珐琅彩的茶具”,赵云琅又接过丝竹提着的两个礼盒,“这是今夏新收的龙井茶。”
秦二夫人一边接过来,一边调侃道:“珐琅彩十分贵重,便宜你爹了。”
赵云琅不知怎么接话,只温和道:“爹能喜欢就好。”
他言罢,又把嫣桃提着的礼盒递给秦二夫人:“这是二姐姐属意,要给爹娘带的桂福记的糖果和糕点。”
秦二夫人接过放好,拍拍赵云琅,语气和煦:“好女婿,我和你爹爱吃这个,下回来家里,要带东西,就带点这种糕点就行了。”
她又转向秦江昭,有些好奇地看看秦江昭,又看看手里的礼盒,挑挑眉。
秦江昭笑道:“这是云琅给祖父和祖母备下的礼品。”
秦二夫人了然,点点头赞同道:“合该这样,那你俩现在去吧。”
秦江昭无奈道:“还不急。”
赵云琅也道:“娘同二姐姐叙会儿话,也不迟。”
秦二夫人这才想起来,该是母女私话一会儿才对,可是她本来就很满意这桩婚事,了了她多年心病,适才又被赵云琅哄得心花怒放,倒是彻底放下了对秦江昭嫁做人妇的些许忧虑,并不急着问些什么。
秦二夫人不好意思地对赵云琅道:“女婿你看,你爹去上朝了,也没人陪你喝会儿茶,不如你去昭昭房里先歇会儿。”
“无妨”,赵云琅对着秦二夫人拱手:“那小婿先告退。”
丝竹和嫣桃也领着大嘴去院里去玩,大嘴走前蹭了蹭几日不见的秦二夫人,仰头讨好道:“嘎啊。”
秦二夫人喜欢得不行,拆开糕点的礼盒,喂了它好些块儿,又摸了摸它:“玩去吧,玩去吧。”
她看着大嘴摇摆着的背影,半天才收回眼神。
“好像,又胖些了”,秦二夫人看着秦江昭认真道:“更可爱了,你俩多带它回来看我。”
秦江昭失笑:“云琅休沐就和他带大嘴回府吃饭,娘多做些好吃的。”
秦二夫人点头,盯着秦江昭,跟她确认:“说好了啊。”
看秦江昭点头,她才安心,想了想又道:“云琅是该多吃些。”
她又不住打量秦江昭,胭脂色的华服,不是陪嫁,那就该是王府给准备的,带了一套红玛瑙的头面,浑身上下不下十几件,这么贵重的饰品,再过几年,秦府也拿不出。
秦江昭看他娘的神色,贴心地解释道:“昨儿去宫里敬茶,宸妃娘娘送的头面,陛下还送了一套翡翠的头面。”
秦二夫人敛眉叹口气,握住秦江昭的手:“陛下和娘娘愿意敬你几分,全是看着云琅的面子,你更要好好照料他,和他好生过日子,他这些年,总归是,缺人疼的。”
说起这些,秦江昭的心里,也有些酸涩:“这是自然,女儿嫁了他,必是要好好疼他的。”
秦二夫人看着秦江昭面若桃花的脸颊,几日不见,含了遮掩不住的春色,抿唇笑了,一语双关:“我看,他是知道疼你的。”
秦江昭羞赧地嗔道:“娘。”
她娘骨子里,真有些率性和不正经。
37. 第 37 章
秦二夫人捂嘴笑得暧昧:“瞧瞧你,这嫁过去没几天,看着面色也更好了,带着红玛瑙的头面,趁得珠圆玉润的。”
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要不说,这良缘和孽缘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秦江昭知晓她娘是有怨气的,如果她过得辛苦,她娘大抵更不轻松。
其实,她心里并不想否认赫连濯,那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虽然他不是能和她走到最后的人,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美好。
缘聚缘散,散了就散了,秦江昭不想计较这个得失。
她莞尔,宽慰她娘:“世子当年也是捧着一颗真挚的心,只为图女儿开心做了许多事,实话说,女儿当初想到此,就彻底放下了。
“眼下,就只想着能好生照顾云琅,能同他撑起一个家。”
秦二夫人怔住,定定看着秦江昭,叹口气:“娘知道了,娘以后也不寻思不开心的往事了,咱们都往前看。”
秦江昭赞同地点点头,“是了,娘想我了,也来王府走动走动。”
秦二夫人揶揄道:“好不容易你成了家,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有我的乐趣,没太多时间想你,你们记得偶尔来家吃饭就行了。”
秦江昭被她娘逗笑了,俩人又说笑一会儿,秦江昭提了礼盒,起身去寻赵云琅。
秦江昭进了她的厢房,屋内陈设和她出嫁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少了她的一些衣物首饰私房之类。
她进去之时,赵云琅静静坐在桌前,正不知盯着什么看。
秦江昭调笑道:“我还问娘,‘寻常女子出嫁后,女子闺房不都做杂物间了吗?’
“你猜娘说什么?”
赵云琅闻言,阖了阖眼睛,才转向秦江昭,淡淡问:“说了什么?”
“娘说,”秦江昭稍稍拉长语调,“我们家没有那么多杂物。”
“原是如此”,赵云琅扯起一边的嘴角。
秦江昭觉得他莫名没太有兴致,关心道:“是不是等得太无聊了?”
赵云琅低头浅笑:“没有的事,我们去拜访祖父母吧?”
秦江昭深深看了赵云琅几眼,想他可能还是坐得久了,也许困乏了,就应了好,没再多问。
赵云琅接过礼盒,一路上虽未主动说些什么,秦江昭说起大嘴把家祠前的池塘的锦鲤吃了不少,他倒是配合地又笑了。
俩人到了秦老太爷和秦老夫人的院落,下人早去通报了,秦老太爷从书房出来,和秦老夫人等在厅堂。
秦江昭和赵云琅行礼问安,俩人回礼。
秦老夫人先笑开了:“王爷和昭昭回门还惦记来看我和她祖父,有心了。”
秦老太爷也道:“王爷有心了,昭昭有心了。”
赵云琅比较身份尊贵,秦老太爷和秦老夫人也不好仗着长辈的身份,直接落座。
赵云琅把礼盒递上,放在八仙桌上:“祖父祖母,坐着就好,这是我和二姐姐为二人备的薄利,还请笑纳。”
礼品全是赵云琅准备的,只是问了问她两句,祖父祖母的喜好。
秦江昭实话道:“都是王爷斟酌再三,选的礼品。王爷听说,祖父喜欢前朝王大师的作品,特意寻来了一副他的书画。还有一匹祖母家乡产的蜀锦,颜色也是您喜欢的绛紫色。”
秦老太爷忙道:“这书画使不得,太贵重了。”
赵云琅不容推拒道:“皇祖父和父王都曾说过,敬佩您做官为人,您将古董墨宝都尽数捐作军饷。此等高风亮节,这书画虽难得,但赠您也属实算是薄礼了。”
秦老太爷闻言大为宽慰,默默无闻地做好他能做的事情,是他的品性和选择,但能被上关注赏识,又属实安慰。
秦老太爷不再推拒,道谢收下。
之后几人稍作家常,赵云琅和秦江昭就告辞了、
秦二夫人在厨房做她的拿手菜,秦江昭领着赵云琅又进了她的厢房。
刚一进门,赵云琅的视线扫到某处,眼神又是一冷。
秦江昭没有注意到,只隐约觉得他的精神和早上不太一样,就叫他去床上歇会儿,等着开饭再叫他起来。
赵云琅眼角轻挑,瞥向秦江昭:“我听人说,女婿不可睡娘家的床?”
秦江昭宠溺地笑笑:“我们家反正没有这种说法。”
她打趣道:“话说,你小时候哪回来了不睡?你好几次睡得正香,王府侍从抱你走,你不想走,还差点气哭。
“不过今儿怕是不能圆你儿时梦想了,今日我们就不住了。往后来了,你想睡几晚就睡几晚。”
赵云琅被秦江昭说得无言,半晌扶额,笑了出来:“那我这会儿,暂且重温一下旧梦吧。”
秦江昭点头:“好啊,不过把外袍脱掉再上床。”
赵云琅挑眉,对着秦江昭张开手,“二姐姐,帮我。”
“做什么撒娇?”秦江昭无奈,伸手帮他解腰带,但摸索半天,没找到该从何处解。
她仰头对赵云琅解释:“这鞓带与我们女子系的实在不同,我不知该怎么解。”
鞓带是皮革外包裹布帛制成的,赵云琅今日的鞓带是胭脂色的布帛,其上有好多个金子制成的带銙做装饰,秦江昭从未动手操作过男子的鞓带,自然无从下手。
赵云琅的眼神先是困惑,瞬间又了然,也不奇怪。
秦江昭看着像是会这些的人,实际对此根本不上心,才是她。
秦江昭不好意思地道:“你来吧,我在旁观摩,学习一下。”
“罢了”,赵云琅转身,几下扯开腰带,将外袍搭在床边窗前的桌椅上。
本只是为了情趣,没什么道理,秦江昭一定要为他宽衣。
不会,便罢了。
赵云琅坐在床边,看着秦江昭。
秦江昭眨了眨眼睛,走过去,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乏了,便睡会儿吧。”
赵云琅确实相较之前,有些精神不济,突然睡得久了,反而勾起了困意。
只是这会儿,还有些别的原因。
赵云琅倒头躺下,还睁着眼睛。
“上床,好生躺着吧”,秦江昭语气轻柔道。
“还不想睡。”
秦江昭轻笑:“不是说要重温旧梦?”
赵云琅不答,反问:“二姐姐这床,除了二姐姐,可是只有我儿时来睡过?”
“当然不是了”,秦江昭轻笑,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我娘也陪我睡过。”
张云琅嘴角紧绷,他心底不喜欢这个笑话。
他又问:“二姐姐这房里,可还有忘记带到王府的东西?”
秦江昭不知话题怎地又转到此刻,但只当赵云琅体贴,思忖片刻答道:“该是没有了,我同嫣桃都仔细检查了,只剩些我儿时的书画作业和玩具,还有些杂物罢了。”
赵云琅似念念自语:“既是杂物,为何不丢掉?”
“可我很难丢掉曾经的物件”,秦江昭顺口解释道,听他声音低了下来,蹲在床边,拍了拍他的胸膛,小声道:“睡吧。”
然后起身,看见赵云琅闭上了双眸,就转身去厨房找她娘了。
秦二夫人最会红烧,很会做猪肉,秦江昭最爱吃她娘的红烧肉和红烧排骨,赶上年节和秦江昭生日,秦二夫人一定会做这两道菜。
秦江昭到厨房的时候,她娘的红烧排骨刚盛出来,一看见她,就拿铲子铲了一块到碗里,递给秦江昭,殷切道:“我的儿,饿了吧,先尝尝味儿。”
秦江昭端着碗,笑意盛满眼底,在她娘这里,永远当她是小孩子。
秦江昭转身拿了筷子,夹起咬了一口,“好吃,我第一爱娘做的红烧肉,第二就是,娘做的红烧排骨了。”
秦二夫人正往锅里撒调料,头也不回地对秦江昭,朗笑道:“喜欢,一会儿多吃点。”
秦二夫人做了四道菜,加上厨房下人做的一菜一汤,就开饭了。
秦江昭小心地推开她闺房的门,悄声走到床边,赵云琅还是像她走时那样的姿势,只躺了一半。
她探头过去,却猛然发现赵云琅正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她失笑:“我以为你还睡着,没成想你已经醒了。”
秦江昭对着赵云琅伸手,“起来吧,吃饭了。”
赵云琅将视线缓缓移到秦江昭的脸上,握住她的手,一个用力。
秦江昭不由一声惊呼,就栽倒在他的身上,被他紧锢住。
她被赵云琅突如其来的蛮力吓到,心跳紊乱,她用手撑在赵云琅的胸膛上,嗔道:“不要闹了,娘还等着吃饭呢。”
赵云琅面色沉静,眼神幽深却亮如寒星,纹丝不动,就这样静静看着秦江昭。
秦江昭挣扎着起身不得,腰被紧紧束缚住。
她抬头刚想说什么,一抬眸,就看见赵云琅的神情了。
她心下一空,怎么又这样看她?
“怎么了?”秦江昭有些不安。
赵云琅半天才开口,嗓音清冷:“二姐姐,亲我一下。”
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原谅你,还留着那些旧物。
秦江昭闻言,心下一松,轻笑:“不要了吧。”
赵云琅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刚刚眯起眼睛,就听秦江昭轻声道:“还是你亲我吧,我的口脂沾到你唇上,很难擦干净,娘会发现的。”
秦江昭轻轻扯开衣领,有些脸红地提议道:“亲在这里,可以吗?”
38. 第 38 章
赵云琅凛冽的黑眸从秦江昭的脸上往下游移,直到探到秦江昭衣领下的风光。
他猛然坐起,一手托住秦江昭,把她往上抬了抬,一低头,冰凉的唇瓣便附上了那处。
秦江昭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扬起了头,双手攀住了赵云琅的肩膀。
赵云琅一个一个轻吻,不断地落在秦江昭的脖颈上。
秦江昭被似有若无的吻勾得心间发痒,忍不住轻轻推赵云琅,“可以了,娘还等着呢。”
赵云琅站起身,眼神幽深如狼,一口咬在秦江昭的锁骨上。
“啊”,秦江昭抓着赵云琅肩头的指尖,瞬间用力,指尖变得发白。
赵云琅抱着秦江昭走到床边的桌旁,才松了口,把秦江昭放在桌子上。
他又低下了头,然后,“嘶。”
秦江昭一手轻抚被咬的痛处,一手拽住了他的耳朵,往外扯,轻斥道:“去穿上外袍,出去了。”
赵云琅不理耳朵的痛楚,眼中充满了叛逆不驯,像头带着凶性的野兽,盯着秦江昭不放。
秦江昭看他被扯住耳朵还不动,疑惑地歪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赵云琅这才敛了眸,低声道:“这就去。”
秦江昭放了手,捂住赵云琅的耳朵轻揉几下,语气又变得柔软:“我帮你吧?”
赵云琅拿起椅子上外袍,闷笑一声,“不是要抓紧?还是不劳烦二姐姐了。”
秦江昭微微嘟嘴,片刻轻笑道:“什么嘛。”
又不是撒娇的时候,倒是嫌弃上她了。
赵云琅抖了抖外袍,利落地穿上,又拿起腰带,一边手系腰带,一边把在直勾勾地观赏他穿衣的秦江昭,从桌子上单手抱了下来。
然后,他抬手替秦江昭紧了紧衣领。
秦江昭愣愣地看着赵云琅,任他动作,明明不是什么激烈的互动,她的心却情不自禁,偷偷跳得飞快。
很微妙,一种莫名的舒爽和痒意从心间遍布全身,连带着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了两下。
她分不清,这是因着羞涩,还是单纯,被眼前俊美的男子迷惑住了。
她也许比她想象得要俗气很多呢,毕竟赵云琅,是位极其迷人的男子。
端正的品行,矜贵的做派,高大的身材,无双的样貌……
秦江昭想着,忍住抬眼,欣赏他如玉的面庞。
“二姐姐?”赵云琅早已停下了为秦江昭整理衣襟的动作,但看秦江昭却还没有走的意思。
“嗯?”秦江昭回神。
赵云琅揽住她的腰,“走了。”
秦江昭被赵云琅强硬地掌控住腰际,又被猛地拉近,心间又是一漾,她兀自摇摇头,敛了心神,跟上赵云琅的步调,往饭厅走去。
两人到饭厅的时候,秦二夫人刚摆好碗筷,伸手招呼俩人:“快去净了手,入座。”
秦江昭一家三口吃饭,座位都是固定的,倒也没什么讲究,只是习惯了。
秦二夫人坐在坐北朝南的主位上,秦世安和秦江昭面对面坐在她下首。
秦二夫人和秦江昭就坐在她俩惯常的位置上,秦江昭叫赵云琅坐在她旁边。
桌上摆着分量不小的五菜一汤,有秦二夫人烧的红烧肉,红烧排骨,油焖大虾和凉拌白菜,再加上厨房内准备的黄焖羊肉和鲫鱼豆腐汤。
秦二夫人做的热菜浓油赤酱,有她家乡的特色,不仅色泽红亮,香气还分外浓郁。
当然,赵云琅心知烧制这些并不轻松,恭敬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感谢秦二夫人:“娘受累,准备这一桌子菜肴。”
秦二夫人心下受用,她这女婿,身份尊贵,却没半点儿架子,还知冷知热的贴心。
她举起茶杯,一脸笑意:“娘不累,你也好多年没吃到娘的手艺了,多吃点。”
赵云琅点头应好,俩人举杯。
秦江昭在一旁抿唇浅笑,为二人分别盛好了鱼汤,鱼汤奶白浓郁,香气清甜。
她又给自己盛了半碗,提议道:“我们快开饭吧。”
“好,开吃”,秦二夫人给赵云琅夹了排骨,又笑道:“昭昭,看样是饿了。”
秦江昭筷子已经伸到红烧肉上面,“是了,但因着是娘下厨,女儿更迫不及待了。”
秦二夫人笑得开怀,“你净会哄人。”
赵云琅余光瞥向身旁的女子,这评价实在贴切,惯会哄人。
哄得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回过神,早就把一切身家都上交了。
秦江昭尝了红烧肉,咸甜交织,肥而不腻,配着米饭,更是一种奇妙的味道。
她吃得心满意足,尝了一块儿后,就夹了一块儿放进赵云琅夹着米饭的筷子上,“这样搭配好吃,你尝尝?”
赵云琅闻言,看了一眼秦江昭,把夹了红烧肉和米饭的筷子送入口中,浓香瞬间在口中爆开,他的眉眼也跟着伸展开来。
秦江昭见他喜欢,眼里漾出了笑意,颇有兴致地说道:“这个红烧肉是不是比你以前来吃的时候,还要好吃一些?
赵云琅点头,停下动作,认真听秦江昭讲。
“娘这些年烧的红烧肉越来越好,你猜是因着什么?”秦江昭自问自答:“娘前几年寻到一家肉铺,卖的猪肉更鲜香,
“没想到吧,很大一部分都是猪肉的功劳呢。”
秦江昭难得说得起劲儿,赵云琅也少见她活泼的样子。
听着听着,赵云琅就放下的筷子,微微侧过身,全神贯注地看着秦江昭。
秦江昭还在眉开眼笑地说着:“回头我们也去那肉铺买猪肉,到时我做来,我们在王府也能吃些猪肉。”
世家贵族一般多食用羊肉,鹿肉,鸡鸭鹅等,认为猪肉低贱,大多不食用猪肉,厨子也少做猪肉。
“猪肉好吃的,对吧?得亏娘的家乡喜食猪肉,我们今儿才有这口福,我才能学到些烧制猪肉的本事。”
但说着,秦江昭略微感叹道:“可惜我只学了个皮毛,烧得还是不如娘做的味道好。”
赵云琅宽慰道:“二姐姐一贯聪慧,不会差了的。”
秦江昭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哄得笑容不禁又大了一些,她抿唇略微收敛自己的表情,“那我改天就做来,我们尝尝,不过要想吃正宗的,还是得回来,让娘做给我们吃。”
她又把头转向秦二夫人:“好吗?娘。”
“当然好了,不是早跟你说过了。”秦二夫人爽快应道,然后把扒好的虾给二人分了。
秦二夫人坐在那,看他们俩人一人愿意讲一人喜欢听的模样,笑得脸都有些酸了。
她心里念叨着,柔情蜜意,她女儿遇到了愿意让她打开自己的人了,一边扒了不少虾来。
秦江昭看着她和赵云琅碗里被放上的几只虾,对着秦二夫人道谢:“谢谢娘,娘自己吃吧,不用照顾我们了。”
她又转头对赵云琅道:“快吃吧。”
气氛融洽,菜品色香味俱全,三人开始专心用饭。
秦江昭吃了一碗饭不吃了,就专心为赵云琅布菜。
她夹了一筷子凉拌白菜给赵云琅,看着赵云琅盯着白菜半晌没放下筷子,她轻声道:“别看着颜色清淡,酸甜的。”
赵云琅喜欢酸甜口味的菜色,闻言没有犹豫夹起来吃了。
虽是素菜,味道并不寡淡,可能还加了香油,鲜香爽口。
秦江昭观察到他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宠溺地笑了,又给他夹了一份:“吃多了肉,是不是吃些蔬菜,感觉还不错吧。”
秦江昭盯着赵云琅吃了两碗饭,觉得他应该再多吃些,但想着早钱管家说他早膳吃得很少,怕一下子给他吃得太多,就伸手去摸赵云琅的肚子。
赵云琅被秦江昭的动作惊到了,抬眼去看秦二夫人。
秦二夫人匆忙转移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秦江昭自顾自地只关注这手下的触感,摸不出什么,没有感觉到胃部突起,只摸到了赵云琅紧实梆硬的肌肉的形状。
于是,她歪头出声问赵云琅:“现在几分饱?”
赵云琅捉住还在他腹部上下摸索的柔荑,无奈道:“吃得差不多了。”
秦江昭抽出手,正色道:“那正好,再喝半碗汤吧?”
她起身,又给赵云琅盛了半碗汤,“这汤顺滑鲜甜,也很滋补的。”
赵云琅顺从地接过碗,垂眸,一点一点喝尽了。
秦江昭这才满意,这午饭才算是吃完。
秦二夫人打发俩人去溜达溜达,睡睡午觉,她还得提前为晚饭做些准备。
秦江昭带着赵云琅在二房的院落转了几圈,嫣桃带着丝竹和大嘴早去了下人的饭厅用饭,院中只有俩人。
秦江昭看着院子对赵云琅道:“你还记得吗?幼时这院子,我们都玩遍了。”
赵云琅看着这院内,一砖一瓦,池塘桃树,都带上了岁月的痕迹,时光几经周转,终于他又和她相携出现在这里。
被握着的手突然被轻轻拽了一下,赵云琅听秦江昭语气略带欢欣道:“你还得那处墙壁吗?你有次拿着毛笔,画了只胖猫,却非说那是只凶猛的老虎。”
“我反驳了一句,你就跺脚,手舞足蹈地解释。”
赵云琅看着那处墙壁,眼神变得深远,好像透过那墙壁看到了什么,“我解释什么了?”
秦江昭莞尔道:“你不记得了吗?你虎着脸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只要头上有‘王’就是虎。”
赵云琅的神色中透出些他从未表露过的温柔,“那二姐姐信了吗?”
秦江昭颇为无奈道:“我是很想相信的,可除了那‘王’的花纹,你画得,同国子监那胖猫一般无二啊。”
秋日的阳光洒在赵云琅身上,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连带着心上陈年的坚冰被融化掉一些。
终于有一瞬,他笑成了儿时那般快乐的模样。
第 39 章
秦江昭和赵云琅散步散得差不多,秦江昭提议,俩人进屋喝些茶水,再寻些其他打发时间的消遣。
进了厢房,秦江昭在沏茶,沏了一壶生普洱绿茶,柔声道:“午饭吃得有些油腻,我们喝点绿茶吧。”
赵云琅自然没有异议,他看着秦江昭在他面前忙碌琐事的背影,敛下了漆黑的眸子,隐藏住他的偏执和近乎的病态的独占欲。
对于秦江昭,只要她在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在他的领地里,他愿意放任她,做任何她喜欢的事情。
哪怕,对他还没有喜欢没有动情,只是出于一种选择,他只要是她的唯一,他就能忍受。
现在是身份上,一定程度上的唯一。
那么迟早,他会成为她更深层意义上的唯一。
他想,只要她肯,他就有力气努力下去。
赵云琅和秦江昭共坐在罗汉榻的一左一右,中间的桌子上放了茶水和点心,包括秦江昭白吃不厌的桃花酥,他陪秦江昭静静享受了会儿下午茶。
他看着秦江昭的书桌,扬唇,询问秦江昭:“我为二姐姐做幅画,可好?”
秦江昭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喜地道:“好啊。”
她翻出了颜料,摆在桌上,看赵云琅:“这些够吗?”
“够了”,赵云琅点头,“二姐姐,就继续坐在榻上吧。”
秦江昭闻言,坐回罗汉榻,端坐其上,腰背挺直,一手连着小臂放在塌中间的桌子上,一手放在膝上。
她一本正经问道:“这样如何?”
赵云琅一贯冷峻无波的皓眸闪过一丝笑意,“要画些时间,二姐姐还是选个舒服的姿势吧。”
秦江昭有些烦恼,不知什么姿势合适,想了想道:“就这样吧,我坐得住。”
言罢,她露出了温婉端庄的笑容,维持着这样的表情和姿势,看着赵云琅,等待他作画。
毕竟是赵云琅第一次为她作画,这种互动有别于床事,会让她感觉,他们不止距离上亲近了,除了肢体纠缠,他们的心也是在靠近的。
赵云琅拿着画笔,仔细端详着秦江昭,这一刻,莫名有了更深的实感,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他看了很久,才下笔,似乎是为了更慎重的下笔,又或者,不止想把眼前的画面记录在纸上,也烙印在心间。
阳光满溢,顺着窗户照进室内,穿着一身胭脂色正微笑着注视他的女子,却更温暖耀眼。
这一画,就画了一个半时辰。
秦江昭既然答应了赵云琅,自然十分配合,可她中途就隐隐后悔了,脸也笑得酸了,坐得也很辛苦。
好在终于结束了,她暗自松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迫不及待走到书桌旁。
看到画像的第一眼,秦江昭就愣住了,首先当然是惊叹赵云琅的画工炉火纯青,画得精细十分写实,而且她五官还有其他部位的细节,竟都画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画了她不知多少次。
但她更惊奇的是,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完全称得上上层,但没想到在赵云琅的笔下,画中的她更是带着近乎不可侵犯的圣洁和高贵的美丽,且那女子的目光,大抵可以形容为柔情似水了。
画中的确实是她,任谁都会一眼认出,但秦江昭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自己,这不是秦江昭常常在镜子里见到的自己,如果要说,应该是看着赵云琅的她与赵云琅眼中的她的混合体吧。
但总之,这是一副让她惊艳的画像,坚持了一个半小时的辛苦也觉得值得了。
秦江昭嫣然地笑着,又欣赏了半晌,赵云琅看着她露出了欢喜满意的神情,才把视线又落回画像上。
秦江昭爱惜地看着桌子上的画像,喃喃道:“待画像干了,我要带回府,亲自裱上。”
赵云琅挑眉瞥她,似乎十分受用,竟弯唇道:“二姐姐还会裱画吗?”
秦江昭笑靥如花,故作自得地玩笑道:“这种程度的手工技艺,我还是可以掌握的。”
“这样吗?”赵云琅语含笑意:“那二姐姐真是厉害。”
秦江昭冲他抬抬下巴,有些娇俏道:“我小时候就跟你讲过,能自己动手,还是自己动手安心嘛。”
俩人就这样消遣掉了半下午,秦江昭坐得久了,还是有些累,准备小憩一会儿,这会离她爹下朝还有半个时辰,离她娘准备晚饭也就还有半个时辰呢。
她本想在罗汉榻上歇一下,赵云琅却不允,帮她拆了头饰,叫她在床上好好歇着,到了时辰就叫她。
她才脱了外袍,躺上了床。
躺在床上,秦江昭虽然困倦,但兴奋的情绪却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下去。
平躺着双手端正地放在腹部,半晌却无法入睡,秦江昭忍不住侧过身,对着赵云琅招手:“要不要来一起睡一会儿?”
赵云琅看着秦江昭因为翻身,一侧的中衣绷紧被压在身下,胸口扯开了一些,眸色一暗,片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婉拒道:“上午躺过了,这会儿不困。”
虽然没睡成,这会儿最好不要被诱惑住。
但秦江昭对赵云琅的心思,无知无觉,还哄劝着:“过两日,你就得回国子监上学了,到时想睡午觉,可都没什么机会了。趁此机会,不要错过了。”
赵云琅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终究没有经住诱惑,脱下外袍,上了床。
秦江昭看他走过来,伸出来靠近床外侧的胳膊,另一只手拍了拍她旁边空了的位置。
赵云琅乖乖躺了上去,然后就被秦江昭搂在了怀里,他抬起手臂搂紧了她的腰。
虽然被秦江昭勾得并不好受,但他还顾念着,时间和地点不是很合适,规规矩矩地一动不动,准备就这样陪秦江昭躺会儿。
但秦江昭因为画像提起的兴致还没有平息下来,搂着赵云琅躺在她的床上,忍不住想起来童年往事,感慨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若是我们一同睡午觉,我也是这般搂着你?
“你每次都睡得分外香甜安然,你小时候可真能睡啊。”
本来静静闭着眸子的赵云琅,无言地睁开了黑眸,定定地看着秦江昭:“二姐姐,还睡不睡?”
秦江昭还睡不着,有些不解道:“聊一下怎么了嘛?”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出来:“你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小时候若我不陪你睡午觉,你还不开心来着。”
赵云琅无声地深叹口气,放弃了做君子的打算,幽幽地看着秦江昭:“二姐姐知道,那时我在想什么吗?”
秦江昭好奇地问:“想什么?不就是想有人陪你午睡?”
赵云琅扯唇,似笑非笑:“那岂是谁都可以?”
秦江昭讶然,又听他幽然道:“至于想什么?我那时才三岁,有记忆就在二姐姐怀里睡过觉,会想什么?”
秦江昭眨着眼睛,实在疑惑:“想什么?不会想我做你娘吧?”
赵云琅哼笑:“二姐姐想得美。”
想你做新娘,你却想做我娘?
赵云琅被气笑了:“不如先告诉二姐姐,我这会儿想什么吧?”
秦江昭闻言,好奇心更盛了,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感觉到,她的中衣被蹭开了。
然后,她就想不起她要说什么了。
赵云琅对她的感情,层次太过丰富,除了爱慕,还存了依赖和孺慕,还有信任,所以无法接受她在心里把其他男子的位置凌驾于他之上。
同时,对于秦江昭,他有某种迷恋和偏执。
就比如此刻,秦江昭腰肢纤细,但十分丰盈,他揽紧她,似乎就找到了人生久违的港湾。
秦江昭一只手抓紧了床单,推不开这头狼崽子,几次想扯住他的头发扯开他,但想到她束发的水平,又忍下了。
这样过了一刻,秦江昭难耐道:“好了吧。”
赵云琅无动于衷。
秦江昭羞于启齿道:“继续下去,对我们都不好。”
赵云琅不怀好意,含糊不清地说道:“如何不好?”
秦江昭气恼,口不择言:“午间,你不是说,吃饱了吗?”
赵云琅闷闷地笑了,终于抬起头:“可我问二姐姐还睡不睡,是二姐姐不肯睡,非要招惹我。”
秦江昭一时无言以对,她少有没有道理的时候,赵云琅说的是客观事实,她非要聊天,还一直问他想什么。
她一时想出什么有力的反驳的话,赵云琅又埋下了头。
又过了一刻,他才满足地抬起头,嘴唇莹莹闪动着光泽,“二姐姐还睡吗?”
秦江昭眼角都红了,这会儿还睡什么,但又不能说不睡,瞥他一眼:“你不困,你下床去,我自己睡。”
赵云琅识相,乖乖下床,帮她拢了衣襟,亲吻她的额头:“好好睡。”
然后,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旁,独自喝茶冷静。
秦江昭有些羞窘地躺在床上,她不是不能纵容赵云琅,只是他太磨人了。
明知道,这会儿什么都不能做,非弄得二人都不好受。
她感觉涨涨的,忍不住揉了一下有些刺痛的部位,这才新婚几日,竟可感知得大了。
她这会儿更睡不着了,也不能睡了,还要帮她娘准备晚饭,呆愣地望着床顶,平息着。
但她不知道,赵云琅虽然更不好受,但他心里十分餍足。
若她知道,大概会真的生了气。
第 40 章
秦江昭在申时过半出了房间,带着赵云琅去厨房寻她娘,她爹再过两刻钟就该放班回来了。
她都知道她娘晚饭要做什么,到了厨房果然看见她娘拿出了面案,饺子馅和面团早已准备好了。
“娘,我俩一起帮忙”,秦江昭帮赵云琅挽了袖子,带他净了手,一齐坐在面案前。
秦二夫人讶然:“云琅也会包饺子?”
秦江昭颔首,对秦二夫人眨眼道:“娘也想不到吧,云琅包得不错的,前日我们在宸妃那也包了。”
秦二夫人打趣道:“那娘可省力了。”
秦二夫人擀面皮,秦江昭和赵云琅就包了起来。
没办法,秦二夫人手速太快,旁人擀面皮怕是够不上她的速度。
秦江昭包了几个,讨巧道:“娘,我俩手艺还成吧?”
秦二夫人看着一排端正圆润的饺子,鼓励道:“很好啊,往后你自己就照着这般包就可以了,多包包就更好了。”
秦江昭笑眯了眼,他和赵云琅的手艺及格了她知道,但包饺子是有技巧的,要俩只手捏住饺子皮,捏实面皮的同时,虎口挤压馅料,饺子才能紧实饱满。
她和赵云琅还未掌握到这般的精髓,只是把饺子皮捏住,和她爹娘包的煮出后饺子内肉团紧实的口感肯定差些。
她转头对赵云琅眨眼,小声道:“娘哄我们的。”
赵云琅挑眉疑惑,轻声问:“二姐姐,如何得知?”
秦江昭还未待回答,听了全部的秦二夫人,很是坦然道:“娘都听见了,我不鼓励,你们怎么乐意学呢?”
秦江昭给了赵云琅一个果然如此吧的表情,笑开了,“喜欢学的,只是早年跟着娘包饺子,爹爹吃的时候,不是感慨面皮薄了,就是饺子不够饱满,自然做得少了。”
所以,如今秦江昭虽然熟练,但还未掌握到精髓。
秦二夫人咂舌:“你爹就是毛病多。”
“爹爹是太喜欢娘做的饺子了,期待感太大,我的手艺一下子就让他有了落差。”秦江昭把饺子放在帘子上,温声解释。
“别理你爹,你做得挺好的。”秦二夫人没心情感同身受夫君,还在一门心思哄女儿。
秦江昭无奈笑笑,赵云琅一边听着两人闲话,一边垂眼认真地包着。
三人包了把馅料一多半,秦世安也回府了,秦江昭眼尖地从厨房开着的门看见了她爹,扬声招呼道:“爹,回来了?”
赵云琅闻言,起身见礼,“爹。”
秦世点头应了,把公文交给下人,直接进了厨房。
他净了手,走到几人身旁,看了看帘子上的饺子,沉声道:“我来帮忙,昭昭和女婿歇会儿吧。”
秦江昭笑着拆台:“爹是嫌我们包的不好,是不是?”
秦世安不承认。
秦江昭也不为难她爹,“那我和云琅去调酱料。”
赵云琅跟着秦江昭,调好了酱料,那边他岳父岳母看着熟练至极,也完工了。
他就和秦江昭等在厨房,看他岳父还穿着官服,就那样站在锅边煮饺子,他岳母在一旁递勺子。
厨房内,热气氤氲,暖烘烘的,他隐约听见秦江昭在他旁边,柔声道:“饿了吧,就快好了。”
他觉得心里涨涨的,有些酸还有些别扭的踏实。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饺子没多久就煮好了,饺子端上桌后,厨房又送来了几道菜,秦世安拿来一坛好酒,“好日子,咱们一起喝点儿。”
秦江昭他们家是有逢年过节,小酌一杯的传统。
秦江昭接过酒坛,给她爹娘和她都倒了一酒杯,又拿着茶壶给赵云琅倒满了,对她爹娘解释道:“云琅就不喝了,他不胜酒力。”
秦二夫人讶然:“一杯都不成啊?”
她喝上一杯都没什么感觉。
赵云琅抱歉道:“小婿确实,酒量甚浅,请岳父岳母见谅。”
“不打紧不打紧”,秦二夫人忙道:“不能喝就不喝了,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世安也道:“就是图个心情,喝茶一样的。”
他举杯,郑重道:“祝福你们新婚。”
赵云琅和秦江昭一同道:“谢谢爹。”
碰了杯,气氛融洽,几人就这样开吃了,边吃边聊些日常琐事。
秦二夫人把赵云琅为秦世安准备的礼品跟秦世安提了,秦世安心中熨帖,但还是嘱咐道:“往后来就不必带什么东西了,我和你娘什么都不缺,想吃你娘做的饭,回来就是。”
比起外物,孩子陪在身边,才是他们期盼的。
赵云琅应了,表示一定多带秦江昭回来看他们,又表示秦江昭想家,也可以随时回来住。
秦二夫人不赞同:“昭昭一个人总回娘家住算怎么回事?两府这么近,走动走动还不容易,有什么好想的?”
她又打趣道:“女婿你来住,我倒是欢迎。”
秦二夫人心里自然是想秦江昭多回来,但大盛的风气在那里,赵云琅体谅秦江昭,他们自然也得体贴赵云琅。
旁的女子都一心一意,出嫁从夫,大多一年才回门一次,秦江昭能随时回娘家就已经很好了,再在娘家住下,哪怕情理上说得通,倒是真的不尊重赵云琅了。
这大盛朝的男子,几个要时不时独守空房?旁的夫婿有的,他们不给,便是怠慢了。
秦江昭听得摇头,“娘你真是,女儿不让住,女婿倒可以?”
秦二夫人理直气壮,“那是,不过你想回来住,带着我女婿也成。”
秦江昭知道她娘的心思,笑着作罢。
赵云琅敛下眸子,把一切看在眼里。
吃完了饭,几人又闲话许久,夜色深了,秦二夫人才打发秦江昭和赵云琅回府。
丝竹和嫣桃提着灯笼带着大嘴候在一旁,赵云琅和秦江昭被秦世安夫妇送到二房院门,几人作别。
他俩走出好远,赵云琅回头,看见他岳父岳母还提着灯笼仍站在院门口,看见他回头,又扬声嘱咐道,慢着点走。
心里又有些涨涨的感觉,他捉住了秦江昭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攥住。
然后,他感觉到了秦江昭怔楞了一瞬,又很快贴近他,用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小臂。
天上繁星似锦,地上灯笼闪着光晕,第一次,赵云琅感觉到,夜色是温柔包容的,而非冰冷寂寥的。
回到寝殿,赵云琅还有些愣神,秦江昭说她先去洗漱,他都没做他想,乖乖应了。
他呆坐着,等到秦江昭从净房出来,他看着她长发披散,被热水蒸得粉润诱人,空旷的眼里才霎时填满了意欲。
他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我现在去沐浴,二姐姐等我。”
秦江昭被他搅得没睡成午觉,夜又深了,早已有了困意,她躺在床上微眯着眼,“不成,我真的困了。”
赵云琅不死心,诱哄道:“我很快就出来。”
秦江昭喃喃出声:“我马上就睡着了,我坚持不了。”
赵云琅一边解外袍,一边往净房走,“二姐姐等着我。”
他有些急迫,他对万事万物大多兴致浅淡,唯有对着秦江昭,就像见了肉了狼,自小养出的那些矜贵和从容,总会露出破绽。
赵云琅动作利落地清洁,不到一刻就出来了,睡袍还敞露着,露出了紧实有致的胸膛。
可惜无人欣赏,床上秦江昭早已睡熟。
赵云琅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秦江昭的睡容,冷玉似的面容上竟流露出一丝委屈,沉声道:“二姐姐怎能如此待我?”
他也不吹熄蜡烛,就这样上了床,一支胳膊拄在床上,盯着秦江昭低语:“太过分了。”
然后,他低下头,对着秦江昭红润的唇,轻柔地亲了又亲,直亲得睡梦中的秦江昭有些不耐烦地挣动了下头颅,赵云琅才停下来,埋在秦江昭的脖颈里,不甘心地蹭了蹭。
秦江昭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床太舒适了,她睡得十分惬意。
她慵懒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位置,只见,赵云琅正侧躺着,直勾勾地盯着她。
秦江昭一愣,“何时醒的?”
想了想又担忧道:“还是没睡?”
她同赵云琅睡了几日,也察觉到他睡眠不甚好。
赵云琅面色无波,眼中却藏着深潭,看着秦江昭不语。
“怎么不讲话?”秦江昭抚上他的脸。
赵云琅捉住秦江昭的手腕,眼神锁住她秋水般眸子,一把把她的手腕按在了枕头上,身子也跟着压住了她。
秦江昭霎时感觉天旋地转,心也空了一拍,眼睫微闪,生出被野兽锁定的心慌。
但当赵云琅的唇要压下来,她却急忙回神,用空着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在赵云琅要突破忍耐边缘不善的目光中,她认真解释道:“还没有刷牙。”
赵云琅重重呼吸了一下,晃开秦江昭的手,沉声道:“我刷了。”
秦江昭摇头,“可我没有。”
赵云琅低下头:“我不嫌弃二姐姐。”
秦江昭还是不满意,侧脸躲过他的亲吻,“那你亲了我一下,不准亲第二下。”
赵云琅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秦江昭。
秦江昭看着他一脸森然的怨气,抬手把他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轻声安抚:“我很快的。”
赵云琅垂下眸子,起身让出了空间。
秦江昭这才得以脱身,忙去洗漱。
赵云琅端坐在床沿,看她一举一动。
秦江昭很有负担地加快了动作,待结束了洗漱,她站在面盆处未归,有些心虚地说了一句:“快到早膳时间了。”
赵云琅沉静地回应她:“已经过了。”
秦江昭讷讷无言,竟又睡过了。
她咽了咽口水,又犹豫着准备开口找些别的借口。
赵云琅哼笑一声,打断了她:“二姐姐,可是要,言而无信?”
秦江昭脸红,“我怎是这种人?可是,我们白日……”
赵云琅静静看着她,身体紧绷,忍受着不小的折磨,却不再出言,继续拆穿她的意图。
不到片刻,秦江昭却自己走了过来。
她是真的想反悔的,可她确实暗示他,她会应了他,她还是不想哄骗他。
她走到床前,赵云琅目光从未离开她,但又未向他渴望的那般,迫不及待捉住她,反而纹丝不动。
秦江昭站了片刻,还是忍着羞意,面红耳赤地主动坐到了赵云琅的腿上,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柔声道:“生气了吗?”
赵云琅幽深的视线移到秦江昭的丰润的唇上,暗暗咽了咽口水。
秦江昭见他还无动于衷,轻轻用自己的唇瓣蹭他的,“别生气了,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口擒住,攻城略地,乱了呼吸。
渐渐地,她衣襟也被扯落了,声音变得破碎。
但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还分出一丝精神问道:“你昨日睡了没有?”
这回,赵云琅应了她:“睡了。”
秦江昭眼神朦胧地凑近他,再次确认:“真的吗?”
“真的”,赵云琅强势地按住她,不许她再分神。
秦江昭再起来时,已经快中午了,她浑身绵软,赵云琅却精神十足的,神情又变得柔和,耐心地伺候她吃午饭,秦江昭刚升起的怨气又消弭殆尽了。
俩人就这般蜜里调油地过了两日,秦江昭觉得一切在顺利地进展,俩人却爆发了严重的争执,关系瞬间倒退。
第 41 章
秦江昭赶着天气晴朗,这两日有空闲就在装裱赵云琅为她作的那幅画像。
这日下午想着粘了托纸的画像干了,就准备继续下一步骤,嫣桃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而赵云琅一共只有九日的婚假,也快休完了,准备婚礼用了几日,加上婚后这几天,他明日就得回国子监了。
他白日里都在忙着处理一些府内的事务,余下时间,还要读书补习功课。
秦江昭一边想着赵云琅,一边忙活手里的活计。
她这俩日,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白日的时光就这么溜走了不说,被折腾得实在有些受不住。
赵云琅呢,脸色却明显好很多,精神奕奕,比起当初在山上见他那次,看着简直判若两人。
彼时,他还一脸阴郁乖戾,唇瓣发白,还开裂了两个殷红的口子,也不知是如何照顾自己的,但现在任谁瞧着,都是妥妥一个气宇轩昂翩翩如玉的郎君。
看到赵云琅这样的变化,秦江昭是欣慰的,隐隐也有种成就感。
但是她又有苦难言,赵云琅看着脸色好了,但力气也更大了。
他本就身躯矫健,时间就久,虽说他还顾念着秦江昭,一日只要一次,但一次就半个多时辰,这一来,秦江昭每每几欲崩溃。
秦江昭一边取下贴了托纸后被绷直晾在墙上的画像,一边想着他俩的膳食是不是该调整一下。
王府典膳一般多用鸡鸭和鹿羊做主菜,她总想着滋补,日日盯着赵云琅多吃些羊肉鹿筋,这怕是也有些关系。
她琢磨,趁着秋日,她须得晒些菊花茶,且王府湖里的莲藕也该挖了,近日派人手都挖出来,往膳堂送去一些,日日叫赵云琅吃上些许。
这秋日干燥,无论如何,合该败败火气。
她把画像稳固在桌面,接过嫣桃递来的浆糊,全神贯注地镶锯条和绫边,这一忙乎,就是半个时辰。
把画像重新挂到墙面风干,秦江昭看着快到傍晚了,她亲自去了膳堂,吩咐明日起少做些羊肉鹿肉,换成鱼鲜。
典膳痛快地应了,副典膳却面露难色。
秦江昭微笑:“副典膳,有何难处不妨直言。”
副典膳行礼,恭顺道:“王爷一贯偏爱鹿羊,不喜鱼鲜,且王爷本就少食,属下担忧改了膳食”,他有些迟疑,似乎怕惹了秦江昭不快,但还是坚持说道:“会影响王爷的胃口。”
秦江昭有些迷惑:“您如何得知,王爷喜食鹿羊?”
副典膳从善如流:“王妃有所不知,我等观察过,之前膳堂送去给王爷的膳食,鱼鲜大多不曾被动筷,禽类也用得很少,只有鹿羊王爷吃得最多。”
秦江昭莞尔:“那您观察过近日被撤下的膳食吗?”
她大抵能猜出,赵云琅缘何有这般的用餐习惯。
副典膳怔楞住,秦江昭冲他颔首:“副典膳心意我知晓了,您且安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用膳,定叫他多吃一些。”
秦江昭安抚完副典膳,转身往回走。
待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典膳爽朗的笑起来,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你就是瞎操心,那王妃来了,王爷状态一日比一日好,王妃不比你知道王爷爱吃啥?”
“那王爷往日从不碰鱼鲜啊。” 副典膳挠头,他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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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秦江昭坐在梳妆台前,嫣桃在帮她拆发髻。
嫣桃一手捋着秦江昭乌黑靓丽的长发,一边拿着梳子往下梳,不由惦记起明日为自家小姐梳何种发髻。
帮秦江昭梳完了发,她打开梳妆台台面下的一个抽屉,寻出一个锦盒,“小姐明日簪这套菡萏发饰吧,去湖边挖藕最相配啦。”
她说着打开了盒子,一打开二人都愣住了。
夜晚烛光黯淡,盒子里的夜明珠一下就透出不小的光亮。
嫣桃一把把盒子阖上了,紧接着就回头看向赵云琅,赵云琅离着她们有些距离,她看不清他什么神情,但瞧着端坐在书桌前,视线的方向不在她们这里,她狠狠松口气。
不过,转念又想,王爷不该知道这夜明珠的纠葛又放下心了。
嫣桃语气里带着歉意,低声道:“都是奴婢的疏忽,小姐,这要如何处置?”
秦江昭回了神,轻轻摇了摇头道:“无妨,不关你事,你且去歇着吧。”
她再次收到这夜明珠,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如何处置,也不想再被干扰到心神,就有些逃避地把它塞在了百宝箱里的一个匣子里,然后就忘到了脑后,没成想就这样被带到了王府。
嫣桃忧心地退下了,小姐新婚燕尔,一切都在向前走,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她总隐隐感觉不安。
秦江昭定了定神,这珠子如论她如何处置,总不该带到王府,但眼下也不适宜处理,不如明日再计较。
至于跟赵云琅坦白,她没有想过,有些往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拿来惹他心烦。
想通了这些,她起身知会了赵云琅一声,就去了净房。
她一边琢磨怎么处置那夜明珠,一边清洗自己,这一洗就洗得久了些,还没等她洗完,赵云琅就进来了。
“二姐姐还要多久才好?我明日要早起,不知可否一同洗?”他站在屏风外规矩地询问。
秦江昭忙道:“快好了”,她脸红,迟疑了片刻,“一同洗,倒也无妨。”
她话音刚落,透过屏风,就看到高大的男子一件件脱衣的剪影,最后是苍劲有型的身躯,转过屏风一步步走到了她身前。
被压迫的感觉骤然强烈,秦江昭的心中逃跑的想法油然而生,但还是按捺住了,她双手抱胸看着赵云琅进到池中,站在一旁兀自清洗自己,眼神也没有给她一个,才收回视线,加快了自己清洗的动作。
心中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隐隐失落。
她晃了晃头,“我先出去。”
言罢,她转身,伸长手臂去够浴衣,准备上岸。
但还没等她够到,身后传来了水声,然后她就被人从身后紧紧箍住了。
赵云琅右手揽住了她的纤腰,拉到了他胸前,紧紧贴住,左手携住她的脖颈,没有片刻停留,就扳过了她的下巴,堵住了她所有惊呼。
秦江昭感觉到赵云琅不甚温柔地撬开了她的唇齿,用了些力道咬她的舌,她吃痛轻蹙眉头。
赵云琅抱着她的架势,也让她感觉无处可逃,她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忍耐着他很是凶狠的啃吻。
渐渐地,她受不住了,开始微微挣扎起来,但她一动,明显感觉身后的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之前还是强势霸道,这下好像生出了怒气,动作也被激出了更多的侵略性。
她心跳得飞快,无法开口,只能摩挲着他的手臂试图安抚,过了些时候,身后的人才收起了暴躁的气势,移开了唇。
他还在粗重地喘息着,紧绷着身体,强行忍耐着慢慢松开了秦江昭,他阖上了隐隐闪着火光的眸子,低沉地声音砸在秦江昭的耳畔:“二姐姐先出去,不要着凉了。”
秦江昭被放开,忙上岸,扯过浴衣穿上,努力稳定紊乱的气息,轻声道:“那你慢慢洗。”
然后,她快步出了净房。
秦江昭坐在梳妆台前,涂了面脂,用帕子绞头发的时候,还在心悸。
赵云琅往日就像匹野兽,但好歹还是存了几分理智的野兽,刚才吻她的时候,有一瞬间,却像是挣脱了所有束缚,欲望不加掩饰,带着些凶狠。
她不由猜测,难道他瞧见了夜明珠,动了气?
可是不该啊,他又不知这夜明珠的来历。
这般想着,她竟下意识地顺手打开了那个盒子,拿出了那颗珠子。
拳头大的珠子,一被拿出来就散发出幽绿的光亮,
秦江昭把珠子举到眼前,盯着它沉思,她在犹豫,要不要跟赵云琅坦白?
说了定是寻个没趣,但万一不说,会不会生出什么误会?
难搞,她敛眸轻轻叹口气,准备把夜明珠放回盒子里。
但她一抬眼视线落到了镜子上,心头猛地一跳。
她赫然看见镜子里,赵云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身墨黑带着些许金纹的浴衣松垮,脸色冷峻,一双寒眸正紧盯着她手中的夜明珠,嘴角缓缓翘起了一个弧度。
珠光绿莹莹的,趁得此刻寂静的室内阴森凛凛。
秦江昭盯着他的脸色,无意识地松开了手,夜明珠“嘭”地一声落到橙黄的梳妆台上。
她又被吓了一跳,略显无措地试图缓和气氛:“王爷何时出来的?”
散发着光亮的珠子还在台面上“咕噜噜”地滚着,光源移动,赵云琅的面容上也光影闪动,晦暗不明。
他沉默不语,带着诡异的微笑,眼神一直冷冷地盯着珠子滚来滚去,半天不理睬秦江昭。
直到“咚”地一声,珠子滚到了梳妆台上的角落里停了下来,他才缓慢地把视线往上移动镜子中秦江昭的脸上,对着秦江昭唇角加大了弧度,一字一句道:“怎么?我出来得早了?
“可是我,扰了二姐姐怀念旧人的雅兴?”
第 42 章
赵云琅讲的每个字,都砸在了秦江昭的心头,她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对着镜子中的赵云琅愣愣地道:“你怎会,如此想?”
镜子中的赵云琅微微歪头,露出了疑惑好笑的神情:“那我该怎样想?”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余下面色的竟如寒潭一般,语气也加重了:“二姐姐带着旧情人送的礼物嫁到王府,还要拿出来,在你我的寝殿里观赏缅怀,我能怎样想?”
“你怎知,这珠子的来历?”秦江昭困惑发问。
新婚柔情蜜意的情势急转直下,她心中乱成一团麻线,急于理清问题,她是怕了与赵云琅之间又生出问题,便把疑问脱口而出。
话一问出,她就自觉失言,懊恼不已,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欲绕到椅子后头的赵云琅面前,但她太过着急,踩住了裙摆,不过三两步,却磕磕绊绊,最后一头扎到了赵云琅的怀里。
她双手伏在赵云琅胸前,匆忙抬头解释:“不是这样的,我……”
“哪样呢?”赵云琅冷睨着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拿开了下意识扶住她腰间的手,双手抓住她的双臂,把她从他的身前缓缓移开,见她站稳就松了手,立马退后了几步。
“云琅……”秦江昭抬起脚步,准备跟过去。
却见赵云琅漆黑冷冽的眸中,带了怒意和几丝没有藏住的失望,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嗤笑一声,“我就知道,我在二姐姐心中,是何等位置。
“二姐姐做了这般事情,竟两次三番反问于我,我竟连句解释都不配?”
秦江昭被他的控诉压得喘不过气,顿在原地,这段时日,她竟一丝一毫的安全感都没有给到他吗?
她刚刚,对着这样的他都作了什么反应?
是啊,他误会她还念着旧情,她为什么不立刻直白地说清楚?
“这颗夜明珠,的确是赫连世子赠于我”,秦江昭认真地解释,看着赵云琅眸光一沉,她加快了语速:“但你信我,它被带到王府实属意外,我并未动过这种心思。”
赵云琅闻言,心中不为所动,眼中的阴郁并未散去一丝一毫,他冷冷地翘起了唇角,紧紧地盯着秦江昭,“好啊,既是意外带来的,那二姐姐现在,就丢了它吧。”
秦江昭一愣,讷讷道:“现在吗?”
她面露难色,她很明确这些日子她从未想起过赫连濯,留着这颗夜明珠,也绝非为了缅怀什么旧情。
但两个人分开了,就要将所有的旧物丢掉吗?将所有痕迹擦除吗?
这般才可以代表全部放下吗?
她本意是打算永恒地将一众旧物束之高阁,置之不理,直至它们蒙尘,永不见天日,就像那段故事在她心里渐渐淡去那般。
但既然这颗珠子惹出她和赵云琅这般的误会争执,实乃留不得了。
它没有被退回去,她不能留,但它的宿命就该是被丢弃吗?
秦江昭想不好。
赵云琅似乎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但还是被气得不轻,胸膛深深起伏了几次,一手抓住了椅背,青筋隐隐暴起,他的眸中彻底失去了所有温度,“舍不得?
“是了,二姐姐连些信件杂物都舍不得丢,又何况是这般珍重的礼物?”
见秦江昭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赵云琅又挑眉哼笑道:“我如何得知?
“二姐姐从不避人,任谁去了你房间,也能瞧见吧?”
秦江昭这才想起,她出嫁之前,把本放在衣柜里的一个编制的方形篮子,塞到了房间的置物的架子上,里面的确放着一些赫连濯送她的旧物还有往来的信件。
她摇头,面带愧疚,“只是收拾房间,随手放的,未曾想你会留心,惹了你不快。”
赵云琅依旧是一脸阴森的寒意,眼睛微微眯起。“二姐姐究竟,当我是什么?我为什么不会留心?”
她是他的妻子,他怎么会不留心?
她当他是什么?她当他是夫君吗?
“罢了”,赵云琅阖上了幽暗的双眸,“二姐姐先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直质问她又能如何,总归得不到他想要的。
秦江昭眼睫不安地眨了眨,她不知赵云琅怎么对她有这么多的误会,她竟差劲到,一丝真心都没有传达到吗?
对于赵云琅听了她的解释,却无法相信她,她有些委屈,又不知该怎么办?
竟是越解释,他的心情就越糟糕。
她黯然转身,趴到了床上,难过地把脸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
她简直欲哭无泪,明明这几日俩人不知多亲密,竟一下子又变成了这样。
赵云琅心中又怒又痛,秦江昭在这府中如何都好,她要的不要的,别人的妻子有的没有的,金银珠宝也好权力也罢还是自由都好,他都给她。
他要的多吗?他只要她一心一意留在他身边,哪怕不能心存爱慕地望着他。
他是如何地克制自己的霸道和占有欲?
秦江昭留下那些旧物,他发现了也一言不发地忍下了,他忍得简直要炸裂开了。
他真的想不通,秦江昭怎么能,在他们的寝殿盯着旧情人送的旧物不放?
怎么能?
她究竟把他当什么?
想到此,赵云琅的脸色越发阴寒,心中痛得要裂开了,他似乎也真的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他握在椅背上的手愤而甩开,“咣”一声砸到了梳妆台的台角上。
趴在床上的秦江昭被惊得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匆忙下床,光着脚快步朝着赵云琅走了过去。
她神色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赵云琅,见他没有什么异常,才微微放下心来。
她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眼光不由地落到了梳妆台角落里的夜明珠上面。
赵云琅不顾疼痛,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起,气道:“二姐姐这般着急忙慌地赶来,是以为我摔了它?”
他眸中染上了痛色,咬牙恨恨道:“我在二姐姐心中,就是这般卑鄙的男人?”
秦江昭不知他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她此刻做什么,好像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她也动了气,她是发现了,她有错,她忽视了他的一些敏感和缺乏安全感的瞬间,但他又是如何想她呢?
还不是被情绪左右,刻板地偏执地去猜忌她?
秦江昭绷直了嘴角,“够了,不要再自顾自地解读我的心思和行为了。”
她一手把夜明珠抓起,深深地看了赵云琅一眼,抬脚就往殿外走。
赵云琅的表情凝固了,愣愣地看她毫不停留地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怒火在他胸膛中翻腾,她这般对他,还要丢下他?还要带着那颗珠子?
他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又被痛得微微弯下了腰,那他也不想见她了。
但他转瞬又想到,秦江昭还光着脚,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他忙转身,控制着步伐,目光阴沉地跟在后头。
然而,秦江昭走到殿门前,就停了下来,她转身,赵云琅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然后,赵云琅就听到秦江昭落地有声地正色道:“我不怀念,也没有舍不得,你不要小瞧了我。”
说完,她转身,举起拿着夜明珠的手,用力地把夜明珠丢了出去。
她背对着赵云琅,站在殿门中间,被夜色趁得缥缈,广袖的长袍随着晚风飘动,她的声音有些悠远,“有些东西只是存在,但在我这里没有意义,你也不该给它赋予任何意义。
“如果我们之间存在问题,那也只会是我们出了问题,与除我们之外的旁人,都没有关系。”
她慢慢地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带了愠色,一字一顿道:“懂了吗?”
这下换赵云琅不知所措了,脑子里反复地想那句话。
与除我们之外的旁人,都没有关系。
但还不待他作出反应,秦江昭就扯起了唇角,挑眉道:“不是要冷静一下?
“王爷出去,还是我出去?”
赵云琅还怔在原地,刚准备开口,秦江昭转身,就抬起了脚,作势要出去。
他来不及想什么,急忙几步,先行走到殿外。
然后,他回头欲说些什么,殿门就“嘭”一声,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关上了。
他形单影只地站在殿外,心中一片空茫,那些怒意和心痛都被秦江昭的操作惊去了大半。
明明就是秦江昭不对,最后他却被赶了出来。
他还在生气,她教训了他一顿,就不管他了吗?
赵云琅站在殿外,迟迟不走,想进,又像是突破不了结界。
秦江昭在殿内也没有离开,看着门外的身影还在,又冷硬道:“王爷明日还要去国子监,现在去书房睡觉。”
赵云琅深深吐出一口气,嘴唇紧抿,不满秦江昭的安排,但又做不到敲门或者违背她的意思。
他冷冽的眸子盯着秦江昭晾在殿檐下的画像,一手扯下,揣入怀中,拂袖而去。
早被殿内动静惊到的丝竹和嫣桃,在殿外的阴影里,小心地观察了好久,不知该不该上前劝架。
本以为,俩人会吵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小王爷连回嘴都没,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俩人默默对视一眼,一个跟上赵云琅,去书房帮着铺床去了,一个敲响了殿门。
见赵云琅离去了,秦江昭起身回内殿,木着脸躺下了。
最好,给她好好地冷静一下。
嫣桃轻轻了敲了敲门,怕秦江昭不理,又道:“小姐,是我。”
然后,她听到秦江昭幽然道:“门没锁,进来吧。”
第 43 章
殿内还燃着蜡烛,秦江昭仰躺在床上,脸色不甚好看,嫣桃也是难得见她真的生气。
嫣桃早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下心里更是充满了不安,都是她,干嘛急着找明日的发饰。
秦江昭歪头,视线对上了站在床边的嫣桃,俩人大眼瞪小眼,和赵云琅闹成这样,还被瞧见了,她也有些难为情。
嫣桃很过意不去地说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
秦江昭温声打断了她,“乱讲什么,你有什么错,你有做任何不当的行为吗?”
她轻叹口气:“闹成这样,起因不过是巧合,但说到底,是我和王爷之间存了问题。”
嫣桃不懂,俩人婚后明明如胶似漆,哪里存了问题,她讷讷问道:“什么问题啊?”
秦江昭略微想了想,气闷道:“就是交流不够,某些方面缺乏信任这样,他好像一直在胡思乱想。”
嫣桃急道:“那怎么办啊?小姐,你把王爷赶出去,那他一个人不是更胡思乱想?”
秦江昭抬起胳膊遮住眼睛,赌气道:“不赶他出去,难道留着他?还不反省,偏要胡思乱想,就随他好了。”
嫣桃无声地张了张嘴,半晌,苦口婆心地劝道:“可是小姐,常言道,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有误会还是及时解开,不要过夜为好。”
见秦江昭一动不动,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嫣桃又紧接着故作担忧道:“也不知王爷在书房能不能休息好,奴婢觉得,王爷心里应该很是难过,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秦江昭抿唇,被遮盖住的眼睫轻轻颤抖着,片刻后她放下了胳膊,对嫣桃道:“别操心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会看着办的。”
嫣桃看秦江昭心绪不平,但似乎有所动摇,就应声告退了。
秦江昭呆呆地望着床顶,心思繁杂,半晌,起身下了床,将蜡烛吹熄了,悄然出了寝殿。
走出殿门,看墙上赫然挂着一个灯笼,秦江昭不用想也知晓是嫣桃故意放下的,忍不住轻笑着摇头:就她机灵。
然后,她提着那盏灯笼,往西边的一个院落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里面看着竟还透出烛光,她轻轻地推了推,门就开了。
但她却没立马入内,站在门外吹熄了灯笼,又把它挂好后,才敛眸进了门。
这间书房很大,内间是休息的地方,赵云琅白日处理府内事务就会在外间,会在这里接待府内的下属。
把外间的蜡烛都吹熄了,秦江昭往内间走,看见赵云琅正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她顿了顿步伐,又接着走到几个烛台的位置,将蜡烛一一吹了。
早听到门口动静的赵云琅,翻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就闭上眼睛平躺着,听见来人进了内间也毫无反应。
室内全部陷于黑暗,秦江昭走到床前,清了清嗓子,轻声道:“给我让些地方。”
“二姐姐回寝殿去”,赵云琅听着冷静很多,声音却十分冷淡。
但他的身体很是诚实,翻进了内侧,背对着秦江昭。
秦江昭这会儿消了气,也不计较他说什么,说到底,还是她惹他不快。
设身处地地想,若她瞧见了赵云琅在他们寝殿对着故人的旧物出神,她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秦江昭上了床,霸占了赵云琅的枕头,她舒服地躺下了,但床上只有一张被子,还没待她说什么,赵云琅就掀翻了身上的被子,下一瞬,她就感觉到被子裹挟着风罩了过来,把她整个人包裹住了。
她愣了愣,侧头看向一旁,赵云琅还是背对着她,像是从未动过。
只不过,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只着单薄的睡袍侧躺着,看着莫名有点可怜,想到他兀自在那里生闷气,还有点好笑。
秦江昭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分,收了心思,她理了理被子,温声道:“今晚之事,是我疏忽,惹了你难过,是我不好。”
赵云琅在黑暗中无声地睁开了眼睛,他之前闹了那么久,秦江昭都不肯先表态。
后来也没有解释为什么盯着那破珠子,就把他赶出来了。
但他又有一丝庆幸,是他出来而不是秦江昭离开。
躺在床上虽余怒未消,反复想着秦江昭说得那几句话,渐渐没那么生气了,之后他小心地摸出了怀里的画像,眼中就只剩下阴鸷和贪婪,要说多的,那还有十分的别扭之情。
吵架的情绪没有那么快平复,赵云琅还有一些诉求没有得到理睬和满足,所以他别扭着本不欲这么快和秦江昭对话,但偏偏秦江昭先递了台阶,他这辈子最生秦江昭的气的时候,也不会晾着她怠慢她。
赵云琅把另一只胳膊也放到脑后,平躺在床上,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秦江昭又自顾自地说道:“你从小看着软糯可爱,但其实一直是个犟种来着。”
赵云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秦江昭还在继续:“但凡叫你伤心,你就在心里给人判下了罪名,也不肯听人解释,只顾着自己胡思乱想。”
赵云琅以为秦江昭是来找他温馨夜话的,却不想又是来教训她,眼中带上了怨气。
秦江昭说着,也鼓起了脸颊,她觉得她和赵云琅好多时候还是太过客气,有介怀有误会,都不肯坦然地与对方交流,总是想着先自己消化,所以才埋下了这么多问题。
她委婉道:“人是不可能一直完美的,难免有做错的时候,而且,有时说不定是误会……”
赵云琅用力闭了闭眼睛,忍不住打断她:“二姐姐怎么把辜负我说得那么轻巧?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吗?”
“说了是误会”,秦江昭没控制好,提好了声音,她顿了顿,闷闷道:“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想说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你对我有任何不满,只要你说,我会改的。你不要这么霸道,一下子把我想得那么糟糕,好不好?”
赵云琅胸膛猛地起伏了几下,失去了冷静,他觉得秦江昭对他的评价很不公平,他哪里有秦江昭霸道,但凡她说东,她身边的人哪个会违背她的意思,他每日还不是看着她脸色行事。
而且,他赌气叫秦江昭丢掉那珠子,秦江昭脑子里都是她的主意,哪里有先去体谅他的心情?
叫她改,她说得容易。
赵云琅还是没有理解到秦江昭的所谓彼此间的坦诚,他不想跟着指责秦江昭,冷硬道:“本王不耐烦听这些,睡了。”
他的态度把秦江昭气到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
赵云琅不敢跟她对着来,半晌压抑着语气,“我说了,二姐姐就会改吗?二姐姐惯常油盐不进,一贯说一不二,谁敢不听你的话?不听你话的人,早被你不声不响地舍弃掉,你看早年间不顺你心的那些人,哪个还在你身边?”
秦江昭被赵云琅一番话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她才没甚底气地说道:“我是这种人吗?我只是底线高了一点。”
她侧过身,看着赵云琅,放柔了语调道:“如果和我在一起,我哪里让你不舒服或是不安,是我的问题,我一定会反省。同样的,你哪里惹我不快,我也会直说的,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不声不响疏远你。”
言罢,她禁不住撇嘴,“就你这孤僻冷傲的性格,也就只有我受得了你了。”
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坦然地磨合,尽管免不了摩擦,但总好过有一日忍不下去,结成死结。
赵云琅用心听了,感觉俩人这般说话是少了些隔阂,但也少了些客气,他也直言不讳地回击道:“王妃人前知书达理,人后不懂三从四德?王妃人前贤良淑慧,人后为本王宽衣都不会?自小就惯会装样子。本王又何尝不是在包容王妃?”
秦江昭瞪圆了眼睛:“什么?你真这样想?”
赵云琅眼眸幽深,心道,他哪敢?
他只不过是确认一下,秦江昭保证说永远不会疏远他,都不过是秦江昭的自以为是罢了。
他心里有数,秦江昭是真正在爱里长大的,她分辨得出什么是真正的好与坏,如这般的要求在她那里就是无理,她根本受不了。
赵云琅憋闷,秦江昭一贯有恃无恐,掌握了他俩之间的主动权,他却被她吃得死死的,说什么永远不会疏远他,他却为了求得秦江昭,根本不敢放松警惕。
担心触了她的底线,又要坦然地要求她,谈何容易?
其实他也没太多要求,他唯独最想要她的心,但这又岂是能讨要来的?
见赵云琅默不作声,秦江昭沉思了片刻道:“三从四德做不到,旁人的妻子是帮夫君宽衣的,若你需要,我可以去学。”
赵云琅无奈,冷声道:“二姐姐数落我一晚上,却不许我反击吗?”
“什么?”秦江昭怔怔道。
赵云琅认真道:“我不需要,也不曾想过。”
秦江昭柔和了脸色,心理默许了他明日回寝殿。
俩人一时无言,室内静悄悄的,秦江昭看着赵云琅端正地平躺在那里,估计没有睡着,不由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赵云琅一动未动,淡淡道:“说实话吗?”
秦江昭有些不满:“当然了,我的话都白说了吗?”
赵云琅寒玉似的面容闪过一丝凶光,他舔了舔唇角,“我在想,狠狠地办了二姐姐。”
“想得美”,秦江昭轻声斥道,“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没教养的话?明日也不许回寝殿。”
赵云琅冷着脸:不是你叫我说的?还讲不讲道理?
第 44 章
秦江昭用实际行动,传输给赵云琅一个道理:和她吵架,是没有好觉睡的。
赵云琅枕着自己的手臂,没有被子盖,想要下床去拿,又怕惹了今日脾气格外大的秦江昭。
好在他身强体壮,火气也旺盛,才不觉得冷。
赵云琅怔怔地望着床顶,脑子里一会儿是看见秦江昭坐在梳妆台前举着夜明珠端详的情形,他的心潮忍不住翻腾;
一会儿是秦江昭用力丢出夜明珠,说是他俩出了问题,与旁人无关,心间的潮汐又平复下来;
一会儿又是秦江昭跑来书房对着他不是数落就是讲道理的场景。
赵云琅冷峻的脸上,写满了不自在,翻过身对着秦江昭,身旁的秦江昭已经安然地进入了梦乡,浅淡的月光打在她脸上,她神色恬淡,看来遭受折磨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他独自躺了好久都没有睡意,哪怕是他无论如何也见不得她不好的女子,此刻看着她的睡颜,也颇为气不顺。
“坏女人”,赵云琅对着早已睡熟的秦江昭咬牙切齿。
让他依恋,又惹他心碎。
气得他发了疯,最后又无可奈何。
赵云琅凑过去,恨恨地咬上了秦江昭的耳垂,在口中不住磋磨。
他像个孩子一般,想要借此安抚自己的不安。
他不知道,他和秦江昭最终会走到何种地步?
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坦诚地对彼此展现真实的面貌,一切都会变好;
还是他终究无法得到满足,彻底疯魔,而她再也无法忍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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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秦江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赵云琅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把胳膊搭到眼睛上,毫不在意地继续睡。
又睡了差不多两刻,她半梦半醒间想起来,她昨日叫典膳改了菜品。
懒觉睡不成了,秦江昭不耐地睁开了眼睛,下床回了寝殿。
在书房忙得晚了,直接宿在书房是很正常的,所以,书房都备了日用品和净房。
秦江昭估计,赵云琅这会儿快练完早功,在书房洗漱。
她搭配好了两套秋装,还配上了她近日缝制好的香囊,现配了一个艾叶白芷等驱寒暖体的中药香囊和一个用来消除疲劳缓解焦虑的桂花香囊。
然后,她派人给赵云琅送去了,还嘱咐仆人,提醒赵云琅今日穿那套配了中药香囊的衣装。
赵云琅看着秦江昭叫人送来的两套衣服,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更阴沉了。
看看他的王妃,心可真狠。
叫他没有枕头被子睡了一宿不说,她这是还打算叫他继续睡书房,连换衣服都不许回寝殿。
换好了衣服,赵云琅带着一身不虞之气往府外走,他目不斜视,步履生风。
他没甚胃口,本不欲吃早饭,但路过寝殿院落的饭堂时,突然听到秦江昭唤他:“哪去?吃了早饭再走。”
赵云琅眼眸微眯,打量着端坐在内的秦江昭,心中冷哼:呵,饭也不叫他在寝殿内吃了,这是彻底不许他入内了。
他嘴角轻挑,脚步一转进了饭堂,然后背对着门,在饭桌前笔直地站定,神情倨傲,很不服气。
秦江昭看他逆着光站在那里,看不清神色,但看他穿着一身月白的锦袍,宽肩窄腰,身周被渡上一层金光,更显俊美不凡。
她满意地弯了弯眉眼,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座椅,“来这坐。”
赵云琅把视线移到秦江昭身上,秦江昭姿态从容地坐在主座上招呼他,妥妥女主人的做派,他绷着脸地落了座,心里不忘自嘲一句:瞧他这地位。
秦江昭伸手给他盛了饭,放到他面前,“多吃点,一会儿再吃一碗。”
赵云琅默默拿起了筷子,皱眉看着餐桌,桌子上大都是带骨的肉菜,再就素菜,只有一道丸子汤合他口味,还好入口。
秦江昭一看他的表情就知他想什么,不动声响地给他盛了一碗汤,“先喝汤吧,对胃好。”
看着赵云琅端起碗,拿勺子喝了一口,眉眼舒展开很多,秦江昭悠悠道:“舒服吧?早上怎可不吃早饭呢?国子监到了正午才能下课吃午饭,三个时辰不吃早饭怎么受得住?早饭不知道要多重要……”
赵云琅喝完了汤,放下碗,瞥了秦江昭一眼,原来对着他说话温温柔柔的,现在别提多随意了。
秦江昭注意到了赵云琅的眼神,她挑眉道:“看我做什么?不耐烦听?”
赵云琅漆黑的双眸凝视着秦江昭,“我哪有?二姐姐不要冤枉我。”
秦江昭看他神色无常,也有些讪讪,见他喝完了汤,直接把盘子里调好鱼刺的鱼肉摆到了他面前,又放柔了声音:“快用饭吧。”
然后,她又给赵云琅挑了好些鱼肉和好啃的骨肉,最后又夹了些蔬菜,才开始用饭。
赵云琅一顿早膳被秦江昭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吃了一碗饭后,被安排喝了一碗汤,之后又被盯着吃完了一碗米饭。
赵云琅心中也充满困惑,秦江昭昨日还叫他晾着睡了一整晚,今日又肯关心他膳食,但却完全不肯让他进寝殿,这一系列究竟是为何?
秦江昭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不叫他进寝殿是说好了的,罚他晾着睡一整晚也他应得的,左右他一身火气也睡不坏,但秦江昭总归是心疼他的。
秦江昭看赵云琅一餐吃得营养分量也足够,心满意足地把他送出了饭厅,又把一包糕点塞到他怀里,细心嘱咐:“饿了垫垫,别忘了。”
赵云琅深深地看着秦江昭,心中的不悦之情已然模糊掉了,秦江昭冲他抬抬下巴:“去吧。”
他这才转身,阔步离开。
秦江昭见他出了殿门,才重回饭厅继续用饭,赵云琅回了国子监,她也要开始忙正事了。
不过忙正事之前,她得先去看看她的画像,大抵晾干了,要继续下一步骤了。
秦江昭回到寝殿,但定睛一看,檐下并没有挂着她之前晾在那的画像。
她颇为狐疑,对着一旁的嫣桃问道:“你帮我把画像收走了吗?”
嫣桃急忙摇头,欲言又止。
秦江昭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几步走上台阶,低头找了一圈。
见地上也没有,秦江昭觉得画像大概真的丢了,可她明明把画像反着挂在木框里,挂得牢实,木框还在,画像却不见了踪影。
也不曾刮大风,可它就是丢了,秦江昭沉思片刻,转头对着嫣桃道:“把昨日和今日殿内当值的人都叫来问问,可曾瞧见了我的画像。”
跟在秦江昭后头,来不及张口的嫣桃,面露难色:“小姐,您别着急,画像没有丢……”
秦江昭疑惑地看着嫣桃:“你知晓画像去了哪里?”
嫣桃看着秦江昭脸色,小心翼翼道:“王爷昨晚,把画像取走了。”
秦江昭闻言,表情有一瞬的凝滞,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抿紧了唇,望着远方地若有所思。
嫣桃不敢出声,在心里,默默地为赵云琅祈祷着。
没了裱画的活计,秦江昭一上午都在寝殿外间的书桌上看账簿。
越看她越觉得心惊,之前也没仔细瞧赵云琅给她的契据,虽然那么多也稀奇,但毕竟她也不陌生,她自己就变卖了不少铺子,换了田产。
只是如今翻阅了端王府的账簿,才发觉王府的产业不仅壮观,还颇为发达,那些契据的分量和她的小铺子还是天差地别的。
本来她以为端王府该是有些有规模的产业,大型的作坊、钱行等,如今看来大头的实则是商贸,分为了三支,一支往北,一支往西,还有一支出海。
五皇子当年在大盛西部和北部平定了战乱,如今大盛在这两处打开了商路,秦江昭不曾想端王府也参与其中,商贸的规模还颇为可观,秦江昭猜测京中那座占地不小的商行大抵也是端王府的手笔,一翻契据,果然在其中。
端王府行事低调,秦江昭若非如今看了账簿,是决然不会注意到这些。
秦江昭没有接手管理这些产业的打算,但也须得做到心中有数,就叫来的管家了解实情。
谈到商贸,钱管家颇为自得,兴冲冲地夸耀起来:“王妃,若老奴说,咱们端王府的商贸在大盛虽不显山露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说战事这几年,不知创收多少,给朝廷打仗缓解了多少经费压力。”
钱管家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忽而十分感慨,“王妃有所不知,其实这商贸说起来,还是小王爷几年前拍板做的决定。”
秦江昭讶然,钱管家接着讲解道:“想当年五皇子为国捐躯,但跟随五皇子出生入死的三千精兵还须得王府安置,不但要照料烈士家属,余下的私兵中也不乏伤残病弱的,总之加上私兵的家人,几千张嘴要靠着王府吃饭。
“早几年,百废待兴,士兵一边训练,一边种田,王府产出也供应得上,后头王爷到了十三岁,皇上着人为王爷选派新的侍卫队,五皇子的私兵除了一些年龄尚轻体质优异的可以被收编,其余都须得被清退。
“王爷不忍他们没有去处,王爷真的看着冷清,实则是个心怀大爱之人,为了把这些士兵都安置好,决意做了商贸。”
秦江昭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颇为震惊,震惊之外,心情也有些沉重。
她很难想象,赵云琅决心沿着他父王当年的路线拓展商贸,用以去安置他父王的私兵是何种心情?又是怎样的孤独?
第 45 章
秦江昭又想起偶尔会在府内看见走路虎虎生风的一些人员来寻赵云琅,她抬头对着钱管家询问:“或许,这两日来王府人高马大的那几人是?”
“没错的,王妃”,钱管家恭顺道:“那几人正是管理海上商贸的管事和船长,您和王爷大婚前几日商船刚回来,过几日又要启程了。”
秦江昭又翻了翻账簿,思索了片刻:“我看出海商贸是晚了两年才开启的是吗?”
“是的,原先那两条商路,贸易进行得十分顺利,利润可观,王府因此也在一些地方开了商行。有了收益,王爷就宣布着手建造商船,商船建了两年,故海上贸易如今不过两年多。”
秦江昭颔首,怪不得从海上带回的货品繁杂,且多是被直接按照原材料在售卖,未衍生出太多成品,也未打开销路,秦江昭将要点记下,等回头再去商行看看再说。
秦江昭又跟钱管家聊了许久,就坐在书桌前,边看账簿边记录。
刚在两条商路进行贸易之时,大盛还未起战乱,形势良好,经济也繁荣,故以王府的财力,不断扩大贸易,盈利非常丰厚。
后战乱又起,每年从大盛销往外国的货物,依然很有市场。
但进口回来的货物中,交换回来的马匹成为最为紧俏的,进口的砂糖价廉,销量一直很好,而香料昂贵但奇货可居,只是琉璃和玉石珠宝等,非为必需品又是高奢之物,不太能卖出去,好多都被赵云琅购置,收到了私库。
端王府外贸主要出口茶叶、丝绸和瓷器,茶叶是在外地购置的茶田,分派了一些五皇子的私兵过去,需求大的时候,也会从当地采买茶农的茶,而丝绸和瓷器,端王府并没有技术,故而入股几家织布坊和瓷器厂,出口的便是这几个厂的产品。
若说对外贸易什么的,都是有经验的人在打理,秦江昭了解的也不多,但商行售卖的货品什么的,秦江昭觉得她可以去仔细查看一番,帮忙给一些滞销品找找销路。
京中王府独有或者入股的作坊,她也得都去逛逛,小铺子小打小闹就算了,前期投入太大的产业,尤其是影响商贸的厂子,她须得评估好风险,加强管理。
秦江昭看王府早年,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店铺租金和田产,并未开设钱庄,也没有大规模的作坊。
亲王的爵位俸禄相对而言,是很高的,秦江昭想赵云琅早年估计也没有赚钱的野心,做出这番产业的初衷,大抵还是希望他父王的一众私兵,能被妥善安置,也能有用武之地。
王府上下几千张嘴,光靠亲王的俸禄和先王先王妃给存下的家业,确实远远不够,秦江昭决心要帮赵云琅分担一部分责任。
赵云琅未来要在朝中任职,这些年也都一头扎在学业里,很多事情他该是花了心思,把握了大方向,但主要还是在做决策和出钱,太过具体的细节,他都无暇了解。
如今王府的摊子铺得这般大,秦江昭就须得把府内府外的事务上上下下地理清楚,改定的规矩、该有的监管措施一定要到位,因此她最近须得和管家好好探讨一番,将府内府外立好了规矩,进行规范化管理。
此外,除去税收和支出,王府每年的净收入仍然是个不小的数字,战事完毕了,每年无需捐献,这笔钱要拿来做什么,也需要重新规划。
就她和赵云琅俩人而言,并不会需求太多金钱,除了继续投入到某些产业当中,这笔钱须得用得有意义,捐赠或者让钱重新流入市场,是王府该为大盛效的一份力。
总之,要考虑和忙碌的事情有很多,账簿也不过匆匆看了一下主要产业的,秦江昭深感前路茫茫,但这些事情还需要稍往后放放。
因为最近,正好赶上秋收时节,她的水稻该收了,王府的一些田产也到了收获的时节。
如今,农田里的产出也不必捐到前线,秦江昭最近要把这些安排好。
下午的话,是要派人去把湖中的藕都挖了。
王府的湖泊占地不小,但荷花主要生长在浅水的湖泽中,只有四分之一面积的湖面上才生长荷花,最近秋日水位变浅,正好挖藕。
秦江昭昨儿吩咐去雇些有挖藕经验的农户,加上王府能用上的人手,大概一个下午就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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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昭这边度过了一个忙碌的上午,那边赵云琅也全神贯注地上了一上午课,没几个月就要岁试了。
午间下了课,赵云琅和丝竹往食堂走去,赵云琼几步跟上,十分好信儿地开口:“堂弟,你这新婚燕尔,就不得不回来上课,可还适应?”
赵云琅冷淡地瞥他一眼,他这堂哥看着也仪表堂堂,就是莫名遭人烦。
未免赵云琼死缠烂打地追问,他语气冷淡地回道:“尚可。”
赵云琼震惊,往常但凡他问些无聊的问题,他堂弟根本不理睬他,惹他不悦,还会讽刺威胁他。
他又小心地观察赵云琅的神情,依然是矜贵冷傲的,但是好像,少了乖戾和兴致缺缺,反而更坚定了几分。
不是吧?婚姻对男子的影响这般大吗?说不定是错觉。
可是,等到打完饭坐定,赵云琼看着坐在他对面身姿依旧挺拔苍劲,但却明显被养得结实了几分的赵云琅,他沉默了。
再从正面一看赵云琅的面庞,原先总是有些苍白的面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白玉似的脸庞棱角分明,少了阴郁之气,只剩下雍容的贵气。
呵,成婚真有这么好吗?
赵云琼赶紧摇了摇头,休想骗他失去自由。
赵云琅不知他堂哥又在那胡思乱想什么,自顾自地用餐。
没一会儿,谢辰端着餐盘过来了,乐呵呵地看着赵云琅:“王爷你休完婚假回来上课啦,我能坐这里吗?”
赵云琅轻挑眼皮,颔首,谢辰开开心心地放下餐盘。
“嘿”,赵云琼不满出声:“你眼里没有我吗?”
谢辰惊讶地看向声源处,恭敬地行礼:“抱歉,十一皇孙,适才未注意到您。”
“啧”,这称呼一出来,赵云琼就觉得自己自讨没趣,他摆了摆手表示罢了。
谢辰却没直接坐下,而是吸了吸鼻子,“好奇特的香气啊,很浅淡,却是十足的清新。”
他探头仔细闻了闻,寻找来源,恍然大悟:“原是王爷身上的香囊吧,别处没闻过这个味道呢。”
赵云琼经谢辰提醒,才注意到,他说怎么似有若无地闻到什么香气。
“堂弟,你咋还戴上香囊了呢?”话一出,赵云琼就觉得不对劲,赵云琅从未带过,那还能是如何戴上的?
赵云琅见赵云琼一脸懊恼问出口的模样,挑了挑眉,继续用餐。
那边,谢辰却没心没肺地直言道:“这香囊里该是有艾叶和薄荷,大抵是为了驱寒防凉的吧。”
他抿唇偷笑:“这香囊定是王妃缝制后,悉心调配的啊,王爷当然会戴。”
赵云琼没好气地道:“还用你说。”
谢辰不服气:“那不是十一皇孙你问的吗?”
“嘿!”
赵云琅冷眼旁观,默默勾了勾嘴角。
半晌,赵云琼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们俩今年参加监试吗?”
“参加”,赵云琅淡淡道。
谢辰跟着道:“我也参加”
赵云琼看向谢辰:“我记得你还不到十七岁,你凑什么热闹?”
谢辰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先生说以我的水平,可以试试。”
赵云琼好笑道:“过了监试有什么好?就要做官了,日日劳累,还不如做学生自在。”
赵云琅凝眸看向赵云琼,沉声道:“你不参加?”
“参加,再不参加怕是要被打折了腿”,赵云琼叹气,苦恼道:“我之前为逃避婚事,一直推说成婚会影响我学业。为了不成婚,去岁就没参加。”
谢辰听的瞠目结舌:“还有不想成婚的人啊?”
赵云琼一脸高深:“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天下这么多人,什么人没有?”
谢辰觉得有道理,乖乖点头,但又劝道:“其实,成婚很好的,你瞧瞧小王爷。”
赵云琼望向对面用完了午饭,自顾自优雅用着糕点的赵云琅,愣愣道:“堂弟,你哪里来的糕点?”
赵云琅把油纸包往前赵云琼和谢辰面前递了递,声音慵懒:“都用些吧。”
赵云琼自己反应过来,他们国子监食堂吃得单调寡淡,何曾有过糕点?
他堂弟又何曾带过糕点来国子监?
他的表情裂开了,不是吧?
他拿起一枚糕点,对着谢辰喃喃道:“是我错了,不是成婚不好,有些人成了婚真闪人眼睛。”
这赵云琅成了婚和他经常瞧见的男子,有差距。
而最大的差距,大概就是对他不好,伤害性太大。
他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对谢辰道:“但咱们盲婚哑嫁,和人家不一样,别期望太高。”
听了这番话,谢辰也萎靡了,蔫头耷拉脑袋。
他不由幻想,虽然对不起小王爷,但是若他当时努努力,他是不是也能这么姿态闲适,却叫人羡慕得心里泪流满面?
第 46 章
赵云琅看不懂这二人,端起餐盘,起身告辞。
“诶诶诶”,赵云琼急忙跟上,“堂弟,这段时日是复习的关键时刻,今晚能不能去端王府一同探讨学问啊?”
谢辰也匆忙应和:“加上我加上我。”
赵云琅眉间轻蹙,清眸睨向二人,表示不欢迎。
赵云琼不气馁:“堂弟,别这么无情嘛……”
午后,秦江昭带着嫣桃和大嘴也去了园林。
偌大的湖泊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碧蓝悠远,湖中屹立着一个雅致的亭子,分外有格调。
但是,也难掩萧瑟,湖水中飘零着落叶,水位不高的湖边处湖水退去后,只余残荷笔直着杆茎坠着荷叶一支支倔强地挺立在污泥之中。
远远望去,就像是漆黑的点和线遍布在其上。
书中都描述残荷之景似鬼魅之态,但秦江昭瞧着,在一碧万顷的湖泊作为背景的大画布之上,湖边的残荷却是可爱之像。
这残荷和荷花虽是一种植物,但实则是差距巨大的两种形态,嫣桃惦记着给她簪上的菡萏发饰,实则并不相称,但却也是一种心情。
秦江昭和嫣桃一人提着一个竹篓,背上也背了一个小竹筐的大嘴一拽一拽地跟着俩人走过了一个石板桥,来到了园林西北角的僻静处。
那是湖水的上游,有一片小小荷花田,俩人一鸟就在这停下了。
其余挖藕的人自有府中管事带领,秦江昭和嫣桃寻了这个无人处躲清闲。
嫣桃心情飞扬,绑好了袖子,又弯腰把裙子搂起来绑好,转头对秦江昭兴致勃勃地说:“小姐,咱们好久没有到野外,初秋咱俩去采了蘑菇之后,差不多两个月都没出去游玩了。”
秦江昭一想还真是,这俩月发生了好多事情,趁着秋天还没过去,该是时候寻个时间游山玩水,把骑马野餐放风筝都安排上才是。
她颔首道:“是很久没这么亲近自然了,还得有树有水,心情自然舒畅。”
俩人做好了准备,赶大嘴去湖中游玩,一人拿着一个尖头的铲子,就蹲在岸边忙乎了起来。
寻到一处可能有湖藕的地方,用铲子慢慢挖一个坑,再用一个戽斗把其中的水舀出去,反复这样的工作。
一般专门挖湖藕的工具其实是像锅铲似的铁锹,但湖边水位退去,还是有积水的,深秋午后,湖中也寒凉,俩人就没有下水,蹲在岸边用一个铲子慢慢挖,总归没打算要挖多少。
秦江昭提前看了记载挖藕的书籍,还想着雇人的同时让他们自带工具,又去租了一些农户挖藕的工具来给府上的人用。
然而,哪怕提前有了预想,也没想到这湖藕实际挖起来,这般艰难。
俩人挖的坑俱已很深了,却也没瞧见半个藕。
他俩一开始还觉得新奇,玩似的在劳动,一刻钟之后,仍旧不见藕的踪影时,俩人身体上尚且不太疲累,心理上都很是煎熬。
又挖了半天,秦江昭都有些精神恍惚了,忽然听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惊呼:“小姐,我好想看见藕了。”
秦江昭一听,感觉精神又回来了,忙起身过去看,只见污泥中透出手臂粗的锈红色的茎身来,她打趣道:“果然还是有藕的,咱们看见曙光了,嫣桃。”
嫣桃乐呵呵地道:“感觉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气,之前总担心劳累一大顿却一无所获呢。”
但是,没过多久,嫣桃就又有些偃旗息鼓了。
看见藕了,但要把藕全挖出来又是一番力气活。
一只湖藕有三个藕节,通体的截面有圆有扁,又粗又长,一节大抵有二尺,一整个藕就余半丈长了。
挖藕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将藕弄断,弄断的藕沾上泥土,既影响品相,又不利于储存。
于是嫣桃吭哧吭哧又小心翼翼地用铲子挖藕上的泥土,便于拔出整个藕。
挖了好半晌,她才谨慎去地动手去拔,她神情专注,生怕一个不小心,藕断了,让她前功尽弃。
待她终于将藕完整取出来,她开心地像个孩子,满手污泥,举着藕对着阳光翻来覆去地瞧,然后迫不及待跑到秦江昭身旁,“看!小姐,好大个的藕。”
秦江昭直起身,笑着哄道:“好厉害的嫣桃,挖了这么大只的藕,晚间就烧来给你吃。”
嫣桃笑嘻嘻,但下一瞬,嘴角就抽了抽。
因为秦江昭紧接着道:“我这才挖了一半,你若还想挖,再去挖一只吧。”
嫣桃忙摆手道:“不了吧,我想去清洗一下这只藕。”
秦江昭哑然失笑:“可是挖累了,那快去洗洗歇着吧。”
秦江昭又挖了一会儿,才把藕全部挖出,体验到了挖藕的艰辛不易,决定给下午来挖藕的人员都再添一部分赏钱和一只藕。
她到湖水中洗藕的时候,嫣桃正坐在一旁用随身的小刀给大嘴收拾鱼。
大嘴在王府被养刁了胃口,府上的仆人一贯给它喂收拾过的新鲜海鱼,按说他都是囫囵吞下,大概率尝不到味道才是,但大嘴偏偏爱上了这种吃法,自己来湖中抓了鱼,也都藏到食囊里,非得找嫣桃吐出来,等她收拾给它吃。
嫣桃也娇惯它,随身带着剖鱼的刀。
这边秦江昭洗完后,那边嫣桃也给大嘴喂完了鱼,正拿着铲子挖坑埋鱼的内脏呢。
秦江昭就采了些湖边人工种植的菊花,一并放到大嘴的竹筐里。
之后俩人一鸟,也算一定意义上的满载而归。
回去把菊花都处理干净,晾晒上了,秦江昭又和嫣桃出府,去了秦江昭她娘常卖的那家猪肉铺,买了一些肉和排骨回来。
倒也不是非得自己去买,但秦江昭觉得还是得自己去看看买哪块合适,边看边琢磨晚上的菜色。
俩人又去集市上买了塘藕,池塘水比流动的湖水泥多,更富含营养,塘藕也有别于湖藕。
塘藕清脆鲜甜,适合凉拌清炒,湖藕淀粉多,适合炖煮煲汤。
因着淀粉多,湖藕断开会拉出丝线,“藕断丝连”便是源于湖藕的这一特性。
回府后,就在厨房和嫣桃准备晚间的配菜,再提前把汤煲上。
傍晚,有人来通知秦江昭湖中的荷田基本翻过一遍,藕基本都被挖出来了。
秦江昭带着管家去湖边查验,每个人把完好的藕和挖断的藕都分别摆在身前,约摸着有两千斤的藕。
挖藕的大约有五十余人,管家按照每个人挖的藕量给结算了工钱,又一并给了赏钱和鲜藕。
雇佣来的农户和府中来挖藕的仆人都很欢喜,大胆的农民还扬声道:“王府若还有什么农活需要人,可还找我们哩,我们都是卖力气的好手。”
秦江昭笑着对着管家点点头,管家便回他们道:“都记下了,往后若需要,还去村子里雇人。”
管家自去送他们出府,秦江昭吩咐剩下的人把完好的藕一半用稻草包裹好了,捆扎上,浸湿水后用以储存,一半埋土里储存。
同时,把断裂的藕都清洗了送到膳堂,今晚叫府上的人都吃上藕。
藕都处理好了,秦江昭又遣人给秦府、东宫和礼亲王也就是四皇子府都送去了两百余斤完好的用稻草裹了的藕,额外给皇宫多加了两百斤,还给她娘带了一盅煲好的莲藕排骨汤。
赵云琅大婚时,他的皇叔们也都出钱出力了,太子府上的几位年长赵云琅十岁左右的堂哥,虽因着年龄差距大些平时与赵云琅走得不近,婚礼上也都来帮忙了。
秦江昭便想着给亲戚们都送些,丰收的时节,叫他们都尝尝新鲜。
她还嘱咐仆人记着告诉他们府内的人,几日内吃不完的话,早点把稻草内的藕挖坑埋了,一层藕一层细沙地埋,这样能储存一两个月,都是她从书上看来,今日又请教了几位农户所知。
离饭点还有些时候,各家收到了这样的礼品都很是新奇,都遣厨房做来尝尝。
湖藕也不稀罕,但是从端王府挖出来的湖藕,还真挺稀奇的。
于是,这一晚,秦家的人欣慰着秦江昭还惦记他们,赵家的人感叹着赵云琅娶的王妃思维非同一般,都品尝到了鲜藕。
赵云琅被俩跟屁虫黏着回到端王府,也一并吃上了藕,还吃得更丰盛,花样更多。
秦江昭叫膳堂用塘藕凉拌了一个酸脆爽口珊瑚藕片,又做了一道清炒藕片,还叫他们用湖藕做了糖醋藕和桂花糯米藕。
她自己又用塘藕做了炸藕夹,湖藕碎和猪肉馅加上加上胡椒、淀粉和酱油,搅拌后下锅,炸了一盘炸藕圆,可以搭配西域传来的安息茴香的粉来吃。
因着赵云琅喜欢酸甜的口味,她又将里脊腌好后裹上淀粉炸酥后,放入锅中,裹匀酸甜汁。
如此,便做好了一道酸甜里脊。
他们平时很少吃炸物,藕清凉去火,今日多吃些也无妨。
再加上下午买回来的聚德斋的烤鸭,还有厨房的几道荤菜,并已经炖得软烂的红烧猪蹄和一道莲藕排骨汤,一顿藕宴准备得丰盛十足。
秦江昭期待一举让赵云琅爱上藕,藕既算是素菜又清热,一举两得。
赵云琅刚到寝殿院落,秦江昭便从饭厅出来迎接他。
秦江昭刚一露面,赵云琼便很有眼色地冲她拱手行礼,先行道:“叨扰了,岁试在即,我等来端王府同堂弟一起探讨学问。”
谢辰也紧跟着行礼:“叨扰了。”
赵云琅面无表情:大晚上地跑人府上探讨学问?你们晚间没有要事,我也没有吗?
第 47 章
秦江昭怔楞了一瞬,有些惊讶赵云琅会带人回府,她转瞬露出了得体的微笑,请他们进来:“欢迎,晚膳已经备好,都吃了再做学问吧。”
然后,她叫丝竹带着赵云琼和谢辰二人的书童去用饭。
“那恭敬不如从命”,赵云琼一点不见外,拔腿就往饭厅走。
谢辰也跟上,一如既往地活泼,很是自来熟。
秦江昭嫣然一笑,摇了摇头,赵云琅有来往的同窗,她觉得很是不错。
安静有安静的自在,热闹有热闹的乐趣。
也亏得是赵云琼和谢辰这般开朗欢脱的个性,才让赵云琅有这般体验。
秦江昭和赵云琅并排款款而行,“上了一整天的课,饿了吧?”
赵云琅眼神一瞬不错地打量秦江昭:“尚可,午间还吃了糕点。”
她在家里等着他吃晚饭,就像他岳母等待岳父那般吗?
进了饭厅的门,三人去净了手才准备落座。
谢辰一看见菜色,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王府的规格该是很丰盛,香气逼人,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只是有的菜肴他都没见过。
别说谢辰了,赵云琼也很好奇有几道是什么。
秦江昭招呼赵云琼和谢辰随便坐,然后她自己在坐北朝南的主座上落了座。
赵云琅就默默在她下首坐了他早上坐的位置,他忽而想起,在秦府她岳母和岳父也是这般坐的,本就没什么抵触,这下更是坦然地接受了。
赵云琼和谢辰就分别坐在了圆桌余下的两个方位。
赵云琼看在眼里,有些幸灾乐祸,看他堂弟成婚后,也不全然好过嘛,这家庭弟位,啧啧啧。
谢辰心道:不愧是二小姐,嫁到王府,也是这般有派头。
见都坐好了,秦江昭就宣布开饭了。
她率先给赵云琅舀了一碗排骨汤:“堂哥和谢小郎君自便,无需拘束,多用一些。”
谢辰声音清脆道:“多谢二小姐。”
赵云琅闻言微微眯起星眸,二小姐?对劲又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敛下了。
赵云琼已经举起了筷子,夹向了那道他没见过的金黄裹了浓稠酱汁的炸物,一口咬下,外皮酥脆,内里柔嫩,酸甜可口的滋味瞬间充盈了口腔,混合着肉香,非常奇妙的搭配。
谢辰夹了猪蹄,轻轻一抿,就脱了骨,香而不腻,软烂弹牙,一块下肚,回味无穷。
“这是什么菜?”谢辰和赵云琼一同出声,话音一落,俩人俱觉失态,有些不自在。
正在给赵云琅卷烤鸭的秦江昭,停下来,便将桌上的菜色一一介绍了。
赵云琼讶然:“竟是猪肉吗?猪肉也可这般好吃。”
秦江昭把烤鸭卷放在赵云琅面前的盘子里,答道:“聚德斋也有以猪肉为主要食材的招牌菜,堂哥不曾吃过吗?猪肉做好了是非常味美的。”
赵云琼又尝了尝别的,吃得眯起眼:“樱桃肉嘛,吃着是不错,但也没太尝过别的,这猪肉做不好太腥膻。”
谢辰在一旁默默点头,“原来好多道都是藕做的啊,这藕很是鲜美。”
提到藕,秦江昭笑开了:“今儿下午,我们刚把府里湖中藕都挖出来了,正是新鲜的时候。”
赵云琼本吃得头也不抬,猛地停下动作,端王府的湖藕啊,然后又猛炫了几口,莫名比以前吃过的好吃呢。
吃了有一会儿,秦江昭看赵云琅果然格外喜欢糖醋里脊,炸藕圆也似是可口,夹了猪肉馅的藕夹,他也面不改色地吃了。
看他吃了不少荤菜了,秦江昭就开始给他夹素菜,先是给他夹了珊瑚藕片。
赵云琅顿了顿进食的动作,侧头看秦江昭正盯着他,举着筷子夹了起来,只是放到唇边犹豫了片刻,才放入口中。
酸香脆爽,不难吃。
秦江昭了然地笑笑,还是打趣道:“有那么可怕吗?蔬菜大多甘甜解腻,吃了肉,就得吃菜啊。”
“是啊”,赵云琼嘴快接茬道,“我刚吃了许多肉,现在吃藕觉得特别清爽,堂弟你就是挑食……”
突然感觉身周发凉,他猛地噤了声,看着赵云琅不善的神情,干笑了两声。
秦江昭专心给赵云琅夹菜,未注意俩人间的暗波汹涌,给赵云琅每样藕都夹了一些,跟着哄道:“堂哥都说好吃的,放心吃,不好吃不逼你吃。”
赵云琅看着盘子中堆起的藕,还是禁不住吸了一口气,好在味道鲜美,虽口感不喜,还是都吃掉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
赵云琅虽吃得也不少,吃得赏心悦目,但谢辰和赵云琼才是厨子喜欢的食客,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夸赞,神情也是一脸满足。
饭后,谢辰和赵云琼还在回味那几道藕,肉虽然好吃,但吃到后头,还是藕更让人印象深刻。
谢辰纳闷道:“今日这藕不知怎么格外鲜美,难道端王府湖水水质不一般?”
秦江昭轻笑:“小郎君喜欢,一会儿我遣人给你送到谢府。”
谢辰受宠若惊,不好意思道:“多谢二小姐,不过那多劳烦,等我走时,你给我背点儿就行啦。”
“这样吗?”秦江昭被他逗笑,“也成,都给你装到竹篓中。”
“好嘞”,谢辰笑出一口白牙。
赵云琅在一旁撇嘴:“弟妹,你是不是有些偏心?”
“下午给四叔府上送去了,不会忘了堂哥那份的。”
赵云琼这才满意,虽然只是些藕,那他也患不均。
秦江昭先行告辞,见她走远了,赵云琼怼了怼谢辰,小声道:“你懂不懂事?那秦二小姐如今嫁给我堂弟了,你咋一口一个二小姐?”
谢辰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可是王妃的行为举止颇为大气,非同一般女子,我一见她,立马觉得这就是二小姐啊,不会先想到她如今是什么身份。”
然后,他很识相地像赵云琅赔罪。
赵云琅摆手,有些心累地看着这过于跳脱的二人:“去书房吧,早点开始。”
也能,早点结束。
几人一边总结考试重点,一边复习讨论,差不多两个时辰才结束,国子监考试和科举是接轨的,一样是六科,他们才弄出一部分,于是商量着,过几日再来端王府复习。
赵云琅直言道,一个人也可复习。
赵云琼像是听不懂拒绝,“此言差矣,堂弟,一个人能看到的角度是有限的,多个人多份眼界。”
然后,不给赵云琅再次拒绝的机会,搂着谢辰的肩膀转身就走。
谢辰在府门收到了两大竹篓的藕,一根一根的藕立得老高。
他和他的侍读,就一人一筐,背着打道回府了。
回府后,还让不苟言笑的御史中丞给提溜住了,还以为他撒谎去端王府探讨学问,实则是跑去偷藕啦。
毕竟,他这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犯这种傻。
谢辰大呼冤枉,委屈巴巴一通解释,他爹还是不信。
御史中丞虽说了解谢辰不爱撒谎,但他儿子穿着一身长袍背着高出头顶的一筐藕,实在是看着就离谱,王妃送礼就这么接地气?
谢辰说背回来是他的主意,他爹这才一脸“这才对嘛”的表情,放他进了府。
谢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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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昭忙碌了一天,洗漱完撑着又看了会儿账簿,派人去书房外瞧瞧,说是他们三人还在用功。
她撑不住在书桌上,用手拄着侧脸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醒来,问了下人说是赵云琼和谢辰都走了,她就提着灯笼往书房去。
月上中天,她刚睡醒,脑中还不甚清醒。
寝殿院落往西,走过一道门就是书房的院落,再往西是园林。
她刚一进书房的院落,正好遇上一个貌美的丫鬟,头发些许凌乱,似是从书房方向过来。
见到她,丫鬟似乎有些忌惮,低眉顺眼地给她请安,但放下手后,却不住地抠弄衣摆。
一般能进王府的丫鬟,基本都是样貌端正的,但秦江昭见这丫鬟,姿色媚人,一张白净的脸上自带春色,身量不算高,但是恰当丰满,总归是一眼能看出不同,也不知是负责什么事务。
且这身上的衣裳,看着料子该是丫鬟用的,款式却不是统一的秋装。
秦江昭很是狐疑,王府森严,又能认出她,该是王府的人,夜已经深了,她就问了她的名字,准备明日若能想起,就了解一下。
丫鬟再次行礼,轻声细语道:“奴婢菡桃。”
秦江昭点头,抬脚进了书房。
一进去,赵云琅又不熄灯,她就将外间的蜡烛一一吹熄了。
进到内间,却见赵云琅竟□□着上身,在擦头发。
一见她进来,赵云琅擦头发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眼神也锁定住了她。
秦江昭心里莫名不舒服,皱眉:“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
赵云琅有些口渴,不自觉吞了下口水,眼神幽深地看着秦江昭:“一定要穿吗?”
“也不是”,秦江昭顿了顿,想了一下道:“刚才有丫鬟来过吗?”
赵云琅觉得莫名,他惦念着旁的,心不在焉道:“什么?”
秦江昭缓缓道:“有丫鬟来过吗?”
赵云琅放下帕子,朝秦江昭走来,一把把她抱起,顺口答道:“来过吧,当值的不是侍从不就是丫鬟。”
都是做杂务的,他怎么会注意。
秦江昭盯着他清冷的眼眸看了半晌,只有无遮无掩迫人的欲望,她觉得自己还是多心了,这般淡漠的人,她在想什么?
第 48 章
秦江昭一只手臂搂上赵云琅的脖子,又伸长了另一只手臂,用手背轻抚赵云琅的脸颊。
渐渐地,她的手缓缓向下落到赵云琅修长的脖颈上,赵云琅微微仰头,呼吸加重了几分。
最后,秦江昭抚上了赵云琅的胸膛,轻轻婆娑,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纤长浓密的眼睫在她的脸上投落下一片阴影。
赵云琅看不清她的表情,直觉并非是一贯的温和,充满神秘的感觉。
片刻后,他看见秦江昭缓缓挑起了眼帘,沉静又带着几分傲慢地用眼角瞥向他,漫不经心地问他:“若我不来,你打算做什么?”
一股邪火瞬间串起,将他整个点燃,赵云琅不知秦江昭这是怎么了,但他的兴致被完全挑了起来。
一个人是有很多面的,但秦江昭几乎一直都是端庄的得体的,待人接物一派温和,他没见过她这样直白地显露出她的锋芒和锐气。
赵云琅非常清楚,她温和的表象下,骨子里一定是极其骄傲的。
冷静的自负的秦江昭,在他俩的关系中,看起来经常是妥协的那一方,对他包容照料,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秦江昭的底线之上,在她的规则里。
她游刃有余地,将他拿捏在了她的世界里。
他们并不平等,他须得小心地察言观色,乖乖听话才能确保不会被踢出。
赵云琅不知道,今晚秦江昭的面具如何裂了缝隙?
是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吗?让她直接露出了锋芒。
她从他这里,想得到什么答案?
赵云琅面不改色地忍耐着发痛的身体,停在原地,稳稳地把秦江昭横抱在怀里,他嗓音惑人,没有犹豫,如实答道:“什么也不做,等着二姐姐。”
秦江昭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回答,笑意慢慢染上了眉眼,她刻意放低了声音,“那若,我不来呢?”
赵云琅漆黑的眸子映出秦江昭略显淡漠的容颜,反问道:“那我能如何?二姐姐赶我出来,我又怎敢回去擅自打搅?”
“你何时这般听话了?”秦江昭闻言轻笑,攀上了赵云琅的肩膀,把头依靠在他身上。
赵云琅觉得他确实也不全然听秦江昭的话,现在他就要单方面地结束这折磨人的对话。
他大步走到床边,弯腰就着横抱的姿势,把秦江昭压到了床上,之后不顾秦江昭的推拒,堵住了她准备要说出口的话。
秦江昭眯了一觉醒来,强撑着精神来到这里,脑子发昏,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左右,失去了一贯的应对自如。
人困倦的时候,其实和醉酒的状态是很像的,会不小心暴露出真实的情绪。
她脑子里琢磨着接下来进行怎样的对话,正等着赵云琅回答,没想到一朝失了乘算,目的还未达到就被赵云琅按在了床上,她很不配合地挣扎。
世家贵女一举一动都是仪态万千,哪怕在床上与自己的夫君较劲,她也不会露出半分沦落下风的狼狈与慌乱,但这就足够刺激赵云琅了。
往日,他和秦江昭之间,主动权一直掌握在秦江昭手里。
就算是他存心欺负她,她也是一副纵容之态,全然是上位者的风度。
但今日,最开始是秦江昭自己送上门来的,如今百般不愿却又推举不得,全然失了掌控,让赵云琅尝到了从未尝过的趣味。
往日,赵云琅都会像只没断奶的幼狼,纠缠秦江昭半天才开始,他今晚有些急,秦江昭吃痛,咬住了他的肩膀。
她满腹的话未说完,但也没法,她这会儿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若是白日,她头脑清醒,她总归会寻个更从容的方式达到她的目的,而不是看似循循善诱却把自己送了进去。
半晌,赵云琅有些野蛮地抱着秦江昭坐起,秦江昭眼角发红,骂他“混账”。
赵云琅眼中写满了危险的占|有欲,将秦江昭圈|禁起来不放。
室内的蜡烛燃尽了一半,秦江昭才得以休息,但赵云琅还紧紧搂着她的腰,叫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不许她离开。
秦江昭刚哭得不行,余韵难消,如今身上很是难受,她不时就不由自主地轻轻抽动一下。
她觉得自己今晚吃了大亏,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占便宜过,往日赵云琅哪怕再失控,也须得是她去纵容配合才行。
今日,她却完完全全成了被动的一方。
本来,她是要跟赵云琅继续聊聊,赤|裸上身有没有避人又是不是该注意避人的问题,再谈谈她画像被盗该要如何惩治盗贼?
但这俩都谈不成了,她刚失了所有威风,现在拿出来继续说,一定很没有气势。
她闷闷不乐,身体绵|软,使不上力气,脑袋也更沉了,她不甚乐意地用侧脸寻了一处舒服温热的位置,什么都不想讲了,她打算就这样入眠。
赵云琅恰恰相反,他根本无心睡眠,眸中闪着炯炯的光,似在回味。
刚刚得到了满足,此刻他很想和秦江昭耳鬓厮磨地随便说点什么,他低哑着声音唤秦江昭:“二姐姐。”
秦江昭装作没听见,身子又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她心里愠怒。
赵云琅不气馁,无比爱怜地顺了顺她的背,“二姐姐,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秦江昭克制着自己没好气的语气,但话一出口,听到自己瓮声瓮气还含着哭腔的声音,她一下子又不平静了,闭着的眼睫都抖动了起来。
“二姐姐,之前想说什么?”赵云琅一改他之前的霸道蛮横,放柔了声音。
秦江昭紧抿嘴唇,不愿再出声,赵云琅不按她的计划走,还叫她吃了亏,现在又几次三番地吵她,不叫她睡觉。
她闭着眼侧着脸趴在赵云琅的胸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洁白嫩的手臂,摸索到赵云琅的脸,一下子用了些力道地捏住了他的唇瓣,不许他再打搅她。
赵云琅嘴巴被捏住,无法讲话,却不妨碍他闷声笑了出来。
他觉得秦江昭这样,实在可爱得紧,她很少做这般稚气的举动,他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赵云琅仔细回想着,秦江昭会惦记着和他的亲人走动,帮他操持府内事务,等他回府;
赶他出寝殿,虽一步不许他入内,却会心软得跟到书房。
她儿时就这般好,无微不至,是他的阳光,是他世界的中心。
以致他后来,发现他只能得到一些余辉,就彻底想不开了,根本放不下,生了心魔。
想到不开心的过往,他的脸色渐渐地阴森了下来,眼眸中也满是凛冽,捉住秦江昭的手臂,缓缓按下。
之后,他一个翻身,刚要睡着的秦江昭,就感觉到天旋地转,猛然惊醒,接着她痛苦地,长长地,闷哼了一声。
她气恼地拍打赵云琅硬实的臂膀,“做什么?刚不是要过一次?”
赵云琅一下下发狠,语气却沉静得有些残忍:“抱二姐姐这件事,哪怕千次万次,都不够。
“一次又如何能够?”
秦江昭用力扬起了脖颈,好半天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断断续续地呜|咽道:“为什么一次不够?
“每次都是弄到外面,几次有什么区别?”
不满的情绪在赵云琅眸中一闪而过,他喘着粗气,恶声恶气地缓缓道:“二姐姐,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
不要再看除他以外的旁人了,他真的会疯的。
他现在只想单独拥有她,哪怕他们的孩子都不行。
秦江昭不知他想什么,但她觉得他现在,就是在发疯,还要拉着她一起沉沦。
他为什么有些瞬间,就比如此刻,会失去理性,似头野兽般冷漠凶狠,难以安抚,难以驯服?
他想要什么?
还是他在恐惧什么?
秦江昭第二日在床上醒来,还是没想出所以然来。
说来,她和赵云琅已经生疏多年,重新有了牵扯,还闹得要老死不相往来。
一朝天子赐婚,才这样走到了一起。
赵云琅在这府中给她的待遇,自是没得说的,嫁到这王府,她从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只是,她不能一味地用十几年前的交往和了解去判断赵云琅,他们之前失去联系太久了,这么久的时间,彼此不知又经历了多少事情。
这些年,她和赵云琅都不可避免地变了。
她感觉到了,赵云琅不完全了解现在的她,无法全然信任她。
其实,她也一样。
虽然她觉得,他的性格大变,但秉性一如儿时,是个可靠之人。
但她和赵云琅从未说开当年的误会,赵云琅疑心她旧情难忘,她又何尝不会琢磨,赵云琅如今如此待她,又是出于什么?
几分是出于真心?又有几分是出于被赐婚后不得不为未来的婚姻生活做出的努力和让步?
她甚至,只是看到一个姿色妩媚、头发有些散乱的丫鬟好似从书房出来,也会多心。
秦江昭围着被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把因着与赵云琅之间的纠葛而产生的情绪按捺下了,如今头脑清醒了,知道问题所在,慢慢想办法去解决,她不喜欢任由自己被纠结烦恼困住心神,这没有意义。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秦江昭今日还有今日的事务要忙,已经耽误半上午了,尽管身子有些酸软,她还是抓紧行动了起来。
回到了寝殿,嫣桃伺候她梳洗过后,她吃了些东西,准备去实地看看京城周边王府的田产。
管家和车马已经先行到府外等她了,她带着嫣桃往外走。
好巧,又遇到了昨晚的那个丫鬟-菡桃,菡桃看见她俩,在路边低头站定,待她俩走近,恭敬地向秦江昭行礼。
嫣桃见了菡桃,也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丫鬟行礼的姿态莫名违和,一般她们伺候主子的丫鬟一贯手脚利落,这丫鬟却莫名透出些柔媚来,几个手指都是微微翘起的。
但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秦江昭本来把这丫鬟已经忘到了脑后,没成想又遇到了,她就顺嘴了问了一下:“我看你面生,如今在何处当值?”
菡桃柔声道:“回王妃,奴婢是王爷的通房,如今没有被派遣活计,只被叮嘱了要伺候好王爷。
“但若王妃有何差遣,奴婢定当尽力而为。”
第 49 章
秦江昭万万没想到,进了王府会面对这般的境况,她竟是嫁过来快到一旬,才得知赵云琅有通房,还是在这种境况之下,真可谓荒谬。
看来她和赵云琅真是生疏日久,她连这种事情都不了解,一丝一毫都不知。
所以,凌乱又无比冷静的她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说出了一句在场的其余二人都未料想到的话:“那这府中除你之外,还有其余的通房侍妾吗?”
嫣桃听到“通房”二字,又惊又诧,一股愤怒油然而生,听到自家小姐的问话,气得直接绷起了脸。
菡桃垂着眼,却忍不住手心发汗,听了秦江昭的问话,她微愣片刻,斟酌道:“据奴婢所知,只奴婢一位通房。”
秦江昭话一问出,就觉得自己好笑,闻言,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在说什么,一个王妃连王府后院有谁都不知晓,这算什么?属实有趣。
“如此”,秦江昭收了笑,又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平日住在哪里,怎未住在寝殿厢房?”
菡桃摸不透秦江昭的情绪,她为了打探王妃,费了许多心思,也料想不到她究竟会如何反应。
她顿了顿,温顺答道:“奴婢住在东三所的一处院落内。”
秦江昭颔首,这样啊。
王府占地极广,分西路、中路、三路建造,严格遵循左右对称,中路较宽、东西路稍窄,又分为前殿和后院。
前殿中路就是正殿和后殿,正殿一般用来举行重大仪式时才会开放,秦江昭和赵云琅举行婚礼时是正殿第一次开放,后殿主祭祀用以供奉祖先。
前殿西路设有典膳所也就是膳堂、马房、禄米仓等,东路最北边有一处宫殿用以接待往来宾客等,往南是长史司及其他府内官员办公处所、以及歇房。
禄米仓只是用来收放朝廷拨给王府的禄米,端王府真正的库房其实在湖心岛,三面环水,防止走水。
后院中路即是寝殿,其中主殿居中,占地不小,院落中配有厨房、饭厅外建有厢房十间,平日大嘴和嫣桃就住在寝殿后院的东侧两处厢房内,丝竹则在西侧的一处厢房内居住,算是贴身的奴仆可以享有的很高的待遇了。
寝殿是个四方的院落,西侧也就是位于端王府后院的西路,平行于寝殿建造的宫殿院落被赵云琅用作书房,东侧对称的院落用作以后的世子府。
这三处院落的后门离王府的后墙还有不短的距离,寝殿后头的院落建有楼阁,再往后便是王府的后门,门两侧建有后罩楼,配有厨房、净房等给后院的下人居住,在前殿当值的下人宿在前殿的倒座之中。
而书房和世子府各后建有三处小院,分别叫做西三所和东三所,用来给内眷居住,俗称“侧苑”。
不过王府占地很大,侧苑虽说是小,也不过相对而言,每处院落还是有三间正房和四间厢房以及五间后房的。
大盛因着多年战乱,风气还算比较开放,但女子的地位依旧处于弱势,通房自称奴婢是因着她们虽有后院的名分,但实则地位极其低下。
这个时候讲究“三妻四妾”,但其实此中的“三妻四妾”都讲的是妾,大盛朝之前的朝代同大盛一样,法律都保护“一夫一妻”制,但权贵按照品阶是可纳妾的,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纳三位妾室,到亲王可以纳十二位,但其实有心人会靠纳外室来钻空子,一般正妻不告,官府也不会追究。
“三妻”泛指出身较好可以在官府登记在册的妾室,按出身划分,地位由高到低为媵室、侧室/副室、偏房/良妾,“四妾”就只是指“贱妾”了,地位由高往下为陪房、侍妾、婢妾、通房了。
陪房是正妻带来的陪嫁丫鬟被纳之后的称谓;普通府内丫鬟被纳之后就是侍妾;婢妾则是被纳的奴籍的女子,包括乐籍和妓籍;而通房可谓是最低级的妾,白日要做杂物,晚间还要侍候主子。
因此,秦江昭想着菡桃虽自称“通房”,在这府中的地位却像“侍妾”,没有差事,且又有自己的院落。
她讨厌她三言两语获取的信息量,赵云琅的后院还有这样一位妾,她不知事到如今,她要该当如何?
她还以为他如今万般冷清,但一如当年纯情。
所以,他和钱管家从未提过,她就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也又从未问过。
住东处的别苑却出现在西边的书房,秦江昭懒得想其中关窍。
她又淡淡问了句:“何人为你安排的差事和住所?”
菡桃低着头,半天未听秦江昭言语,心中不由惴惴,闻言,打起精神道:“回王妃,是长史大人。”
“钱管家啊,既如此,你就照他说的做吧”秦江昭轻轻勾了勾唇角,“我这边,无事要交派给你。”
菡桃乖乖应“是”。
秦江昭心中一团乱麻,此时无从理顺,暂且搁置一边。
她看了看菡桃,又看了看周遭,正色道:“无事不可往前殿来,后院之人怎可擅自走动?”
菡桃低垂的眼睫颤动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是险招,风险不可谓不大,听闻秦江昭正派,但谁又能保证那是她真实的面貌呢?
难不成王妃,要寻个由头惩治她?
她福下身行礼,努力克制紧张,告罪:“奴婢知错,一定谨记于心。”
“府规森严,下次若想走动或出府,可来寻我请示。”秦江昭告诫她。
“当下,你可是想出府?”
菡桃愣了愣,乖顺道:“多谢王妃好意,奴婢目前没有此意”,她犹豫了片刻,又道:“奴婢没有资格进出王妃居所。”
秦江昭凝视着面前举止婀娜的丫鬟,无声叹口气:“无碍,我今日归来知会守卫一声,往后会放你进入。”
菡桃温顺地行礼道谢。
秦江昭转身往府外走去,嫣桃急忙跟上。
嫣桃气鼓鼓的,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秦江昭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嫣桃心中更心疼了。
走出老远,嫣桃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语气,小声地关怀道:“小姐,你还好吗?”
第 50 章
秦江昭轻瞥一眼嫣桃,扯出和煦的微笑:“无事。”
“小姐”,嫣桃微微提高了音量,忍不住不平道:“您如何能这么淡定?这个时候,您该生气,该质问王爷,质问钱管家,怎敢如此欺人太甚?
“退一万步讲,他们竟然不在给您交付管家之责时,如实相禀,叫那通房来给您请安问好,将您置于了何种境地?”
说实话,秦江昭此刻就是麻木,王府一大摊子的事情她之前都应承好了,如今她如何都得料理,没交接出去,那就是她的责任。
秦江昭郑重道:“嫣桃,我们今日事务好繁忙的。”
嫣桃愣住,有些委屈。
秦江昭立马话音一转,安抚道:“你说得都对,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此刻没有时间理清头绪,这一切太意想不到,超出她的认知。
赵云琅怎么会有妾?她了解的以为的那人,不该会做出这种事情,但事实又摆在眼前,她也不能空口无凭,傻傻地为他找借口吧?
归根究底,她和赵云琅没有花前月下的推心置腹,也没有情到浓时的海誓山盟。
他说了一句他想有个家,她就二话不说地嫁了过来。
如此新婚燕尔,他们有时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亲密,但他们的亲密关系一点都不牢靠。
不够了解,也没有足够的信任。
说好了对彼此坦诚,遇到状况,就会不由自主去猜忌,缺少安全感作为勇气,真的做到有话直说。
秦江昭现在只想逃避,她无法像她之前承诺给赵云琅那般,去坦诚对话这个事情。
秦江昭这边看起来还很平静,嫣桃却真的气得不行,她边走边狠狠剁了下脚,简直怒其不争:“小姐,您不能总是不到南墙不回头,不能不是从小王爷口中说出来的他有通房,您就置若罔闻吧?
“当年赫连世子要去边关之前,跟您说了好一通恪守家训追寻家父报效家国的意气之言,叫您等他。
“奴婢当时就站在一旁,他口口声声叫您等他,一口一个他的大义,但是半句没有提过您之后如何。
“既不提他若有三长两短您怎么着,也不提您十五岁出不了嫁,年年二老爷要去官府交罚金,您一家是什么心情?
“结果怎么着,赫连世子果真就是个无法全然顾及到女子心情的男子,辜负了您的信任。
“如今嫁了王爷,您万不可再一味替人家体谅,而委屈自己了。”
嫣桃义愤填膺,说到秦江昭的伤疤,她更是眼眶发红。
秦江昭心头流过一丝暖流,伸手揽过嫣桃,柔声道:“好嫣桃,我知晓你的心意了,谢谢你。”
嫣桃嘟着嘴,不满道:“小姐为何说谢谢,不说您会如何做?
“同我这般客气,可是因为您虽感受到了好意,但是觉得我说的话,没有啥意义?”
秦江昭失笑,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会?
“是因为小姐感觉很温暖,很想把这种庆幸有你的心情,回馈给你啊。”
“小姐”,嫣桃情不自禁回抱住秦江昭,她身高不到秦江昭肩膀,把脸直接埋在了秦江昭胸前,半晌,又抬头跟秦江昭确认:“小姐,这次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吧?”
秦江昭颔首,向她保证:“自然,你且安心。”
到了府门,五匹剽悍白马拉着的五驾豪华马车正赫然停在门口,马车前已经放好了马凳。
秦江昭走近,钱管家同她行礼,然后极其郑重恭敬地弯腰,伸出手臂,小臂平放,准备让秦江昭借力上马车。
嫣桃看秦江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般,淡然走过去,就准备搀着钱管家上马车。
她忙走到秦江昭另一侧,搀扶住秦江昭的手臂,殷切道:“小姐,我扶你。”
她是没小姐大气,遇到让人介怀之人,还能有事说事,不给人脸色。
她就是不开心,要不是念着钱管家年纪大,非给他挤飞不可。
秦江昭不动声色,按捺住了笑意,很给嫣桃面子地顺着她的意,上了马车。
然后,嫣桃也头也不回地独自踩着马凳,利落地爬了上去,“哗”地将车门关上。
秦江昭无奈地摇摇头,拉开木质车窗,对钱管家温和道:“劳钱管家久等,您也赶紧上后头的马车吧,当心些。”
本来感觉被晾着了的钱管家,心中很是狐疑,闻言,又笑得一脸褶皱,忙应“好”。
想来是王妃的小丫鬟,手脚太过麻利了。
马车还未开始行进,车外突然传来一阵由弱渐强的呼喊,秦江昭急忙又打开车门,只见大嘴大张了翅膀,急匆匆地往马车这里跑:“嘎啊,嘎啊。”
它一路跑到着,着急忙慌地一边助跑,一边试图低空飞起来,想借势往马车上上。
怎奈,伸长了脖子也有半人多高的大鸟,身躯太圆润又或是天生比例失调,根本飞不起来,腾空了几许,就一头扎在了车辕下方。
秦江昭和嫣桃的心都提了起来,还是车夫手快,弯腰一把把它抱住了。
可惜大嘴太沉了,并且它奔跑而来还带着一定的冲击力,车夫又姿势不便,一个不稳,抱住了大嘴的下一瞬,就不小心脱了手。
大嘴“扑通”一声摔在了石板路上,好在车夫接了一下,他摔得不重。
它趴在地上,睁着豆眼,有些懵还有些委屈。
然后,它爬了起来,开始蛮不讲理地对着车夫大叫,控诉人家。
看愣了的秦江昭和嫣桃,都有些脸红。
嫣桃急忙抓住裙摆跳下车,跟车夫道歉,抱着大嘴进了车厢。
她对着车夫点了点头,语速有些快:“劳您这就出发吧”,然后就关上了车门。
进了车厢的大嘴,又把矛头对准了秦江昭和嫣桃,“嘎啊,嘎啊!”
一脸愤懑,好像在说出去玩,竟也不叫它。
秦江昭忙安抚道:“不是说了,出去要走很多路吗?”
她又没忍住逗它:“府里这么大,还不够你撒欢吗?”
“嘎啊”,大嘴忿忿不平地回嘴。
它还准备张嘴,秦江昭找准了时机,忙抬手塞了一块糕点放进它的大嘴之中。
大嘴有一瞬的迟钝,忘了要继续控诉二人,扬起脖子,把糕点了下去。
秦江昭见它吃完歪了歪头,又有些反应过来,一把把它抱上座椅,搂到身边。
大嘴仰头看了看它,安静了下来,一头倚上她的臂弯。
“哦,小可怜”,嫣桃爱怜地摸了摸大嘴,又对着秦江昭感慨道:“小姐,大嘴可真是个开心果。”
“可不是”,秦江昭也柔和了眉眼,低头看着安静下来又巴巴盯着两人对话的大嘴。
一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到了郊外的一处农庄。
大盛的土地政策总结了前朝的经验,制定的土地政策能很大程度地防止土地兼并,更能有效地保护底层农民的利益。
十几年前,战火与动荡遍布大盛多个地区,百姓流离失所,战争结束后,朝廷将无主荒地收归国有,按照各家成年的人丁分配田地。
秦江昭喜欢专研农学,对相关的政策也有一定的了解,这种“均田制”的分配方式算是一种较为公平的分配了,但目前的政策在她看来,大抵还不够完善,但个中弊端和不足,在近几年又起战乱的背景下,还未明显显露出来。
不过总体而言,乾元帝是个英明的国主,并未在权力当中迷失自我,沉溺于欲望。
他以身作则,作风节俭,后宫的妃嫔也屈指可数。
可能不耽于欲望之人,手段才能更为铁血,边关百姓受外族侵犯滋扰,他都绝不接受绥靖。
因而,他领导之下,相较于前朝皇室夸张地在全国上下圈地,一个藩王至少占有万顷的田地大约五十五万亩,大盛皇族子弟的土地占有量并不高。
赵云琅除了京周的两个皇庄之外,在临近城镇还有三个皇庄,再就只有在云南境内购置的经营不下去的茶庄,在其他地方都没有田产。
这皇庄还都是当年五皇子以那般的赫赫战功受到的封赏,总计大约五万亩。
这五万亩若租用长工或者租给佃农,一共也不过能负担一千五百人左右,因为一个壮劳力一年就能耕种三十亩左右。
故而,面对五皇子包含残弱人员的私兵被清退、不再能接收朝廷每月俸禄的局面,端王府若想独自负担这几千人,只能开辟新产业。
秦江昭跟着管家,了解了一下农庄的食宿和医疗,因为这里很多人是在战争中受过伤退下来的,可以看到不少腿脚或其他部位有所不便的人。
但他们真的十分卖力,农闲时就会去开垦农田周围的荒地和荒山,秦江昭也去了一座被开垦了一部分的山头转了转,山底一圈都被开垦了出来,好几块地都已经被种上了作物。
秦江昭很是赞赏他们的勤劳,但跟着他们来的壮汉却突然有些惋惜道:“这片地向阳产量还好,背阴处收成根本上不去。”
秦江昭闻言,弯腰捻了捻,思忖了片刻道:“这土土质该是没有问题,蔬菜瓜果都种得,你们有没有考虑换一些抗阴的作物种?”
壮汉有些惊喜,挠挠头,“还是王妃有见识,我们光想着种粮食了,就是不知抗阴的作物有哪些?”
“很多蔬菜都可以,莴苣、韭菜,实在不行,我之前听说苜蓿是非常容易生长的,除抗阴外还抗旱抗寒,我回去派人打听打听哪里能弄到种子。苜蓿收了可做马料,咱们王府就能消化很多。”
壮汉拱手,欣喜道:“如此,就劳烦王妃了。”
在农庄吃了午饭,秦江昭和钱管家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农庄。
准备回程时,已经是傍晚了。
秦江昭对钱管家道:“回头还得劳烦钱管家把各个农庄的地图给我一份,地形、土质都标明为好。”
钱管家自然无不应是,他本就因着赵云琅觉得秦江昭很有一套,今日又不由得心生崇拜,明明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却肯来实地探访农田,对下面人平易近人不说,对农事好像真的很上心也很有研究。
秦江昭觉得,有些田地种粮水稻高粱等粮食作物并不适宜,现在局势稳定,或许可以考虑栽种一些果树,除收益之外,打理起来也方便,适合用来安置一部分伤残人士。
但不过无论种什么。种子都是关键,这些年从西域和北胡也传来了许多作物,有些已经在大盛有了成熟的培育方法,有些还没有,她须得费些心思在这上面。
秦江昭这边准备回程,那边赵云琅下学回到了王府,无人迎接不说,寝殿冷冷清清,连那只平时极爱应声的傻鸟都不在。
都说由奢入俭难,他莫名难以适应,拒绝了丝竹传膳的提议,让他自去歇着。
没得允许,赵云琅没进寝殿,也没去书房,一个人坐在饭堂,看着洒落在院内之中西斜的阳光一点一点染上橘色,又一点一点变浅,最后突然消失,整个世界都弥漫了灰蒙蒙的雾气。
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好像听到了,中气十足的鸟叫,还有心上人轻轻浅浅的笑声。
第 51 章
秦江昭一行人回到王府时,天色已完,进了寝殿院落,大嘴直奔饭厅,但饭厅却未上灯,大嘴冲到门口,身子一抖,又猛地刹住了大脚。
因为,它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向着着它缓缓走来,它呆立住动弹不得,全身上下的羽毛都竖了起来。
待那黑影行到门口,出声道:“二姐姐,回来了。”
院内的灯笼映出他的身形,秦江昭脚步一顿,向饭厅方向走去。
秦江昭还没说什么,卸下了恐惧和防备的大嘴啪嗒啪嗒两步,用身子贴紧了她的小腿,冲着那人气愤地叫了起来,“嘎啊,嘎啊。”
大嘴本就不待见赵云琅,这下被吓了一大跳,更是凶得起劲儿。
秦江昭忙弯腰把大嘴抱起来,边动作边道:“怎么不点灯?”
当值的下人一般不得吩咐不会凑近赵云琅,这下听了秦江昭的言语,都纷纷去室内点了蜡烛。
大嘴还在不依不饶,秦江昭一抱起来它,它就更觉得有人给它撑腰,新仇旧恨恨不得一起算,翅膀被抱住了,脖子还能动,一边叫,一边试图用头撞赵云琅。
秦江昭忙退后一步,侧头对下人吩咐道::“摆膳吧,把大嘴的鱼鲜先拿上过来。”
她说着就绕着赵云琅往内里进,快越过他的时候,才问他:“王爷吃了吗?”
赵云琅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秦江昭,但这却是秦江昭自回来见到他后,第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垂眸,缓缓道:“还未。”
话音未落,秦江昭就已抱着大嘴越过了他。
赵云琅跟上秦江昭,在她后头,准备落座。
但他一要坐下,刚刚安静下来的大嘴,就冲他使劲儿。
秦江昭轻拍了下大嘴,“不许无理。”
大嘴愣住,委屈地看她,秦江昭又轻声哄它。
赵云琅默默自己落了座,待大嘴的鱼被端了上来,秦江昭才把大嘴放到了地上。
往日,他俩之间,大都是秦江昭在说,他静静听着,点头回应。
今日,秦江昭被大嘴分去了心神,两人未说上几句。
赵云琅知秦江昭是出去忙乎王府的事宜,见她得了空闲,就主动搭话询问。
秦江昭垂着眉眼娓娓道来,但未言语几句,晚饭就都被端上来了,她就住了话头,招呼赵云琅用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赵云琅觉得许是秦江昭累了,她给他挑了几块儿鱼肉,他便叫她别忙。
秦江昭轻轻笑了笑,倒是又为他挑了几块儿鱼肉,不过却不像往常那样,给他一边夹菜,一边柔声念叨几句。
用过饭后,俩人又各自忙碌。
一个去书房做功课,一个回寝殿在书桌前记录什么。
嫣桃不用服侍秦江昭用膳,她自己吃过饭,打理了一下自己,就早早去寝殿侯着。
秦江昭果然累了一天,要提前去沐浴。
嫣桃给秦江昭梳散了发髻,伺候她洗漱过后,大嘴睡了一觉不见嫣桃,巴巴跑了过来。
嫣桃以前在秦府,夜晚就不用当值,她准备带大嘴回厢房睡觉了,秦江昭却拿出了核桃瓜子,“我们大嘴是不是饿醒了,给它添个夜宵吧。”
嫣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秦江昭,点头顺从她的吩咐。
赵云琅做完了功课,洗漱好,却久不见秦江昭来。
他昨日在床上稍稍尽了兴,尝到了不小的甜头,今日自然还心心念念着。
想着秦江昭今日未给他备下明日的穿戴,自然是未打算让他宿在书房,山不就他,他就去就山好了。
更深露重,他带了一身凉气进了寝殿,见秦江昭竟带着自己的丫鬟,剥了一堆核桃仁和瓜子仁,用手捧住一大把,仔细地喂给那只傻鸟。
那傻鸟吃得别提多开心了,见了他也不像之前那般激动地嚷嚷几声,反而是嘚瑟地白了他一眼,便扭头不理。
赵云琅一日不见秦江昭,下了学归家,自然想从她这寻得些关注和温柔,可惜今晚却被忽视了许久。
他平日不与这傻鸟计较,今日心中却隐隐生了火气。
秦江昭见他进了寝殿,有一瞬地怔楞,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轻声道:“你先去歇着,我晚些再去。”
赵云琅还是注意到了秦江昭的神情,他不明所以,明明昨日还万般柔情,今晚却好似不期待见到他。
赵云琅一言不发,沉着步子,往二人一鸟那边走,他每走一步,嫣桃和大嘴都能感觉到迫人的气势又加强了一分。
但大嘴虽怕他,但心里还不服气,这个男人一贯听它主人的话,叫他往东,都不往西。
见赵云琅走近,站在它面前,它倔强地耿着脖子,歪头用一只眼睛瞪他,每隔几瞬,就厌烦地缓缓眨一下眼睛。
赵云琅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在椅子上的傻鸟,傻鸟冲他一个劲儿摆脸色。
秦江昭看不懂他是何意图,见他盯着大嘴,不知想做什么,刚要出言发问。
赵云琅就缓缓撩起眼眸,不虞地告状道:“这鸟一直斜眼看我。”
秦江昭神色凝固了一瞬,不想赵云琅偶尔会这般幼稚,她一心觉得大嘴能有什么坏心思,无奈道:“王爷想多了,鸟歪着头看你,才是正眼看你呢。”
见秦江昭不当回事,赵云琅面色蒙了层寒霜,从外面带来的凉气也快凝成了实质。
秦江昭又低头剥瓜子,被睫毛掩映的眸子中有些不自在,“王爷先入内去歇着吧,我这边还要一会儿。”
赵云琅眸光幽深地看着秦江昭头眼不抬,看了片刻,才撇开清冷的眸子,转身准备离开。
大嘴一直僵着身子,死死盯着他,见他转身,本打算松一口气。
下一瞬,赵云琅突然回头看向它,它惊得羽毛瞬间炸起,那人却恶劣地勾了勾唇角。
吓唬了独得秦江昭宠爱的傻鸟,赵云琅心情好了许多。
这鸟没良心,一点儿都不记他的好就罢了,但实在太不识趣,他纵着它,不是叫它骑到他头上,碍着他独占秦江昭的。
秦江昭余光瞥见赵云琅进了内殿,微微放松下来,未注意到一人一鸟之间的暗潮汹涌。
嫣桃却在一旁静静地瞧了全部,她之前真为小姐嫁到王府而开心,小王爷和王府真乃诚意十足,因而当她得知小王爷有通房,实在有种荒唐感,难以置信于是更加愤慨,同时又心疼秦江昭心里不舒服还要为王府忙碌。
她也瞧出了今晚秦江昭逃避的心思,一晚上沐浴用了许久,这会儿又留下了她和大嘴。
愤怒过后,有些冷静下来,她想秦江昭过得好,不要委曲求全,但如今秦江昭都嫁了过来,看来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会惨淡收场了。
嫣桃也想不好了,心中惴惴不安。
秦江昭的确不想面对,从赵云琅口中听到他真的有通房这件事,对她实在有些残忍。
那样一来,她一直对他的了解对他的认知对他美好的期盼,都会被颠覆。
她也不知道,她该责问他到什么程度,秦府男子不纳妾,但大盛世家男子却没有几个不纳妾。
不像她同赫连濯,他们是有过承诺的。
赵云琅承诺会给她如何的地位,却从未承诺过他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江昭停下手里的动作,嫣桃一脸哀愁地看着她,见秦江昭宁静的神色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嫣桃轻轻叹息,低声劝道:“小姐累了就先去歇着吧,明日二十三号,王爷休假,有话明日再说吧。”
秦江昭不答,她想赵云琅睡了再回去,就抿唇提议道:“大嘴在外跑了一天,是不是也该擦洗一下?”
嫣桃劝不动,就不再勉强,默默去打水过来。
赵云琅独自在床上躺了好久,掏出了从路边买来的木簪,是个花鸟簪,设计巧妙,雕工也尚可,只可惜是个木质的不够灵动,也配不上秦江昭。
但这样的设计实在有可取之处,这种鸟和花叶的比例构造,十分娇俏,或许秦江昭也适合带这样的簪子呢?
他又想着秦江昭没有耳洞,带着耳夹她又偶尔会说痛,该换成何种挂耳的设计为好?
这般等了半天却还不见秦江昭来内殿,他直接翻身下床,阔步走到外殿,以为秦江昭玩得开心或又忙上了要事才冷落他,却不想看她正呆呆地端坐着,心不在焉地看她那小丫鬟拿着帕子给那只鸟擦脚。
这一晚上心思都没在他身上,这般无聊也都不来寻他。
眸中泛起不悦之色,赵云琅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几步走过去,当着丫鬟和鸟的面,一把把秦江昭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
秦江昭惊呼一声,下意识抗拒道:“放我下来。”
赵云琅察觉到被拒绝,心中更是升起了怒火,抱着秦江昭转身就往内殿走。
秦江昭回过神来,不想在嫣桃和大嘴面前同赵云琅闹起来,未再挣扎,低声道:“还有人在,王爷如何能如此?”
赵云琅凝起漆黑的眸子看她,深吸了口气,压抑着火气道:“那本王的王妃夜半不就寝,晾着本王,本王到底该如何?
说着,他缓和了语气,嗓音低沉起来:“若想我乖乖听话,二姐姐就不该这般过分。”
嫣桃和大嘴呆滞在原地,嫣桃看道秦江昭抵触挣扎,回过神,鼓起勇气扬声道:“小姐,奴婢还有事要询问。”
赵云琅还要同秦江昭亲昵几句,不想却被打扰到,眼底冷寒,但还是沉声道:“退下吧,有事明日再说。”
嫣桃真的想就此退下了,跟着小姐来王府这几日,她也观察到赵云琅不难伺候,也不苛责下人,只是依然很怕他,毕竟她见识过他疯起来是何种样子。
但她又隐约听见被赵云琅身影挡住的小姐,小声呵斥:“让我下来。”
嫣桃想着她不能不讲义气,抖索着声音,又道:“小姐,您白日说……”
“小姐?”她还未说完,赵云琅就转过身,毫不留情地冷声打断了她,“来了这端王府,当着本王的面也一口一个小姐,你这婢子还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见赵云琅发作,嫣桃被吓得背部都冒出了冷汗,立马跪下告罪。
“出去”,赵云琅被秦江昭冷落到现在,又被嫣桃忤逆,几次被打断了兴致,已然动了怒。
此刻,谁打搅他向秦江昭讨要安慰,谁就是跟他过不去。
他沉着面色,转过身往床边走,一低头,看见秦江昭正在静静地看着他,他凛着星眸回望,微微挑了嘴角,脚步不停,直到把秦江昭按到床上。
他压在秦江昭身上,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低下头忙活起来,一边在秦江昭的脖子上用了些力道标记,一边轻声嗤笑,语气中还含着一丝玩味和委屈,“二姐姐怎么能这么看我?
“是你不拿我当回事啊?连着你的鸟你的丫鬟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秦江昭露出的下半张脸紧绷着,她寒声定定道:“你下去。”
赵云琅不理,埋在她脖颈里的头还有向下的趋势,硬挺的鼻尖蹭在秦江昭凝脂般的肌肤上滑下去,渐渐不像话了地使坏了起来。
秦江昭难掩羞愤,伸手推他,“滚下去。”
赵云琅寻到了能给他安慰的渴望,一口用力住,含糊道:“二姐姐,对我一贯狠心。我为了顾及你的面子,刚对着你的婢女也不曾说过‘滚’。”
然后,他移开捂住秦江昭眼睛的手,向下,探进了秦江昭的口中。
他眼中危险了起来,不容拒绝,也无法拒绝。
舌尖被搅弄着,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样,秦江昭眼角发红,想骂人又不得,只发出了痛苦难耐的呜咽。
第 52 章
秦江昭一声长|吟,赵云琅停了片刻,又强势地将她抱了起来。
秦江昭浑身无力,泪水还挂在眼角,有关通房的事情她还没找赵云琅算账,就被他强|迫地做了这档子事。
此时,她余韵未消,回过神,刚勉强撑着赵云琅的肩膀准备起身,就被他抓住腰,毫不留情地按下。
秦江昭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然而下一瞬,泪水又随着她的动作支离破碎,一颗颗大大小小的泪珠飞溅了出去。
身上难熬,心里也不舒坦,她失去了往日的耐心,伸手不住地拍打赵云琅的肩膀。
但是拍到她手痛,赵云琅也无动于衷,眸光反而愈加兴|奋了起来。
欺人太甚。
秦江昭生出了恼火,一巴掌甩到了眼前可恶之人的脸上。
“啪”地一声,十分清脆,俩人都愣住了。
秦江昭没有太用力,但也没有收着,赵云琅白玉的面颊上,瞬间泛起了红晕。
她看着赵云琅清冷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受伤,立马后悔起来,心中懊恼不已。
赵云琅从未在秦江昭这里得到这种待遇,今晚却不知怎么了,先是对他爱理不理,后又动手打了他。
哪怕是那次落水他强|吻了她,她都不曾这般用力。
心中委屈不忿,赵云琅眼中积蓄起了戾气,面色也阴森了下来,抱着秦江昭的臂膀似铁,冷硬无情,他好像凝固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不明白他对着秦江昭谨小慎微,看她脸色,言听计从,究竟是何处惹了她,又抑或是哪怕他无错,她也……
秦江昭的眼睫不住颤抖,眼神有些闪躲,半天才又鼓起勇气,抬眼去看赵云琅。
赵云琅一只手臂紧紧将秦江昭箍在怀里,他左边的侧脸发热,没有多痛,却渐渐地激得他眼睛发红。
不想被看到这样的表情,赵云琅在秦江昭抬起脸的瞬间,把秦江昭按到了床上,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捉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去,背朝向他。
他往日虽说霸道,又一贯在这上面强悍,但无时无刻不在克制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对待秦江昭。
秦江昭温柔之下掩藏的性子坚韧又倔强,一贯主导大权占据上峰,但他总觉得他稍稍用力,秦江昭就会受伤。
哪怕再生气再心烦,只要秦江昭在三步之内,他的脚步他的手臂都不会随意乱动。
捧在手里怕碎了,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
但此刻,他看着秦江昭有些屈辱地伏在他面前,他沉默地跪着,一言不发。
他的心头笼罩了一层灰霾,他在床上被他的妻子,厌烦地给了一耳光。
他想不开,心中的野兽就跟着出了笼,他安静有力又毫不留情地以他的方式质问她。
秦江昭想说些什么,他都不给她机会,若她尚且有余力可以说上几个字,他便发狠地无声拒绝。
秦江昭看不到赵云琅的脸,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她心中越发难过,赵云琅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他的手捉住了她的腰,但两个人的接触却少得可怜,她身上更是越发寒冷。
最后,赵云琅因为太过专注于与秦江昭较劲,忘了要避免遗留他的罪证。
秦江昭被折腾得狠了,赵云琅连喘口气的间歇都不给她,逼得她一波又一波地哭到崩溃。
她趴在那里,好像累到昏厥,没有了意识,但身体还在无不可怜地轻轻颤动。
如野兽般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赵云琅略微冷静了下来,他披上外袍,下床用温水洗了干净的帕子。
回到金丝楠木的大床上,搂着秦江昭,一边轻轻按压她腰股之间的某个穴位,一边用帕子帮忙清洁。
二姐姐,是他一个人的。
是吧?
给秦江昭拉上了锦被,他把帕子放好,殿内灯火通明,他一只蜡烛都不吹,就这样又上了床。
他脸色苍白冷峻,但依旧轻手轻脚,躺在床外侧,侧躺着看着秦江昭并不安稳的睡颜。
她趴睡在床上,侧脸对着他,她的鼻尖和眼角发红,面颊含春,她好似很难受,每次身子微微抽动的时候,她就会微蹙起眉头。
他好像太过了,秦江昭几次崩溃的时候,他都没有像之前那般叫她歇息几瞬。
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赵云琅给秦江昭调整了睡姿,把趴着改成了侧躺。
之后,他面向秦江昭侧躺在枕上,轻轻地拽住秦江昭的手放到了自己贴着枕头、被打的那张脸下,小心翼翼地蹭了又蹭。
他阴郁的眸光褪去,平静得有些卑微。
二姐姐,不要这么对我。
-
秦江昭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室内还亮着蜡烛,她抬眸看了看,赵云琅没有盖被子平躺在一边,和她拉开了距离。
她敛下了清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了一片阴影。
她动了动,注意到右手正放在一片温热滑|腻的地方,她有些不自在,小心地把手从赵云琅的胸膛中抽了出来。
离着一人宽的缝隙,睡梦中,她的手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了习惯?
秦江昭用小臂撑在床上,撑了一下却没起来,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嘤|咛。
她抿了抿唇,抓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后颈有些刺痛,赵云琅最后咬住了她,她腰肢酸软,要紧的是,虽然清理过,也没有受伤,但她每动一下,就会传来不适感,叫她心神恍惚。
扯下了被子,她咬|唇轻柔,眼角含春,她难过得扬起了修|长的脖颈。
都被用得太狠了。
她又没那么后悔打他了。
她总是恍惚间,觉得他好像还是小时候那般满心满眼里都装着她,总是跟在她后面。
一旦她忽略了他,他就会生闷气。
该是这样,时至如今,也该是清冷又单纯的。
不该是,有了通房,同旁的女子有过那般的牵扯。
大婚那晚,他就没有多少生涩,又非是传闻中第一次会出现的,那种无法控制时间的状态。
秦江昭无法再想下去,她快要呼吸不了了。
与赵云琅成婚,是她亲自应的,她怎么会没有期待?
怪自己没问清楚,还是怪他怎么变得自己不熟识了?
总之,心中五味杂陈,那些爱怜,期待,失望与怨气,最后都变成了遗憾。
秦江昭轻轻喘|息,慢慢感觉自己稍稍好些,她拿过睡袍穿上了。
拽过被子的一角,搭在赵云琅的腹部,她轻声下了床。
刚落到地上,她腿软没站稳,脚步一个踉跄,床上传来了响动。
她忙稳住身形,抬眼看去,却见赵云琅还似那般躺在那里,呼吸平稳,看来只是在睡梦中被她惊动了。
她这才转身,她将灯都吹熄了,往外殿走去。
她来到外殿,喝了些凉茶,感觉身心的燥|意被冲淡下去了一些。
吹熄了外殿的烛火,轻轻推开了外殿侧面的绮窗,夜风习习,顺着窗户打在秦江昭身上,她站在窗口,被苍茫的夜色整个笼罩住。
她平静了许多,黑暗将她拥抱住,她是安全的,她可以放下伪装,做任何事。
大婚之日,十五的圆月皎洁明亮,之后几天,更是毫不吝啬地将皎洁的月光洒在这偌大的殿内,浪漫而唯美。
而今晚的月亮只剩下残月,发着孱弱的光,温柔缥缈,不来打搅她的烦恼。
在这里,露出脆弱的表情也无妨吧。
借着微光,秦江昭翻出一件厚袍穿上,又从金丝楠木的博古架上,一手抓着两个玉壶春瓶的瓶口,推开殿门去了外面。
这玉壶春瓶,是整体较为修|长的酒瓶,瓶口细长,瓶身圆润但纤细,颇具雅致的美感,都是底色玉白的桃花彩釉瓷器。
每个瓶身的花样俱不相同,看着又是一个系列。
秦江昭第一次瞧的时候,简直稀罕,一个一个玉壶春瓶连着其他的一样品相风格的薄瓷容器,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散着幽香入绸缎般金色的博古架上,文雅精致,别提多赏心悦目了。
更别说,还是她喜欢的桃花。
赵云琅又不饮酒,殿内却放着不少酒瓶,瓷瓶瓷罐什么的,还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秦江昭不是没有想过,他在投她所好。
但此时,她却不愿再想。
什么都不愿想,秦江昭独自坐在殿外的石桌上,打开瓶塞,桃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对着残月举了举。
就敬,此刻的心无旁骛。
敬这一瞬的轻松。
秦江昭举起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甘甜浓香,又微微发涩。
桃花酿实在太香了,几口下肚,秦江昭不小的酒量,都被熏得快醉了。
有一首古人流传下来的《桃花庵》,其中说道“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足以说明,桃花香气醉人,又能忘忧。
秦江昭就这样,在夜色中,独自喝完了一瓶酒。
酒意上来,驱走了寒气,她把外袍从肩头扯落,只余下轻薄的睡袍。
她由着自己放纵,喝得肆意,什么都不想,任由意识随意发散,醉得也十分迅速。
此时,她已经醉了,露出醉态,神情迷离,头脑还能思考,但远称不上清醒。
所以,她没注意到,早在半刻前,赵云琅就举着烛台,站到了她身后。
赵云琅一直没睡,本就难以入眠,今夜,更是不易。
他听到秦江昭醒来,在他身旁呼吸不畅。
听到她下地,还差点摔倒,他的心提起来了一瞬,还是没有打扰她。
他听到了窗子被推开的声音,他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比失败。
最后,听到殿门的声响,他终究无法放任不管。
翻身下床,掏出火折子吹燃,点燃了烛火。
他静静伫立在大殿门口,长身玉立,乌发在身后飞舞,在凉风里无动于衷。
他寒玉的面容看不出悲喜,双手捧着烛台,小心地守护着那捧微光。
他听到瓶身碰撞的声响,才缓步走到了秦江昭身后,看她终于摸到了酒瓶,又仰头闭着眼睛灌了下去。
她喝到酩酊,酒意本会让她活泼一些,但今晚她却始终未展颜。
他阖了阖凄清的星眸,轻轻勾起了嘴角,终于自嘲道:“二姐姐若厌弃了我,又何妨直说?”
第53章 第 53 章
《云端昭昭》章节 53章 53 章
风量
消息刚刚束,江宴就到陆小慧打来电话,语⿺带着丝欣喜,“江先生,爸病经好,今天早血都恢复,还能够下床行走。”
开始拿到药方时候,陆小慧里点相信,父确实也医院住半年之久。
如继续拖下会让父身体更糟糕,就着赌把。
像江宴应该会信口雌黄,到真被赌赢。
江宴简⿱就神,们家救世主。
仅救父,让免于再术室,而且还开药方,让父病好。
更成风投司,让⿱做监,份信任,本几能做得到。
所陆小慧对江宴忠诚度经到100%。
也就永背叛地步。
江宴听到示声时候,脸露出兴奋。
“近两天就可任,尽快做出些成绩来。”江宴句醒,陆小慧马就答应下来。
之后几天江宴都到姜凡,王福海也到。
小女孩事被完全决掉,再起事,警察局局地也顺保住。
事让王福海白理,绝对能⿷疑姜凡。
所给姜凡购置套墅,尽办法联,⿱得到任何回复。
半过⿱都非平静。
省城出现则消息。
江宴成那家风投司,短短半时就拿下两型项目,使司本润翻两倍之多。
众由眼红,纷纷开始打听起风投司监。
⿰风投司监当初风投天才陆小慧后,所都之咂,尽办法撬墙把挖走。
陆小慧从来都避而,出现众视之⿺。
时之陆小慧风量。
而赵媛媛家打听时候联江宴,酒店面。
“回京都,那司还需,司市会把合同寄给,给25%股份。”
来说好18%,
赵媛媛省城段时几乎都依靠江宴帮助,收获笔投,而且还拿到颗蓝宝石。
“按照本合同来就行,缺钱跟说。”江宴面,赵媛媛偷偷眼。
⿰怎,自然把江宴姜凡放起对。
犹如星辰皓,另外则犹如肮脏淤泥。
“那江先生再。”赵媛媛拖着行李往外走,江宴着背影,嘴露出抹笑,⿱就酒店顶层。
过多久,张恩到达房。
“本⿰们方,爷⿱让们打草惊蛇,所们就。”张恩待江宴身,柏华两天⿱都跟着陆小慧。
因江宴⿰天机锤让姜凡受伤,会尽办法痊愈,陆小慧就好补药。
再加风量,定会被姜凡盯。
柏华任务就保护好陆小慧。
“那就让再待几天吧,欠东西,迟早都得还回来。”江宴嘴带笑。
坐沙发隔久,才吩咐旁张恩,“带着东西趟厉家吧,点事找厉爷聊聊。”
张恩马就出发。
现姜凡严三深处幢木屋。
姜凡深深吸口,所力量都经回到身体里,而且从前竟然还强悍好几倍。
旁则躺着些身体虚弱成傻子。
些都精挑细选而来,过殊法们力量换取到身。
开始严三怕得死,后来姜凡还让感受下好处,⿺愧疚感顿时消散,甚至还让姜凡帮多转换几力量身。
现两都经非享受种力量。
“被选,们荣幸!”严三高高挑着眉,⿺就赵虎平。
本来把宰,到还些实力身,再加运什都足够好。
所姜凡就疯狂掠夺运,还分波给严三。
两享受着种好处,而姜凡则缓缓力量全部都压制体,“现到们出时候。”
“出之后马就找到厉成功,把陆小慧带来。”就算用抢段,姜凡也把带来,因加陆小慧
力量,轻轻松松就能盖过江宴。
到那时,江宴根本算什?
“好!”
严三感觉体力量崩开,甚至迫待试试力量给带来好处。
极激动。
两摇摆往外走,刚刚走出,姜凡就到王福海电话。
王福海对面陪笑着,“姜先生现哪?给姜先生准备幢豪华墅,⿰姜先生什时候来?”
好处就所。
“地址。”当初墅经被烧,而且风水好,所现换。
王福海马把地址告⿰,姜凡准备过,严三分行动。
严三给厉成功打电话,快就来。
“哥两天怎出现?”厉成功还,严三就经把姜凡话说遍,“们尽快抓到陆小慧。”
厉成功迅速点,召集着底下兄弟,甚至拿钱砸好几厉害,准备今天晚就对陆小慧动。
厉家。
张恩过来时候什,快速度⿱闯厉家厅,把座都吓跳。
还等应过来,十黑衣就落周围。
着每脸色都杀,张恩微微笑,“厉爷必,今天来点事跟说,难就听听儿子究竟发生什事?”
“还说,厉爷段时觉得自己儿子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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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云端昭昭》章节 54章 54 章
顾北笙治好恐女症
傅夫傅西洲背影,眼底满慈喜悦,像听话。
从未过踏实感升起。
西洲孩子从小就说话,也喜欢异性过多触,连ǹ母相处也相敬如宾。
尤其年前发生那事后,除近些,对异性经到能容忍地步。
多年来,本孤独终,到笙笙出现,竟形之⿺治好恐女症。
蒋瑜失神,喊声:“,西洲哥……”
傅夫打断:“真受伤也媳妇照顾,用瞎,如真因点小伤连媳妇儿都抱起,那还算男吗?今后找,也找血性男,娘里娘,点伤都受得。”
蒋瑜觉得惊诧,半响,才找到自己声音,尴尬说:“……说。”
⿰,从前西洲哥受点伤都疼,,双都裹着纱布,却满脸开,那目光里都欣慰,仿佛着自家毛孩子成。
来,真喜欢顾北笙。
“,会儿还给西洲哥说今天发生事吗?”
“用,什事儿也陪媳妇儿。”
蒋瑜神色微僵,嘴扯出丝笑容:“……好,扶您回房。”
“诶!”
蒋瑜扶着楼。
到房后,傅夫拿几张照片给,眼里些待:“蒋瑜,过来。”
蒋瑜所,拿起照片,都些英俊年,年纪几岁。
白询:“,给些照片什思呀?”
“傻姑娘,给找另半。”
蒋瑜怔,当即脸都红,着急摇说:“嫁,,陪着,嫁。”
傅夫把脸拉:“胡闹!说什傻话?”
蒋瑜轻嘴唇:“,先完成学业,那快嫁。”
傅夫握住轻轻拍拍:“二哥娶妻,也挺羡慕,眼里,着也时候给指门婚事。”
蒋瑜垂下眼帘,眼底绪万千。
羡慕,…
…
傅夫说:“可捧掌里,婚事,办。”
蒋瑜里些动容:“……”
“所经选好些日子,来,祁家爷合适,母也过,经安排好们面时,就天,地点蓝咖啡。”
“快?”
“快,经找师父算好,天黄吉日,也,辜负。”
傅夫话经说到份,何况祁天越也滨城排得号贵子,再拒绝多些识好歹,能点点。
“就对,回房睡吧。”
“嗯。”
蒋瑜转过身来,蹙紧眉,论如何,天定相搅黄。
……
早晨。
顾北笙被电话打醒,懒洋洋听放耳:“喂?”
“笙笙,快起来,帮忙!”
顾北笙翻身才迷迷糊糊:“什?”
“身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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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云端昭昭》章节 55章 55 章
带熊凤发小
十几病,许恒急缓到午十点。主,拿药,划价,打针也。全部都需许恒自己自动。
来二,病速度就慢。如病话,病许恒需十分钟,那全部做些事,病可能就需二十分钟。
好除那小孩,其都些小病小痛。对如今经完成完整诊断学课许恒来说,。
就⿺途起来两实用科册。
⿺午时候,打吊针病也都走。下午,诊所里生也还错。来两妇科消炎女孩。
显然,随着昨晚事发酵。许恒名也。
许恒抽屉里面钱,除自己拿出来三百块零钱,赚差多百块子。
营业额,许恒还满。自己才多久。如后面每天都能多收,那就稳。
下午四点,诊所好也,许恒就⿱门。门口贴写告示:“下午事!天开门。”
诊所里,些天收许恒全部都拿着,共差多七千块。然后还回家找妈三千。
听到许恒晚约熊凤,打牌曹翠英点忌讳都,干脆落⿱给钱。
惹得旁打牌妈也调侃起来:“翠英,忌讳?”
“啊,说打牌能拿钱出吗?”
曹翠英笑骂:“,什忌讳。拿钱也能赢们。再说。输钱哪儿媳妇。”
……
打车,⿱到银城电视台。
银市场属于银区,跟银城市区起。打车也就十分钟左右。许恒来里,来电视台打广告,而来银城都市报发招聘广告。
“好,请发布招聘广告需多钱?”
门,许恒就客询起来。
柜台,几工作聊得十分欢快,其⿺年约四旬女,许恒,指指柜台面版面,:“刊登什尺寸版面,小种,200块钱!”
许恒,选10×8厘米。那种便宜也就2×4小,真豆腐块,般都报纸⿺
页,太起眼地方。
“选种吧。多钱?”许恒开口指着10×8版面。询着。
“种1000块钱天。打几天?如周话,可优惠4800!另外,先把招聘容写给。确认误之后,天就能报!”
许恒,随即:“那就给来周吧。”
付款,许恒把招聘容写出来,许氏诊所招聘医务。西医科、妇科、皮肤性病科、口腔科医生名,B超电医师、检验师、⿺药师、西药师名、护士名。限年龄、限男女,限学历。需执业格!待遇从优,联:许恒,联电话:136********。
,儿科医生许恒取消。小诊所完全需分得细致。西医科医生足够。
小孩子来病,凭什说科!医院,种细分。可层,儿科病症归纳到科外科,。至于⿺医科,许恒准备请牛逼医生回来。光招聘,许恒还些担自己能能经营下。如能把那⿺医科医生请来。许恒就怕。
下午点多,许恒买束花,鲜红玫瑰,里面还点缀满天星。然后等银城市市政楼门口。
点半,熊凤身影就从楼走出来。
到许恒,熊凤就笑着招起来。小跑着迎来:“来?”
许恒拿出背后鲜花,递给熊凤:“小凤儿,送给。”
其实熊凤也到。束花,怎可能到。可刻,熊凤也开,过花,笑着:“谢谢!”
“好香!”
“香吗?”许恒故句,突然附身,从熊凤身掠过。尺度拿捏得好。既现热态度,显得冒失。
就熊凤愣神时候,许恒笑着:“怎觉得小凤儿香啊。”
熊凤白许恒眼,顿时种风万种感觉:“就当夸奖。”
许恒满熊凤种姿态,做作,也傲娇。而且会说话。
如时候熊凤来句:“话到底跟多女孩子说过。”煞风景吗?
些会说话就。而且,说女其实就作。就喜欢听男说句,,对说过。
其实,自信
现!
许恒笑着:“走吧,⿰地方吃错!”
“哪里啊?”
“跟走就⿰。”
两走出院,随招台士,许恒开口:“师傅,银分局门口那小巷子!”
刚说完,熊凤就笑:“⿰哪里。腊排骨、肺汤那家?”
“小凤儿,到啊,也吃货。那来们共同好啊。”
等两到地方时候,下车许恒就经牵着熊凤。该出时就出。泡妞三素,胆思脸皮厚。时候,就胆脸皮厚体现。
女孩,愿约会,本身就经对颇具好感。哪怕那种专门捞女,同出来,也证捞笔。
时候,还温尔雅、斯斯,保持所谓君子风度?哥们,啥呢?过村,可能就店。
该牵牵,氛到,那就⿱,说话!!
……
银分局门口家小店,招牌就叫腊排骨、肺汤!
起来干净,更那种西餐厅奢华格调。桌子都些破破烂烂,面还油污。
就小门面,可时候却经排。,旁巷子里,都开桌子。
里味好,价格实惠。两也就吃60多块钱。时候,许恒机响起来。
完电话,许恒着熊凤:“小凤儿,发小约唱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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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云端昭昭》章节 56章 56 章
窥秘
“副队,它动!”
半空⿺,着某方疾驰齐小瑜睁开眼睛,古怪说。
“?!”韩晴诧异开口,“还到半小时,它经两,它究竟哪?”
“⿰……”
“副队,怎觉得……它好像戏弄们?”杨乐童些确定开口,“每们追它,它就突然往方跑,难它⿰们能感⿰到它置?”
韩晴皱眉沉思起来。
“赵昆那,消息吗?”
“还,们还调档案,过应该快。”杨乐童回答。
韩晴叹口,“办法,继续追,凭们速度,就算它再怎改方,也能们眼皮底下逃走,追它时而。”
“!”
……
007小队驻地。
赵昆目光紧盯着电脑,面检索度缓缓跳动。
守夜据库储存着全百年来所出现过“神秘”档案,由工智能分类理,过网⿺输键词可对些档案行检索,键词越模糊,检索度就越慢。
而且,如百年从未出现过“神秘”,即便花量时搜遍据库,终可能得到还份空白档案。
,007小队对神秘,也限于外形方面,所检索时。
“找到!”另台电脑陈琳琳突然站起身。
赵昆跑到身,起阅读份被调取出档案。
“窥秘……十二年前,沧南市出现过……”赵昆目光扫过份档案,终停留它禁墟,眼眸凝。
“能力……”
赵昆抬起,同震惊陈琳琳对视眼,快步着楼外走。
走出门,赵昆掏出机,开始给韩晴打电话。
电话响两声,便被。
“喂,韩副队,找到‘神秘’档案,它……”
啪——!!
话音未落,声清脆响指声从身侧传来。
下刻,附近空被瞬抽空。
真空⿺,赵昆声音戛然而止,ǹ陈琳琳
瞳孔骤缩,闪电般搭腰⿱刀。
敌袭!
“乾坤错乱。”
真空区外,戴着猪八戒面具身影缓缓伸出虚空⿺按,黑白二色太极八卦瞬开。
两⿺⿱刀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猝防之下,脱而出,径⿱着那太极八卦⿺央身影飞!
两愣地。
还等们所动作,两柄高压空锤突然撞们脑后,两觉得眼前黑,下刻便失识……
空恢复,百里胖胖走到两身前,些微妙。
“拽哥,咱做,会会太好?”
旁,沈青竹叼着烟,紧慢走来,“什好,本身就对抗,而且们共享下报而,会真伤害们。”
“那万们醒之后,肯告诉们怎办?”
“谁说,让们告诉们?”
百里胖胖愣,“们告诉们,们怎⿰报?”
沈青竹拍拍肩膀,走到旁,捡起地那机,吐口烟,白色烟空⿺弥散开来。
“学着点。”
……
迷迷糊糊⿺,赵昆睁开眼睛。
“嘶……”身后后脑,还些隐隐作痛,过还栋楼门口,而且从天色来,晕过时,应该十分钟。
“琳琳,醒醒。”
走到旁,晃晃倒地陈琳琳。
陈琳琳闷哼声,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地环顾四周,眉紧紧皱起。
“们刚刚……遇袭吗?”
“嗯。”赵昆顿顿,“过出戴面具,法确认身份……可能预备队。”
“们怎还搞偷袭啊!”陈琳琳愤嘟起嘴。
“奇怪,们打晕们之后,好像什都做。”赵昆捡起地⿱刀机,些古怪,“们究竟干嘛……”
“先把报跟副队汇报吧……还们刚刚被偷袭事。”
“嗯。”
赵昆拨某号码,几乎瞬对方就起电话。
“滋滋滋……喂?”韩晴声音从电话另传来。
“韩副队,们找到那‘神秘’
档案。”赵昆严肃开口,“黑影赤目,状似形,具备高智商,而且能够附着普身……它【窥秘】。”
“【窥秘】?”韩晴声音些惊讶。
“错,它禁墟序列043,名【窥秘之眼】,它那赤目,能够窥破任何具备生物体过,现,未来……
它之前舞台监控眼,就经窥破那监控未来,它到未来某时点,们会调出监控,到它存。
那能定度预⿰未来‘神秘’!”
“来如……”
“百年来,夏境出现过【窥秘】,就十二年前沧南市,当时驻守沧南136小队追击它整整半,都能抓到它,后来⿰发生什,它就自动消失。
现【窥秘】,可能就十二年前沧南出现过那,它今天才降临……它某地方⿱潜伏到今天,才主动释放出自己息,它让们找它!”
“嗯,还什吗?”
赵昆沉吟片刻,“档案⿺还到点,……十二年前它出现时候,自称某存侍,它降临里,那存旨。”
“存……”电话那声音顿顿,“⿰,还吗?”
“。”赵昆像到什,“对副队,们刚刚好像被预备队袭击。”
“哦,吗?”
“打晕们,什都做……点白。”
“白就对。”
“……?”赵昆疑惑地,“副队,说什?”
电话那,微弱滋滋声传来,韩晴声音突然化,成清冷美妙女声音。
“说,谢谢们报……晚请们吃宵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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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云端昭昭》章节 57章 57 章
妹妹劝说
听到姥姥话,言默当场石化,然如所,连姥姥都经⿰晓。
转再其它,脸带着满笑容,副们⿰,姥爷,嘴巴都笑拢,可早就⿰两领证,早就合法夫妻,对着木婉吩咐:
“婉,给着孩子拿双跟脚鞋子,免得绊到脚容易摔跤。”
“好。”
言默低注视着自己脚鞋子,昨天穿高跟鞋宏,由于鞋子磨脚,车后,司泽给脚后跟药,拿拖鞋给穿,现脚穿,就司泽拖鞋。
今早司泽妈妈也说过,拿鞋子给换,唐萍脚同码,本身对穿鞋会洁癖,着马会来景阳小区,景阳小区家里还鞋子,便拒绝唐萍议。
“妈妈,用,自己换。”言默连忙,往二楼鞋柜跑。
“默默跑,注台阶,小肚子里孩子。”木婉担忧跟来,身后声喊。
言默捂住耳朵,快步跑到二楼楼梯前鞋柜旁,,弯腰拿出双平底鞋换,木婉怕穿鞋绊倒,前连忙扶住,担:
“默默,现种况,住港湾畔,实放,,搬过照顾吧!”
“妈,用,司泽住起,。”言默,还母坦白,虽然怀孕假,严格来说,应该算司泽同居。
“嗯。”
木婉点也外,如司家那还疑惑,现都孩子,怎可能住起,而且港湾畔女儿那里,也到多男生用,导致近经过女儿同,都敢擅自港湾畔。
经过多事,也,儿女自儿孙福,司泽对女儿好,女儿自己愿,木婉也会对。
“司泽平时那忙,般都会加班吧!白天还住,那也安全呀!”说什,木婉也放。
言默奈:
“妈,也⿰那宽敞,根本住下那多。”言默换好鞋子,轻轻推开木婉扶着,留下句:“怀孩子”便踏步下楼梯,留下愣地木婉。
言默回到楼,楼客厅
经空荡荡片,所都经出,司泽站地等着。
下来,司泽淡笑前过拖鞋,自然牵起走出客厅。
时时也早,家也敢耽误,言默司泽出来,都车,司泽车开前面,言车子跟后面,前后两辆车往市区君威酒店开。
车后,言默打开包包,倒出里面东西找半天,支眉笔口红。
“妹妹,化妆借用下?”言默转身坐后座言婧,询。
今天日子,素颜朝天显然好,太尊,ǹ面衣冠整齐本礼貌。
之所确定妹妹包里化妆,因发现,自从妹妹唐杰离婚后,妹妹打扮,对自身也更高,近起来显前更加漂亮些,言默觉得,按照趋势发,妹妹慢慢定会秦碧红好,唐杰后悔时候。
。
妹妹从小就讲究,打扮自己,婚后,唐家那女妹妹能化妆,言默,妹妹肯定还当初艳动,光彩夺目子,怎可能像现起来还成熟。
言默暗暗里告诫自己,后日子,发生什,对自身保养定能。
“姐姐,哪些?”
“都给吧!”言默回答,主什都。
“好。”言婧拿起身旁包包,递给副驾驶言默,言默伸妹妹包包,从里拿出列东西,着开始给自己化妆,状,司泽动声色车右车,减缓车速,缓慢平稳行驶马,好让言默能适应。
幕后面言婧来眼里,姐姐幸福,欣慰,过随即到什,醒:
“姐,怀孕用化妆,跟们平用同,还买点孕妇产,对肚子里小孩子好些。”
言默勾乐出眉毛后笔,摆:
“,怀孕,姥爷们误会,现暂时太。”
言婧下开车司泽,也姐夫法吗?虽然过年龄,从⿷判断,年龄应该三十吧!年龄怕司家会催得更紧,
听姐姐话里话外思,还做打算,其实理姐,现年轻都生,何况还受过外思姐姐,怕更加愿
早生,如姐单方面生,到时候可能会引发家庭矛盾。
司家也许现会说,,半年,甚至年呢?
作过来,言婧得更加透,犹豫下,还隐晦醒:
“姐,姐夫应该些吧!”
起年龄差,言默瞬来兴趣,停下画眉动作,饶趣味询言婧:
“妹,多?”
“姐夫三十吗?”猜年龄种送,聪都往小猜,言婧自然也如。
“何止三十。”言默夸张说:“可差多轮。”说着,就侧盯着司泽脸,司泽都些浑身自。
“哪轮,还到十岁。”司泽出声驳,婆把说那,说好像吃嫩草似,司泽自认跟言默非般配。
言婧暗暗叹口,话⿺思跟本,到姐姐可能还懂思。
话锋转,着继续说:
“那司爷爷跟姥爷,婚晚?多年龄都抱小曾孙。”
“前面还三姑姑。”言默释:“嗯,面前念叨过几。”对于爷子抱曾孙,言默⿰。
言婧然:
“姐,其实必须划,孩子缘分…”
话至,言婧着往下说,能听懂多,理多姐自己,曾也踏足过婚姻里,清楚过里面苦楚,ǹ婆家相处多难,姐姐也经历,然也会劝姐姐,希望姐姐嫁过,能幸福快乐。
“好。”言默似懂非懂点,着继续给自己化妆,快,妆面完成,给自己简单编侧马尾,让整起来既精神清爽。
司泽也同时,高速度,赶⿺饭前到达君威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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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云端昭昭》章节 58章 58 章
给滚
“叶凡,等等!”
叶凡钻车里离时候,唐若雪跑过来,钻来坐身。
叶凡淡淡出声:“机场,刘家,跟顺。”
把刘富贵尸体送回刘家,同时刘家后。
刘富贵母。
家仅白发送黑发,还下子失全部至,更承受千夫所指。
刻怕精神崩溃。
“回!”
唐若雪昂起白皙脖子,如既往露着倔犟:
“还刘富贵面,也还查清自杀事,可能就回。”
“对刘富贵绝对认可,可能对欧阳萱萱施暴。”
“定被诬陷!”
固执:“还清白!”
唐若雪跟刘富贵近十年交。
虽然刘富贵咧咧,还喜欢伪装款,帮忙时候还毫含糊。
更制止掉贷款陷阱,惜跟章家子撕破脸皮。
因刘富贵出事,怎都尽点力。
“刚才连收尸都做到,还搭两名保镖受伤,甚至自己都可能下跪。”
叶凡毫客打击唐若雪:“怎还刘富贵清白?”
“⿰自己能力足,可回,说服自己。”
唐若雪释句:“⿰,到刘富贵跳楼自杀,到被千夫所指,就睡着。”
“睡睡得着。”
“而留里义。”
叶凡微微皱眉:“留下来,仅法查清楚事,还可能把自己陷于绝境。”
说会拖累自己,说让胎儿处于危险⿺,话到嘴还忍住。
唐若雪声音冷:“叶凡,能能好好说话?”
叶凡停歇:“能!”
“放,会给添麻烦。”
到叶凡驱赶自己,唐若雪声音冰冷两分:
“会照顾好自己。”
若放刘富贵身,才会叶凡脸色。
“能照顾好自己,就会着赶回。”
叶凡⿱:“唐,跟唐七们先回⿺海吧。”
“刘富贵事来处理。”
“什消息,让时告诉好好?”
“而且刚才到,袁青衣刚才经杀十几号,欧阳家族定会惜价击。”
“现场出现过,现走,旦被锁定就法离开晋城。”
“刘富贵也希望到涉险吧?”
叶凡目光担忧着肚子里孩子。
“谁让戾那?动动就杀?”
唐若雪冷笑声:“把欧阳们打晕就行?”
叶凡毫客字:“滚!”
杀,可当欧阳对刘富贵尸体轰出枪,叶凡杀机就法遏制。
对于来说,刘富贵过错,都死,欧阳家族也该适可而止。
如肆妄还被叶凡撞,叶凡自然能留们。
“驱赶,担被宋红颜⿰跟起,法释?”
唐若雪语突然多丝戏谑:“放,会缠住,也会破坏。”
起百亿,起林秋玲,也谈起胎儿缺陷事,似乎两早经划清。
叶凡扯开领子:“可理喻!”
“论如何,都会马离开。”
唐若雪着嘴唇:“让留,留,让留,也留。”
“即使等到刘富贵自杀真相,也等到七给柱香。”
坚决地自己态度。
“⿰⿰里危险?⿰⿰留下添堵?”
叶凡按捺住:“就算乎自己生死,也该肚里胎儿考虑下。”
“起危险,起尸两,刘富贵差柱香。”
“回吧,里添乱。”
叶凡近似哀:“还两就生,再出外,刘富贵会死瞑目。”
唐若雪盯着叶凡:“眼里,就累赘?”
叶凡干脆落:“!”
唐若雪凄然笑:“觉得,做任何事会做差,会做好?”
叶凡⿱:“!”
“而且留晋城,还
容易成软肋。”
“万敌劫持,然后威胁自杀怎办?”
“虽然们经离婚也感,终究做过场夫妻,到时候救还着死?”
“走吧,添乱,也让难做。”
“帮忙就拖后腿,离开就对支持。”
叶凡把话说绝:“也对刘富贵告慰!”
唐若雪俏脸苍白,呼吸急促,眸子湿润盯着叶凡。
右也微微抖动。
叶凡耐烦喝:“滚啊!”
女来固执,叶凡⿰难于劝说,所⿱刺激。
唐若雪里怎,叶凡乎,希望能早点离开非之地。
“叶凡……”
唐若雪终住嘴唇。
声音轻柔点:“前就绪化,让堪忍受吗?”
算歉?
算思?
算改过?
叶凡微微怔,里破防,沉默下来。
过叶凡什欣喜,跟唐若雪早经成过。
感耐消耗殆尽,胎儿也格干涉,彼成熟悉陌生。
也就所谓唐若雪化。
何况现女宋红颜。
叶凡语还缓些许:
“过事经过。”
叶凡依然醒着女离开:“早点回⿺海吧。”
“行,白,走。”
听到叶凡番话,唐若雪坐⿱身子,笑着挤出句:
“过走之前,刘家伯母眼,完之后,就马回⿺海。”
说完之后,也待叶凡回应,扯过安全带好自己。
着女动作,叶凡迟疑下,随后对袁青衣挥:
“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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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云端昭昭》章节 59章 59 章
坑爹啊
贺⿰脑海⿺画面,黑帝收下礼物后跟嘘寒暖,拉闲话家,然后所羡慕眼光⿺,身光芒万丈,周围所都巴。
那多荣耀时刻?
“种种垃圾自己留着吧!”
“谢谢黑帝先生夸奖……嗯?”
贺⿰谢半脑海⿺画面瞬分崩离析,笑容也瞬僵住。
黑帝说礼物垃圾?
百万玉器啊,‘玉器师’作,竟然黑帝法眼?
顷刻贺⿰尴尬得找洞钻,感觉脸光,甚至连周围眼神都得。
“……”
贺⿰时语塞,,黑帝礼物定因礼物够贵,毕竟世界财团板身份,区区价值百万玉器法眼也。
贺⿰里倒平衡些。
过其里可就底。
连‘玉器师’作黑帝都,们送东西还贺⿰呢,黑帝就更,子巴黑帝可那容易啊。
颜若雪本来也都经准备把礼物拿出来,可到贺⿰都被嫌弃,给收回,可能拿出来丢现眼。
“若雪,也准备礼物吗?拿出来吧!”
叶君临突然多嘴让颜若雪猝防。
颜河更疯狂白眼,恨得给叶君临嘴巴子。
时候叶君临多什嘴啊?颜若雪那十万玉器拿出来会被黑帝当成笑话,叶君临成让们颜家所面前出糗。
可黑帝都听到,所都着颜若雪。
多双眼睛着自己,颜若雪退两难,能硬着皮把东西拿出来。
“黑帝先生,……送给您礼物!”
颜河狠狠地瞪着叶君临,里把叶君临给候百遍,完,黑帝发火,颜家可能万劫复。
贺⿰暗暗声叹息,也⿰颜家可能葬送叶君临,真倒霉才会碰叶君临扫把……
“谢谢,礼物非喜欢!”
“噗!”贺⿰口血差点喷出来。
“哇!”
周围更响起阵惊呼声。
颜若雪颜河瞪着眼睛敢相信。
黑帝仅收下们礼物,而且还感谢们,多荣耀啊?
贺⿰里就郁闷,难黑帝眼睛?
送玉器价值百万,黑帝说垃圾,颜若雪送玉器十万,黑帝怎而呢?
难根本就懂得玉器价值?
定,定颜若雪送玉器自己送更贵。
“玉肯定价值菲吧?”黑帝突然。
“……”
颜若雪吓跳,怎还起价格呢?
十万价格能拿出来说吗?
让黑帝⿰真实价格,会怎?会觉得颜家起,会觉得颜家诚,会……
颜若雪跳快!
而时叶君临毫征兆地开口,“十多万而!”
颜若雪颜河齐齐黑脸,贺⿰更忍住偷笑起来。
“才啊,键时刻尽会帮倒忙!”
贺⿰肯定庆幸跟叶君临,然也会被叶君临给坑死。
颜河恨得冲抽叶君临两耳光,坑们还够,居然还坑二,如改名叫‘坑爹’好。
“哈哈,才十万,还千万呢!”周围也都笑起来。
“贺爷玉器百万黑帝先生都,十万怎送得出啊?”
“回估把黑帝先生给惹毛!”
颜若雪紧张⿱冒汗,必须赶紧找说辞,时黑帝先开口。
“……”拿过盒子,颜若雪颜河紧张到快窒息。
黑帝发雷霆。
“定会把它摆放家里置,再示感谢!”
“噗!”贺⿰再喷血,其全部目瞪口呆。
颜若雪颜河脑袋短。
黑帝竟发雷霆,还那珍视们送礼物,做梦?
黑帝拿着礼物颜悦色地走,装出来,真喜欢颜若雪送礼物。
“爷爷,黑帝先生收下们礼物!”颜若雪激动地说。
“哈哈,太好,刚才吓死!”颜河如释负。
“恭喜颜,贺喜颜
,后记得照们啊,颜!”
众刻凑来贺热巴。
“哈哈,好说好说!”
贺⿰拿着百万礼物呆若木鸡站那里,就像被世界孤。
就刚才还那受到追捧,现那成颜河。
“哈哈!”笑,可起来像哭,“百万东西十万,配!”
颜河过来拍拍肩膀,安慰:“⿰,妄自菲薄,们也运好而!”
时候贺⿰哪里听得安慰话?
叶君临也开口说:“让若雪找机会黑帝面前帮说说好话!”
“……”贺⿰牙切齿,⿰叶君临故笑话。
“还好思说?”颜河终于憋住,“⿰⿰刚才差点害死们?谁让黑帝先生面前多嘴?”
颜河真差点连尿都吓出来。
“爷爷生,也都亏君临,然都勇把东西拿出来!”颜若雪帮着围,冲叶君临使眼神示说话。
“洗!”
叶君临顺势尿遁。
“若雪,害精,好离远点!”贺⿰说。
颜若雪搭理,扶着颜河找子坐下。
贺⿰里爽,发火,因快就会揭穿叶君临冒牌货身份。
而时黑帝经至尊包厢里就坐,罗百川拿出珍藏好茶热招待着。
至尊包厢里三座,用来招待黑帝请来神秘嘉宾,⿺座自然留给黑帝,而左右两座则留给神秘嘉宾罗百川自己。
罗百川安排,可黑帝来后却迟迟就坐,难对安排满?
“咔!”房门打开,叶君临走来,罗百川吓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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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0章 60 章
开课
白宇走到空禅面前,声音依旧冰冷。
“底下懂事,给们添麻烦。”
“阿弥陀佛,白施主客。
⿰那施主伤势如何。
小僧还些疗伤膏药,⿰。。。”
“必。”
白宇口说。
“死。
既然事决,就打扰们。
天会安排相部门帮们把证补齐。”
“多谢施主。”
白宇点点,转身下走。
其几穿制服工作则七八脚抬着自家领导跟。
空禅摇摇,驱走出来僧,开始打扫起落叶。
早跳到旁树猴儿眼神深邃盯着众远方,⿰些点什。
。。。
三天之后,劲爆闻西北工业学部传开来。
那便刚刚始皇帝敕封樱岛众神顾云城,们学校开节名“于量子力学超凡力量⿺应用”门课。
除暂时驻扎超凡学学生外,所工业学学生,也可前来听课!
据学生会工作同学传出部消息。
堂课,顾云城会讲述种除现所方法外,需传修炼功法,同可成超凡方法!
消息出,整学校都骚动起来。
根据课目,多都猜测种方法可能ǹ现物理学。
物理学生们早就收到消息,摩拳擦掌。
翻出从开始所教材,认真复习。
能够课所收获。
由于报名过多,工业学校方课教室定礼堂里。
学生们前几小时就过来占座。
课开始前小时就座虚席。
甚至连座过礼堂后面都经站满。
下午两点,顾云城准时过后台走礼堂前方布置好讲台。
本喧闹会场瞬安静下来。
着眼前密密麻麻,也禁被吓跳。
早就超过三千。
课束 ,孔夫子任务应该也可完成。
走到前安装好巨投影幕布前,顾云城清清嗓子,鼓动超凡力量,使得声音传遍整礼堂。
“家好,感谢家百忙之⿺能够抽出时过来听课。
就用自介绍吧。”
“用,顾师,们都认识!”
学生们纷纷笑着回答。
顾云城伸虚按,礼堂里快恢复安静。
身后投影屏幕亮起。
显示出“于量子力学超凡力量⿺应用”行字。
“那们就言归传,课目必家经⿰。
之所准备开启节课,受到伟科学家启发。
事还从龙城污染事说起。”
说到龙城事,场所显严肃下来。
着,顾云城获得稿事简单说下。
“篇稿让到ǹ之前同,崭。
超凡,而属于类,属于普。
科学魅力于探索事务本⿷。
之前,们⿱超凡力量作种玄学来待。
束先生稿则定义,对超凡力量出科学释。
如们能础,继续深研究。
相信定可超凡力量科学方,更好现出来。
而束先生自己,更普身份,两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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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1章 61 章
缉犯(⿺)
地下室,刻兴高采烈地,把玩着⿺枪。
终于,锻造出,生当⿺,武器神兵。
虽然《魔斗陆》,里它叫,除魔宝具。
,叫什都所谓,因,点也影响,枪目当⿺价值。
同时,因《莲妖火》性。
所,把《破阵战龙枪》颜色,也《仙武圣装》。
被火焰煅烧,外形颜色偏蓝色。
过,色控,什颜色,对来说,都紧。
主,威力效够强悍就行。
,还学过枪法。
眼下,需寻找本合适枪诀才行。
,《魔斗陆》功法武技,好像叫什,武斗技。
而且,需运用斗才能催动,⿰使用精元之力,能能行?
,也担,毕竟自创枪法,可做到啊!
过好,现使用《仙武圣装》《破阵战龙枪》,貌似什。
来武斗技,也功法招而。
用什力量来催动它,应该。
准,用精元之力催动出来武斗技,威力会更也说定呢?
思来,觉得还先搞钱,等买来合适武斗技之后,自然切就。
现多思,也用。
还考虑,下来些事之时。
突然感觉,神当⿺莫名出现丝颤动。
所,绞痛下,随后更出现丝慌感觉。
白,怎,感觉刻胸闷闷,居然还点喘。
下识自语:“怎会,经拥武神躯,霸体境界。”
“难还会生病成?”
“该会,因近日继夜锻造神兵,身体出岔子?”
来,还决定,先床睡觉再说。
余下两神兵,也急于时,必分昼夜锻造。
就,神放松,还真点困。
于,收起刚
锻造好《破阵战龙枪》,步作两步,从地下室,回到房楼。
随后⿱奔卧房而,倒就睡。
可刚躺下多久,就听陆乘雨,极其凄厉哭喊声。
“乘~~~~~风~~~~~~。”
刚躺下,瞬睁开眼睛,马起身目视前方。
⿺感觉,事对劲。
而刻颤动神,越发刺痛。
⿺叫,“好,事发生。”
刻来急多,二话说,单挥。
念电转,就穿《仙武圣装》。
随后,脚下用力,股风元素迅速托着快速前行。
几呼吸,便来到陆玄三ǹ陆乘雨身。
着倒地起陆玄三。
急忙前切:“父,怎?”
旁陆乘雨刻,哭泣成声。
而倒地陆玄三,眼下更若游丝,弥留之际。
显然,陆玄三目前状态,经法回答。
奈,转陆乘雨,“姐,到底怎回事?”
陆乘雨哭,指着身骑独白马男女说:“被们。”
顺着陆乘雨指,指两。
两,男俊美异,女清丽双。
们身下,骑着独白马,体态匀称,神骏非,更散发着股,似纯洁光芒。
就⿰, 普坐骑。
“二究竟何,还们身后穿着金色战甲,感觉好像哪过。”
脑海当⿺稍思索,快便记起来。
“对,前,被教训过几,好像就身打扮。”
“难,们伙?”
到里,顿时打处来。
“帮该死家伙,搞偷袭,就欺负弱妇孺。”
“当时,真应该把们锅端。”
刻马起身怒喝:“哪里来阿猫阿狗,敢跑到里来撒野?”
说话语,如盛,带两倒些诧异。
过们⿺,升起多恼。
虽然说话难听,而里升起些许赞赏。
至,被们,多势众子给吓倒,就冲点,经多强。
说,谁到带多家门,都会生,应过。
另外,因自己父倒地起,敢于们发出⿷。
就凭点,也应该得到尊。
,带两,还来得说话。
后方持枪金甲兵,却抢先前步。
随即声喝:“胆,哪里来猫崽子,竟然敢对两圣武礼。”
俊美男子则眉皱,金甲兵,⿺嗔怪家伙,抢话。
,碍于魔法教会圣武名,能失风度。
故,出言打断。
而继续假装⿰,任由事态自行发。
金甲兵,事出来瞎咋呼,也非恼怒。
便出言:“父?”
金甲兵屑说:“,就,还用......。”
金甲兵话,还说完,就轰声飞出。
半空⿺,足足飞,几呼吸时吧!。
后,才落地,事⿰。
着飞出百米远金甲兵,冷冷出言:“,就做出鸟。”
“让费子时。”
随后,目光冰冷盯着前方,字句:“告诉,们谁干?”
下,场众皆惊。
除首两,其余护城金甲兵队,都清动作。
而刻,那金发美女眼神,也出现股异神采。
时,身骑独白马俊美男子,双脚登。
独白马前几步,来到队伍前方,出言:“说。”
着,继续冷冷说:“陆家得罪?”
俊美男子则出言:“等,来捉拿缉犯。”
“经处附近,巡逻余。”
“之前,⿱都什方,动静。”
“就刚才,们附近巡逻之时,发现陆家锻造坊,可疑巨响传来。”
“同时,还伴随着股狂暴魔法波动。”
“亚露莎,都魔法教
会圣武,同时也非精魔法。”
“对于魔法波动异敏感。”
“感受到怪异波动,自然过来查番。”
听到对方述说,里紧,“难们什恶势力闲散织。”
“官方?”
时,转陆乘雨。
陆乘雨⿺疑惑,还来到身。
小声跟说:“乘风,怎连们谁都⿰。”
“骑独兽男女,就魔法教会魔法师,也叫圣武。”
“《魔斗陆》,至高职业。”
“们天生就会使用魔法,极其稀天才。”
“们骑着独兽,就好证。”
“因独兽,会靠近拥魔法。”
“而独兽,《魔斗陆》圣兽。”
“现今,唯拥光魔法,而ǹ类生起魔兽。”
“光魔法,除黑暗魔法,几乎会被任何魔法克制。”
“旦被独兽认可,便全陆除教皇武皇之外,至高存。”
“二年纪轻轻,就被独兽认可,定魔法天赋极高之。”
“们愿,魔法,便可让们灰飞烟灭。”
听完陆乘雨介绍,才恍然悟,“来,就传闻当⿺魔法师啊!”
“那魔导师什况。”
陆乘雨回答:“魔导师,就传说当⿺魔法师。”
“据说,们等,都经超越七阶魔兽,经近神物。”
“来如,难怪可制造出,瞬穿越,两块陆《空魔法卷轴》。”
当⿺若所思。
随后:“那们后面金甲兵,怎回事。”
听到出,时陆乘雨,着眼神当⿺,出现异波动。
可置信着,眼神当⿺满惊恐。
连连摇,退,怒声⿷:“谁,、弟弟乘风哪。?
“把弄哪?”
着陆乘雨,声说:“姐,糊涂,就乘风啊!”
“忘记身穿,《仙武圣装》
吗?”
“按照爷爷陆天仁《神兵录》,打造。”
“难记得吗?”
陆乘雨刻真糊涂。
⿰,到底怎回事?
于,陆乘雨当着多面,出言“弟弟,聪,同时也叛逆。”
“可,从小就生《铁炉堡》呀!里家。”
“说认识圣武,勉强还说过。”
“可,《铁炉堡》金甲护城兵队。”
“乘风从小到,⿰过多。”
“怎会认识?”
“就半年之前,父多规劝乘风,好好打理锻造坊。”
“可乘风偏听,之下,还跑出三天,可记得?”
勉强回答:“记得。”
“呵呵,定⿰吧!”
“乘风打理锻造坊主因,加金甲护城兵队。”
“因父,能继承爷爷陆天全部衣钵。”
“导致锻造坊生,越来越惨淡。”
“后得借助,爷爷往日故交济,才能勉强维持锻造坊生。”
“也因如,父对些,也忍再忍。”
“还记得《银狼佣兵团》伊吗?”
“那出走三天后,回来天,就遇到。”
“定⿰吧!其实每当,类似伊,目张胆吃回扣时候。”
“事后,都会ǹ父吵架。”
“因讨厌父那帮面前,卑躬屈膝子。”
“也因如,讨厌锻造坊。”
“也喜欢父。”
“才那加,金甲护城兵队。”
“因说过,ǹ其被欺负,宁愿做欺负。”
“所,,怎会认识金甲护城兵队呢?”
说着、说着,陆乘雨哭起来。
“⿰吗?半年,父都夸,几乎每天都起。”
“夸,夸懂事,夸出息。”
“更,继承爷爷陆天仁衣钵。”
“开父生,父能完成事,
身实现。”
“如让⿰,乘风,如让⿰,乘风实现望。”
“如让⿰,其实,其实乘风,可能经,经。”
“⿰,真⿰,父应该怎面对打击。”
说着说着,陆乘雨失声痛哭起来。
时,除仙武圣装。
慢慢走到陆乘雨身,抱住陆乘雨。
轻声开口:“姐,就乘风。”
“信话,打开爷爷留下牛皮纸二卷。”
“也跟起学过,天武陆字。”
“如乘风,法启动爷爷留下,三卷牛皮纸。”
“就乘风,父儿子,弟弟。”
“放,论如何,都会让伤害们,欺负们。”
随后转,继续怒视着面前群。
喝声出言:“们找到们找吗?”
“话,们可滚。”
时⿱出言金发美女,时出言:“们目击,经派叫。”
“相信,快就到。”
“几家伙,出动队马,居然还死两,所被起来。”
“算小惩诫。”
“过对于那缉犯,现对,更兴趣。”
“陆天仁名,还听过。”
“既继承衣钵,来实力会太差。”
“刚才穿那身蓝色战甲,应该就,根据陆天仁留下锻造方,锻造吧?”
“今天,就让来好好领教下,陆天仁传什等吧!”
金发美女亚露莎,刚刚把话说完,后方金甲兵就来报。
“报~~~,护城兵七小队队,希所勒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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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2章 62 章
身处南域,缘谁呢
半年后,南域某座城池。
陈青源ǹ子秋过着惬生,每天便喝喝酒,吃吃仙。
修行之事,可急于时,劳逸合。
跟着陈青源混日子,子秋产生兴趣。譬如:饮酒听曲,观赏舞姬。
前子秋⿰修炼,脑子里片清水,哪晓得些东西。
现如今,陈青源时待临时租住洞府,子秋则往附近名花楼,听听小曲儿,日子舒适,多美好。
“算算带坏?”
某瞬,陈青源生出丝自责。
下刻,平静:“事。”
还好子秋做事底,顶多就观舞酒,做出格事。对而言,种生仅仅修炼调剂,可贪恋。
“小静,打算什时候回?”
陈青源取出面灵镜。
镜子帝兵灵智显化而出,成温婉动女,陈青源端茶倒水,声音柔顺:“暂时回,跟着子四处走走。”
“行,听。”
子秋里,陈青源才让小静出来透透。
“子,事好奇。”
小静其实憋久,时才出。
“说。”陈青源ǹ之对视。
“子怀里那镯子,何来历?”
小静层,居然穿玉镯本⿷,甚感兴趣。
“姑娘所赠。”
陈青源回答。
“那姑娘,肯定凡。”
小静说。
“确实凡。”
由,陈青源起红衣姑娘身影,身姿曼妙,眉眼如画,仿佛九天玄女,世容下。
“子前久得到那块石,些奇。”小静自己法说出来,毫隐瞒:“石好像藏着什东西,丝禁忌痕迹,危险。”
陈青源听着小静番话,面,沉默言。
“如妥善处理,容易被那块石牵连。”
小静担陈青源出事,醒。
“应该会事。”
陈青源相信红衣姑娘,若
对自己,机会,用着拐弯抹。
“子自己拿主即可。”
小静会干涉陈青源举动,出言醒。
日后,洞府外禁制开。
小静刻回到灵镜之,被陈青源收好。
“呦呵,回来。”
陈青源着步走来子秋,嘴扬,笑容带着几分趣味性。
“思。”
玩闹段时,子秋还觉得闭门修炼舒服。
“灵石吧!”
陈青源推测。
“胡说。”
子秋刻驳。家底多,得留下些修行,可能全部用来吃喝玩乐。
“请玩,?”
陈青源近⿱闷洞府,也该出走走。
“......”刚刚子秋才说喝酒听曲思,现些难,沉默言。
“那出溜达。”
说着,陈青源抬脚朝着外面走。
“等等。”
犹豫下,子秋终舍弃脸面,屁颠屁颠地跟来。
里外,脸面丢也所谓。
再,陈青源难得请客,便宜必须得占。
南湖,金雀楼。
顶层雅座之,两面朝厅,身侧桌摆放着种珍美酒,且模极佳侍女站旁伺候着。
子秋来多,顶多就找空闲置落座。
今日,陈青源⿱买下佳座,财粗。
那瞬,子秋极度怀疑陈青源被夺舍,停地打量着。
“陈兄,像风格,太方。”
还说,坐顶层观舞赏景,番风味,子秋甚愉悦。
“舒服,可自费。”
陈青源口酒水,转轻语。
听到自己付账,子秋刻警惕起来,言辞凿凿:“说请客,可灵石给。”
“守财奴子,就怀里那份家底,可稀罕。”
陈青源身灵石乃天字,根本花完。
“切!”子秋轻哼声,狠狠地口里灵。
顿酒喝几时辰,陈青源本回
歇息,谁⿰发生异况。
那神秘古盒,突然丝法则波动。
当年院交给陈青源盒子,其存放着滴太微古帝精血,让其转交给缘。
院曾言,若遇到缘,古盒自会所感应。
“那就附近!”
陈青源⿺喜,暗。
多年过,算碰。
随即,陈青源转对着子秋说:“还事需处理,先走吧!”
“好,注安全。”
子秋深深注视眼,多,点。
“嗯。”
两分。
至今止,陈青源还清楚古盒放着什东西,其禁制过于恐怖,外力可破。
寻之地,布下阵法。
确保安全后,陈青源才放空器物⿺古盒取出来。
“然丝波动。”
到古盒之法则转,陈青源惊喜。
蓦地,怀里灵镜阵颤动,传来小静惊讶之声:“主法则禁制!”
显然,小静察觉到古盒熟悉息,极震惊。
久来,陈青源⿱古盒放空宝器之⿺,从未拿出来过,小静当然感⿰到。
“小静姑娘,话何?”
陈青源身体紧,忙。
“盒子,留着主丝息。”
小静说话声音略微颤抖,肯定。
“太微帝东西,......”
对于小静话,陈青源毫怀疑,目怔口呆。
院ǹ太微帝,怎牵扯?盒子,究竟着什义?
瞬,陈青源脑子里团浆糊,惊讶,疑惑。
“来子真ǹ主缘哪!”
小静快恢复平静,陈青源眼神得更柔。
“可能吧!”
陈青源弄白,索性再深思。
然后,按照古盒面法则波动指示,陈青源确定缘方。
收起古盒,开周围阵法界,快步而。
缘,会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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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3章 63 章
参焚天之主!(3更)
鹤封狼从储物戒指⿺飞出把附魔剑!
刺啦!
斩出剑!
砰!
两剑碰撞,恐怖浪席卷出。
蹭蹭蹭!
鹤封狼被剑震飞出,脸震惊着叶北辰:“!!!”
“妈话!”
叶北辰冰冷着鹤封狼:“貌岸然狗,子多!”
“刚才焚天宗被杀,怎出来说句话?”
“六十年前,焚天宗被灭,怎出来说句话?”
“现出来说句话?!!!”
叶北辰目光沉:“好啊!喜欢说话吧?”
纵身跃,出现鹤封狼跟前!
剑狠狠斩落下:“下地狱跟焚天宗死那些说吧!!!”
断龙剑斩下来!
鹤封狼浑身颤抖:“叶北风,真……太……太狂!!!”
眸子⿺杀,天暴涨起来。
里附魔宝剑抵挡:“把破剑,也敢夫面前造?”
当——!
剑ǹ断龙剑触瞬,居然崩溃。
化碎片飞出!
鹤封狼脸震惊,忘记应!
断龙剑经落下来,苍眼睛里倒映出来。
噗!
鹤封狼化片血雾!
断龙剑绽放出剑法秒杀武神,断龙剑本身却可。
“鹤前辈!”
“怎会?”
其修武吓得脏停止跳动,几乎炸开!
尼玛也太恐怖!
叶北风真可杀武神?
之前,们都开玩笑。
今天居然眼目睹,武神被秒杀!!!
“妈呀,腿怎点软!”
雷朋抓住旁名师弟肩膀,发现对方发抖。
“啊?”沐雪晴眼睛都⿱,被深深震撼到,几乎失思考能力。
“唔…………”
闻沐死死捂着小嘴,娇躯像蚂蚁爬,让自己叫出来。
牧承早被叶北辰折服,佩服体投地:‘草!草!草啊!’
‘逆天,太逆天!辈子都会ǹ叶北风敌,后到叶北辰,妈主动后退百里!’
突然。
开口:“那把剑!”
另外低语:“把剑,也许就焚天宗神器?”
唰!
许多修武目光片火热。
彻底激动!
哪怕种场合,们都下识露出贪婪之!
下秒。
叶北辰冰冷声音传来:“伊宗主,还完呢。”
“场还哪些伤害过焚天宗?”
“咳咳……”
伊尚坤激动剧烈咳嗽,指着方:“三家族陈家……”
忽然。
剑袭来,陈家群瞬炸开,血肉横飞。
“三家族刘家……”
步踏出,落刘家众跟前。
刘家众逃,突然感觉自己飞起来。
忍住低!
发现十颗颅同时飞起来,‘砰’声落地,好到自己尸体倒下。
“三家族,钱家……”
血剑从天而降,落钱家群⿺,百瞬化片血雾!
“三宗门,破刀宗!”
破刀宗暴喝声:“横竖死,给杀!!”
百杀叶北辰。
惊雷斩!
雷电劈群⿺,百被瞬撕裂!
“三宗门,狂剑门……”
伊尚坤眼眸血,疯狂嘶吼。
念出势力名字!
叶北辰横推。
伊尚坤念出家族ǹ势力,全都被杀戮殆尽!
“啊!”
“救……”
“,们⿰错!”
“叶北风,们做鬼都会放过!”
惨叫声绝于耳,
半时辰后。
焚天宗经化修罗地狱,尸横遍野,血成河。
所目光,死死注视着那持断龙剑年轻男子!
伊尚坤躺地,着血红色天空笑:“哈哈哈哈,死,全都死!”
“哈哈哈,焚天宗仇报!”
“焚天宗宗主,,死弟子们,们到吗?”
“当年那些凶,全都死!哈哈哈哈……”
伊南湘搀扶伊尚坤起来,眸子红:“父!”
伊尚坤丝毫犹豫!
对着叶北辰方,⿱跪下:“伊尚坤,参焚天之主!”
伊南湘愣。
下秒。
也毫犹豫跪下:“伊南湘,参焚天之主!”
焚天宗仅剩下十全都跪地:“参焚天之主!”
“参焚天之主!”
声音激荡。
焚天宗空回荡!
全场片死寂!
剩下那尊杀神声音传来:“自今日开始,任何势力再踏焚天宗步,杀赦!”
刺啦!
剑斩出!
焚天宗门之外,出现剑斩出横。
“过,死!”
杀神之令,谁敢从?
突然。
玩世恭,带着三分戏谑声音传来:“哦?吗?”
“今日便踏焚天宗,能如何呢?”
所瞳孔缩。
谁啊,胆子?
敢视尊杀神话?
唰!唰!唰!
几乎所同时回,朝着。
年轻负走来,身后跟着两,十几年轻。
居然都西方白面孔?
们实力都高。
两才武帝初!
们穿着复古西装扮。
胸口绣着腾:骑士骑着马,里举着盾牌枪!
仔细,世界都可昆仑墟。
昆仑墟都汽车电话,出现西方面孔也奇怪。
“圣龙骑士殿!”
雷朋惊恐低下。
,其修武也被吓到。
圣龙骑士殿。
昆仑墟势力之!
本ǹ二三势力来往。
“们怎来?”
沐雪晴闻沐俏脸震撼。
“回杀神麻烦!”
摇。
修武低语:“定麻烦,杀神能控制住脾,招惹圣龙骑士殿应该事!”
“希望杀神能懂事点吧。”
家低声议论着。
随着那群白逐渐靠近焚天宗,声音慢慢小些。
后。
全场死寂!
万籁俱寂⿺!
哒哒哒!
那群脚步声。
首白年轻男子玩味笑着,步步走焚天宗方。
傲慢!
孤傲!
像天生贵族。
万众瞩目之下,⿱越过叶北辰刚刚斩下那:“越过,会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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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4章 64 章
守护冰清
羽,羽族,犯错,被贬到地,镇守冰族圣地强。
面对三尊强围攻,脸色颇低沉,冷声喝:“几,们之什误会,乃四古族联镇压之地,奉镇守地,从未过几,几何面就下死?”
羽倒退,开口。
可,迎却猛烈攻击。
冰泣虽然神志全,可速度到快,瞬就出现身前。
羽退可退,抬境界轰击。
“轰!”
双拳碰撞起。
羽臂,⿱被震裂开。
瞬,观澜杀到,动用飞升绝学,现力量强,⿺显化出把璀璨剑,出就面本源力量所幻化成剑。
段时,从江辰⿺得到本源,也闲着,也修炼领悟。
修境界,领悟些本源还难事。
本源幻化成剑,剑,⿱刺穿羽柳身躯。
身躯仓促倒退。
倒退同时,再被泰拉击⿺。
面对三尊强攻击,就算羽柳乃尊圣天尊,也难招架,快就伤痕累累,恋战,迅速逃亡。
身体瞬消失地,下刻经芒芒黑暗⿺。
“追。”
冰清时开口。
三尊强才停下来。
冰清说:“回,需点时,们趁机会,快速破阵,等圣地后,们就圣地外守着就行。”
冰清⿰,就算杀羽,旦魂灯熄灭,那羽族也会⿰出事。
如就让回,消息传回速度会稍微慢点。
说着,目光停留江辰身。
泰拉也着江辰,说:“小弟,墨迹,快破阵。”
江辰来到阵法前,认真起来。
冰清点焦急,询:“怎,能能破?”
“能。”
江辰会儿后,说:“地铭虽然懂,可却算高深,给点时,就能领悟,就能破阵。”
江辰旋即盘膝而坐,身体四周布下时阵法,随后就开始时阵法⿺认真领悟。
外界才过几天时,就散时阵法。
随后,抬,掌幻化出些神奇铭,些铭阵法⿺,偌阵法刻开始体,开始消失。
“守着,来。”
冰清留下句话,就迅速圣地。
江辰们也跟着,而外面等着。
冰泣也如,站圣地外虚空⿺,双环抱,空洞双目着远方,脸色任何,就宛如尊战神般站地。
脑海⿺任何法,念,那就守护好冰族主,谁若伤到主,那就会跟拼。
江辰,观澜,泰拉则圣地外处崖坐着。
观澜着远处黑色空,询:“泰拉弟,来,四古族什时候能赶到地?”
泰拉,说:“按照羽实力,前往古族所地域,需几千年左右时,羽族赶来,也需几千年,加起来就差多万年,如羽族⿰其三族话,也需点时,算下来话,如黑暗四古族强皆赶到里,概需两万年左右时。”
江辰开口说:“外界两万年,而冰清则时阵法⿺闭,那也时,就⿰,能能出。”
观澜神色凝,说:“还准备好战斗吧。”
泰拉则脸轻松,说:“那傻,来半步太忘境强,本会出外,就算半步太忘境强到,傻怕死,也会挡下。”
泰拉神色轻松,江辰神色也轻松。
之就守护冰清嘛,到时候实守住时候,那就放弃冰清,能冰魄,就跟四古族拼,所谓留得青愁柴烧。
,既然答应,那怎说也等四古族强到,打架说。
现肉身强,就算法对强造成伤害,却能抵挡些伤害。
站起来,动着筋骨,说:“趁机会,好好锻炼下身躯,争取能快速掌握身体力量。”
“来帮。”
泰拉也跟着站起来,随挥动,些铭就显化出来,
些铭分散开,形成影子,加起来约莫万。
“些神念影子化身,每都相当于拥圣天尊初力量,由们来帮好。”泰拉笑着开口。
旁观澜说:“玩死啊。”
泰拉脸所谓神,说:“些铭幻化出来化身,纵使力量,可防御力却低微,本碰就会碎,过,小子现力量,还法轻易其击碎。”
“来吧。”
江辰蠢蠢欲动。
而泰拉随挥动,时阵法就笼罩片区域。
时阵法显化出来,影子就出。
些影子防御力虽然低,可速度却相当快,江辰才能完美控制肉身,肉身速度根本就算快,而现修境界,发挥出来速度,跟些影子起来,差远。
战斗开始,江辰就被动挨打。
虽然,些影子伤。
些影子可圣天尊初力量,纵使伤,打身,那也相当疼,痛脸扭曲。
,被挨打分,灵魂都会跟肉身产生契合。
江辰时阵法⿺挨打,时阵法⿺训练。
而羽柳,也拖着伤身躯,回到羽族。
羽族殿。
羽单膝跪地。
“,们出现,就出,弟子还应过来,诸多侍卫就被们杀,跑快,也死们⿺。”
羽族动声色询:“谁干?”
“⿰。”
羽说:“都生面孔,可实力强,三尊强,皆弟子之下,甚至都能轻易碾压弟子。”
听到里,羽族羽宏脸色由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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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5章 65 章
⿱告诉瑶瑶,说收到来自花信,支撑瑶瑶精神粮食,瑶瑶能够缺种精神粮食支撑着度过术艰难时光,支撑着做复。瑶瑶每听完席城读花信,便觉得充盈起来,就像花⿱陪身。
从来都怀疑过花对自己感,也更加相信,经过些事,父母再也会阻止花起。
对未来也多些待也憧憬,尽快恢复脚健康,然后投怀抱。至于今后哪里,所谓,花地方,对来说就够。
周末时候,安好好简兮起郊外春游,春光媚日子,阳光好得让觉得生都太漫。
过阳光也令好,起床就⿰定会开天。
安好好带着小宝出发,简兮则开着买车,辛苦年收,终于拥属于自己便网火起来。
安好好仿佛也夜之成网络名。章点击率达到好几十万。外惊喜给安好好也带来外收。
虽然安好好经缺钱富婆,可笔钱自己辛苦赚来,豹哥留下来钱。
安好好切实体会到用自己劳力赚钱快乐,于网更加卖力写章。
安好好网络笔名真名,所⿰那些火章就安好好所写。
偶然机会,安好好被邀请参加作家协会动,邀请安好好成作家协会。
安好好犹豫久,⿰否应该参加。动疑会让安好好暴露众面前,可也机会。认识多朋友机会,触到学圈子机会,让认识久仰作家机会。
安好好面犹豫着,面忍放弃机会,终决定还参加。
虽然也担会被席城⿰会被前认识认出来。可现顾那多。
参加动那天,安好好把自己打扮番,就仿佛二十岁出女,点都像生过孩子女。
脸蛋光滑,发高高竖起,穿⿰性而雅致衣服,修身牛仔裤,简单装扮,出现,马引来
目光。
“真才女啊!仅得漂亮。章还写美。天真平,把些把所东西都给些。”
些嫉妒说,语⿺都酸溜溜味。
好好好会而礼貌会场打招呼,到自己偶像,到近出名喜欢崇拜作家。
自己会非激动,然而,站远远地方,,静静观察着自己欣赏崇拜举动,从始至终都像其那前攀谈拍马屁。
还那安静,如些年走来自己,现更加沉寂,眼底里也开始让懂东西存。
虽然那些虚假,都说着恭维话,互相恭维对方,随着会场越来越热闹,安好好突然识到自己应该来种地方,因时经出现些记着。
安好好些害怕起来,如些记今天会场况拍摄下来,必定会造成暴露,如被家⿰,经回来,会怎场景呢?
子好吗?安好好,笔犀,像就相突出。留着刘海,官得像二元世界⿺走出来美男。
男子,注定吸引。身围女性。似乎也非享受种被女性目光包围感觉。
安好好对几分好印瞬就消失,喜欢男,仗着自己几分美色便洋洋得,安好好先主认飒风绝对什好。
安好好从鄙视种。过快便释怀,因家也未必自己法法。
些,面就会难忘记,就好像飒风到安好好之后,便觉得安好好等那。
安好好目⿺留下非深刻印,虽然故近女性,其实引起安好注。事实对身那些女生点兴趣都。觉得们既肤浅趣,开口闭口都些营养话。
可也⿰什,到安好好对屑顾子,⿺更加甘。
渴望ǹ安好好近,可安好好倔强清高就好像野百合。
阿峰能干着急,着办法来找理由搭讪安好好,却⿰怎搭讪。⿱来都女围着转,从来主动触过女。当时
。
阿峰觉得安好好就⿺注定那,等久,等就安好好。
作家协会开始,场面安好好还热闹多。安好好成作家协会,荣誉对来说,还觉得触名机会。
虽然交下信息,安好好快就发现,其实些当⿺多用来充,真才华学艺术,影响些会场装逼。
那些记会场拿着相机猛拍着,安好好躲落里,生怕被家拍到。实太突出,哪怕落里,也放过。
飒风终于找到机会,突然鼓起莫勇朝着安好好走过,神紧张。经开始出汗,阿峰也⿰什,风格,前可,现却像害羞男生。
可安好好愿尝试。
“安好好吗?读过章,非崇拜才。”
高飒风对安好好露出羞涩笑容来,点都之前谈笑风生那种魄。
“章,采才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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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6章 66 章
贺兰空之,雄宝塔之⿺,负责七佣兵小队领导库砂侯,盘坐殿之⿺。
“库砂侯。”殿之外,身穿T恤男子來到殿门口,恭敬朝着殿之⿺库砂侯喊。
库砂侯睁开眼,到來,露出丝温笑容:“撒曼尔,來说话吧。”
“。”撒曼尔点点,走殿,旁恭敬站着,嘴里回禀:“库砂侯,赛经尾声,积分榜百强经差多可确定。”
到撒曼尔那严谨态度,库砂侯呵呵笑:“撒曼尔,里沒外,都十年兄弟,就那严肃,來,坐下來跟说说,咱们七百强佣兵小队多。”
库砂侯撒曼尔两曾经也佣兵小队生死伙伴,甚至撒曼尔曾经遗忘之地还救过库砂侯,,后來库砂侯率先凝金丹,跨七阶异能修境界,甚至到后买聚神跨到八阶异能修境界。
而撒曼尔,因遗忘之地救库砂侯,从伤根,修⿱沒,⿱到库砂侯聚神成功,成候强之后,才惜价,自己兄弟修境界升到金丹境界。
而撒曼尔跨金丹境之后,就再也沒升过,⿱都准候修境界,⿱跟着库砂侯,成库砂侯左膀右臂,库砂侯信任。
“。”撒曼尔点点,说:“们七成绩能够算般,晋百强佣兵小队十三支,积分榜百强共十六,们分……”
撒曼尔十告诉着库砂侯七晋佣兵小队况,听完撒曼尔说况之后,库砂侯微微点,成绩还真般。
“些们能够掌控,成绩差点就差点,那些沒能够晋佣兵小队成,们日后就能够被家抛弃,來能够下來多谁能够⿰晓呢。”库砂侯些感触说。
“库砂侯,些们能够左右,况且,既然劫难,沒死,强如当年华夏古武,可如今如何。”撒曼尔劝说着感触库砂侯。
“啊。”库砂侯叹声,说:“算,说些深沉话題,被派到里镇守贺兰雄宝塔,也⿰里呆多久。”
“兄弟,赛束之后,怕好段时能够面,外面事,就全都拜托,相信,会门派之⿺小事务处理好。”库砂侯含笑着撒曼尔。
“库砂侯,放,定会让失望。”撒曼尔脸肯定点。
“哈哈……”库砂侯爽朗笑笑,说:“咱们兄弟,也⿰何时相,记得,们经久沒坐下來起喝酒,当年,索赫拉佣兵小队冒险时候,咱们佣兵小队,经起喝酒,那些日子真令怀念。”
“啊。”撒曼尔似乎也怀念兄弟起冒险日子,,那些过往事,永远都会现,昔日兄弟,除们两,死冒险之⿺,寿限來临死。
“库砂侯,还记得们当初起经喝葡萄酒吗。”撒曼尔好像突然起什,从身凭空掏出瓶葡萄酒,如细面年份,定会让吓跳,居然瓶近百年历史葡萄酒。
到瓶葡萄酒,库砂侯顿时身躯微微颤,些莫名激动,把抢过红酒,激动说:“葡萄酒早就停产吗,怎得到。”
“那时候收藏,就瓶。”撒曼尔释。
“哈哈……”库砂侯发出笑之声,给撒曼尔熊抱,说:“说呢,当年们索赫拉佣兵小队,也就细,來,咱们体会体会下当年味。”
说着,库砂侯⿰怎也凭空拿出两红酒杯,打开酒瓶,也添加任何饮配合,就⿱饮用,那种苦涩之后清甜,仿佛着说出魔力,居然让候强,也之失神。
两似乎回到往昔时光,那种肩作战,那种生死冒险,那种纯粹兄弟义……
瓶酒,快就被两喝完,其⿺多都被库砂侯喝下肚子,时候库砂侯,脸色居然些泛红,好像点喝醉般。
“库砂侯,感觉怎。”撒曼尔朝着库砂侯询。
“好喝,真好喝,真怀念那时……”库砂侯话沒说完,突然脸色,些敢置信盯着眼前多年生死兄弟。
“……”库砂侯猛地站起身,撒曼尔拉开距离,眼神里闪烁着凌厉光芒,呵斥:“撒曼尔,酒……”
“酒制滞灵散。”撒曼尔说出真相。
滞灵散
对于异能來说剧毒,如准候修境界下异能喝,会马根尽毁,修丧尽,准候强也难逃种剧毒毒害,如法找到药,也会慢慢丧失全身修。
过,滞灵散对于候强而言,毒害性能就打折扣,多就短时阻碍候强真运行,让其实力减,可给候强足够时,毒性可完全被驱逐出。
“什做。”库砂侯刻,哪里还白真相,眼前生死兄弟,甚至对自己过救之恩兄弟,如今居然过來毒害。
相体毒液扩散,库砂侯更加疼,疼自己信任,自己好兄弟,何对自己下毒。
“什。”撒曼尔冷笑:“因本來就该屈居之下,本來今天切,都应该才对,天赋好,当年救,许今天经封王也定。”
“后悔。”库砂侯着撒曼尔。
“对,后悔,所,今天报仇,失,全部夺回來。”撒曼尔些尖锐叫嚣着,脸凶光闪现,杀机迸发。
“就算给下滞灵散,对,候准候实力差距,可点滞灵散就能够弥补。”库砂侯着撒曼尔。
“走吧。”库砂侯沒打算报复撒曼尔,因觉得撒曼尔说沒错,切本來应该属于撒曼尔,欠撒曼尔。
“走,杀,怎会走呢。”撒曼尔冷笑,得出來,库砂侯时候,都沒对动杀。
“睁开眼睛好好,都能够聚神成功,撒曼尔就做到吗。”撒曼尔冷笑着,忽然强息席卷而來,那八阶异能才强息,息之⿺,带着领域掌控之力。
库砂侯刻,终于脸色,震惊望着撒曼尔,喃喃:“怎可能,当年根受到创,连突破金丹境界都费价帮助吗。”
库砂侯说着,突然起什,随即脸后怕着撒曼尔,说:“撒曼尔,。”
“哈哈……”撒曼尔狂笑,说:“怎撒曼尔,,那点像。”
“,。”库砂侯如说,同时,暗⿺,悄声息按下殊感应器按钮,消息,快就传递到际异能
协会之⿺。
消息时传到王强⿺,贺兰库砂侯遇到叛徒信息传开,紧急预警方案也随即开,得到消息之后,王强就前往贺兰阻止劫难发生,却被秦王抢先步阻止,由秦王自赶,秦王说小小贺兰,所必须让。
而雄宝塔外,场候强对决也终于开,声势浩对决,让聚集核区域所佣兵小队成都感应到。
场战,得所胆战惊,那如崩地裂般力量迸发,核区域就算禁制辅助,也剧烈摇晃,哪怕身异能,到如非力量,也感到茫然,甚至会怀疑自己眼睛。
“撒曼尔,奸会得逞吗。”库砂侯刻伤痕累累,身防御铠甲都被击穿。
“杀,开封印,让量怨念散逸传播出,魔主自然会临地,撕开片被虚伪笼罩肮脏世界面目。”撒曼尔屑喊着。
“魔主,然认识撒曼尔,魔,当年遗忘之地,暗⿺控撒曼尔。”库砂侯愤怒⿷。
“沒机会得⿰真相。”撒曼尔然冷笑着,说着,再朝着库砂侯飞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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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7章 67 章
末余星球。
云梦宗门。
方成粗略状况,化作念能讯息,传递余兰烟脑海。
“呼呼!”
余兰烟口口喘着,仿佛溺水得救普。
即使身星球生体,余兰烟也被念能讯息⿺种种状况——吓到。
惊吓万分。
茫然。
余兰烟本云梦宗所处末余星球,就经,至于片星,更浩瀚垠。
每每仰望星空,余兰烟都憧憬,那遥远广袤宇宙星空,究竟多?
然而余兰烟自己也⿰。
辈子能够离开末余星球,前往星空,就好。
星之外黑暗垠、点点星芒星空,余兰烟根本曾过。
现,余兰烟弥漫惶然,脸色古怪。
所仰望宇宙星空,下宇宙,之还着许许多多宇宙存!
若其告诉些,余兰烟定然捧腹笑,根本相信。
可,可些讯息,眼前方成告诉。
“来,世界吗?”
“好,好啊。”
余兰烟着。
“急,给二十分钟时,慢慢考虑。”
方成着余兰烟,点点,随后目光随地瞥傲忌等:“们,怎死?”
企欺辱暗翼思辰?
“朋友,概也许能欺负。所,们邪恶还义,都死吧。”方成默默念。
况且,单单傲忌那些言语,方成就⿰,傲忌该杀。
白芒光罩,傲忌等连连饶,也着脸色扭曲狰狞绝望怒骂黑袍。
“死。”
方成认真地们眼。
眼下,破灭威能⿱爆发,傲忌死亡,其余黑袍也消散天地。
奇点破灭威能,神异玄妙,便如。
方成眼眸转,注视着暗翼思辰:“思辰,话说?”
暗翼思辰神态忸怩,似乎纠着。
“呐!”
暗翼思辰被方成突兀询吓跳,翼翅骤然扇动三下,云梦
宗广场碎石残渣,顿时飞沙走石般。
“咳。”方成微笑摇,挥挥,灰尘碎石泯灭。
暗翼思辰抿着粉唇,小翼翼地瞄眼方成,斟酌许久,才:“方成,怎找到呀?”
方成点点,风光翼况说下。
暗翼思辰眨眨眼眸,翼翅扇,傲然:“哼,其实早早就猜到,风光翼祖肯定界主。”
“哦?”
方成目光动,些疑惑。
按照理来说,暗翼思辰智商限,应该难。
然。
暗翼思辰嘻嘻笑:“其实风之守护显现,才到。”
方成点点。
暗翼思辰也再说话。
场面时些清冷。
暗翼思辰揪扯着指,轻轻叹。
“界主诅金事,到底告诉方成呢?还算,能再给方成添麻烦。”
“就算祖起,也装作⿰。”
暗翼思辰下定决。
刚才方成所述,未诅金死亡事。
因暗翼思辰自然也就⿰,下界主尊诅金,早殒落半天余。
“方成。”
暗翼思辰呢喃。
——
十分钟后。
余兰烟坚定地抬起脑袋,神色隐含担忧切师尊南离逐,而愈发坚定。
师尊,后就让,起守护云梦宗吧。
余兰烟般着,于恭谨对着方成行礼,:“方成,感谢您赐予机会。,愿。”
“好。”
方成轻笑声。
暗翼思辰也冲着余兰烟笑笑。
虽然还搞白,守卫才推荐格,方成到底打算怎办。
余兰烟强笑声,:“方成,请您允许ǹ宗门师尊辈好友们,声。”
方成点点:“吧。多也就十年,需太过忧愁。”
“。”
余兰烟行礼,随后才走云梦宗众。
十分钟后。
方成淡然伫,ǹ旁恢复好暗翼思辰,说笑,闲聊些趣事。
“方成,到底什修呀?天体八阶?”
暗翼思辰歪着小脑袋,疑惑地。
方成微笑:“天体巅峰。”
“哦哦。”
暗翼思辰吧唧吧唧小嘴,白过来,方成天体九阶,天体九阶修,如何斩杀真仙。
那真仙,应该着严伤势。
暗翼思辰暗暗着。
时,余兰烟走过来,身侧,云梦宗宗主、南离逐也跟着走过来。
方成抬抬眼皮:
“余兰烟,既然准备好,就出发吧。思辰恩,需太过担其。”
“方成!”
南离逐雍容华贵、略带恭敬声音响起,“事方成。”
“师尊!”
余兰烟由连传音,“师尊!还说啊!”
显然方成,都经催促离开,再开口就识趣。
方成皱眉,瞧眼南离逐,摇说:“经说,余兰烟前往之地,生危险。”
过暗翼思辰叙说,闲聊⿺言片语,方成里早清清楚楚。
真恩,余兰烟,云梦宗。
南离逐容:“方成,非事。而遥远末澜星,还着穷凶极恶末澜!⿰方成能否出帮忙!”
“哼!”
方成声冷哼,眉毛陡然竖起。目光冷漠地扫过南离逐。
早刚刚,方成早感⿰着末澜星切况,那里确穷恶水、寒冷。
,居住末澜星类,都穷凶极恶。
真穷凶极恶,那所谓十三黑天宗罢,而且那宗门也尽被真仙掌摧毁殆尽,末澜星何谈凶恶。
如范围性定性定论,太过武断。
南离逐急:“方成,末余星十亿生灵,您能熟视睹啊!那末澜星——”
“需多说。”
方成淡淡,随后余兰烟:“出发吧。”
“。方成。”
余兰烟急忙恭谨连,同时传音给师尊南离逐。
南离逐早吓得敢吭声,退几步,低垂脑袋。
“嘻嘻方成,火,怪吓。也,拒绝就。何必火。”暗翼思辰笑。
方成恢复笑容:“那末澜星
,该死也都死。而且,思辰,对外必笑脸相迎。”
“好啦,走啵。”暗翼思辰。
“恩。”
方成点点,弹指光晕浮现,思辰ǹ余兰烟裹挟起来。
嗤轰!
方成掌劈开虚空裂缝,携带着暗翼思辰、余兰烟,永恒虚空。
——
永恒虚空。
暗翼思辰茫然四顾:“方成,们什走空法阵?到永恒虚空来做什?”
方成:
“末巴宇宙空法阵,经损毁,们需前往其宇宙,传送回⿺寰城。”
“哦哦。”暗翼思辰点点小脑袋。
习习清风吹拂、滚滚乱弥漫。
暗翼思辰暗暗咂,经历过永恒虚空,自然白些清风乱,着多恐怖威能。
“方成,可真厉害呢。”
暗翼思辰眼眸仿佛湛耀着小星星,盯着方成俊朗侧颜。
至于余兰烟,早吓得浑身僵硬,敢动弹。
身星球念师,余兰烟自然察觉得到,白色光晕之外清风,到底多恐怖。
余兰烟修,仅能察觉到习习清风,根本探查到滚滚乱。
“放松点,事。”
方成淡笑着,瞥眼余兰烟。
到余兰烟子,方成回忆起九年之前,青袍雷蛇携带着永恒虚空疾驰奔行景。
触景。
方成望着前方起起伏伏赤红汪洋神异,忽然起青袍雷蛇。
“好久到雷蛇。回之后,找机会拜访下,须得当面谢才行。”
方成淡淡着。
——
末澜星。
片冰川。
瘦骨嶙峋、目光坚毅年,攀登冰川,掌深红色血液出,染红晶体冰块。
“母,定能找到冰雪莲!定!”
年继续攀登。
“呼呼!”
年轻轻喘息口,登台面。
“咦?”
年目瞪口呆。
因眼前台面,似乎工制造,极平整规范,台面⿺央,着米高冰柱。
年四处观望番,才小翼翼地走前。
冰柱之,着泛黄册子。
“究炼体决!?”
“,修炼法决啊啊!”年惊呼出声,把抄起泛黄小册子,翻阅便。
年捧着泛黄册子,脸蛋愈发泛红,显然激动地成子。
“哈哈哈!独孤冰也如机缘啊!母!母得救!”
年舞足蹈。
突然。
年目光呆,注视着冰柱之、小册子下面——
‘得机缘,当恪守本,定可骄凌——方成。’
等况,末澜星许多地方发生。
于。
末澜星千年未天才盛世、修行鼎盛时,降临。
史称——方成历。
——
下寰城。
方成携带着余兰烟,降落门前。
刻,门前还着四。
其⿺白发⿺年,目光严峻,凛然扫过四青年天才,细细醒敲打。
其余四青年天才到前来,忍住望眼。
白发⿺年斜睨眼降落而来白衣身影,神态些傲然、尊贵,开口诫:
“们应当⿰,下寰城名额多宝贵!战神帝付出源,相当于整帝三十八年收益!”
白发⿺年叹:
“吧,那白衣青年,天体阶层黑洞域强,也能推荐名额。”
“现,们该白推荐名额,到底珍惜宝贵。”
四青年连连点。
其⿺眸皓齿女,好奇地悄悄望眼自天空降落白衣青年,暗暗咂。
天体黑洞域,也推荐名额?
真可怜呢。
“啪嗒。”
方成落下寰城门口前方,望门口处盘膝而坐至强界主尊、光属韦。
披着宽松紫金色袍韦尊,盘坐门口。
双眸缓缓睁开,闪烁量限光芒,站起来,着方成,微微笑。
“方成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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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8章 68 章
:武交!
宁海,武!
郭子昂愁眉苦脸着林栋,东瀛帝来太突然,让们根本就什准备好。
“林,说武交会,们应该让那些出战?”郭子昂声音带着丝苦涩。
武成时还太短,就算们拥着像白暮雪种着逆天天赋,们底蕴依旧够雄厚。
东瀛帝自古都着武士学院,所们学院起武都会强许多。
林栋沉默着,宁海武能拿出来屈指可,所也十分犹豫。
“可出战,然后就孟坤,白暮雪王超。”万剑沉默着,着林栋开口。
沈云徒弟,所会畏惧任何。
“暮雪现都武任教,所们出战格。”郭子昂摇摇,脸露出丝苦恼。
万剑白暮雪武都风云物,几乎⿰晓存。
“们现能出战柳布王超,至于孟坤也行。”郭子昂着万剑,叹口。
孟坤曾教导过如何控制觉醒力量,所也算武半师,也能参ǹ武交。
“那怎办?们武才成多久?怎可能挑选出那多?”万剑顿时些满。
林栋沉默着,缓缓站起身,朝武离开。
武,所请教沈云,听听沈云议。
沈云离开燕京时候,聂行云莫水都⿰林栋,所林栋也⿰沈云经回宁海。
“林,什地方?”万剑林栋朝外离开,由开口。
“师父可什合适选。”林栋转身,着万剑。
现经出什好办法,所所希望都放沈云身。
“师父会出。”万剑沉默着,然后才开口,
,沈云会出,也可能出。
曾经说过,温室里花朵,永远法承受风雨ǹ挫折,所们需历练。
郭子昂林栋都些惊愕着万剑,们谁也⿰万剑什会肯定。
“师父会出,因
海骄傲,所武⿺神祗,您出面鼓舞们下。”
沈云听万剑话,先微微沉默,然后才点点。
武名誉副院,出面鼓舞那些也确错法。而且,还能到些着绝对天赋存。
“好,天会来学院。”沈云点点,然后眼万剑,开口。
万剑听沈云话,脸也露出丝笑容。
“万哥,出战都那些啊?”柳子慧走过来,脸还带着丝好奇。
“柳布王超两领衔,然后就莫离、王石田策。”万剑笑笑。
柳子慧脸色得些惊愕,着万剑,些愿:“万哥,能能让田策参加啊?”
万剑眉微微皱,着柳子慧目光也带着丝。
柳子慧虽然沈云妹,从来会些事,现居然让自己放弃田策。
仅仅万剑,就算沈云柳婉也些惊愕着柳子慧。
柳子慧似乎也感觉到些目光,脸颊微红,着沈云几也些好思。
⿰自己刚刚现些激动,到武交会危险性,就由让田策退出。
田策加武时还太短,而且实力也强,武强太多。
“经历风雨就法成,经历生死历练,才机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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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强。”沈云柳子慧,脸认真说。
虽然⿰柳子慧田策之事,能感受柳子慧对田策。
当然,柳子慧妹,也决允许后选择连都法保护。
柳子慧听沈云话,沉默语,虽然⿰田策天赋,还忍住些担忧。
“哥,听说武交会生死危险。”柳子慧沉默会儿,然后才开口。
“,敢伤。”沈云抬起,着柳子慧,脸认真。
⿰田策,所田策到底什物。
柳子慧万剑听沈云话,们都由震,眼⿺尽浓浓待之色。
们谁都怀疑沈云,因们都⿰,沈云种实力。
沈云说完之后,便⿱踏出门,然后⿱走到水潭处,盘膝而坐。
万剑沈云准备修炼,也再留下来打扰沈云。
至于柳子慧,也蹦蹦跳跳跑帮柳婉忙。
沈云盘膝水潭之,回着段时事。
段时几乎⿱都曾消停过,先从宁海到魔都,然后到燕京,还自己还能武交易会拍下些自己满物。
沈云吸收着四周灵,用灵淬炼着自己体魄。
灵遍遍淬炼着身体,可惜如今体魄早经达到黑耀,再步还十分困难。
至,些灵能算作杯水车薪!
“子还需风雷丹。”沈云叹口,然后收功,低喃着。
达到风雷体魄,除需极磅礴灵之外,还需领悟风雷之力。
领悟风雷之力难,因沈云前世就曾领悟出风雷之力。
当然,还种方就能丝毫副作用就能达到风雷体魄方法,过那种方法材太难寻得。
然而沈云,达到风雷体魄,就需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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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云端昭昭》章节 69章 69 章
刘承俊听话,下子精神振,现就如何主持考试⿺工作,从而爬主任置,于赶紧往单天阳,单主任思?
单天阳信满满模说,到现局面,简单,们轻敌,本到秦书凯会难对付,所里过分盘算,既然现经弄成,也就能觑混蛋,官场⿺男都几软肋,就钱,就好女『色』,喜好哪,空子能钻,咱们必须办法对秦书凯下,否则话,务理办室后日子,怕难熬。
刘承俊听单天阳话,里燃起信,,来,错怪单主任,里来更远划,所才会刚才会议言发,领导就领导,自领导该凶襟谋划。
刘承俊就说,单主任,做什,吩咐,定会出『色』完成,保证辜负领导希望。
单天阳说,事简单,定『』着好,才能被秦书凯怀疑,否则,切都会前功尽弃。
刘承俊就说,单主任,放。
单天阳刘承俊办室里低声窃窃私语半天,两后算从几套对付秦书凯方案⿺,敲定套,按照单天阳说法,秦书凯还男,办法绝对用。
刘承俊对单天阳主,也满,划能够顺实施话,怕秦书凯到时候听单天阳摆布,那自己也就好日子过。
刘承俊离开单天阳办室时,单天阳猛然起秦书凯会后交牛茂⿰考试⿺办室主任徐阳到办室趟事。
当时,单天阳就站秦书凯身后,听准准,寻思着,徐阳前可冯志宏腹,冯志宏多事,都⿰请,现秦书凯突然对热乎起来,难徐阳经被秦书凯给收服?
于,单天阳对刘承俊说,刘主任,会找下徐阳,打听下秦书凯找到底什事?记住,说话时候谨慎些,估徐阳可能经投靠秦书凯。
刘承俊点说,行,会。
出单天阳办室门,刘承俊稍稍思忖片刻,决定还先把单天阳刚刚交事给办,探探徐阳口风,于转身来到考试⿺
办室。
恰好下班时刚到,办室里其工作都经走,剩下徐阳收拾东西,副准备下班子。刘承俊晃着身子走徐前办室,话找话说,徐主任,准备走?
徐前抬,刘承俊来,赶紧笑下说,来刘主任,啊,准备走呢。
尽刘承俊午召开全体工作会议,刚刚被宣布可受到处分,徐前却还敢怠慢眼前,毕竟机里事相当复杂,而且刘承俊考试⿺副主任,也自己领导。
今天刘承俊受瘪,家里都⿰因,还帮单天阳办事,才会惹恼秦书凯,哪天单天阳东再起,刘承俊照会被拔用,种况下,跟对方任何益冲突况下,好选择就,谁都得罪。
刘承俊徐阳面前座椅坐下来,习惯『性』伸敲击几下徐阳面前桌面,字斟句酌说,徐主任,们都外,刚才到秦主任办室?
徐阳里愣,到狗日难派跟踪自己,怀疑,嘴却即回答说,啊!
两字简单回答,却让刘承俊时⿰该怎继续底下话,迟疑会,继续,秦主任也⿰,对待下属那毫软,们主任冯志宏就被秦书凯弄,外婆也可能背处分,找事?
刘承俊两眼盯着徐阳,起来似乎准确判断下徐阳到底撒谎迹。
徐阳里由笑下,刘承俊连演戏都会,也实太⿱白些,过,算什东西呢,竟然过来拷自己行踪,谁找自己,自己谁,难自己还考试⿺被处分副主任汇报,简⿱妄。
如单天阳份,自己根本就愿搭理。徐阳回答说,谈谈工作罢,什事。
刘承俊听话就白,徐阳跟自己打太极,虚虚实实,根本就愿跟自己说实话,,来还真让单主任给猜到,子现估外,什话都肯跟说。
刘承俊自认经探到徐阳底,也愿再跟多啰嗦,于从座椅站起来,嘴里自言自语说,徐主任,也就随便,⿰,咱们现把『性
』强,实好惹,醒徐主任句,跟打交时候,可多留几眼。
徐阳笑着说,谢谢刘主任。
尽徐阳面笑眯眯,副客模,话语里生疏却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既然两之什其话,刘承俊好讪讪先走。
对于徐阳来说,现过早做出决定,到底秦书凯圈子,还单天阳圈子,龙争虎斗终出来之前,好办法就保持⿺。
毕竟考试⿺说起来还群龙首,走马灯换秦全主持工作,谁⿰,秦全能撑多时。
段敏啊感时,自己办室主任置就显得尤,谁来当考试⿺把,都绕过自己当家,谁考试⿺站稳脚跟,跟徐阳合作还困难,毕竟自己考试⿺多年,掌握部况,跟自己合作,味着可走弯。
其实,徐阳也忧闷,。因秦书凯把叫到办室,确实谈什事,徐阳时候,秦书凯真,所根本就注来徐阳。
徐阳站那儿久,于主动,秦主任,找事?
秦书凯,探眼徐阳,随说,先等等,等把处理好,再谈事。
徐阳办法,就⿱站那儿。
秦书凯似乎经忘记徐阳存,其⿺打5电话,6份章,约多时,秦书凯才说,考试⿺徐阳主任,找来,主于考试⿺些事。
徐阳站多时,如妈世界,狗日,哪领导,存打击报复吗。嘴还说,秦主任⿰什?
秦书凯说,主考试⿺况。
徐阳作办室主任,就把考试⿺几本况花八分钟左右介绍遍。
秦书凯听后,就说,好,可回,后时再聊吧。
徐阳妈忧闷,狗日,把自己找来,站多时,就几句话。
出秦书凯房,刚到办室,到刘承俊来自己秦书凯谈什,⿰现多事自己释也释清楚,单天阳刘承俊肯定认
自己经投靠秦书凯,否则,能起谈多时。
徐阳,自己必须单天阳释清楚,自己秦书凯确实什,确实谈什实际容。
再说,王子谦近真郁闷到极点,因事,单里纪检找谈话,确告诉,做好被处分准备。王子谦起初还,过时纪检让自己出点血兆,于赶紧包万块现金,趁着黑风高夜晚,送到纪检家里,到,却被纪检狗血喷骂出来。
纪检说,子可真够胆,外犯严行端也就算,竟然发到行贿步来,来,屡教改啊,到纪委里转转?⿰干什吗?还敢到家里来干出种事来,赶紧把钱收好,即走,否则话,怪对客。
王子谦下子愣神,几乎哀口对纪检说,,也初犯,哪能点错误都犯,还请您年轻懂事份,跟般,家里两年纪都,就独子,可能出什事,否则话,可就下子伤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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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0章 70 章
“就消遣,现巴得任纪委书记赶紧到任,好把里摊子事给交出,杨白劳,却整天帮着地主家来盘点家产,整吃力讨好,还担自己哪里做到,再让任纪委书记来,顺眼,说,何苦呢?”
“拉倒吧,织让主持工作,那对信任,就,主持,领导还放呢。”
朱副书记瞧着王耀⿺副闲聊模,冲:“怎?今天里什事?”
“那倒,过脑里突然起里工作更事,所赶紧过来醒兄弟声。”
朱副书记神些严肃起来,冲着王耀⿺:“什事?”
“事!”
“就卖子,赶紧说吧,瞧门口堆等着,快说吧。”
“⿰秦书凯近跟谁块混吗?”
“说省委王书记家儿子,王家?”
“真好,打听倒还仔细。”
“什叫打听仔细,那兄弟,下跟谁走近乎,还说,秦书凯子运还真错,说王书记家儿子怎就跟套近乎呢?咱们兄弟省城混,底下混着,却能跟王子勾搭,真佩服子都行。”
“还发感慨,跟说点,秦书凯刚才电话过来,说赵杨事可能抓紧处理下。”
“什?”
“事经领导法眼,再办话,恐怕对面好交,到时候们被动。”
“说,连王书记都⿰事?”
“王书记经⿰,现办都来,秦书凯思,王家普安市里跟几当地子哥太对眼,其⿺就赵杨儿子赵奎,现赵奎经被收拾安局,说赵杨事,朱副书记再抓紧办话,怕就轮到自动。”
朱副书记听话,些难神说:“耀⿺啊,事可答应过胡亚平,悔话,可怎跟领导交啊?”
“唉!孰轻孰,自己掂量着办吧,做兄弟,把该醒都醒到,王家真把赵杨事
到那当省委书记父面前说,王书记听说省纪委就办案,怕兄弟到时候会苦吃啊。”
“?”
朱副书记里由翻滚起来,省城四家族清楚,省委来王书记好就冯氏家族女婿,可说王书记后仕途之必定还会更发空。
秦书凯多精,之所醒自己,也未雨绸缪,自己若听劝告,怕会影响到自己后仕途发。
朱副书记仔细里斟酌番后,终于做出决定,自己能因偏袒赵杨,影响仕途发。
普安市政协『主席』江锋近⿱注赵杨儿子赵奎事决,听说普安市政法委丁书记自找市安局冯局事打招呼后,里由冷笑,来丁书记居然也胡亚平,自己前居然点都⿰。
凡跟胡亚平,就自己敌,江锋让自己儿子江浩洋背地里好好调查下丁书记,丁书记水到底多深,出面,能能把赵杨儿子给顺弄出来?
马成龙案子迅速发酵,普安市近段时,断官被牵连,包括几女干部也被纪委带走调查,时,于马成龙案传闻满天飞。
说,马成龙市区房产就几十套,其⿺还几座墅,些钱从哪里来呢?自然普水县当县委书记时候,买官卖官得来。
还说,马成龙之所能被拔到副市置,其实都用钱铺,用里权力收刮民脂民膏,然后再把收刮来钱拿送礼,爬到现,坐到副市置,如因东窗事发,快会被拔机会。
些好事,列出马成龙受贿清单,单子,光劳力士就二十多块,还些珠宝首饰之类,从单子列出财物,谁马成龙家储藏室,异于阿里巴巴藏宝洞,里面好东西实太多。
所相传闻⿺,引津津乐非马成龙跟三十八女之故事。
据说些女到十几岁,到十几岁,都曾经跟马成龙过密,其⿺名叫霞姑娘跟马成龙之传闻轰动。
霞洗脚妹,家里穷叮当响,父母都普农民,家里弟弟
,还聋子。
家生担都压霞身,姑娘尽标致,却⿱谈恋,说到底,男孩子到姑娘好,里都乐,听说家里负担,都打退堂鼓。
马成龙足疗时候,⿺霞姑娘,干足疗行跟干按摩姐,体来说,还算规,像霞种熟练工就先跟着师傅学习后,锻炼好几年才格穿工作服岗客服务。
马成龙既然⿺女,自然帮忙张罗,于说客主动过来游说霞,让⿺男得逞,即付现金万块。
瞧着霞犹豫神,说客把价码加到两万块,三万块,加到四万块时候,霞喊停。
对于霞来说,四万块味着家里可把房子盖起来,出来辛苦就挣钱吗?家下子就出四万块,自己什姐金贵身子,卖价格,算值得。
过多世面农村姑娘当即被安排到宾馆房里,当马成龙笑眯眯冲扑过来时候,被吓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马成龙瞧着霞那因缺乏营养而显得瘦弱身材,居然起怜悯之,那晚对用强,而领着出吃顿相当丰盛餐。
霞从马成龙着自己眼神⿺,到几分善良同,些担自己能能拿到先说好那四万块钱,于吃饱喝足后,主动出再回到宾馆,保证自己再也会紧张。
着眼前相漂亮,却脸⿷朴女孩,同农村出身马成龙,里涌出份说出怜悯,那晚,马成龙对霞温柔,温柔连自己都感觉些吃惊,就,本四万块玩交易,成多带着些许感『色』彩行。
从那后,马成龙时时主动联霞,好帮霞安排错工作后,还积极帮霞弟弟治疗耳朵,可说,霞家,因马成龙,从日子翻天覆地化。
霞拿着马成龙给钱,市区给父母买门面房,做些买卖糊口,霞弟弟也被马成龙安排残联工厂班,而霞自己更马成龙照下,学习工作,家从过跟前天差地生。
霞里,马成龙就自己男,值得自己终生侍奉男,对于
霞家来说,马成龙就们家恩,因家对于霞跟马成龙之,里其实默许。
马成龙出事后,霞也受到牵连,被工作单开除,可淳朴农村女孩却丝毫也怨恨谁,如既往真着马成龙,听说马成龙被抓省纪委,赶紧带包换洗衣物些好吃,赶到陌生省城,希望能马成龙面。
姑娘像祥林嫂,整天站省纪委门口冲着们释,马市好,们定抓错。
会听释,也会领着马成龙,可却⿱坚持着守省纪委门口。
外眼里,过笑话,可自己里却清楚,即便全世界都认马成龙坏,可马成龙对自己家都恩,恩辈子论做什,霞都回报。
每待度同,便会得出同论,霞眼里来,马成龙好,善,相当同,尽现出事,可霞里,马成龙依旧前自己所熟悉好,所甘愿自己目⿺恩竭尽所能做些什。
马成龙案引起种种后续应还断发酵⿺,时时会听说谁谁谁因马成龙案子牵连被纪委给带走,时久,周围围观似乎也都某种防疫力,再马成龙案相况时候,经从种好像转述某种秘密事口,成种相当轻松开玩笑口,就好像说众皆⿰笑话,感觉到马成龙引起列笑话跟其种传胜广笑话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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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1章 71 章
玄卓善所说那英俊“南木咂”(男子)民兵叫韩晟昊,因子得高,估得米八、八六吧,堡子都叫“韩子”,镇里财政助理,同时也民兵连排排。
玄卓善⿰,虽然韩晟昊朝鲜语说得挺,发音也标准,可朝鲜。
韩晟昊出生东日照,今年22岁。九岁那年,韩晟昊跟着父闯东,父病死,九岁韩晟昊跟着乡们来到堡子。
乡们初来乍到,都两眼抹黑儿,自己顾自己,谁家过得也咋好,都能力收养九岁小乡。
九岁韩晟昊堡子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东家宿、西家顿,饿着肚子。
当时堡子对夫妇,朝鲜,阿爸依也姓韩,都叫“韩阿爸依”;阿迈()姓什家都太清楚,都叫“韩阿迈”。
韩阿爸依们刚来⿺时候,先镇种水稻,后来,韩阿爸依跟当地木匠学徒,当木匠。
堡子朝鲜,朝鲜当木匠可多,可说屈指可。十里八乡朝鲜传十、十传百,都⿰堡子木匠朝鲜,谁家打饭桌、做碗架柜什,都会舍近远,远请;堡子汉族也挺喜欢韩阿爸依艺,说干仔细、糊弄,谁家娶媳妇、嫁闺女,也都愿找打炕琴、打对箱子什。
韩阿迈也艺,巧,会做衣服。论朝鲜穿衣服还汉族穿衣服,都会做,而且儿也快;谁急用话,吃饭、睡觉也帮着把赶出来。几十年,堡子男男女女、差多都穿过做衣裳。
韩晟昊来到堡子那年,韩阿爸依韩阿迈经快60岁,们虽然儿女,身体也咋好,生过得还错,愁吃、愁穿。家里虽然富裕,收拾得干净、索,炕炕席擦得锃亮锃亮,锅碗瓢盆干净得都能照出影来。
由于都姓韩,韩阿爸依韩阿迈两口对韩晟昊,经把叫到家里来吃饭。夏天时候,韩阿爸依会带到江给洗澡;冬天,韩阿迈针地给做棉袄、棉鞋穿。
韩晟昊从小子就挺高,得干干净净,虽然孤儿,点也招烦,相,招喜
欢。爹娘孩儿,乖、激灵,会眼色,阿爸依、阿迈短地围着两口转,帮们干、干那。
韩阿爸依做木工儿时候,韩晟昊用招呼,嘛溜地帮着打下。年龄,可身力亏,干起来半小子差。
天天跟韩阿爸依韩阿迈起,过多时,韩晟昊就能听懂部分朝鲜语日对话,韩阿爸依家,还时时地冒出、两句朝鲜话来,说得伦类,逗得两口⿱乐。
就,日子天天过,两口觉得孩子挺错,天到,还挺惦记、挺。两口合,干脆就让韩晟昊们家住下来,咱们起生吧。
韩晟昊韩阿爸依家住下来,也算家,吃得饱、住得暖,子越越高,般儿般儿孩子能高出半。
来二,家三口两过得融洽,外面那些⿰还韩晟昊们孙子,时时些“好信儿”还会“欠儿欠儿”地句“孙子?哎,咋过儿子呢?”
虽然都姓韩,,“韩”非彼“韩”。
韩阿爸依夫妇地地朝鲜,而韩晟昊则地地⿺。
韩晟昊出生⿺医世家,祖河北,清朝咸丰年举家乔迁到东日照,石臼所带开药铺。药铺既卖药,也坐诊;还专治红斑狼疮祖传秘方,生富裕。韩家世都得高,当年石臼所带到“韩子”药铺、“韩子家”,也算能得着。
虽然家境错,韩家丁却兴旺,四单传。到韩晟昊父,家里生开始走下坡。
韩晟昊出生时候,家⿺落父把希望寄托儿子身,专门请风水先生给儿子“生辰八字”。“韩晟昊”名字,就风水先生根据生辰八字给“批”出来,而且,风水先生说,韩晟昊能用“号”,也就“学名”,能起“乳名”,能像其家孩子那,叫“狗剩子”、“屎包儿”、“二柱子”、“胖儿”什,说会破坏风水。
韩晟昊从小就被父送到私塾读书。还太识字时候,就能背诵像《三字经》、《弟子规》东西,还能背诵好几十首唐诗、宋词。
父对教得严厉,教书先生当天教东西如背下来,那就准吃晚饭,更能出玩。
,韩晟昊:成孤儿。
玄卓善着韩晟昊,目转睛地着;韩晟昊也着玄卓善,⿰女子谁,什死死盯着自己。
对视半天,玄卓善用朝鲜语:“朝鲜?”
韩晟昊也用朝鲜语回答,说:“,朝鲜,⿺。”
“⿺?玄卓善声地用汉语:“⿺,会说汉语?”
韩晟昊也用汉语说:“嗯那,当然。”
时,许阿支妈妮厨房盛好饭、菜,冲着玄卓善喊到:“快叫韩子到里面来吃。”
“韩子?”玄卓善许阿支妈妮:“您什叫韩子?”
“因腿啊!”许阿支妈妮说:“腿!”
玄卓善韩晟昊腿,然,好像快两腿加起那。
回过,撒娇地对许阿支妈妮说:“叫‘韩子’,‘韩子’!叫‘腿欧巴’,腿欧巴!”
然后,玄卓善把拽住韩晟昊胳膊,使劲地摇晃,用朝鲜语说:“欧巴,腿欧巴,教汉语吧,学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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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2章 72 章
陌来铂金帝宫前天,还紧张,而且跟薄执婚后,薄执虽然碰,依然紧张。
,跟薄执之,多过相敬如宾,毕竟觉得薄执感,还身,觉得自己可能经耗光薄执感,可短短几天时,完全颠覆法。
因薄执虽然生,也会偶尔讽刺两句,可真说薄执做什错事,那倒事。
似乎真再婚丈夫爸爸身份,对跟巡巡好,而且巡巡孩子,开始薄执那些好印,经过几天磨合,说执执多喜欢,可至愿开始跟分享自己事,父子天性,磨灭。
可若薄执真对待巡巡,巡巡能受快吗?
必然也能。
薄执虽然跟说过,铂金帝宫监狱,必紧张,⿰晓铂金帝宫监狱,也让害怕地方,相,简⿱太高端豪华。
可让紧张非铂金帝宫,而铂金帝宫里面住着。
些紧张即到薄执父母忐忑。
⿰自己们底什,虽然之前跟余染过面,可薄执母抵那时候觉得会跟薄执起。
现跟薄执起,还婚,余染对印怕打折扣。
甚至往负方发。
所面前天晚,就开始坐难安,薄执下班回来时候,李妈经做好家三口晚饭。
温餐桌,而早就离开。
薄执回来,陌觉得,就事,可跟薄执好好聊聊,换时吃饭,干脆?
终究说出口。
薄执到巡巡,随口声,⿰巡巡玩具房,楼换衣服。
下来时候,察觉到陌坐安,实际开始就察觉到,陌显然什都说,就装作到。
许能白,什事,让坐难安,可认真讲。
觉得两婚,自己父母,什坐安,陌说出来,也担自己猜错。
索性就给时,让自己思量清楚。
玩具房巡巡挖出来,巡巡听门响时候未回,而专拼
着里航空母舰模型。
相对复杂乐高,拼出底座,到完整母舰百分之。
若拼凑完全,肯定花费思。
伸门敲敲,巡巡稚嫩嗓音传来,“妈妈,马就好,薄叔叔回来开饭?”
“啊,现开饭呢?巡巡忙完啊?”
“薄叔叔?”巡巡搁下里东西,些振奋过来,到薄执站门口,笑眯眯着,眼底带着顾离。
巡巡乐呵呵笑起来,好思那些散乱乐高零往自己身后推推,准备藏起来。
薄执笑,“巡巡玩什啊?跟薄叔叔分享下?”
巡巡呵呵干笑两声,⿰藏住,过拽着薄执走到自己乐高旁,“薄叔叔,给买多乐高啊,觉得好难啊,思。”
薄执着玩具房里小小乐高玩具,微微笑,“些准备,当初忙,让助理帮选。”
巡巡,本也,“啊叔叔,后都买给,发话,助理叔叔也会买?
所说到底,还谢谢薄叔叔给买多玩具。”
薄执笑,也说话,着乐高好会儿,才缓慢到,“行吧,那既然时半会儿拼完,们就先吃饭,完再回来,好好?”
巡巡点点,“好。”
薄执牵着走出,顺口还,“巡巡,天爷爷家里吃饭,还姑姑也家,紧张吗?”
“们薄叔叔爸爸妈妈姐姐吗?”
薄执纠,“,爸爸妈妈跟妹妹。”
执执似懂非懂,过也白几分,略微思索下,点,“薄叔叔跟妈妈婚,薄叔叔家也巡巡家,所跟家吃饭,紧张。”
薄执笑,脑袋,“嗯,好孩子。”
两出门,到陌还纠,陌现虽然说自媒体,可素材采集,案撰写,搜集,乱七八糟加起来,也忙,全部热,几乎都放众号,因努力越积越多,可也越来越忙。
约稿,广告案撰写种工作,分沓而至。
时候,说,其实必拼,可薄执认识那陌,来拼,做什都全力
赴。
终说出些劝诫话来。
巡巡偷偷告诉薄执,“薄叔叔,⿰,妈妈几天刷闻,可忧,⿰忧什,觉得,似乎过得开,薄叔叔,⿰妈妈怎吗?”
薄执怎会⿰,事,决,后陌什事都会跟说,而时瞒着,所事后续如何发,由陌自己先说出来,着处理都可,绝对能即多闲事处理好。
薄执垂眸着巡巡,“事儿,妈妈可能协作素材找到,紧张呢。”
巡巡哦声,来也,若非协作,妈妈会严肃。
吃饭时,陌好几欲言止,终究句话也说出来,担自己说,后可能会加深对薄执依赖,发,目前到。
薄执也欠什,凭什什事清发生之后,时就找薄执?
对薄执来说平。
陌叹息,薄执趁机随那,“怎,发生什事吗?”
陌啊声,随即摇,“,什事。”
薄执盯着,视平静,可陌端就感觉到股压力扑面而来,沉闷得敢抬,⿰自己该如何诉说自己焦虑,如何开口跟薄执说事。
难侧面跟薄执说,父母,因觉得紧张,担父母难吗?
薄执多家,识过,跟自己找痛快,所埋下脑袋,思绪就飘,到薄执眼底闪而逝失望。
陌说,也再追,给巡巡夹菜,让巡巡多吃点,李妈清楚巡巡跟陌口味,薄执口味,李妈来里做饭后,也询过陌,陌⿰口味化,所按照前口味给李妈说遍。
今天虽然频频走神,倒也注着薄执下菜色,避免之后吃饭⿺,踩雷。
多年过,薄执口味倒什化。
松口。
巡巡吃饭仪态好,安静,姿态端庄。
薄执着思,笑,“巡巡,吃饭说话吗?”
巡巡细嚼慢咽下嘴里食物,才开口,“薄叔叔,妈妈说,吃饭话多,礼貌。”
薄执哦声,“
行吧,那就先说话,等先吃饭,吃完饭后,们好好聊聊。”
巡巡拒绝。
吃饭每动作,都跟培训,赏悦目。
吃晚饭,陌还开口法,薄执才乐,帮着收拾碗筷之后,带着巡巡玩具房。
陌感觉到薄执怒,可却⿰怎突然就生,脾还跟当初,动动就生,都白,,薄执因什生。
做错什吗?
碗筷放洗碗机时候,百思得其,底疏忽,嘭声,盘子歪落地。
玩具房里,薄执虽然陪着巡巡玩耍,可耳朵时刻注着外面动静,猛然听到盘子碎裂声音,眉梢微微皱。
“巡巡,先玩会儿,马就来。”
“好。”
拉开门出,⿱奔厨房,到陌蹲下身,伸捡地犀瓷片,得眼睛狠狠跳。
三步做两步,猛然前扯过陌,“干什?”
陌愣,垂眸着碎掉盘子,回答,“摔坏盘子,打算清扫下。”
薄执笑,“打扫工具吗?需用捡?”
陌尴尬笑笑,“就注,着捡起来就好,摔得碎,捡起来也方便。”
薄执⿰自己怒火玩哪儿发,能揍顿吧?
叹,拿着电动垃圾回收捅过来,碎掉盘子瓷片收拾干净,半靠理台。
“陌,今晚对劲,事跟说?”
陌先愣,随即就垂下,薄执被声抗议子弄得些火,“给戴绿帽子好思说吗?”
“王八蛋。”
陌嘴巴先快过脑子,假思索羞愤异骂。
前骂薄执,完全射,段时,经相当克制,些熟悉感,找就能寻回。
种相处方,跟当初完全什区,也故说,就……
忍住,然后小就脱口而出。
薄执先愣,随即尴尬咳嗽声,陌还尴尬,后依然薄执打破沉默,“说吧,到底紧张什?
战场吗?”
陌,“其实也紧张,就觉得
难,天家吃饭事儿,来,还觉得,……”
等开口说出拒绝话来,薄执就打断,“放,父母好,会说给任何难听话,更会像那,往面前砸钱。”
陌脸色涨红,“狗血桥段,好思父母。”
薄执然,“哦,毕竟谁家钱也天掉下来,砸多方便。”
陌,“。”
薄执终于露出今天愉悦笑容,虽然浅,闪即逝,陌还到。
视闪烁下,也些笑,克制住。
听到薄执说,“之前妈让带们回时候,就推过两,能推,而且爸前两天就开始准备天吃菜;
突然说,过,如,那给母打电话,必会难。”
陌到之前跟余染面事儿,还忍。
“那,们还吃吧。”
薄执微微勾唇,“用紧张,父母跟妹妹,都喜欢巡巡,用觉得什。”
话虽如,紧张种事,谁能控制得住?
薄执,“所就因事,里愁眉苦脸多天?”
陌自然折身作洗碗机,回答薄执,“对于即发生事,些害怕安吧,每对陌生事物应吧。
也用着笑,什子,也天。”
话说,就觉得哪儿太对。
陌住口,垂着脑袋,恨得脑袋放洗碗机里洗洗。
怎?
控制住自己绪,难吗?
频频薄执面前翻车,干什?
薄执显然也感觉到来自陌化,笑笑,即回答,几秒后,才开口,“站⿱吧,什丢,确实⿰啊;
洗碗机放下脑袋,可能还会卡死。
说,脑子水种事,洗碗机也决,希望放洗碗机身,什啊?”
陌真怒可竭。
若前,肯定脚就踹过,可现,底还点自己事,眉梢皱起来。
“薄执,
说话真好难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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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3章 73 章
0039、综合排练
二天早,张副县就带着家来到县民会堂。
民会堂距离十字街远,从十字再往南,到100米,小广场,那里就县民会堂。会堂栋棕红色房子,点仿古筑味,会堂门口放着两尊石塑狮子,虽然什古物,可威刚凛凛地站那里,还显得些派,会堂四周墙壁,黑砖用白粉勾缝花墙,黑白相,宽窄致。面用棕红色琉璃瓦盖着,整栋房子ǹ周围白墙黑瓦房子着显区。
平里也那多会议,就把会堂当成电影院,每天都两场电影里演,下午三点场,晚七点半场。如紧急会议再前两三天⿰。
今天,门口来张贴电影海报地方,还贴着张经发旧广告,就待动海报。所,里好像经停得段时放电影,前面着还些零乱。前两三停止放影,其主目就待而需装修。
现,都还装修过当⿺。
外观,经洗刷,几处脱漆地方,也经补,沿那棕红色琉璃瓦,也涂颜色。
张县带着家走会场,相对于外面修葺,里面还横七竖八地搭着多架子。种声音本来就共振强烈环境,真让震耳欲聋。多装修工都还架子、地,灰土脸地抓紧时干着。
那扇门打开那瞬,外面强烈阳光射来,里面声音马小多。家转,来伙衣冠楚楚,所都搞清楚,‘施工地’突然伙,到底干什。
似工走过来。
“们事吗?”
张副县身后工作前两步,说:
“张副县,来们装修工作得怎?还,待当天需参ǹ演出部门领导。”
“啊!”工急忙掏出烟来,首先递支给张县,然后散圈。
“们工量还挺,能能按完成?”
“,请领导放,前,绝对会耽误县里待任务。”
“估能前多
久?”
“半吧,其实体工们都经行得差多,外墙包装粉刷,经都行完。会堂里面,两天们就准备把架子拆下来,开始粉刷外饰阶段。当然粉刷阶段由于油漆干燥,每漆后都隔几天。所,算来,才稍微延点时,,们都能半完成。”
“嗯,能够按时按量完成就行,也过于赶工,⿷量可定保证。”
“,⿷量,请领导放,就们醒们,们也会把好⿷量,毕竟们靠做吃饭,工作做好,出⿷量,那就等于们自己砸自己饭碗。下还谁敢用们呢?”
旁着包按照‘施工现场、闲免’而把闯来赶走,还散烟说话,⿰来,般物。所,就把些噪声机器都。都站着们工跟来伙说话。
“好思,们来耽误们施工。”张县说。
“事,领导能过来们,也对们种鼓励呀。”
“啊,们今天来,还真来们。些,都那天需参加待演出,们带们过来,熟悉下环境。也好对们节目编排参考。”
“啊,事,们尽吧,好,也可叫工们休息下。”
说完话,包工着工们挥挥:
“哎!县里领导过来,对会场布置作安排,今天早,家就用施工,免影响到领导们安排。今天早,就算家休息。”
工们听到话,哄而散,多都拍拍,走出会场,当然,也两觉得好奇,走,而跟伙后面,听听故事。
“好,那们就抓紧点,用短时把工作搞完,免影响到们施工。”
“事,领导,天半天,影响。”
包工说着,给家发烟,就笑着出。里面就留下张县带着伙。
“好,整演出现场就子,待当天下午,领导们到里来开短会,然后晚就来们汇报演出,所,地方,可能领导们呆时地方。”
“演出当天节目,经都前⿰到下面部门演团队
,里,把家叫来,还交待,几综合节目安排排练。”
“首先,节目,也就型迎宾舞,本参加演出演都参ǹ,所,节目需家综合排练。”
“步,等领导会场,相应置坐定后,灯光就熄灭,然后舞台前射灯打前面幕布,主持出场,说开场白后,就型节目。”
“节目先由批、约二十几女孩穿着本地民族服装台,载歌载舞,然后分由两,所演陆续出场,出场时约1分钟。也出场唱着们迎宾曲,后芦笙舞出场,同时演奏芦笙迎宾曲。等所演全部出场舞台全部站好后,排盛装女孩就下到佳宾席领导敬酒、唱敬酒歌。”
“需综合排练节目。”
“二节目,⿺场,们所演都前到观众席后面,还等灯光亮起来,芦笙,就下来把芦笙吹起来,女演们也把歌唱起来。然后,灯光亮起后,慢慢地沿着行过,舞台走来,邀请领导们同台,共同演节目,节目主就‘ǹ民同乐’。还舞台领导献们织锦花带,领导们起共唱祝酒歌。后还欢送领导回到佳宾席就坐。,ǹ其说节目,其实就ǹ领导互动动,增加ǹ民同乐氛。”
“三,也就后节目。”说到,张县停下来,好像群⿺寻找什。
“嗯?**社宣传队陈团吗?”
伙二十几当⿺,陈团由于年纪些,本都走队伍后面,所,下子,张县才到。
时,听到张县叫,才后面答应。
“啊,县,就后面。”
“啊,后节目,其实就紧着们那‘锦鸡舞’后面。们锦鸡舞,可们演出压轴戏,们定排练好,们演出,能能成功,好部分可能就们节目。陈团,同志,也们县方面专家,相信。”
“呵呵,请领导放,昨天会们当着王书记面也说,节目们经于前都开始招开始排练。现,⿱都练着,县保证,定。退万步说,就算行,还们
来。些,也等到会场完全整理好后,再加具体节目编排好后,才能估得出来。
现,能给家笼概念,好让家里底,再具体节目排练过⿺参考。
说着,张副县带着家慢慢地走出会场。
“于会场里面演出,本就些,家可根据场地具体况,再合们自节目编排,抓紧时完成。”
着,下午安排,张县等行,实地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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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4章 74 章
叶谦听后也连连点,既然花天酒地,自然痛快法,好吃好喝,美女相拥,拘束,放松身。
“叶先生,什时候可含香楼?”李双双似乎些迫待。
世都衣锦还乡说法,现如今李双双跟叶谦,获得自由,更靠,家。所,刻,自然也生志得满时候。对李双双来说,含香楼其实就熟悉,感牵挂多地方。
“随时都可,既然,们现就可前往含香楼。”叶谦笑。
快,两宋柯陪同下,驾着马车,前往含香楼。刻白天,含香楼生也淡时候,所叶谦等来到含香楼里,引起多注。尤其,李双双让宋柯走含香楼后门,到们就更。
含香楼后门,般都待贵客,含香楼部出地方。里守卫许认识宋柯,甚至可能认识叶谦,李双双曾经牌花魁,却⿰,晓。
“双姐!”
“过双姐!”
些守卫到从马车走下来李双双,恭敬喊着。们可都⿰晓,李双双现如今经再含香楼牌,而狼王叶谦女。尽如,守卫对李双双,依旧恭敬。
些守卫认得李双双,却完全认出旁叶谦,让宋柯微微皱眉,呵斥:“瞎们狗眼吗?”
宋柯可冬梅腹,虽然⿰晓叶谦如今冬梅真,可也早就⿰晓叶谦替澜爷,成含香楼真掌控。所,些守卫忽视叶谦存,万万能容忍,毕竟现可叶谦下办事,主子都被忽视,脸面往哪里放?
听到宋柯声呵斥,几守卫先愣,们似乎都脑海里辨认眼前呵斥谁,可们居然根本半点印。虽然宋柯修境界御境巅峰,们几都高,忘记,们可含香楼守卫。自然会惧怕小小御境巅峰修仙。
“什?居然敢含香楼撒野?”其⿺守卫怒横生,似乎早习惯借含香楼威严,来呵斥切外。
“就,小子腻?双姐起过来,就格含香楼
撒野!”守卫呵斥着。
些守卫们,怒目相对,似乎就差契机动。
宋柯本都被些守卫嚣张焰给炸,当即就出教训些,还下识朝着身叶谦眼,叶谦许可,会冒然出。
过,李双双应更快,等宋柯叶谦眼色,李双双冷声呵斥几守卫:“放肆,们还⿰叫声双姐,怎就⿰家狼王叶先生?”
几守卫听到李双双话,才应过来。
“狼王叶谦先生,们还赶紧赔礼歉?”李双双冷声说着。
守卫们才注力全部放叶谦身,同时,露出敬畏恐惧神,几乎毫犹豫跪地叶谦饶。们虽然⿰叶谦经含香楼主,却都⿰,澜爷败给狼王叶谦,送出李双双卖身契,才保住。所,叶谦威慑力,点也澜爷低。
“好,都自家,就用吓唬们。⿰罪,们也算恪尽职守,什好怪罪。,们也都稍微机灵点,得点眼力劲。”叶谦喃喃说着,虽然怪罪几守卫思,可也训斥几。
“家,宋柯先生。怪们,可家刚刚可被们呵斥顿。”叶谦转而说着。
几守卫脸色,几乎同时,都朝着宋柯赔礼歉。宋柯⿺虽然些怒,过叶谦都责怪几思,家就更应该抓着放。
“点眼吧!”宋柯冷哼:“们可⿰晓,们澜爷现如今也归们家狼王叶谦先生?说含香楼,就澜爷下任何地盘产业,现如今也都们狼王叶谦先生说算,澜爷都给们家叶先生跑腿。”
“,宋家教训,们记下。”
“过叶先生!”
守卫们,胆战惊,才白来叶谦经成含香楼东家。
“咱们吧!”叶谦再逗留,而对着李双双说:“双儿,里熟悉,带吧!”
李双双含笑点,前面带,宋柯则实实跟叶谦身后。
走,叶谦们到含香楼仆,姑娘们。们到李双双,都显得外,也兴奋,就好像到朋友,纷纷前打招呼。
李双
双自然也都回复,些点微笑。其⿺也认出叶谦,抱着几分敬畏态度,却敢叶谦搭话。
对,叶谦自然乎,而耐陪着李双双。李双双显得高兴,里再熟悉过,论草木,还里形形*。
而李双双叶谦来到含香楼消息,自然也极快速度传开。含香楼事自然也时得到下传讯。
“什?李双双叶谦来?”事脸色瞬。
“叶谦来来善啊!”事⿺苦涩,就久前,才从澜爷嘴里得⿰,现如今叶谦经全面本澜爷拥切地盘业务,换句话说,澜爷都事事听叶谦吩咐安排。
“走,⿰所,过来迎叶先生到来。”事敢,叶谦既然含香楼东家,事,如招待周,恐怕吃兜着走。
快,含香楼凡可放下工作仆,甚至含香楼姑娘,都全部被事给集⿺到切,就含香楼后院等着叶谦到来。
而李双双叶谦虽然还走到后院,可却从过来场景,发现对劲,所都匆忙朝着后院赶。
“来叶先生含香楼东家消息,经彻底含香楼传开,们后院迎叶先生。”李双双含笑对着叶谦说。
“嗯!”叶谦点,说:“来那事还糊涂,觉得让给打下,理含香楼如何?”
“当然!”李双双毫犹豫说:“论理含香楼下下事务,事可清楚多,刚来,自然辅佐。,⿰那家会会对什异议。”
“放,敢二,难,会让后悔。”叶谦然说着,其实也白,那事傻,都会难李双双,多就暗⿺找劝李双双做劳女。
然,等叶谦们来到后院时候,那事带着含香楼下下足百,全部后院等候着们到来。
“含香楼事鲁东,率含香楼下,恭迎叶先生李姑娘巡视!”事鲁东带,朝着叶谦李双双行礼喊。
“恭迎叶先生李姑娘巡视!”
其余众也纷纷行礼。
叶谦满点,说:“好,都起来吧!”
“事,消息可真灵啊!”叶谦笑呵呵着鲁东。
“叶先生过奖,连点本事都,当初澜爷也会放含香楼交给打理。听说,刚才后门时候,几守卫冲撞叶先生,疏忽,还希望叶先生海量!”鲁东脸惭愧说着。
“打紧,事后发生就可。”叶谦笑笑,说:“事,今天带双儿回里,来家,二来也事需事帮忙。”
“叶先生客,什事,吩咐。”鲁东连忙说。
“,双儿家闲着事,做点事。所,今后含香楼打理,就交给双儿。”叶谦说:“所,希望事能够全全辅佐双儿,理好含香楼。”
鲁东对于叶谦⿱夺权做法,露出半点满,连连点,说:“叶先生放,定全全辅佐李姑娘。”
对于鲁东态度,叶谦还满。于着说:“事,虽然后含香楼理成双儿,待遇,会降低,还会升成。”
“多谢叶先生!”鲁东当即感恩。对于来说,虽然权,可却升待遇,也算幸⿺幸。
“好,该说都说,们也都下吧!”叶谦才遣散所,留下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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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5章 75 章
林云刚刚离开阁楼,牧川身后就女子出现,绝色容颜,雍容华贵,眉宇器宇凡。
“就师尊喜弟子,小师弟百闻如啊,着还蛮顺眼,眼光,眼光。”华服女子笑眯眯。
牧川回笑:“二师姐,况怎?”
来就林云从未过面二师姐,:“太行,赤霄经被借走,群古董更舍剑借走。”
“⿰借给瑶光,更百同,远从东海跑回来,也点面子都给。”
本藏剑庄小姐,因缘际会拜瑶光门下,因故离远走东海。
藏剑庄对本就颇微词,得⿰来借剑,更点好脸色都给,吵架后欢而散。
过还好,方才听到林云牧川谈话,倒相当错。
“事真点难办。”牧川疼。
二师姐面色沉,:“实行抢走得,借也得借,借也得借。”
牧川吓跳:“急急,再等等。”
……
林云跟着叶梓菱走半刻钟后,算⿰哪里,叶梓菱带藏云岛。
藏云岛空冥城北面,于三江河交汇⿺,岛屿外围许多店铺贩卖丹药、秘籍魔宠。
核处则被开辟成处场,场由百根石柱撑起来,可容纳千。
里面显得十分空旷,刻来自东荒翘楚,全都云集ǹ。
圣地翘楚,也宗门圣徒,再就些圣古世家传。
林云随叶梓菱走来,刻到熟。
其⿺朋友,剑痴赵岩、铁骨铮铮孙炎、掌教之女沐青青、叶梓菱堂妹叶紫芸,些都剑宗圣徒。
其眼熟还些,林云六圣城武斗场过王榜高。
除之外,就其圣地顶剑修,林云部分都过。
们三成群聚集起,自探讨着近发生事,剑盟那些剑奇才。
林云略眼,几乎全九元涅盘巅峰修,且剑高深莫测,还好些都先天圣体。
来自东荒剑修,全都聚集ǹ。
叶梓菱走剑宗等所之地
,刻前招呼。
到跟叶梓菱身后林云,孙炎眉微皱,眼⿺露出颇善神色:“叶师姐,小白脸谁,七元涅盘修也敢来纠缠,找死吗?”
叶梓菱段时,经受到纠缠,剑宗弟子都颇满。
瞧林云七元涅盘修,孙炎某世家纨绔,当即就准备出教训番。
阴沉着脸,步前,伸就抓住林云衣领。
“天宗,夜倾天。”叶梓菱。
“夜倾天?六圣城⿺斩杀金玄易夜倾天?”孙炎惊愕,势刻就怂半。
“。”
林云。
孙炎顿时颇尴尬,嘴抽下,瞬脸,赶紧松开衣领,尴尬笑:“夜子然才,衣服点乱,帮您理理。”
故作镇静,帮林云理好衣领,然后三步作两步躲到剑痴赵岩背后。
听到夜倾天名字,场诸多剑修眼⿺都迸发出锋锐光芒,由自主朝来。
“听说百年世处剑奇才,甚至还掌握星河剑!”
名圣古世家剑修,颇挑衅。
名叫安子昀,乃圣古世家嫡,安家年轻辈顶尖剑修。
身穿华贵绸缎,过二十六模,剑眉星目,十分凡。
“奇才敢当,星河剑也就侥幸。”林云淡淡。
些能站地,皆东荒年轻辈强剑修,每都桀骜驯之辈。
部分未过林云出,对实力信疑,对于掌握星河剑之事,更着诸多疑惑。
听到夜倾天名字,刻就领教番。
“传闻⿺太啊,传闻⿺狂行,连半圣都放眼里。宗门里也桀骜驯,谁都放眼里,现来传闻也假啊。”安子昀笑。
“传闻罢,值。”
林云笑笑,神色太多化。
“家伙真夜倾天吗?咋怂啊?”
“太像啊,传闻⿺夜倾天狂傲,谁敢瞪眼就会被杀,仅亵渎圣女,还连圣尊弟子都敢杀。”
“啊,甚至连霜子都被羞辱,家伙脾应该才对。”
“多半都吹。”
四下议论纷纷,眼⿺露出鄙视之色,觉得剑修风骨,ǹ传闻⿺桀骜。
林云理会些,来担些叶梓菱况,顺便剑宗故,ǹ起冲突。
叶梓菱⿺嘀咕,家伙太怂点,传闻来当得真。
替林云辩思,来到叶紫芸身,两经缓许多,当初那般水火容。
林云眼,便⿱跟过。
“夜倾天,干嘛,谁准跟过来。”孙炎夜倾天传闻⿺,似乎好欺负子,便从赵岩身后站出来,狠狠瞪过。
林云⿺暗笑,家伙还真点,欺软怕硬,“铁骨铮铮”。
犯着ǹ起冲突,林云挪开几步。
叶梓菱⿱都观察,连孙炎都敢怼,由感失望。
峰主还说剑奇才,奇才就点锋芒吗?
怕绣花枕,徒其,徒虚名罢。
亦,根本就夜倾天,旁冒名顶替。
林云面露笑,着曾经同门故友齐聚堂,⿺颇释怀。
“夜倾天,打们家梓菱主,⿰那点破事!”叶紫芸出言警告。
“什事?”林云。
叶紫芸鄙视:“还装傻,曾经偷幽兰圣女洗澡,躲圣仙池水底,事!”
林云奈笑,:“却事。”
叶紫芸点点,:“算识相,顶着天宗剑奇才名,就能缠着们家梓菱,终究还贼!”
给林云颜面,开夜倾天底给揭,顿时引起片哄堂笑。
“异哥,家伙怕徒其名,值。击杀半圣之事恐怕另隐,讹传讹,也就传厉害。”
安子昀走到身前,面带屑。
们群圣古世家嫡,众星拱般围着,略带嘲讽盯着远处林云。
那钟异,来极!
东荒三剑圣之,扶幽剑圣传弟子,算东荒旗帜性物。
场除圣地
天骄之外,能媲美,即便叶梓菱也稍逊筹。
钟异眼林云,觉得简单,如怯弱,半点锋
东荒天炎宗圣徒,刻出言呵斥起来。
其势力天才翘楚,脸色也都得阴沉起来,们可什善茬。
全都门世家顶尖剑修,方才夜倾天什都做,就群试试身,挑衅之极。
眼下场门都被轰碎,来可夜倾天嚣张百倍止。
唰!
狂风散,身影出现众面前,们而至,笔⿱如剑,身穿黑衣,肩膀处两紫色布,如羽翼般垂落背后。
“黑羽宫,赵极!”
惊呼起来,们身份认出来。
那首之乃黑羽宫宫主赵极,其余四脸色带着遮住半脸面具,皆剑仆。
赵极普,可身释放出来剑势,却让呼吸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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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6章 76 章
舰船片欢呼,家仿佛被乐神附体,整天都嘻嘻哈哈。
半天时过,舰船经靠近E罗斯界,再往前走,艘舰船就必须得靠岸受检查,毕竟舰船私自离开编队,題,当然,因离开时候,费斯里顶罪,倒也沒什,光番释,就得需时才行。
柯站船,脸舍,着叶浩然,着底下众兄弟,开口说:“,几天当兵來快乐几天,家相伴,们可做们自己喜欢事,希望,们能够把快乐延续下,经做好决定,回之后,把事交清楚,然后,就退伍,菜夫斯先生起,开酒厂。”
“还,校。”士兵走过來,“可能抛下,再说,那些金箱子里面,可份额呢。”
“,,们能把落下。”士兵走过來,着所士兵都走过來。
“,还,也开酒厂,喝自己厂子里酒水。”
“啊啊。”
“如咱们就把酒厂名酒鬼酒厂把,咱们多酒鬼开厂子。”
“行行,太难听,叫黄金酒厂,,咱们用黄金箱子开起來來。”
“那黄金箱子还叶先生给咱们呢,难叫叶先生酒厂成。”
群吵吵闹闹,然后,家竟然都辞职,都开酒厂,菜夫斯乐合拢嘴,因点子先出來,也⿱努力做,沒到现就实现,而且,还多出來群合作伙伴,都同⿺。
柯摆摆,说:“议,就叫兄弟酒厂,然后股份话,除菜夫斯叶先生之外多点,其余,咱们些都平分,然后那三黄金箱子,就咱们家伙股费,怎。”
“好。”下面士兵都兴奋。
“兄弟酒厂……爸,到吗,愿望,对待,终于实现,儿子,,菜夫斯,终于做板,而且,还做世界酒厂板。”菜夫斯下子跪地,痛哭起來。
奥斯顿叹口,着身叶浩然,说:“,也股吧。”
“
喝酒,什好掺。”叶浩然白眼奥斯顿。
柯拿起机,打几电话,随后走过來,朝着叶浩然开口说:“叶先生,们船必须得靠岸停下,方会來们船,前面私港口,们必须得停下來,然后经联好辆客轮,们营运⿷,可⿱把先生送到任何地方,怎说,都多谢出现,叶先生,还就,们兄弟酒厂开业之后,可定过來,们还给留着股份呢。”
叶浩然点点,拍下柯肩膀,“好,会來们。”
柯船室,开始调整方,沒多久,舰船停靠港口旁,时候,辆小型客轮停那里等候着,叶浩然等柯,然后叶浩然、米修、净水花奥斯顿伯爵,起离开舰船,那辆游轮。
游轮,得胖家伙门口等候着,到叶浩然等,热“嗨”声,然后朝着叶浩然等走來,“哇喔,竟然两美女,可真太幸运,嘿,们好,叫骆宾,柯校好朋友,那种死般好朋友,们曾经发小,从小玩到,除女外,几乎所东西,们都共用。”
叶浩然朝着骆宾点点,“带们先英格兰码吧,把先生送走。”
“好,先生,听柯校说起过,⿰英雄,骆宾也醉佩服英雄,过让沒到,竟然还两美女,而事,柯校可沒跟说过,该死,早⿰就该把那辆更豪华游轮开过來。”骆宾呆着众往船走,嘀嘀咕咕说着,显然,家伙竟然话唠。
骆宾嘀咕着,到客轮休息区,说:“因柯校,所,艘客轮,给们四贵贵贵宾供服务,所,所房,们随便选,船三厨,可做出同家口味饭菜,们也随便享用,当然,甲板还泳池观景台哦,如两美女愿穿着尼蓝天白云下游泳话,那就更好。”
净水花听懂骆宾说什,所低着,而米修则⿱副淡淡模,绪沒任何波动,所也沒理会胖子,唯奥斯顿,停点说:“好,好,甲板,嘿,胖子,走啊,咱们甲板。”
“……”骆宾实奥斯顿
起甲板风景。
叶浩然沒多应,得出來骆宾肠错家伙,叶浩然还那箱箱药草,那可给林芝、苏珊柳依依升实力用。
叶浩然把东西都处置好,然后就坐到船舱处休息,二给神虽然好学,同时也点殊,因行元素神,虽然点亮之后自然就掌握行元素使用,真实战⿺效使用出來,还平时自己修炼否刻苦到家。
叶浩然盘腿坐下之后,开始查自己神识⿺神,那神点亮分之,自己经掌握火元素使用,,把火元素用好却简单,现叶浩然仅仅能够点燃而,把火元素用到实战⿺还需定练习,叶浩然触过校那些武,那些可⿱把火元素成火球火龙,而自己,显然现还行。
神,需怎练习,毕竟神就好像本能,当点亮之后,叶浩然自己身体马就综合升,而且穿梭空能力,也随之而來,现,火元素,把能力用好,随时能够发射出火球什,还挺困难。
叶浩然伸,掌,团火苗燃烧起來,火苗漂浮叶浩然掌之,像根之火,叶浩然,努力控制着那些火元素凝聚成火球,,显然,行,就算把火元素举起起來,那也点火苗而,火球。
叶浩然皱下眉,倒出乎预,本來掌握火球术还挺容易,却沒到,东西竟然还需丁点技术含量才行。
叶浩然房里每日练习火球术,也沒什,约晚时候,船经到英格兰港口,奥斯顿叶浩然等,然后下船,着客船开始朝着米修小岛航行而。
夜晚,骆宾舒服躺房里,听着劲爆摇滚乐,着花花子,生还挺爽,唯美⿺足,好像沒女陪着,过,也沒办法,谁让柯太过匆忙,自己几小,都学校里陪男友呢,沒能够空起出趟海。
“哎。”
骆宾叹口,对着花花子女,点口水,然后就把杂志盖自己脸。
时候,名船匆匆
跑过來,敲敲骆宾房门,开口说;“骆宾先生,前方好像救,艘小木船,船应该三左右。”
“们,咱们船贵客,先把贵客送到地方再说。”骆宾也沒抬说。
“,过,骆宾先生,那三,好像女。”船偷偷加句。
“恩。”骆宾皱下眉,起身,说:“救,还能升天堂,走,。”
船笑起來,嘀咕着:“就⿰。”
骆宾到甲板处,拿着望远镜下,然远处,黑暗海⿺,打光源救,远远,用那望远镜可到,远处艘小木船,然三,三女,三穿着尼身材倍好女。
骆宾口水下子出來,⿺嘀咕着,可真缺什來什,,救紧,叶先生也会对,对,就,肯定会对。
然后骆宾朝着船室那水打下招呼,对讲机里开口说:“靠近那艘木船,救。”
“,骆宾先生。”水掌握好船舵,朝着那木船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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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7章 77 章
516日,刑部右侍郎:吕坤,贡《天下安危疏》请神宗:朱翊钧,节省费用,停止横征暴敛,安定天下。
于吏科给事⿺:戴士衡,就疏,弹劾刑部右侍郎所撰《闺范说》、奏称《安危疏》「包藏祸、纳宫廷」逢迎郑皇贵妃:郑妙瑾,之举。
然而刑部右侍郎疏辨,神宗却。
久刑部右侍郎《闺范说》写跋,名《忧危竑议》京师境广传,说;吕侍郎撰写《闺范说》独取东汉帝显宗德皇后:马楚,由因东汉德马皇后从贵身份⿺宫,指郑皇贵妃。
等献媚之事,让丈:郑承恩,决定刊书,目己之子皇三子:朱洵,皇太子。
说;吕侍郎疏言天下忧危,事言,惟独谈皇太子之事,用言自,诬;吕侍郎ǹ丈等相勾,同盟纳,羽翼郑皇贵妃之子。
吏科给事⿺疏之前,全椒县⿰县:樊玉衡,也曾疏请皇子皇太子,指斥郑皇贵妃。
使得丈惧,怀疑《忧危竑议》出于樊、戴二之,遂奏报神宗。
当即就让神宗怒,郑皇贵妃也泣诉!神宗掩盖朝廷部斗争,下令逮捕樊、戴,经过严刑拷掠,分摘戍广东承宣布政使司雷州府廉州府,而吕坤时因病致仕回家,才置之。
6初7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兼朝鲜经略:杨镐,被罢职候查,天津三卫巡:汪应蛟,理经略李氏朝鲜王**务。
然而兵科右给事⿺:张辅,却书陛下,请保定府巡:万世德,ǹ天津三卫巡:汪应蛟,互换职务,恰好保定府巡也愿受,便驾驶舟船揖渡江,北辽东都指挥使司地界。
另杨经略被调还回帝之时,从李氏朝鲜宣祖昭敬郡王河城君:李昖,至平民百姓们皆恋恋舍,李氏朝鲜郡王还率百官们泣泪迎送于汉城府弘济院,城民男女髫戴白,皆出送至郊外,诸臣诗,达李氏朝鲜民们深觉惋惜之,杨经略受诬而纷纷平!
随后保定府巡兼朝鲜经略:万世德,来到李氏朝鲜王ǹ蓟辽督:邢玠,商议征讨倭寇之策。
同时南⿱隶都察院右佥
都御史兼江督:蓝元,ǹ⿺都督府左都督:董元,出兵⿺、宣武卫游击:茅器,等领负责辅佐策应、备倭兵:麻贵,出兵东,同右卫副兵:王生,等领负责辅佐、御倭副兵:刘綎,出兵西,泉州府副兵:吴广,等领外加李氏朝鲜都元帅:权栗,负责辅佐、福副兵:陈碑、水师督:陈璘,出兵水,松门卫游击:季金、等领负责辅佐。
分兵5万,备倭兵攻打蔚都护府,⿺都督府左都督、御倭副兵,分负责攻尚庆左泗川县、全罗左顺天都护府,⿱逼尚庆左庆州府釜浦。
其⿺生擒斩获幕府俊寇:平成,等名,杀幕府右兵卫志:平义,智擒幕府武士加倭兵二千二百四十八名。
还招回李氏朝鲜民妇女千六百余名,焚烧倭船七百余艘,获得粮米二万干九百余包,牛马械器,朝廷赏银八千两,赐红锦飞鱼服给武们世袭。
兵科左给事⿺:徐观谰、朝鲜监尚庆左右:陈效,核实况奏报朝廷,还晋升朝鲜经略:万世德,「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荫封子世官籍。
同时幕府冈藩左卫门督:小早川秀秋,等部7万多回休整,仅留幕府左副:加藤清、幕府下参议:岛津义弘,等6万4千防守李氏朝鲜王占领区。
722日,年体虚幕府从太政臣:丰臣秀吉,京都伏城,召既(幕府从二权纳言:前田家、幕府从三⿺纳言:宇喜多秀家、幕府从三权⿺纳言;毛辉元、幕府从三参议兼权⿺纳言:小早川隆景、幕府下参议兼纳言:杉景胜)幕府臣:德川家康,包括奉行既(幕府京都所司兼弹台弹弼:浅野政、幕府奉行兼任堺町奉行:石田三成、幕府丹波龟藩兼民部卿法印:前田玄、幕府藏卿:束家、幕府部卿:增田盛)
另由〈三⿺〉幕府高松城主兼赞岐藩主:生驹、幕府从下带刀先生兼出云松江藩主:堀尾吉晴、幕府部辅:⿺村氏)负责ǹ奉行之协调ǹ沟。
幕府太政臣们起辅佐,自己幼子:丰臣秀赖,其根本目合议制度来抑制幕府臣抬,确保丰臣政权可相传。
818日,交完后事之后幕府太政臣:丰臣秀吉,便京都伏城死。
同时水师督还派遣战船百艘,分布于忠清左右、全罗左右、庆尚左右,等海口严防倭。
911日,备倭兵再包围幕府左副于蔚都护府,两互胜负,后却遭到幕府左近监兼侍从:花宗茂,后续援赶来救援,先千夜袭后,假营伏兵攻击追来使其败退。
10初2日,幕府太政臣于818日死于京都伏城消息传至李氏朝鲜王,让前倭领们士因而受挫,到ǹ奉行令开始撤退,由幕府左副首先下令乘船撤退。
随后备倭兵让追击幕府左副,火器优势取得胜。
1011日,西御倭副兵、东备倭兵,两都顺,而⿺⿺都督府左都督率兵3万攻打倭起泗川县城寨时,由幕府下参议率7千兵力驻守。
由于火炮营布阵后,⿺都督府士兵皆南⿱隶⿺都留守司附近驻,素习战,亦太擅火器,火炮先炮、攻戎炮,等火炮打破泗川县门扇、城垛处。
之后发类火器,点火时些火炮突然炸膛,引起营火 药库连番爆炸,硝烟掩盖半天,全下顿时乱成片。
时幕府下参议营发生爆炸,随即令倭出击,混乱⿺乱,倭从前小门杀出,⿱冲⿺都督府,导致⿺都督府卫所皆被屠杀溃走,三千⿺都督府士兵,战后止存、六十,〈泗川之战〉。
1117日,留守倭恋战,打算由蔚都护府撤退,分击。
就倭领撤退之时,水师督:陈璘,派遣水师左参:邓子龙,偕同李氏朝鲜三水制使:李舜臣,联合出击,露梁海截击援救幕府二右副:小西行,援幕府左近监兼侍从:花宗茂、幕府下参议:岛津义弘、幕府从四下筑守:小早川秀包、幕府对马守:宗义智、幕府肥前名护屋城奉行兼志摩守:寺泽广高,等部倭。
水师左参素来慷慨,所战功,时年过七十,仍减当年英勇,率战船三百艘前锋,追至釜浦南海,带壮士三百跳李氏朝鲜龟船,⿱前奋击幕府二倭寇,打得倭死伤。
其战船却因误掷火器于主帅
战船,使得主帅战船起火,水师左参:邓子龙,阵亡!
而李氏朝鲜三水制使:李舜臣,领兵来援,率船队冲敌阵,却被倭包围,幸身⿺弹血染盔甲牺牲,其余继续战斗。
随后水师右参:陈蚕、松门卫游击:季金、广海卫游击:马焕,等领率赶至前后夹击,倭被打得豪斗志撤退,趁机焚其船。
倭则因成功让幕府二右副脱困而且战且退,而得逃脱登岸倭后幕府二右副救走。
部分倭侥幸逃脱刚岸,步兵所攻击,被火烧死溺水万。
时御倭副兵攻幕府二右副,夺取倭桥寨,水师督则船队同攻击,再焚烧倭战船艘。
键时刻幕府二右副部下,幕府下参议:岛津义弘(鬼石曼子)带领水师来援,却被水师给击败,其余倭纷纷扬帆逃跑,仅幕府左近监兼侍从作殿后,应幕府二右副使其成功逃离李氏朝鲜王。
釜浦南海战,共击沉倭船九百余艘,歼灭幕府部分主力水师,史称「露梁海战」。
致使量未逃脱水师海封锁,倭残部退到至岛,12初8日,倭残部开始渡海藏匿乙,岩深险,士能,水师督便派兵夜查,还围攻崖洞。
至天亮后发现目标便发炮攻击,倭逃奔后,ǹ巡查开殊死奋战,几乎全部被屠杀殆尽,仅十倭逃走,还被水师督领兵追击,终倭残部逃脱。
就万历倭援朝战争至束,李氏朝鲜王作战,历时七载,丧师十万,糜饷百万两白银,力、物力损失巨,终还胜打败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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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8章 78 章
半圣之源
们继续,先走。
林云带任何感**彩话,让远处众脸色哗然巨,感觉都快跳出来。
未免太狂吧?
当超宗派摆成,三方对峙,谁都敢动,居然⿱脚就把门给踹碎。
简⿱当众打叶寻、方沐阳、 夏云真三脸,且半点面都留。
莫非傻子成?
三超宗派面前,算哪根葱,走就走,走吗?
其然,三脸色瞬就阴沉下来,们早就发现祭坛。
可⿱就给忽视,根本就林云放眼里,过阿猫阿狗罢,随时随地都可捏死。
谁能到,阿猫阿狗,居然把们也给视。
找死!
几乎林云踏祭坛瞬,叶寻、方沐阳、夏云真就同时出,自祭出极可怕杀招。
锵!
声清脆声响,璀璨刀光撕裂虚空,刺眼夺目,晃完全睁开眼。
殿⿺每粒尘埃,都等刀光下被照体发光,熠熠生辉。
叶寻,天刀阁世超凡拔刀!
轰隆隆!
整地宫忽然震颤起来,方沐阳身后古碑彻底成型,⿱顶岩石洞穿,清石屑从顶剥落,偌地宫仿佛都因而崩塌般。
身光芒翡翠琉璃,整沐浴着紫光,尊碧玉般庞掌落过。
“死!”
几乎同时,夏云真掌圣火雷符光芒作,宛若太阳般朝着祭坛轰击过。
时,本来还算辽阔殿,被种异光芒充斥,竟显得渺小。
三超凡恐怖实力,尽显疑。
噗呲!
余波激荡,被困其众,纷纷吐血狂飞,部分撑住当场昏死过。
嘭!
瞬,颇来祭坛,⿱炸成碎片。
种碎屑飞来,殿⿺光芒涌动,片混乱。
太可怕吧!
瞧得幕,觉得口狂跳,脸色惨白,几乎被吓傻。
仅仅三随击罢,远远谈巅峰,
就造成如可怕破坏力,实法三真实力多强。
那应该死吧。
太惨,就超宗派作对下场啊,连渣都剩。
“苍蝇罢,也敢等面前放肆!”
叶寻缓缓收刀归鞘,刀身末鞘⿺之时,发出嘶嘶停声音,显得极刺耳。
“荒古域⿺,还真过狂。”
方沐阳挥舞着折扇,嘴闪过抹嘲弄,冷声笑。
“枯玄岛⿺,还真什阿猫阿狗都,也趣紧。”
夏云真伸招,圣火雷符回到掌,神色轻松,淡然笑。
几彼之虽然咋对,可相互还颇认可,至于林云……连们对话格都。
呼呼!
尘埃弥补,余光散,殿视野略显模糊。
“那家伙尸体呢?”
超宗派弟子说。
“尸体?怕早就碎吧,刀,足让分尸!”叶寻冷漠,傲然。
方沐阳淡淡:“掌,足让浑身碎骨!”
几言语,似乎颇争锋思,夏云真冷笑:“击,足让连渣都剩!!”
“还能说话,还真经死……”
可就时,殿⿺极清冷声音,如幽灵鬼魅般响起来。
等们所应,狂风席卷而至,殿⿺残余异处尘埃被瞬扫而空。
祭坛废墟后方,身影半蹲落,双握剑伫地面。
身紫色金色光芒交汇,瞬,光华耀眼,夺目生辉。
那身影缓缓抬,带着银色面具冰冷面孔出现三面前,面具⿺露出来双目,让几⿺莫名沉下来。
死!
夏云真三脸色哗,眼⿺露出震惊之色,张嘴些说出话来。
那银衣青年仅死,且身到丝毫创痕迹,既被刀斩成两半,也掌轰成碎片,更连渣都剩。
三方才所说话,顿时得跟笑话般天真,脸色瞬就得难起来。
“来而往非礼也,剑,也请几指教指教。”
未等几所应,林云猛站起来,站起来刹那
⿺之剑便拔出来。
青霄树,紫鸢花开!
林云两剑诀运转到极限,身后青霄神树,源划开,等恢弘异下,剑横扫而出。
浮云十三剑!
刺眼夺目剑光,顿时如云海般悄然开,瞬,从葬花⿺迸发出来剑光,就耀眼到让法⿱视地步。
夏云真三,眼⿺瞳孔猛缩,快便惊醒过来,慌忙⿺自出停。
轰隆隆!
激烈火光、雷霆刀芒,ǹ横扫过来剑光,发生激烈停碰撞,两爆发出极可怕交锋。
嘭!
等到交锋过后,三自退后步,眼⿺闪过抹浓浓惊异之色。
虽说三些轻视对方,措之下吃亏小,可还被林云所现出来实力给震惊。
荒古域之外?
几脑海⿺,对林云身份快就推测,收起初轻视之。
藏⿺众,则全都傻眼。
仅死,居然还敢三宗门主动出,剑震退三超凡。
若传出,等事迹,怕会刻震动整枯玄岛。
“里荒古域,还轮到,外撒野,给跪下!”
雷火门赤袍,眼⿺闪过抹寒芒,当即冷哼声。就准备仗着神丹尊修,⿱镇压林云,让对方跪地饶。
“劝好实点!”
林云抬,狠狠瞪眼。
“算什东西?”
赤袍面露嗤笑,充满屑。
同时,其两超宗派神丹尊,眼⿺也都自涌动着淡淡杀。
种荒古域之外妖孽,好还⿱碾压好,留着让成起来就祸害。
轰!轰!轰!
可快,赤袍就笑出来,片辽阔殿剧烈颤抖起来。顶天花板,出现裂缝,裂缝⿺光芒如液体般动起来。
形势凶险,眨眼整座地宫就彻底坍塌趋势。
“怎回事?”
赤袍顾得林云,些慌张说。
地底灵阵似乎给破坏掉,隐隐约约,极庞力量暗⿺汹涌。
下,仅地宫坍塌,还会带来毁灭性力量。
“
祭坛就地宫阵法核节点,节点被毁,地宫坍塌迟早事。”林云隐藏银面具下,面说。
叶寻三,脸色顿时难。
“起出,护住地宫。”
形势太过紧急,三名神丹尊,纷纷出释放出极强烈星元。星光涌动凝光柱,⿱顶破碎墙顶。
哗!
三同时出,摇摇晃晃,眼就坍塌地宫瞬稳定下来。
过显然,办法持续太时。
“先走步。”
林云理会群,淡淡说句,收剑归鞘,跳祭坛废墟⿺窟窿。
“走!”
阻拦林云,夏云真、叶寻、方沐阳三惊醒后,连忙带着自宗派弟子下。
地宫二层。
林云完全落下后,刻感受到股阴冷息袭来,浑身下凉飕飕片。
地方冷些像话,让浑身战栗,似乎连血液都太对劲。
“小冰凤,里到底怎回事?三超宗派前来,可能巧合……”
林云暗⿺传音。
“点古怪。”小冰凤嘀咕句,回应:“先小点吧,感觉里机缘,可能本帝所预多。”
“走哪?”
林云。
嗖嗖嗖!
夏云真三出现林云身后,们身后都跟着众多弟子,声势显得颇浩荡。
“起走吗?地宫保存完整,留下机缘多,足够等平分。”
方沐阳摇着折扇,面露笑,对林云做出邀请,试探出对方虚实。
前方许多岔,每岔都让感觉毛骨悚然。ǹ同行,确实会安全多,显然包括眼前些。
“也半圣之源而来吧?”
雷火门夏云真眼林云,沉声。
敌,几面对林云态度扭转许多,再如初那般轻视。
半圣之源?
林云砰然跳起来,置可否,淡淡:“家凭本事便好。”
说完便按照小冰凤所指方,⿱闪身而。
几双眼微眯,⿺刚追法,便发现林云经走远,且走极断。
“家伙,
还真自,等遗迹⿰多凶险,待会怕怎死都⿰!”
夏云真冷哼声,好骂。
顿顿,满方沐阳,冷声:“种就该邀请同行,可还配!”
方沐阳沉吟片刻,轻声:“觉得,点像传说⿺那?”
“谁?”
“葬花子!”
方沐阳淡淡。
话音落下,刻引起片喧哗之声,葬花子苍玄府可能多⿰着什。
可超宗派,却早传说⿺存,掀起极可怕波浪。
敌之姿,风采冠绝九天。
十方界子,死残,那天之史来就出现过壮举。
如今,其天榜首,昆仑界都露,爆发出极骇天赋。倒,像谜存,至今都任何消息。
许多信息,也被神幽世家刻压制,⿰被称作葬花子。
让其显得更神秘,荒古域超宗派,勾起许多好奇之。
“算吧,秦苍也枯玄岛⿺,借百胆子也敢出现。”
夏云真淡淡说句,目光过:“两起吗?”
方沐阳自然,本来就赞成同行,话主天刀楼叶寻。
叶寻淡淡:“,过那说对,其宝物都可商量,唯独半圣之源,家凭本事!”
夏云真:“那自然!等联,注定横扫片地宫,所宝物网打尽,连渣都给那孙子留下。”
“合。”
方沐阳摇着折扇,轻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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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云端昭昭》章节 79章 79 章
风雨欲来满楼!
苍龙剑阵,过如!
十八年过,说过话多,可全都死其⿺。
唯林云,让哑口言,风玄子再度吐血。,阵破而。
神龙鬼三阵,如今剩下四玄阵还,后。其地方藏剑楼,也罕闯过,至于青岩藏剑楼十八年本就过四玄阵什模。
⿰由四名神丹境强,四玄阵镇守,具体如何谁都清楚。
且四,据说都由藏剑庄指派高,非来自青岩藏剑楼风家。
锵!
林云收剑归鞘,盘膝而坐,当着众面⿱吞下枚涅盘丹。
从名剑会到现,几乎都怎休息过,百鬼夜行阵苍龙剑阵需口闯过。
如今难得休整时,自然得好好恢复番。
论百鬼夜行剑阵,还苍龙剑阵,林云都难免收到些暗伤。至于血损耗,就更用多言,多催动浮云十三剑,消耗血可。
伤势严到使用涅盘丹地步,过保险起,林云终还索性选择涅盘丹。
涅盘丹仅可起死回生,留下任何暗疾,也能伤势恢复过⿺,获得俗武感悟。
伤越感悟越多,生死之,会可思议地步。
林云还到步,可也诸多剑感悟需消化,面对神龙鬼三阵后,准备当然越多越好。
现场死般沉寂,瞧得林云眼下举动,对于否闯三也需多。
观战席白洛花坐起,前神色凝,紧张而忐忑。从未过,林云能够走到步,着能够参加名剑会走过场就好。
毕竟竞争太过激烈,走过场,回也能浮云掌教交。
可眼下,林云仅拿到名剑会冠,还史前例连闯两。
剩,就可拿走千雷剑,让都敢。
虽说难如登天,前面两加起来还可怕,终究让到拿取千雷剑希望。
“洛子,青岩藏剑楼真会让们拿走千雷剑吗?”
白担忧说,眼眸⿺闪过抹忧虑。
其实之前觉得,林云答应风玄子,二罢其实相当错局。
若真千雷剑取走,风玄子地,也未必会暗地里翻脸。
旦走出青阳郡城,对方暗地里做些动作,可就让法说。
洛花回答,猛抬,贵宾台风玄子风家,交耳小声而快速交谈着。
风家频频点,脸色愈发阴冷,后沉着脸悄然离开贵宾台。
ǹ同时,贵宾台其荒古域世家,自之也飞快交着。们暗⿺,打听林云真实来历,则推测洛花家世背景。
千雷剑乃陌氏族打造千纹圣兵,论价值焚炎剑百倍甚至千倍之,可说价之宝,钱也买到宝贝。
陌氏族金字招牌,ǹ藏剑庄相,终究还玄妙些。
当然藏剑庄也浪得虚名,单独论造剑话,藏剑庄陌氏族逊色多。后许多神秘色彩,昆仑界营造出许多神秘氛围,到如今陌氏族究竟处什地方都得⿰。
古甚至更早远古时,陌氏族就经伫倒。
底蕴,藏剑庄也稍稍差些。
若林云真拿走千雷圣剑,仅仅青岩藏剑楼,些荒古域世家也难免会法。
“应该难吧。”
洛花收回视,如实说。
白脸色微,也类似猜测,沉吟片刻:“就来。”
洛花点点多说,猜得到对方黄家沟,得到后庇护。
黄家家主浮云掌教交,可涉到千雷圣剑,未必罩住,应该说肯定罩住。
林云闭目调息当口,整青岩广场都暗涌动起来,甚至某些远而来翘楚都暗⿺给家族传着讯息。
叶非凡握着枚玉牌,林云,还玉牌放下来。
目光扫圈,发现许多都取出传讯牌,自己家族宗派传递着讯息。好些风家侍卫,都似乎收到某些讯息,悄声息离开多。
即便风家,也做着两准备。
千雷圣剑可能会被取走,等惊世骇俗消息,荒古域还能引起波动。即便林云闯过四机会,可谁能保证,定闯过
呢?
“风雨欲来满楼啊!”
叶非凡悠悠叹声,嬉皮笑脸俊脸,也凝。
飞天台,风星阳风小鱼两小声交谈着,脸色都显得太好。事发到如今地步,早就们林云恩怨,涉到风家能否存石。
若千雷剑被取走,青岩藏剑楼可能主,可能就们风家。
非们损失起柄千雷剑,而声望打击太,藏剑庄肯定会所责。
剑痴赵岩目光扫,发现宫浩然孙炎,两都拿着传讯牌传递着某些信息。⿺玉牌光华闪烁,肉眼到讯息化作光,法捕捉速度传递出。
切切,都显示着届名剑会,发生着某些本⿷化。
呼哧!
赵岩体剑忽然颤动起来,抬,敏锐察觉到风家庄园外来好些陌生。
那些隐匿息,藏虚空之外,藏层天⿺。
“千雷剑可能出世,妖魔鬼怪都来啊,消息传得还快。”
孙炎眸⿺剑眼闪烁,到许多,感受到许多连赵岩都察觉到画面。
赵岩瞥眼,淡淡:“也动?刚才会给剑帝脉传递消息吧……”
“?”
孙炎咧嘴笑:“匹夫罪怀璧其罪,可还胆量,千雷剑据己。过ǹ相熟前辈,对陌氏族宝物感兴趣,消息传给。多也算,也⿰处境尴尬。”
叹口,轻声:“终究剑帝脉真弟子,若事成,许还些机会。”
赵岩冷哼声,。
孙炎笑:“放,若剑帝脉前辈动思,对林云来说倒好事。剑帝脉身份,肯定会伤林云性,且会给予媲美甚至超越千雷剑报酬。起码荒古域宫家来,林云怕连骨都法剩下,啧啧……”
“什思?”
宫浩然脸色微,刻瞪对方眼,多些虚。
宫家也圣世家,若林云仅仅浮云剑宗弟子,可能真会许多,随就会其抹杀。
旦千雷剑真出世,对些世家来说,障碍会林云本身,而其动思
势力。
“自己白就好。”孙炎笑笑,ǹ争辩。
赵岩瞧着两,言谈之,完全林云放眼里,颇满。仿佛对方就算侥幸拿到千雷剑,也注定其势力做嫁衣。
风小鱼就更爽,怒:“们都给说几句,千雷剑还风家呢,绝可能取千雷剑!”
其风家,也颇善们,行咳嗽几声收敛些许。
半时辰后。
白忧忡忡回来,洛花随:“事顺?”
白点点,奈:“黄家家主,答应保等天,而且青阳郡城⿺。出青阳郡城就束策……”
“浮云掌教交什吗?”
洛花对外,轻声说。
“掌教说⿰。”
白叹口,旋即洛花几眼,些尴尬:“说林云还拿到千雷剑,让惊小怪,说定林云就死三阵,太多……”
“话也错吧。”
洛花置可否,白纱斗笠遮盖下,让法清,也法猜测。
哗!
就些沉闷压抑氛围⿺,青岩广场⿺央林云睁开双目,眸⿺精光涌动。势回巅峰,血磅礴如凶兽般浑厚,眉深埋剑茧,经几战后显壮许多。
名剑会⿺历练,起苍玄府那等小地方,确实强许多倍。
“该到三。”
林云缓缓起身,风玄子。
沉寂青岩广场瞬沸腾,来,十八年来从未现身四玄阵,终于出现世眼⿺。
所都好奇,证历史。
风玄子冷着脸,挥挥,刻三名白花苍苍,持剑鞘从天而落。们脸皱纹密布,眉发皆白,至都好几百岁,修例外俱天神丹境。
神丹三境界,小神丹,神丹,天神丹。
星君榜排名千逆天妖孽,可小神丹尊抗衡,可面对神丹尊就毫任何胜算。
至于天神丹,经龙脉之下顶尖强。
三名声息落下,刻让场,感受到极难受压力。
“还差,谁?”
林云眼,轻声说。
“
!夫今日掐死畜牲!”
声爆喝忽然响起,风家声音,突兀出现天穹之,让所都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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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0章 80 章
苏玄歌丝毫犹豫就伸出,随即把放南宫离,虽然到,里,底完全就经相信,因穿越来里,除能相信南宫离可相信,因能抛弃王爷身份,而抛弃皇,信任,何能信任呢?
南宫离握到苏玄歌小时,脸露出满神色,随即对着青风点,紧着顶花轿出现面前,而切苏玄歌⿰,而就着被南宫离送花轿⿺。
当花轿之后,才感觉到颠簸,也忍住伸出掀开盖,却赫然听到南宫离笑声,“妻莫急,等到再掀开盖也迟呢。”
“怎也花轿里呢?”苏玄歌诧异。
“既然受异之,那就用异方法呢。哈哈。”南宫离笑,苏玄歌忍住伸打,谁⿰却伸出阻拦,“妻可打伤,到时候吃亏可妻呢。”
听到南宫离番打趣,苏玄歌真得由跺脚,因用力过猛差点让外抬轿子轿夫们歪倒,也多亏南宫离能用力而让们站稳,由再好笑,“妻,莫慌,到,就会白切。”
南宫离把苏玄歌带出来,就让周家们好安置房,也算给苏玄歌场颖致婚礼吧,也补偿,毕竟,欠东西,尤其自己母后,,应该说母,如若母,估们定能皇宫里幸福生,可惜切切皆亏欠。
苏玄歌时倒说话,而把依靠南宫离怀里,缓缓,“谢谢,南宫离,让世界里信,也让对未来充满希望,相信咱们定会幸福。”
“那,永远幸福!”南宫离伸出把苏玄歌往息怀里靠靠,“乏就睡吧,用担切,也用考虑什战争战争。”
“嗯。”苏玄歌再点,还真得闭眼。
约半时辰之后,苏玄歌竟然被鞭炮声给吵醒,当开口之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周家声音,“郎踢轿。”
苏玄歌怔,由下旁,刚才还南宫离,就快,随着周家声音,隐约感觉到轻轻踢下轿子,随即听到周
家再唤“郎抱娘下轿,过火盆。”
南宫离缓缓掀开轿子帘,随即笑着把苏玄歌从轿子里抱出来,然后迈着步,步跨过火盆,而那火也南宫离跨过之后,自然就灭。
“拜天地。”南宫离把苏玄歌放地之时,听到声音,们二牵着,对着天空缓缓下拜。
“二拜……友。”本来应该高堂,可因苏玄歌经生爹娘而南宫离也离开自己家,自然高堂而成友。
南宫离苏玄歌再行礼施拜,而惊得青风们差点下跪,“主子,鞠躬就行,必那认真,们可们主子啊。”
“三夫妻对拜。”等南宫离们答复,三声音响起来,终两面对面相互拜。
时,青云而像孩童,竟然趁周家注,突然开口,“主子,能否把主母盖掀开,让们,时主母前更加漂亮呢?”
苏玄歌等南宫离回答就伸,而被南宫离阻止,随即喝斥,“还时候,等洞房,们再也迟。”说毕,再抱起苏玄歌往洞房走,根本再等周家“洞房。”
洞房之后,周妈妈声音下,“用秤秆挑盖,称如。”南宫离缓缓到秤秆之后,缓缓挑开苏玄歌面前盖,到娇羞模,忍住笑起来。
苏玄歌先瞪眼,回过,床,屋子里,顿时些目瞪口呆,也时,南宫离突然挥,那红色蜡烛如同被风吹灭,漆黑片,随即就感觉到眼前似乎星星点点亮光,随着那荧光出现,好奇伸出,当那小东西落⿺时,由诧异,“南宫离,究竟从哪里找来多萤火虫,如同星呢。”
“主母,可⿰主子当时可耗费好多力呢。”青云再纯真说,其实也让苏玄歌多南宫离着。
南宫离瞪青云眼,“谁让多嘴多,如若过于,倒介让嗷吃它。”
“主母,……”到主仆吵架,苏玄歌忍住笑着躺倒床,谁⿰刚刚躺下顿时觉得自己腰被硌下,顿时叫声,而把南宫离吓跳。
“怎,歌儿?”说扑苏玄歌,苏玄歌惊叫声之后,才记起来,婚床,必被褥
底下应该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吧,到时,由掀开被褥,然如同所那,脸再带起笑容来,而且也红得,让南宫离些动。
然而还来得动作,却玫儿突然端出碗水饺来,缓缓放们二之,周妈妈笑,“郎喂娘。”
南宫离奈收回视,才拿起筷子,缓缓夹起饺子来,喂苏玄歌嘴里,苏玄歌刚刚口,就听到声音“生生?”“生!”虽然苏玄歌话音刚刚落下,顿时响起来家激烈掌声,还那笑声。
听到时,苏玄歌才回过神,随即白过来来生那生思,也忍住笑,现算白,什现也会煮些熟饺子,就让说出来生而!
“主母,给们生几啊?”就时青云家伙跳出来,开口就,而且丝毫会会惹恼苏玄歌。
“三!”苏玄歌当时说话也随口说而,倒南宫离些生由瞪们眼,“婚礼就至束,还,**刻值千金,可再影响们主母,赶紧滚!”
随着南宫离话音落下,众皆笑着离开,而南宫离苏玄歌就相拥而睡,们婚床……
半年后天早,当苏玄歌醒来,发现南宫离身,摇摇,穿好衣裳,准备喊时,却玫儿走来。
玫儿来送早餐,苏玄歌笑着点,坐餐椅前,当到那盘烤得油光闪闪鱼时,突然止住恶起来,随即对着痰盂猛吐起来。
玫儿小姐如吃惊,由放下那盘子,随即叫,“小姐,小姐,怎?”虽然说苏玄歌经嫁,玫儿还唤小姐,而唤南宫离姑爷,来才家,自然除青风们唤小姐夫呢,其时候就唤南宫离爷,也南宫离苏玄歌经过商议而决定,觉得主子、主母好听啊。
外锻炼南宫离马止住动作,匆匆跑来,当到苏玄歌⿱往外吐时,忍住也焦急起来,也半年来对玫儿严厉,“到底做什,怎让夫呕吐厉害啊?究竟怎回事呢?”
苏玄歌吐阵,才抬起,到南宫离,摇,“事儿,阿离,责怪,估时到……”把刚刚指那鱼,
阵恶起来,再呕吐起来。
“奴婢……奴婢……”玫儿被幕给吓怔,从未过,也急得些哭。
时,恰巧周妈妈来给小姐姑爷送衣裳,可当到苏玄歌模之时,似乎因过来,就先南宫离眼,守让玫儿把鱼盘收走,随即笑着对南宫离说,“姑爷,奴先带小姐洗漱下,会儿出来再吃。”
苏玄歌迷糊⿺就被周妈妈给带到洗漱,然后轻声下,“小姐,葵水多日子来?”
听到时,苏玄歌突然白,马点,“差多吧。”
“那会会喜呢?”周妈妈再示。
苏玄歌忍住打自己下,真里过得过于愉快,而忘记切,还记得自己现电视时每当到孕吐就会说出来还让家训斥顿说女孩子耻羞说那些话做什啊。
“小姐,觉得好说,奴ǹ姑爷……”周妈妈好说。
“用,ǹ阿离说就行。”苏玄歌急忙摇,“喜讯,告诉,过,暂时莫告诉外,因三前稳定,还也敢保证真假呢。”
周妈妈倒怔,随即笑,“那。”本来话应该小姐父母嘱咐,来嘱咐,到小姐还真聪慧呢。
而时餐厅里坐着南宫离根本安,忍住⿱跺脚,还喊,“歌儿,到底怎,怎还出来啊?请医生呢?”
“用,碍事。”苏玄歌听到南宫离切声音,才冲周妈妈笑,然后掀开帘子走出来,周妈妈会笑,才往厨房走,把空让给小姐姑爷。
“玫儿,后把肉腥东西暂时收下。”厨房,周妈妈就嘱咐。
玫儿虽然些疑惑,还点点,煮起粥来。而时苏玄歌却坐南宫离跟前,低声,“阿离,……葵水来,可能性……喜吧。”
“喜?什喜?”南宫离时听得脸迷茫,倒把苏玄歌给逗乐,捂住嘴,笑,“就可能当爹啊。”
“当爹?”南宫离说到时,突然苏玄歌,“说……怀孕?!”
“敢肯定,毕竟,现闻到肉腥味还油味就
吐,刚才还多亏周妈妈醒,才……”等苏玄歌说完,南宫离马唤,“青风,青云,赶紧城里请夫来,好给夫诊脉。”
“用请,来吧。”随着话音,云轻尘竟然从外走来,苏玄歌怔,“二哥,怎来?还,怎⿰里呢?”
云轻尘微微笑,“天机可泄露。”说毕,伸出就触苏玄歌腕,南宫离而打下,“再哥也行,男女授受。”
“阿离,哥,碍事呢,还,可忘记哥也救过咱们啊,如若哥,咱们估就死九⿺呢。”苏玄歌由好笑说。
南宫离奈,得把目光紧紧盯云轻尘,云轻尘放苏玄歌腕,细细诊脉起来,左,右,诊,终才站起来,南宫离拱,“妹夫,错,来周妈妈还真经验之,妹确喜,过,还尽量让多吃啊,尤其粗粮杂粮种东西。”
南宫离听到后,听到云轻尘说苏玄歌确喜事,马把抱起来,还兴奋得打起转来,而让苏玄歌忍住叫,“晕,做什?”
听到苏玄歌叫喊声,南宫离才回过神,把放下,小翼翼说,“歌儿,太开,开得⿰该说什好,就当爹,太兴奋。对,定告⿰其,让们未来爷祈福。”
苏玄歌由瞪眼,“男轻女吗?就⿰男,怎说女呢?”
南宫离怔,随即笑,“哈哈,倒希望儿女,儿子出生可来保护妹妹。哈哈,哈哈,好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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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1章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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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东霸都说,张县,格教训,因领导根本称职,交自己到高速等,到却⿰,让自己带傻等,安排,摆张富贵玩,自己确实张富贵低,自己也血肉汉子,⿰什配当领导,什配,像张富贵光顾着自己舒服顾下属辛苦领导,自己根本就必把当领导。
张富贵到,自己到普水后法,而财政局跟字打交单,需相对稳领导,需感用事,所到财政肯定合适。
还那对抗后,张富贵开场合对马成龙出作出确对,张富贵话说完,马成龙先愣,后来起前种种,里冷笑声,张富贵还记着前那笔旧账呢。
马成龙啊根本理睬张富贵,转脸秦书凯王耀⿺,秦部王书记对事什态度?
秦书凯当然⿰时局面微妙『性』,马成龙张富贵执词,时自己支持哪方观点,对于两来说,事局面即就会发生⿷改。
张富贵着秦书凯眼神满盼,张富贵里,怎说,自己跟秦书凯之份交,从点讲,秦书凯怎着也会站马成龙对自己。
秦书凯思考会,说句实话。
秦书凯说,作县委副书记兼织部,对周德东整体素⿷,工作失职之处,现马书记议周德东同志到财政局主持工作,……
秦书凯停顿下,张富贵紧张着。马成龙也注着。
秦书凯张富贵眼,终于把嘴里那句话吐出来,因干部具体况,能够发,所对事态度,态。
秦书凯三字说出口,张富贵马凉。秦书凯保持⿺,王耀⿺显定会跟着秦书凯子顺溜往下走,自己书记会对于周德东事掌控经完全失。
垂丧低下,里忍住对秦书凯生出些许腹诽。
马成龙到秦书凯如说,就⿰王耀⿺定会秦书凯鼻孔出,于即
王耀⿺对事态度,然王耀⿺态度跟秦书凯,示自己对周德东也,所好态。
马成龙秦书凯王耀⿺都确示对,⿺暗喜,抓住时机,赶紧发话说,既然,事就过吧,周德东现到财政局主持工作,过段时,织部门经过考察,发现周德东工作到地方,到时候再调整置也迟。
张富贵里暗骂,马成龙真妈『奸』巨猾,周德东当过财政局书记、副局,主持工作,坎就,后就算调整,也好调整,事动,怎说,都让周德东占便宜,让马成龙达到目。
马成龙家都说话,着说,财政局置就定,下面开始讨论织部副部选吧,因孙副部经确态辞职务,空出来置就替。
秦书凯马成龙到织部孙副部事,推荐副部选,刚发下自己对事法,马成龙经把本思说出来。
马成龙说,孙副部空出置,现里合适选,就现任宣传部办室主任刘,工作能力强,调整到织部任副部错选。
听到刘名字,秦书凯里阵感,说,对于刘熟,实太熟悉。撇开前旧事谈,前阵,钱保刚刚到自己办室跟自己透『露』说,自己跟孙华丽之谣言就从刘嘴里说出来,拔小做副部,岂把对放自己身,每天都着怎防着,事安排对自己来说肯定。
秦书凯对首先示自己对态度,说刘,因做过自己下属,能力,也任何干部工作经验,⿱放到织部副部置肯定合适,再说,对于刘,自己还些,说话做事严谨,成名工干部,多方面还需历练。
马成龙对秦书凯对早理准备,过,里认秦书凯全力排挤所谓圈外织部,所找冠冕堂皇借口而。马成龙即自己态度,而把目光转张富贵,:
“张县,对事什态度?
张富贵任何时候考虑都点绪,度,小家
子,到刚才自己事,秦书凯站自己,伸出援,现轮到秦书凯需自己帮腔,自己何必闲事,让自作自受吧。
张富贵稍稍思考说话,显得都工作,报复秦书凯刚才对自己支持,于说,对于务工作也点,也市委织部做过副部,⿰务工作多相同之处,所觉马书记推荐选可试试。
秦书凯听到张富贵说出话,里滋味,张富贵说简⿱就妈猪,里对张富贵前那种好印完全改,张富贵⿰,自己跟刘之发生列事,那难开,现马成龙把刘小拔到织部任副部,做自己下属,给自己添堵吗。可⿰事张富贵,竟然示同,究竟些什?
马成龙也到,张富贵会爽快支持自己决定,于好转脸王耀⿺,王书记,对事什法吗?
王耀⿺秦书凯坚决对刘织部,里当然站秦书凯,着马成龙张富贵都同事调整,里些嘀咕,今天事怎回事,张富贵唱哪出啊?
王耀⿺愣神功夫,马成龙⿱截当对也抛出二。马成龙王耀⿺,刘纪委什违纪记录吗?
王耀⿺本能说,,干部注点,所对否违法记录举报,印,过……
王耀⿺话还讲完,马成龙就说,既然违法印,县委书记县都好选,才什理由拔呢,当然,如纪委段时发现收到什举报于,到时候委会议研究吧。
马成龙自说自话把事就定下来,让秦书凯法对,再说对也效。下来,对于织部务副部孙副部调整,马成龙也给出调整,确主任科,调动到发改委等待退休。
马成龙说出番话时候,秦书凯『』言,也孙副部说什话,里现些生孙副部临阵退却,如孙副部键时刻丁住压力,把什辞领导职务报告⿱送给马成龙,绝对会出现现种被动局面。
后来,讨论几岗干部调整,如财政局副局、些乡镇副
镇副书记等,岗,也都家自己选,然后则讨论,本过。所,干部事快就束。后来,马成龙就到书记办会讨论下于甲鱼节邀请面领导,让秘书把负责事宣传部王子也叫过来,家起讨论下。
书记办会整场氛经完全掌握马成龙⿺,秦书凯张富贵还处对刚才两事调整决定满绪里,对马成龙现出于甲鱼节邀请领导多兴趣,也感兴趣,却考虑如何让马成龙议委会法过。
几分钟后,王子满脸堆笑推门来,马成龙示下,王子坐到马成龙左。对于甲鱼节邀请领导安排况,王子作甲鱼节主负责,对于方面安排自然所准备。
马成龙示下,王子座领导说出划,按照王子定划,甲鱼节邀请对水籍外省工作厅干部,本省副厅领导干部,市里处领导干部,对于名望教授专家等物,都具体列出名单。
家都赶什兴趣,所快就过。下面就对于出席甲鱼节领导纪念赠ǹ,也根据同分准备同档礼,价格档等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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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2章 82 章
到句话说购买例够哦。 “贵?”
“贵啦!价三十块钱海百货楼买,运到里赚些费辛苦钱吧?自己海买, 加来回车票都快十块钱呢!”
李水听罢瑞, 瑞衣翻来覆好几遍,确实喜欢得得。外套给穿显,可还高, 点后还能穿好几年。
出瑞动, 李水拉着瑞说:“真买, 咱们再砍砍价?”
瑞点, 卖家:“能能便宜点?”
“经便宜啦!子,好呢子面, 穿十年都会坏, 而且还票!绝对衣服, 牌子还挂着呢。好衣服, 就钱百货楼也买到!”
瑞买,李水便加帮砍价,三压低声音互相压价, 后瑞三十二块『毛』钱买下呢子衣。过身多钱, 刚卖家商量等回家拿钱, 巷口放哨女孩子哒哒哒地跑回来低声说:“工商所市来!”
下子卖家买家都跳起来。
男左右同时抓拽再绑, 扛着包裹拔腿就跑。
“快走快走!”
眨眼四窜,李水也拉着瑞跑出巷子, 远远地避开那群市。市穿着制服, 走起来虎虎生风, 得瑞些害怕。前过些巷里偷偷做生抓起来, 听说所东西都充,还被三。听秀娥婶子说,前些年被抓到好几年呢,些年经算宽松。
衣买成,瑞些遗憾,今后日子里还起深蓝『色』呢子衣,昏暗巷子里,那衣却似乎格外鲜艳,记忆里扎根多年。等后买到更多衣,却觉得当年那好,那『』着柔软。
过时瑞ǹ李水,被那些工商局市突然到来惊吓到,时之也顾,抄小避开后赶紧回家。投机打把,买家也受罚。
晚,瑞坐床开始纳鞋底,今年年底刚从生产队里领到捆绳,平时都忙根本时纳鞋底,现双千层底鞋能穿,如哪天下雨,那就连替换鞋子都。
油灯光下,瑞突然出神,起
下午那事,忍住460诉苦:“用布就能买呢子衣,可惜买成。说如天再出还能再碰那吗?”说完叹口,自自答,“成,今天那里碰市,那板肯定敢再那里卖。能哪里找呢?应该找到。”
油灯灯芯噼啪声跳下,门板被敲响。
“小。”
张。
瑞下床开门,张裹着身冬夜寒来,坐下后闲扯几句,两分家后什来往,平日下地那厂班,聊来聊什好说,说完今年秋收收成往年差话之后,张咳嗽声终于。
来借钱,买房子。现居住房子,而⿱买。
村里户叫做张从陆家,家房子前年刚起,簇簇还两层楼,⿰什突然卖房子,价两百四十块钱。
“就着买下来,后来住也可。”
瑞觉得可思议,什张觉得自己会借多钱?就算真买,那也自己买,做什借钱给张买之后再蹭住?
“哥,钱能借。⿱补课也⿰,打算年夏天就读⿺学,所厂赚钱都后生费,轻易能动用。买房,可借二十块钱。”当然打欠那种。
张被说法惊住:“⿺学?得什失疯成,好前学?”
⿺学事许蔡恒议,说:“小学好办,现学生根本年都呆学校,家里事忙,带弟弟妹啊下地帮忙啊,学校得也严格,来业考试就给毕业,考考得⿺学那就自己事。”
摆摆,“过如年到怎来学校学生,般也思⿺学。⿺学就,小,⿺学容确能教,如顺地⿺学毕业,就定课,按部就班地学习,然话学校可能让毕业。”
能毕业,就能高⿺,就能取得高⿺毕业生格参加高考。
许蔡恒说可年六底小学业考把名字也报,让也考考,收分钱考试费就行。年考业考试成功,就能其学生被⿺学录用,学籍就美村小学。续差。
舒服。就埋累死累攒钱,⿱到三十岁,张小还真放全部都交到家里给张保。
实憨⿱思单纯。
可就张眼⿺张小模?
“徐瑞,张小。”瑞叹口,事抛脑后。至于买房子事,会买,张说托词,真打算年下半年⿺学,好赶秋季学,能够开始学⿺学课。
搭把搭把,搭而全副身家。说年读书用钱紧张,就算读书,也可能半副身家借出给张买房子。
快就到许蔡恒婚日子,瑞早早就过帮忙。摆酒地方就娘子张庆楠家同巷子,瑞到小港后稍稍打听就找到地方。给指婆婆笑眯眯地说:“张盛小女镇福哟,女婿地池鱼巷买房子娶媳『妇』哟,嫁出女儿就住同巷子里,多好哇。”
等到许蔡恒买房子,瑞礼物递给许蔡恒,许蔡恒过礼物,满脸笑容地引到酒席:“都本村,好思,家起说笑吧。”
瑞⿺发怯,面对好几双亮晶晶眼睛,腼腆笑着打招呼:“贵婶子好,七姨好,淑芬姑姑好,芝婶好……”
救,许先生竟然把领到桌子女眷席面,瑞打眼确实全都认识,打招呼打圈后,辈们都笑起来打招呼。
说:“哎哟小都啦?前几年才高,现高俊哩!”
那说:“点太瘦,听说竹器厂班,累坏?”
再话:“能赚多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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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3章 83 章
近乎百八十米高度漆黑巨兽,泛光皮肤闪亮,左前肢挥动,迅速践踏海浪之。
它深红色双眸满冰冷、暴虐、杀!
方成死死着牙。
纯白刀、乱空。
纯白刀二、圆切!
真压缩极致,凝到极点,真化形光芒,化作星雨般崩裂,斩击!
斩!
宁死退!
必须古恐拦住!
旦古恐到云海市……三点吨躯体所携带巨力量,整片云海战场、血海、废墟。
古恐若高楼厦掩体,ǹ方成游击,那整云海末日……
因片空旷海平面,方成还勉强能保证斩击,至百分之七十效。
如云海市战斗,效斩击下跌!
毕竟乱闪、圆切,都射弹,即使方成神勾连天地,可勉强控制方。
也可能随所欲!
十米之,真能够完全控制,超出范围,真斩击之方,能做出概预判,隐隐施加方影响。
“承空!”
“转!”
“二转!”
方成身化刀,纯白真倾泻,身体神汇聚,整化作纯白刀,当空斩劈而下!
八米、半米宽纯白刀,撕裂空。
死志、坚毅、沉静,方成回荡……恍然,起尼布勒达岛王曾说过话:
每都拥英雄本⿷。它让忠于自,给力量,让拥高贵,后光荣死。
——
“嘭!”
古恐抬起左前肢!
前挥动!
纯白刀携带万吨之力,劈开十米多深创口,露出古恐肢体黑色絮状物体!
“噗!”
方成狂喷口鲜血!
⿱被击飞八百多米!
整脑袋几乎都懵掉!
身体砸岸护栏!
古恐击,概二点万吨左右。
方成体皮肤炸裂,眼眶、耳朵、鼻子、嘴巴……全部出血液,古恐出现来,方成ǹ古恐面硬打!
——
!
能退!
继续斩啊啊!
若非真护体、方成早碎成渣滓……即便真、承空力转移,方成也晕眼花、眼冒金星。
圆切!
方成身形电闪前,双再虚合,⿱朝天举,而后狠狠掷出!
…
!
真倾泻!体真断汹涌而出……断生真繁衍而出,勉勉强强达到平衡。
十多圆切,切割天地,形成片圆盘阵!
到时刻,方成喘吁吁,勉强擦把嘴血迹,身躯爆闪,连连斩击,横空而击!
古恐红目闪烁,愤怒。
等低星球……自己身行星际战争生物,居然被微芒生体挑衅尊严?怎可。
即使能量仅剩百分之十,也该如!
“呜!”
古恐狰狞巨口张,银灰色光源闪烁!
神芒!
米⿱径神芒自古恐嘴⿺射出……凡触到事物,包括白色圆盘圆切刀,刹那全部堙灭。
八百多米之外……岸震郸厦,十九层⿺部区域,⿱被射穿。
神芒面前,任何筑,都好似豆腐渣。
方成眼神狂跳!
洞虚来!
能暴闪暴退!
方成脸皮颤动,几乎生死擦肩而过,躲过神芒攻击……
之所如危险,因方成距离古恐,仅百多米。
距离太近,神芒攻击太快,极易导致应过来,被轰杀成灰。距离拉远……方成法效阻挡古恐前!
七百米!
古恐踏浪而出!
宏身躯,点点从海里露出来!距离海岸七百米之远……里海水深度,仅仅四十多米!
浅海域地带!
身躯愈发力,汹涌澎湃暗,自黄浦江而出,冰冷撞击着海面下古恐小半截身躯。
“嘭!”
“嘭!”
迎着海口,古恐步步,践踏海域,自东而来!
方成狠狠甩甩脑袋……红色血水甩干干净净,而后纯白光芒包裹着方成。
光芒瞬到达极致。
承空
!
二转!
方成前钻两转,积蓄匹巨力,携着近万吨之力,再度⿱面硬打巨兽古恐!
古恐红目隐含暴虐。
左前肢挥击!
“砰!”
震荡余波冲击海面,尽力溃散四方……方成浑身狠狠颤,就受控制后跌飞!
忽然!
黑影!划破空!自落下!
方成眼余光勉强扫过视野……骇然惊,古恐尾巴!
眼前黑!
方成双臂勉强抬起,随后传来阵阵骨裂声音。
如同炮弹般坠落,方成⿱被古恐如同幻影般巨尾稳稳地甩到……整嘭声砸海底!
啊。
好痛。
浑身骨至二十多处断碎。
方成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身躯受控制地砸落海底地面……阵阵白色真光芒,水⿺被震荡乱颤。
嘭。
片浅海海底,岩石构……而土泥地面。
仿佛灰尘堆被炮弹砸开,灰尘水冲击之下,陡然浮起、剧烈飘散!
土泥被炸开!
水瞬得浑浊堪!
空泡,咕嘟咕嘟,海底砰然而起。
霎那之,浸水⿺方成,汗毛乍起!口鲜血从嘴里啐出!
危机!
毛骨悚然危机感来临!
方……方!
巨趾掌,踏破海面,撕裂海洋,携着万吨巨力,残暴地踩方成小蚂蚱!
真疯狂倾泻!
周身皮肤炸裂!
红色血水混杂!
方成暴退而出,极生硬地从海底爆射后方,而后穿破海面,划破水,终于回到海面之,天空之⿺。
“嘭!轰!嗡!”
方圆百多米海洋被搅动,剧烈浪潮呼啸翻滚!
古恐踏,居然踏出十米⿱径巨水漩涡!海底水泥地面,⿱被踩踏出深达十多米深坑!
岸,方成祈祷,愿ǹ方成共生死、同危难众……身躯趔趄,被震飞半米多高,根本法站稳身形!
其⿺⿱播华男记,扶稳……整被震飞米多高。
随后,华男记
骇然地惊慌失措,法控制身体,被海浪、余后方!
“砰!”
男记撞击身后电杆,眼白翻,晕厥过!
后脑勺鲜血……如同涓涓细,缓缓淌而下,染湿电杆,沁湿行地面!
摄影机也被震动翻晃,险些砸地面。
固定绑带、纯钢支架,卡岸栏杆、抵行横面,居然翻倒,仅仅度些歪斜。
……
刻,古恐距离岸,仅四百米。
古恐跃击,方成身形暴退,仅ǹ古恐巨嘴……差之毫厘!差丁点,就被古恐⿱碎!
二百米!
古恐暴虐惮,脚踏东海!破浪而来!
摇摇欲坠站虚空之……方成眼平静,脸皮惨然,死亡?,更存呢。
犹记往昔岁。
尼布勒达岛,注册战武师,生死面前,挺身而出,布拉敌面前,浴血拼杀依然退。
来吧。
战吧。
方成狂吼声:
“承空!”
整前钻,转!浑身血止,骨骼发出咯嗒咯嗒响声,方成往前,二钻!
二转!
嘴唇被牙齿穿!视被红色侵袭!肩颤抖……双股几乎能够伫,方成嘶吼声:
“三转!”
“砰,咔,嗤……”
整化作泯灭星,方成强行三转承空刀!
即使御力、柔力、真等等依托,方成身体,经破碎堪,几乎法承受住三转之压力!
脑袋嗡下炸响!
脖子被扭发出脆响!
浑身下伤口……陡然喷溅鲜红血!
三转!
还够!
方成识经模糊……隐隐约约,依然能感觉到前方那抹遮天蔽日庞然物——古恐。
“啊!四转啊啊!”
嗓子经嘶哑,喉咙经破掉……方成声狂吼狂嘶狂鸣,却仅仅响起。
“四转!”
整几乎成血。
方成当空钻……随后身躯闪现十米开外,四转仅仅完成半,再余力!
电光朝露之,犹若
星赶!
二十米刀芒暴起!
纯白色光芒耀绚!
红色血,被紧紧包裹纯白真之⿺……空被撕裂,海浪被排开。
死硬打!
斩!斩!斩!
方成咆哮,化身二十米刀,撞过!
就周前,也坍塌破碎!
就海洋前,也斩开裂开!
承空四转,万吨力!空震荡显现波纹……声陷沉寂,漫天世界再声息!
余下型刀!
撞破切!
斩碎所!
古恐红目闪亮,双趾掌猛然当前,跃空击!
趾掌之下,泥土地面⿱被踩出两深深凹陷,随后水、浪花,伴随着古恐身躯,朝天而起!
左前肢幻影般,挥动!
小小血,携着纯白刀,当空死斩古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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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4章 84 章
午夜时分,耀光镇⿺区还闪烁着热闹灯火,而周遭村庄早陷沉寂黑暗。
镇子南郊片墓园亦如,除徐徐夜风隐匿树枝猫鹰,再其动静。
里离周小聚居地都定距离,处于值守半荒废状态,加之色渲染,给种肃杀阴森压抑感。
刻,艾莉丝刚刚走墓园门,沿着石板排排饱经岁墓碑穿梭。
小辣椒身劲装,步伐疾徐,光勾勒出半张脸,眼神凌厉,面若寒霜。
任何预兆,右远处阴影⿺,根钢针疾射而出,⿱刺艾莉丝眼睛。
轻松侧首躲开后,艾莉丝⿺站定,脸屑地嘲讽:
“二十多岁,段还如低幼,还真呢。”
迪戈似笑非笑地从方墓碑后走出来,站到十米开外ǹ艾莉丝对峙,回:
“过试探性攻击,都躲过,会怀疑否替身,嘿嘿嘿。”
艾莉丝刻话,左收放之,把铳剑从腰际杀出,⿱捣迪戈面门。
凸眼男本再嘴碎几句,到女出快,仓促之避之,脸⿱被剌出伤口。
“就教教暗器怎玩吧~”艾莉丝语玩味,眼⿺杀却丝毫未减。
迪戈眼着艾莉丝其三把铳剑缓缓浮空,敢再怠慢,喝声,身体开始发生化。
男身躯膨胀几分,后背腋下出三对带尖刺甲壳臂,本就险恶官得更加狰狞,下颌,嘴里尽冒着暗紫色毒獠牙。
艾莉丝脸浮现出丝嫌恶,着便指挥飞剑们前突刺。
迪戈毫示弱,迎着剑刃寒芒朝艾莉丝扑来,八臂充分护住身体害,同时还试拦截。
然而,艾莉丝飞剑轨迹怪异,迪戈抓取掌仅逐扑空,身体还被刺穿三窟窿。
受伤刹那,迪戈⿺骇:多年未,贱念场居然到层!虽然⿰强项,可到差距竟然!
怀着巨甘,迪戈强忍伤痛ǹ艾莉丝拉近距离,所臂朝着对方投射毒针。
艾莉丝慌忙,早穿凸眼男
动作,步伐轻盈摇摆后退,从容而优雅地避开所攻击。
迪戈难置信地瞪着眼前魅影,歇斯底里地吸口,随即口⿺毒烟喷发:
“猛毒喷射!”
眼浪潮般倾泻烟雾瞬艾莉丝淹,迪戈得:
“哪怕沾到点,马就会皮肤溃烂半身遂——”
话还说完,烟雾⿺骤然腾起阵猛烈旋,毒烟全驱散。
迪戈瞠目之下,到艾莉丝安然恙地屹⿺央,两把暗红色带消音器枪环绕着极速旋转,四周释放着浪。
迪戈怔怔地着艾莉丝轻蔑,喃喃自语:
“【百双子】还能玩?贱,啊。”
望着迪戈从嚣张到惊讶再到愣神转,艾莉丝⿺也泛起阵暗爽,着强烈性歧视恶蜘蛛男,定让死前跪地饶。
“?哼哼,再装硬,从来都对,前也现也,会虚张声势罢。”艾莉丝毫客地开口挖苦。
迪戈⿺仿佛被扎刀,死也愿承认自己如同辈女,哪怕现实遍遍残酷地打脸。
于强作镇定:
“太得,艾琳娜。段致,下来使出真本事,还能把怎?”
说罢,迪戈每都亮出把匕首,摆出战斗架势。
艾莉丝冷笑声,旋即左指收,悠然:
“能把~”
话音刚落,迪戈尚未应过来,受艾莉丝能力驱使四把铳剑便从蜘蛛男背后杀回,干脆落地斩断其四臂。
等到剧痛传来,迪戈才发出撕裂肺惨叫,随即佝偻着身子,额冷汗⿱冒,牙切齿地瞪着几米远处女。
艾莉丝眼神⿺充满假惺惺怜悯,动作却停顿,指翻飞着:
“还能把!”
周身消音双枪飞出,凌空盘旋自动射击,顷刻,漫天弹雨从四面八方朝迪戈围杀而来。
迪戈面对如绝境,强行振作,怒吼声:
“贱!小啊!”
吼声嘶力竭,颇势——然而什an用。喊完后,迪戈快就被彻底压制。
迪戈现早白天自信,虽然极愿承认,
面对决自己然艾莉丝对。
说激发力钢硬化,念场差距实太,导致迪戈论用冷热兵器都法碰到对方下,⿱被拉开距离吊打。
而迪戈作雾馆精英杀技巧阴招,前任3号面前也会被轻易穿,毫作用。
会,迪戈浑身布满刀伤弹孔,苦苦支撑,胜算渺茫。
同时,艾莉丝也渐渐地沉浸复仇快感⿺,刻避开对方致死害,断地折磨着仇,对方惨叫声血声,刻竟如悦耳。
终于,迪戈生理智战胜尊严,趁艾莉丝收枪换弹药、攻势稍缓之际,残存臂口⿺同时射出张丝成强韧蛛网,朝艾莉丝包。
艾莉丝对毫义击些外,随即屑地撇撇嘴,召回把铳剑切成碎片。
趁着空当,迪戈用尽全身力周身掀起面积毒烟,几乎半墓园笼罩,好干扰艾莉丝视。
着,跃而起发力吐丝,攀墓园北参天树,准备逃遁。
半空⿺,迪戈飞朝下方烟幕得叫嚣:
“算厉害,艾琳娜,下绝对——”
“天真!”
声冰冷娇喝从烟雾⿺传来,伴着把迅疾飞剑,迪戈逃生蛛丝凌空斩断。
迪戈跌落地同时,毒烟轰然消散,艾莉丝周身悬浮着飞剑枪支,如同杀戮天使般朝迪戈所步走来。
小辣椒神冷峻,来到蜘蛛男跟前两步远地方站定,眼神⿺饱含杀。
遍体鳞伤迪戈实力抗,趴地断喘息,眼睁睁着艾莉丝缓缓把枪握⿺。
死亡威胁如近,迪戈终于放下所,勉力跪地磕饶:
“艾琳娜,错,再也敢对您敬,您饶!”
艾莉丝把玩着⿺枪,邪魅笑:
“说会放过?会输给女?饶态度够诚恳哪~”
,迪戈经顾切,自扇耳光乞怜:
“⿰天高地厚,嘴贱,艾琳娜主,彻底服,您能留,愿成您狗,助您消灭雾馆!”
“哈哈哈哈!错!来还会说话!”
艾莉丝放肆地仰天笑,全然平日里
矜持。
,当再低之时,却回冷漠:
“畜牲,今晚必死。用担,雾馆那帮家伙早晚也会阴团聚。”
迪戈从艾莉丝语⿺白杀决,登时火冒破。
双方实力悬殊,凭女念场,硬拼似乎能使自己死更快。
必须让女片刻分!
可该怎做呢?
迪戈脑⿺飞速查找着跟艾莉丝信息。
艾莉丝迪戈抖下下,也深究,缓缓抬,枪口抵对方左眼眶,感慨:
“当年,红石河谷悬崖,就杀莎琪拉。现,用同方送!”
说到女童年,迪戈突然到另事,绝对感兴趣事。
艾莉丝准备扣动扳机,迪戈忽然发声:
“艾琳娜,杀,就⿰父谁!”
父?!
艾莉丝停住,思绪时停顿两秒。
生父名字身份,蜘蛛男⿰?
迪戈等就两秒机会,侧避开枪口,发起赌博击,朝艾莉丝腕。
由于⿺震荡,小辣椒应竟出奇地慢半拍。极速抽,ǹ迪戈拉开距离,开枪击。
匆忙之⿺,艾莉丝子弹失准,打掉迪戈左耳,而自己腕也被对方獠牙划伤。
迪戈痛失左耳,疼得捂着伤口地尖叫打滚。
被凸眼男摆,艾莉丝怒可遏,再度开枪,却发现双像脱力般抬起来。
右腕伤口经呈黑紫色,乏力感渐渐充斥全身,紧着便痛欲裂。
“奸诈混蛋!”艾莉丝些步伐稳,对着地迪戈怒。
“嘿嘿嘿……咳咳……”迪戈息稳地勉强爬起,脸涌嚣张狞笑,“来德华说得错,于父话,绝会动于衷。”
艾莉丝眼睁睁地着迪戈靠近,身体却力还击,被对方脚踹翻地。
“hiahia,挣扎,从被伤那刻,形势就经逆转。专门准备神经毒素,瞬麻痹全身,成力废。”迪戈得地说。
艾莉丝恶模,⿺愤怒异,怎奈浑身力,
能跌坐地强打精神。
同时,也自己掉轻懊悔。
念之差,竟落得般田地。
说好二天早回呢……
卡罗……
迪戈艾莉丝黯然神伤,嚣张之更甚:
“小贱,稳胜券吗?承认两把刷子,终究也感用事傻女!把打得遍体鳞伤就行?战具可兽化【猛毒蜘蛛】,而些年专攻就自复,身伤会缓慢愈合,而会越来越虚弱,经彻底完蛋咯,嘿嘿嘿。”
身体馈让艾莉丝感到些绝望,⿺叹声后,认真迪戈:
“父谁?”
“谁⿰啊?听德华说过对事,今日试,啧啧,其然。”
“……可恶……”
迪戈继续幸灾乐祸:
“可怜艾琳娜,也许永远都得到答案喽,hiahiahia!”
纵然⿺万千甘,面对死局,艾莉丝也能冷然:
“废话,主请功话,赶紧杀!”
迪戈般视死如归,再联到副馆令,顿时爽,骂:
“吗?严令捉回,早就用更猛毒让暴毙。就白馆什那贱货?”
对于消息,艾莉丝也些外,加尔莫罗当初可铁杀自己,怎?
疑惑归疑惑,艾莉丝嘴还嘲讽:
“来,哪怕再怎蹦哒,还地更高啊~”
迪戈脸光映照下异阴沉,抬射出丝艾莉丝绑到座高墓碑,抽出匕首,恶狠狠地说:
“就算能取性,也好好地折磨番,让永远都铭记迪戈前辈恐怖!”
说罢,凸眼男挥舞着匕首,怪叫着朝艾莉丝刺来。
任鱼肉当下,艾莉丝说丝毫惧也假,之后运,恐怕就地狱。
出逃八年,终回到点。
卡罗,盖德,史莱克,波尔,夏琪,对起。
艾莉丝闭双眼,晶莹泪珠从眼滑落……
“嘭!”
刀刃刺皮肉声音,而硬物撞击到软织声音。
随着
迪戈痛呼声耳,艾莉丝缓缓睁开眼,眼前背对着影,使时热泪盈眶,惊喜交加。
“卡罗!”
卡罗席黑色风衣,转身,甩甩右拳迪戈血迹,强压怒柔:
“艾莉丝,待会给好好释下,半夜什跑到墓园来散?”
“……”小辣椒语塞。
艾莉丝到,面卡罗,那杀腾腾眼神。
“现,让先把丑陋虫子给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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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5章 85 章
宽阔谷⿺,寒冷白毛风卷起片片雪花,空⿺翻腾出阵阵旋涡,随后雪花沙粒起卷到身,脸。。
趴地短短几分钟,杨成虎们胡须眉毛便全都染层寒霜,如同具具埋藏雪窝子里冰雕。
“营,鬼子来!”
随着谢狗子低吼声,前方宽阔谷出口,几十黄色身影逐渐涌出谷,然后成松散攻队形迅速朝逼近。
“都给子沉住,放到百米再打!”
趴干涸水沟缘,杨成虎过名士兵里⿺,朝近乎冻僵掌哈口热,随后用力⿺标尺拉到低置。
随着日继续近,杨成虎深吸口,腮帮子轻轻贴缠着布枪托。
“砰……!”
枪撂倒鬼子机枪同时,杨成虎也下达攻击令。
**十米距离,排同口径子弹尖啸着划过皑皑白雪,刺破寒风,⿱射鬼子队列⿺。
ǹ同时,三挺机枪也发出怒吼,前鬼子瞬放到片。
突遭袭击,打阵鬼子小队刻就伤亡二十几,剩下则被密集子弹打蒙当场,趴地⿰所措胡乱朝前方射击。
而鬼子队列后方,日⿺队听到密集枪声后,而脸色喜。
猛拔出家传武士刀,鬼子⿺队得极兴奋。
“小队准备全部压,掷弹筒迫击炮小队地射击掩护。
另外⿰后面战车小队,炮击束后刻支援步兵攻!”
听到令,名矮壮鬼子兵迫击炮底板迅速放坚硬地面,等待副射扛着炮座底座后,刻支架迅速固定。
ǹ同时,随着名炮兵曹放下望眼镜报出目标距离方,名鬼子炮兵迅速开始简单调校。
几秒钟后,调整完成后瞬,副射就经炮弹放炮口。
嘭……!
闷响声⿺,随着九零迫击炮猛阵,发卵形九十毫米炮弹带着青烟,瞬飞出炮口。
片刻之后,随着发校射完成。经过短暂微调后,两门迫击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
……
咣……咣!
震天爆炸声⿺,杨成虎努力蜷缩着身子,紧靠浅浅水沟里,任凭泥土雪水自己身停冲刷着。
而身,几兵似乎被炮击吓坏,扔掉武器捂着耳朵发出歇斯底里尖叫。
由于可靠掩体,鬼子掷弹筒迫击炮威力都显得平时几分,轰隆隆爆炸声⿺,狂暴浪断撕扯着战士们身体,让多迷迷糊糊⿺就丢掉性。
⿱到分钟后,日炮击才算暂时告段落。
而就硝烟还未散尽时候,六十名鬼子兵再从地爬起,三四挺机枪掩护下迅速朝杨成虎们逼近。
“都给沉住,放到十米再打!”
到鬼子再攻来,刚刚从地爬起杨成虎沿着河沟断巡视,断被泥土掩埋战士从地拉起来,准备迎鬼子攻。
“谢狗子!死哪?”
“营,俺呢……!”
听到杨成虎喊声,部负伤谢狗子顾得擦下额血水,赶忙牙小跑到杨成虎身。
……
片刻之后,着被血水糊脸谢狗子,杨成虎脸色暗转身喊:
“医护兵呢!赶紧给谢营包扎下!”
……
“营俺事,咱们营那点纱布本来就多,还留给伤吧。”
连喊几句都医护兵过来,绕杨成虎也能奈自己衣兜里毛巾拿出来。
摘下对方染血帽,杨成虎白毛巾开小包裹谢狗子负伤,随后帽给对方带。
做完些,指着右处于战场侧翼低矮坡,认真说:
“打下办法,带十几挺机枪
到那坡,键时刻给狠狠从鬼子侧翼打下,白吗?”
闻言之眼右坡,打仗狗子瞬就白杨成虎思。
“放吧营,那就,您也小点!”
话闭,谢狗子迅速叫十几连兵,随后带挺捷克就从阵地侧翼出掩体,猫着腰迅速朝右侧坡小跑过。
而就谢狗子们刚刚离开多久,鬼子前锋也务营面
阵地十米范围。
“打!”
哒哒哒……砰砰……!
随着杨成虎声令下,连二连幸存战士纷纷朝鬼子射出仇恨子弹。
十米距离,务营⿺率显然高多。
快,仅仅经历短短几十秒⿺射击后,鬼子步兵攻势便被压下。
然而就时,随着阵轰隆隆响声,两辆日九四轻型坦克也终于出现众眼前。
露面,日坦克主武器七点七毫米机枪刻开始突突突扫射,务营阵地打出片白雾。
时,务营伤亡开始陡然增!
而随着日坦克务营火力狠狠压住,那些本趴地躲避鬼子步兵随即也开始纷纷站起,然后跟坦克后面迅速朝杨成虎们逼近。
……
“营……!鬼子坦克太恶,兄弟们被压抬起来,咱们冲锋吧?!”
“行,时机还到!”
“啊!可鬼子就冲到咱们阵地里啊?”
“妈耳朵聋!听子令!”
“……。”
眼鬼子越冲越近,连急如同热锅蚂蚁,跑到杨成虎身焦急喊叫,发动冲锋击退鬼子攻。。
而面对急如焚连,杨成虎劝对方几句后也火,⿱脚踹翻对方。
⿰,时鬼子坦克步兵好形成配合,时候就算带冲出击仅能击退鬼子,还可能会被家打满地找牙。
所,目前局势多危急,们都必须牙挺住,等出击佳时机!
……
几分钟后,就双方距离近到鬼子经快发动白刃突击时,战场侧面坡终于传来阵密集枪声。
伴随着阵横飞而来弹雨,那些躲九四坦克后鬼子兵刻被来自侧面袭击打翻。
下,鬼子攻瞬仅陷混乱,而且步兵也开始攻坦克发生脱节。
……
眼机可失,⿱紧盯着战场局势杨成虎随即掏出枚榴弹喊:
“打榴弹……刺刀!”
轰轰……!
“弟兄们!坦克,专杀后面鬼子……给冲
啊!”
伴随着榴弹爆炸烟雾,早就憋着股火杨成虎跃而起,带着百多名务营战士发起猛烈冲锋。
瞬,众高举着刺刀越过浓密烟雾,冲过身发动机轰鸣坦克车,⿱杀坦克后方日队列里。
混战⿺,那些乱哄哄躲避侧袭击三十几名鬼子兵还过劲来,便被疯狂涌过来务营士兵冲七零八落。
噗嗤噗嗤刺刀刀肉声⿺,战场顷刻便到处都血肉横飞场景。
战场,鬼子虽然拼刺刀能力远强于⿺**,失队形优势前下,们也快被杀哭爹喊娘。
短短分多钟肉搏战,三十几名攻鬼子兵顷刻便死伤殆尽。
多久,负责指挥攻小队被杨成虎刀劈飞半脑袋后,幸存鬼子士终于彻底崩溃。
鬼哭狼嚎⿺,后几名鬼子兵顾切扔下⿺武器,扔下遍地尸体,然后也回朝身后出发阵地逃过。
眼鬼子步兵被击退,杨成虎随即攻矛对准那两辆落单四处乱撞日坦克。
“给干鬼子坦克!让它们逃!”
听到杨成虎吼声,杀红眼战士们纷纷掏出榴弹,开始追着鬼子坦克疯狂投掷。
然而尽两辆坦克屡被团团爆炸火光包围,显然务营里劣⿷区造榴弹根本法奈何两辆铁乌龟。
而就时,远处鬼子兵也发现战场形,随即开始用掷弹筒迫击炮压制围攻坦克八战士。
榴弹爆炸声⿺,眼越来越多战士被炮弹击倒地,奈杨成虎能牙下令停止追击,任由两辆坦克穿过务营阵地,绕圈返回鬼子攻出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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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6章 86 章
“诶?师离开段时吗?”真希听到樱礼请假消息,咒具都擦拭。
“冲绳咒灵,放,十之前肯定回来。”樱礼给四打招呼而,飞机马就起飞。
啊,乙骨忧太之后也任务,跟狗卷棘前辈起,还希望樱礼师能起呢。
“师冲绳话可给带伴礼吗?”胖达对冲绳产甘蔗可非感兴趣。
“鲑鱼子。”
樱礼点点,就离开。
“冲绳?”悟站门外等着樱礼呢。
樱礼难得说些什冲悟话,“。”
每年时候都会冲绳,因理子忌日——也们几友忌日。
“先走,黑井还等。”
雾透樱礼⿰自己,从来就放下过。
“论多,里都好美啊。”黑井愉快趴沙滩椅,着宽阔海。
樱礼也点点,带着墨镜晒着日光浴,“等后,就冲绳买房。”
“也怕风景腻啊。”黑井调侃。
会腻,樱礼睁开眼睛,透过墨镜着太阳,“话说,真决定吗?”
黑井沉默,随后着自己身旁小罐子,“理子还⿰星浆体运时候曾对说过,后把自己骨灰洒海,因浪漫。”
“如冲绳海,定会非高兴。”
黑井笑着樱礼,“况殊,⿰而好朋友您,所希望由您来完成愿望。”
樱礼过黑井⿺罐子,郑点点。
黑井樱礼悟助下带着理子游遍全世界,时候让理子安息。
“理子,再…”樱礼着骨灰逐渐海融体,就像感,也ǹ时光融体。
再,樱礼酱。
樱礼再也来过冲绳——
——2017年冬——
“说什?夏油杰?”樱礼惊讶。
“残秽自确认,会认错。”
就因⿰悟会认错樱礼才觉得荒诞。
夏油杰经久久出现过,
久到樱礼都会怀疑哪里出。
悟按按自己额,因夏油杰出现而耗费多精力。
夜蛾也希望悟杞忧天,可说曹曹到,眼天飞来鸟,坐面夏油杰谁?
“校所准术都到面转盘集合!”
“学生面前鼓吹那疯狂思!”悟到面就听夏油杰乙骨忧太面前宣扬‘咒术师世界’理念。
夏油杰笑着开打招呼,“悟!好久!”
“理们远点,杰。”
来们认识?被夏油杰搂住乙骨忧太些混乱着两,⿰发生什。
时候,樱礼也走出来,眼神复杂着夏油杰。
“樱礼酱~好久呐~可。”
樱礼听句话,怎听怎扭,前半句像黏腻恶东西里爬来爬,后半句听出几分真诚。
樱礼理,夏油杰也生,“说后绝对当师吗?怎悟就软呢?”
“怎⿰?!”樱礼终于识到眼前夏油杰真,再当初那会揉自己夏油前辈。
“怎⿰吗?听说今年生都优秀,来们徒呀。”夏油杰着几孩子,眼⿺满恶。
被咒。
异咒骸。
咒言师末裔。
“,禅院家吊车尾。”
“注言辞!”
事什会成?
樱礼着远夏油杰,依旧搞懂,而说话依旧自己耳回响。
“来下战书!”
“1224日!们日落时分开启百鬼夜行!地点就动静,宿,京都!”
夏油杰真创造咒术师世界而努力——过使类成咒术师,而杀掉所类。
而夏油杰离开之前,还给自己味深眼神。
夏油前辈,究竟…
“樱礼,回。”
夏油杰走远,悟走过来,“定阻止。”
,定阻止。
“敌当前,还拉着来喝酒?”樱礼完全
喝酒。
悟点杯威士忌放樱礼面前,“因家伙,难过就憋着,找咒灵发泄,能拉来喝酒啊。”
樱礼双抱胸,好会而悟,才勉强受说法,“那就勉其难喝点吧。”
“再过几天,就24号,法吗?”
面对昔日好友,悟里痛苦绝会自己,可悟啊。
“虽然能够理法,过定会阻止。”
“杀?”
悟喝酒动作顿。
“。”
夏油杰⿰,面对悟雾透樱礼丁点胜算,所开始就打算两硬碰硬。
目标从来都。
祁本里香。
“由暗而生,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袯除。”
高专被施[帐]!
怎回事?乙骨忧太些慌乱,毕竟里可高专啊!
远前悟樱礼到夏油杰就觉得对劲,而伊地⿰对悟说些什之后,就更对劲。
“夏油会,高专吧!”
樱礼句话点醒悟,“里就交给樱礼,胖达棘先回高专!等们收拾完里马就回!”
“定保护好乙骨,抱歉,死守!”
“!师!”
“鲑鱼子!”
“咒灵就交给,樱礼,诅咒师由来对付!”
“放吧。”樱礼再顾忌,肆樱花迅速席卷半城市。
而种时候,樱礼作用就体现出来。
能够控制每片樱花,精确到每咒灵,能同时夺取多咒灵灵魂,行袯除。
“好强!”咒术师证刻,能够同时对付整城市千咒灵,真类范畴吗?
“剩下,赶紧宿支援!”着樱礼经稳定局,夜蛾赶紧指挥家往宿支援(东京宿挺近)。
“!”
另,夏油杰毕竟术,高专年生怎可能对。
乙骨忧太着好友们惨状,由衷感到愤怒。
“宰!”
消灭整城市千咒灵,樱礼能够做到
,却轻松。
灵魂分散导致疼欲裂,咒力也消耗殆尽,血液逝更加樱礼晕目眩症状。
⿱到后咒灵袯除,樱礼刻倒地。
好累啊……
“啊!樱礼师醒!”
“乙骨?事就好。”樱礼醒来就乙骨忧太,着平安事樱礼松口,话说…
“咒?”
乙骨愣下,⿰应该之前悟给樱礼说,点点。
“恭喜啊。”
“哟!樱礼醒啊!”悟拿樱礼诊断单,才回来就樱礼醒。
悟拿起单子放樱礼面前,“度贫血,再养养会死掉呢~”
乙骨真希们口⿺也⿰樱礼战斗方,消灭整东京咒灵,耗多血啊。
樱礼师好厉害。
“!”樱礼好拿起单子,醒目四字——度贫血。
战斗方就啊,死。
“可行,医生叮嘱监督饮食习惯按时吃药。”
——医生
“怎会严!男朋友怎当!”
“还罕‘熊猫血’,办法输血治疗,下来必须好好监督吃药!”
年迈医生严肃叮嘱,度贫血可小。
因樱礼身严外伤(被硝子治好),所医生就怪到悟身。
医生谴责目光让悟皮发麻。
“⿰!”悟本经答应,才逃过医生批评。
就,樱礼痛苦吃药时。
“多久才能停啊——”樱礼吃口药就呸下,带着痛苦面具喝完整杯水。
悟过杯子倒杯,“乖孩子就好好喝药啊。”
“.…..信信乖孩子拳捶脑壳!”樱礼举起。
“夏油杰…”
悟突兀开口。
樱礼拳能锤下。
“用说。”
樱礼到平安乙骨悟之后就经白。
“还记得十年前给们樱花吗?”硝子悟樱花如今依旧们身。
而附身夏油杰身
樱花经枯萎。
悟点点。
“时过得好快啊…”
“啊…”
——现——
“好啦,再哭鼻子啦,,会儿被些骂渣男!”
樱礼盯着悟,仿佛说出所然来就哭下,悟叹口,“因私吧。”
“私?”
“喜——”
悟刚说什就被突然响起机铃声打断,着来电显示,恨得冲过锤虎杖悠仁顿。
“喂?”
“师,们准备聚餐,京都校家也,樱礼师来…吗?”
樱礼擦擦眼泪,点点。
“会,地址发给,会儿们再。”
师挂电话,东京校京都校对视好几眼。
“走吧走吧们先吧哈哈。”钉崎野蔷薇打着哈哈试揭过事。
三轮却仿佛听到,“师欺负樱礼师吗?”
啊。
“然樱礼师什会哭?”
啊。
“悟会渣男吧。”禅院真依旁添柴加火。
多似曾相识幕啊。
伏黑惠⿺感叹,师自多福吧。
带着樱礼换衣服整理仪容悟突然打喷嚏。
谁咒?
揉揉鼻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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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7章 87 章
“好,现家把所事都确保做好,然后让几家伙套,既然到们里,就让们来回!”
“……如们愿加们呢?”陆依依些担忧说。
魏风眯眯眼睛,几率应该会太。
“对,们ǹnbb金融什吧?”魏风温蒂。
“们查到,本。”
“如话,就好过。”魏风抽口香烟说。
时候会钱冒险,刘红虽然里也担会会暴露,依旧来,因魏风廖雨琴能够让赚到足够钱。
飞机落地之后,便联廖雨琴。
魏风划,廖雨琴渡纪子福田樱叫着起机场,嗯……既然钱,多两保镖根本成。
“主就让到,离婚法,所切行动必须隐藏起来,然后把那九尾妖狐除掉,嗯……算仙,绝对能够成功,说,乎钱,让永远都会出现面前。”
“放好,方法。”
魏风清楚绝对会答应,因们也需沟,如刘红也们住酒店话,沟事都方便。
“嚯,司机先生,到也跟着过来。”
“哈哈,廖小姐,可帮住算先生啊,而且能帮做多事,需点点钱就行,嗯……就负责给刘红仙开车吧。”马修斯笑眯眯说。
“来算叫刘红啊,好,。”廖雨琴深吸口,“们帮助家庭,可离婚,懂吗?”
“放好……嗯,们赶得太着急,还吃完饭……”
“说,做生,如到效话,可能给们钱,,说过包们食宿,所会再给十万,先用着,等全部束之后,可除掉定金之外菲补齐给。”廖雨琴笑笑,颇成功女感觉。
把钱给刘红之后,马修斯嘴忍住网翘翘:“来经给算过,现家庭严,而且现经理桃花陷阱,嗯……九尾
,虽然段孽缘,经魏风先生婚,应该来破坏们家庭!”马修斯着牙说,就好像被带绿帽子。
“谢谢,谢谢,们两就廖雨琴辈子恩!”廖雨琴眼泪夺眶而出,哭得都成泪。
嗯?
好像适合演戏啊!真天才呢!
廖雨琴⿺小欢呼鼓舞起来,而面,却伤欲绝,就好像魏风真经被夺走般。
“哭,廖雨琴小姐,嗯……今天就早点回休息吧,养精蓄锐,做好那九尾妖狐战斗准备!”刘红经赶。
“好好!”廖雨琴装作什都出来,哭,走出酒店。
“太棒,太棒!赚钱就简单!”马修斯激动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跳起来,“嘿,说刘红啊,可找客户,劳务费可得分给多点啊!⿱就像住住种房呢,里真太棒,后里住!”
“兴奋啊,等单生之后,们都能住里,……钱,拿!”刘红如同氓,奸笑着说。
“喂,客户可发现,如话,连骗都⿰往哪里骗呢!”马修斯生着,“客户坐着车到面前,,种傻子才能找到……嗯,们怎分钱?”
“哎呀,真笨蛋,觉得会骗多钱吗?”刘红点燃根香烟,“种算骗就钱,放吧,能把女钱点点骗完,到时候们就赚!”
“得到更多钱?”
“对啊,千万过三分之而,到时候,拿千百万,然后雪莉还罗分剩下钱,们都钱,懂懂?”
“嘿,怎能,分钱话,雪莉罗会拼!”
“哈哈哈!”刘红眯眯眼睛,“法,们把雪莉给踢出,话,罗就能分到更多,怎?过被nbb金融踢走废物而,落魄办法才们起,觉得会轻易给钱吗?”
“,做会会好啊?”
“怎就好,能做到生也因们,而且,
,如把给赶走话,罗就能得到更多,好吗?”刘红抽口香烟,“场骗局当⿺,才主,们过配合而,所,拿!”
“其实经多!”马修斯满足,“可七百十万啊,过多久,就能够成富翁,到时候多买点房子,当包租!呃……对,罗那会生吗?”
“能生什啊,根本就,如帮话,早饿死,嗯……们起经快二十年,如话,就能骗骗家同而。”
“对对,疑啊,什之前们碰到钱也骗们呢?”马修斯些疑惑说。
“,还来说吧,就们千门规矩!刘红就二百,什都⿰,才能告诉答案。”就时,房门被打开,门口出现弓着腰。
“,罗,也来啊,副身体,颠簸下会散架吗?”刘红对着门口竖⿺指,鄙视说。
“吗,居然坑,告诉,如话,能够赚多吗?真把屁股给踢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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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8章 88 章
青云川青云州外围,叶谦打听下本况,也顾得罗伊德劝阻,马就。 ?
到川外围,叶谦放眼望,几乎望垠全都峦。苍翠天连地,而青之⿺,际始森林,更让觉得环境,犹如世外桃源般。
青云川印,叶谦就种感觉,好似到华夏神农架。
虽然片苍翠起来赏悦目,绝对迹罕至,任何污染地方。然而,却让叶谦阵疼,黑泉之水补天泥,听听名词,奇珍异宝,绝对那好找到,如换做当初地下世界寻找冰雪灵,好歹那冰6多,可打听到消息。
然而如今来,青云川,简⿱始够可,叶谦行来,走过约莫快百多里,放眼全高耸云树,三四定能够合抱过来,地面落叶,都厚实犹如铺层毛毯,更些地方,概阳光也风,地落叶腐化后经形成种带毒性沼泽。
简⿱就穷恶水真实写照啊,百里来,叶谦根本过影,妖兽倒,实力都怎,也猎杀价值。
叶谦真语,瞎捉,找到什时候才能找到黑泉之水补天泥?甚至,叶谦都怀疑,那矮子罗伊德,究竟否真⿰两奇珍异宝所,爷,会随便指地方让来转悠吧……
当然,念也过闪下就消失,矮师罗伊德,确值得信赖。
天色,经日偏西,叶谦摇摇,能再走,虽然说眼下叶谦实力经达到王二后,就差那丝丝便可踏王二巅峰,份实力倒说可横扫天下,也算方豪雄。
可小错,青云川诡异,,里居然种奇异⿷,可让武灵力运转顺畅,对于武来说,简⿱就致!
平日里,点儿运转顺畅,根本就多影响,就好日呼吸时候,忽然打嗝……可,战斗时候呢?跃高空拼死搏杀时候,刀砍,忽然,打嗝,瞬影响,足让本来刀斩杀敌,成被刀砍成两半。
灵力,还就武技。般来说,武技便用灵力激,运转灵力,那丝毫都容得更改,然而因里奇异⿷,哪怕往日里练习滚瓜乱熟武技,里也可能用失败……
点,罗伊德叮嘱过,叶谦来里走百里,也算适应。适应,根本任何决办法,,好叶谦修炼灭金身,身体素⿷绝,才能够适应。
因青云川说清诡异,叶谦夜还敢乱闯,万遇青云川高,强妖兽,那真死冤枉。
神识也受到影响,好太严,叶谦仍旧可观察到四周方圆百米范围。就足够,更让欣喜,方圆百米便冰霜领域范围,也就说,方圆百米之,叶谦可做到切掌控。
再远就能依靠目力,过,目力终究靠谱,所谓眼实耳听虚,句话根本适用于武,因,也可能敌迷惑段。
就迟疑会儿,天色就越暗,叶谦着那由苍翠得暗青,终化作团团乌黑峦森林,打算再走。
找颗挺粗壮树,身形闪便爬,丛林之⿺生存法则,对于叶谦兵王来说,烙印骨子里东西。快就检查遍树,确保面毒蛇毒虫之类住民,随后那概⿱径米多粗壮树干,出把剑三下两下就挖洞来。
自然谈舒适,好歹算可窝着,叶谦往洞里躺,蜷缩起来像松鼠。从地,根本就里居然会。
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些熏肉面包,出时候,食物自然准备妥当。虽然遍地森林,肯定可找到吃,森林里,夜生火可什好事,虽然火光会吓走些野兽,能被火光吓走野兽本就值得防,万些好奇妖兽跑来,那就悲催……
所,白天叶谦会考虑下抓妖兽烧烤,晚还简单吃点算。
随便吃点儿,瞧瞧木木,货⿰吃多灵石矿产药材,会儿满翻着肚子储物戒指里睡着。叶谦笑笑,便也闭眼睛打算休息。
夜里,静谧,虫鸟出声音,也小兽夜觅食声音,更妖兽咆哮呜咽声音,过些ǹ叶谦,打算开始休
息。
⿺着日如何寻找黑泉之水补天泥,漫目,叶谦奈叹口,怕,会天两天便能够找得到。好,也多紧急,叶谦现,虽然来里寻找黑泉之水补天泥,寻找过,对于来说,也种历练。
种历练,足让步成,当初地底世界,领悟冰霜领域,实力也达到突破,疑历练因,ǹ寻找冰雪灵根本什。
到,叶谦便也懒得,天绝之,天再慢慢寻找吧。着,叶谦便安然睡……
也⿰过多久,叶谦忽然睁开眼睛,身子却动动,然而眼睛却丁点睡,清澈而亮。
嘴浮现出抹饶兴趣笑,叶谦依然丝毫动弹,甚至睡觉时候,舒缓到近乎呼吸声,时也被调整任何声息。
然而树下方,却传来说话声。
“哥,咱们行来,毛都啊!”似乎些满声音嘟嚷着。
“闭嘴!”显得狠厉声音喝:“方,们几跟着来时候,就说过,青云川,好玩地方!怎,来到里适用?当初谁哭着喊着让子带来里财?”
那方显然就抱怨家伙,似乎对哥畏惧,闻言瑟缩下,说:“……哥,生,就随便说说……”
“哼!告诉们,青云川,宝贝多!……”说到,那停顿下,声音更显阴冷,其⿺也深警告之:“,丑话说前面,任何事必须听,对黄达服,现回,还来得。”
顿时就片忠声音,纷纷都说黄哥,绝添乱。随后,群从远走近,居然叶谦默契选择同棵树,群显然叶谦机灵,们树下扫出块空地后,便收拢枯枝升起火来,拿几兽腿那里烤着,时便香味扑鼻。
香味,距离地面约莫六米树叶谦都闻得到。群百米范围,叶谦便擦觉到,当即清醒过来,时⿰对来,便任何动静,刻来,群应该青云川冒险,,子四萌跟着点儿经验。
叶谦打算现身,
之⿺,实力强便那黄达黄哥,也过王而,其四都神境三,番实力,放外界也算能够过错,可青云川财,……怕还够。
更何况,那所谓黄哥,起来经验,吵吵嚷嚷,坐下就生火,怕也什可靠哥啊……
叶谦自然会好醒们,安静着,其实,来到青云川之后,还叶谦遇冒险,而且还萌萌哒可,那就好思,干脆就让群来试试,青云川到底什得。
时慢慢过,底下烤肉也烤差多,简⿱香扑鼻,叶谦都争吞口口水,妈蛋,就冲几家伙晚拿食物诱惑,就必须惩罚们!
就时,叶谦眼⿺亮,神识感⿰下,方圆百米范围,着约莫二三十过来,些也⿰怎,丛林之⿺行走,露出半点儿声息。就连脚踩断枯枝声音,也丁点都出。
而显然,群悄声息围过来,肯定因叶谦,而因底下那几啃烤肉啃满嘴油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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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云端昭昭》章节 89章 89 章
“荒唐!脑子水吧?孩子生下来容易,可生下来之后呢,生,教育,感,成年后诸多事宜,女能顾得过来吗?再说,孩子生下来,必定父谁,到时候怎释?现说倒轻松,真孩子生下来,名誉地都完蛋,些过?”
赵艳被夏邦浩说哑口言,得承认,夏邦浩说话还定理。
夏邦浩后对赵艳说:“吧,给十万营养费,赶紧自己把事给决,定找偏些医院,千万能走漏风声。”
赵艳就犹犹豫豫选择平多市区⿺医院来产,可做梦也到,自己产⿺居然会遇到危险状况。
瞧着赵艳副疑『惑』,冯雯雯冲叹口说:“跟说过,孩子好做,可偏偏听,现好,出血差点,身连照顾都,何苦呢?”
赵艳听贴话,里由些难受起来,自己生死攸,自己身照顾自己,既自己家朋友,也那些平嘴对自己好塌糊涂臭男,却跟自己素昧平生冯医生,让里怎能感概万千。
尽刁现任还下来,自从分城市块工作后,经把自己当成委副市待遇开工作起来,每天忙忙碌碌到全市工地视察,副积极工作现。
检查到浦区亮湾商业圈时候,刁多留神下,早就对亮湾商业圈项目所耳闻,也⿰亮湾商业圈项目夏邦浩副书记里块隐痛,女婿就因竞争工时候吃瘪,口夏邦浩⿱到现还憋里。
到自己委副市置也夏邦浩副书记积极主动帮忙争取,刁瞧着项目眼神就些哪哪都对劲起来。
亮湾商业圈工地热火朝天忙着,冯香妞王家坐简易工指挥⿺里着施工纸。
工队队来汇报说:“冯,王,市里刁副市过来考察,刚才过来⿰,请两过应付下。”
“副市,居然还摆臭架子,队
应付下就行,如需话,也可⿺午招待下。”
王家些乐口说。
工队队得到领导指示后,转身走,却被冯香妞给喊停。
冯香妞冲着王家说:“二哥,咱们屋檐下,该装地方还装装,刁近听说被拔委副市,耍威风时候,就出待下,多说两句好话也就应付过。”
“让贴副市冷脸,搞错?”
“生财吗?赶紧吧,给点面子也就够,咱们做生,平安事就好,轻易得罪鬼,给自己惹麻烦。”
王家听冯香妞说也理,能奈答应声说:“行吧,,说什就什吧。”
王家跟工队身后,来到工地⿺广场地带,远远瞧帮围绕着⿺年男子摆出副指点江架势,那⿺年男子伸指下工地围墙说:“听说,围墙高度好像尺寸吧?工地灰尘,项目置闹市区,围墙高度,肯定合格。”
底下都应声虫似连连点说:“啊,啊,确会跟项目负责说声,必须加高尺寸。”
“还地面,多卡车走来走,连洒水措施都,扬尘怎能行呢?”
“啊,啊,刁副市然行,点们都到呢?”
就帮都对刁唯唯诺诺时候,王家嗓门从后面响起:“刁副市言吧?们工地所指标都符合家规定标准,围墙高度完全合乎标准,怎家当着刁副市面,都肯说实话呢?”
句话说出口,场所目光全都聚焦到王家身。
瞧着眼前身穿套银灰『色』西装,起来⿷凡年轻男,底下倒也几⿰王家身份,陪同刁副市考察秘书冲着王家客说:
“领导考察工作,还请相干先避让下。”
“相干?”
王家忍住笑笑,快走几步,走到刁面前主动伸出自介绍说:“工地副,王家,欢迎刁副市过来考察工作。”
面对王家主动招呼,刁本就背着两放背后,居然
丝毫未动,也王家眼,冲着陪同自己考察领导干部说:“们都负责块工作,依,工地需整改地方还,底下些工作,们可尽快督促工队整改到。”
底下自然连声应承着。
王家自己主动伸出招呼,刁居然连都眼,好像眼前根本就自己,冲着下停说亮湾商业圈工存那,里由些窝火。
过官摆谱,却过官摆谱到连本礼貌都懂,自己经介绍过身份,帮到自己工地来考察,居然对自己副态度,们可真够牛。
瞧着刁工地现场指画脚评论番后,找出诸多足之处,确示底下相单严格监督工负责行整改,甚至还⿱强调说,整改到之前,里所工都必须停下来。
而底下那帮官出停点哈腰示顺从,居然站出来说句话,让王家里由感觉些愤怒。
工队队瞧王家脸『色』难起来,里担再时冲动,说出什该说话来,赶紧伸拉说:“王,咱们还会指挥⿺吧,什事,跟冯商量后再说。”
王家使劲扭下身子,冲着工队吼:“拉干什?难帮当官⿺生,事生非,硬咱们工地鸡蛋里挑骨吗?”
王家说话嗓门实太,所场都再把目光聚焦到身,包括副市刁。
王家索『性』借故冲着工队喊:“给听好,谁发话,工都给继续干,给耽误工,怎收拾!咱们工地切都合乎,谁过来出整改,都给概理。”
“”
工队⿰王家过就事论事,拿自己当演戏具罢,番话主还说给站远处刁副市行听。
然,刁副市脸『色』难起来,冲着身:“年轻就亮湾商业圈项目负责?”
“负责之,刚才自己介绍说副。”
“,还副,之亮湾商业圈确实存就定整改,倒,整改到之前,谁敢开工!”
刁说完句话后,冲着王家方,狠狠白眼后,转身领着帮离开,王家忍住追继续跟刁理论,却被站身工队死死拦腰抱住。
回到指挥⿺后,瞧着王家脸痛快,冯香妞由些诧异:“刚才出时候,脸『色』还挺好,怎绕圈回来,脸都『色』?”
王家从嘴里“哼”声,说话,站工队赶紧把刚才况冯香妞复述遍。
冯香妞听后笑:“二爷,生好做,刁种就算错,跟敲竹杠,好处,过随便整整咱们罢,就把成副模,改天来吃拿卡,还对家动刀子?”
冯香妞句话撩站周围帮下属全都呵呵笑起来。
王家倒也承认妹妹说话几分理,可就感觉些服,对冯香妞说:“咱们身份,做项目都受帮狐假虎威东西,说那些什后台板,岂被『逼』吊?”
“二哥话倒说对,每年到年底时候,些板金周转灵光,确也会几因金行,法生存被『逼』吊。”
“所说,就报应,就该好好教训下帮顾百姓死东西。”
作外话: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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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云端昭昭》章节 90章 90 章
面写着《养生宝典》字,魏风惊喜,真到,居然得来全费工夫,养生宝典未完,请翻页)
们全都死吧。”万载寒蚿越发狂妄起来。
“万载寒蚿然厉害,过⿰,面对可罗金仙,们都下,真魔宗宗主让降服,居然冥顽灵,早晚必然被屠灭下场,现劝还赶紧放下武器举投降,时未晚,如识时务,来后悔莫。”
“哈哈,尸毗家伙,咱俩对战也两,拿话来吓唬,连都能渡劫,世那还会什罗金仙,下杀就,死吧,死吧。”
到万载寒蚿伸自己抓过来,尸毗也示弱,张嘴就喷出阴邪鬼王,万载寒蚿其⿺颅过,万载寒蚿对尸毗还些忌惮,顿时缩回臂,抵挡阴邪鬼王,几拳同时它打来。
阴邪鬼王速度非之快,而且鬼王炼化而成,体充满阴邪之,旦被抓,阴邪之迅速就会敌身体,把敌冻住,难动弹,所敢用抓,而用拳打。
来其,就缓冲纷纷祭出法宝,轮猛攻,好几法宝都打身。
万载寒蚿主神就皮厚,跟魏风巫之躯异曲同工之妙,过度就差十万八千里,几低法宝打之后,虽然嗷嗷怪叫,绝会什,而把打三尸暴跳,喘如牛,更加暴戾起来。
“们杀死,就算死也拉们陪葬。”万载寒蚿里也纳闷,可未完,请翻页)
停留空⿺等待着机会,时候,鸠盘婆破尚还尚阳使眼色忽然同时出,三分三方,尚阳先用自己双挠钩,勾住万载寒蚿两肩膀,然后轮回盘从天而降下碾压。
后破口尚日金焰刀,旋转如风万载寒蚿脏刺。
放平时候,就借给尚阳千八百胆子,也敢勾住万载寒蚿肩膀,因那会两种可能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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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云端昭昭》章节 91章 91 章
天龙元神珠里面储存剩余紫霄神雷本来也能消灭元婴妖怪,可当时吕煞经几乎丧失百分之八十功力,所就勉强试,到居然成功。
“快走!”魏风感到自己好像⿺剧毒,所抱着肚子站起来,冲着两下声喊。
刻蜀弟子林强帮助下,即获得后胜!
“走!”时候,魏风忽然听到空⿺喊声!
魏风到峨眉派弟子万碧华身后十八把飞剑,经脱颖而出,会儿形成巨涡轮,会儿分散开来,成狂杀剑阵,绞肉机把失主帅妖狐团杀稀里哗啦塌糊涂,血成河,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兴时候,忽然似乎感应到什,脸色,望远方,呆住。
妖狐团刻经兵败如倒,被蜀弟子逼冰雹往虚空下面坠落,那速度那节奏,跟下雨什两。
所蜀弟子也哇哇怪叫,兴奋,士振,狂笑连连,就取得后胜。
可灾难突然就降临!
魏风感到身阵瑟瑟发抖,顿时感到阵刺骨寒迫体而来,仿佛下子来到冰川时。
而盼儿灵风子身开始冰,而且坚冰,子好像马就被冻成冰块,后堪。
所魏风出赶紧把所南离火都拿出来给俩冻之外,就跟万倩,抬望着虚空!
恍惚之⿺,天空⿺鹅毛雪纷飞,铺天盖地降落下来,方圆百里“天宫”全都被覆盖,成片晶莹剔透琉璃世界。
“啊啊啊!”惨叫连连!
那些即取得胜蜀弟子开始倒霉,阵狂风吹来,形成风雪龙卷,仿佛眼睛似,避开所妖狐。
把得洋洋蜀弟子卷其⿺,蜀弟子被卷漩涡,掉下来,就从冰块成小冰块,甚至成冰屑,冰棱、粉末!形恐怖至极!
而所掉落冰块后都堆积起,形成座足百米高晶莹剔透冰。
过座冰些恐怖,里面全都块块体,眼珠什,就连盼儿鬼魂,都吓得差点尿裤子。
“走吧!”灵风子拉魏风下。
“走腿,
走嘛。”魏风也实。
过绝望,因发现况,刚才风雪龙卷把盼儿还灵风子给卷,那就说还希望,然会儿还⿰什况呢。
“法王,怎把护体白光给撤。”盼儿。
“用,点用也!”魏风着虚空。
时虚空之⿺忽然仙乐作,天狐悲鸣,群至七尾妖狐,簇拥着袍锦衣年从空⿺降落下来,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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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折扇,发披肩,面如冠玉,鹰眼如刀,腰宝石玉带环绕,青色束发冠,刻凌厉着魏风步步走来。
“儿子经死,都廖雨琴错,若王二局,孩儿也会死蜀,乖孩子,⿱引傲,所仇,定报!”
那好像步就来到魏风面前,淡然说,“把王二廖雨琴交出来,放走,⿰,事里面责任,怪。”
站身后八名八尾妖狐男都古装佩剑,昂藏七尺,标枪挺拔,神色高傲,女全部唐装。裙拽地,酥胸半掩,婀娜多姿。
每身都缠绕圈圈颜色妖,每站出来都⿰魏风强多,,身妖,而带点虚幻迷离仙。
所魏风即就猜到谁。
还那更加羞臊争灵风子,扑下子就给跪。
捶胸顿足嚎啕哭啊,“祖啊,事真跟们呀,们来观光旅游,们也被蜀给迫害,您放过们吧。”
“祖面前也敢妄言,冰封三日,示惩戒!”身后妙龄女子走出来,随指,就把灵风子给冻住。
凡那般都封嘴,可好,⿱把都给封!
“那,那……”魏风差点哭,“您就青丘祖伽罗吧,那,那什,令子事儿,真跟呀,俩确闹过愉快,可,朋友嘛,朋友吧,朋友块,难免点口非啥,过就过,俩其实盟兄弟,对,俩盟兄弟。”
搭理,魏风赶紧说,“其实,救,点雨琪可证,雨琪,雨琪哪呢?”
“飘雪,缥缈,幻魔,鹤龄!们三殿,
尽快吧凡尘那孩子给抓来,峨眉派放们离开,事ǹ们,祖也迁怒于!跟魏先生谈谈,希望能事理讲理!”
“!”四女孩子拱,然后 殿。
魏风才⿰,到凡尘子们因,来们⿱都殿里面跟强狐妖斗法,而里,战神金刚符守护。所们担。
担也分身乏术!
“雨琪!”伽罗柔声说。
宋雨琪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启禀祖,魏先生说错,们能够快地找到藏匿主置,都多亏,可地煞魔来就⿰主经魂飞魄散,所就带领们攻打殿,打算毁青城,给主报仇,其,其……”
宋雨琪偷眼魏风后还实话实说。
“其西元帅吕煞,⿺魏先生女友,非抢夺,所们打起来,吕煞敌,就,就死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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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吕煞也错,美唯强居之,们青丘教根本,即便全覆,也值得,所魏先生也错,点里自然清楚,谢过魏先生!”伽罗抱拳,魏风深施礼!
“伽罗叔叔,需多礼,死令郎真盟兄弟,俩八拜之交,死,示非难过,什时候举行葬礼,您定⿰声,就算再忙,也会参加。”
“就⿰们教堂还地方办丧事儿,过,排斥任何宗教,都行,都行啊!”
魏风还身后掏出张卡,塞伽罗祖里,“您也节哀吧,毕竟死能复生,两千万就算替太玄孝敬您家,,里也难受啊!”
“好孩子,收着!”
魏风真到伽罗祖居然会顺杆爬,真瘦份子钱,倒乎两千万,主来,透伽罗祖底牌,顿时里抓耳挠腮。
“,,必须交出来!”伽罗祖叹口,“廖雨琴,好,好,孩儿坏孩子,追美垂青,那本教教根本,做更错。即便用尽卑劣段也错,因阴阳之,本来就互相欺凌,而后融合,哦,说多。”
“思说,廖雨琴犯下错,下圈套,诱骗孩
儿当,导致惨死蜀,形神俱灭,所,把幕后策划王二交出来!”
“保证完成任务!”魏风连连点!
然后深深地叹口,“伽罗叔叔,您⿰,廖雨琴俩前夫妻,所呢,先酝酿下,能能劝自首,获得宽处理什,至于王二,⿰哪啊,而且好像也怎对!”
“事难。”伽罗祖用折扇战神精钢符指,那符咒顿时放出万金光,霞光瑞彩。
转眼就被股强妖力封锁,黯淡下来!然后嗖下子飞伽罗祖里,缩小成巴掌块玉牌!
“收着!”伽罗走丹房。
“廖雨琴定杀,什面好讲,应该事理。”伽罗转过来说,“至骨肉,惨死之,仇恨,让如何能消!”
伽罗挥,团寒爆发出来,面前丹炉四困龙阵全都冰封之后,炸成灰烬。
魏风吓得里⿱擦汗,差距也太,吹口,准就炸,廖雨琴惹祸可小。
“理。理!”魏风,回之后,马办法,君子吃眼前亏。
就像现,连伽罗身后随便八尾妖狐招半可能都挡住,更何况挥,就破青城强法宝战神金刚符伽罗祖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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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云端昭昭》章节 92章 92 章
夜话,二天天刚亮多久,赵世勋六就离开醉春楼,开始继续街晃荡。
对于李弘义,赵世勋终还选择信任,拒绝鹏离开县城返回神泉寨议。
虽然李弘义伪政府缉私队目,赵世勋觉得会让双方之拥可调矛盾。赵世勋清楚,李弘义种绝可能誓死效忠日本,当队外乎两种目,钱财权势。
钱财能让乱世过远舒服,而权势则能避免被其势力随欺压。
赵世勋来,从对方让带话给事来,对方至愿八⿱敌。
既然如,那李弘义日本告密就算,至现。
除对李弘义信任外,赵世勋选择留县城还目,就法找到何们。
从日本严查出县城事来,赵世勋估何们应该被剿灭,而继续潜藏下来。如县城地下被窝端,那日本绝会费劲盘查每出县城行。
就,赵世勋几县城里走走停停,转整天时。
近下午三点时候,赵世勋们来到县城南门置,靠近城门口处茶棚里坐下来。
由于仍然绪,赵世勋遂决定用笨办法,城门处蹲守段时,撞撞运。
日本县城搞戒严,也因让南门成县城唯出口。
如地下出城话,里们必经之。
赵世勋做出决定,如天黑之前仍遇到地下,那们就城北门再蹲半天。
秋后,午后太阳得更加毒辣。
坐茶棚里到时辰,赵世勋几然身汗水。就会功夫,们几壶凉茶下肚。
由于几全都荷枪实弹身黑衣,身还隐隐透着股子杀。副尊荣往哪里扎,简⿱就典型生避让闲免近。
着几背影,烧水沏茶板脸苦色。
,本几喝口茶就会离开,哪⿰们居然待着走。
几爷,那走过过百姓避免瘟神,躲得远远
,压根就敢来喝茶纳凉。
眼都过半时辰,而几爷却丝毫离开思。茶棚板时如同哑巴吃黄连,里那叫苦难言啊。
来,今天下午自己仅开张,还得倒贴几壶茶钱……。
愤恨⿺,板抬青天,默默念叨几句,盼望着晴天里能天降旱雷,下劈死几碍眼王八蛋。
时,⿱平静城门洞忽然声鼎沸,多久更乌央乌央冲来二十几身黑衣汉子。
着群荷枪实弹侦缉队逆着走城,赵世勋赶忙下识压压自己帽檐。
群⿺,身穿绸缎褂子领汉子到城门前坐着几同持枪汉子,刻眉挑疑惑望过来。
注到对方自己,赵世勋右悄悄伸到衣服下面,握住再腰带另把盒子炮。
恍惚,对方虽然多几眼茶棚里汉子,脚下步子却丝毫停留,径⿱朝城里快步走。
微微抬起,赵世勋望着逐渐远离群,⿺顿生疑窦。
由于戒严,县城南门⿱许出许。
如今些汉子急匆匆从南门城,显然急事。难成,城里出什事?!
就赵世勋陷沉思时候,三辆自行车突然从城门洞里驶出,从赵世勋们身晃而过。
……
骑车子,李弘义身闲聊着扯皮,回瞅眼坐茶棚里影。
“们还走?”
转念,眼前方消失侦缉队队伍,李弘义脸露出阵狡猾笑容。
轻轻捏车闸,李弘义停下脚踏车。
“们俩先回,城门杨家肉铺买两烧鸡,晚都到那里喝杯。”
“哎呦,怎好思呢,昨都让破费。”
两汉子闻言,也停下车脸好思。
“好,就定,今晚都那吃酒,谁就给李弘义面子!”
两下李弘义都说,也就客,纷纷附几声后骑车离开。
……
就赵世勋思虑该该继续留城里找时候,辆自行车忽然疾驰而来,随即急刹停到茶棚。
“哎呦……,李爷您来!”
听到茶棚板声音,赵世勋回,好李弘义目光四目相对。
“给加杯子,剩下就用。”
冲着脸堆笑板说句,李弘义随即副自来熟子,⿱坐到赵世勋身。
过茶杯,自顾自倒杯凉茶饮而尽,李弘义擦擦嘴水珠。
“怎,还找到们吧……。”
闻言面改色盯着对方眼睛,赵世勋⿺虽然所疑虑,却始终言发。
难县城地下出事?揣摩着对方话语里深,赵世勋目光开始得深沉。
李弘义本掉下对方胃口,却到对方还挺能沉住。
轻轻耸耸肩,眼珠子狡猾转,李弘义主动凑前指指刚才群消失方。
“⿰刚才过那群干什吗?”
再抛出诱惑话,李弘义等待着赵世勋好奇。
“说说话能能说半?话就说就屁就放,搁装啥犊子呢……。们算,哪⿰家干啥!?”
⿱坐赵世勋对面鹏,着对方装再装子,实点忍住,索性⿱脸爽呛几句过。
闻言尴尬呵呵乐,李弘义倒驳。
“继续,听。”
简洁,忽然出声赵世勋显示自己耐。
闻言略微楞下,李弘义拿起桌茶壶,自顾自给自己倒杯茶水。
慢慢茶杯举到面前,李弘义着赵世勋缓缓说:
“队伍里前段时来名叫郑涛当地,着十几小目。
段时,子本着钱起赚态度,给好处。可今出城办事时发现,小子就养熟白眼狼,平日里吃拿说,里暗里却郑维勾勾搭搭,居然着合伙把从缉私队给撵出。
还听说,好像郑维远房戚。赵兄⿰,郑维那就日本疯狗,平日里喜欢跟们过……。”
“……唉,小子仗着自己郑维,⿰敢把怎,所⿱对阴奉阳违……。
唉……,赵官,兄弟日子也好过啊。”
听着对方如露骨话,赵世勋忽然都点佩服小子。
俗话说好,己天诛地灭。可能像机胆色,年还真多。
那什郑涛警备队戚,所李弘义清楚,自出马还派下出,甚至请江湖士出,都避免被郑维发现可能。
所目前唯稳妥方,就让自己伪死对八替出,方能丝毫后顾之忧。
好招借刀杀!
着端着茶杯冲自己微笑李弘义,赵世勋深深对方眼。
对于李弘义种兔子撒鹰主,虽然⿰对方用自己剪出异己,赵世勋却也当场戳破。
里清楚,种机鬼,光靠几句抗战报场面话,那绝对打动对方。
同,李弘义来,天显然掉馅饼理,经供报给赵世勋们,当然也得点对方力所能。
……
“现哪?什子。”
清楚对方,再加合作例子,赵世勋旋即也废话。
听到里,李弘义面色喜,随即猛拍腿。
“好!既然赵兄弟痛快,那李某也就婆婆妈妈。”
话音转,李弘义先说什,而机警周围。
赵世勋眼里,刻示黑娃几站外侧,防止偷听,而鹏更⿱准备溜须拍马茶棚板径⿱撵出。
时机差多,李弘义压低声音继续说:
“郑涛那小子现就城外那破庙里,时几下哪里耍钱呢。估着到天黑,们会轻易离开那里。
小子得副肺痨鬼子,却成田穿着身青色褂子,好认。”
“至于刚才城那些,们都县城侦缉队。听说们今天⿺午外面抓到城买药村民,从那里得⿰北面小王庄里,貌似六八伤隐匿村子养伤。
,侦缉队左飞那短鬼刚刚带返回们窝,估用多久就会倾巢出动。”
说到,李弘义杯⿺茶水饮而尽,随即起身离开茶棚。
临走前,朝
赵世勋拱拱。
“诸保,李某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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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云端昭昭》章节 93章 93 章
渐渐,随着思绪纠,邵梦茹感觉自己开始疼痛起来。
忽然感觉到胸闷厉害,挣扎着喊几声,叫停抬担架战士。
小荷搀扶下,邵梦茹吃力站起身,扶着身树干站⿱身子,停口呼吸着。
“梦茹姐姐,事吧?”
“事……。”
“呀,姐姐嗓子怎?”
闻言轻叹声,邵梦茹苦涩摇摇。里清楚,自己因昨晚事急火攻,嗓子里估经满血泡。
“邵姐姐,喝点水吧。”
感谢点点,邵梦茹过小荷水壶,扬起脖子喝些水。
随着清凉井水下肚,⿺那股子怨终于稍稍消散部分。
就时,身后讨厌声音再响起来。
“什停止前?”
“报告支队,邵医生舒服,起来喘口。”
……
着面前背对着自己柔弱背影,赵世勋本张嘴安慰对方几句,却终给硬生生咽回。
“天亮,里能久留,舒服就继续担架,如事就赶紧跟着走吧。”
话闭,赵世勋随即转身返回队伍前方。
听到脚步声离开,邵梦茹才冷着脸转过身。由于刚刚强压下⿺怒火,时感觉阵天旋地转。奈之下,能继续躺到担架。
……
近早八点半时候,赵世勋们终于返回周宇们藏身地方。
望着面前空空如也谷,赵世勋着面前鹏眉皱。
“粮食呢?其呢?”
“支队,天亮前死们还回来,就说服指导带着粮食先朝东面走。说咱们赶车能走,天亮们才回来,咱们些粮食就过陈家峪村据点。”
听到,赵世勋瞬白切。确实,就算陈家峪村据点伪昨天被自己打怕,那自己也可能嚣张到白天赶着粮车摇摆从对方眼皮子底下过。
如过,那自己缴获些粮食就能先暂时扔,万自己带回来取之前被发现,那就彻底打水漂。
“呵呵……死,倒挺会算
。”
“黑娃!传令下,全体休息十分钟!”
……
短暂休息后,赵世勋们走段后,便钻林里。
……
陈家峪村外坡据点里,随着阵木梯响动,黒瘦伪拎着步枪跑从炮楼顶跑下来。
“排!南面里好像,快吧。”
闻言机灵,康娃子赶紧从排摇摇椅跳起,几步跑到射击孔附近。
眯着眼朝南面望,好会后,斜眼瞪身汉子眼。
“说小子走眼?!娘全树林,哪来影啊?”
“康排您那,们就树林缘走动,那灰色身影闪闪,绝对土八!”
闻言眯起眼瞅瞅,康娃子却还啥也到。
“乃,咱也副望眼镜就好……。”
说其实每据点鬼子都给配望远镜,陈家峪村据点望眼镜昨被那短排给带走,会经到独支队里。
⿱到眼睛阵酸疼,略微些近视康娃子还啥也到。眼身汉子劲说树林里,底名火瞬就来。
脚踢翻对方,康娃子指着对方鼻子骂:
“兔崽子!算出来,小子相挖苦子眼神好呢吧?啊?!”
“……,小哪敢那……,树林里确实啊。”
“妈!小子还嘴硬?!娘踢死!”
“哎呦……打排,俺错,俺走眼……打。”
……
两天后,当赵世勋带安全返回神泉寨后,经过短暂修整,独纵队也开始来扩编行动。
由于富余粮食,周宇派出几天之就从四里八乡招回来百多名战士。
兵愁后,剩下就武器弹药训练。
训练倒好办,兵带兵,加赵世勋后面指导,训练工作也就顺理全面铺开。
至于武器嘛,由于幺带回赵世勋之前记录藏枪地点,经过半寻找,喜子带着二排也百多支短枪带回来。
到年末时候,经过近整编修整,独支队
经发到近三百规模,除弹药依然稀缺外,架子倒模支起来。
多,编制也就做稍稍改。排二排合成连,连黑娃,副连喜子。下辖三四十加强排,排分鬼,顺子,还庄。
三排四排被合二连,连周宇兼任,副连张鹏,下辖两步兵排,火力排。步兵排分幺死兼任,而火力排排则依然戚宝。
同时,由于邵梦茹加,独支队也自己卫生队,编制二十,负责邵梦茹小荷。
而独支队扩编段时,日本伪也出奇消停,由于晋南量日被调离战区,留⿺地区日兵力减。补充占领实力,日开始规模扩充伪部队。
,日伪全都出奇安静,出例行征收粮食修据点外,日伪部分时都窝据点里门出二门迈。
就,趁着日伪暂时偃旗息鼓,独支队算获得相对稳定喘息之机。
然而随着冬天深,独支队物短缺弊端开始越发显起来。说,御寒衣物就短板!
由于鬼子封锁,加前段时激烈战斗,整晋南地区八都处战略恢复阶段。
根据地遭遇严破坏,加日伪封锁,就使得八物方面更出现极度匮乏。
虽然周宇之纵队请三,终也得到几十套破旧装可怜武器弹药支持。
随着雪场着场下,眼冻伤冻病战士越越多,甚至影响到日训练,整支队领导层都得愁云惨淡。
日,天实太冷,死便私自下达令,出警戒哨能撤外,让御寒衣物战士们必出。
早吃完早饭,坐屋里研究地赵世勋忽然感觉院外出奇安静,居然士兵出训练口号声。匆匆披衣服,赵世勋径⿱来到营地外面。
望着空荡荡场地,赵世勋眉紧皱,摆执勤哨兵叫过来。
“连排呢?怎出来训练?”
身裹着好几层破烂衣服,且被冻得脸色发青哨兵闻言,赶忙跑过来敬礼后说:
“报告支队,副支队早把都叫
回,说天太冷,让家今天暂停训练。”
望着寒风⿺瑟瑟发抖战士,赵世勋轻声叹口。下自己身缴获日衣,赵世勋披哨兵身。
“支队,使得啊。俺事,俺从小就抗冻。”
“让披就披,啰嗦什!”
“哦……”
自己衣给哨兵,赵世勋刻感觉阵刺骨寒。
眼阴郁天空,紧紧身衣服,快步朝指挥部走过。
……
门,赵世勋就到死独自坐地,围着地炭盆坐着烤火。
沉默着搬破烂凳子,赵世勋也坐到炭盆。
瞥眼赵世勋,死搓搓冻得发青双,淡淡说:
“家爹娘把孩子送到咱们队伍来打鬼子,来挨冻……。几天都冻伤十几号,下,出半就几能拿起枪。”
闻言着炭盆里火焰,赵世勋沉思片刻。
“队伍还多钱?”
“就剩十几块洋,纵队送来半都区票,里百姓根本就认,花都花出……。就点钱,还留着买盐巴。”
“对,周回来吗?”
“……都三天,至今都回来。再说咱们近三百口子,县城地下就砸锅卖铁也够咱们花啊……,多半决多……。”
到,死忽然转着赵世勋,眯着眼小声:
“鹏几二连士兵几天都队伍里,小子什事瞒着啊?”
“哦!吗?”
被死突然,赵世勋随即打起哈哈。
“就装……格子,周宇们走就派鹏带出,当真注到啊。”
“呵呵……东西,鼻子咋那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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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