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文炮灰不干了(美食)》 第1章 枕边美男 一阵清风抚过,引得枝头的花叶颤颤巍巍抖动。 阳光透过枝叶点点洒金落在打开的窗户上,风也趁势入侵,带起屋中樱草色的素罗纱帐子,隐隐约约间可以窥见里间床上躺着两个人。 屋外的喜鹊叽叽喳喳叫唤,吵得宋婉想不清醒都不行。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在老家,不然大城市里怎么能听到鸟叫声? 刚想睁眼,宋婉就发觉自己浑身不对劲,头晕、心慌、手脚发软,像是生病似的。 马上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身侧居然有一个热源,耳边不止是鸟叫声,还有一股平稳有力、有节奏感的声音。 “咚!咚!咚!” 她立即瞪大双眼,忽然发现自己双手倚在一个人胸膛,温热的触感很真实,热度源源不断从身侧之人传来。 定眼一看,人身着圆领锦袍,样式古朴,手感顺滑,领口微微散开,不经意还能瞥见里面的风光。 侧头只能看见对方凸起的喉结,看不清面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有点好闻,唤醒发昏的大脑。 再往四周看去,身下是软乎乎的罗衾,躺着的是她只在短视频中见过的古代架子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古色古香,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闻久有些发昏。 此时她耳朵正对着别人的胸膛,那么刚刚听到的应该是心跳声。 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赶紧用力掐自己一把。 “呲。” 疼得宋婉呲牙咧嘴,同时脑海中开始播放另一个人的记忆,差点把脑子挤爆,这下子她总算是认清现状,她穿越了! 宋婉! 外男! 共处一室! 这些词都在告诉她,她不止是穿越,还穿进一本古早风宅斗爽文,还是女主重生前期最大的敌人——绿茶女配宋婉! 现在走的应该就是女配使奸计,想要陷害女主名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女主抢先一步,被抓奸在床,沦为全汴京高门贵族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名声一落千丈。 最后只得匆匆嫁往荒凉的岭南,再也不得回京,离开女配最渴求的荣华富贵。 看来,她身边的就是“奸夫,”不管怎么说还是赶紧逃命要紧,估计女主马上就要鼓动人往这边抓奸。 现代人远嫁都是赌博,更何况在古代,她可不想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仅仅靠一个男人或许存在的善心去生活。 想到这,她手脚飞快,迅速收回不安分的双手,双手一撑从床上起身。 她自认为自己的动作不算大,就在她准备转身下床的时候,身旁昏睡的男人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江淮之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他明明自己由于近期南方洪涝严重,一直忙于公务,几天不眠不休。 但是好友的盛情邀约又不能不来,因此歇息片刻再赴宴,怎的还在床上躺着? 并且身旁还有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定睛一看,就发现一个美人半倚在床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肤若凝脂,纤纤细指正托着绣鞋。 光线照到对方身上,白到刺目,一时间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脑子在想什么的江淮之立马侧头,移开视线,整个人靠在床的一角,用罗衾掩住不整齐的衣衫,耳尖不自觉泛红,冷着一张脸质问: “姑娘缘何再此?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离开!” 冷冽如冰的声响,差点把宋婉吓死,脑中紧绷的弦拉到最大限度。 一转身,她才算是看清楚自己的“奸夫”模样。 五官端正,线条流畅,面容俊秀,有着一双惹人注目的丹凤眼,平添一抹艳色,但却被身上散发的冰凉的气质压下几分。 她想不通,女主徐琼芷怎么会给自己找个样貌如此惊人的“奸夫,”看起来不像是睚眦必报的女主该有的手笔,就是说话有些硬邦邦,看起来像个读死书的。 此时两人都被迷香所惑,脸上带着吸引人的潮红,即使语气不好,宋婉也不觉得怎么样。 但是,她还记得自己要维持人设,至少现在还不是转变性情的时候。 于是露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眼眶里泪水打转,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 “小女子也不知,一醒来就是躺在,躺在……” 话没有说完,宋婉立即转头用手帕掩住面容,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只在江淮之的眼角余光留下发抖的背影。 未尽之言两人都清楚,但这并不能让江淮之掉以轻心。 一双眼睛犹如锐利的鹰眼一样,企图抓住宋婉脸上的破绽,可惜他只看到了女子退意和娇弱。 女子清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今天真是意外,或是两人遭到算计,那他肯定要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 就在他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宋婉早已经穿戴整齐,她心里的十万火急别人不明白,可她知道耽误不得。 “恐今日公子为小人所害,小女子亦是如此,就此别过。” 话里内容怯弱,声音却有着急而压低的尖利,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朝着大门跑去,只留给江淮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根本来不及不顾及大家闺秀的礼仪。 这也让江淮之有一时间的错愕,看着崩溃逃离的宋婉,还以为她要去做傻事。 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不着鞋袜,慌忙跑下床,一不小心绊倒在罗衾上。 “嗯!” 脚撞在床脚,忍不住闷哼出声。 如若此时有人看见江淮之的模样,谁还能认出这是那个每天一本正经、循规蹈矩、满嘴孔孟之仪的新科探花郎? 宋婉一靠近门口,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很可能就是徐琼芷带来的抓奸队伍。 于是当江淮之狼狈现身,准备劝说宋婉冷静时,刚靠近,恰逢宋婉转身,他上半身惊慌失措地往后缩,整个人像一张弓一样向后弯,像是宋婉在压迫良家男子一样。 只可惜现在宋婉没心情管这么多,“你听听是不是有一群人正在靠近的脚步声?不行!我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在这里,我得赶紧逃。” 最后似自言自语般,眼睛迅速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打开的窗户,窗户外面是几颗夹竹桃,再后面是一片竹林,正好让她掩住身形。 江淮之心里一惊,立马靠在门边探听。 下一秒就看见身形瘦弱,刚刚还似病西施般的宋婉,大步快跑,双手胡乱把袖子往上推,手在窗台上一撑,整个人立刻从屋内跳到屋外。 随后像风一样,消失在密林里。 短短几步露出的脸,足够让江淮之认出和自己同榻而眠的女子——宋婉。 她的名声在汴京城内,高门贵族里年轻一辈或多或少都听过,是永昌伯府的外孙女,最出名的还是才名,被誉为汴京第一才女。 这种女子之间沽名钓誉的名号,他一向不在意,可顶不住家中有和宋婉同龄的妹妹,偶尔也听到一两句。 甚至他还在宴会中偶遇过宋婉,这样的偶遇自年岁渐长后不知凡几,而且宋婉眼神里都透露着贪慕虚荣四个字,和其他女子没什么不同,即使极力遮掩,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令人不喜。 今天一看眼神清澈见底,一眼望见底,甚至认不出自己。 以前的宋婉和今天的宋婉,一双眼睛在江淮之脑海里反复出现,加上两人刚刚乱了规矩,令他心乱如麻。 就在他还在为宋婉的变化纠结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你们看!是不是人在这间屋子里?那里有个人影。” 在阳光的照射下,江淮之的身影被印在门窗上,来人说的正是他。 由于刚刚宴会上宋婉借故离开,一直不见回去,加上徐琼芷不经意间透露宋婉可能是出事,大家都乐得看第一才女的跌落神坛,一个个积极主动找人。 再加上徐琼芷“善意”的指路,一行人顺利来到江淮之门前。 此时就算是再蠢的人都会发现不对劲,江淮之确信自己是卷入了阴谋,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立马整理衣物、配饰,在其他人想要强行推开门时,先行打开。 被鼓动推门的徐愫整个人顿时僵住,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突然撞见汴京赫赫有名的贵公子——江淮之。 看到自己的手距离江淮之只有一掌的距离,赶紧收回,两团红云迅速飞上两颊,眼神由戏谑转为羞涩。 来的人里也有江淮之的嫡亲妹妹,江兰溪怎么也想到门里的人居然是三哥,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脑子里看好戏的想法,回去肯定又要被教训一顿,顿时面如死灰。 江淮之双眼似鹰般锐利,立即抓住企图逃跑的江兰溪,这种事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参与的? 人群中惊愕之人不少,尤其是徐琼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安排的人居然变成江淮之,但是揭穿宋婉的大好局面她依旧不想放弃。 只要今天的事被揭穿,宋婉以后就只能是做妾的份,就算是江淮之的妾也让她心里舒服。 于是迅速给了买通的人一个眼神,不能让大家忘记来了这里的目的。 所以寂静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声:“不知江公子可否见过宋小姐?刚刚来的路上有丫鬟说,撞见宋小姐往着这边来。” 第2章 逃过一劫 一想到人群中有陷害自己的人,江淮之面色更冷,嘴唇抿紧,面无表情地说: “不曾遇见,在下还有其他事,先行离开。” 一个照面基本就把来看热闹的人全部记在脑里,回去就先从她们查起,不管如何,他也不适合在这个场合继续待下去,果断离开。 徐愫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让开,后背贴在门上,眼睁睁看着江淮之离开。 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再一次感受到江淮之的无情。 尤其是问话的姑娘,就像是一耳光打在脸上似的,恨不得刚刚说话的不是自己,脸上青白交加。 躲在人群中的徐琼芷,一看,立刻明白宋婉绝对不在这里,不禁仔细思考:她的计划到底出了什么纰漏,难不成一直都解决不了宋婉这个害自己的人? 徐愫直至看着江淮之的背影消失,才回过神,不甘心地侧着身子检查屋内情况。 里面只有人休憩过的痕迹,宋婉的确不在,心里既恨又喜,恨的是好不容易可以抓到宋婉的把柄,居然错失良机,同时又欣喜她没和高贵的候府公子江淮之沾上关系。 最后愤恨地踢一脚门槛,轻甩变皱的手帕,转身微笑着回到人群。 这个局面是大家来时未曾想过的,有些人暂时被江淮之转移目标,但也有人没放弃。 “既然刚刚有丫鬟说见过宋小姐往这来,现下估计已经走远,我们何不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也可欣赏府中美景。” “是极,是极。” 其他人赶紧随声附和,只是心里的想的是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被众人提起的宋婉,跳窗时没注意地面的情况,一脚踩在泥地里,裙角也沾上不少泥点,看起来狼狈至极。 她只得赶紧回忆书中的剧情,记忆中她似乎把大丫鬟粟玉支出去,等待时机,借口不识路,引人抓奸,好像距离这里不远。 担心被人发现踪迹,她在竹林里七拐八拐,总算是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情况紧急,快步向着粟玉的方向小跑,来不及顾及大家闺秀的仪态。 待来到粟玉面前时,整个人气喘吁吁,脸上也因长时间的跑步染上血色,但依旧无法遮掩本身的苍白,自有一股病美人风情。 粟玉见此,立马站起身来,搀扶宋婉,着急地问: “小姐,出什么事了?您赶紧歇歇。” 同时捏紧手帕,擦去宋婉额头冒出的细汗,后又轻抚后背,舒缓呼吸。 “此地…此地不宜久留,其他的事回去再说,你先跟我走。” 粟玉这个丫鬟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因此今天宋婉特地带她出门赴宴,现在对于宋婉突然变卦的话也不会刨根问底,紧紧跟在身后。 两人飞快走到竹林里,刚刚宋婉找路时正好看见这里有供人歇脚的石凳石桌。 看到小姐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粟玉立即将手里的帕子垫在石凳上,扶着宋婉落座。 “小姐,小心着凉。” 竹林里自成一方天地,偶有一两束阳光露出,气温较低,不适合宋婉这样的身体久待。 对于小姐身体的保护,十几年来,粟玉她们这些丫鬟早已经了然于心,冰凉的石凳不适宜久坐。 “你也歇歇,我们待一会儿就离开。” 宋婉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古代丫鬟的贴心,现在最重要就是找其他人,制定一个不在场证明,至少在其他人追问的时候,有人帮忙解释。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她脑子千回百转,思考解决办法之时,一群公子哥正从竹林对面的月亮门走来。 粟玉二话不说,立即侧身而立,尽量遮蔽来人的视线。 两人在竹林的位置很是显眼,一群人靠近时就有所发觉,但当大家发现是宋婉时,大多数人并不想避开,这样光明正大和第一才女见面的机会可不多。 就算是其中有人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庞大的队伍根本不受简单几个人控制。 宋婉一见,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慢慢站起身,迤迤然走到众人眼前,垂首微曲膝道万福,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练习过千万遍,自带一股娇弱。 众人见状,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向宋婉深深作揖。 作为本次宴会的主人家,沈图南不得不出面打招呼,“打扰了宋姑娘独赏竹景,还请多担待。” “竹林疏影,不愧为沈府一景,小女子饮风贪露已足,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漫步离开。 还有人想要伸手阻止,可是现在这么多男的,却只有宋婉一个女子,久待对她名声不好,并且这么多人看着,也没人好意思出声。 只有几个人对着宋婉离去的身影恋恋不舍,感叹时机不对。 宋婉还没离开几步,就看见一群小姐丫鬟快步走来,尤其是看到宋婉身影的时候,眼神更加急迫,顾不上礼仪迅速靠近。 她们选中竹林,是因为走在道上时,“无意间”发现通往竹林的小路上,有一段杂乱无章的脚印。 仅此,就足够大家发散思维,更有好事者小跑着冲在最前面。 看到宋婉时,还以为能抓到与其私会之人,来不及回应宋婉的见礼,跑到她身后,期待能看到来不及离开的“外男。” 哪曾想,一眼看过去,居然是一群汴京城内有名的公子哥,并且多数未曾婚配。 说不准她们这一行人以后的择偶对象,尽在其中。 可是刚刚光顾着看热闹,裙衫在行动中早已变皱,面容也未修饰,发髻松散,实在不是见未来夫婿的时候。 想也不想地立刻转身,其他人见状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一个个迫不及待追上去看。 这在沈图南一行人看来,那就是女子不庄重,尤其是刚刚见过宋婉一撞见外男就离开的人来说,一点行事规矩都没有。 这些女子还没有第一人稳重,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声音此起彼伏,在竹林中闹出不小的动静,惊起不少飞鸟。 沈琇莹自知不能再看下去,快步走到最前方,一眼就看到大哥不善的眼神。 这里是沈图南院子的外院,一般情况下内院女眷不得来人,现下除了一个宋婉,还能以不识路为借口,可她一个主人家,怎会不知?还带着一群人靠近? 沈琇莹脑中警铃大作,赶紧想她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真实目的肯定不能说。 “大哥!我…我们是为了找在宴席中久久不归的宋小姐,才不经意至此,现下看到宋小姐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这一下立即让沈图南思考宋婉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竹林偏僻,一般人不会行至深处。 宋婉连证明清白的人都找到了,怎么可能被沈琇莹的话拽进坑里。 “多谢沈大小姐关心,宴中人多,气息混杂,闻久胸中郁郁,适才退席到院子里歇息。路上偶遇一丫鬟说,这片竹林幽静闲适,在林中长待,不想令诸位担忧,是宋某人的不是。” 言辞恳切,闻者皆深感其情。 加之宋婉刚刚长时间的奔波,以及林中较低的气温,面容苍白,连胭脂都无法掩饰。 众人信了各十成十,尤其是先看到宋婉的贵公子们。 只有知晓其中隐秘的徐琼芷,藏在人群中,把手里的帕子扯到抽丝,愤恨宋婉居然逃过一劫,就不知道她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既如此,你们先去花园赏景,别叫宴席中无人清冷。” 沈图南带着其他人来,是为了在竹林对弈,不适合长时间与未婚女子共处。 “是,大哥。” 糊弄完沈图南,沈琇莹立马对着姑娘们说: “既如此,我等也该回到席间,正巧我们府中花匠培植出一株十八学士,正值花期,大家何不与我一观?” “什么?” “居然在这个时节还能见到十八学士,府中花匠真是功底深厚,赶紧去看看!” 看样子似乎迫不及待,拽着沈琇莹的手就往花园的位置走去。 此时也没什么人在意她们特地寻找的宋婉,只有徐愫,面露担忧地靠近,托着她的手。 “婉表姐,你身边的丫鬟真是不像话,怎么能让你来这种地方,你看看手指冰凉,回去我可得和祖母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最后,语气中的恶意根本无法掩藏。 对待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宋婉立马抽回自己的手,解释道: “下面的人怎么可能左右主子的决定,粟玉都是听话罢了。也不知祖母久不见我归去,是否忧心?不说了,我们赶紧跟上。” 说完,在粟玉的搀扶下,迅速转身离开。 只留下徐愫在最后恨得牙痒痒,她真是想不通,为什么祖母不疼她嫡亲的孙女,却偏疼一个外孙女,想想就让人生气。 第3章 谎称生病 于是乎这么一场开局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悄无声息结束。 走在回去的路上,宋婉眉心紧锁,时不时扶额,装出一副身体欠佳的样子。 刚刚的表现都是为了生存,仓促之下的表演,但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到宴会上,可能会遇到其他人的刁难。 而且还会遇到亲近之人,尤其是最疼爱她的外祖母,很可能会发现她的不对劲,身旁的粟玉暂时是关心则乱,后续性情变化还需要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现在装病就是最好的,弱柳扶风的模样,把身后的徐愫看得更生气,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果然,一回到宴会,还不等粟玉给宋婉提示她们的位置,外祖母安老夫人的视线就紧紧锁定在在宋婉身上,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宋婉的体弱是从母胎带下来的,宋婉母亲也是安老夫人唯一的女儿,从小也是体弱多病,更是在生育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不慎大出血去世。 宋婉仿佛也遗传了母亲的病体,十几年来精心养着也不见好,时时刻刻都让一颗心悬着。 对此,安老夫人总觉得是自己当时没注意生产的原因,进而在家中小辈里最疼爱的就是宋婉。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告诉外祖母,赶紧把你手上的披风给表小姐披上。” 宋婉当即拒绝,“婉儿只是在外吹了点冷风,不碍事的,和外祖母待一会儿就好。外祖母的披风怎么能给我用?还是您的身体比较重要” 安老夫人脸上顿时浮现笑意,对于宋婉的关切深感满足,只是这事宋婉的拒绝不算。 见状,安老夫人带来的大丫鬟商枝,立马把手里的披风搭在宋婉肩上,根本不容拒绝。 宋婉也只得接受,对着绑带子的商枝微微一笑,靠在距离安老夫人最近的位置落座。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依旧是时不时轻轻咳嗽,动静不大,但也足以令旁边的外祖母察觉。 最终事情如宋婉所预料的那样,此时已经过了宴会举行的半程,安老夫人看见宋婉的模样,实在是不能安心,提前和沈府老夫人提出告辞。 她们永昌伯府一群人提前结束今天的宴会行程,陆陆续续在沈府门前乘马车离开。 宋婉一进入车厢,立马被府中其他姑娘的视线牢牢锁定,只有女主徐琼芷一如往常,挽住宋婉的胳膊,拉在自己身旁落座。 四姑娘徐思宁不服气,阴阳怪气地说: “某人自知身体不好,就不要出门参加宴会,平白连累其他出门的人。刚刚还在和其他官家小姐谈笑欢声,突然被打断,也就二姐你脾气好,还报以安慰。” 徐愫虽然不喜宋婉经常夺取全场注意,但她更不喜这个和自己争抢父亲的嫡妹。 装模作样坐在宋婉另一侧,双手包住宋婉的手,安慰道:“婉表姐身体不好又不是自己愿意的,要是被祖母知道,又恐惹祖母徒增伤心。” 此言一出,马车里气氛立即凝固。 宋婉看着把自己当枪使的徐愫面不改色,徐愫自认为在这场对局中取得胜利,眼神里都是得意。 徐琼芷看着三房两个姑娘的唇枪舌战,根本不把两个蠢人放在眼里。 徐思宁则是愤愤不平,不敢继续回怼,担心这话被徐愫转述给祖母知晓,回去又得吃母亲一顿数落。 就在这样僵持的气氛中,一行人顺利回到永昌伯府。 一回到府中,安老夫人立马差人去叫府医,仔细检查宋婉的身体健康情况。 最后只得了一个先天不足之症,气血不足,咳嗽乃今日疲惫所致,吃些温养的补药,仔细将养着,寿数还是能得到保证的。 如此这番,安老夫人才算是安心,顺便让宋婉近期都不要去请安。 之前她也这样吩咐过,可宋婉总是一意孤行,说是她一个小辈,请安本就是应该做的。 并且请安还能和外祖母说说话解闷,心情会更舒畅,身体也会更好。 对于宋婉这样体贴的行为,安老夫人此后更是疼爱有加,恨不得把自己的私房全部补贴给她。 今日也一样,回到自己院子没一会儿,宋婉就收到来自外祖母的贴心补药,外加几个锦盒的珠钗,令她大开眼界。 这也让她有了很好的借口,把原主的记忆深深刻进脑里,免得出门时总是出门不识人。 同时也享受了一把古代大家闺秀的奢靡生活,即使是落魄的永昌伯府,也给宋婉配备了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三等丫鬟和洒扫婆子各四个。 宽衣解带、沐浴用餐、出门行走都有人在身边贴身服侍,让她浑身都懒洋洋的。 更令人意外的是,宋婉一个伯爵府表小姐,居然还能有一个小厨房。 仔细回忆,似乎是当初刚回到伯爵府,水土不服,安老夫人特地请来药膳好手,给她调养身体弄的,小厨房走的也是安老夫人的私账。 这件事在当初还弄出不小的动静,现在也成为伯爵府其他姑娘讨厌宋婉的理由之一。 虽然进来宋婉身体渐渐康健,吃药膳的次数减少,药膳也转为普通婆子熬煮,但是小厨房依旧没有撤销。 这对她来说可是一桩大好事,这几天被人服侍,整天躺在拔步床上,由于以前在酒楼后厨一天到晚忙碌的习惯,让她身体里的骨头不由得发痒,总想找点事做。 怎么说呢? 被人骂“贱骨头,”总是有点道理。 想做就做,反正整个院子都在她的控制当中,于是在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中,来到小厨房门前。 正在炖煮药膳的李婆子,发现门口的宋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害怕的说: “小姐,小姐怎么来我们这地?小厨房乌烟瘴气的,对小姐身体不好,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告诉绵心姑娘,奴婢自当尽心准备。” 大丫鬟绵心专管院子里的大事小事,粟玉则是在屋内贴身服侍,婆子的说法听着没什么问题。 但这并不是宋婉来此的目的,她好奇地问: “今日炖煮的是什么药膳?” “今晚该是参芪乳鸽汤,补气健脾,很适合小姐现在的身体,还需要炖煮两个时辰。” “其他饭菜呢?” 闻言,李婆子身子顿时一僵,一听就知道宋婉对近几日的饭菜有意见,坦白道: “做饭的孙厨娘这几天家中有事请假,小姐吃的都是大厨房送来的饭菜,故而奴婢不知。如若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派人取餐时,可以择选些喜欢的膳食。” 宋婉心里顿时一惊,她还以为吃的是小厨房的膳食,都是适合她身体的清淡口味。 李婆子看起来也不像说假话的,那就是说这个时代膳食的主调就是清淡,烹饪方式单调,这几天吃得她嘴巴都淡了,嘴巴里除了苦苦的汤药味,还是苦苦的汤药味。 只能用甜腻的糕点压下去,但丫鬟说甜食会解药性,也没吃几块。 一想到没有美食的日子,她就觉得人生无趣。 内心亲自动手做菜的渴望越来越迫切,不顾下人们异样的眼神,挤进小厨房。 里面摆放的新鲜食材还不少,羊肉、猪肉和鸡肉都有,还有其他的蔬菜,她今天不吃,剩下来的归属想想都明白。 但她不是来追究这个的,对着身边的粟玉问道: “外祖母平日里最喜爱吃什么?这些日子都是外祖母在关心我,我也想尽尽孝心,想做些吃食给外祖母。” “听老夫人身边的商枝姐姐说,入夏之后,老夫人总是苦夏,每日进食状况总是不佳,松鹤院的丫鬟们都忧心忡忡的。” 对于这种情况,宋婉立即想到一个适合的糕点——流心绿豆糕。 相较于传统的绿豆糕,更有新意,口感绵软,也很适合老人食用。 但看时间,并不适合今天制作,只能无奈地吩咐李婆子,“待会儿你取一盘绿豆用滚烫的水烫熟,再换成冷水浸泡,放到井水里湃一晚上,明日我有用处。” 李婆子虽然不明白宋婉的用意,但还是乖乖听话照做。 发现自己暂时无法在小厨房有所作为,除了来的时间不对之外,她发现自己可能无法使用小厨房的厨具,刚刚忍不住对比了自己的胳膊和灶台的差距,只能说是差距瞩目,估计挥不了几下铲子,只得转身离开。 看来健身计划急需提上日程,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健康,还是以后的做饭自由。 回房间路上,粟玉好奇地问:“小姐,是准备亲自动手给老夫人准备吃食吗?” 宋婉微微点头。 粟玉高兴地喊道:“要是老夫人知道小姐的一片孝心,以后肯定会对小姐更好的。” 第4章 流心绿豆糕 “不管外祖母以后待我如何,总归这些年都是外祖母的照拂,我才可以在伯爵府过这样的好日子,以后类似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免得人家以为我是为了讨好外祖母才这样做的。” 一听宋婉这样说,粟玉整个脸立即垮下,撅着嘴说: “小姐,粟玉知道了,以后肯定不这样说。” 主要是这种话,她在下人当中偶尔也听过,只是碍于老夫人的威严,并没有传到夫人小姐们的耳朵里。 现在小姐也知道,听得粟玉心里一阵伤感,这么好的小姐,怎么总是有人把她往坏处想。 心里默念:以后一定要对小姐好一点,再好一点。 宋婉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觉得赏心悦目,待了几天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屋内装饰清新淡雅,很符合原主的才女风格,只有一张古画挂于堂前,左边是用梅兰菊竹四君子屏风隔起来的小书房,史书典籍应有尽有,摆成整整一面墙。 右侧则是用博古架间隔出来的梳妆区域,博古架上玉摆件、白瓷花口瓶、鲜花点缀期间,让人在隐隐约约间似乎能透过轻罗纱窥见内室的风光。 再一次吃完没滋没味的晚膳,宋婉在心心念念动手做饭的畅享中睡去。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天刚刚亮就拉扯床边的铃铛,告诉门外的丫鬟,她起身了。 这让熟悉她生活作息的绵心顿时警铃大作,她赶快手捧着铜盆,端到宋婉面前,开口道: “绵心今日来晚了,还望小姐赎罪。” 很快宋婉在丫鬟的精心服侍下,洁面、化妆,手在铜盆里洗净,再用旁边的帕子擦干,看见绵心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赶紧安慰道: “这几日你们值夜也辛苦了,今日是我起早了些,不碍事。你待会儿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发点赏银,就当是庆祝我身体恢复。” “是,小姐。” 以前的宋婉也差不多是这样,可以收买人心,故而绵心接受良好,甚至觉得宋婉这样更有威严,以后的日子才会过的更好。 而后简单用过白粥,宋婉就带着粟玉再次来到小厨房。 李婆子早已经准备妥当,她昨天所说的绿豆,不只是简单浸泡,就连外面的绿皮都已经洗干净。 这让她再次感叹古代下人的贴心,看来李婆子应该是猜出她想要制作绿豆糕,已经把前面一部分工作处理完毕。 用着赞赏的眼神看着李婆子:“你做的很不错,现在取来蒸笼把绿豆蒸熟,其他的待会儿再说。说起来这还是我从书中看到的方子,想试一下能不能解了外祖母的苦夏。” “小姐一片孝心,必然是能成功的。” 李婆子嘴里不要钱的好话一股脑往外吐,手里的动作也不慢,赶紧按照宋婉所说的步骤行动。 “粟玉,你去给我叫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 “好的,小姐。” “李婆子,我昨夜后面提醒你要的牛奶呢?” “在这,在这,今儿一大早,奴婢就让大厨房的春梅叫人从外面买来的,新鲜着呢。” 李婆子立即取下遮盖牛奶桶的竹帘,奶白色的液体引人注目。 宋婉一眼就看出来,李婆子的话没错,很是新鲜,就是待会儿自制黄油可能要费一番功夫。 就在她思考之时,粟玉带着院子力气最大的两个粗使婆子出现。 “小姐,让这两人来干什么?” “你们俩把桶里一大半的牛奶倒进另一个桶里,再拿出两根木棍在牛奶中不停搅打,一个个轮着来,别伤到彼此,等到最上方出现一层白色,类似荤油凝固的东西,再来同我回话。” “是,小姐。” 两人不明所以地接下任务,卖力地搅打牛奶。 在两人连续不断的长时间搅下,牛奶上层渐渐出现一层白色絮状物,看到这里两人即使快要精疲力竭也不敢停下,喘气声越发急促。 另一边,李婆子掀开蒸笼的盖子,提醒道:“小姐,这绿豆已经蒸熟,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把绿豆盛到碗里,加入适量牛奶和白糖搅拌,记住白糖放少一点,外祖母不喜糕点过于甜腻。” “是。” 宋婉忙着黄油的制作,暂时分不了身处理绿豆,只得暂时交由李婆子处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牛奶上层出现的絮状物越来越多,下层液体也逐渐清澈。 “可以了,你去快点生火热锅,你把这些凝固的东西盛到锅里。” 趁着小厨房乱糟糟的,宋婉赶紧把锅铲拿到手里,搅拌锅里开始融化的初级黄油。 这可把身后的粟玉吓一跳,赶紧冲上来说: “小姐,您怎么能干这种粗活,您想要做什么吩咐我们就行,小心烫到您的手。” 宋婉就知道自己动手肯定会有这么一遭,无奈地把铲子递给粟玉,对着疲惫不堪的粗使婆子说: “你们俩可以先走,记得去绵心那里取两份赏钱。” “谢谢小姐!” 两人闻言,激动地大喊,乐不可支的消失在小厨房门前。 随后宋婉只能一旁监督粟玉,看样子粟玉在厨艺上练习很少,翻炒的动作都有些许生硬。 等到锅里的液体逐渐泛黄,她立马提醒: “粟玉你这可以了,把里面的黄油盛出来,留一点给李婆子炒绿豆沙即可。” “好好好!” 终于听到结束声音的粟玉,恨不得自己有四只手,待在灶火旁边,一直忍受高温熏烤,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一旁的李婆子听到宋婉的话,立即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工作。 在粟玉离开灶台的时候,立马跟上,把搅拌好的绿豆倒入锅中,一边翻炒,一边时不时望向宋婉的方向。 宋婉顺势提醒道:“把里面的水分炒干即可,炒干程度你看着办,炒好之后取出放凉等我下一步安排。” 同时,她准备开始制作流心绿豆糕最关键的部分,里面的流心,这就需要自己动手,第一次她不放心其他人。 可当她拿起碗,一旁的粟玉立马抢过,“小姐,这么危险的东西,您离远一点,要是被绵心姐姐知道,奴婢肯定要吃一个挂落。” 宋婉脸色突变,可怜兮兮地说: “可是给外祖母做吃的,我一点都不碰,被外人知晓,又说我卖弄、不尽心。” 果然宋婉一露出这个样子,粟玉眉心紧蹙,内心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在自己被责怪,还是其他人传流言当中,选择了自己担责任。 “那好,小姐您站在里灶台远一点的地方,需要什么东西,粟玉帮您取。” 面对这样贴心的丫鬟,宋婉真是心软软,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那你取些面粉、玉米淀粉、鸡蛋、和牛奶,再叫人取些碎冰,待会儿有用。” 伯爵府家底虽厚,可这个季节想要取冰也有点难,她思考一番,觉得碎冰块应该会容易一点。 “是,小姐,您别着急,慢一点,我这就去叫人取冰。” 似乎是担心宋婉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出事,粟玉是千叮咛万嘱咐。 这下子宋婉总算是可以放开手干,往碗里加入蛋黄和白糖,搅拌均匀至发白,再加入面粉和玉米淀粉搅拌。 往锅里加入沸腾的牛奶,分三次加入刚刚搅拌好的蛋黄糊里。 最后再把这一碗混合物倒入锅中,小火慢熬。 这时碎冰也被粟玉带回,看到灶台前的宋婉,恨不得自己挤进去取代,但又担心惊扰宋婉,酿成事故,只能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 等到锅中的糊煮至粘稠,她立刻加入刚刚熬好的黄油搅拌均匀,而后盛出放好。 发觉粟玉回来,立马喊道: “粟玉你取一个盘子放到碎冰块上,我这就过来。” 这时拼的就是手疾眼快,宋婉凭借眼力把碗里的混合物,用勺子分成一颗颗大小均匀小球,放到盘子上,利用碎冰帮助这些可以流心的内陷快速凝固,待会儿才好包进绿豆沙里。 等到碗里再也没有东西,她顿时松一口气,站直看向另一边散发着热气的绿豆沙。 粟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小会儿,小姐就独自靠近灶台,凑近一看,小脸泛红,肯定就是刚刚伤到的,一想到万一发生意外,眼眶里的泪水不由得打转。 宋婉是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粟玉的脑子就想到这么多,看着她幽怨的眼神,安慰道: “下次,下次肯定不会儿,我们院子的小管家婆。看你这么辛苦,待会儿的绿豆糕分你两块,李婆子你也有。” “这么好的东西,奴婢怎么能吃,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 粟玉也哽咽着说:“小姐,你知道奴婢要的不是这个,下次,下次我叫绵心姐姐一起看着您,看您还敢靠近灶台。” 说到最后,整个人气呼呼,两颊像是塞满过冬食物的松鼠一样,鼓囊囊的。 第5章 齐聚一堂 虽然粟玉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但要求她以后不能进厨房,那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她现在是一天不碰食材,手就发痒,以后她可是要在这里重建自家酒楼的辉煌,于是在一旁装聋作哑。 更是再次把粟玉支开,“粟玉,你先去把我平日里点茶的茶粉拿出来,待会儿有用处。” 面对宋婉的吩咐,粟玉虽然还在生气,但她依旧很听话,离开前再次叮嘱道: “奴婢马上回来,小姐您有什么事吩咐李婆子,千万别靠近灶台。” 然后一阵小跑离开,匆匆从库房里取出宋婉常爱喝的茶,甚至由于宋婉以前非常擅长茶百戏,库房里各种名茶都备有。 只是担心宋婉一个人在小厨房出事,粟玉胡乱选了一种茶,只花费一盏茶的时间就回到宋婉身边。 “小姐,您取茶粉来小厨房做什么?” “去皮绿豆的颜色有些单调,我想着混合些茶粉变成绿色,看起来赏心悦目,可能会使外祖母食欲好上不少。” “您真是蕙质兰心,老夫人知道肯定会感念您的一番心意。” 此时炒好的绿豆沙温度变低,流心馅料也在碎冰块的作用下凝固,至少不会在包它的时候露馅,一切准备就绪,该到制作最终成品的时候。 宋婉在两人担忧的眼神中,往一半绿豆沙撒上茶粉,仔细揉搓,不一会儿绿豆沙就由原本的浅黄色变成浅绿色,在夏日里,光是看着就觉得凉爽。 接着从两色绿豆沙中各取一小团,简单挤压混合在一起,不能让绿豆沙完全混合变成一种颜色,也不能让它们有隔阂,防止一会儿露馅。 然后把流心馅料包裹进绿豆沙内,取来制作糕点的模具,将其放入其中,轻轻一压,漂亮的花纹立即出现在绿豆糕上,配着黄绿交织的纹路,更显精美。 身旁呆呆看着的两人,内心无不在感叹宋婉手艺的精巧和天分,居然第一次就成功,还做的这么好。 “这个做着很简单,你们俩肯定也会,一起来吧,争取晚膳前把绿豆糕送到外祖母的院子。”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下。 果然和宋婉所说的一样,这个步骤丝毫没有难点,只是粟玉偶尔拿捏不好两种颜色的绿豆沙分量,做出来的糕点没有另外两人的美观。 宋婉提到这一部分可以留给院子里的姐妹吃,她就这样被安慰妥当。 在三人紧锣密鼓的制作下,所有绿豆糕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看着就令人心生喜悦。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送人的好时机,还需要里面的馅料融化,真正变成流心状态,才不枉流心绿豆糕这个名字。 因此,宋婉对着李婆子说:“这些绿豆糕,你用盘子装好,用篮子放到进水湃着,晚膳前再取出来。” “奴婢明白。” 这下子宋婉终于离开小厨房,这个令粟玉惴惴不安的地方。 午膳时,依旧是她熟悉的菜色,经典药膳一份、莼菜羹、糟黄芽、清蒸鲈鱼、五味杏酪鹅、羊羹、蜜渍豆腐,满满的高门显贵之资,就算是再倔强,也要被这样的糖衣炮弹所融化。 这些还都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削减之后的膳食配备,府中其他人餐桌上的美味就更不用说。 只是口味淡的食物吃多了,人总是想换换口味,一想到这,她缩短了今天的午睡时间。 匆匆叫人去把井水中的流心绿豆糕取出,先往自己的食盒里装上两碟,对着绵心说: “绵心,你把剩下的绿豆糕给院里其他人分分,记得给我们粟玉留下两块就成。” “小姐~” 听到宋婉这么说,粟玉恼羞成怒,撅着嘴巴,别扭地躲开大家的视线。 绵心看着粟玉的模样,担忧地蹙眉,心里已经在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扭转粟玉的性子,这样恃宠生娇不是一个婢女该做的。 但对于宋婉默许的纵容,她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只能收好剩下的绿豆糕,按照人数分配,默默看着宋婉和粟玉离去的背影。 此时正值下午蝉鸣阵阵,听的人更加烦躁,即使时府中最受敬重的松鹤院,下人们也来不及粘完,只能听着扰人的蝉鸣。 松鹤院的下人们,看见宋婉走来,立马把消息往里面传递,连通传都不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正厅门前。 正厅用一张双鹤图屏风遮挡,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景象,听着人声,似乎里面的人还不少。 早早收到消息,等候在大门一旁的商枝,立马迎上来。 “老夫人知道表小姐过来,不知道有多高兴,早早就令奴婢在这里等着,表小姐快请进!” “商枝姑娘客气了,我这身体好些,就想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说着话,宋婉继续往前进,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清凉的味道,似乎是堂前香炉里燃香散发的气味,让她走来一路上产生的燥热顿时消了一大半。 屋子里除了外祖母安老夫人,还有伯爵府中所有的女孩子,包括快要成婚,前些日子没去参加宴会的伯爵府嫡长女徐佳悦,以及两个未到适婚年纪的徐蜜、徐妍。 算起来一共七个人,怪不得在外面就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一看到宋婉出现,嘈杂的人声立即消失,安老夫人喜悦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喊道: “快快快!快到外祖母身边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这些日子婉儿你又受苦了,看着模样又清减不少。” 宋婉一靠近,就看到安老夫人的一双泪眼,双手在她手上不停抚摸,打量着宋婉如今的模样,并与脑子里的宋婉进行对比,一时间全是心疼,厅里的其他人被忽视干净。 看在眼里的徐思宁气不打一出来,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宋婉和自己争抢祖母的欢心,原还想趁着宋婉生病的时间,赶快把祖母的心笼络到自己身上,怎么才几天就好全了? 徐愫也是眼神幽怨,恨宋婉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关爱。 快出嫁的徐佳悦则是羡慕,她也只有小时候被祖母这样待过,如今快要出嫁,感慨时光易逝,也对未来有些迷茫。 徐琼芷眼神晦暗不明,脑子放空,指尖在桌上的茶碗不停搓磨。 面对真心关心自己的老人,宋婉不可能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一定要感念安老夫人的恩情,哽咽着打趣道: “外祖母,婉儿这几日吃好喝好,气色好上不少,肯定很快就会恢复如常。只是几日不见外祖母,婉儿心里思念的紧,这不,大夫一说可以见人,立马就来请安。 我还亲自动手做了从书里看到的方子——流心绿豆糕,想要给外祖母尝尝。” 说完,她对着身后的粟玉使了一个眼神。 粟玉立即快步上前,打开食盒,把里面一碟子的流心绿豆糕放到桌上。 一眼看过去,黄、绿两种颜色恰到好处地连接在一起,配上白瓷盘,令人眼前一亮。 这种样式的绿豆糕安老夫人从未见过,久久没有胃口的肚子,忽然来了兴趣,同时也更加心疼和喜爱宋婉。 赶紧把宋婉牢牢拉在身边坐下,带着恼意说: “你这身子刚好,怎么还去厨房辛苦?你身边的丫鬟婆子真是不像话,得好好教训一顿。” 宋婉则是讨好的转移话题,“为外祖母做糕点不幸苦,更何况前些日子,外祖母送婉儿很多补身子的药材,婉儿无以为报,只能做些简单的糕点报答外祖母的恩情。” 大丫鬟商枝也在一旁劝慰道:“表小姐对老人有孝顺之心,老夫人也对表小姐有着一颗拳拳爱护之心,这都是我们府里的福气。” “好好好!既然如此,外祖母就尝尝,才不算浪费你的一番心意。” 闻言,宋婉脸上的笑意更深。 一旁的粟玉则是拿着剩下一盘糕点,从左到右,一次分发给其他落座的小姐。 看着老夫人动手品尝,其他人自然不敢闹什么别扭,各自取走一个品尝。 安老夫人刚将流心绿豆糕送到嘴边,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奶味,香味很想以前吃的酥酪,触感微微发凉,脾胃顿开,一张口,绿豆糕顿时去了大半。 同时里面流心的馅料瞬间爆开,没留神的安老夫人差点让馅料掉在衣服上,这在贵妇人看来可是极为不雅的事。 匆匆拿起手帕擦拭嘴角多余的流心馅料,也明白为什么宋婉说这个是流心绿豆糕,一口就爆浆流汁,这个名字取得特别合适应景。 其他人也没注意到宋婉说的名字,差点被流心馅料“陷害,”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腹诽。 但又觉得嘴里的流心绿豆糕,奶香浓郁,口感丝滑,甜而不腻,内陷流心别出心裁,回味还带有一股时人最喜的茶香,的确是从未享受过的美味,想要再和宋婉讨一块,或是知道它的方子内容,却又拉不下脸。 安老夫人则没有这种担忧,一不留神把一盘子的流心绿豆糕吃了大半。 这让旁边服侍安老夫人的嬷嬷,是既喜又忧,急忙出声阻止道: “老夫人今日享用的绿豆糕已经多了,马上就要用晚膳,还是留下来明天再吃。” 第6章 尾随的弟弟 说着,适时奉上一盏清茶。 安老夫人也没注意到,她居然一不留神吃了这么多块,哪里还有之前入夏胃口不好的模样。 接过青黛嬷嬷奉上的清茶,一饮而尽,洗去口腔里剩余的残渣。 不禁在心里再次夸赞宋婉的贴心,这样时时刻刻关心,并付诸实际行动的姑娘,谁能不偏疼一点呢? “你这糕点真不错,尤其是里面包裹的馅料,滋味真是好极了,难为你还特地从书中找方子。” “外祖母胃口好就是我们的福气,方子就是多看些书罢了,正好婉儿也爱书。” 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顿时把厅内其他人气得不行,尤其是刚刚还觉得好吃,想要再来一份的徐思宁,恨不得把肚子的东西吐出来。 她觉得宋婉讨好人的手段实在是卑鄙,吃食有什么难的,随意给下人动动口就行,哪有她之前送的抹额有用,也就是祖母一叶障目。 刚想插话,就听到宋婉说: “外祖母,昨日府医说我的身子已经恢复如初,已然能外出行走。我看医书上有提过五禽戏,说是练习这法子可以使身体康健,想拜托外祖母从外面寻来会此道的医女,婉儿想久久陪伴在外祖母身侧。” 五禽戏仅仅只是一个在院子外出活动的借口,这样以后她在院子做些奇怪的动作,也不会被绵心阻止。 安老夫人听到理由,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以前宋婉吃的都是人参鹿茸,比起一个医女的价值不知高了多少,她都愿意付出。 现在区区找个人,那有什么难的,立即吩咐身边的商枝: “听到表小姐的话了吧?尽快寻来。” “是,老夫人。” “还是外祖母对婉儿最好。” 宋婉如同记忆里那般,得到安老夫人的许可,立马轻轻扑进安老夫人怀里撒娇,熟悉的香气令人沉醉。 安老夫人对此也很是受用,下意识地轻轻拍打宋婉后背,安慰着这个年幼丧母、自卑敏感的外孙女。 此时距离用晚膳的时间不远,往常姑娘们待在这里,也是因为想要得到安老夫人的青眼,侍奉在侧,陪伴晚膳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不仅如此,有时下值的大老爷永昌伯和三老爷,也会来请安问好留饭。 还有散学的少爷和执掌中馈的夫人们,逢五逢十都会陪伴安老夫人用晚膳,大家齐聚一堂,说说玩笑话。 今天正好是初五,首先现身的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夫人刚靠近大厅就先声夺人。 “一进院子就听到屋外的喜鹊叫唤,原是婉儿的身子好全,我看老夫人的心也可以安了。诶!这桌上的糕点看起来怪新奇的,不知能否同母亲讨讨赏?” 安老夫人面上的喜色更浓,笑骂道:“你这个狭促鬼,什么好东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这是婉儿特地给我做的,青黛也管着不让多吃,你也用一块,当心里面的馅料,会流汁。” 面对安老夫人点名指责,青黛嬷嬷依旧面不改色,宋婉也适时起身行礼。 二夫人贺氏也知道老夫人就是打趣而已,笑着接过商枝呈上的碟子,随意取走一块。 轻轻咬下一小口,瞬间发现内陷的小心思,再一次感叹宋婉的懂事和巧思。 要是自己的女儿有这种手段,她也不担心出嫁之后会过不好,明明是甜口的流心绿豆糕,却让她吃出苦涩。 面上依旧笑靥如花,几口吃下,夸赞道: “婉儿的手艺是真不错,和桂香阁的相比也不差,舅母真是有口福。” “多谢二舅母夸奖,婉儿只是熟知方子罢了。” 这边在欢声笑语,与二夫人贺氏一同进屋的三夫人程氏则是被众人完全忽视。 徐思宁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轻视自己和母亲,刚想出声打断,就被身旁的程氏紧紧抓住手,转身一看,程氏面容愁苦,双唇紧咬,强撑着精神对着徐思宁摇头。 她一眼就看出,母亲还是要让她忍一忍,因为母亲觉得她们实在是得罪不起屋里的每一个人。 她何尝不知道屋内没人看得起自己,可她就是不愿意,不愿意这样默默无闻,本就没人关注,你再不多表现一点,以后还有什么人会记得你。 可当被抓住的双手出现划痕,徐思宁不得不忍,再一次在内心愤恨道: 不就是因为她母亲不受宠,没有儿子,她也不讨父亲、祖母喜欢。不然母亲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以后她一定要比屋内的其他人更有权势,尤其是徐愫和宋婉。 徐愫就是夺走她宠爱的庶姐,而在她看来地位不如她的宋婉,在伯爵府却比自己生活更好。 就在她还在怨恨在场的每一个人之时,伯爵府后宅地位第二的伯爵夫人——许氏出现。 许氏一进屋就发现坐在安老夫人身边的宋婉,眼神瞬间利如刀刃,在宋婉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至于身旁不是她地位威胁的贺氏,则是被她瞬间忽略。 许氏一进屋就毕恭毕敬地行礼,“母亲安好。” 宋婉和二夫人贺氏有眼色的避开,并行万福礼。 “你也来了,快落座。大郎他们几兄弟也要散学了吧?” “方才命人去学堂问过,说是今日夫子无事,应和昨日散学时辰一样,估计马上就到。” 安老夫人闻言,心情更加愉悦,人老了就是喜欢儿孙常伴身侧。 而后对着身旁的商枝使了一个眼神,商枝立即端起盛有流心绿豆糕的碟子,送到许氏面前。 “这是婉儿亲手做的流心绿豆糕,滋味很是不错,你也拿一块尝尝。” 纵然万般不喜宋婉和她相关的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氏还是面色如常拿起一块。 之前徐琼芷就已经同最为亲密的母亲许氏说过,宋婉一直在背地里污蔑她的名声,每每谈论到嫁娶之事,还特别会给人移情移性,让她差点走错路。 之后许氏经过观察,发现宋婉特别会讨人欢心,丝毫看不出背地里的样子,心里本就不喜的心越发厌恶 因为对宋婉的嫉妒厌恶,她根本不仔细听安老夫人话里的内容,一口下去,消灭大半块绿豆糕,同时里面的流心馅料喷涌而出。 即使许氏反应迅速,也猝不及防被馅料沾了一手,还惊讶地喊出声:“啊!” 安老夫人没想到许氏这么粗心,立即提点道: “这个绿豆糕就是里面的内陷会流动,最为巧思,你快去换洗,离晚膳还有时间。” 这下子许氏胸中的怒气只能憋回去,她总不能说是老夫人的错,比较刚刚有提醒,只是对于宋婉的恨意越来越深。 一旁的徐琼芷也是恼怒极了,连忙扶着母亲许氏离开。 宋婉要是知道两人的想法,只会说自己真是冤枉,她比窦娥都冤。 身后的贺氏则是差点笑出声,真是难得看到一向自诩规矩严的大嫂,有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真是感谢宋婉的糕点。 谁不知道她背地里的模样,佛口蛇心,也就装装样子。 而后散学的郎君们悉数到齐,其中还有宋婉一母同胞的弟弟——宋皓。 为首的是伯爵府的嫡长子徐文华,带着兄弟们行礼问安,深深作揖道:“祖母安好。” 安老夫人一看见一群的儿孙们就激动,双手连连向上抬起,喊道:“好好好!快坐快坐,今日在学堂都有好好进学?马上就要到解试的时间,你可都准备妥当?” 这次准备参加的也就只有徐文华一人,他立刻回道: “夫子很尽心,孙儿自当刻苦,不负祖母期望。” 身为伯爵府嫡长子,徐文华备受瞩目,他此次能否取得功名,也决定了之后的妻子和岳家,怠慢不得。 实在是伯爵府逐渐没落,再没人站出来,以后就是破落户份,就连府中官职最高的永昌伯,官位都还没宋婉父亲的高。 虽然话里内容不多,但安老夫人还是很安慰,指着碟中剩余的两块流心绿豆糕说: “这是婉儿做的流心绿豆糕,商枝拿给大少爷和表少爷尝尝。” 徐文华闻言,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接过糕点道:“表妹手真巧,这糕点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比往常的绿豆糕看着精巧多了。” 而后送入口中,感受流心的魅力。 一旁的宋皓则是面色冷凝,糕点拿在手里一言不发。 刚进屋的许氏没想到,自己只是换身衣服的功夫,老夫人又开始给自己的儿子加强宋婉的记忆。 在她看来,宋婉年幼丧母,是为不祥,怎能和自己天资聪慧的儿子相配? 平常就极力阻止两人碰面,现在居然又被老夫人抓到机会,加上宋婉这个姑娘小心思太多,她一定要尽快为儿子订下亲事,以免夜长梦多。 随后永昌伯和三姥爷下值,众人在一起低声用饭,又谈笑了一会儿,才各自离开。 宋婉由于身体的原因,所住院子比较僻静,距离其他姑娘的院子稍远。 走到拐角处时,身旁的粟玉突然提醒道:“小姐,我好像看见少爷在后面跟着。” 第7章 亲家 宋婉闻言往身后看了一眼,只有一闪而过的一道光影,至于粟玉所说的人,她自是没看到。 不过,提到她这个弟弟宋皓,她记得两人的关系并不好,或者说是宋婉单方面并不想亲近弟弟。 她在记忆中仔细搜寻,发现当年宋母故去,就是因为身体孱弱,为了产下宋皓,产后大出血而亡。 所以宋婉一直觉得是宋皓令其失去娘亲,才会导致她们需要寄人篱下。 因此十几年来,除了必要的交流,两人一向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甚至隐隐克制回避。 还没等她说什么,粟玉又继续补充道: “听闻小姐病着的这些日子,守门的婆子时不时看到公子身边的听砚路过,甚至去府医处取药时,还碰到过公子。小姐,您说……” 后面的意思宋婉明白,就是觉得这个弟弟一直在默默关注自己,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敢靠近。 看来书中的内容不可尽信,明明就是女配的原因,书中却用弟弟冷漠来解释,那么两人以后关系亲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她现在得好好想想,需要如何做,才能缓解如今的局面。 “先回去,我自有思量。” 回到院子之后,粟玉被叫去吃特意留给她的流心绿豆糕,宋婉则是在绵心的服侍下梳洗。 “绵心,明天你去打听皓儿的喜好,我记得距离他生辰也没多少日子了。” “好!小姐您终于想开了,老爷要是知道,不知心里该有多高兴。” 作为最体贴的身边人,绵心自然是知道宋婉的心结,现在看到她主动关心小公子,就知道心结已经解开。 不管怎么说以后嫁人,还是需要家中有兄弟撑腰,现在小姐想开,愿意和小公子亲近,就是最好的。 宋婉透过铜镜,看着绵心眼角眉梢都是喜气,再一次感叹原来的她钻牛角尖的脾气。 至少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宋家身边的丫鬟婆子小厮都是期待两人关系变好,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偏执惹的祸。 另一边的宋皓自然是不知道宋婉的想法,发觉宋婉发现自己之后,立马躲藏起来。 直至宋婉两人离开才从树后现身,严肃地问身旁的听砚,“姐姐的身体恢复如何?” “听润雪轩的婆子说,今日已然大好,可以不再用药。甚至大小姐还兴致高昂,在小厨房亲自动手做糕点,下人们都分到一两块。” 听到“糕点”两字时,宋皓不由得握住锦囊里的糕点,想必这就是听砚所说的东西。 在外祖母院子分到一块时,他还是挺高兴的,只是当听到下人都分到一两块,而他这个亲弟弟还要从外祖母手上得来,宋皓的脸色更差,久久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此时岸边初夏的风,在夜间吹来还是有些清凉。 听砚努力缩着身子,保护手里的灯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不敢窥视宋皓的眼神。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久到听砚觉得自己鸡皮疙瘩全都冒出来的时候,才听到一句微不可查的“回去。” 听砚长吐一口气,赶紧跟上宋皓的步伐。 翌日,天色微明,听砚端来梳洗的铜盆放好,打开衣柜准备今日上学的衣物,一边打量一边询问: “公子,今日不妨就穿这件月白色直裰,再配上豆绿色丝绦,肯定极为出彩。” 正在梳洗的宋皓手里的动作突然一顿,声音有一丝丝凝滞,随口道: “还是换身月白色锦袍,随意带上昨日的锦囊即可,读书求学不可过于奢靡。” “好吧。” 在听砚的记忆里,宋皓一向对穿衣打扮不在意,每日都是他选什么穿什么,今日有兴致自己选衣服,他也算是有些许安慰。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直裰会比锦袍看着奢靡? 自知脑子没公子好使的听砚,按照宋皓的吩咐把一切准备好。 府中上学的公子,都是在太学进学,只有准备参加秋季解试的徐文华,留在家中刻苦学习,正好父亲永昌伯是国子监司业,可以时时提点。 因此,表兄弟五人在门前聚齐。 作为年纪最长的徐文瀚,对着几人招呼道:“上车,出发!” 由于永昌伯是国子监司业,其对待大家求学的态度一直很严苛,因此五人到达学堂时,还没有几个人。 五人和往常一样,去到自己的教室落座。 宋皓一坐下,就开始复习昨日夫子的教学的内容,全部通览一遍才觉得心情舒畅。 其间,其他学子也陆陆续续到达。 突然,宋皓身前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你今日用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不用抬眼,宋皓就能听出来,肯定是自己前桌的江遇又在没话找话说,对他的话早已学会充耳不闻。 江遇也不恼怒,一双眼睛在宋皓全身上下打量,马上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今天宋皓腰间的香囊,看起来鼓囊囊的,和平日的区别很大,想来肯定是里面装着不一样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他飞速取下宋皓腰间的香囊,柔软的手感令他有一刹那的诧异。 下一秒,自然的打开香囊,只一眼,就发现里面油纸包裹紧实的糕点,还在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看起来不怎么像宋皓的风格,不等宋皓反应过来,整块糕点已经被江遇塞进嘴里。 绵密口感,配着淡淡的茶香和奶香,甜而不腻,比他以往吃过的绿豆糕都好吃。 一不留神咬破内陷,一股香甜丝滑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发,江遇立即抿紧嘴唇,防止汁水流出。 只是这样一来,他越发觉得这糕点美味,甚至闭目品味起来。 丝毫没发现眼前的宋皓一脸怒气,怒火在眼中熊熊燃起。 宋皓没想到他不舍得吃的姐姐亲手做的糕点,居然被江遇这个粗俗的武夫牛嚼牡丹,一想到宋婉亲手做糕点的模样,他就心肝疼。 愤怒的吼声从咬紧的牙齿缝中挤压出来,“江!遇!” 宋皓愤怒的模样,江遇早已习以为常,用着轻松的语气说: “你这糕点谁做的?我看传承百年的桂香阁都没这好吃,要不然我和你买这个婆子,我们家可是候府,待遇肯定比你府里好。” 面对自说自话的江遇,宋皓只觉得额角胀疼,同时又对他赞美自己姐姐的手艺而感到愉悦。 如此一来,心绪渐稳。 语气中情不自禁带上一股炫耀,“这独一份的流心绿豆糕,不管你出多少银子都买不到,她是不会去你府中的。” 江遇不信,加大诱惑力度,“小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可以!” 宋皓面无表情地说:“无价之宝。” “你!你!你……” 江遇被这四个字气得不轻,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怒气,觍着脸追问: “你就说是谁做的?后面的事情小爷我可以自己搞定!” 在江遇的不断纠缠下,宋皓不情不愿地说:“我姐,我亲姐!” “你姐!”江遇闻言不禁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说。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继续追问道:“就是汴京城内有名的第一才女——宋婉,你亲姐?” “怎么?我姐腹有诗书气自华,才女名号不值一提。” 真正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江遇先是不敢相信,而后就是心花怒放,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而后拍了拍宋皓的肩膀,感叹道:“看来我自己的私房钱可以保住了,也不用问你,等着就行。” 在宋皓看来,江遇就是胡言乱语,但他心中也有一股淡淡的怪异感,追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恰好此时,夫子走进教室。 江遇避而不谈,宋皓的疑惑只能在胸中满满扩散。 随后夫子的声音响起,“昨日归家,可有研习课业?不答?那就择人背诵《左传》子鱼论战篇。” 宋皓立即答道:“江遇言其夙兴夜寐,皆在研习课业,可选之。” 众人皆知江遇对待课业不认真,听到宋皓的话就知道是要给江遇教训,一个个只等着看好戏。 江遇也是心一紧,站起身时眼神似刀刃在宋皓身上划痕,面对夫子期盼的眼神装聋作哑。 结局就是被夫子赶出课堂,在门外听讲,顺便再在夫子嘴里复习一下三哥江淮之,以往在太学的优异表现。 他也清楚这是宋皓的计谋,心里依旧不爽。 可当他一想到,宋皓的姐姐、会做好吃流心绿豆糕的姐姐,以后就是自己三嫂,他俩就是亲家,顿时通体舒畅。 转而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宋皓被蒙在鼓里努力求学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同人分享。 这个大好消息还是他昨日,在母亲院前偷听到的,真是舒服呀! 正如江遇所想的那样,被东平候府托付说媒的定国公夫人,已经来到永昌伯爵府,正在同安老夫人见面。 “有道是好女百家求,今日受东平候府所托,特来府上求娶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