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鹤丸，但美强惨》 1. 第 1 章 001 我叫白鹤，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目前，我正面临着大概是一生中最大的危机—— 陌生的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市区的环境交代了一切，我想我大概、可能、也许、应该、maybe是穿越了。 一连串的语气词展现出我不愿意相信事实的心理描写，生动形象的表达出我想调避现实的这一现状。 我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此时此刻，如果眼角挂着一滴泪会更加应景。 上天啊，如果我有错，希望您能宽恕我，放我回家，阿门，阿弥陀佛。 虔诚祈祷的我做着最后的挣扎。 002 挣扎失败了。 再次睁开眼，眼前依旧是寸草不生的破山坳，我想象中车来车往的道路并没有出现，哈哈。 我顺手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柄刀充当拐杖，想趁着天色昏暗前找到栖身之所。 荒野求生这种事情太过勉强我一个大学生了，我毫无目的地向着前方走去，发挥着当代大学生最优秀的技能之一——摆烂。 最好出现一只大老虎，嗷呜一口无痛的吞下我。 摆烂到极致自然烂，我已经能感受到我整个人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麻木将就地行走在这片土地。 其实我很想形容这里是草地，但奈何它真的是寸草不生，辜负了我渐起的诗意。 哈哈，每日一遍，这混账的世界。 003 见鬼。 我艰难的趴在树上，被迫围观了一场颠翻我认知的战斗——没错，是战斗。 跳动的篝火也在一旁跃跃欲试，耳边传来刀剑交错时清鸣声。他们有大有小，年龄不尽相同，服装花里胡哨，比试的剑法都绝对的高超，刀刀气势逼人。 很容易分辨出他们的敌人。 原因很简单，敌人长得就很千篇一律，还冒着乌七八黑的烟气，就差贴着“我是坏人”这样的标签了。 古早动画片的坏人也这样。 我默默的想着，在心里为那群可能是救世主们的主角加油打气。虽说最多余的就是以奇怪姿势趴在树上的我了，但我给他们加油了，就不算完全的无用。 观音菩萨，保佑他们能赢，南无阿弥陀佛，我的主。 004 战斗结束，不出意外，他们赢了，赢得很轻松。 他们好像只有衣服破了点，离街边乞丐那种程度是极远的，但也比正常人穿的要漏的多。 寒风瑟瑟，吹不进他们的衣缝。我冷得想打颤儿，他们却并无异样，走到篝火边聊着家常。 更加可恶的是，他们开始烤起了香喷喷的野兔——在疑似是他们的队长叫他们回去的时候，其他人义正严辞地拒绝并开起了简略的篝火晚会。 我继续沉默着，捏着鼻子，防止自己继续沉迷于诱人的香味中。 一天没吃饭了，趴在树上，我的双腿无力的耷拉着。如果他们肯抬头看看，就能看到我的姿势好比被挂在树上封印的贞子小姐，然后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利器砍下我的头颅。 啊，可恶。 早知道这群人这样可恶，我就不给他们加油了。 005 终于熬到头了。 那群人吃饱喝足，收拾着落下的垃圾准备离去。 应该是准备离去的。我思考着，他们奇怪的围成一个圈，掏出一个像时钟盘一样的器皿转了转。从领头人小心翼翼地动作不难看出，这是个很贵重的物品。 很快我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几乎是立即的，时钟盘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围绕着一行人。我能看出他们的身影逐渐变淡，这是一种传送的工具。 再见。 我恹恹地对着他们告别，可能就没有下次见面了。我的胃此刻正翻江倒海的抗议着，不过碍于我毫无形象的趴在树枝上，趴着的着力点刚好是胃部，造成的压迫感缓解了我的苦处。 可能死于下一秒。 这是句玩笑话，但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与我而言并不是玩笑。 丧气使我的眸子更加深沉，猝不及防对上了清澈见底的双眼。 哦呀，真是个了不得的惊吓！ 006 ！ “我看见了鹤丸！在树上！就在我们头顶上！” 时空转换器的效率很高，几乎是转瞬间，这群刀剑付丧神就到达了他们的本丸。 除了出阵的队长需要到审神者那里汇报情况外，其他人自行回部屋休整即可。 这次出阵是长谷部带队，遇上的敌人并不强，甚至可以说是很弱。对他来说，这次的敌人还不如队友带来的麻烦多。 一想到这群人还在出阵地点野餐不愿返回，长谷部的拳头又硬了。 “今剑，愣着干嘛？” 乱藤四郎在今剑眼前挥了挥手，企图将他的魂儿给拉回来。 “唔，啊！是鹤丸！” 今剑从刚刚的对视中回过神，扯着长谷部的衣角不让他离去，大声说到：“我看见了鹤丸！在树上！就在我们头顶上！” 前田藤四郎、爱染国俊（还没反应过来）：哦～ 坐在走廊笑呵呵地看着热闹的三日月宗近喝口茶：“真是和平～” 007 “是鹤丸啊！是鹤姥爷啊！” 天守屋内，某审神者发出尖叫，恨不得连滚带爬跑过去出阵将鹤丸国永带回来。 “主公，冷静！” 众刃习惯性的拦住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公，劝她三思。这种事情在本丸经常发生，大家都习惯了略微有些神经质的审神者。 “不存在的！人活着就是为了鹤姥爷！” 审神者脸上挂着奇怪荡漾的笑容飞出屋子，恰巧撞上了进门的三日月宗近。 哎呦。 人身自然比不上刀剑付丧神，审神者向后倒去，晕晕乎乎的，嘴里还念叨着：“鹤姥爷，嘿嘿，鹤姥爷。” 008 本丸的纷纷扰扰自是打扰不到白鹤。 白鹤眨巴眨巴他的眼睛，并未将刚才的对视放在心上。比起对视，长时间盯着燃烧的篝火让他的眼睛略微有些干涸。 像个老爷爷一样缓慢的爬下树，重新将灭掉的篝火燃起，白鹤将刚刚从树上摘的青涩果实插在刀上烤了起来。 不认识的果子尚不清楚是否可食用，但生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不可食用的。 所以，果子烤熟了肯定可以吃。 嗯！白鹤坚定地点点头，在心里肯定下自己的想法，一定好吃。 009 审神者是资深的鹤厨，甚至就连当初成为审神者，也是为了再次和鹤丸国永相遇。 故事的情节有些老套，但还是不得不提一嘴。 在审神者年少时期，曾经误入时空裂缝，无意闯到了时间溯行军和刀剑们交锋之所。 狡猾的敌人优先攻击最薄弱的一处，也就是她。她在那时还不是审神者，空有灵力却不会使用。 “嘿呀！欺负可爱的小姐可不是你们该做的。” 鹤丸国永从天而降，宛如仙气飘飘的神使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在那一刻，审神者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小心脏开始控制不住的狂跳。 她喃喃道：“妈妈，是神明啊。” 010 “呸！” 白鹤利索地吐掉咬了一口的果子，酸涩过后舌头都变得麻麻赖赖，这是一种会带人上天的口感。 有点犯恶心了，白鹤环视四周，心中暗自后悔没有提前备一点水，在思考了自己不能通过啃树叶补充水分后，自闭地原地抱膝蹲下。 我总会遇上这样倒霉的事。 白鹤并没有抱怨，他平静地接受了现在的处境，更像是一种认命。比起果子口感青涩得令人作呕，他更应该庆幸至少吃进去没有中毒。 将自己的期待值拉到最低，这样即便环境再怎么糟糕，自己也能够承受。 好累。 白鹤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依旧是抱膝的姿势，背靠大树，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晚安。 011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白鹤就睁开了他的双眼。 就着寒风睡了一晚，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沉重，体温也不明显地升高，疑似生病。 更加糟糕的是，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站起来仿佛盯着千斤重的秤砣，摇摇晃晃分不清方向。 勉强扶着那棵大树，白鹤咳嗽两声，涌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眼前如果有道路的话，肯定是通往黄泉的道路。可惜我不会游泳，不然说不定能够游回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讲了个冷笑话的白鹤难受地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大树身上，如果有上帝的话，他只想狠狠地对他比个中指： 这混账的一切！ 012 等真正遇到白鹤的时候，审神者反倒拘谨了起来。 踌躇半天，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周围陪同的刃也不出声，默默等待着这位年轻的审神者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审神者深吸几口，为自己加油打气后，张嘴准备打招呼。 恰巧白鹤看了过来，她又愣住了。 白鹤睁开双眼含着的泪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脸上泥土印子让他看起来像是初识人间烟火的精灵。 惨白的唇色干涸的起皮，脸上却挂着不正常的红晕，更为令人难过的是，白鹤身边的本体刀剑上充斥斑驳的痕迹。 “鹤丸……” 和鹤丸国永原本就关系不错的烛台切光忠没忍住叫出声，他很是心疼这振鹤丸表现出来的惨状，在他印象中，即便是暗堕本丸的鹤丸国永都没这么惨过。 烛台切的声音惊扰到了白鹤，白鹤猛地睁开双眼，用力握住刀剑指着一边。 可能是想指着审神者这群人，但不知怎么的，脑袋昏沉到睁开眼都看不清的地步，世界都套上了乌黑的滤镜。 之前或许太乐观了。 失去意识前倒地前，白鹤闷闷不乐的想着： 果然，那个果子有毒！ 2. 第 2 章 013 白鹤是被一群持续不断稀稀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一群人在屋外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尽管有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会被白鹤敏锐的捕捉到。 嗡嗡嗡嗡，大脑爆炸！ “禁止说话，病人需要休息！” “是……药研哥。” 紧接着是日式推拉门被拉开的声音，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放在白鹤的额头上，很舒服，但那只手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手的主人声音也很好听：“还是有些低烧啊。” 白鹤：嗯嗯，区区低烧。 “果然还是得打一针。” 白鹤：打一针，打一针……嗯？ 露出的胳膊突然传来刺痛感，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针头涌遍白鹤全身。 能吃药绝不打针，能自己扛绝不吃药的白鹤：……年轻人不讲武德。 呜—— 014 药研藤四郎刚收拾好药箱走出来，就被一群小短刀围了起来。 即便和这振鹤丸国永素不相识，但大家对他的关心都是真心实意的。小短刀们早就暗戳戳地为鹤丸国永准备了礼物，石切丸等一众神刀也在为他做着祷告。 “情况有在好转，我去找审神者汇报情况。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去远点的地方玩。” 药研这般交代，在得到小短刀们敷衍的回答后，放下的心突然就开始不安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药研认为，一个优秀的哥哥应该给予自己弟弟们充分的信任，而自己的弟弟们向来都是知道分寸的。 嗯，没错。 药研藤四郎坚定的点点头，随即用着自信的步伐迈入天守阁。 跟审神者大人汇报完情况我就回来复诊，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嗯！ 015 “药研哥走了吧！” 鲶尾藤四郎耐不住性子最先开口，着急地催着侦查的人。 侦查最为优秀的乱藤四郎目送药研进入天守阁后点点头，道：“进去了，进去了。” “安全！下面，是关照可怜弱小无辜疑似被抛弃浑身是伤的鹤丸大作战！” 躺在床上并不想理这群小孩的白鹤：这是什么糟糕的前缀啊……还有这群人取得什么破名字，鹤丸听起来就和撒尿鱼丸一个级别。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白鹤在心中默念，企图实现法术性退散。很遗憾的是他并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于是乎，白鹤又听见了木门被拉开的声音。 白鹤：眼神死。 016 药研藤四郎推开门，就看到审神者一脸愁苦地盯着供在刀架上的刀剑——鹤丸国永。 “大将，是情况不乐观吗？” 药研藤四郎问到，刀剑身上的伤痛都会如实反应到本体刀剑上，人类的医治方法固然有效，但始终不如审神者灵力治疗来的迅速。 “鹤丸先生他在拒绝我的灵力。” 审神者垂下眸，为自己的无用而感到抱歉，道：“即便意识尚未清醒，他也在本能的排斥着修复的灵力。” 闻言，药研藤四郎一惊：怎么可能——灵力对于刀剑来说就好比鱼生活在水中，排斥灵力这种行为就像是人类对氧气过敏一样不可思议。 “先不提这些，药研，目前鹤丸先生的伤势只能依靠你了。” “是，大将。” 被审神者给予厚望的药研藤四郎不自觉地挺起胸膛，自信的揽下照顾鹤丸国永的任务。 接着两人简单交谈过后，药研就抱着鹤丸国永的本体准备送入手入池。 刀剑本体净泡在手入池中也能起到一定的修复作用，虽然手入池的运作机理同样是依靠审神者的灵力，但灵力更加细微，不易察觉。 补充维生素的最快速的办法是吃维生素补充剂，手入池就相当于每天坚持吃水果蔬菜，两者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呼——” 药研藤四郎顺利的完成任务，放松的呼了口气。这口气还没落下，就听见门外急匆匆跑过来的声音。 是五虎退啊！发生什么了，这孩子很少会这么着急，是小老虎又找不到了吗？ 药研藤四郎刚想安抚由于疾跑而气喘吁吁的弟弟，就从五虎退口中得知一个噩耗： “鹤丸先生，鹤丸先生不见了！” 017 白鹤趴在他目测是最高的树上观察着底下偶尔路过的人，密密麻麻的树叶起到遮掩的效果，也给他的内心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呼唤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整得好像一个立体围绕的音箱。 白鹤有些抗拒，鸵鸟式地将自己的脸贴近树枝。 白鹤：逃避ing。 018 “还没找到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审神者疲倦得坐在走廊上，按照礼节这样坐很失礼，但她也顾不上这些。 本丸里里外外已经找了三遍了，要不是鹤丸国永的本体刀剑还在手入池，她真怀疑鹤早已经飞出了本丸。 “都……都是我的错。” 五虎退跪坐在审神者对面，情绪激动的泪光泛泛：“是大老虎吓到鹤丸先生，鹤丸先生才会飞出去的。” “嗯？” 其他人也在，只当是鹤丸国永不熟悉本丸所以想着离开罢了，没想到还另有隐情。 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犯错的小短刀们和浑水摸鱼的某胁差将自己的罪行都交代了一遍。 “我们只是有些好奇……阿不是，只是想帮助药研哥哥照顾下鹤丸先生。” “我们帮鹤丸先生换了湿毛巾，准备帮助他换身衣服的时候。” “鹤丸先生醒过来了，看到了大老虎。” “然后就溜出去了。” “我发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你一句我一句，众人也大致拼凑出了真相，一时之间也有些语塞：竟然被……被老虎吓到了吗？ 小乌丸没忍住笑了笑，道：“真是个胆小的孩子呢！” 被迫插上胆小标签的白鹤：我不是！我没有！你们瞎说！ 019 本丸的时间也会随着日夜进行更替，一成不变的景象难免有些乏味。 如今，黄昏已过，天色逐渐被黑夜侵蚀。 “找不到啊——鹤丸先生，我宣布你已经是躲猫猫比赛的冠军了！快点出现吧！” 鲶尾藤四郎喊出这句话后，累瘫在地上，任凭骨喰藤四郎怎么摇晃都不肯起来。 “唔，哪里都找过了，鹤丸先生究竟在哪里啊。” “再这么找下去，我今天又没时间做美甲了。” 加州清光也站在一边抱怨，不过他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下，继续和大和守安定寻找着鹤丸国永的踪迹。 左文字一家三口也加入了找人的队伍中，不过比起其他人，他们更像是在散步。 “小夜，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宗三左文字关切地问着突然停下脚步的小夜左文字，而后者摇了摇头。 小夜左文字从袖口掏出一个青色的小柿子，然后指了指顶上。 “嗯？” 宗三和江雪配合的抬起头，恰好对上一双鎏金的眼眸。 即便在夜晚，那双眸子依旧散发着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神采，美得叫人失了魂。 020 怎么会这样！ 白鹤小心翼翼挪动自己麻了的双腿，不敢看底下围绕着的一圈人。 “鹤丸先生，你快下来吧！大老虎不在！” 有人这样喊道，还有几道附和的声音。 白鹤依旧缩着身子偏过头，给他们上演一场什么叫做两耳不闻窗外事。 “鹤丸先生为什么不下来啊。” 五虎退失落的躲在一边，他的大老虎已经被他关在部屋里了，可是鹤丸先生还是不愿意下来。 前田藤四郎察觉到兄弟的情绪，默默站在一旁安慰他。 白鹤也很难过，因为他似乎又被误会了。 不是他不想下去，而是他根本下不去啊。 爬树的时候一股脑儿就上来了，等到想要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棵树的高度。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爬这棵树。 白鹤忧郁地看了眼半弯的月亮，当一阵风从他的衣领钻进去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啾～” 白鹤：…… 刚刚的声音绝对不是我发出来的，绝对不是！ 021 哈……哈啾？ 审神者愣了一下，盯着缩在树上快团成球的鹤丸国永沉思：糟糕，要被可爱到了！ 022 一期一振作为靠谱的老大哥，马上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鹤丸是下不来吗？” 一期一振总感觉这种场面似曾相识，回忆过后，他突然想起来，在五虎退极化前，五只小老虎中的小虎也经常调皮地爬上树，不敢跳下来。 “诶？” 众人一惊。 “一期哥这个假设也过于大胆了吧。” 鲶尾藤四郎双手围绕在骨喰藤四郎的脖颈间，将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兄弟身上，吐槽道：“不会飞的鹤还能叫鹤吗？”我宁愿相信鹤丸对这棵树爱得深沉。 悄悄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白鹤眼睛瞬间失去高光：所以这种时候，我应该说声真是抱歉吗？ 023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小乌丸发出感慨，站在树下张开双手：“无需害怕，为父会接住你的。” 听到这句话，白鹤颤了颤，悄悄看了眼小乌丸，在心中默默打量了下自己和这位好心人的距离。 还是不敢…… 今剑推了推身侧只会看热闹的三日月宗近，道：“三日月的个头大，就算摔下来也不会疼，让三日月去接着。” “一期哥哥也可以！” 见状，乱藤四郎也把自己的哥哥推出来：“一期哥有经验，之前退的小老虎都是一期哥接住的。” “三日月！” “一期哥哥！” 两人隐隐有争吵起来的趋势，就听见砰的一声—— 失足跌落的白鹤与早早就在底下呆着的小乌丸撞了个满怀。 3. 第 3 章 024 “害羞了吗？” 小乌丸默默收紧了拥抱的力度，道：“无论多久都可以哦，为父的拥抱始终为了孩子们而敞开。” 被戳中心思的白鹤将头狠狠埋在了小乌丸的怀里逃避现实，无论怎样，现在的情况太令人社死了，已经能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贴心的药研拿来一件外衣盖在白鹤身上。由于歌仙兼定实在看不下去白鹤满身泥泞的衣服，便擅自将其脱下来清洗，目前白鹤身上的衣服是药研备用的寝衣，很单薄。 就在那时，他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振鹤丸国永的身型过于矮小消瘦了。如若不是本体刀剑无碍，都要怀疑是遭人恶意磨短了。 再加上此前鹤丸种种的行径，很难不让人多想。 本丸消息流通的很快，大家在心疼这振鹤丸国永遭遇的同时，也都对于他的异状缄口不提。 当然，这并不影响鹤丸国永在这个本丸的受欢迎程度。 作为已经连续换届了三名审神者的本丸，却从来没有首位鹤丸国永出现，审神者每每在论坛抱怨的时候，大家看着已经是金标S的大佬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哈哈，我和S级大佬的共同点，没有鹤丸国永。」 「其实没有也挺好的，因为你会发现捞到鹤姥爷后你基本上就吃不上正常的饭菜了。」 「默默加一，从此鸡飞狗跳。」 「不至于不至于，鹤还是很知道分寸的。除了半夜老扮成女鬼钻我床铺以外。」 「楼上在做梦，鉴定完毕。」 每每看到这种评论，审神者就更气了。 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是一群人在这里秀他们的鹤，哼！ 025 虽然小乌丸的怀抱很温暖，但总不可能让人家一直抱着。 好在大家看出了白鹤的拘谨，十分自觉的散开来做自己的事情。除了个别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偷偷摸摸尾随在白鹤身后，只剩下了白鹤、小乌丸和审神者。 “你好，我是这个本丸的审神者。” 白鹤点点头。 吹了点风，他感觉自己仅仅只是站在地上都有一种飘上天的感觉，嗓子干得厉害，一开口必定沙哑的厉害。 他不想开口，一旦说话，自己在他们面前英俊潇洒的形象指定大打折扣。 所以白鹤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简单的点头和摇头来回应。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歌仙在厨房熬了清汤面，你要吃吗？” 白鹤：点头，摇头。 糟了，晃得脑袋更晕了。 审神者是个潜在的话痨，白鹤的回应她并没有觉得敷衍，反而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出于好意，白鹤句句有回应。哪怕到最后已经几乎听不明白审神者在说什么了，还会随着审神者话语的结束而点头。 暗中观察的药研出来替白鹤解了围：“大将，鹤丸他的身体抱恙，请允许我带他回去休息。” “诶？是吗？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白鹤迷迷糊糊：点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得救了。 026 次日，白鹤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脑中回忆起了昨日发生的种种，默然将被子扯起盖过自己的头。 彻底清醒，体温也趋于正常，身体应当是康复了。 但对于白鹤来说，心灵上的打击最为沉重。 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会被抱抱，甚至是公主抱……至于被抱抱的缘由，啊，越想越觉得丢人。 白鹤：无颜见人。 闭眼，一秒入睡。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027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正顶上，金灿灿的阳光有着令人招架不住的热情。 “鹤丸先生，鹤丸先生，醒醒。” 药研藤四郎出于好心叫醒了仍处于睡眠中的白鹤，这几天白鹤的睡眠已经大大超出了病人该有的时间，起床散散步会比躺床上更加利于他的康复。 白鹤翻了个身，背对着药研藤四郎，在行动上拒绝了他的叫醒服务。 “鹤丸，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药研藤四郎伸出手触碰白鹤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白鹤一点点将自己缩进被窝里，连最后的额头都不想留给这位好心的陌生人。可他没想到，这种摆烂行为恰好是药研藤四郎最擅长应付的。 作为粟田口二当家，药研藤四郎能管着这么多弟弟，早就积累了无数实践经验。 只见药研抓住白鹤的双手，一提便将他拎出被窝。 不过三秒，被子就被药研藤四郎整理成豆腐块状，白鹤再想躺下都不忍破坏这种整齐程度。 “鹤丸，任性在我这里是不管用的哦。” 白鹤愣愣地看着药研，即便药研藤四郎脸上挂着笑意，但莫名品出了威胁的意味。 看来睡觉是再不能了，鹤鹤叹气。 028 “出去走走吧，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本丸。” 药研藤四郎的初心是好的，然而事实很残酷。他走到一半就被拉去干活了。 于是，白鹤就被充满歉意的药研托付给了路边喝茶的三位老爷爷。 路过的歌仙兼定恰好收下晾得暖烘烘的衣服，看到白鹤，直接拿起毛毯披在了他的身上，还遗留下好心的叮嘱：“注意不要再感冒了，这可不是件风雅的事情。” 白鹤：点头，致谢。 捧着好心人提供的茶杯，披着好心人提供的毛毯，白鹤端正地跪坐在走廊边欣赏远处的美景。 “年轻人还是要有些朝气，不是吗？” 三日月宗近笑道，也成功吸引了白鹤的注意力。 白鹤望着他，鎏金的双眸清澈见底，不曾沾染尘世的嘈杂，单单只这样望着你就能带来无尽的平静与祥和。 “三日月君又在说笑了。”这里没有年轻人，除了审神者。 髭切侧躺着，放荡不羁依靠在柱子上。 “人总是会有不同的想法。” 莺丸喝了口茶，日常想念一边自己曾经的好友大包平。迟早有一天会团聚，等待的每一天也算是乏味的回忆。 白鹤：好高深的样子，我应该怎样融入他们？ 于是，经历了曲曲折折的思考后，白鹤深沉地点点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抿了口茶。 下一秒，白鹤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救命，这么苦的茶他们是怎么咽下去的！ 029 白鹤从未感到保持形象是这么的艰难，但好在那口堪比黄连的茶他咽下去了。 随后他就将茶杯放下，情愿无所事事地揣着手手也不要碰这杯茶一下。 “噗！” 毫不意外，被嘲笑了。 髭切没给面子直接笑出声，戳穿了白鹤一直佯装淡定的假面：“鹤宝宝——” “大哥！！！” 端着一盘粗点心的膝丸刚好撞见了这一幕，自己哥哥如此“亲呢”地称呼鹤丸国永，明明此前他们还不认识！ “震惊丸终于来了，好慢～” 髭切并没有因为膝丸主动请缨去拿粗点心就改变他的态度，在平淡的日子中欣赏自己弟弟各种表情也是他的一大爱好。 虽然绝大多数是髭切的恶趣味在作祟。 “啊，抱歉……不是，大哥，你，鹤丸，哎呀！” 膝丸磕磕巴巴组织不出语言，愣神好久，最终绝望地蹲下双手抱头： 最最最敬爱的哥哥终于要有别的小宝贝了吗？ 030 得救了，但没完全得救。 白鹤小口小口吃着粗点心，被迫感受着髭切膝丸兄弟二人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阿拉阿拉，还是最喜欢哭哭丸的哦！” 髭切抱着埋在兄长怀里的膝丸安慰地拍拍，在得到兄长肯定的回应后，膝丸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哭诉：“可是大哥你又说错了我的名字！” 粗点心干干的，将口腔里的水分吸的一干二净。 光顾着看热闹的白鹤惯性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 噗—— 031 偷偷摸摸在天守阁观察的审神者用手绢捂住即将喷涌而出的鼻血，脸上荡漾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天呐！如果我有罪，请让上帝来惩罚我，而不是让这振鹤丸来可爱死我！ 沉醉美色的审神者并没有看见自己的通讯工具一直在闪闪发着亮光。 快速完成一天的工作后她就一直悄咪咪扒拉在窗边偷窥，仅仅只是看他们喝茶都很有意思好吗！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的同事光是看刀帐立绘就可以看一天的心情。 某知名摸鱼婶：耶比，在刀刀们的监督下工作，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拉！ 032 “咳咳，咳咳——” 被茶水呛到的白鹤咳地满脸通红，他想拍拍自己的胸口帮助呼吸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有事在忙——左手拿着啃了一半的粗点心，右手端着茶杯。 咳嗽还在继续。剧烈的咳嗽令他呼吸不畅，喘.息声也在加剧。 好像有人在帮助自己拍打背部帮助呼吸，但白鹤弯着腰咳嗽，看不清究竟是谁。这会儿他也没心思看是谁，缺氧已经让他双眼发黑，原本绿色的草地都成了青灰色。 “唔。”滴答，滴答。 草丝被勾勒出了一圈暗红，土壤染上胭脂色。 白鹤吐出还没消化的粗点心后，感觉好多了，不在咳嗽了。他没在意唇角水渍的痕迹，估摸着是溢出来的茶水。 他抬头转身看到喝茶组神色各异，有些迟疑。 但很快就看见神色焦急的药研匆匆朝他赶来，带着医箱，身侧是他的两个弟弟，名字白鹤不怎么记得了，他不怎么擅长记名字。 发生什么事了？ 白鹤随意地抹了下嘴角，手上黏腻地触感使他产生生理性地不适。他迟钝地低头看去，手上鲜红的血迹奇迹般展现出了强大的存在感。 白鹤：？！ 抬头微笑，我现在说我没事，你们还相信吗？ 4. 第 4 章 033 “啊——” 白鹤乖乖的张开嘴巴，任由药研藤四郎拿着扁平的木棒按压观察。 十分配合的完成全身检查后，白鹤端坐在蒲团上，安静看着药研在纸上圈圈画画。一大堆专业术语白鹤根本看不懂，他只能看着药研的侧脸发呆。 “药研——鹤丸——” 审神者打开房门，凑到药研身边，看到白鹤在边上，犹豫了下，还是没把问题问出口，担心结果不好伤了白鹤的小心脏。 唔，后知后觉的白鹤忽然反应过来，会不会他们一直认错人了。 可能他们曾经有一个同伴叫鹤丸，他们长得很像被误认了。 这也是白鹤总觉得他们自来熟的原因吧，其实并不是自来熟，只是他们以为他是他们的同伴。 想到这里，白鹤暗自心急：必须得和他们说清楚！ 他扯了扯药研的衣角，却得到了药研摸摸头以示安抚，然后接着钻研自己的诊断单。 白鹤：…… 继续拽拽。 随后，药研就被门口突然闯入的狐之助吸引了注意力。 “大事不好了！审神者大人，本丸被人入侵了！” 034 一级戒备的铃铛声响起，除去今早出阵的队员们，大家集体陷入警戒态势，身着出阵服严阵以待。 审神者调动本丸的灵力用以防卫侦查，但……这个灵力反应，怎么这么熟悉？ 她带着近侍匆匆赶到时空转换器的传送区，早已经有刀剑男士再此戒备，三日月宗近作为主心骨在和入侵人员进行交涉。 审神者毫无戒备的和入侵人员对视一眼，心中咯噔一声：哦吼！ 她愣神片刻，打开时政联系自己的通讯页面，红色的小红点标着数字99+，最后的消息是： 【确认审神者S级若铃已失联4小时53分42秒，启动强制联系模式。】 035 “真的是很抱歉，麻烦你了！” 审神者高坐在待客位上，气势低迷不振，活脱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接受家长的批评——事实上情况也差不多。 “这种事情，真的是很有若铃才干得出来的风格呢。” 入侵人员除了两位时政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位同样阶级的审神者，一头红毛，嘴角扯起嘲讽的笑容：“就连刚入职的新手都知道工作时间要每隔两小时要汇报安全情况。” “这个，出了点意外情况。” 若铃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狡辩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好嘛！你不要污蔑我的工作素养！” “噗嗤——” 红毛审神者没忍住笑出声：“要不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就相信你了。” “咿，不想和你说话。” 若铃别过头，等待着狐之助和两名时政员工的交接确认。 红毛审神者见若铃不打算继续交流，也没开口，默默在一边干站着。他这次带来了三名刀剑男士，鹤丸国永了解大致情况后就不知道跑哪里浪去了，药研被另一个药研叫走讨论医疗情况，只留下贴心的光酱在身边。 不过从光酱飘忽的神情来看，怕也是在担心那振来领不明的鹤丸。 他盯着若铃婴儿肥的侧颜，闷闷道：哼！搞半天我才是孤家寡人。 036 白鹤揉揉自己的双眼，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迅速更新自己的记忆储存包。 原来药研有孪生兄弟啊。 两个药研同时在他面前工作，长相一样，白大褂也一样，甚至连思考时的小动作都一样。 由于白鹤盯着他们的动作过于光明正大，他们一同放下笔，看向白鹤问到：“有什么问题吗？” 白鹤：……摇摇头。 两个药研对视一眼后，好像进行了某种交流，其中一个药研再次问道：“本丸的环境怎么样？在这里生活的还合适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白鹤狠狠地陷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各种无下限丢脸的回忆。 半响，他迟疑的点点头。可看到药研们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后，他又加大了点头的力度，生怕引起他们误会自己不喜欢这里。 “我知道了，你能喜欢这里就太好了！” 药研们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在报告单上写下一些信息。 没过多久，趁着白鹤看墙角发呆的功夫，他们走出屋外进行交流。 “声带系统的完好无损的，简单的交流也没有问题，至今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应该就是……” “心理上的因素。” “长期营养不良，身型、甚至性格都和正常的鹤丸有区别，只有本体刀和正常鹤丸一致。的确有理由怀疑是刀剑改造实验。”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鹤丸身上的灵力来源。普通刀剑是依靠审神者的灵力而化型，但持续四天，他依旧可以维持人身且不受任何影响。” “还是得去时政总部做进一步检查，毕竟。” 你一言我一语，大概的情况都已经交流完毕。红毛审神者带来的药研最后一句话并未说完，但药研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同样生活在S级本丸下，他们都会经历时政派下的特别任务，这些任务往往是由于内部人员贪心不足蛇吞象导致的壮烈场景。受害者不单单是人类，更多的则是等级不高的刀剑男士。 想到这里，药研叹了口气。 沉默。 037 两个药研记录的数据一并交由狐之助扫描传输登记，给更高级别的医师审核复查。 白鹤目前的情况大家了解的并不明晰，人多时他依旧会感到紧张不适。好在表现的很明显，大家意识到之后，共同决定仅派出一人陪伴鹤丸。 说是陪伴，也算是另类的看护。只不过他们愿意给予这振鹤丸国永最大的善意。 这个任务落在了粟田口刀派的头上，主要是因为鹤丸国永目前居住在他们部屋。除去被哥哥们武力镇压的小短刀们，由药研，一期和鸣狐三位大家长轮流负责。 今天轮到鸣狐。 等到药研们出去的时候，鸣狐才默默的进来。出于性格原因，他也不喜欢说话，很多时候他的半身狐会替他说出心中所想。? “鹤丸先生，是想要出去走走吗？” 半身狐狸贴心的提出建议。 白鹤呆坐着墙角边，俨然一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闻言，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谨慎地点点头。 半身狐狸：这种莫名照顾小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038 没走多远，白鹤又坐下了。 今天的气温有点高，他并不喜欢太阳，连带着太阳带来的温度也讨厌。 在走出围栏带来的阴影后，白鹤后退几步，直接坐在了围栏上，靠着支撑柱，懒洋洋地眯起双眼假寐。 鸣狐站在一边默默守候。 白鹤的动作他看的最清楚，因此他在等候的同时不免又有些多想。 他们刀派的小短刀们最喜欢在这样的天气一起玩耍打闹，舒服的晴天总能给人带来更多的活力。 歌仙殿下会开心的晒着自己刚洗好的被子，次郎殿下则会在樱花树下畅饮，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这对好兄弟就喜欢用同一流派的刀法进行切磋，不论输赢地享受过程。 可是鹤丸先生他却在接触温暖的阳光后选择了后退，本该是喜欢热闹与惊吓的他却总是选择独自一人消磨着难熬的时光…… 想到这里，鸣狐在心中更坚定地想着：要好好地保护鹤丸，就像保护自己的弟弟一样。 不知不觉中，鹤丸的辈份一降再降，几乎与小短刀们画上了等同符号。 不久后，被他们以哄小孩方式喝药的白鹤：？ 不要超级减辈啊！ 039 白鹤也很奇怪。 最近自己休息的时间也太多了，多到已经影响了自己本身。他是个正常生活的人，可现在让他回想，他似乎想不起往日的生活轨迹了。 记忆被糊上了一层浓厚的浆糊，隐隐约约看不清其真身。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白鹤忧郁地想着，他的第六感一向非常的灵验。 还记得那次放学回家，他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是突如其来的，类似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包裹着全身——不舒服，但说不出哪儿不舒服。 他并没有重视这样的感觉，只当是学习了一天的疲劳。随后，在回家的路上，他就被路边放养的一只恶犬追了整整十条街。 白鹤平时不怎么注重运动，那次真的把他跑惨了。一双鞋跑丢了，甚至只剩下一只袜子，胸口剧烈起伏，肺部舒张迅速，连心脏也传来丝丝悸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后，他瞧着路边的流浪狗都会发怵。到后来，他连带着长着绒毛的动物都不喜起来。 思索到这，白鹤继续想着，自己是在哪个学校上学来着？有朋友吗？同学又是谁？我的家在哪里？有家人在吗？我住的是哪一个片区？ 一连串的问题得不到具体的回答，只剩下一头恶犬在疯狂追着他，他被迫在几个街道辗转反复。 许是这段记忆太过深刻，连带着当时状态都感同身受起来。 白鹤难受的眉头紧锁，嘴巴微张以获取更多氧气。他喘.息着，身体开始向前倒去，双手捂着阵痛的胸口。 他的前方并没有遮挡物，在一阵失重感过后，他以脸着地的方式成功着落。 “鹤丸！” 事发突然，身后的鸣狐并没有及时拉住他。但在着落后，白鹤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贴着自己双臂想要拉起他的念头。 脸好疼。 白鹤目前只想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甚至在这一刻消失也是极好的！ 白鹤：还是把我埋了吧！ 5. 第 5 章 040 一行人做好工作的交接后，时政的工作人员要求必须要见到鹤丸国永殿下本尊才做最后的决定。 审神者带着他们远远就看到了坐在栏杆上假寐的鹤丸国永，以及保持一定距离的守护者鸣狐。 岁月静好的模样让在场之人都为之动容，画面和谐到他们都不忍打扰。 看来鹤丸殿下的情况可以判定为良好。 接触过诸多暗堕刀剑的时政员工欣闻感慨道，鹤丸殿下不愧为神明之名！ 就算经历“诸多”磨难，却始终保持着白鹤般傲人的品格。 他们站在原地伫足，欣赏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没过多久，鹤丸皱起的眉头仿佛一斩利刃，狠狠将这幅画面划破。 “鹤丸殿下！” 跑都来不急，他们亲眼目睹这飘渺的仙鹤落入凡尘之中，再起不能。 041 白鹤任由药研拿着毛巾摆弄自己的脸，雪白的毛巾因为沾染到了他脸上的泥土而逐渐失去它原有的色泽。 一众人——这里面有鹤丸眼熟的，也有完全脸生的，他们对着鹤丸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是清一色的古怪。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化为一声声叹息。 白鹤：有点心虚。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脑补些什么东西，但白鹤这一次完全不想开口更正他们的误会。 毕竟，每提到一次刚刚的事情，就有一只鹤鹤因脸皮不够厚导致社会性死亡。 042 经历了刚刚的一系列事情，时政员工即刻便联系了本部，根据这振鹤丸国永目前表露出来的所有讯息，他们认为联系医生救治是刻不容缓的。 这也就意味着，白鹤需要离开本丸，前往时政本部进行医治。医治周期待定，时间待定，一去不返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听到这个结果，审神者若铃眼泪汪汪地咬着小手绢，不甘地继续问着：“立刻就走吗？要不还是再等等吧，环境改变的过于频繁对鹤丸的恢复肯定是不利的。” 再让我多欣赏几天鹤姥爷的美貌吧！ “专业人员正在召集当中，我们会根据他们的意见来采取措施。” 时政人员恢复工作模式，冷冰冰地吐露官方式的话语。话音落下，他思考片刻，继续说道：“在意见给出之前，我们会采纳您的意愿，鹤丸殿下将在您的本丸获得短暂修养。” 若玲：从未感觉到死刑和死缓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不过能再看看活着的鹤姥爷也是好的。 若铃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不甘心地继续咬着自己的小手绢。 043 鸣狐的半身狐狸紧张地尖叫后，与之心灵相通的鸣狐迅速上千拉扯住鹤丸的衣角。 虽然并没有来得及阻止意外发生，但他成功将摔倒的鹤丸国永给拽了起来。 “鹤丸殿下，您没事吧！” 半身狐狸焦急地询问道，在看到鹤丸国永一脸呆滞的表情后，暗暗揣测：鹤丸殿下该不会是摔傻了吧！ 不不不！ 它晃晃头，艰难地将这个想法赶出自己的脑子：鹤丸殿下好歹也是神明，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受伤呢！ 的确，它的想法没错。 鹤丸的脸颊并无半分损伤，沾染上灰褐色的泥土更显肤色。他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装着空洞机制的双眸。 044 良久，白鹤依旧一脸凝重，顶着沾了星星点点泥巴的脸，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贴心的鸣狐递过自己随身带着的毛巾，见鹤丸没反应，便举到鹤丸眼前。 白鹤的视线被雪白的毛巾所占据，一开始还不明白鸣狐的意图，但脸摔得实在是有些疼了。 他轻轻将脸贴在毛巾上，闭上眼。 泥土和青草的气味氤氲在一起，其中夹杂着令人泛呕的不知名虫子尸体散发出来的腐烂味道。 白鹤仿佛浸入一片虚无，所有的生机都被吞噬殆尽。时间显得那么空洞且漫长。 僵硬的身体被放置在冰冷的石板上，虫子在身边爬着发出的稀稀索索的声音都是难得的慰藉。 那是他遗忘的曾经，也是他不愿回想起的过去。 045 “鹤丸……殿下？” 鸣狐抬着的手感受到微蹭的力道，柔软的心被瞬间击中——像是安慰正在撒娇却别扭不承认的弟弟。 “嗯。” 白鹤沉闷地回应，覆盖在脸上的白毛巾逐渐染上褐色。他的呼吸变得轻微绵长，飘飘然地像是随风飘散的白云。 “喝点橙汁吧，弟弟们都很喜欢。” 鸣狐默默将鹤丸的脸擦的白白净净，顺手递过去一瓶乱藤四郎前不久在万屋给他买的新款橙汁。 橙汁的标贴上是白色衣服笑得张扬的小人，手脚线条夸张简单，是一眼望过去就很有好感的绘画。 “唔…？” 好久没喝到橙汁了，自从被捡到后连饭都只能吃些清粥小菜。明明自己没什么问题，却总被当成癌症患者对待…… 白鹤接过橙汁，带着奇怪的敬意仰头喝了一大口。 噗—— “咳咳—咳咳——” 橘色的果汁却混着浓郁的芥末气味，刺.激的气流直冲上脑，白鹤呛的眼眶通红，喉咙咳得都疼了起来。 “鹤丸殿下？！” 原本只想围观不想打扰的众人担心的围上去。 被鹤丸放下、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只漂亮的手捡起饮料，仔细地看了看。 在白衣小人的背面，有着小小的一行字： 鹤丸国永全程参与调配过程且倾力推荐，是给所有人惊吓的首选！ 见状，三日月放下这瓶果汁，眯起了眼，眼尾止不住得上扬。 046 自觉站到天守阁门口排排站的小短刀们低下头，难过的反思自己的错误。 其实并不是他们的错，从另一个层面看，他们也是受害者之一。 在万屋游玩的时候，他们也是听信了其他鹤丸的推荐，推荐说这是会给人带来幸福的橙汁。 单纯的他们真的相信了，可能是由于他们本丸常年没有鹤丸的原因，他们并不知晓鹤丸真实性格。 或许道听途说过，但并未切身经历，所以他们轻易接受了其他本丸鹤丸的“好意”。 现在回想起来，那只鹤丸笑意盈盈地让他们一定要把橙汁给最重要的人喝，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辜负了他们把果汁送给小叔叔的心意！ 更巧的是，小叔叔还在照顾鹤丸的当天带上了这瓶果汁，并且将这瓶果汁送给了鹤丸……然后就，出大事情了啊！ 时政的两名员工更改之前的观点，一致认为这个本丸的环境并不适合各方面都低于正常付丧神的鹤丸国永生存，八百里加急直接联系上了付丧神保护协会的最高层执行官。 而这位执行官也是为雷厉风行的实干派，立刻便处理了鹤丸殿下就诊相关事项以及与未来定居本丸的交涉。 若铃虽为s级审神者，但资历是最为年轻的，各项事务的处理尚不成熟，阅历浅薄，是不具备接纳特殊刀剑的资格的。 “真的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若铃再次恳求，始终得不到她心中想要的回复。时政工作人员的态度很强硬，他们也算是部门里的精英人物，早就见惯了各式各样讨好他们的人，如若不是看在若铃为高阶审神者，早就摆下脸、动起手，哪肯听他人的废话。 047 小短刀好不容易等到审神者出来，仅是看到审神者的神色就明白情况不太乐观。他们在察觉到大人们之间还需要进行交涉后，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鹤丸先生真的不能够留下来吗？” 今剑坐在小狐丸的肩上，闷闷不乐道。鹤丸国永所处的五条刀派和他们三条派颇有渊源，于公于私今剑都希望这柄鹤丸国永能留下来。 短刀们的外形类似于人类形态中的幼年，因此他们表现出的心理年龄也不大，很多时候处理事情的方式都颇为幼稚。 相比于小孩子们的不舍，其他人表现的相对就要豁达得多。纵使不舍，但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离别是件平常的事情。 他们的关注点并非是鹤丸国永能否留下来。他们更希望鹤丸能够在时政本部得到更好的治疗，以及弄明白在鹤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相较于留在这个本丸，显然等级更高的审神者大人能够给予鹤丸更多的帮助，更何况，听说时政直接联系到了那位大人…… 思考到这，小狐丸的眼眸暗淡些许，今剑在他耳边的碎碎念也全都忽略了。 “小狐的想法是什么？” 待小狐丸回过神，完全想不起来今剑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只能敷衍地用万能回答应付几句：“嗯嗯，你说的都有道理。” “……我刚刚说了什么？” “呃。嗯，大概是鹤丸殿下的事情吧。” “啊——要好好的尊敬兄长啊！” 今剑迅速察觉到小狐丸根本就没有听自己说什么，气鼓鼓地拽了拽小狐丸引以为傲的毛发。 “抱歉，抱歉，嘶，对小狐的毛发温柔些啦，今剑。” 小狐丸讪笑，加速了自己的步伐。 今剑生气起来可不好哄，得赶紧找到三日月转移今剑的注意力。上天保佑，三日月最好还是穿着那套今剑看不顺眼的毛线衣。 毫不犹豫卖弟弟的小狐丸不负责任地想着。 “今天的茶梗始终没能立起来呢。” 三日月宗近疑惑地捧着茶杯，太阳照在他金黄的头穗上，灰褐色的毛衣搭配着单薄的裤子有着奇怪的美感，这美感或许是他那张精致的脸带来的。 他抿了口茶，继续晒着太阳，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老爷爷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6. 第 6 章 048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唯有事件中心的白鹤一脸茫然。 白鹤重新回到医务室，贴心的药研将他脸上被细碎小石子压出来的红印子都涂上了药膏，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刚出世的幼儿。 面对如此明目张胆地关爱，白鹤照单全收。 白鹤：谁还不是几百个月的宝宝了！ 可……我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同伴。 白鹤忧郁地想着，我只是在享受着那个名叫鹤丸国永的人的待遇。我仅仅是和他模样相仿。 悲伤和羞耻感在白鹤的心中并行，竟无端地生出些惆怅。 室外的阳光依旧灿烂，白鹤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阴冷的像是一块冰冰凉的泡在水里石头。 “鹤丸先生看上去又不开心了。” 躲在一旁灌木里的前田藤四郎开口，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鹤丸的情绪总是那么低落。每逢大好的艳阳天，就是应该快快乐乐的玩耍才对。 “我们能够给予他的帮助太少了……”以至于鹤丸殿下只能去时政那边。 五虎退更是失落，前两天他的大虎还吓到了鹤丸先生，那瓶奇特的果汁也是他和兄弟们一同去万物购买的。 “嗯——既然这样的话，兄弟们，别失落啦！” 鲶尾藤四郎chua的一下站起来，脑袋上亮起大大的灯泡：“鹤丸殿下在我们本丸只剩最后一段时间了，我们给他一个难忘的回忆吧！” “好！”可以！ 奇怪的约定达成了！ 049 白鹤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忧郁，因为他被“绑架”了。 说是“绑架”有点离谱，但现实的确有些夸张，夸张到两眼一发黑的地步。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闯入医务室，在看到白鹤的一瞬间两眼放光，拎起——对，拎起白鹤就往担架上放，噌噌噌地就跑了。 担架一上一下高速行驶，白鹤难受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吐出些应该被马赛克的东西。 途中白鹤还接收到了一群刃的注目礼，他们饱含真情的眼神是那样复杂，以至于白鹤忍不住胡思乱想起了起来。 是我得了绝症吗？还是说他们发现了我并不是他们口中的鹤丸国永？ …… 太可怕了，这堪比在高速公路上飙车的经历。 白鹤死死捂住嘴，心脏噗通噗通慌乱地跳着，刚刚偷吃光忠给三日月的茶点还未消化，此时正在胃液里疯狂翻滚。 “等等——拜托请等一下！” 挽留的声音从背后传出，白鹤强行打起精神向身后看去，社死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小短刀们举着横幅在身后狂奔。 一张张横幅上面描绘着从初遇到现在的情形，详细到他抱着大树瑟瑟发抖的神态和不小心摔跤脸着地的特写都有，最边上的标题来自s1988本丸的美好回忆。 白鹤：谢谢，并不美好。 在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下，白鹤终究是没忍住： 呕—— 050 万幸，白鹤并没有吐到自己身上。 关键时刻，他偏过头，全吐在了一旁的地上，身边抬着他的医护人员也没有被误伤。 周围环境似乎被静止，白鹤能感受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这对于一个资深社恐人来说很不好受。 “抱歉……” 白鹤想要下来清理干净自己造成的垃圾，却遭到白大褂们的阻拦。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沙沙作响，他们竟然开始自顾自地登记些什么东西。紧接着，小短刀们呆楞地神情也逐渐破碎。 “鹤丸先生，说话了……” 白鹤：？ 凑合着在你们心中我还是个哑巴？！ 051 白鹤再次陷入深深的自闭当中。他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怎样给别人造成这样的误会的，思来想去，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开口说过话。 自从来到这边，大家对他的态度就好像玻璃娃娃一般，在他面前说话都不曾大声，就连小短刀们的嬉戏打闹，也是避免惊扰他而选择尽可能远离。 他没什么可以说的事情，也没有想说话的人。虽然他一直想和药研说声谢谢，但霓虹的名字说起来有些绕口，他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都没有勇气说出去，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 误会就是这么诞生的啊！ 白鹤内心里的小人崩溃的抱着头，难过的喃喃道：他们肯定认为我是一个十分不礼貌的人！糟糕了糟糕了！我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不仅具有身体缺陷，还是个极为不道德无礼的人！ 白鹤：幼小、委屈、无助。 052 白鹤：等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白大褂们望向白鹤的眼光火辣辣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白鹤里里外外都剖析一遍。 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此时可能和白鹤是一个心情。 【警告，警告！被监测患者处于极端状况，请及时采取措施！】 【被监测人体征：三分惊恐、三分懊悔、四分……】 带有白色花纹的狐之助迅速爬上领头白大褂的肩膀，机械性地说出检查结果。 白鹤：？ 还给我整个扇形图出来了？ 偷袭！啪—— 紧接着，他后脑勺一疼，拉灯后的世界一片漆黑。 053 唔，是天堂吗？ 白鹤睁开眼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被痛击的幻觉始终存在。周遭纯白一片，简单的床和床头柜是标准的医院配置。 被袭击后又被好心人送去医院了吗？ 白鹤沉思，截止到目前他还没有搞清状况。他在普通的一天出了一趟普通的门，然后普通的穿越到普通的森林，再普通的被一群人救了回去，普通的社死几次后又普通的被绑架，最后普通的出现在这里。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是很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鹤重新躺下，将被子盖得好好的，安详地闭上眼。 当灵魂需要休息的时候，让身体休眠也是一种方法。 054 【滴——监测目标进行睡眠状态，灵魂体正在自行调整。】 【滴——监测目标情况合格，仍需要人为干预调理。】 雪白的墙壁是单向通道，在房间的外面，站着一排排的身穿实验服的医护人员。他们正商议着鹤丸国永后续的治疗事项。 “那位大人来手信了，他们欢迎这振鹤丸国永的到来。”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肯定清楚这振鹤丸国永的来历。” “虽然灵力反应很微弱，但是独属于本灵强大的灵源是不会错的。” “可鹤丸国永本灵大人明明在那位大人的本丸里。” “这是他最好的归宿，更何况，那位大人的本丸里，任何危险因素都翻不起波澜。” ……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白鹤睡得朦朦胧胧的，一群人的说话声听懂了但没有进脑子，一席话听下来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只知道他们在商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明明就是全票通过的事情，他们还在那里唧唧歪歪装模作样的讨论一遍。 白鹤不耐烦地翻过身，似乎是惊扰到了那群人。 世界再次清净了。 055 二……二重身？！ 白鹤睁开眼，就和一双鎏金的眸子四目相对，而在那双眸子里，印出一双一摸一样的眼睛，重合度高的像是在照镜子。 “哟～你终于醒过来啦！” 和他相似面容的青年礼貌地打着招呼，对于他醒来这件事情表现出难以掩盖的兴奋。 “嗯？” “这么冷淡的吗？这可不是鹤的风格。” 鹤丸国永摸索着下巴，对着白鹤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情难自禁时，还会动手捏捏白鹤的脸颊和身体：“无论看多久还是觉得很神奇呢，真不愧是鹤呀！” 白鹤：？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有被冒犯到。 “醒了的话就和我去干一场大事情吧！” 鹤丸国永眉眼弯弯，笑道：“绝对是充满惊喜的旅途哦！” 056 白鹤：先天性自来熟恐惧症，所以还是不要了，谢谢！ 白鹤用坚决的态度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听起来就很奇怪且充满不怀好意的提议。 “诶——想都没想就被拒绝了，真是令人伤心呢！” 鹤丸国永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他说：“本以为能来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期待了好久的……” 谁能忍受一只鹤丸国永“哭唧唧”呢？ 鎏金的双眸因为蒙上水雾而显得格外灵动，微微抿起的嘴唇透过阳光看起来格外性感，清冷的白发配衣裳上柔和的毛绒球意外得引人垂怜。 然而白鹤却：冷漠脸.jpg 只要我没有良心，它就不会隐隐作痛。 057 一期一振在前方领着白鹤认路，鹤丸国永在身后气鼓鼓地闷声跟着。鹤丸国永和白鹤在这个世界是关系最为亲近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的。 鹤丸国永依旧十分在意白鹤不支持他的行为艺术！惊吓明明是世界上最棒的东西，可偏偏白鹤就好比一潭死水，当浪花溅起后，很快又趋于平静。 白鹤和鹤丸国永的相貌几乎是原版复刻的，细节处的不同也仅仅是成年的棱角而已。说是兄弟不过分，但形容更为贴切的，还是曾经的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身为刀剑付丧神，出世的模样都是既定好的，不会随着时间进行生长，更何况白鹤和鹤丸国永的灵源相差无几。 任何现状都表明一个结论——他们是一个人，尽管这个结论让人很难以理解。 所有刀剑付丧神的本灵有且仅有一个，他们是无数平行世界灵力累积成的珍宝，独一无二且不可替代。 如果某天，你钱包里的钞票突然翻了一倍，你的第一反应是喜悦吗？很难说，但绝大多数人的反应是惶恐不安，日思夜想地求证这笔钱的真实性。 时政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他们将白鹤送到了平安京时代最伟大的阴阳师手下，渴望探求着白鹤究竟是否是他们认为的珍宝。 “对吧，晴明大人。” 7. 第 7 章 058 白鹤径直盯着眼前之人，目光舍不得挪开分毫。 明明理智在对他说，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登徒子，快停下你冒犯的行为！可他从潜意识就开始抗拒这个念头，渴望亲近眼前之人。 这种目不转睛的行为十分不礼貌。 好在理智终于占了上风，白鹤猛地转头背过身，在心里默念一万遍缩减版的大悲咒。 白鹤：妈咪妈咪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不入地狱我不入地狱，芝麻开门，上帝保佑，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蹦蹦跳跳兔子舞…… 059 盯—— “喜欢晴明大人是理所应当的时候，不必感到难为情。” 一只蝴蝶飞到白鹤的鼻尖扑棱了几下，令他鼻子抽抽打喷嚏之前又调皮的飞走。 灵光闪过，小蝴蝶化为手拿灵鼓的小姑娘，双丸子头俏皮可爱，清爽夏日裙下的脚腕系着雪白的铃铛，轻晃。 “我叫小妖，是天底下最喜欢晴明大人的小妖精。” 小妖裙边飘飘，冲着白鹤眨眨眼：“如果你能奉献上今夜你的美梦，我就允许你成为第二喜欢晴明大人的妖精哟！” 白鹤：……惊恐后退。 大…大变活人？ 等等，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060 “啊嘞！你这是什么失礼的反应呀！小妖难道不可爱吗！” 小妖气鼓鼓地在原地跺跺脚，举起灵鼓想要威胁白鹤。 白鹤默默后退，藏在了围观全程的一期一振身后，猫着腰缩成小小一团。 在大家肉眼的见证之下，白鹤缩缩缩，光荣的成为了一团鹤球。 是真的鹤球！ 如果说白鹤之前是鹤丸国永的少年态的话，如今就是鹤丸国永的幼年态。 他露出的腿矮了大半截，原先纤细的手臂也变得颇有肉感。 “哦呀！变小了！” 鹤丸国永惊喜的凑过去，在大家震惊得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拎起白鹤的衣领，像是在称量重物一样颠了颠，再放到面前仔细瞅着：“看着挺重，实际上……” “也有点重。” 白鹤：……？ 白鹤先是感到了后领有一股拉力，随后失重感的来临迫使他睁开双眼。 无力地扑腾下双腿，他懵懵地和鹤丸国永对视着： 大变活人*2 ？！ 白鹤：瞳孔地震。 061 “唔——” 白鹤低头看着自己肉肉的小手，满脸疑惑。? 突然就变小了！ 近期发生的玄幻事情对白鹤前十几年的世界观造成了剧烈的冲.击，他对于一些事物的认知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如果这是梦的话，未免也太真实了。 白鹤打了个哈欠，幼年状态一旦思考太多就会犯困，可是自己才刚刚睡醒，当着大家的面睡觉很不礼貌。 他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 于是，他睁着因为困倦泛起生理泪水的大眼睛，目光“凶狠”的瞪着鹤丸国永。 嗯，十分强势的眼神。 062 鹤丸国永的大脑有那么一瞬也几乎停滞。 据说跟呆瓜呆在一起，周围的人很大概率都会被同化。 鹤丸国永这样想着，行动上却一把将白鹤抱进怀里，坐到了安倍晴明大人的正对面。 事件的主人公是鹤丸国永，他们二人皆是。 “晴明大人，可还惊讶你所看到的。” 鹤丸国永笑嘻嘻地说，对于类似于自己半身的存在很是自豪。 我也算是白鹤爸爸级别的人物吧！ 鹤丸国永想到这里笑容更加灿烂，他想。 白鹤的诞生及存在此前他并不清楚，但相遇的第一眼他便能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类似于分灵和主体的存在，但二人皆为本灵，一强一弱的灵源相互嵌合，长时间的分离并未使得他们黯然失色，就好比玉石在溪水的湍流下愈发圆润透亮。 现在还未弄清白鹤诞生原因的始末，但其内在的纯清之气被动地吸引着所有人。 白鹤打了个寒颤：好像被很多人盯上了，晦气。 063 安倍晴明浅押一口清茶，纤细修长的指尖轻点桌面。 “鹤丸，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早在第一眼，他就看出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按照妖怪间强者为生惯例，鹤丸国永是可以将白鹤这个意外进行“回收”的——这对鹤丸国永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刀剑即便化为人身，也存在着本能的欲望。 白鹤之所以还作为弱势一方存在着，主要是因为鹤丸国永他的主观意愿。 “嗯，平淡的生活过于无趣。” 鹤丸国永也明白，他答道：“万物都是有因果的，这是晴明大人您自己说的。我只是想亲眼见证属于我自己的因果罢了。” 即便他的这个决定风险是很大的。 如果后面白鹤寻得了什么机遇，他们两人的处境完全相反也不一定。 “不过晴明大人您也不用过于担心。” 鹤丸国永见安倍晴明不为所动地继续抿茶，道：“我们二人同源而生，我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的哦～” 语音落下，用力揉了揉白鹤的脑袋，把他一头雪白的短发揉的乱七八糟。 “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安倍晴明指尖轻点茶水，弹指一瞬，两滴茶水飞入他们二人的眉间。 好凉。 白鹤：豆豆眼。 064 “抱歉，虽然是我灵力控制的不成熟导致你变小的，但在我的极力争取下，晴明大人说你明天可以恢复正常的样子。” 和晴明大人交谈完毕后，鹤丸国永抱着白鹤边走边解释：“所以今天小鹤的一日限定，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就去准备大惊吓吧！” 白鹤：满脸抗拒。 以及确定不是你最后求着晴明大人不要恢复我，让我保持着幼年态，抱着舒服嘛？ 太过分了啊！ 白鹤气鼓了腮帮子，像个河豚一样刺着抱着他的鹤丸国永。 “好啦好啦，出来玩就要开心点。比方说——” 话音未落，白鹤就知道今天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太平了。 保佑一切平安。 065 在厨房将各种调料的格子顺序调换，悄悄将田地里用来灌溉的水引向树林，做了个贞子风筝并将其挂到了其他人的天花板上，平坦的草地上挖了个坑再覆盖上杂草遮掩—— 眼前这个叫鹤丸国永的家伙整人的想法层出不穷，并且有着与之相匹配的精力去完成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有点缺德，但不可否认的是，白鹤竟然真的找到了点难能可得的快乐。 白鹤躲在温暖的怀抱里，看着大家遭遇恶作剧而产生的千奇百怪的表情，内心阴霾也随之被驱散。 “怎么样？是个大惊吓吧！” 最后，鹤丸国永带着白鹤趴着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砖偷看大家吃饭时的模样。 酱油、醋、盐、糖等调料都进行了调换，颜色深的调料里还融进去了芥末。用这些调料做出来的餐品只会给人留下深刻记忆。 “啊，饭团好甜…好辣！” 五虎退吃着海苔饭团，原本还诧异于甜度过高了，紧接而来就是芥末火.辣呛鼻的口感。一股清气直上脑门，他泪眼汪汪地灌下一并准备好的鲜榨果汁，哇的一口吐出来了： “咸！” “噗——” 信浓藤四郎悄悄咬了口乱藤四郎的点心，浅绿色抹茶味的小蛋糕，嚼了两口脸就皱成一团吐了：“好苦啊。” “嗯？不要偷吃我的蛋糕呀！” 乱藤四郎虽然生气，但也拿起点心小心翼翼地咬了口。原本他以为是光忠做的时候撒多了抹茶粉，结果根本就是苦瓜味呀！ 餐厅里享用了午饭的大家怨气值爆满，简单就能够推断出做出这些事情的人究竟是谁——小妖怪调皮，胆子却很小，根本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 唯一有能力、有胆子造成这些“重大灾难”的人，只会是那屡教不改的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 当鹤丸国永的名字被人咬牙切齿地叫出的时候，意味着本丸另一场“重大灾难”即将发生。 只针对一人的重大灾难。 嘻嘻。 066 “小孩子还是不要看这些了。” 烛台切光忠默默捂住白鹤的双眼将其抱离手合室，他想：为了小孩子的身心健康找想。 再默默看一眼交换手合对象的同伴和地上的一拖鹤丸，内心为其哀悼。 “光—酱……” 在烛台切光忠身后的鹤丸国永摊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挽留。 他的挽留并没有什么效果，烛台切光忠的背影显得那么残酷而冰冷。 “鹤，丸，殿，下。” 今剑用木剑敲了敲鹤丸国永面前的地板，满是灿烂笑容：“现在可还没有。” “结束哦～” 鹤丸国永：卒。 067 与处于水生火热之中的鹤丸国永不同，白鹤被放在小孩子专属的小椅子上，享受着大厨烹饪1v1的快乐。 “小鹤喜欢吃软糯类型的点心吗？” “嗯！” 白鹤一口吞下拳头大的白雪大福，腮帮子被撑得圆鼓鼓，咀嚼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小仓鼠。 “还剩些材料，都给小鹤做大福吧。” 烛台切光忠的心情很好，尤其是这种自己制作的料理被人认同的时候。他的手翻上翻下，挤入的奶油也精心混合了白鹤喜欢的口味，还在里面塞了些解腻的坚果。 啊呜！ 白鹤一口一个，双眼都迸射出好吃的光芒。 从未觉得实现大福自由的感觉是这么美妙！ 068 一期一振照顾弟弟们总是很辛苦，但他本人的扬起的嘴角却从未放下。烛台切光忠能够理解但从未感同身受，知道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那样的感觉。 把库存的材料都用的差不多了，他还在遗憾着为什么只有这些老旧的食材。如果早早就知道的话，他会提前去万屋买最新鲜的糯米粉和果酱。 “小鹤？” 烛台切光忠有些疑惑。 他亲眼看到了白鹤的眼神从满足享受到迷糊晃乎，并对此而不解。材料他都检查过了，用的都是还未被鹤丸污染的幸存物。而且再给白鹤吃之前他也自己品尝过了，都很正常。 “很好吃……” 白鹤向后一躺，躺下之前还不忘留下对甜品的赞美评价。 烛台切光忠：？！ 8. 第 8 章 069 两鹤排排躺在天守阁，小妖时不时轻摇铃鼓，淡紫色的妖力环绕在他们身侧为其疗伤。 要是换做是其他人是会被气笑的程度，但安倍晴明只是粗略一看，便继续自己绘制的水墨画。 不愧是被人传颂千年的大阴阳师，处事态度波澜不惊，给人一种只要有他在就行的强烈安全感。当然事实也是这样，时政做过的事情中，最正确的一点就是跨越漫长的时间线和安倍晴明大人达成互惠合作的约定。 科技与玄学结合起来，事情解决的办法也就多了。不过随着时政技术的逐渐成熟，也只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才会去请教晴明大人。 “晴明大人，好久不见您有如此雅致了。” 书架上的画卷徐徐张开，妙龄少女羞涩地探出头，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一些有趣的事情，虽然有点令人头疼，但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安倍晴明答道，手上绘图的动作继续着，随着收笔的尾声，原本高山成了流水中的倒影，岸边多了两个孩童放着飞鸟纸鸢。 “这样子呀，我明白了！” 花鸟卷的其中一只飞鸟跳到了白鹤的肚子上，蹦跶蹦跶不愿离开。 花鸟卷惊讶道：“诶？小乖。” 小乖叽叽喳叽叽喳地回应，用头贴贴了白鹤的脸，最后不舍地飞回来。 “没事的，小乖。” 花鸟卷的眼神逐渐温柔，她轻轻触碰小乖的喙，安抚地劝导：“世间之事皆可以缘分，再次相遇便是因果。” 小乖歪了歪头，唧了声。它灵智未开，与其他飞鸟不同。它是当初遇到了花鸟卷，由着她的妖气孕养着得以存活。 不过它能明白花鸟卷的意思。 小乖飞到花鸟卷的肩上，感激地蹭蹭她，在她的默许下，安心地化作妖气钻进白鹤的身体里。 “那个孩子，未来的生活会过得很精彩。” 安倍晴明道，白鹤也属于末位神明，但与本丸之中的其他神明不同。 本丸类似于归宿，用更通俗的话来说，类似于人类的养老地，大家都有不同的经历，都成长为了自己最优秀的样子。 白鹤跟其他神明在一起，区别就好像是青年与患有先天性疾病婴幼儿。 不过，生命的璀璨就在于它所散发的魅力，白鹤仍旧拥有着无限可能。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与画中放纸鸢的孩童对视。 070 鹤丸国永不适合带孩子，烛台切光忠勉强还算靠谱点——但也不能全然让人放心。 白鹤有轻微的恐惧人群的原因，粟田口也被排除，经商议，最后白鹤暂居在三条派的部屋内。 “好耶！” 今剑坐在岩融的肩膀上欢呼着，他是三条派年龄最大的，对于他又多了个弟弟的结果很是欢喜。 今剑是小短刀，也总是被照顾的那个，但是他当大哥的心从未泯灭。 石切丸抱着小小鹤丸安稳地回到部屋，在今剑一脸好奇的眼神中将白鹤埋进被子里。 睡迷糊的白鹤条件反射的拒绝冰冷的被窝，他拽紧石切丸的衣袖不肯撒开。 “小小鹤好粘人——” 虽然扯的是石切丸的衣袖，但今剑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仿佛白鹤不想离开的人是他。 “这样可就有点头疼了呀。” 石切丸尝试松开白鹤的手，不仅以失败告终，白鹤甚至通过他阻拦的手又半爬进了他的怀里。 暖呼呼的。 “这样就没办法了呢。” 三日月宗近抱着一席床褥姗姗来迟，道：“愿意带上我吗？偶尔也想尝试和兄长一起睡.觉呢。” “好！” 今剑飞速窜出石切丸的房间，到自己的屋子里卷起床品就往回赶。 留下三日月宗近和石切丸心照不宣地对视。 071 睡了大半天的白鹤终于在凌晨彻底清醒。 白鹤看清屋子里躺着这么多人的时候，吓得差点失去颜色。 三日月宗近一向醒的早，此刻他正宽衣解带，换上稍微正式的衣服去廊边饮茶。 他也注意到白鹤醒了过来，对着他笑了笑，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白鹤别打扰正在睡觉的人。 “小鹤，再睡一会儿吧。” 今剑拉了下白鹤，将他拉躺下来后继续维持着抱着白鹤的姿势睡觉。今剑的脚也不老实，像个八抓鱼一样搭在白鹤身上。 白鹤也没有介意，他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循环着刚刚三日月宗近对他笑的画面。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面打在三日月宗近的身上，精致的脸庞上含着弯月的双眼笑着回望。 未饮酒人自醉。 被窝里的温度总是很舒适，白鹤的脸颊泛起绯红，在身边之人咕咕囔囔的梦话声中，再次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 石切丸睁开双眼，悄悄地也站起身。 “兄长要去祈福吗？” 三日月宗近并没有去会见他的茶友，只是坐在屋子的外边看着草边被露珠打湿。 “嗯，想为新成员做些什么。” 石切丸回道，他对白鹤的第一印象不差。 “放心的去吧，我会一直呆在这里。” 语落，三日月宗近抿了口茶，碧绿苦涩的茶水回荡出沁人心脾的甘香，他享受着清晨的微风。 早在昨日，晴明大人找他商议过，如何权衡这件事的利弊。 从私心的角度上，他并不希望看到白鹤的存在。白鹤对于鹤丸国永来说意味着一颗不定时炸弹，而鹤丸国永目前拥有着拆弹的密码。当炸弹快进到最后几秒时，就算再优秀的拆弹专家都没办法解决。 鹤丸国永的选择，是放任自己于危险之中。 往更坏的地方说，是放任了危险的存在。白鹤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再怎么极端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等白鹤真正掌握神明力量的那一刻，选择堕落的危害可能会导致一个小世界的消失。 不过，这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三日月宗近是这么回答晴明大人的： “总要对伙伴多些信心，这是您说过的，不是吗？” 072 白鹤感觉总有人在闹自己，但是他完全不想睁开眼睛。 清醒的时间早就过去了，睡觉睡得多了只会越来越不想醒来。 “醒醒——醒醒——” 今剑戳戳白鹤因为恢复少年态而消瘦的脸庞，还是觉得之前肉肉的手感比较舒服。他不满道： “怎么这么能睡呀！干脆叫小猪好了。” 白鹤：你在说什么鬼话？！大清早拉着我躺下的人可是你呀！ “小猪，小猪，小猪，小猪……” 白鹤实在听不得今剑这样的碎碎念，就像是唐僧念起了紧箍咒，脑袋要炸起来的时候又受到外力的压缩，头疼还分成了前调中调和后调。 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地上演僵尸起身。如果我有罪，请上帝惩罚我，谢谢。 073 今剑本人倒是完全没察觉到白鹤的不满，他牵着白鹤去换寝衣。 白鹤的常服已经被送到了他们部屋，崭新的，昨日可能是被歌仙兼定拿走洗过，散发着淡淡洗衣液的清新香气。 “小鹤，还没换好吗？” 两人在同一个屋子里换衣服，背对着背。今剑换好后按耐不住，转过身询问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想笑。 白鹤拉扯衣服时没注意头发，凌乱的散开来。衣服也被他扯得松松垮垮，系在腰上窄细的绳子被他勉强打成了蝴蝶结，衣服正经穿照理说也就这么穿，但被白鹤整出了不正经的感觉。 “噗——你干脆跟三日月姓好啦，你们都一个样。” 今剑笑出声，解开了白鹤腰上的蝴蝶结，给他重新整理着装。 “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 今剑细心地将衣服整理得服服帖帖，像之前对待三日月那样：“看吧，很简单的！” 白鹤：黄豆眩晕.jpg 谢谢，完全没明白呢。 074 被大家围着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白鹤也不会主动提出异议。 当然，这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并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如果轻易喊出“喂”的话，很失礼，白鹤也不想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展露出不好的形象。 今剑领着他走在前面，他的后面跟着三条刀派的其他人。他们一同去餐厅享用着美食，厨师是随机的，大多是想烹饪，或者热爱烹饪的人。不过基本上烛台切光忠是常驻用户。 他们也不必通过进食来填补能量，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留了这个人类美好的传统。有人是因为缅怀曾经的经历，也有人只是想和主人做同样的一件事。 “啊，今天又是面条。我想吃上次种花家那边传统的肉包子啊——” 光是闻到散发出来的气味，今剑就已经能够辨别今天吃的是什么了，他这方面点亮了奇特的天赋点。 白鹤的嘴角抽了抽，肉包子带给他的回忆太深刻了。他上学的时候，经常叼着肉包子，手上提着书包飞奔赶路。倒也不是睡懒觉总是迟到，只是喜欢在家里磨磨唧唧，不到点不肯出家门，还会…… 还会什么来着？ 我忘记了曾经。 075 白鹤只是草草塞了几口面条了事，配菜也没动。 多亏了平时一贯的面瘫脸，导致大家都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异常。 “退，怎么了？” 一期一振关心着吃饭速度比往日慢很多的五虎退，问到：“是没有胃口吗？” “不是的。” 五虎退努力扒拉了两口面条，但发现自己心中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发现，开口道：“是小鹤丸殿下，我总觉得他心情低落了很多。” 一期一振心知，安抚弟弟道：“你先好好吃饭，我回去和三日月殿下他们交流的。” “嗯嗯。” 得到哥哥的重视后，五虎退心里的负担顿时少了一大半。吃完面前的面条，又去添了些清爽不腻的饭后点心。 和兄弟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真好！ 076 “退他是这么和我说的，他心里很在意那个孩子。” 一期一振在三日月宗近平时喝茶的地方找到了他，简单地交流了一下。 “我会拜托今剑和那个孩子聊聊的。” 三日月宗近点头应答，替白鹤承接了来自粟田口刀派的好意。 一期一振或许是因为自己弟弟才过来交流的，身为“千年老刀”的一员，他的注意力总是格外地放在自己弟弟身上。 …… “说起来，小鹤知道我叫什么吗？好像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今剑拉着白鹤跳到了一颗大树上，密密麻麻的树叶为白鹤提供了些许的安全感。虽然白鹤有点恐高，但只要不看下面，还是能接受的。 “……” 白鹤可耻的沉默了。 对于一直陪伴自己的小伙伴，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虽然他也没有自我介绍过，但白鹤还是自责得难过。 “好啦好啦！你在想些什么呢！” 今剑及时握紧白鹤的手，阻止他负能量的宣泄。今剑毫不在意地笑道：“要记住了，我只说这么一遍！” “我叫今剑，是义经公的守护刀哦！怎么样？” “很厉害吧！” 今剑的语气很认真，双眼直视着白鹤，在提起义经公的时候眼睛神采奕奕地散发着光泽。 白鹤的情绪也被今剑所感染，他同样认真地点点头，道： “嗯！” 我的朋友。 9. 第 9 章 077 “你也要说说你的名字呀！总不可能一直叫你小鹤吧，虽然你是鹤丸那家伙的兄弟，但是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 今剑有些絮絮叨叨，话一旦开始说就有点停不下来。短刀形态接近小孩子，但好歹也有了这么多年的生活阅历，像今剑这样装小孩装的毫无违和感的是少数。 “白。” 白鹤沉默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名字是很关键的存在，交付出了自己的名字就意味着结缘。更多时候，大家用的都是“行走江湖”的代号。 和时政定下契约的审神者们也是代号作名，一旦被刀剑得知真名，简单的契约关系就会成为反噬的利器，神隐事件大概率是审神者无意间透露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刀剑和审神者们的相处都是友好的，可化为人身就存在着人类的七情六欲，审神者一时的偏心都可能导致悲剧的发生。 “白？” “嗯！” 白鹤点点头，有记忆开始，他就叫白，单名一个白字，姓氏为鹤，鹤白。许是白鹤念起来顺口些，后面大家都称呼他为白鹤，只有正式书写名字时，他才会用鹤白这个名字。 朋友之间交换名字，他更想用自己最正式的名字。他继续道：“鹤白，姓氏是鹤。” “鹤白……很好听的名字！” 今剑开心地回应道：“那大家叫你小鹤，也算是误打误撞称呼对啦！” 算是吧！ 白鹤不愿提及到曾经的那段黑历史——除他们外，其实并没有人叫过他小鹤。大家给他取得外号，叫小白。 这更像是小猫小狗的名字！ 白鹤也抗议过，但外号就是本人越不乐意，其他人叫得越勤快。 没分寸的人总是格外的令人讨厌，然而世界的构成中这类人的占比总是格外的高。 回想起这些令人不快的记忆，白鹤的眉头不自觉微微皱了起来，不明显，只在光线的照射下淡淡的阴影暴露出来。 “白，你不喜欢小鹤这个称呼吗？” 今剑察觉到了异常，小心地试探着白鹤的态度。 白鹤回应地很快，摇摇头，将烦恼甩到身后，道： “不——很喜欢。” 树叶沙沙作响，一声微乎其微的“谢谢你”融入其中回荡，飘渺得仿佛是今剑的错觉。 什么嘛！ 今剑再次认同了三日月的观点：他还是个孩子。 078 在白鹤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消息一点点的被今剑给摸索出来。 就目前的信息量来看，可能白鹤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今剑都明白了。 真是可怕呢！ 小妖感慨着，她此刻化成蝴蝶扒在屋檐上偷听着三条派的密谈。不过她也在心底可同情了小鹤可能经历过的遭遇。 孤身一人，被朋友孤立，和人交流很抗拒，单纯好骗…… 此时，白鹤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并没有在意，只是难受地捏了捏鼻子，翻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真是的，大半夜，谁在念叨我呢！ 事后，总是接受着奇怪眼光的白鹤有些莫名其妙，在得知众人的脑补后尔康手： 真没有，想太多，我很好！ 079 作为正式加入本丸的成员，大家商议着要为白鹤准备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本丸但凡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情，大家总想着庆祝一下，更别提新成员的加入了。次郎太刀早早准备好珍藏的美酒，等着宴会上和大家畅饮一杯。 因此，总是头疼弟弟喝酒不节制的太郎太刀最近反而松了口气——次郎将酒留在宴会上喝的话，平时的饮酒量就会少很多。 “晴明大人，您还真是放任他们。” 被迫清醒的明石国行不满地发着牢骚，看着众人张灯结彩的布置的会场，连带着本该补眠的他也被拉来当苦力。 “本丸难得这么热闹，就随他们去吧！他们都很开心，不是吗？” 安倍晴明漂亮的丹凤眼微眯，语调轻扬。 “嘛——您当然无所谓了……”被抓来当苦力的又不是您。 “明石！国行！你又在偷懒！快去帮忙搬一下欢迎仪式的彩带！” 萤丸怒气冲冲地提起明石国行的后领就走，大太的气势完全不受身高的限制：“晴明大人贵安！我带着明石先去忙了！” 他还不忘向安倍晴明大人请安。 “我知道了～” 明石国行迁就着萤丸向前走，瞥见晴明大人狐狸般的笑容，吐槽到： 只有这种时候晴明大人才会暴露出真正的本性呀！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被他的外表所蒙蔽！ 080 大家欢乐地载歌载舞，而这场欢迎仪式的主人公——白鹤，正怯懦地躲在万叶樱粗壮的树干后，环抱着双腿。 鹤鹤我呀！最害怕这种情况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白鹤表示他还接受不了一群人都挤在一个地方，密集地人群会导致他发生间歇性的胸闷，大家的注视也会夺走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小鹤不适应这样热闹的仪式吗？呆在这里很无聊诶！” 鹤丸国永起先倒挂在树干上，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他又跳下来，蹲坐在白鹤边上。 白鹤看着跟自己相差无几的脸庞，他幻想过这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但鹤丸国永给予的善意总让他觉得格外烫手。 他回复道：“嗯，不太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明明热闹很棒呀！我最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所以总是努力地去制造惊吓，海边堆叠起的层层浪花就像是平静被打破的瞬间。” 鹤丸国永不解。他耐心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引导白鹤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大家都在欢迎你的到来。” 我们不熟…… 白鹤沉默了，他是这样觉得的，内心根本没办法完全接受他们的好意。但是这个理由很伤人，他也不愿意说出口。 他就是这么卑劣的人，却又没那么卑劣至极。这导致他的生活一直过得很痛苦。 “要不要试着去接受？可能结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鹤丸国永试图将白鹤带去参加宴会，这是件很棒的事情，白鹤缺席总会有些遗憾。 “……不要。” 白鹤迟疑了，却还是坚定地拒绝了鹤丸国永的提议。胆小鬼当久了，也就不愿意再接受其他的变化，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担惊受怕。 “去嘛去嘛，不会后悔的！” 鹤丸国永自然察觉到了白鹤内心的纠结，慢工出细活，一步一步劝诱白鹤走出舒适圈。 “啊！小鹤和鹤丸躲在这里说悄悄话！” 鲶尾藤四郎发现了他们，声音有些大，大家也都聚集而来。 “真的诶，鹤丸殿下和小鹤也快出来玩呀！” “美酒很好喝……小孩子不能喝酒，果汁也很爽口哦！” “来跳舞吧！酣畅淋漓的舞蹈才最发诱人。” “尽情地鞭笞我吧！”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白鹤的身上，白鹤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因为惧怕而逐渐僵硬。 白鹤：别过来啊—— “嗯？” 热情的欢闹逐渐退去，敏锐的人也发觉了白鹤的不对劲。 “小鹤。”你还好吗？ 今剑想要走上前安抚，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引起了白鹤更大的反应。 在此刻，无视其他，白鹤用尽了今生最大的勇气逃开了。 逃避不是最优解，但却是最简单的方法。这是白鹤信奉的宗旨，在此前的生活中，他也是这么做的。 被留下的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081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白鹤跑回房间，悲伤地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今天又搞砸了，这些人肯定会把自己的印象分都扣完。 明明是一个新的、不那么抵触的环境，可我还是搞砸了！ 白鹤失落地想着，我本就不是讨喜的人，也并不喜欢热闹。 或许，独自一人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082 有规律、轻缓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来人并没有主动打扰白鹤，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跪坐着。 白鹤能察觉到审视的目光扫过自己浑身上下，这目光并没有恶意，甚至包含了些许他从未感知过的情绪，陌生的再次令他害怕。 室内依旧寂静，白鹤小心翼翼探出头观察，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 金色的弯月闯入白鹤的眼眸，秋色的稻穗生长在净蓝的头发上，独属于神明的祥和气息带来了片刻的宁静。 “三……日月……” 白鹤有些不确定地念出他的名字，对于“记名字白痴”的他来说，能够记住这样绕口的名字，还得多亏于三日月与众不同的精致的脸。 “嗯，小鹤。” 三日月宗近笑了起来，老人家对于自己的美貌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的，被号称天下最美之刃的他虽然对于白鹤能记住他的名字有些诧异，但也能理解。 话题又被终结了。 三日月宗近不开口，白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闷半响，白鹤率先开口：“抱歉。我很扫兴。” 三日月宗近听到白鹤这样说，淡定地摇摇头，道：“你没必要因为这些而感到抱歉。” “嗯？” “欢迎仪式是他们自愿举办的，没经过你的同意，也并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是他们的失责，为什么你要感到抱歉呢？” 白鹤：？乍一听竟然感觉很有道理。 仔细一琢磨更有道理了。 好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安慰人的，你的同伴真的不会因为你的发言而生气吗？ 083 并没有。白鹤的猜测是错误的。 第二天，白鹤的屋子里，就收到了来自大家手写的道歉信。具体的内容和三日月宗近安慰他的话无二。 白鹤：受宠若惊，但很开心。 悄悄地，白鹤的嘴角扬起了小小的弧度。 084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三日月宗近并没有离开这间屋子的想法。 前夜三日月睡觉的床褥还铺在地上尚未整理，凌乱的床单看得白鹤一阵眼抽抽。 白鹤：你还想干什么？ 目睹完老爷子不熟练地脱衣后，三日月宗近笑笑：“毕竟是个老人家了，大半夜回去的话，看不清路摔着也很麻烦呀。”还会被兄长啰嗦。 “……我都可以。” 白鹤觉得自己组织语言的能力得到了一定的退化，可能是最近让自己沉默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哈哈哈哈哈，如此甚好！” …… 白鹤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吐槽这个年轻的脸上连个褶子都没有的年轻人说自己的老人家，还是先吐槽这魔性洗脑的笑声。 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白鹤吓得睁开了双眼： 坏了！今晚做梦的背景音乐肯定就是这魔性的笑声。 一想到这个就很难再正常入睡了呢！哭哭。 085 好心办坏事的大家被聚集到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 时政紧急传输来的信息被复印成了n份分发给众人。 “小鹤殿下……好可怜。” 消化完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大家陷入了失语的状态。接触的时间很短，他们以为小鹤只是性格上略微孤僻，就好比在本丸中生活的山姥切国广。 “小鹤遭受到的伤害，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不然小鹤也不会……” “可真是太不风雅了呀。” 打断了大家的沉思，狐之助跳上会议桌，宣布：“以上就是具体情况，现在，散会。” 隔日，收到了大家无微不至的关爱的白鹤更是浑身不舒坦。 白鹤：所以说我究竟是个啥情况？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10. 第 10 章 086 今剑一贯是小孩子心性，将白鹤交给靠谱的石切丸后，自己重回岩融的肩膀上飞着玩儿。 石切丸领着白鹤认识本丸。这应该是前几天就应该做的事情，但因为种种不可抗拒因素，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小鹤之前有过集体生活吗？” 本丸很大，要走的路也很多。走在路上，石切丸主动提出话题。 “应该，不算。” 白鹤依稀记得自己的读书生涯中一直走读生。学校是提供住宿的，不强制住宿。 “最近几天生活的感受怎么样？有什么不习惯吗？” “还可以，嗯……” 白鹤的兴致不高。到目前为止他和绝大部分人都只是泛泛之交，他不能理解在这里接受到的好意，也不愿意轻易去接受他。 他觉得这点人都很莫名其妙，有时也会很想破罐子破摔。 每每有这种预兆时，就会有人温柔地牵起他的手，给他送来一杯热水和一份点心。这些善意与他龌龊不堪地内心形成了极大反差，他煎熬地接受着他们。 那位鹤丸国永——疑似是我的兄长的人，我只不过沾了他的福才能在这里生活罢了。他们对我的态度，并不是真真正正属于我的。我在窃取着别人对我兄长的爱。 白鹤再次唾弃自己，握紧石切丸的手依恋着不肯松开。 小鹤。 石切丸回握，借着身高优势能够清楚看到白鹤闷闷不乐的神情。 白鹤抿着的嘴角是一座艰难攀越的高山，想要攀越并不容易。 巧了，无论是谁，都没放弃。 087 “这是浴池，后院还有温泉。随时都能进来，水是恒温的，温泉最下面被晴明大人放置了洁净阵法。” 石切丸拉开屏风造型的门，热气扑面而来，湿答答的水汽糊了白鹤一脸。他继续介绍道：“每次祈福仪式完成后，我也很喜欢呆在这里。” 白鹤用袖子擦了擦脸，拉着石切丸默默后退几步。 石切丸心领神会，将门重新合拢后继续往下走，介绍别的地方。 “这里是手合室，大家经常会在这边进行友好地切磋……” 手合室内，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已经切磋到白热化阶段了。石切丸介绍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大和守安定狞笑着，提着的木刀挥舞出了大砍刀的气势，喊道：“人头落地的去死吧！噢啦噢啦噢啦——” 白鹤幼小的灵魂深深地被震撼住了，他甚至忘了该如何眨眼。 等到他们切磋结束，白鹤才木讷地转起头，问： “友好地，切磋？” 088 为了和石切丸对视，他得昂起头。这样说话很累。 “嗯，加州殿下和大和守殿下是很好的朋友！” 石切丸还没有理解白鹤的意思，这种程度的打斗在他们看来就是很小儿科的热身。 “清光，快起来——” 这次的切磋加州清光因体力不支而落下风，在抵挡住大和守安定的最后一击后，累躺在地板上。 大和守安定硬拉着清光，将其从地板上拽起，像拽大萝卜一样：“运动之后不能就这么躺下，站起来走一走。” “可是真的很累啊，安定你也真是的，手都有些发麻了。” 加州清光艰难地站起来，用着一贯撒娇的语调抱怨着：“新做的美甲都被刮花了。” “上周不是陪你去万屋买了新的指甲油吗？刚好能用上。” “笨蛋安定，这就是上周买的最新款啦！我回去还得补补颜色。” 加州清光伸出手，越看越喜欢自己的新美甲。 “走吧，回去补。” 唉，大和守安定实在不想和加州清光讨论他那些指甲油新款与旧款的区别。在安定看来，那些指甲油都是红色，每一季度都反复包装成最新款。 谁让清光这家伙喜欢呢？ 089 继续向前走，在告别冲田组之后。 白鹤喜欢看到这样精彩的比试。每个人都有过武侠梦，他也幻想过自己手持刀剑浪荡江湖的日子，潇洒地结交一众武林高手——可他依旧作为普普通通的中二少年生活了这么多年。 生活的平庸早就让他忘却了那些想法，每天放学时寂寞地在夕阳下踩着自己的影子，日复一日。 “小鹤，小鹤会舞刀吗？我记得小鹤来的时候也带着一振刀剑的吧！” 石切丸注意到白鹤的心情愈发低落，周身散发着孤寂的空灵感，主动又找起了话题。 “应该是……不会的。” 白鹤诚恳地回答了他。如果按照刚刚冲田组切磋的那种架势，只怕随便舞几下的他会被打成鹤扁扁。 不过说起来，那柄最初和他共患难的刀剑被放置在了他的房间里，还是破破烂烂的样子。虽然说看着丑了点，但白鹤瞧着就很亲切。 “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找今剑教你，他会很乐意的。” 石切丸笑着回应，今剑打着照顾“小侄子”的名义，晚上都和白鹤黏在一起睡，他们的关系比看起来的还要好。 白鹤：或许，我并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房间？ 090 那是什么？ 远远看到他们的背影，白鹤就隐约明白他们的不同寻常。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小心贴在石切丸身后。 嗯？ 石切丸心有疑惑，看到三日月他们之后便有了解释：这个孩子，还是太怕人了。 “啊，是小鹅丸呢。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小。” 白短发男子有着天使一般的面容，说出的话语却极端的相反，恶劣的反差感暴露无遗。 “兄长，人家叫小鹤丸！” 奇怪的绿发侧刘海躺在白发男身上，表情舒适却不自然，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哥哥。 “绿丸要好好躺在哥哥的膝盖上哦，不可以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牺牲难得的休息时间。” 髭切笑意盈盈地将膝丸的头摆正，欣赏着自己弟弟因为害羞而涨红的脸。 白鹤：这是什么类型的兄友弟恭？ 托他们的福，白鹤原本紧张的心被丰富的吐槽欲给占领了。 “小鹤啊。” 三日月宗近友好地打了声招呼，继续道：“已经逛到这里了吗？” 他是知道白鹤今日的行程的，算算时间也该在这个点遇到白鹤了。 看来他们此前并没有遭到什么意外。 早早将鹤丸国永派出去执行外出任务的安倍晴明深藏功与名。这个本丸所有的意外事件百分之九十八都有鹤丸国永的背影。 “是的，本丸很大，今天只能逛比较常见的几个地方。” 石切丸回答道。 “来日方长，不必着急，哈哈～” 三日月宗近的笑声很特别，和他的脸一样，都属于见过｜听过就不会轻易忘记的类型。 白鹤：）该不该说我走的好累呢？ 091 没有可以观察到确切时间的工具，白鹤只能凭借着上升到天空最中间的太阳判断时间。 未知感会凭空引人焦躁，好在新奇的环境分散了部分注意力，让白鹤不至于过得太煎熬。 寄人篱下，总要顺从主人一些。 白鹤并没有提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想着熬过去，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就能回屋里睡觉了。 还是睡觉最令人快活。 092 中饭是要去食堂吃的，但白鹤并不习惯那种大锅饭的日子，更何况白鹤极度敏感他人的目光，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一扫，也能让他不自觉地僵直身体。 “不想去。” 在房间里扭扭捏捏不肯迈出步子的白鹤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道：“不想去食堂。” “嗯？” 本以为白鹤会说出什么大事的今剑满脸疑惑，搞半天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慢吞吞的吗。 石切丸在门口等得久了，一进来就看到面对面站着比赛当木头人的两人。 “去食堂吃饭了，再不去小甜点就不能挑喜欢的口味了。” 石切丸很懂今剑，一句话就拿捏住了他。 “那我和石切丸先去食堂吧，待会儿把饭带给你，可以吗？小鹤。” “嗯。”太好了。 白鹤点点头，目送今剑拉着石切丸远去。他没想到今剑这么好说话，起初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大家对他都不算差，但他还是很畏惧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总感觉，一旦真实地接触了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093 这个本丸不是最开始的本丸，白鹤是知道这一事实的。 审神者发生了变化，本丸曾经见过的面孔也散发出截然不同的气势来。 具体的原因他不愿深思，也清楚自己根本思考不明白——截止到目前，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脑海中偶尔冒出的记忆提醒他曾经为人的失败，这边的生活又在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弱小和无知。 稍微有些痛苦。 白鹤扯了下嘴角，胸口闷得发疼。他安慰着自己：别多想，反正自己也习惯了。 「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和煦，晴天娃娃挂在屋檐下发出清脆的风铃响声——叮铃叮铃。 大家吃好饭又开始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白鹤未曾说出口的羡慕融化在了他们的笑声里。 世间的痛苦大都来源于现实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 而他，只是害怕自己重回寂静之地罢了。 11. 第 11 章 094 “是今剑殿下呐，小鹤不过来吃饭吗？” 烛台切光忠和同伴们准备好了今天的饭菜，正倚靠在桌子上短暂歇息。没瞧见白鹤的身影，他多嘴问了句。 “小鹤说想在房间里吃，请帮我拿两份饭菜，我回去陪他一起吃！” 今剑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回应道。 “这样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房间里会弥散着饭菜的味道的。” 闻言，烛台切光忠取出传递饭菜的餐盘，帮助今剑准备了两份精致的午餐。他嘴上说着不合事宜，行动上却丝毫不曾拖延。 “谢谢光酱！” 今剑在看到烛台切光忠将剩下的一盘大福都放进去后，眼睛都激动地冒光。本丸的饭后点心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规定的量，除了不吃点心的人会谦让给别人外，很再难得到额外的机会。 没想到今天能得到这么多的大福！这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难拒绝呀！ “路上小心一点！” 纵使知道不会出什么意外，烛台切光忠还是对着今剑飞速狂奔的背影好心提醒。 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呀！ 095 白鹤并没有等待太久。 今剑木屐踩踏地板的声音很特别，在远处就能听清。这对于白鹤来说也是一种安全感——这可以让他提前做好和人交流的准备。 “当当——我回来啦！” 今剑打开推拉门，坐到白鹤面前，迫不及待地将餐盘放在两人之间，道：“今天的饭菜可丰盛了，饭后点心也是！” 他熟练地将餐具摆放好，双手合十大喊：“我开动了！” 白鹤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下，放下后不明白要做些什么——或者说对于想做的事情过于羞涩，他又拿起筷子。 饭前大喊“我开动了”应该是这边的风俗，纠结要不要入乡随俗的白鹤还是觉得这种行为很羞耻。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话，照猫画虎只会弄出笑话。 “我开动了！” 今剑再次喊了一声，在白鹤夹菜的时候吓得他一激灵，好不容易夹住的茄子又滑掉了。 “诶嘿！” 今剑笑笑，说：“如果感到不好意思的话，我来帮你喊呀！” 白鹤愣住了。 不可否认的是，白鹤在那一瞬间，浑身充满着轻盈的暖意。 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天使拥抱住了他。 就算多年后，记忆也不是那么的清楚了。但白鹤始终记得，这顿饭是他吃得最香的一顿。 096 午后阳光灿烂，白鹤在今剑的提议下走出来晒太阳。 白鹤有午睡的习惯，他喜欢在吃完饭之后躺下休息。这并不是个好习惯，睡眠会导致消化系统的消极怠工，长久下来容易有胃部疾病——可白鹤本人表示他好得很，身子骨硬朗就可以随便造。 他同意出来的原因完全在于今剑。今剑是他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不想拂了今剑的好意，更何况今剑刚刚还和他一起在房间里吃午饭。 比起在大庭广众下吃饭，出去晒晒太阳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了。 “啊！是西西花！不仅有着独特的香气，花瓣也是可以吃的，甜甜的！” 今剑带着白鹤走到后院里的植物园，经常会有人在这里玩捉迷藏。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丛花之后，兴奋地跑过去采摘，嘴里喃喃着：“我以为都被摘完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白鹤对摘花就更不感兴趣了，他默默地坐在树荫下看着今剑忙碌着。 “太好啦！今晚又可以加餐了！” 白鹤也没有过多去询问今剑为什么会这么开心。每次见到今剑，他都是那样一副无忧无虑开心灿烂的模样。 真好。 白鹤感慨道。他虽然难以理解今剑的心情与想法，但他能体会到这是他未曾得到过的东西。 困倦使他的大脑几乎停滞思考，暖和的阳光更是轻轻为他吟诵了一首催眠曲。慢慢的，白鹤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亲近了起来。慢慢的，白鹤的呼吸绵密而延长。 意识消失的尾端，白鹤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又睡着了吗？” “是太累了吧。” “可明明没见他有过剧烈活动。” “心灵的疲惫，可比身体上的难恢复太多了。” 097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空已经被墨色所浸染，三两颗星星消极怠工，默默地朝着皎洁的弯月靠拢。 清淡的幽香钻入他的鼻腔，白鹤才注意到自己的床边放着一碗花瓣。这些是今剑中午采摘的花，被细心地摘除了花蕊、花茎等不可食用的部位。 「西西花的花瓣是可以吃的。」 今剑中午才说过的这句话，白鹤不可能会忘记的。 他爬起来，一手端着碗，一手捏起一片花瓣送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咀嚼了起来。 花瓣并没有到入口即化的地步，简单咬几下就蹦出来清甜的汁液。 相较于纯天然食材来说这味道算是很不错的了，但依旧没有中午吃的甜点大福好吃。 白鹤再次拿起一瓣塞在嘴里，重复着咀嚼的动作。 大半夜醒来好像只有这件事情可以做了，有点无聊，也很难再躺下休息。 很快就不无聊了！ 他看着半透的屏风上出现一个逐渐放大的人影，震惊得都忘记了眨眼。 在这个玄幻的世界，出现幽灵也是很正常的吧！ 很正常的吗？ 救命啊—— 098 哦，是你小子啊！ 被捂住嘴的白鹤在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听着鹤丸国永在他耳边轻轻比了一个嘘的声音。 他带着白鹤利落地翻窗，窜到了屋檐上。 屋檐上是普通的瓦片砖，踩上去会有砖块碰撞发出的声音。 白鹤强装镇定，大脑发达的神经开始预见他因为误踩不结实的砖块而滑落摔成扁扁的结局。 “坐吧，呆在屋子里的话很无聊的！” 鹤丸国永坐在顶檐上，也招呼白鹤坐下。他表现的和寻常一样，仿佛之前没有深夜闯入白鹤房间并且拐走本人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鹤：……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乖巧坐下吧。 两人就这么坐着，漆黑的夜幕偶尔只能看到一两颗闪烁的星星，月亮可能由于上班时间久了，相较之前也黯淡不少。 “很漂亮对吧。” 鹤丸国永表现出了平时未曾展现出来的平静与祥和，风吹动他的衣袂，发出的声响不似人间有的圣洁。 “……没什么感觉。” 最好的情况是附和鹤丸国永所说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带给白鹤一种奇特的亲近感。 白鹤清楚，他没必要在鹤丸国永面前撒谎。 “你这么觉得也挺好的！” 不知道这句话触发了什么开关，鹤丸国永的眉眼笑弯了，欣欣然继续聊道：“你以前的生活肯定很丰富吧！” 白鹤：应该算得上丰富吧。 早上累死累活的跑操姑且不谈，各种课业堆满了一天的时间，就算放学回家也得忙着做各科作业。 联想到被学校支配的日子，那种疯狂丧失脑细胞的感觉又来了！ 最终，白鹤悲壮地点点头，回应道：“对。” 鹤丸国永：摸不着头脑.jpg 咱俩说的，是一个意思不？ 099 “本丸的生活的确有点枯燥无味了，小鹤你觉得呢？” 鹤丸国永再次开口。此前的一问一答他们好像不在同一频道，所以他打算绕过这个话题。 “有吗？” 鹤丸国永可能只是随口一提，但白鹤真的有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他道：“除了有些地方人太多。” 其他都很好。他没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明明是夸赞的话语他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嗯——小鹤这么说的话，本丸的大家会伤心的吧。” 鹤丸国永清楚白鹤未曾说出口的话，但他还是笑盈盈地故意逗白鹤玩：“尤其是光酱，他可是很用心的在为小鹤做特制优补的饭菜哦！” “啊。” 白鹤当真了，他无意伤害那些对他好的人。他抿了抿嘴角，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意外能体会到他色局促不安： “抱歉，是我的问题。” “欸？是惊吓吧哈哈！” 对于白鹤的反应，鹤丸国永的心情更加明媚了，他甚至笑弯了腰：“开玩笑的啦！” 鹤丸国永轻轻擦拭自己笑出来的泪花，解释道：“大家都很在乎你的感受，所以必要的时候。” “也可以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哦！” 鹤丸国永俏皮地对白鹤比了个wink。 乌云散去，月亮焕然一新，折射散出的光线恰巧打在了鹤丸国永乳白色纤细的睫毛上，鎏金的眼眸好似天上的繁星，直直的看着白鹤。 嘶。 犯规了呀！ 白鹤有些飘飘然，这种感觉很不错，像是一口气干完一整瓶肥宅快乐泡泡水牙齿却不酸涩的快.感。 他第一次觉得，被人注视也许也是种不错的感觉。 “要继续欣赏吗？” 星星不知何时变多了，大颗小颗分布的密密麻麻，像是有谁撒上了一把白色的芝麻。月亮享受着群星的拥簇，以更加傲人的姿态停留在天边。 “嗯。” 白鹤点点头，微凉的风吹到身上很舒服。他看着鹤丸国永惬意地眯起眼，慵懒的姿态有种无法形容的美。 挺好的。 他想，哪怕这一刻就迎来最终的归宿，也是值得庆祝的。 12. 第 12 章 100 白鹤梦到了自己的过去。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回忆，甚至想起来都恶心的反胃。 被有心人塑造成的高智商天才，在最不合适的年龄读着繁重的学业，日复一日，白鹤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陪伴他的只有时钟冷冰冰的滴答声。 基于他异于其他人的长相，与跳级就读高等学府的才情，他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名气。 日子也就这么过，白鹤有时也觉得没什么好过的。可他的养父母在他读大学那年也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是个男孩。 自此，本来相敬如宾的平衡被打破。 “小白呀，我们养育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该到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你弟弟的一切必须是最好的。” 养父母对弟弟抱有着深厚的期望，参杂着可以奉献出一切疯狂的爱。他们将其看作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渴望着自己的血脉能够跨越自己的阶层。 起初，他们只是拉着白鹤参加各种电视访谈，讲述着自己培养如此优秀的孩子如何尽心尽力，分享着各种育儿经历。白鹤一言不发，这也不要紧，他也根本插不上话。 次数过于频繁，大家也都看厌了。 「什么天才儿童，不过是长得不错罢了。」 「真正的天才没说啥，这种靠脸吃饭的玩意儿出来恰烂钱了。」 「这些事迹不就普普通通？提前几年上大学就了不起了。」 「我看呀，就是包装营销，过不了几年书也不用念了，直接出道当明星。」 「真就是资本造星术！」 白鹤偷偷阅览着网上大家的留言，愈发沉默。 他的校园生活也变了。走在路上，路过的人都会似遮掩非遮掩的盯着他，小声交谈嬉笑。 “就是他呀，长得也不怎么样，还出道当明星呢。” “别乱说，小心他家找关系把你开除了。” “嘻嘻，谁怕呀！大家都说。” “听说他各科都是全A，都是考场上打小抄，瞟别人的。” “啊，他这人品好差。” …… 我没有。 白鹤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教室里的座位是不固定的，但总有人出现在他前面抢走他正准备坐的位置。哪怕他已经坐下了，也会有人过来请他离开，说这个位置是他早就占了的。 点的外卖永远被偷，去食堂吃饭永远会有人不长眼地撞上他，弄撒他的饭，就连上厕所，也会被恶意敲隔间门吵得耳朵疼。 “我不想上学了。” 啪—— 响亮的一耳光。 101 白鹤惊醒，心脏噗通噗通慌张地跳动着，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做噩梦了吗？小鹤。” 今剑睡在他身边，很容易被他的动静所惊扰。今剑睁开的双眼瞬间清明，关切地询问白鹤。 “唔，不记得了。” 白鹤仔细回想，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做了什么噩梦，记忆像是被放置在了充满雾气的温泉浴池中，朦朦胧胧，怎么看都看不清。 “那就不要再想了！” 今剑站起来，绕到白鹤身后捂住他的眼睛，认真道：“至少我陪你的日子，开心起来吧！” 双眼虽然被遮住了，但能感受到今剑一直在自己的身后。他略微稚嫩的少年音色说出的话语真挚而诚恳，让白鹤生出觉得偶尔也可以稍微依赖下他人的想法。 可这是不行的！ 白鹤更难过了。 他还是很害怕——害怕相处久了之后，该远离的人还是会远离，该不要他的人还是不要他。 “我，一个人习惯了。” 白鹤嘴硬说出这句话，却没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淌下。 102 石切丸耐心地替白鹤这个小花猫擦拭泪痕，柔软雪白毛巾在温水中泡过，白鹤常年不晒太阳的肤色还要略胜于毛巾的洁白。 “我自己来就行……” 白鹤有尝试过拒绝，但他的拒绝被今剑给拒绝了。在今剑充满不同意的目光中，他还是放下了争抢毛巾的手。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白鹤很害怕会受到这样的指责，同时他也做好了受到这种指责的准备。这是独属于他的保护方法——只要在内心假设最糟糕的局面，那么对于现实的可接受程度就会提高很多。 但当一直到整理好一切走出房间门之时，石切丸和今剑都默契地没再提及这件事。 白鹤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走，也没注意到前方的今剑悄悄牵起了他的手。其实他很想询问今剑他们究竟要去哪儿，但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思想斗争后还是没能开口。 “讷，小鹤呀！” “我在。” “这就够了！” 白鹤：摸不着头脑.jpg 103 昨夜，白鹤困倦地闭上眼后，在他没发现的角落，其实有不少人旁听着他们的交流。 三日月宗近就端坐在树下，大大方方并没有遮掩他的足迹。白鹤由于恐高，不敢低头看，再加上鹤丸国永的诱导，导致白鹤的注意力一直在天边的风景上。 今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灵活地跳动几下，从房子的最边缘爬了上去，站到白鹤旁边，小声道：“这样睡觉可是会着凉的！” “哈哈，没有那么脆弱的吧，毕竟也是我的半身。” 鹤丸国永保持仰躺的姿势看着星空，顺便回了今剑一句。 “小鹤和你才不一样！” 今剑对待白鹤已经有点护犊子的态度了，他一联想到白鹤未来的性格可能会和鹤丸国永一样，就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他抱起白鹤，道：“我带他进屋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吧！” 语落便回房，动作利索完全没有外表展现的那么柔弱。也是，毕竟是三条刀派现存的最年长的刀了，哪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呀！ “今剑很喜欢那个孩子呢。” 石切丸站在屋檐下的承重柱边上，道：“鹤丸殿下，您的选择依旧不变吗？” “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三日月宗近再次提醒道：“任性也是该有程度的。” 趁现在羁绊还没有彻底建立，你还有后悔的机会——这是他们的潜台词。 对此，鹤丸国永笑而不语。 104 西西花能够让人回忆起最美好的画面，不过只能用作食材的辅料。放在床边的花瓣，原本今剑是打算第二天和白鹤一起送到烛台切光忠那里二次加工成点心的，结果白鹤这小没良心的直接当成夜宵吃了。 吃就算了，还不叫醒我一起吃！ 虽然今剑那下昨夜察觉到了白鹤醒来发出的动静，但他体贴地维持着继续入睡的姿态。直到鹤丸国永过来将白鹤掳走，他才发觉原来白鹤咀嚼的是他洗净放边上的花瓣。 万幸这些花瓣他提前洗过了，不然吃下去也不干净。 原本今剑还打算今天拿着白鹤吃独食的理由让白鹤陪他出去玩，谁知过量摄入西西花后，竟勾起了白鹤最为深刻的记忆。 看着白鹤板着的脸上，眼尾悄悄红了一块儿，今剑内心其实是有些自责的。 西西花是他采的，之前本丸里的西西花都快被采灭绝了，他看到就忍不住采了些，虽说是想拿来和白鹤一起分享，但终归是他的选择引发的后果，他得承担这个后果。 他也大概明白昨夜鹤丸国永的选择——其实他抱走白鹤回房间，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罢了。 现在鹤丸国永做出了符合他心意的选择，他本应该是高兴的。可看到白鹤拒绝接受他往日的记忆时，又感到万分难受。 如果是让白鹤自己选择的话，或许是和他的心意相违背的。 想到这里，今剑更是烦躁了。 “讷，小鹤呀！”如果将选择权交给你的话，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我在。” 听到白鹤的回答，今剑突然就释怀了！ 不管选择是怎样的，只要你还在，就还会有无限的可能。在那时，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对，这就够了！ 105 幸亏白鹤并不知道今剑的内心戏，不然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顿特制的营养餐。 眼前花花绿绿配色丰富的饭菜味道也很美味，他已经很久没能正常地吃过一顿饭了。在这儿他享受到了好久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等等，好久都没享受过？我以前过的有这么惨吗？ 白鹤迷茫了，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他并没有对他们撒谎，他确实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包括昨晚的梦境。 “怎么了？还是不适应吗？” 今剑和白鹤是呆在小厨房里享用早饭的，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 “嗯？” 白鹤摇摇头，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面前丰盛的蔬菜上，嗷呜吃了一大口。 好吃！ 新鲜的蔬菜都是甜口的，配上酸甜的酱料，咬下去吃到的蔬菜纤维很少，几乎都是爆浆的口感。 白鹤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但此刻却能看出幸福的味道。 唔—— 今剑眨巴眨巴眼，感觉自己瞬间被一支箭给戳中了。 今剑：就还怪……怪可爱的。 106 小纸人受到指令，欢快地蹦跶去关窗。圆圆的脑袋，带着纸折的蓝色小围巾，一扭一扭煞是可爱。它站在窗边探着身子，伸出小小的手想要将窗户合上。 呼——一阵不自然的风吹过，将它轻薄的身体吹得飘起来。 它努力地稳定自己的身体，和风抗争着。紧接着，又一阵风吹来，害得它连退好几步。 小纸人并没有被画上表情，但从它空白的脸上，也能生生看出些委屈的意味。 “唉，还不进来吗？” 这一动静自然逃不过安倍晴明的眼睛，他无奈的叹口气，招呼窗外之人进来。 “诶嘿，晴明大人亲手制作的纸人都要比外边卖的有趣多了！” 鹤丸国永翻窗而入，一直被他戏耍的纸人怒瞪着他，还不忘关上它一直没关上的窗子。 他走到安倍晴明面前端坐，想到什么，又竖起大拇指补充道：“晴明大人的审美也是不错的呢！” 万屋卖的纸人都是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像本丸内晴明大人亲手做的这些纸人，圆圆的脑袋看着就讨喜！ “作为式神，纸人只是释放丝缕灵力，便可于指尖操控的傀偶，看似灵巧，实则内里空虚，远远不及依托实物化形的付丧神。” 安倍晴明轻摇纸扇，不与置评。他垂眸看向两指之间的小纸人，道： “纸人的话，似乎不值得鹤丸殿您大驾光临吧？” 13. 第 13 章 107 “哈哈，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晴明大人您呢！” 鹤丸国永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也对于安倍晴明恶趣味的尊称没有丝毫不适应，他嬉皮笑脸道：“不过晴明大人您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鹤丸殿抬举我了，我哪里清楚这些。” 纸扇遮住了安倍晴明的下半张脸，露出的双眼弯弯，狡黠的目光注视着鹤丸国永，像极了一只偷笑的狐狸。 “毕竟是远近闻名的晴明公，本丸上上下下都爱戴的晴明公，英勇无双的晴明公——” 鹤丸国永合十双手，故作可怜地恭维道：“您要是不帮助那个孩子的话，他可能才刚诞生不久，就……” 像是提到伤心事似的，鹤丸国永假意抹了把眼泪，神态凄凄惨惨戚戚。若是安倍晴明不愿帮忙的话，倒真成一大恶人了。 “并不是我不答应你，鹤丸。” 安倍晴明长叹一口气，打断了鹤丸国永毫无意义的吹捧。他欲言又止，最终在鹤丸疑惑的目光下，道： “你猜猜看我答不答应您呀？鹤丸殿。” 瞬间，鹤丸国永气成了河豚：可恶，晴明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108 下雨了。 雨点碰撞砖瓦发出滴答的响声，一开始雨声细微得不引人注意，游走几十步后，滴答声已经大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啊——我上午才晾晒出去的衣服！” 歌仙兼定迈着急匆匆的步履路过今剑身边，神色焦急。 “唔，要一起去看看吗？” 今剑想跟着去帮忙，向前几步又折返回头，询问白鹤的意见。 “嗯。” …… 晾晒衣服的地方不远，走到回廊的尽头转弯，就在那个大院子里。 歌仙兼定顾不上自己，冒雨将衣服收下，抱成一团赶回走廊，走廊上方有屋檐，淋不到雨。 今剑也跟着帮忙，他一件件的将衣服从晾晒架上取下，白鹤在一边抱着他取下的衣服。 雨水顺着鬓角的发丝凝聚在一起，顺着下颚滴下。 白鹤的眼睛好像也溅进了雨水，雾蒙蒙的。眼中的世界晕上了一层柔和的光雾，像是在画卷上的染料还未干涸时，被意外的摩擦划出的一道色彩。 “多亏你们，我洗完的衣服得到了及时的抢救。” 歌仙兼定感激道：“我好不容易从山姥切殿下那里偷出来的珍藏版的被单，给他洗得干干净净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对吧，小鹤。” 今剑自豪地拍拍身边的白鹤，意外感知到了他的身体紧绷着。 “小鹤？” 白鹤大大睁着眼睛，在鎏金色的眼眸闪烁着惊恐与不安。 他看到的世界完全改变了。 今剑的脸在他面前逐渐被融化，脸皮缓缓耷拉在地板上，还在慢慢朝着他蠕动。眼球暴起，一根紫红色的神经牵着眼球不让其自由落体。 今剑的声音也从清爽稚嫩的少年音，逐渐变得扭曲粗狂，说话的尾音像荡秋千一样的在白鹤耳边回荡。 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白色的具有生命的绷带，分泌出的粘液牢牢的粘在地板上，时不时还冒几个小气泡。 “小鹤？” 歌仙兼定察觉不对，也凑过来。 白鹤更害怕了，后退一步。 歌仙紫色的头发成了无数条蜿蜒的毒蛇，咝咝地发出威胁的叫声。他胸前佩戴的鲜花长出了尖锐的牙齿，长着大大的嘴巴等待着被捕食者自投罗网。 天乍一下黑了，隐匿在外面的生物阴亮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危险！快逃！ 白鹤转身跑开，情况愈发糟糕。 来时的笔直的走廊被弯曲成蚊香状，行走会带来强烈的恶心感，白鹤感觉眼前灯光闪烁的厉害。 停下来了吗？ 白鹤没有办法察觉自己目前的状态，他还在奔跑着，行走着，还是停下来了？ 他费力地睁大眼睛，好像有人拥抱着了他，他正在那个人的怀里。 “临…斗…皆列在前……静……” 一些听不懂的术语，白鹤也不想搞懂。他的大脑接近罢工状态，就连简单的思考都很难做到。 “好好休息吧。” 被安抚下来了。 白鹤从未有过这样宁静的片刻，一双手安抚的摸着他胀痛的脑袋，他的视线干净到只能看见几缕白色的发丝。 世界被净化后，一切都回归正常了。他能看到围绕在他身边的有很多人，但他并不感觉到难受。 今剑在身侧焦急又自责的神情让白鹤感到抱歉，他很想对他说声对不起。白鹤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白鹤闭上了眼睛，睡下了。 109 “晴明大人！” 今剑心知有晴明大人在，白鹤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明明是期待着小鹤冷冰冰的脸庞能够出现一些别的表情，但当他看到小鹤神情充满不安时，又是那么的心疼。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小鹤，不希望他再出什么意外了。 “已经没事了。” 安倍晴明既是对着身边人说，也是对白鹤说的话。 每个人的身上都缠绕着无数的线，善缘也好、孽缘也罢，都以不同的方式附着在身边。善缘之间的线多为红绳，于人有益；而恶缘之间多为黑绳，一点点汲取人的生机与活力。 第一眼看到白鹤时，安倍晴明就惊叹于他身上沾染的孽缘——密密麻麻的黑绳紧紧勒着他浑身上下，已经光是看着就窒息的程度了，这是他身处的环境交恶于他。 纵使他一直都在被伤害，他的品行依旧没有被恶劣的环境所影响。遭遇不公、畏惧人言、甚至交流的能力都逐渐消退，他依旧待人以诚。 “其实，我也曾看到那个孩子的记忆。” 鹤丸国永在和晴明公交谈时，如实供述道：“昏暗、恶意、悲伤、痛苦，但那个孩子只是自己默默消化着，没有人帮助他。” “没有人比他更愿意消失。” 提到这里，鹤丸国永的眸色深沉起来，那些恶意也中伤到了他。如果是他的话，可是会不留余力的报复回去的。 “我知道了。” 安倍晴明应下了这件事，道：“在那个孩子的旅途开始之前，其他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110 “住手！岩融，帮我拦住那只鹤丸！” 今剑远远招呼着走廊尽头的岩融拦住抱着白鹤狂奔的鹤丸国永，喊完在身后气急败坏地骂道：“该死的鹤丸！今晚手合室你别想出来了！” 鹤丸国永被前后夹击丝毫不慌，抱着白鹤的手稳稳的。他翻上屋檐，开始了属于他的飞檐走壁之旅。 “小鹤是我的半身，陪我睡一晚上怎么了？我们的关系可是无可替代的！” 鹤丸国永还不忘回头挑衅今剑，谁让今剑不让他接近小鹤来着的，他也只能剑走偏锋跑来偷.人了。 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坐上了过山车的白鹤半睁开双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等等，救命啊！ 白鹤猛地瞪大眼睛，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说，他恐高啊喂！ 111 白鹤裹着温暖的小被子，手捧热茶，端坐着围观一场“精彩绝伦”的手合战。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今剑下手格外的狠决，丝毫不理会鹤丸的求饶声。 “哦呼，看样子鹤丸殿真的将今剑给惹恼了呢。” 前田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停下训练的脚步，也坐在一起围观。 今剑和鹤丸的资历比他们老很多，观摩他们的切磋也能够有所收获。 “是的呀！真可怕呢……” 是鹤丸国永先做了错事，切磋反打也显得没底气。基本上都是他在被迫防御，打得很憋屈。 黄昏过去了，天这才真正逐渐染上墨色。 白鹤很喜欢他们挥剑的气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没吃过晚饭的肚子不甘地发出抗议，他才发现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以至于今天好像只吃了早饭。 早饭很好吃，但没吃到什么荤菜。 四舍五入，他到现在只吃了点草！ 想到这，白鹤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认为，一个人，可以一整天都不吃东西，但不能一整天除了草什么也没吃，这对于生而为人的白鹤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也许是心理作用，白鹤感觉自己的力气被一抽而尽，浑身上下软趴趴的，手上捧着的热茶都沉重了不少。 他颤颤巍巍地放下茶杯，面色凝重。 “小鹤？” 今剑和鹤丸表面上在切磋，实际上也时刻关注着白鹤的动态。他们知晓白鹤喜欢，也在用着他们认为帅气华丽的姿势过招——鹤丸用尽了他今生挨打时最帅气的姿势。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今剑担忧地靠近，手轻轻搭在白鹤的额头上，道：“哪里难受呀？” 他红色的眸子亮澄澄的，距离靠的很近，白鹤甚至都能够在其中发现自己的倒影。 白鹤：莫名脸红.jpg 我……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球攻击吗？ 112 “没吃晚饭。” 在大家的注视下，白鹤从牙间艰难磨出这几个字，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暴露了他高冷的伪装。 其他人面面相觑，还以为是什么更严重的事情，结果是这个呀。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厨房里还会有吃的吗？” 前田藤四郎友善地提醒着他们，粟田口总少不了几个贪吃的，基本上饭点过后会有一群人去厨房捞点东西带回去，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说的也是。” 今剑犯难了，这个时间段再去麻烦别人也会给人家造成负担的，更何况他们忙碌了一天也需要休息。 鹤丸国永摸了摸下巴，认真的思考起来。很快，他眼睛一亮，坏点子凭空而出： “这个简单！相信我吧！” 113 哇——好丰盛！ 白鹤三人共坐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不大，但被各种花里胡哨的菜摆得满满的。菜各式各类的都有，实属美食爱好者的狂欢了。 “快尝尝吧，这可是万屋公认的美食天堂。” 鹤丸国永夹了块包满酱汁的肉放在白鹤面前的碗里，道：“这是种花特色的菜系，很好吃的。” 是红烧肉呀！ 白鹤矜持地将其夹起放在嘴里，嚼嚼，顿时感觉灵魂都要被美味爆破了！他的眼里都迸射出好吃的光彩，身后的背景也被替换成了洋洋洒洒的花瓣。 “有那么好吃吗？” 在赴往这间餐厅的路上，今剑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鹤丸国永这家伙带偏了。一路上白鹤没什么异常，也不好再后悔，他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鹤丸国永到这里。 在看到白鹤和呆在本丸截然不同的表情后，今剑也就没那么抵触了，他也叨了个寿司吃。 品尝过后，的确好吃。 “我的推荐没有错吧！这家店可是和远月学院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无论哪里的菜系都能做到极致的美味！” 鹤丸国永笑嘻嘻地继续解释道：“总是错过本丸的饭点，所以我就另辟蹊径啦！” 身为本灵的他们其实对食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需求，依旧保留着进食的习惯，一是满足口腹之欲，二则是修成人身的他们性格上更为贴近人类。 鹤丸国永是外出任务的常驻之一——倒不是他经常在本丸恶作剧，这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他很喜欢到外面见识不一样的风景，讨厌的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待在本丸的时间很短，偶尔也会来万屋逛逛——本丸那么多小判，没人来花的话就太可惜了。 与此同时，博多打了个喷嚏，喃喃道：好像有人想对我的小判图谋不轨！ 第 14 章 114 白鹤餍足了口腹之欲，享受地眯起双眼依靠在椅背上——不愧是高级餐厅，椅子都是柔软的沙发椅。 幸福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每次吃饱饭，白鹤就会犯困——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反正他就是这样。 白鹤才刚刚表现出即将入睡的姿势，就被身边的今剑拍了拍： “小鹤，别睡着了，吃完就睡，起床后会肚子疼的。” 唔，可是睡意上来了。 白鹤努力瞪大眼睛，奈何不住上眼皮和下眼皮总想着打架。 “真的要选择睡觉吗？外头可是有很多新奇的东西等着咱们去逛呢。” 鹤丸国永故意引诱道：“披着就会隐身的雨衣，戴上能够降低存在感的眼镜，自动完成的作业……还有会代替自己的小纸人，虽然只能做些简单的事情，但也是恶作剧必备哦！” “鹤丸！” 今剑刚想警告鹤丸国永不要把小孩子带歪了——之前鹤丸经常利用在万屋购买的小道具在本丸进行恶作剧，就听到身边白鹤说了句： “好！” 神采奕奕，完全没有之前打瞌睡的迹象。 今剑：？ 不是很懂你们鹤丸。 115 白鹤其实也不赞同鹤丸逛街的提议。 逛街很累，要走很久很久的路，而且他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鹤丸例举的一系列东西都是只存在小说中的奇特产品，光是这样，可能不足以吸引白鹤的注意力。能够吸引到他的关键，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曾存在于他的幻想中。 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是季节原因，白鹤有限的记忆里，天空都在下大雨。而他，没有伞，没有雨衣，没有可以遮雨的东西。 之前兼.职的地方有发放过免费的雨伞，学校只让放在教室门口，等一节课结束后，他被动地等待着，人流散尽，教室门口的伞也空空如也。 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无意的。他已经不想去在意了。 没落的公交路牌边上有供人休息的雨亭，白鹤站在下面装作等待公交车的行人。 大雨一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等不了多久就倾泻而下，像是老天爷家的下水道堵着了，正整盆地往外泼。 偶有来往的车辆溅起一花水，撑着伞的路人逐渐销声匿迹。 吵闹的雨水声还没停，但黑色的夜幕已然挂起——许久没有这么大的雨了。按照常理，下了这么久总该小了。 白鹤默不作声，向家跑去。 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头发、衣裳、鞋子。他的脸上挂满雨水，大颗大颗地掉。 居民区的窗户里，妈妈正在辅导小孩作业，小孩一脸不情愿，眼神飘忽寻找着更为有趣的东西。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笨蛋，都不知道带把伞。” 童言无忌。 “看什么看，这么晚了作业还没写完，你还想不想好了！” 妈妈可能是气急了，也没向外望，拍了几下孩子的背，下手是狠的，到了孩子那明显力度收着了。即便这样，孩子还是痛得哇哇大哭。 白鹤提速跑过居民区，不发一言。他只要张嘴，哇啦的雨水就会被他吃进去。而雨水并不是可饮用水，他嫌脏。 在很久以前，他也是有洁癖的吧。 白鹤想着：要是能有成为隐形人的雨衣，那该多好！? 116 今剑原本还担心万屋的人流量太大，一旦注意力分散后很容易走散。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多虑了，他和白鹤的手紧紧相握，白鹤正乖巧地跟在他后面，目视脚下被动地跟着走。 不是说要逛街吗？低着头走路怎么能叫逛街呢？ 今剑心有疑惑，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他的接受程度很高，只当是白鹤的个人习惯而已。 “三日月！快一点！大家都在找你啦！” “哈哈哈哈哈毕竟是个老人家了，迷路在所难免。” 是今剑和三日月的对话，白鹤精准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茫然地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今剑拉着三日月宗近朝着他们走来。 他看看他们牵着的手，又看看自己牵着的手，视线上移到牵着自己的今剑。 二……二重身？ “请给我来一份鲷鱼烧。” 路过的摊贩又有个熟悉的身影——又是今剑，他拿到热乎乎的鲷鱼烧后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口中呼出的热气消散在空气中。 白鹤低头望着地面继续走着，或多或少，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赶来，只有少数面带符纸的人，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他曾经见到过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不清。 这就是，要出来逛逛的原因吗？ 白鹤感觉更无力了，他恶意揣度着鹤丸国永的用意。他想： 所以呢，他想要告诉我什么？是想要告诉我他们只是一堆复制品，还是说我也是这样的存在？太可恶了啊，我的人生本来就不值一提，还要在我的伤口上撒把盐。他这么做不觉得无聊吗？他应该知道了我的曾经吧，不然也不会说出那种话——好烦，活着好累。 “小鹤？！” 察觉不对的今剑停下，双手用力摇晃白鹤的肩膀想唤回他的注意力。然而白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摇晃着。他带着的披风兜帽被甩下，露出那双无神暗淡的双眼。 “鹤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今剑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鹤丸国永身上，是他提议要出来逛街的，还把小鹤“诱拐”了出来，如果他不给出个说法，哪怕临时出任务回来都得手合室见。 鹤丸国永无奈扶额，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呀！”而且我真的没想这么多，只是想带他出来逛逛、散散心而已。总在本丸呆着太闷了。 “总而言之，我们先撤退吧！” 他紧接着说道。刚刚今剑喊出了他的名字，已经有好奇的审神者带着刀剑靠近了──毕竟他的分灵都有点个性在身上的，一般的本丸不屑于降灵。 他和今剑同时拉着白鹤的双手，飞速跑到无人区，撤！ 117 【震惊 ，新刀剑和鹤丸国永疑似亲子关系！】 与此同时，审神者论坛上，这个标题用着大大的红字标记着，热度不断攀升。 「即将新时装的刀剑吗？侧脸好像鹤姥爷，但是看着很文静诶！」 「鹤姥爷看着也很文静……」 「不管不管我不管，可爱即是正义！」 「时政到现在都没点风声放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审神者。」 「确实，要是有新的神明和时政签订契约的话，以时政的性格，早就开始宣扬了。」 「可是这么完美的脸真的可能是审神者吗？新老公预定！我等你长大。」 「楼上要点脸好吗？老牛吃嫩草？」 「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在接到时政官方通知的时候，安倍晴明还在品茶。他在感知到狐之助狂奔而来的那一刻，心中就隐隐有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那个孩子吗？” 莺丸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对于本丸最近的热门话题有所听闻。 “毕竟是需要被照顾的孩子，总要给予多一些耐心！” 安倍晴明点点头，看向狐之助打开的光幕。各审神者没穿裤子的发言一行行被他们浏览着，狐之助调动的是后台程序，因此大家使用的代号一目了然——网络冲浪一旦实名制就是大家的丢脸史。 “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啊！” 三日月宗近感叹道，他热衷于新型事物，还特地去学习了其他种族的语言，互联网这几年早被他玩明白了。 “还真是大胆的想法！” 髭切笑笑，看到大家竞相争抢白鹤当老公｜老婆？的时候，不怀好意道：“时政那群人估计得一个个地约谈。” 时政对于审神者的管理极为严格，纵使有能力的人很稀少，但他们秉持着宁缺毋滥的想法，对审神者能力乃至身心都有着一定的标准。如果发言有不良倾向，都会集体约谈并且写长达万字的思想道德检讨。 各谈各的，只有狐之助在暗暗着急。 各位大人，你们是不是抓错重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鹤白大人的消息呀！ 118 万屋是各界交流的场地，处处都是人。他们一行三人被逼无奈，只能找了一处旅舍，租了间房，才获得短暂的歇息。 人是具有从众性的，当看到人群开始往一个地方涌动的时候，大家也都会不自觉地跟着走。这使得他们逃得格外艰难。 “啊哈，还真是疯狂的热爱。” 鹤丸国永无奈道：“有时候太过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今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动作很没有素质，小鹤还在这里，他不能带坏小孩子。他继续道：“小鹤的情况很糟糕，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我也没什么办法。” 鹤丸国永摊开双手，解释道：“他被自己的回忆给魇住了，想要走出来的话，只能依靠他自己。” “那我们只能够等待吗？” 今剑接受不了这个回答，被动地等待将会很煎熬。 “当然不是，我们还有个帮手！” 鹤丸国永纤细的手指上停留着一只蝴蝶，他伸出手，令其飞舞。蝴蝶翩翩，落地化形成了熟悉的人影： “是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你呢？来猜猜看吧！” 第 15 章 119 “梦境之路错综复杂，还请两位殿下紧跟我的步伐。” 小妖背后由妖力组成的翅膀轻颤，淡紫色的花粉随着她的步伐掉落，汇成一条小径。 今剑和鹤丸国永紧紧跟上，目视前方。周围的景色很美好，越是美好越藏着其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选择不东张西望也是一个稳妥的细节。 画面逐渐清晰，三人来到了一所学校，孩童的吵闹声穿过厚实的围墙，盖过来往车辆的喇叭声。 “学校？” 今剑有些疑惑，但还是欣慰道：“看样子小鹤的童年和正常人类一样呀！” 闻言，鹤丸国永没说话。 “两位大人，接下来的时间请及时找到白鹤大人。” 小妖停留在原地，交待道：“梦境的一切都出自白鹤大人的个人意愿，我的妖力薄弱，并不能够同其进行抗争，唯有让白鹤大人自己同意走出来才可以。” “明白！” 今剑拉着鹤丸国永直接从正门走了进去，梦境中他们并不会被其中的人所察觉，因此打着瞌睡的门卫毫无察觉。 “咱们分头，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吧。” 现在应该是下课时间，很多孩子在走廊上尖叫奔跑，吵闹得不同寻常。今剑对于这种状况很是苦恼，可又不能停下步伐。 “不用，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哪里。” 鹤丸国永沉思，过去看到的记忆和梦境发生的画面逐渐重合，片刻后他道：“去老师办公室。” “好，那快走，你带路。” 今剑催促道：“咱们快去找小鹤。” “嗯，我们可能得一步步来。” 鹤丸国永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笑：“我只记得大概有这么个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有点泄气，但必须得振作起来啊！ 今剑大手一挥，道：“拯救小鹤第一步，找到老师办公室！” “咱们走！” 120 省略了寻找的过程，最终今剑和鹤丸国永在最高层走廊的交汇处汇合。 “看来就是这里了。” 寻找的过程是艰辛且倒霉的，艰辛不必说，倒霉则是因为这是他们寻找的最后一间教室——他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学校。 教室门口上挂着——教师办公室的标志，门虚掩着，仔细听能够听到里面人的说话声。 推开门，悄悄溜进去，眼前就是这样的画面：带着厚重眼镜、穿着古朴蓝色衬衫，洗得发灰的西装裤的普通形象的老师握着竹尺，一下又一下地打着面前小孩的手掌心。 小孩的手掌心泛红，老师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真是一个坏孩子，喜欢撒谎就算了，你还染上了偷东西的坏习惯。” 老师打得累了，端起身旁玻璃杯，灌下一大口水，又开始教育孩子：“偷东西就算了，还不承认。敢做不敢当，行为更恶劣了！” “我……我没有。” 小孩怯懦地反驳，还未消退的稚嫩童音带有些可怜的意味。可能知道老师不会选择相信他，他的声音微弱到很难听清。 “你刚刚再说什么？你知道错了？” 老师将头凑过去，希望能再次听到他的诚恳认错。可小孩木讷地一动不动，也不张嘴解释了。 “算了，你回去上课吧！” 老师感觉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很丢面子，他重新直起身子，咳嗽几声掩饰一下，接着道：“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身的错误，早点做回乖孩子。” 小孩点点头，准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老师的声音：“你是不是还忘了说什么？” “谢…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小孩眼中缀着泪花，停下脚步，面对着门磕磕巴巴地说出这句被教导后的成果。他好像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二人，但他选择了尽可能的无视他们。 小孩的掩饰工作不到位，两人明显就能发现异常。 看样子他是梦境里唯一能看到他们的人。 “没礼貌，说话要面对着说话的人！” 老师严厉的话语再次穿插进来，音量大了些，把小孩吓得身体一颤一颤。他又被气着了，几下深呼吸，道：“快走吧，快走吧！看着你就烦！” 小孩停下的脚步又开始动了起来，绕过今剑，他飞快地走出去，后头好像有狼在追他一样。 “门也不关，这孩子！……” 还能听见老师的抱怨声和拧开茶杯盖喝水的声音，今剑和鹤丸国永对视一眼，紧跟上去。 121 这个孩子就是鹤白。也可以说，是学生时期的他。 鹤白刚走到教室门口，里面的孩子就停下吵闹，盯着他走到座位上。 “小白回来了，老师说他这次偷了别人的银手镯，好几百块钱呢。” “老师说他是坏孩子。” “他还经常撒谎骗人，说一些吓唬人的” “是的呀，上次我们在操场上玩，他非要说那里有怪物，把人吓退学了。” …… 小孩子讨论声叽叽喳喳，就算将声音放小了，也还是能听的明明白白。 鹤白低着头，又默默走出教室。 “小鹤！” 今剑原本想进教室拉走白鹤的，见白鹤主动走了出来，心中一喜，想要牵起白鹤的手。 触碰的刹那，鹤白像被电到了一般回撤，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他又在一个人说话了，又想引起老师的注意。” “就是就是。” 身后教室里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鹤白紧张的神态瞬间焉了三分，明亮的瞳孔暗淡下去。 “小鹤呀，我是你的父亲。” 鹤丸国永半蹲在白鹤面前，笑嘻嘻地露出他那张和白鹤几乎相似的脸庞，道：“我知道你的存在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我可是你最亲近的人！” 今剑：？！臭不要脸。 他狠狠踢了一下鹤丸国永。 122 “真…真的吗？” 鹤白眼眸瞬间明亮，清澈的像是一汪池水。但碍于初次见面，他表现得有些胆怯，畏畏缩缩的在犹豫些什么。 “当然。” 鹤丸国永牵起鹤白的手，让他捏捏自己的脸，道：“看，是真的，所以我说的也是真的。” “那，那你会带我去游乐场吗？” 鹤白还有些犹豫，不过他知道，亲生父母是会带自己的孩子去游乐场的。 “当然，我们现在就过去。” 可能是内心的渴望被暴露出来，亦或者是他对于鹤丸国永有着天然的信任。话音一转，三人所在的场景就变成了游乐场。 旋转木马咿咿呀呀的唱着歌，高耸的摩天轮在白天也发着七彩绚烂的光芒，鬼屋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里面的尖叫声使得外面排队的人更加期待。 “这？” 今剑有些惊叹，世界变幻的如此玄妙。 “毕竟是梦境，总要有些不合理的事物才合理嘛！” 鹤丸国永笑得更开心了，拉起今剑和鹤白就跑向最为刺激的凌霄飞车。三人到达的时候刚好还剩最后三个座位，幸运得不可思议。 “不太好吧！得快点把小鹤带出去！” 工作人员在帮助他们系上安全带，今剑犹豫地劝道：“小妖不是说时间紧迫吗？” “找到他就没事了。” 鹤丸国永眨眨眼，解释道：“这片梦境是以鹤白的意识为主。” “噢。” 今剑似懂非懂，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可惜来不及了。凌霄飞车启动，他们飞速的冲上顶峰，又飞速冲下。飞车上游玩的人们兴奋得尖叫，今剑也被从云霄跌落的失重时刻紧张到了，玩得很开心。 鹤白被风吹的闭上眼睛，不自觉笑弯的眉头表露出他的好心情。 “还要再来一次吗？” 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鹤丸国永贴心地询问白鹤。并没有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下座位，排队的人也只是填补上面空缺的位置。 “嗯！” 鹤白用力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来游乐场，想每个项目都玩得尽兴。 “再来一次！” 啊——尖叫声再次想起，这是独属于游客们的狂欢。 123 这个游乐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玩的娱乐设施并不多，但每个都具有足够的特色。 三人将所有的娱乐设施都玩了最少三遍后，今剑牵着鹤白去买冰激凌。卖冰激凌的小摊实行的是自助模式，自己拿着甜筒壳给自己打多大的甜筒都行。 鹤白选择了香草味的，也是最经典的白色。 “小鹤，今天玩得开心吗？” 旅行也将近尾声了，鹤丸国永躺在公园靠椅上，戴着鬼屋工作人员友情赠送的黑色墨镜，爱不释手地捧着一盆长相丑陋的向日葵丧.尸模样的玩具。他虽这样询问着鹤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玩得更开心。 “开心！” 鹤白的嘴角还沾着白色的冰激凌，他第一次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总是不舍得地舔几口。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也就这时的他像个孩子。 长大后的他虽然还保留着一眼就能看透的稚嫩与简单，但他也拥有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和事事无关淡泊的态度，光是让人看着就泛起淡淡忧郁的涟漪。 本不该是这样。孩童时期的他就是和普通孩子一样的。 “开心就好。” 鹤丸国永欣慰地点点头，完全将自己代入到老父亲的角色中。他笑得一脸祥和，使劲捏捏鹤白柔软的小脸蛋。 鹤白也由着鹤丸国永动手动脚，只要他不妨碍自己吃冰激凌，那么一切都好说。嗯——就算妨碍到了自己吃冰激凌，我也会原谅他。 鹤白觉得今天玩得很开心，平时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今剑：盯—— 今剑在一旁看着鹤丸国永表演的父慈子孝的场景，牙根儿忽然就有些痒痒。可是他思索来思索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无奈作罢。 鹤丸国永：嘻嘻—— 第 16 章 124 梦境崩塌地很快，今剑眨眼间就再次回到了那间旅舍。 在眨眼前一秒，他看到了鹤白因营养不良婴儿肥消退的脸上充满感激的笑容——鹤白相信了他们的谎言，并不是因为谎言，而是选择了相信他们。 “谢谢你们，这是我诞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鹤白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纵使未来依旧晦涩不明，他也会铭记今天的美好。 可惜，他终究是活在曾经的人。 “小鹤！” 结束回忆，悠悠转醒的白鹤迷茫地看着一脸担忧的今剑和挂着荡漾笑容的鹤丸国永，有些不知所措：“嗯？” 发生了什么？ 125 “所以说，小鹤你只记得咱们正在吃饭，突然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了这里？” 今剑问道。 “嗯，我好像睡过去了。” 白鹤有些忐忑，虽然平时吃饱后会犯困，但也不至于直接失去意识吧。在大街上睡着多丢人，尤其是还当着人家的面。 “是的哦，睡得可香了，叫都叫不醒，所以我们才带你来旅舍休息的。” 鹤丸国永坏笑道：“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还喊我爸爸，沉迷在了我充满父爱的怀抱。” 白鹤瞬间严肃：让我死，没开玩笑。 126 玩笑归玩笑，白鹤也没了逛街的心思。这次出门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他想回到自己的小窝里，什么也不动，就这么窝着。 他没有和今剑说，他的确做了一个美梦。他有些记不清了，也不记得梦境是怎样结束的，但他很想再试一次，想看看还能不能续上。 回到本丸，时空转换器边上恭候多时的众人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 “玩得挺开心呀你们！” “啊哈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都聚在这里。” 鹤丸国永心虚地挠挠头，走上前端起一杯无主的茶喝了一大口，装傻充愣道：“好累呀，今天忙活一天了呢。” “是呀，在外面晃悠了一圈，还差点引起万屋交通堵塞，执法队的人把照片都发过来了，鹤丸殿下看看这是不是您？以及您的……” 安倍晴明坏心眼地将论坛的照片投屏在大家面前，这张照片由于角度问题，最右边的今剑被鹤丸国永刚好挡住。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鹤丸国永牵着白鹤的手，脸上还带着“充满父爱”的笑容。 最底下热评第一条也被印了上去：如果不是这张脸，真不敢想象鹤姥爷能笑得如此慈爱，他们不是父子关系我直播倒立吃翔！ “哎呀！拍照水平还不错嘛！” 鹤丸国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凑到照片面前欣赏着自己的美照，还不忘给众人解释：“这不是屋子里太闷了，出去溜溜小鹤——啊不是，出去陪小鹤溜溜。” 只想当隐形人却无辜被cue的白鹤：…… 在大家的视线汇聚到他身上的时候，白鹤遏制住疯狂摇头以摆脱注意的念头。鹤丸国永是为了带他吃饭才出去的，源头并不是鹤丸国永而是他，所以他理应站出来承认。 他迟疑地点点头。 今剑看向他的眼神大抵是恨铁不成钢的，他道：“小鹤呀！这又不是你的错！你这样大家不就容易误会你了吗？” 啊？白鹤更加茫然了，什么误会？ 本来就是因为我才会出去吃饭的呀，而且后来也是我不小心睡着了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吧。 “哎呀！” 今剑着急地在原地跺脚，拉着白鹤走上前想说什么，但发现他也组织不好语言，焦急的他将目光移向看热闹的三日月，眼神催促他赶紧圆场。 “难得起这么大早，兄长去带小鹤找粟田口他们玩吧。” 三日月宗近笑呵呵道：“想必晴明大人和鹤丸还有些事情要说。” 不愧是修炼了千年的老刀，没这些功底是无法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的。 鹤丸国永表示大为震惊，并想要偷偷溜走：“我觉得晴明大人可能并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我记得光酱说找我有点事情，我先行一步！” “鹤丸殿下，别着急走呀！” 膝丸接到哥哥的指令，早早的出现在鹤丸国永身边关注着他的动态，在他准备开溜的一霎那紧紧握住他的胳膊。 安倍晴明再次露出了他招牌的狐狸般的笑容，友善地开口道：“可能是我们和鹤丸殿下还存在着一些误会，正好乘着今天，请算一下吧！” 鹤丸国永汗如雨下，心中默默数下自己回本丸这一个月干的所有坏事，痴心妄想地开口道：“怎么说呢，不管怎么样，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吧！” “鹤丸殿下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安倍晴明点点头，笑容更加不怀好意：“我们当然会原谅你呀！” 鹤丸国永的雷达滴滴作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哗啦哗啦的圆头圆脑的小纸人愤怒地走出来，他们原本可爱的外表都被做出了不同程度的改编，有的被画上了大小不一的眼睛，有的被画上了眼镜或是面具，还有的更加敷衍，直接写上了诸如小一，小二之类的代号。 “受害者一，登场。” 髭切故意渲染了下氛围，用着清扬的语调叙述着：“是无辜的小纸人呀，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 他们气势汹汹，朝着鹤丸国永逼近。鹤丸国永受到了膝丸的挟制，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做的孽反哺到自己身上。 “如果说，这都是误会，你们相信嘛？” 鹤丸国永还想再狡辩下，可是刚刚才上涨的信用值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鹤丸国永！给我华丽的首落吧！” 远处的加州清光在得知鹤丸国永的回归后，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现在是清晨，也是他今年起的最早的一次！ 他气急了，最新款他还没用几次的珍藏版指甲油被鹤丸国永换成了辣椒粉调配的滴胶，敢对他最心爱的指甲油出手，就别管他不客气。 加州清光直接拿走了大和守安定的台词，提着木刀，眼神凶恶地走过来。 “呜呼——” 髭切先抑后扬地叙述着：“受害者二，即将登场。” …… 一阵鸡飞狗跳是少不了的。 127 白鹤好奇地望着被惊扰到在天上盘旋飞舞的鸟类，想着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分心的他很快被乱藤四郎饰演的老鹰抓住了，按照规则，他得成为小鹰帮助乱藤四郎一起抓捕其他小鸡。 “走吧！我们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乱藤四郎招呼着白鹤行动起来，继续捉那些藏住的的小鸡。 这个游戏是捉迷藏和老鹰捉小鸡结合起来的变异版本，一只老鹰捉到了藏起来的小鸡，那么小鸡会改变阵营去捉别的小鸡，直到游戏结束后，老鹰将全部小鸡变成小鹰则获得最后的胜利，反之，藏到最后的小鸡获得胜利，一局的游戏时间为一刻钟。 “嗯！” 白鹤点头，和他分头行动，认认真真不放过每一处角落。 小鹤这样真的能找得到人吗？ 不放心的今剑在屋檐上旁观着白鹤的一举一动，当看到白鹤弯腰查看水龙头的孔洞有没有人时彻底绷不住了。 “今剑！在那上面！” 鲶尾藤四郎早就直到白鹤身边肯定会有其他人，不一会儿就逮出来三个，今剑是最后一个。 “啊！狡猾！” 看到鲶尾藤四郎战果颇丰，今剑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大喊其奸诈！他跳下屋檐，走到白鹤身边，激动道：“走！我带你去找剩下的人。我可是小天狗，捉人是专业的！” “啊，好！” 东落西藏不适合白鹤，找人他也不擅长，身边突然涌现出的人都是相同阵营的，尤其是今剑也在，突然就有了安全感！ 白鹤跟在今剑身后，看着他大展身手，揪出了一个个藏得隐蔽，肉眼很难发现的人。 真的好厉害！白鹤感叹道，也开始享受起来游戏的乐趣——亦或者说，是有伙伴的乐趣。 游戏接近尾声，清点人数，老鹰的人数出现绝对优势。 “还剩一个，信浓！他还没被抓。” 总人数不对，大家彼此之间也都相互了解，只需简单推测便知道谁不在这里，而信浓自称秘藏之子，每次捉迷藏都是最难发现的。 有次信浓睡着了，粟田口全体人员出动，几乎翻遍了本丸都没能找到。后来还是这孩子睡醒了，自己走回部屋等待着来自兄长们的睡前故事。 “啊，还剩三分钟的时间了，估计又是信浓赢了。” “可恶，这次没人盯着他吗？”光顾着注意小鹤，忘了还要注意信浓这位冠军预备役了。 “五分之一的时间呢！别放弃，大家一起找！地毯式搜索！” 玩的游戏不仅有规定时间，也有规定范围。这么多人在这块地方找一个人，还是很有希望的！ 大家很快行动起来，多年游戏的默契使他们开始了有规划有纪律的寻找。 白鹤有些累了，今天走了很多步，是他为数不多的运动量超标的一天了。他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甚至比不上一些身体健壮的普通人。 他不想扫他们的兴，凭借自己优秀的面部表情管理——也称面无表情综合症，强撑着完成接下来的游戏。 脚实在是有些疼得受不了，可能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摩擦得生疼生疼的。白鹤的肤色由于此前的营养不良一直表现出不正常的白皙，正好遮掩住了他苍白的脸色。 走廊是游戏结束后大家集合的地方，白鹤最先走到这里，坐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着大家的到来。 不明白游戏要进行多久，他想一直玩下去，所以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症状——白鹤很开心，能够加入他们。他很少有这么放肆享受的时间，也没有能一起放肆享受时间的朋友。 潜移默化间，白鹤也逐渐信任起了他们，不再表现出当初的抗拒。 “是小鸟呀！” 白鹤被人从身后拥抱住了，来人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他。 看样子温暖的抱抱并不能满足来人，他像猫儿一样从腋下钻出来，钻进白鹤的怀里，缩成一团和白鹤正面对相拥。 “秘藏之子选择的地方绝对是最令人安心的。” 信浓藤四郎抱紧白鹤，悠闲地进入了梦乡。游戏什么的他并不是很在乎，他更喜欢呆在令他安心的地方。 三分钟时间到，游戏结束。 大家遗憾的声音此起披伏，没找到信浓就意味着其他人都输了，只有他一个人赢了。 “看！信浓在那儿！” 眼尖的乱藤四郎一眼就看到躲在白鹤怀里的信浓藤四郎，耀眼的红色头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有隐隐金丝闪动。 “小鹤找到了信浓，我们赢啦！” 今剑开心地奔向白鹤，像个大人一样夸赞他：“小鹤真厉害，竟然找到了捉迷藏最能藏的信浓。” 啊，是他来找我的。 白鹤不解，他开口道：“那我们，算是赢了吗？” “当然，我们都是大赢家！” “可以奖励一个人.妻！” 包丁藤四郎激动地说，这是独属于他的小癖好——没有什么比人.妻更为美妙了。 “打住！” 乱藤四郎捂住了包丁的嘴巴，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心别被药研哥哥和一期哥哥听到了，被发现的话会被没收所有的漫画和杂志。” “唔唔，唔唔。”我知道了，我不说了。 “听到什么？” 前来寻找弟弟们的药研藤四郎恰好听到这句话，带有警告性的说：“玩闹要适度。” “知道了！” 心虚的人都在同一时间挺直腰杆，接受着来自粟田口第二有威严的哥哥的劝诫。即便屡教不改，但还是要表现出自己虚心接受的态度。 “药研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乱藤四郎岔开话题，作为调皮捣蛋的几位先驱者，他心中熟知药研平时的动向。这时候他早就出发去了时政总部的科研室学习，而并非还留在本丸这里。 “嗯，最近科组的课题结束了，所以提前回来做下一个课题的准备。” 药研推了推眼镜，解释道：“我还帮烛台切殿下带来了烹饪组研发的新系列作品，你们晚上应该就可以品尝到。” “好耶！药研哥哥最棒了！” 有好东西吃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欢呼，充足的期待会让原本就美味的食物更加美味。 “对了，今剑，晴明大人有事找你。” 药研也回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他委婉的提醒道：“如果你不放心鹤白殿下一个人的话，也可以一并带上。” 晴明大人手底下治愈系式神数不胜数，却大都只能治愈身体上的伤痕。心灵一旦出现了裂痕，弥补起来将是格外的艰难。 虽然很遗憾鹤白殿下经历过的一切，但目前采取的温水煮青蛙式治疗效果过于缓慢，还是必须得制定更加全面完善的治疗计划才更有利于鹤白殿下的康复。 新课题的准备只是个借口，药研此次的回归，主要就是尽力解决鹤白殿下所存在的问题。心灵导师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职业，药研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当了这些熊孩子们这么多年的心灵导师，还一点效果都没有，感觉前路更加艰难了。 “好！” 今剑答应得很爽快。他对于安倍晴明的好感度是极高的，不然在此前他也不会因为白鹤可能在安倍晴明留下坏印象而着急。 他喜欢晴明大人，也很喜欢小鹤，因此他希望两人也都能够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说起来有些复杂，但他就是想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信浓就交给我吧！” 药研藤四郎俯下身子，想从白鹤的怀中抱走信浓。 但，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一向睡着之后可以随意抱抱的信浓藤四郎，死死地搂住了白鹤的腰。 药研试着往外拽了拽，但成效甚微，稍不注意卸力后信浓钻回白鹤的怀里，钻得比之前还要严实。 “不要！不要！” 信浓藤四郎嘴里还嘟囔着：“秘藏之子的地位无可撼动。” 五虎退的小老虎还是五只老虎的形态——比起大老虎，大家都更喜欢小老虎，就连撸虎虎的时候，五只也勉强够给大家分。虽然有时候制造的麻烦会多些，但他依旧保留着五只小老虎。 小老虎也想被抱抱，看着信浓可以被两个人抱抱，它们也悄悄地顺着白鹤的裤脚往上爬，一只接一只地占满白鹤怀中其他的空间。 “小虎们……” 五虎退伸手挽留，眼睛却迟疑地看着白鹤，心道：鹤白殿下的怀抱有那么舒服吗？有点羡慕兄弟呢。 “信浓，不起床的话，这一周的饭后甜点就没你的份了！” 药研藤四郎原本还没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严厉的模样，却不得不对信浓发出最后的施令：“晴明大人还在等着他们，你不想让晴明大人不开心的，对吧！” 信浓藤四郎自然听清楚了，他还没有昏睡到那种程度。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难过地扑向离他最近的乱藤四郎的怀中，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撒娇。 “好啦好啦，药研哥哥你也别凶他了！” 乱藤四郎打着圆场，无私的包庇着信浓藤四郎。撒娇的弟弟最可爱了。 药研没有再说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扬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内心，可能白鹤会以为他真的在生气。 白鹤的眼睛大大的，就这么看着兄友弟恭的场景，突然就理解了电视剧里面那些亲情究竟是怎样诠释的。 白鹤：有点羡慕，但我不说。 嘶——忘了脚还疼着呢。 第 17 章 128 玩也玩够了，今剑和白鹤暂时退出了主要成员由粟田口组成的游戏队伍。 他们出发去了天守阁。白鹤脚上磨出来的水泡好像被挤破了，走起来比起之前更疼了，并且这种疼痛未曾停歇，从起脚到落脚，痛感形成一种反正态分布的规律。 纵使这样，白鹤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淡，嘴角的位置都不曾挪动。 “小鹤，你对晴明大人的印象怎么样？” 今剑随便找了话题，想要和白鹤多说说话。在他看来小鹤像个闷罐子，不定期打开清理下会闷坏的。 “嗯……” 白鹤先是很认真地思考了安倍晴明是哪位，再锁定目标人物后又在思考自己和对方短暂的接触。最终，他迟疑地说：“很白。” 头发很白，衣服很白，脸也很白。 “白？” 今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评价晴明大人的，他认同地点点头，道：“确实，晴明大人平时的衣服也以白色为主。鹤丸那家伙上次将晴明大人的衣服染成了红色，就被丢到别的小世界执行了整整一个月的任务！” “嗯。” 其实白鹤还没能说出来，他觉得今剑口中令人安心的晴明大人有点可怕。那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白鹤就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他看透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安全距离一旦遭到侵.犯就会很惶恐。 不过今剑很喜欢他的晴明大人，白鹤也不会当他的面说这些。 不知道又会发生些什么。 白鹤不安得心慌慌，此时和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心情意外地重合了。 129 “晴明大人！” 两人刚到天守阁门前，就有戴着帽子圆头圆脑的小纸人替他们开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白鹤的错觉，他总觉得刚刚被那个没有眼睛的小纸人瞪了一眼。 被讨厌的莫名其妙的。 白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剑朝着坐在主位上的安倍晴明打了声招呼，在安倍晴明的示意下，他们同样跪坐在对面，面前茶水正好是适合入口的温度。 “晴明大人，您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今剑询问道。 “一些小事。” 安倍晴明笑笑，继续道：“最近玩得可开心？” “一切都很好！” 今剑满足地点点头，说：“不过晴明大人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 本丸中的任务很少，其中大部分任务都被交代给了鹤丸国永，少数比较难搞的由各刀派家长轮流认领。三条派的刀剑基本上都独立完成过任务——也是出任务的主力军。 “先谢谢你的心意，今剑。不过很可惜你的假期又要延长了。” 安倍晴明紧接着道，想到这件事，他的语气充满了调侃意味：“鹤丸包揽了目前全部的工作，你们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真的吗？那太好了，本丸我都还没带小鹤逛完呢！” 今剑惊喜道，这就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候陪着白鹤。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白鹤归纳在自己的领地里。 总是被cue到的白鹤装作听不到，目光只瞥向杯中茶叶的纹理，叶身浮沉浮沉，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鹤白交给今剑你，我是最放心的。” 两人一问一答，话题也逐渐切入中心。 “而这次拜托你们过来，主要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安倍晴明指尖轻点茶几，几张论坛截图出现在了上面，他道：“由于时政内部员工的纰漏，导致鹤白的部分信息被过早地曝光……” 论坛上几乎是大家东拼西凑的猜测，而底下有疑似内部人员的回应，说是五条派的刀剑——也就是说和鹤丸国永是兄弟关系。 鹤白是审神者的猜测被打破，明明是新的刀剑付丧神，但时政遮遮掩掩半点风声都不透露的态度使得各种阴谋论显现了出来。 论坛上各种势力风风火火的开始较真，保守派始终支持时政，秉持着可能另有隐情的想法而未向大众公布情况；□□派则激烈地认为时政内部出现腐朽垄断主义，新来到的付丧神并非出自自愿，而是被强迫留下，因此无法降灵；还有一部分人保持中立，等待最后的结果。 时政公关所面临的压力太大，因此特别向安倍晴明拜了临贴，询问他是否可以正式公布鹤白的存在，以及他不能进行降灵的情况。 而现在，安倍晴明将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了鹤白自身。 “鹤白，你怎么看？” 安倍晴明将情况交代完后，耐心地等待着白鹤的回应。 “嗯，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过……” 白鹤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下了这件事情，他想的很简单，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被他们贪图的东西——就算被贪图也没关系。这段时间他们对自己都很好，所以他们的要求他也会答应。 只是他有点听不懂安倍晴明再说些什么，斟酌再三，他缓慢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刀剑付丧神，是什么？” 旁听的今剑：？ 我刚刚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130 安倍晴明喝茶的动作有一瞬间都停滞了，他也没想到白鹤会问出这种问题。类似于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刀剑诞生有自我意识时都应该明白的。 他想他知道白鹤发生一系列事情的主要原因了——白鹤是作为一张白纸诞生在人类社会中的，他的特殊之处与人类传统的世界观发生了冲撞，导致被人类无差别排异出去了。 “刀剑付丧神，是从刀剑之中诞生的神明。” 今剑忍不住开口为白鹤解释，道：“和时政缔结契约后，我们降下分灵帮助维护各小世界的稳定，而分灵回归时得到的能量会作为回馈反哺到我们自身。” “可我不是。” 白鹤低下头，忧郁开口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的确，白鹤比他们差多了，各方面都差多了。很难想象白鹤能和他们归为一类进行谈论…… “是一样的！” 今剑脱口而出，他只想安慰白鹤，却忽然想到白鹤作为鹤丸国永的伴生，的确有很多特殊之处。他想半天，磕磕绊绊地继续道：“你明明很好的！” “谢谢你，今剑。”谢谢你还愿意说出这些话来安慰我。 白鹤看问题悲观的态度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的，他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但他都没有说出来。感谢完今剑后，他固执地钻自己的牛角尖，不再开口。 “鹤白！” 安倍晴明的纸扇轻轻拍打了三下白鹤的头。他喊了白鹤的全名，将白鹤从思维胡同里拉回：“虽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少了谁世界并不会因此而停止运行。可是，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你做出的想法、决定，每一个都是至关重要的。” “你，终究只能是你。” 131 两人走后，三日月宗近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听完了全过程。 “今剑很喜欢那个孩子。” 安倍晴明和三日月宗近是老朋友了，自平安时代就相识至今，本丸的一些事情也有三日月宗近在幕后策划。 “毕竟是兄长的意愿，老人家我也不介意。” 三日月宗近手里拿着一册竹卷，将其递交给安倍晴明，继续道：“药研那孩子也回来了，他对待小鹤的事情也很上心。” “照顾孩子的事情其实粟田口才是最令我放心的。” 粟田口刀派的三大家长照顾孩子都有一定的心得，各种性格的孩子都能把握住他们的命脉。白鹤自来到本丸起就是三条刀派进行照顾，石切丸操心居多，今剑更多充当玩伴的角色。 “是最不令晴明大人您放心吧！”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了几声，并没有因为安倍晴明故意挑逗的话而产生介意的情绪。但出于对今剑兄长的维护，他还是点明了晴明话外隐藏的现状：“孩子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当初将白鹤放在粟田口刀派，再加上鹤丸国永有时候突发奇想地搅局，情况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粟田口可不全是好孩子。 “我只是担心进度太慢。” 安倍晴明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那个孩子与尘世的因果线依旧还在远方，如果他仍旧保持这样的状态，是场劫难。” “还请晴明大人对我们多些信心。” 三日月宗近平静道：“也对那个孩子，多些信心吧！” 132 与此同时，时政高速地工作效率使得论坛上再次炸开了锅。在获得鹤白本人、以及安倍大人的允许下，鹤白的信息被简略后进行了正式的公开。 【看了那么多阴谋论，原来只是个小可怜。】 【救命，人老了见不得这些。】 【求鹤白大人速速康复，已经做好捞刀的准备了。】 【别提了，家里的鹤姥爷已经开始闹了。】 【你们都在贪图小鹤的身材，只有我是真心关心小鹤的。我要没日没夜抱着哭唧唧说着自己不行的小鹤！】 【鉴定：楼上三万字检讨跑不掉了！】 【不过鹤白大人目前和其他本灵暂居在一起，肯定能好起来的。】 【希望吧，不过听说鹤姥爷也回来了……】 【楼上别担心，内部消息，鹤姥爷回来不足三天又离开了。】 【鹤姥爷绝对是做了什么吧！】 【更担心?1】 时政公关的求生欲达到了巅峰，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三级分化的场景，他们有意地将鹤白的情况进行夸大化处理，运用详略得当的叙述手法，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对鹤白的担忧与期待。 手段太过高明，以至于后期学会运用光幕上网的白鹤一打开论坛，置顶帖子就是——鹤白专属贴，进来点赞的人手一只鹤。 审神者根据时政发布的信息，配合大数据极力还原鹤白的遭遇。其中存在的多种情况，他们不光根据可能性最高的来，还根据最惨的来。至此，一篇篇审神者原创的小短文热度居高不下。 当白鹤看到自己身世凄惨，童年只能被迫捡垃圾为生时彻底绷不住了。 白·呐喊·鹤：住脑啊各位！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真的有人会，还不少嘞—— 你呢？如果鹤白作为正式刀剑实装，你会选择带他回家吗？ 第 18 章 133 白鹤再次来到了熟悉的医务室。 他脚底的水泡磨破了，药研帮他上了药。为了以防万一，药研还用一种像袜子一样的纱布裹着他的脚，薄薄一层。 白鹤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耳边挂满的红晕像是云边飘散的晚霞。他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哪怕药研只是扶着他的脚帮他上药——他的体温偏低，药研即使戴着手套，也能通过接触传导热量，温暖的感觉从脚尖蔓延到全身。 他其实是不打算管这些小伤的，等过几天自然愈合就好了。但巧就巧在他和今剑在回去的路上，刚好撞上药研在田地里挖着某种中草药材。 药研凭借着医者敏锐的直觉，从白鹤走路的背影中判断出了他脚上的伤。 “万幸只是小水泡。” 药研眼里满是不认同，道：“但即便是很小的问题，自己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而负责。” “嗯。” 白鹤声若蚊蝇，心中没底气导致他也不敢正面应答。他原本可以狡辩自己只是没在意，可刚刚上药的时候药研挑出水泡破了后残余的皮肤碎片时，他没出息地疼哭了——虽然只是疼痛引起生理性的泪水，可药研还认真地拿着医用棉布轻轻替他拭去。 原本都只是小事，可只有他那这些事当成小事。 134 今剑在药研处理伤口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石切丸。 “小鹤，你腿脚不方便，所以我让石切丸带你回部屋啦！” 今剑原本是打算搀扶白鹤回去的，但在药研的建议下，他还是叫来了石切丸，让白鹤稍微可以依赖下他们。 “啊？” 白鹤悄咪咪地向身后挪动了几步，有些抗拒道：“我自己可以走的。” “嗯哼，当然——不可以！” 今剑拉过白鹤的手腕，义正言辞道：“伤口造成摩擦会很疼的，放心吧！在石切丸的身上很舒服的，在岩融来之前我经常趴在他背上。” 语罢，石切丸已经将白鹤抱起。 白鹤：等等等等——不是说背着我吗？ 他掩面，遮住自己通红的双颊，无暇顾及其他。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个样子呀！ 135 白鹤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享受公主抱的待遇。 更令人难过的是，路上还会遇上很多人——白鹤还不能认全他们，但他们都认识白鹤。他们笑着和石切丸、今剑、以及他打招呼的时候，白鹤都有一种很想假装晕死过去的想法。 “小鹤又害羞了呢！真好呀，脸上红彤彤的。”像是苹果。 今剑时不时偏过头看白鹤，再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后，白鹤直接将脸埋在石切丸的衣服上，没忍住笑出了声：“石切丸是令人感到安心的存在嘞！” 终于回到了部屋，白鹤被放到铺好的床褥的时候，还沉浸在自己竟然被公主抱的余韵中无法自拔。 “小鹤！小鹤！小鹤！” 石切丸就这么看着今剑在白鹤面前闹着他，恨不得手脚并用地黏在白鹤身上，欣慰地笑笑。 石切丸：兄长还是这么有活力呢！ 白鹤：被公主抱了，被抱了，抱，呜—— 136 无聊的生活又将继续，白鹤看着窗外的艳阳天，无奈叹口气。 虽然目前困惑还很多，但他最擅长的就是逃避问题了——只要他不去想，那么就可以假装这些问题不存在。 目前的生活质量很好，衣食无忧，也没必要因为生活琐碎的压力而担忧。有家人，有伙伴，照理说这是大家所理想的生活、现实中的桃花源。 窗外白云遮住了太阳，但光线依旧能透过玻璃窗绘制出美丽的斑点。 白鹤托着腮帮子，回忆着起初来到完全陌生地方的惶恐、迷茫。在此之前，我又是怎样性格的人——可能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下雨天才会出现的阴暗的小蘑菇。 我好像是有家人的，但我的家人并不是我的家人；我的生活好像也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地方；我好像有过不正常的经历，但这段经历很快就消失了。 他揪着自己鬓角的头发，企图造成一些物理的刺激使得记忆更加清晰。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使大脑更加空荡荡。 算了，也不用继续想下去了！ 白鹤再次叹了口气，郁闷地想着：可能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值得纪念，才会使我忘却曾经吧。 “哟！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窗外翻下来一只鹤丸国永，利索地从屋檐通过侧窗进来。他勾搭着白鹤的肩膀，问到：“许久不见，想我了吗？” “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我，但是，先暂缓缓！” 鹤丸国永没给白鹤开口的机会，他从身后掏出一个礼物盒，接着道：“这是给你的礼物。” 白鹤：其实，并没有什么话想和你说的。 但是看到鹤丸国永给自己带了礼物，他很给面子地接过，在鹤丸的催促声中将其打开。 “你会喜欢它的！” 白鹤拆开盒子里的包装纸，礼物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他眨巴眨巴眼，看着有些熟悉的东西，发出惊叹声： “哦呼！” 137 没错，眼前崭新的，自带七彩炫光背景的，正是被当年无数网瘾少年推崇的至高圣物——游戏机！ “喜欢吗？” “喜欢。” 白鹤将游戏机主机掏出来，试探摸索着开了机。这玩意儿虽然说明书写的是游戏机，但它的作用更类似于白鹤曾经使用过的平板。 “使用的账号我都帮你设定好了，本丸的信号很通畅。” 鹤丸国永伸了个懒腰后，直接走到白鹤的床褥上躺下，慵懒道：“最近可真是累死我了，你先慢慢玩，我休息一下。” “嗯！” 白鹤正愁无事可做，结果鹤丸国永就给了自己那么大个惊喜。他认真道：“谢谢！” 鹤丸国永没回复他，可能是真的累着了，双眼一闭梦会周公。而白鹤也没在意这个小细节，开始愉快地点开各大类小游戏下载。 于是，等到石切丸和今剑带午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鹤蹲坐在墙角抱着游戏机打怪，鹤丸国永在白鹤的床上呼呼大睡！ “鹤！丸！国！永！” 可能是鹤丸做过的孽太多，导致今剑下意识的认为鹤丸这家伙霸占了小鹤的床，将其赶到墙角。他怒气冲冲地飞扑到鹤丸的身上，喊道：“你又在这欺负小鹤！” “呃——” 坠下的冲击力很大，鹤丸国永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压成扁扁了，他颤颤巍巍地替自己解释：“有没有一种，一种可能……” 话还没说完，他便吐魂儿了。 沉浸在游戏世界中的白鹤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抬头看，好像无事发生，继续低头，打游戏。 还是游戏比较有意思。 138 听完鹤丸国永的解释，今剑明白了这是一场误会。他也反思了自己的冲动，以及对鹤丸国永的刻板印象。 当着白鹤的面，他很郑重地向鹤丸道歉，并且承诺下次帮助鹤丸顶替一次出勤任务。 “好啦好啦，也算是人生中遇到的惊吓吧！” 鹤丸国永倒很是慷慨，大方的原谅了今剑。 因为白鹤的胃口不是很好，所以今剑给白鹤带回来的午饭里，菜的品种尽可能的丰富，分量也是足够多一人食用的。 鹤丸国永美滋滋地从袖中掏出一双筷子，成为了他们的吃饭搭子。 连筷子都准备好了，很难不认为这是早就计划好的！ 今剑夹菜的手一顿，对于鹤丸的行径有些汗颜。他扭头看了看白鹤，白鹤正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土豆，乖巧认真的小模样让他放下心来。 今剑心道：一定要注重鹤丸国永的隔离措施，千万避免小鹤跟他学习。 如果小鹤的性格和鹤丸这家伙一摸一样的话……今剑突然就联想到了一大一小俩白白在本丸挖巨大的坑，然后排排躺进去。 他紧急避险甩甩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晃悠出去！ 还是继续吃饭吧！ 139 当天夜里，白鹤的被窝隐约透露出白色的光芒。 直到清晨。 140 白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白粥，小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舀着，脑袋也一下接一下地点着。 “小鹤，昨晚没休息好吗？”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今剑开口询问道。白鹤平时吃饭都很正常，进食速度也控制在半小时内。可现在，那口粥都含了快五分钟了，愣是没有咽下去。 “困……” 白鹤有些委屈，自己才睡了没多久就被今剑拉起来吃饭了。虽然很困，但是又想和今剑一起吃饭——不吃饭也不碍事，他这段时间习惯了和今剑一起。 “那你再睡一会儿吧！” 今剑以为只是偶然性的因素，并没有在意。 可一连三天，白鹤都没什么精神，吃饭吃得也少。 “小鹤是不是生病了！” 今剑带着疑惑去医务室请教药研，将白鹤最近的情况和他一一交代了。 “嗯？有点熟悉，但我不太确定。” 药研是看过白鹤的体检报告的，在确定无生理性因素后，白鹤的情况和自己弟弟熬夜看漫画的情况竟然有了意外的重合。他想了想，道：“今晚我需要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嗯！好，我和你一起！” 141 于是，夜半三更，白鹤的被窝照例透出亮白的光芒。 药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边，毫不留情地掀开他的棉被。 “嗯？” “嗯！” 白鹤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床边上围满了人。三条派除了小狐丸需要按时睡觉保养他的皮毛外都到场了，还加上了一个药研。 “所以说，小鹤每天都在熬夜？” 今剑挑了挑眉，暗道：就知道小鹤和鹤丸那家伙混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不愧是年轻人的作息，意外的强大。” 看好戏的三日月宗近默默火上浇油，热闹越大看众越开心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可不行啊！小孩子不按时睡觉会长不高的。” 石切丸一脸的不认同，他批评了白鹤的这种生活方式，默许药研收走了白鹤的平板。 “今晚，乖乖睡觉！我们都会在边上陪着你！” 药研推了推眼镜，好久没见到这么幼稚且熟悉的熬夜方式了，当初他的弟弟们刚接触互联网也是沉迷得无法自拔，因此他成为了和无数弟弟斗智斗勇后百胜而无一败的药总！ “游戏还没打完……” 白鹤还想再争取下，但收到了大家一致且肯定的回答： “不行！”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鹤：好凶，但是完全没有底气去反抗。 在大家强大气场的压迫下，白鹤遗憾入眠，美美地在梦中继续打完了那把游戏。 第 19 章 142 昨天夜里，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并没有选择牺牲白鹤的睡眠时间来解决这件事，而是选择在第二天清晨召开了一场批.斗大会。 批.斗人员——鹤丸国永、白鹤，参与人员——三条派、药研藤四郎。 “话说为什么我也是被批.斗人员呀！我才是最无辜的好吧！” 鹤丸国永举手抗议，被药研藤四郎以抗议理由无效进行镇压。 “作为作案工具的提供者,你无权提起抗议！” 白鹤默默低下头，他以前的生活差不多也是这么昼夜颠倒，也没人告诉他这么做不对。 “抱歉。”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生气，但好像的确是我做错事情了。 白鹤诚恳地道歉。 紧接着，他等待了一会儿，等待着属于他的批评指责。可一直都没啥动静，他小心试探性地抬头。 大家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哑口无言，就连鹤丸国永都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真狡猾呢，小鹤。” 半响，今剑闷闷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三日月宗近悄悄用手搭在今剑的头上揉揉，柔软的发质很适合摸摸。 “互联网很容易成瘾，也是我们忽视了小鹤生活方面的娱乐倾向。” 药研藤四郎研究了之前白鹤的行动轨迹报告，针对三条派溺爱式放任白鹤在房间摆烂的行为做出了反思。他道：“关于信息产品的使用方法，我会在额外的时间教导小鹤。使用时间会严格按照健康手册来执行。” 他说的很多其实白鹤在当时并没有怎么理解，但从他的语气和态度来看，自己好像是不用被批评了。 白鹤的第一反应不是窃喜，而是疑惑。从小到大，只要他做错了事情，大人们都会喋喋不休地教育他至少一个小时，再更小的时候，还会被打——就算很疼，可他们说是因为他们还在关心他才会打他。 他见过被爱的人是如何被爱的，所以他从不相信那些人的鬼话。他甚至自己总结出一套对应这类人的方法，无论是否做错了事情，别人生气的话就先道歉；如果要和别人发生争论的话，立刻放弃自己的想法，附和别人的意见——这是独属于他的生存手册。 虽然有时候对面的人会更生气，在背后议论他的小话，但这都影响不到白鹤。他并不依靠他人才能生存，他自己也能生活的很好。 现在，他们和白鹤此前遇到的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会议接下来的发言也是由药研主导，他将他熬夜制定的计划分享给其他人，顺带提了一些应急措施。 “药研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可靠。你回来真的是帮大忙了。” 三日月宗近感叹道，老爷爷还是不适合带孩子的。 “您谬赞了。” 药研藤四郎波澜不惊，完成本职工作这件事他认为这是应该做的。 会议进行到最后，白鹤啥也没听懂。 这种正式的场合总会令他精神恍惚，思绪飞扬——俗称开小差。白鹤三心二意地参与了会议全程，但真要他总结出什么，他只能回复一个“嗯？”。 “对了，鹤丸殿下还请留下，我有些疑惑希望您来替我解答。” 在众人散去的时候，药研藤四郎留住鹤丸，对待本丸内前辈他的态度一向都很好。 “啊，好！” 鹤丸国永答应得很爽快。 143 白鹤捧着重新回归到他手里游戏机，在白天就开始了激.情游戏之旅。 “小鹤，你以前也经常打游戏吗？” 今剑就坐在一边看着白鹤熟练地通关那些小游戏，甚至几乎每次都能登上通关记录的排行榜，一看就是没少玩。 “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白鹤的个人时间基本上全被他用来宅在家打游戏了，他只要一想着出门，就会很烦躁。他少有的几次出门都是有着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 “那小鹤之前的家人呢？” 今剑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找话题不经意间问出来后，又暗自后悔自己嘴太快了，怕再次伤害到白鹤。他赶忙补充道：“现在我们都算是你的家人了，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鹤打游戏的手一顿，一时的停歇使得游戏小人被长着尖牙的大嘴花一口吞了，game over的字样浮现在屏幕中。 但他很快恢复过来，点开进行下一句游戏。白鹤冷静道：“没什么，已经差不多不记得了。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今剑看不出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装的不在意，他只能感觉到白鹤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 “晚上玩游戏会对眼睛不好，而且会破坏你的作息习惯，这对于你身体的恢复是不好的。” 想了想，今剑解释道。他怕白鹤自由散漫惯了，对别人的管教产生抵触情绪，而这也不算是管教，白鹤的身体情况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差很多，要不是晴明大人的灵力始终在滋养着，白鹤很可能就不存与世了。 今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些情况，所以很支持药研所做的决定。 “嗯。” 白鹤手指依旧在屏幕上舞动，在熟悉的领域一心二用是很简单的事情。他解释道：“唯有一个人被所有人忽视的时候，才是最令人难过的。”所以我还是幸运的，无论是被讨厌还是被喜欢。 关于他的人生，其实白鹤有在努力的看开——虽然记忆很模糊，但他直到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遗忘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遗忘了，既然现在的生活更好，不如就安心过着。 “其实之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身体的本能也在告诉我不要去回忆。” 白鹤难得地吐露自己藏在心里的话，他说：“我很开心，能够和你们相遇。” 他依旧在打游戏，这样可以分散掉他说出这些话时不自然的情绪。他从未对人说出过心里话，然而说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小鹤～” 今剑开心地直接跳着抱住了白鹤，脸激动地蹭了蹭他的脖颈，道：“小鹤，你刚刚说的话，能再说一遍给我听吗？” 白鹤：！ 白鹤假装自己依旧沉浸在游戏之中，没有听见今剑说的话。 但他不知道，他通红的耳根早已经背叛了他。 144 当天晚上，在今剑和三日月宗近的陪伴下，白鹤进入梦乡之中。 “小白！” 走在街上，白鹤想要买个冰激凌吃。摸遍了口袋，并发现自己没有钱，他的情绪一下子就不好了。 我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我希望出现的钱钱没有出现！这绝对会是个噩梦！ 白鹤蹲下，已经能感觉到头上小蘑菇长了一朵又一朵。 “小白！” 景色逐渐对焦，泥土和青草氤氲出独属于乡下的气味，露珠晶莹地反射出路过之人的倒影。 熟悉的声音又传来了，白鹤最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称就是小白了。他探头，寻找声音的所在。 “小白，是你吗？” 金色头发的少年朝着他走来，脸上的欣喜不似作假。他怀中抱着一头很肥的三花小香猪，从它炸起的毛发可以看出它的不耐烦。 “嗯！” 白鹤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是认识他的——他也认识这个少年，小白这个称呼仿佛是理所应当归他叫的。 “夏目，你可别又被什么妖怪给骗了！什么儿时的伙伴，昨天才聊到，今天就出现。肯定是个阴谋！” 少年怀中的三花猪叫嚣着：“我可不吃路边的杂牌妖怪！” “老师，稍微忍耐下，晚上带你去买七辻屋的馒头。” 三花猪被叫做夏目的少年安抚道，炸了的毛勉强被抚平。 “猪，说话了……” 白鹤好奇地看着那只圆润的怪可爱的猪猪，思考着它究竟是不是吃胖了的变异荷兰猪。 白鹤的这句话让三花猪炸毛的更彻底了，他跳下来对着白鹤的脑袋狠狠拍了一爪子，生气道：“你才是猪，你这个眼神不好的小鬼！” “本大爷是斑！万人膜拜的斑！” 145 藤原宅。 “抱歉，老师刚刚失礼了。” 夏目贵志带着歉意，帮助白鹤处理被打肿起来的包，道：“真的很抱歉。” 白鹤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可能因为是在做梦的缘故，只是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哼哼，我也没见到过这么弱小的神明，比身为人类的夏目还要弱小。” 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嘭——夏目给了斑一拳，斑头上直接就顶上了一个大包。他生气道： “老师！你太过分了！” “我只是说出了实话！” 斑气愤地跳出窗外，末尾不忘留下一句：“夏目！这次你说什么本大爷都不会再回来了，七迁屋的馒头也不行！” 白鹤：…… “跳出去了。” “失礼了，不过没关系，猫咪老师会回来的。” 夏目耐心解释。 “嗯。” 白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始对着地板的缝隙发呆。鬼使神差的，白鹤竟然跟着夏目来到了他家。 不善于拒绝别人的好意的同时，也想要了解他和他的过去。毕竟看上去，他们曾经是很熟悉的伙伴。 “我最近，过得很好！” 安静半响，看出了白鹤的局促不安，夏目贵志先开口打破沉默。他疑似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被塔子阿姨收养了，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 “刚才的猫咪老师是我的保镖，他其实很靠谱，很强大。我也没再过上那种被妖怪追逐的日子。” 这些话，实际上都是夏目在说给白鹤听。白鹤在他说话之际，悄悄地看着他。 在看到夏目谈起这些事时，本就柔和的眉角更是透露着淡淡的笑意，白鹤能够明白他是在很真心的分享着这些年的事情。 “小白，能够再次见面真的是太好了！” “嗯，太好了！” 146 梦醒得很突然，白鹤的意识逐渐清醒，脑袋上的疼痛感无法忽视。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自己的脑袋，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凸起的肿包：“嘶——” 还有点疼。 刚刚是在梦境之中吗？可是这也太真实了。那个唤自己为小白的少年，似乎是自己的旧友。 白鹤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再三考虑，他决定求助其他人。 三日月宗近看起来懂得更多，但他早起的生活过于规律，这会儿应该和他的茶友品上了清晨的第一杯绿茶。 今剑还睡在自己身边，白鹤没有选择叫醒他——他看起来睡得正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边隐隐有着晶莹的闪光，是个好梦的样子。 如果贸然打扰，或许会造成遗憾。 这样想着，白鹤穿着寝服就走了出去。他想自己试着找找能帮助他解答问题的人。 147 他遇到了歌仙兼定。 “小鹤，怎么穿着寝服就出来了，小心着凉！” 歌仙兼定看到白鹤朝他走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开始关心起白鹤最近的身体状况：“最近生活还好吗？” “诸事皆宜。” 白鹤也学着他的模样点点头，回应道。 “是有什么事情吗？你看起来很困惑。” 歌仙兼定接着问道，上次白鹤帮他收衣服还淋了一身的雨，是个很好的孩子。如果有什么困扰的话，他愿意无条件地帮助他。 “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如果我浅薄的知识能够帮助你的话，那么将再风雅不过了！” 歌仙兼定放下手中抄写的毛笔，端坐着，准备细细听白鹤的说辞。 白鹤听罢眼睛一亮。中间隔了一人左右的身位，他坐到他的身边，准备讲述自己梦中之事。 啊不对，究竟是不是梦境，现在还没搞清楚呢！ 第 20 章 148 “原来如此。” 听完白鹤的描述，歌仙兼定轻抚额头，细细回忆着自己曾经是否有过类似的经历后，他给出建议：“梦境之事，晴明大人所属的式神会比我们更加了解。” “噢。” 白鹤应答的声音迟疑了半分，对于要前去找安倍晴明一事有点抗拒。他甚至都在想：要是实在不行，就放弃现在的想法。 “怎么了？小鹤，你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样子。” 歌仙兼定看出了白鹤的不安，但他误以为白鹤的不安单纯是在害怕遇见生人。他体贴地为晴明大人解释道：“不必害怕，晴明大人是我见过最风雅的人。有任何困难，他都是会帮助你的。” 白鹤立刻就想到了安倍晴明那双出挑的狐狸眼，眼睛里深邃的幽光是他探不进底的深渊。他一概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明白这个本丸的人早就给安倍晴明上了一层深厚的怎么也除去不了的滤镜。 “他看起来很忙，我不想麻烦他。” 白鹤闷闷地说，这是他短时间内找到更快速有效的借口。他接着道：“你知道本丸里还有谁会知道这些吗？” “嗯——或许你可以去询问三日月殿下，他同样出生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年代。” 歌仙兼定接着道：“他总在天守阁前第三个走廊那里喝茶，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嗯，谢谢你。” 有人带路就再好不过了。白鹤平时不怎么记路，完全靠着身边人的指引——并不是路痴，只是不想为不在乎的事物而分心。 “小事而已。” 歌仙兼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像白鹤伸出手：“一起走过去吧。” 白鹤看着递过来的手，试探地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他的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手，被握住了！ 149 这个地方的人，无论是何种性格，都会给白鹤一种自己会被无条件包容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 虽然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可在他们面前，自己依旧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一前一后，白鹤的视线从他们牵着的手逐渐往上移，面前之人淡紫色的短发飘逸得很是干练。 这算是他们的第二次相遇吧，为什么会愿意耽误自己的时间而帮助我呢？ 为了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 “对了，好像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真是不风雅的事情呢！” 歌仙兼定扭头对着白鹤，笑容充满了自信的神采，他道：“我是歌仙兼定，名字的由来是三十六歌仙，要记住我风雅的名字呀！” 嗯！ 白鹤盯着歌仙兼定洁白的牙齿，不留痕迹地感叹道：好白！ 150 遥遥望去，白色的发丝在人群中煞是显眼。 “今日晴明大人也在此处品茶吗？” 歌仙兼定惊喜道：“太好了，小鹤还担心您公务繁忙而不愿去叨扰。” 白鹤：你小子搞背刺？！ 他默默把自己藏在歌仙身后，歌仙却顺势把他拉到面前——白鹤只感觉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哦呀！ 白鹤功夫不到家的掩饰在一群千年人精面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地步，髭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笑眯眯道：“是肿包丸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晴明大人吗？” “请放心，无所不能、乐善好施的晴明大人，肯定会帮助你的哦～” 在髭切抑扬顿挫的语调中，白鹤深刻地体会到，这个本丸的白毛只有他一个是好欺负的。 他硬着头皮坐下来，三日月宗近友好地递给他一杯清茶。这杯茶应该是早有预料留下来的第一泡的茶，茶色很淡，看着不苦涩，大概是年轻人都能接受的口感。 在髭切的提醒声中，歌仙兼定也发现了白鹤头上肿起来的大包。他并没有选择坐下，失礼告退后去医务室找药研藤四郎取治疗的药膏。 他走之后，孤零零被落下的白鹤身影仿佛更加渺小了，单薄的风一吹就会跟着飘似的。 “今剑不在你的身边呢，小鹤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三日月宗近打破沉默，循循诱导小鹤开口：“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也是可以的。” “年轻无罪，多些尝试总是好的。” 莺丸坐在一边，他不难看出白鹤的怯弱与惧意。可既然选择生活在了一起，他不介意给年轻人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嗯……” 白鹤尽力将身边这些人视作菜田里的大胡萝卜，小声叙述：“昨夜梦见了以前的朋友，可我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了。” “遗忘了的朋友？” 膝丸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他开口询问道：“你怎么确定自己是认识他的。” “因为，他认识我……” 白鹤越说头越低，这件事情说起来可能很离谱，但他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一点都不记得那个金发少年，所以他每一次熟络的发言都会引起白鹤心中的愧疚。 “哈？” 膝丸脸上难以理解的表情都不带掩藏的，他接着道：“你就不担心是什么妖怪欺骗了你吗？” “不是……我觉得不是。” 白鹤的头都快低到地板上了，他觉得膝丸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他对于这种分析很抗拒。光是想着名叫夏目的金发少年，他就有种身心都放松的感觉——白鹤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种情感是信任。 “为什么你那么自信又那么不自信。” 膝丸吐槽道，他都不想在搭这家伙的话碴了。一边说着不认识，一边又肯定地认为是朋友，哪有这样的。 “抱歉，大概是直觉吧。” 白鹤还是很相信玄学的，他接着道：“只是，那个少年生活的地方好像跟我相隔很远，使用的语言也是不同的——可是他给我的感觉，是我们曾经朝夕相处了很久。” 话的开头被说出来了，余下想说的自然而然就出来了。白鹤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感觉补全，那种虚幻的感受他描述得不好，但也基本说得七七八八。 “听起来是很美好的经历。” 三日月宗近感慨道，他在本丸过着近乎养老的日子，每天都平淡无波，终究是缺乏了些什么。他接着问到： “小鹤是想再次见到你的朋友吗？还是说你想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 闻言，白鹤的头更低了，他轻声道：“都不是。” “嗯？” 他的这番话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着白鹤的解释。 白鹤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汇聚了很多的视线，他强忍着慌乱将自己的思绪理清，道：“他好像生活的很好，也有了很重要的家人朋友，我不想去打扰他。” “我只是想知道，这究竟只是一场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身边的灌木丛中的树叶抖了两抖，微风吹起带来丝丝凉爽的惬意。 膝丸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问这个？” “嗯。” 白鹤难为情极了，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耽误他们的时间，在他们看来应该会很可笑吧。 “嗯——这个答案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了，不是吗？” 安倍晴明捏起公道杯，将众人放下的空茶杯灌至七分满。他为白鹤解答道：“梦境与否，由自内心。执念是连接你们的桥梁，以梦境作为载体连接罢了。” 他坏心眼的用折扇轻轻触碰白鹤脑袋上肿起的包，笑着看白鹤在思考时因为不舒服而不经意用手推开——想必他的视角，一定是在逗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吧。 白鹤似懂非懂，新满上的茶水色泽较于之前深了很多。他像之前那样喝了一口茶，还没咽下，嘴里涩到发苦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喉咙口。 他的脸不受控制的皱成一团，许是难受极了，他又喝了一大口，以新茶带旧茶的惯性将其全部吞下。 白鹤：勉强活过来了——也就算是半死不活吧。 苦涩的感觉就算回味也还是苦涩，白鹤看着其他人面如常色地饮用着，不禁对自己喝过的茶产生了怀疑：难不成同一个壶泡出来的茶水还能不一样？ “噗嗤。” 髭切没忍住，哈哈笑道：“抱歉，忍住不笑对我来说太艰难了。” 膝丸在一旁暗戳戳地嫉妒着：那家伙为什么能吸引兄长的注意！ 这对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哥哥恶劣的性格总是喜欢逗弄弟弟，但弟弟好像也很乐在其中的样子——如果哥哥愿意坦诚地夸赞弟弟的话，想必他们的相处模式又是另一种了。 “年轻真好！”大包平为了功绩，在昨日再次领下出阵的任务。要是大包平还在的话，应该和白鹤会很有共同语言。 莺丸理解大包平追求功绩的想法，只是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他人，还是会有些许念叨他。 药研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打破了白鹤所面临的窘境。他向众人打招呼后，小心翼翼拨弄开白鹤额头的碎发。 “怎么弄的！” 白鹤的伤口还残留着淡淡的妖气，能够一直保留到现在，绝对不是什么弱小的妖怪造成的。药研处理伤口之时不免担心地询问，在本丸内应该不存在拥有这般强大妖力的妖怪。 “一只三花猪……他还说自己不是三花猪。” 提到这里，白鹤更委屈了。第一次见面就遭受如此无妄之灾，而且他分明就是一只吃胖了的豚猪！ 药研每次出现都像是大家长一样可靠，而在面对这样的人时很难不产生依赖的情绪。白鹤目前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额头上，之前不疼的，现在意识到了自己的肿包长大了，就开始疼了。 药研很想问问晴明大人是怎样一回事，但他忍住了自己的想法，优先处理了白鹤的伤口。 伤口上涂满了红色的药水，看上去比没处理前还要吓人。 处理完后，药研藤四郎叹了口气，和白鹤这样解释道： “没人会喜欢自己有关负面的评价，就算是事实，也不能随意说出口。” “嗯。” 其实白鹤当初之意只在于妖怪会说话这一事，脱口而出的“猪”是因为他真的这么认为的——他之前遇到也遇到过动物开口说话的例子，例如鸣狐的半身狐狸、狐之助，他们都是肉眼能看出是什么动物的存在。 那只自称是斑的三花动物，像猪不是猪，像猫不是猫，确实是白鹤轻率了。 他反思自己的行为，越来越低的头好像是要给在场各位磕一个。 “不用行此大礼。” 安倍晴明及时用纸扇扶起白鹤的头，眉眼上挑满是笑意，他道：“任何事情都不能简单的归咎成谁对谁错，如果只是从自己身上挑毛病的话，最后也会变成四不像的哦！” 他不愧是大阴阳师，不仅占了白鹤的便宜，一个“也”字，也不留痕迹地将斑骂了进去。 白鹤：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又说不上那里不对劲。 为老不尊的千年精们——除了膝丸，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白鹤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笑着，格外的开怀。 151 “小鹤——我找了你好久，结果你自己出来玩了！” 今剑的声音大老远就传过来了，他抱怨着白鹤为什么不选择把他叫醒。 在走进后，彻底看清了被大家包裹着的白鹤全貌，他急切问道：“怎么搞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做梦被妖怪打了。” 白鹤短暂地描述完自己的经历——他尚不能无视身边人的笑着，就让他们笑得短暂点。 红药水的作用就是让他看起来模样更惨，前段为了上药而被拨弄开的碎发让他的额顶好像秃了一块，白皙的肤色衬得药水像猩红的鲜血。 今剑：这谁能不迷糊啊！ 当白鹤顶着略微委屈却强装不在意的表情，就好像小孩子在遇到挫折时，故作镇定以为自己是大人一样可爱。 “哪只妖怪！我会替你打回去的！” 一想到有猪背着自己拱了下自家白菜，还把白菜叶子扯了一半，今剑就按耐不住想要讨公道的决心。 “已经打回去了。” 白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但并没有完全相信——八成不是白鹤自己打回去的。相处时间不长，他们看人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今剑以为是白鹤为了不让自己去找麻烦才说的解释，他坐到白鹤身边黏着他，半扑进白鹤的怀里夸奖道：“这样就好！” 白鹤深沉地点了点头。 在梦境结束的末尾，夏目因为斑的聒噪而揍了他一拳。四舍五入，也算是报复回去了。 嗯，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