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棒》 第1章 我应该在车底 累得已然睡了过去的高璋,耳畔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低语。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那房门落栓的声音响起。 终于把床底下的高璋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然后,就听到了两个呼吸声在屋内此起彼伏不已。 “师师……” “周郎……” “师师……” 高璋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答,听到的是床板开始有所反应。 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 听着那床榻上的嗯嗯哼哼声,还有那犹如长鲸吸水,又似大快朵颐的声音。 这让睡得头昏脑涨的高璋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礼貌地爬出来,走出去。 还是应该敲敲床板,提前睡在上铺的兄弟,注意影响。 但好像都有点不太合适,毕竟自己呆的也似乎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在床底下听了半天,高璋觉得上面像是有位还没有过哺乳期的孩子,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都出现在车里。 而自己偏偏在车底,这让高璋不禁想到了一句话,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窸窸窣窣,嗯嗯哼哼,甚至看到了床单的一角,渐渐地消失在了车里,啊不,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响起了一声显得有些含糊的说话声:“别生气了可好?” 待在床底下的高璋忍不住想要替这个还没过哺乳期的老男孩再补充一句。 原谅他吧,连床单都揪过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砰砰砰,一串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旋及,房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娇俏而又惶急的嗓声。 “小姐,那个赵官人来了,已经进了院。” “什么?!”一男一女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快点……小妹先下去迎接赵官人。” “你去,就说我身体有些不适,不能亲迎。”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默默地躺在床底的高璋已经能够听到屋外楼板的吱嘎声。 “快,床底,周郎你快进去。” “啊?这……” “快点,听奴家的。” 高璋瞬间眼珠子鼓了起来,卧槽!自己应该怎么办? ##### 可惜,根本就没有容许高璋考虑的时间。 此刻,周郎已经无奈地撅起腚,趴了下来,正欲往那床底爬去。 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招子正瞪着自己,整个人直接就懵逼了。“这!这!这!” 这特么居然有个大活人?! “这什么这,快进去。”催促声中,周郎已经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说话声。 那只自己甚是喜欢的小巧莲足正频频落在自己的臀上。 周郎只能咬着牙根,双腿一用力,生生挤了进来,然后…… 高璋就这么看着这位目露凶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周郎。 想了想,觉得好歹来者是客,自己怎么也得礼貌一点。 主动地往里挪了挪,然后压低声音比划了下。 “你往里挪点,不然门口一眼就能看到。” “……” 脸色发黑,惊疑不定的周郎看着这位少年郎。 听着他这很有丰富经验的解释,整个人都麻了。 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说声谢谢,还是应该一脚尖把这个小屁孩给踹出去。 房门被敲响,高璋与周郎表面很平静,内心很不平静地躺在床底下肩并着肩。 “师师……师师……”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低唤声。 “赵官人?”床上,那个慵懒而又性感的女性嗓音响了起来。 “正是赵某,师师快开门吧。” “别开,让他滚!” 此刻,床底下的高璋与周郎内心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这样的怒吼。 可惜,世事终究未能尽如人意,吱嘎一声,房门缓缓地打开…… ##### 床底下四只眼睛齐刷刷地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房门打开之后,两条腿迈了进来。 然后吱嘎一声,房门关了,人却没走。 “官人……奴家今日身体不适。” “师师,某可是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出来一趟。 连话都没说一句你就赶我走也太不应该了吧。 来来来,我们坐这里,陪我说上几句话。我向你保证就只是聊天……” “不要相信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床底下肩并肩的高璋与周郎内心都不约而同地疯狂吐槽。 奈何,这位师师姑娘,并不能听到床底下两个男人的内心吐槽,但她还是坐在了远离赵官人的另外一侧床头。 “师师……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快有十天没见了。 这让赵某觉得,如同隔了几年一般长久……” “唔……是挺久的。” 师师姑娘的嗓音略微带着颤音,床底下的高璋冷静分析,觉得这应该是紧张造成的。 “师师姑娘,虽然这些日子抽不出时间来见你,但是赵某心中一直都在想你……” “……”高璋一脸黑线地听着那位赵官人的土味情话,浑身鸡皮疙瘩狂冒,尴尬得一逼。 一歪脑袋,就看到了一旁肩并肩的周郎的表情同样也很嫌弃,眼神也很鄙夷。 很好,看来大家属于是比较有共同语言的一类人。 看到了周郎若有所觉地歪过了脑袋,看到了这个两眼贼亮打量自己的少年。 顾虑到现在的处境,也是为了安抚对方,只能勉强也挤出了一个笑容表示。 嗯,笑过就算朋友。社交能力过人,一向热情好客的高璋松了口气。 而此刻,坐在床上的那位赵官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土味情话没起到什么作用。 开始挪屁股,高璋与周郎通过对方频频挪腚,眼睁睁看着对方从床的那一头,生生挪到了这一头。然后…… “赵官人,说好了只是聊天,还请你坐回去……” “师师,我就是想要坐得离你近你点,嗯,你的胭脂味道真好闻……” “赵官人,你,你……我们说好的只聊天,你……” 此刻,床开始出现起伏。 “禽兽!”肩并肩躺在床底下的高璋与周郎,不约而同地在内心发出了愤怒地咆哮。憾綪箼 说时迟,哪时快……伴着床的节奏,高璋就看到了床板缝隙间的灰,悠然地洒落下来。 “!!!”高璋第一时间抬起胳膊,结果,一旁的周郎看到了高璋的举动。 还以为对方想要搞事情,脸直接给吓成了煞白色,伸手一把压住了高璋的胳膊。 “???”高璋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看到了周郎那满是哀求的眼神。而灰堪堪落到脸上…… “阿嚏!!!” “!!!” ##### 一声响亮而又清脆的喷嚏声,回荡在屋子里边,原本还热闹得一塌糊涂的床上,瞬间一片死寂。 “……” “谁?!”一个有些惊怒交加的声音,从榻上响了起来。 然后高璋就看到了双脚落地,然后是一双纤细的莲足落地。 “出来!” 然后,高璋看到了身边阻止自己捂住口鼻坏了自己大事的周郎。 此刻那张脸灰白之中透着瓦蓝,目光里边全然尽是绝望,就像是随时都要呃屁一般。 原本想一脚尖把这个老男人踹出去的高璋,没来由地心生恻隐。 罢罢罢,毕竟再躺下去也没甚意思,再说了,老子又不是主动偷听,分明是被动偷听,多大点事。 重点是老子还是个孩子,听了又咋的? 高璋默默地依靠双腿撇开,弯曲,蹬直,让自己的上半身,缓缓地从那床底下丝滑地显露了出来。 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旋及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高璋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去。 就看到了肌肤白皙得足可以欺霜赛雪,眉目如画堪称绝色的美人儿。 表情十分夸张,眼神显得那样的惊骇。 高璋目光稍稍下移至胸前,不禁眼神一黯,满脸的索然无味。 她的身边,一个长相清俊留着两撇短须的斯文男子,此刻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 而他的一只手,正环着这位绝色女子盈盈一握的纤腰。 只看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犹如谪仙般的轻盈体态,恰好她罗襦半解,露出了羊脂玉般的一点点滑肩。 一手掩襟,云髻半散,青丝垂若悬瀑,那双滢如湖水般的清眸里的惊与惶。 特别是腮边一粒美人痣,更是起到了点睛之妙。 让人我见犹怜,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可惜,一对a真心要不起,顶多能当当兄弟。 再美的姑娘,也得有个姑娘样,不然跟伪娘有啥区别? 师师姑娘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明明钻进床底的是个成熟的成年周郎。 怎么钻出来的居然是个十一二岁的陌生少年郎。 齿红唇白,眉疏目朗,模样是相当的俊俏可人,可问题明显货不对版好不好? 这让师师姑娘都有一种趴下去看看床底到底还有什么鬼的冲动。 赵官人看了眼那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师师姑娘,看来,师师姑娘的确不知道床底下有人。 这小子到底是谁? 一朵疑云,亦从为了亲近心爱的名伎李师师,低调地化装成富商赵官人的大宋天子赵佶脑海中升起。 ##### 高璋目光落在了衣冠不整地赵佶身上,不禁心生敬意。 大锅你裤子都掉了,居然还有闲功夫捞着姑娘的腰死不放手。 “这位小哥哥,你裤子掉了。” 看到赵佶开始手忙脚乱地提裤子,高璋目光一扫,看到了那梳妆台上的一支金凤簪子。 速度很敏捷地抢上前一步抄在了手中,然后冲那位仍旧呆若木鸡的师师小姐姐扬了扬,飞快使了个眼色。 “小姐姐,这是不是你掉在阁楼下的簪子?” “……” 第2章 天子与才子以及孩子 师师姑娘回头看了眼正在手忙脚乱提裤子的赵佶,又看了一眼这个莫明其妙出现在床底的少年。 强忍住了俯身去看床底的冲动,看着这个冲自己频使眼色的俊俏少年郎。 按捺住内心的慌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配合地道。 “这位小弟弟,你是来给姐姐送簪子的?” “对啊对啊……我方才从下方经过,看到有这么一只簪子掉在草丛里。 想来应该是一位漂亮姐姐的饰品。” “就送了进来,结果这楼里没有人,我就送上楼来。 不小心被跘了一跤,昏了过去,这才刚醒来,没想到居然会在床底下。” “呵呵……”刚刚把裤子提起来的赵佶直接气笑了。 老子信你个鬼,小小年纪,瞎话张嘴就来。 这番话破绽之多,简直可以用漏洞百出方能形容。 但是现在,自己还没栓好裤腰带,再加上自己来此的行踪,万万不能让人知晓。 赵佶开始开动脑筋,该怎么解决眼前这种尴尬局面的当口。 此刻,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传来了压抑低沉的嗓音。 “官人可有事……” “无事。” 赵佶一边手忙脚乱的栓着裤腰带回应了一句。 事情有点尴尬,脑子有点乱,且先冷静再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作为本阁主人的师师姑娘走到了少年郎跟前,接过了那只簪子。 她同样脑子很乱,都不知道怎么应对此刻的局面。 甚至不敢低头看那床底下,生怕看到的不是周郎,而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帮菜。 看到大家都很尴尬,不知道怎么继续下一步,高璋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啥化解尴尬。 主要还是有点强迫症,看到这位美丽的师师小姐姐脸上的妆明显花了,实在是看得高璋浑身不得劲。 便顺手从梳妆台上抄起了眉笔,朝着这位绝色美人师师姑娘道。 “小姐姐你妆花了。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补补?” 话音未落,高璋手中的笔已然扬起,在小姐姐美艳的脸蛋上轻拂,微微一按一挑…… 扎好了裤腰带的赵佶,总算是在车底蹿出一个人的不安与惊疑中渐渐地回过了味来。 看到了那位眉清目秀,齿红唇白的少年郎正在那里踮着脚尖给美人儿添眉。 还听到了少年郎清脆的嗓音再次响起。 “姐姐你这么漂亮,脸型也是极好,眉毛应该略长微挑,这样会更好看……” 美人痣小姐姐一脸错愕地转头看向那梳妆台上的铜镜,看到了铜镜中自己的双眉被少年郎添了几笔之后。 那略略斜挑的眉尾,仿佛令人又多了两分的妩媚,不禁讶然。 “你,你这么小的年纪,这画眉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毕业于二十一世纪美术学院,拥有事业编制的高璋露出了一个萌萌哒的无害笑容,下意识地谦虚道。 “无他,唯手熟尔……” 长着一颗令人觉得惊艳地美人痣的李师师惊愕地轻抚眉梢,看着他那张齿红唇白的俊俏脸蛋,还有那笑眯眯的可爱模样。 让李师师恨不得捏一捏他那白嫩嫩的小脸蛋,嗔骂一声青葱小渣男。 此时,系好腰带的赵佶移步上前,揽住了李师师的纤腰,如同在宣示主权。 “这位小少年,既然你是误入,那便赶紧离开吧。”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小哥哥小姐姐聊天了。” 高璋的笑容显得天真而又无害,扮演好对开车一无所知的懵懂青少年。 大步朝着房门口走去一拉开房门,就看到了立身于房门口的一大帮子人。 一个面白无须,目光阴枭的中年人,中年人后方,足足站着四名手落在腰畔刀柄,面色冷酷的精悍男子。 五双惊怒交加的凶厉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高璋的脸上,让他有种想要扭头就跑的冲动。 好在此时,身后边,传来了赵佶的嗓音。 “让这孩子离开吧……” “……”原本堵在门外的五人,恭敬而又谦卑地低下了脑袋,让出了一条道。 懵懂又天真的孩子高璋回头冲这一男一女礼貌地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床下方有个不起眼的衣角。 ##### 赵佶站在门口打量着已经下了楼,正往外走的少年,声音低沉地朝着面白无须的心腹近宦杨戬吩咐了句。 “奴婢明白……”面白无须的杨戬恭敬地悄声领命,快步朝着楼下而去。 赵佶转过了头来,看到了坐在床上,满脸六神无主,甚是惶然的李师师。 不禁心中怜意大起,走到了床边坐下,低声宽慰道。 “师师姑娘没事吧……” 强自镇定的李师师抬手轻抚前额柔弱地道。“嗯,就是被吓得有些头疼,昏昏沉沉的……” “都怪那小子,师师,你真不认识他?” “……官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师师姑娘莫要生气,赵某就只是随口一问,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床底下,黑着脸的周郎继续保持沉默,想了想,缓缓地抬起了手,把袖子盖在口鼻上…… ##### 出了这间没什么人,甚是漂亮的庭院,顿时就显得热闹了许多。 高璋警惕地打量着左右,确定之前追赶自己的那些打手没有踪影,这才继续快步前行。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前方一阵骚动,高璋第一时间缩到了一根廊柱后方。 探脑袋一看,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富安满脸气极败坏,领着七八个杀气腾腾的高家役仆正朝着这边行来。 “富安!我在这。”高璋从廊柱后绕了出来,理了理衣襟,这才开口喝道。 看到了高璋完好无损,毫发无伤地站在不远处。 富安欣喜若狂地冲到了跟前,直接就丝滑无比地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用膝前行数步。 “公子你没事吧?” “呵呵,若是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 高璋当然不可能告诉富安自己被撵得走投无路,逃到了那个院落躲避。 结果居然跟人在床底下,肩并肩地听了一出好戏。 “公子无恙就好,蔡家的狗贼,着实欺人太甚。 小人已经招来了人手,咱们现在就打上门去?” 看到这富安一副人来疯的架势,高璋嘴角一弯,伸出了手,拍了拍牛高马大的富安胳膊。 “也好,你就亲自带队,冲进蔡府去打砸抢,最好把当朝宰相也给打一顿。” “有谁愿意跟富安一起的,站出来。” 原本雄纠纠气昂昂跟那富安肩并肩的高家役仆听到了公子这话。 不由得心中一梗,全都目露凶光地瞪向了那犹自未觉的富安。 富安大嘴一咧,正要迈步上前,看到身后边那帮弟兄那一张张不善良的面容。 还有跟前公子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心中卧槽的富安瞬间面色一整,一副很理智很有头脑的表情。 “公子,小人觉得冤家亦解不亦结,既是公子你和蔡家六公子的私人恩怨,冲击朝廷丞相府邸,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看着富案一本正经地分析利害,高璋懒得搭理这个厚脸皮,直接大步而去。 不远处,杨戬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一幕。 想了想,抬手比划了下,决定继续跟下去,看看这位敢跟蔡相六公子起冲突的,到底是哪家官宦子弟。 ##### 被扰了兴致的赵佶也终究没再好意思继续进一步。 好好地安抚了一番明显受到惊吓,显得心神不属的师师姑娘,离开了这间李师师独居的院落。 走到了院门处,恋恋不舍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那俏生生立于二楼窗口的李师师。 抬手摆了摆,这才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之下,悄然离开。 李师师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转过了身来,俯身朝着床下柔声轻唤。“周郎,赵官人已经走了。” 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周郎这才从床榻下方狼狈地爬了出来。 ##### “师师,那小子是谁?”坐在床沿,甚是儒雅俊郎的周郎此刻显得甚是忧心忡忡。 已经穿上了华美衣裙,螓首微垂的李师师亦是满脸的茫然。 “奴家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小公子。” “麻烦了……”周郎眉头深锁,满脸忧愁。 想我周彥邦,也算得大宋的文坛翘楚,领军人物,居然会遇上这等令人羞耻的尴尬事。 自己与师师姑娘进屋呆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的私话,从正经的聊文学到开始不正经的动手动脚,藏在床底下的那小子,只怕…… 李师师亦是不安,作为东京汴梁的青楼馆阁头牌,她已然知晓那位赵官人的真实身份。 而今日,自己在床底下私藏情郎,然后跟这位赵官人在床上打情骂俏…… 居然全程被一个第三者,呃……旁听者原原本本地偷听全场。 这让李师师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羞耻?刺激?惶恐? 这要是消息被捅出来的话,李师师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东京汴梁的青楼圈继续引领风骚。 那双水汪汪的妩媚明眸一转,落在了那位才华横溢天下皆知的周郎周彥邦身上。 “周郎……你是担心那个小少年?” 周郎看着这位才貌双全的绝色佳人,不禁幽幽轻叹点了点头。 居然会在勾栏里边,跟一个少年郎肩并肩地在师师姑娘床底下欣赏了一回赵官家的不要脸。 若是那少年口无遮拦在外胡说八道,心胸相当不开阔的官家若是知晓师师姑娘床底居然不是一个人,唔…… 看到周郎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李师师那双妩媚而又勾人的明眸一转,贝齿轻咬诱人的红唇。 “周郎不必担心,此事交给奴家来处理便是。” “师师……” “周郎……” 一阵急促的登楼梯的声音响了起来。 瞬间,原本含情脉脉的周郎顿时脸色大变,甚至不需要师师姑娘示意。 以超一流的速度,无比丝滑与熟练地往地上一趴,再一次钻回了床底。 然后,就听到紧锁的门外,传来了侍女的低唤。 “小姐您要的莲子羹送来了。” 坐在床沿的李师师。“……” 躺在床底的周郎。“……” 第3章 再次低调溜达失败…… “那少年居然是高俅高爱卿之子?” 赵佶摸了摸自己的短须,脑中闪过高璋那张唇红齿白,年轻到稚嫩的小白脸,不禁心中烦闷。 久闻那师师姑娘甚爱才华横溢的才俊,可为何她的床下会藏着高璋那样粉嫩青葱的少年郎? 难不成,她的口味变了?但是看她方才的表情,分明应该不知道床底下有个少年。 不过,万一她是演技高超到自己分辨不出真伪呢? “没想到高卿的独子小小年纪,居然就开始流连这构栏之地。” 赵佶抚着那两撇精致的短须,满脸古怪地嘀咕了起来。 高俅乃是自己的爱卿,膝下就这么一个娃。 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逛勾栏,这要是再大点,那还了得? 越想越歪的大宋天子忍不住眉头紧皱,为自己的爱卿烦忧了起来。 “那小子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就这么肆意胡为,也不怕日后……” 杨戬看到官家听了自己的陈述之后,就开始了自嗨模样,神神叨叨地在那里碎碎念。 官家遇上事情喜欢自己一个劲在那里嘀嘀咕咕瞎琢磨,这样的场面自己倒真是见怪不怪。 不过,杨戬仍旧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着官家的微表情。 万一官家来了精神要跟自己探讨,答错了话,那可是要惹官家不悦的。 赵佶看到了杨戬投来的目光,一想到这事关高爱卿声誉,顿时面色微沉。 “今日之事,朕不想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你可明白。” “官家放心,奴婢死也不敢泄露半点……” 看到杨戬识趣,赵佶满意地微微颔首,开始继续琢磨起来。 “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癖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改掉?” “朕亲自跟高爱卿聊一聊?不成不成。 若是乱了高爱卿的心绪,坏了高爱卿陪自己蹴鞠的兴致,亦是不美。 罢了,待朕仔细思量思量再说……” 看到官家又陷入了自问自答模式的杨戬。“……” ##### “娘子,璋儿这两天好些了没?” 留着三缕短须,身形魁梧而又矫健的高俅,一脸忧心忡忡地打量着那坐在屋中懒洋洋的高璋。 身边那温婉的妇人亦是显得满脸的担忧,缓缓摇了摇头。 “璋儿自打前天回来之后,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来说去,都怪那蔡六郎。” “璋儿自打月前大病得愈,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出府散心。 结果那蔡六郎口出不逊,生了冲突,还把咱们璋儿的随从给打了……” “唔……”听到了妻子愤愤不已的发言,高俅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昨个朝会之时,蔡太师找到了自己,说是他家蔡六郎被璋儿揍了一顿。 璋儿这么乖巧老实的孩儿,从来不主动惹事,怎么可能会揍他家六郎? 就算是真的揍了,也肯定是他家蔡老六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 他蔡京妻妾成群,儿女成堆,特别是他那些儿子里边,好几个都风评不佳,蔡老六亦在其列。 高某膝下就这么一个乖巧听话又孝顺的娃,都才十二岁,明明就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主动惹事? “娘子,要不这样,你好好劝劝璋儿,让他莫要担心,想要出府散心,只管去便是。” 说到了这,高俅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身后边高大威猛的几个猛男亲随。 “富安,倘若公子要出府,你多带上一些人手一同保护公子,倘若公子再受到什么刺激……” 看到高太尉那毒辣的眼神瞅来,富安心中一凛,赶紧指天画地朝着高太尉表示他一定会保护好公子。 ##### 呆坐在案几后方的高璋,满脸的了无生趣。 来到了这个时代,也有了一段时间了,可惜,自己还是个孩子。 一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除了装嫩卖萌之外,还能干点啥? 爹是高俅,自己这个高衙内居然是亲生的,宋江的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据说已经风干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璋整个人都懵逼的。 高璋摊开手看了看自己那半大孩子的小身板。 老子还没来得及成长到调戏妇女,被林冲殴打到血溅五步,吱哇乱叫的年纪。 水浒的大头领就已经走到了结局?! 这特娘的是谁在搞老子的心态?!谁在搞老子所认知的历史?! 以至于那段时间,高璋都郁闷得快要自闭,好不容易梳理好了自己穿越之后的心态。 本想着低调出门,到街市上见识一下那位著名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瑞笔下的东京汴梁。 结果刚出门瞎溜达,就遇上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少年郎蔡家老六。 居然嘲讽自己老子没本事,靠玩球玩成太尉之类的骚话。 高璋觉得自己要是连反击都不敢,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堂堂高太尉亲儿子的威名。 结果没想到,那蔡老六打不过居然叫人,害得自己只能战略性撤退。 最终都迷了路,结果头昏脑涨的自己,居然钻到了那位大宋传奇名伎师师姑娘的床底下,欣赏了一出刺激到爆炸的不正经好戏。 可惜,师师姑娘居然是个太平公主,这实在是让高璋满脸惋惜地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张倾城倾国的美姿颜。 就在高璋长吁短叹的当口,就看到了远处,娘亲正满脸堆着讨好的笑移步而来。 ##### 站在了府门口处,高璋一扭头,就看到了立在台阶之上的娘亲,朝着自己殷切地连连挥手。 高璋只能回以一笑,缓步走出了府,行出了府方走了十余步,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怎么这么多人?” 富安很狗腿地凑到了跟前,讨好地解释道。 “公子,老爷和夫人吩咐了,万万不可再让公子受到惊吓才是。” 打量着身边前后左右足足二十余名膘肥体壮,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亲随。 高璋不禁有点蛋疼,自己就是出来溜达,深入民间,感悟时代风情,不是去寻衅滋事,欺男霸女。 可那天跟蔡老六起了冲突之后,对方一声嗷嚎,就能招呼来十来名满脸横肉的蔡府家丁。 高璋眼珠子一转,朝着这位牛高马大的心腹亲随富安勾了勾手指头,小声地嘀咕起来。 那天富安可是第一时间以身献敌,缠住敌人,让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 忠诚度很高,颇为扛揍,算得上是很优秀的忠仆,就是不太会说话,不过这样的小瑕疵,没必要太过计较。 下一刻,高璋身边仍旧是富安与另外两名亲随紧随左右。 余下那十七八条大汉,则远远地落后十数丈,分走于街道两侧。 若不注意,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落在后方的十来条大汉跟自己居然是一伙的。憾凊箼 出了府,晃晃悠悠地朝前溜达,听着那些南来北征的货郎吆喝,还有无数的幌子在街两边迎风飘扬不已。 其热闹程度,绝对比后世那些各种大集还要喧嚣。 想想也是,这毕竟是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大都市:东京汴梁。 ##### “六公子,咱们回去吧,这都守了两天了……” 一位蔡府家丁,正朝着那位华服锦袍,肤色甚白,可偏偏眼角有些发青的蔡家六公子蔡杳开口相劝。 “闭嘴!”十三岁的蔡杳瞪了一眼这名蔡府家丁,继续凭栏打量街上,犹自愤愤地道。 “高璋那个混蛋,居然敢打我,我要是不报复回来。 日后我蔡杳,还怎么好意思见人?” 听到了自家六公子的愤忿之言,一干蔡家人只能老老实实地闭嘴侍立于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蔡杳突然两眼一亮,手用力一拍栏杆。 “功夫不负有心人,快跟我来。” 看到六公子狂奔而去,一干蔡家人只能快步跟上。 高璋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街市两旁那很有特色的民居,晃晃悠悠朝前溜达的当口。 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个吆喝声。 “呔!高家小子,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 高璋一脸懵逼地举目望去,就看到了挨了自己三拳一脚,眼角犹自发青的蔡老六。 此刻满脸阴笑地领着两个膘肥体壮的蔡家人站在前方三丈处。 高璋下意识一扭头,就看到了身后边,五六个同样膘肥体壮的蔡家人,顶着一张莫得感悟的脸,正缓缓地围了上来。 此刻,原本喧嚣热闹的街市,瞬间一净,然后那些东京汴梁的老百姓们连滚带爬地蹿到了远处,生怕自己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而远处的那些百姓则两眼放光地朝着这边凑来,毕竟看热闹跟趋利避害一样,都是天性。 感觉自己再次低调溜达失败的高璋甚是无语,泥玛,这有着独特想法的蹲坑人蔡六郎真是个老六。 “我说蔡老六,成日在街市上斗殴你就不怕惹来非议? 要不咱们直接化干戈为玉帛得了。” 说到最后一句之时,高璋的表情变得十分的诚恳,就是朝着身边的富安翘起手指头比划的小动作显得有点猥琐。 听到了高璋这话,蔡杳不禁嚣张地仰天长笑。 “哈!蔡某行事,向来只求念头通达,你若识趣,乖乖跪下,叫……” 蔡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自己安排堵住高璋退路的那五六名蔡家人。此刻正在被倍数于他们的壮汉撂倒在地上暴打。 “叫什么?”高璋歪了歪脑袋,看向蔡杳,满脸的懵懂与天真。 “……你,高家小子你居然这么卑鄙,带了那么多人?!” 蔡杳气极败坏地跳脚大骂,还没发泄完,就看到高璋跟那三名高家人正飞奔而来,然后就听到了高璋一声啊哒!顿时眼前一黑,脸上又是一疼…… 第4章 二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 皇宫,垂拱殿,已然到了朝会尾声的赵佶安坐于御案后方。 目光扫过那一干文武臣工,最终看了一眼蔡京这位宰相,又瞄了一眼那高俅。 朝着身边的杨戬吩咐一声之后,很快便宣布散朝。 不过,心情甚是不爽利的蔡京与高俅,却被宦官告之,官家让二人留步。 两人互不相让地瞪了一眼对方,这才各自回身朝着殿内行去。 而一干离开垂拱殿的文武,都纷纷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方才我观高太尉与蔡相似有不睦?” “呵呵,看来你是不知,那高太尉的独子连着揍了蔡相家的老六两回了。” “真的假的?我可是记得,高太尉家的独子高璋,今年应该也才十一二岁吧?” “蔡相家的六郎蔡杳,应该比高璋大上两岁才是,怎么……” “这谁能知道,本官也是听了传闻,说是那高家小子,揍人可是拳拳到肉,贼狠。” “啊,这……蔡家的家丁护卫,难道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你们就不知道,据本官听闻,前几日那一回,好像是蔡六郎口出不逊。 结果高璋不讲武德,出手偷袭揍完人就跑。 蔡家仆从护卫,措手不及,让那小子给跑了。 生生把那鼻青脸肿的蔡六郎气得够呛,意图蹲守。” “结果吧,蹲是蹲到了,没想到那高璋这次居然带来一大帮子人。 蔡六郎根本就没来得及跑,又让那小子逮着揍了一顿。” “难怪咱们这位荣辱不惊的蔡相脸色会如此难看,自家的娃娃,连着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娃娃狂揍,落谁身上都不乐意。” ##### 蔡京与高俅自然听不到那些渐行渐远的官员们在八卦自家事。 二人入殿之后,恭敬地朝着安坐的天子赵佶一礼,静待天子发话。 赵佶这才慢悠悠地抚了抚那两撇短须,语气甚是温和地道。 “蔡爱卿,朕方才刚入殿时,见你与高爱卿似乎起了争执,不知二位爱卿……” 蔡京抢步而出,朝着赵佶一礼。 “官家,臣弹劾高太尉教子无方,其子当街纵恶行凶……” 看着颇为激动的蔡京,一旁的高俅自然不甘示弱,也站了出来。 “官家,臣弹劾蔡相教子无方,其子仗势欺人,欺压良善……” 听到了高俅这话,蔡京黑着脸朝着高俅喝道。 “汝子伤我六郎,居然还敢说蔡某教子无方?” “犬子向来乖巧知礼,月余前又生了一场大病,刚刚痊愈。 而且年纪尚幼,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打了你家六郎?” “我家六郎一向斯文得体……” 赵佶一脸懵逼地坐在御案后边,高爱卿独子,不就是自己看到的从那李师师床底下钻出来的小少年吗? 居然连着揍了蔡爱卿家的六郎两顿?这,这可能吗? 说话斯斯文文还挺招人喜欢的高璋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未语先笑,甚是知礼。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暴戾之徒,这里边,莫非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一旁的杨戬看到了蔡京与那高太尉这两位陛下跟前的宠臣已然吵得脸红脖子粗。 可官家却犹自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在那里自个瞎寻思。 杨戬甚是头疼地抹了把脸,赶紧凑到了赵佶身边小声地提醒了句。 回过了神来的赵佶这才注意到二位爱卿已经互喷得面红耳赤,快要脸贴脸的地步,赶紧开口喝止。 “……二位爱卿,二位爱卿都且住!” 都很清楚自己能够有今日之地位,全靠陛下恩宠的蔡京与高俅当然不会不给官家面子。 都很有默契地第一时间罢喷,赶紧朝着赵佶躬身请罪。 ##### 一番和稀泥的安抚之后,看着蔡京与高俅恭敬地施礼告退,退出了垂拱殿。 赵佶抚着短须不禁陷入了沉吟,此事,蔡京与那高俅都振振有词,着实令自己难以断处。 可偏偏这两位卿家,一个颇有才学政绩,又极擅书法。 一个则是天下第一玩球高手,忠心耿耿,都是自己的肱股之臣。 总不能因为晚辈之间的小摩擦,就斥责他们,伤了君臣之谊。 杨戬目送着那二位重臣离开之后,就看到了官家倚着御案。 手指头在那里轻抚着案面,眼神没有焦距了盯着前方,就知道,官家又开始了…… 等了良久,终于听到了官家缓缓开口。 “有意思,看来,朕应该再见一见高爱卿的独子高璋,看看那个孩子会怎么说……” 说到了这,听到了官家语气的停顿,杨戬第一时间当起了捧哏。 “官家言之有理,凭官家的眼力,当可明辨是非,去伪存真……” 听着那杨戬之言,大宋天子赵佶不禁面露微笑,轻抚短须,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前几日听了玉清昭应宫道长讲经,甚是有意思。 今日散朝甚早,走,随朕走那走动走动。” “官家请慢些,奴婢为官家引路……”杨戬赶紧快步前行。 看到官家跟那杨公公一边走一边谈笑,几名年轻一些的宦官甚是羡慕嫉妒恨。 恨不得自己的嘴皮子也能够如杨公公一般,能得陛下亲睐。 ##### 高俅身下那匹陛下赐下的座骑终于在府邸前停下了重蹄。 翻身下马,由着随从牵缰接鞭,径直朝着府中行去。 这才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立身于厅门处的妻子黄氏满脸忧心忡忡地往来行走。 “夫人,你怎么会在此处,明儿呢?” “明儿在自己的院子里,夫君,今日那蔡相可有难为于你?” 黄氏打量着高俅,关切地问道。 “他倒是想要难为我,不过,官家出手了。” 说到了这里,高俅的表情颇有些古怪地道。 “给为夫与蔡京各赐下了一百匹绢。” “……就这?”黄氏一脸迷茫地看着夫君,脑子都懵了。 “嗯,就这……”高俅点了点脑袋,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夫也不知晓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偏帮谁,居然还赐绢,只让我与蔡相约束晚辈。” 官家的操作,非但是自己,怕是那位足智多谋的蔡相,应该也猜不透……吧? 第5章 出门还要翻皇历? 跨步进入了蔡府的蔡大相爷此刻仍旧眉头深锁。这一路一直都在寻思,可是半天犹自不得要领。 若论及恩宠,自己这位大宋执宰,自然要远远在那只会玩球的高俅之上。 可是今日,官家却如此敷衍,莫非,这里边有什么蹊跷不成? “相爷回来了,六郎,相爷已经回来了……” 听到了这声吆喝,原本躺在床上哼哼叽叽,鼻青脸肿甚是可怜的蔡老六顿时两眼一亮。 直接翻身下床,大步就朝屋外窜去,不大会,就看到了坐在厅中,抚须沉吟的亲爹蔡京。 “爹!” 脆生生的吆喝,让蔡京醒过了神来。 看到鼻青脸肿的六郎,甚是委屈,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 “爹,官家有没有收拾高璋那小子?” 看着这个脸上原本的青紫都还没有消完,结果又添新痕的犬子。 蔡京不禁心中一恶,抚着长须的大手一顿。 阴沉沉的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两圈,朝着犬子蔡杳和颜悦色地道。 “六郎,为父与那高俅,皆是官家身边亲近之人。” “官家不欲因为你与那高璋的小小冲突,就出面斥责,所以,给为父赐下了丝绢百匹。” 听着蔡京之言,蔡杳不禁脸色难看了几分。 蔡京呵呵一笑,抚了抚蔡杳的脑袋,满脸的宠溺。 “不过六郎,你也不用泄气,官家不在意,这就是好事……” 看到六郎还是那一副满脸沮色的表情,蔡京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一扫。 目光落在了那立身于厅门口处,神完气足、膘肥体壮的护卫身上。 “蔡谦,蔡卑,蔡孝,蔡顺,你们四人,这几日就跟着六郎。” 四名护卫齐刷刷地大步入厅,恭敬地领命。 蔡京看到蔡杳投来的目光,笑了笑,抚着长须朝着屋外行去。 只是,在路过那四名护卫跟前时,小声地叮嘱了一声。“不许出人命。” “诺!”这四名宰相护卫齐声应诺。 一脸懵逼的蔡杳听到亲爹的低语,看到了那四名亲爹的护卫,很快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孩儿谢谢爹!” 迈步出了厅门的那一瞬,蔡京眼角的余光,看着鼻青脸肿的六郎满心欢喜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老大是个孽障,居然跟自己这个亲爹唱对台戏。 好在其他娃娃都还算乖巧听话,都很孝顺,嗯,目前为止,都还孝顺。 都是孝顺的娃娃,在外受了欺负,当爹的焉能不为娃娃作主? ##### 高璋懒洋洋地斜靠在走廊上,呆呆地看着庭院中的景致。 为何自己点子这么背,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穿越之前。 在开封延庆观游览时,上洗手间嘘嘘的方向不对,导致自己连着走背运。 不但被穿越,而且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出门就要跟人发生冲突。 重要的是,偏偏跟自己发生冲突的人居然还是蔡老六。 一想到蔡老六的亲爹,就是那位历史著名奸相蔡京,玩弄权术,六得飞起的人生。 更想到了自己亲爹除了玩球六得飞起,权势威望远远不及那个老司机。 高璋不禁一阵心累,老子就是想要安安静静当个官二代都不行吗? 到底是谁?这么搞老子的心态?! 一思及此,高璋忍不住拍了拍大腿,甚是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富安,看到公子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感慨万千。 偏生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这位小祖宗。 “富安哪……” “小的在,大郎呃……公子有何吩咐?” 听到大郎那两个字,高璋瞬间就瞪起了眼珠子。 好在富安见风使舵有一手,及时改口,高璋自然也就不好发作。 大郎,这个称谓,很有大宋特色,也很有水浒特色。 一般人都承受不起,至少高璋觉得自己就没有办法承受。 所以,如今府中见到这位小祖宗,都一律以公子称之,避免高璋心情恶劣。 “你说,为什么那蔡老六就不愿意与我化干戈为玉帛呢?” 闲着也是闲着,看这富安也是油头滑脑,能扛能打的货色。 高璋觉得富安就算是当不了狗头军师,但好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听到了高璋此问,富安的脑中闪过两个画面。 一个是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给了那大放厥词的蔡六郎三拳一脚。 然后风驰电骋地消失在远处,扔下自己跟两个同伴呆若木鸡地被蔡家人痛殴的场面。 还有一个则是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拳拳到肉地将蔡六郎揍得吱哇乱叫。 回到了府中,显得那样弱不禁风,可怜兮兮。 惹得老爷与夫人指天画地,破口大骂蔡老六不当人子的画面。 “嗯?富安你发什么愣,问你话呢?” 高璋看到富安面白如纸,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禁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这个膘肥体壮的心腹亲随。 “公子,小人,依小人之见,那蔡老六不识抬举。 根本就不知道公子气量过人,与人为善……” 听到了富安这么一说,高璋摸了摸下颔,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对,不是什么人,都会像我这样想要以德报怨,唉……” 富安的眼皮直跳,努力地咬紧牙根控制住面部表情。 避免因为面容过度扭曲而发生痉挛,引起小心眼的公子新一波的怀疑。 一想到老爷和夫人的吩咐,富安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道。 “小人看公子心情不佳,要不,咱们今日出府走动走动,散散心?” “今日?”高璋一抬头,打量着那高挂的日头,想到了自己两次出府,结果两次鼻子口来血的冲突。 虽然流血的不是自己,但终究让人心情甚是不爽利。 “那个,要不富安你去问问管家,让他翻翻皇历,看看今日可有什么忌讳?” “???”富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小祖宗,出门还要翻皇历? “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哎哎哎……小的这就去打听,公子稍待。” 柱香功夫之后,富安狂奔而至。 “公子,管家说了,今日宜打扫、房屋清洁,祭祀、教牛马,还有就是,馀事勿取。” “……打扫卫生都写在上面?”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脑袋上下摆动的富安,摸了摸自己那粉嫩白晰的小脸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如此那就在府里溜达,明日再出门。” “要不小的再去问问管家,明天的皇历?” “……” 第6章 寿有二百余,结果脑血栓的师尊彭仙长 府中一处僻静地,居然设着间小道观。 里边,一个口歪眼斜,嘴角流涎的道士,正躺在屋外晒太阳。 一旁,则是一名高府役仆坐在小马扎上,打着瞌睡。 高璋站在院门口,打量着里边这奇怪的组合,甚是啧啧称奇。 他从府中人的闲谈,还有富安的禀报中,知晓了这位一看就是典型中风脑血栓的道长的来历。 据说这位栓了的道长,道号彭真人,乃道教老神仙彭祖的孙子,寿有两百余。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高府,就是因为之前的高璋看到这位老神仙会各种神奇的仙术妙法。 求了亲爹高俅,说自己要拜这位老神仙为师学仙术。 结果,这位老神仙就在三个月前,正式进入高府成为供奉兼高璋的老师。 至于老神仙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富安表示自己有话要说,老神仙成为高府供奉之后。 短短数月,原本干巴瘦猴的体格出现了剧烈的变化,体重严重飙升。 就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突然一下子就栓了,之后,就变成了这副半身不遂,口歪眼斜的鬼样子。 可毕竟是自家儿子拜过的师尊,高俅便遣府中下人仔细照料。 “师尊,你还好吗?……” 高璋站在这张凉榻跟前,打量着这位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道长。 这位彭真人看到了高璋,似乎有点激动,颤抖的手用力伸了伸。 口中就像是含了一口稀饭似的,发出来的声音,根本就让人听不明白到底都是什么鬼。 看到这一幕,高璋只能放弃了和脑血栓患者交流的打算,看向一旁的役仆。 “……他能说话吗?” “不能,平日里就只能这样。” 那位老实巴交,被委派来照料病患的高家役仆老老实实地答道。 看着这平躺在这里没有半点自理能力,犹如风烛残年老人一般的彭真人。 高璋也颇有些不是个滋味,虽然自称两百多岁,又吹嘘会仙法啥的。 分明就是一个专门蹿到高府来招摇撞骗的老阴比,但考虑到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多养一张嘴,也没啥,再说这家伙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尊。 高璋实在是说不出把这老帮菜直接扔出去的话来。 好在这货已经高血栓,想要靠嘴皮子来晃点自己一家老小的可能性已经为零。 ##### 高璋自然也知晓当今天子喜好道教,反正道教在大宋甚是火热。 正所谓上行下效,天子都喜欢道教,下面的一干臣子,自然也要有样学样。 万一天子兴致一来,想要跟臣工们聊点道家典籍,没准备的话,怎么讨好天子? 所以,像自家这种建座小道观,又或者是子弟拜道士为师的事情,在大宋官宦圈子里边,不敢说流行,但还真不少。 胡思乱想的高璋终于又迈步到了自家府邸大门外。 看着这繁华的街市,高璋觉得,今日天光正好,出去溜达散心正当其时。 至于那蔡老六会不会很执着地拉着一票蔡家人蹲守自己,这还真不好说。 可问题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不能因为有人意图蹲守自己,就当一辈子足不出户的宅男吧? 摸了摸自己那张细皮嫩肉的脸蛋,高璋在一干亲随护卫的簇拥之下,离开了高府。 ##### 高璋坐在马车中,东张西望着这透着浓郁地生活气息的东京汴梁,突然两眼圆睁。 马车外面,几名高家的役仆看到了自家公子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某处,顿时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窈窕,眉目如画的艳丽妇人。 正由着一位年纪不大的丫环搀着,正在街边款款而行。 再回头,看到自家公子那副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眼眶的表情,几位高家役仆不禁一脸诡色的面面相觑。 一位高家人看了一眼那至少二十许人的妩媚妇人,又看了一眼年纪怕是不到妇人一半年纪的公子。 “嘶……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纪,居然好这一口……” “闭嘴,公子的喜好,岂是你我可以多嘴的?” 富安恶狠狠地低声喝斥了句,很贴心地示意一干高府亲随护卫莫要挨得太近,影响公子的发挥。 毕竟公子年纪还小,大概还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欺男霸女,兴许现在属于是练手期。 高璋此刻眼中只有那个由着丫环搀着前行的女子。 太像了,真的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那副笑容,还有那眉眼,神态。 除了衣着和发势外,简直就跟二姨家的小表姐一模一样。 难不成,那个打小就喜欢跟自己互薅头发抢游戏机,长大了继续相爱相杀的小表姐也穿越了? “停车!”高璋拍了拍车厢壁,马车刚一停下,高璋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 然后抬步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主要还是不太确定,前方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二姨家小表姐…… 毕竟穿越这种概率原本就很低,亲戚穿越到同一样时代。 那概率怕是比中国队夺得世界杯冠军的可能性更低。 再加上自己腰子一疼两眼一黑穿越之前,也没听说那个同样事业编制的小表姐有什么噩耗传来。 高璋满心狐疑地尾行在后方,他也注意到了肖似二姨家小表姐的女子与丫环已经回了好几次头。 就在高璋有点犹豫,自己该不该开口试探一下对方真实身份的当口。 就看到了那个明显发育不全、眉清目秀的丫环鼓着腮帮子,转身朝着自己走来。 然后伸出双手,拦在了自己跟前。 “站住,哪来的黄毛小子,这么小小年纪就跟个登徒子似的……” 看到这个黄毛丫头,高璋直接就乐了。 “小丫头说谁?这条路是你家修的?你走得我走不得?” 灵魂三连,直接就把这小丫头片子给问愣在当场。 高璋正要绕开这个不知名的配角,决定亲自试探一下那个女子的深浅。 高璋刚挤出了个笑容扯开话头,就觉得袖子一紧,被这丫头给拽住了袖子。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晓我家老爷乃是堂堂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八十万禁军教头?!” 高璋瞬间就懵逼了。等会,脑子有点乱,得好好捋一捋。 八十万禁军教头,那不是水浒里的林冲的官职吗? 高衙内在水浒里边调戏了林冲的婆娘没错,但水泊梁山大寨主的脑袋不是都已经风干了吗? ps:请各位客官移步到书评区踩上两脚,辛苦辛苦,粉嫩新书求关注 第7章 这林冲是谁?居然觊觎我陆谦的教头之位 就在高璋脑子乱作一团站在原地作声不得的当口。 那个黄毛丫头已经快步赶到了妇人的身边,二人显得有些慌张地快步前行。 因为她们都看到了,高璋身后边可是有一帮子满脸横肉,绝非善类的役仆。 足足愣了几息的高璋回过了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姨家表姐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不禁大急,快步撵上去。 又不是要调戏你,就是想问你是不是我二姨家表姐而已。 毕竟自己变得太过粉嫩俊俏,对方认不出自己也很正常。 这才撵不多远,就主婢二人已经站上路边的一处宅院台阶,拍打着宅门朝着宅院里边招呼什么。 然后,高璋就看到了从那宅院中蹿出来了一位身量颇为修长健硕的三缕长须男子。 在那丫环的指点之下,这位三缕长须男目露凶光,捞衣挽袖径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人未至,声已抵。“哪来的小贼子,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 说时迟,哪时快,原本还在后方缀着的富安已然满脸忠心耿耿之色地冲到了高璋跟前伸开双手一拦。 “什么人,居然想要对我家衙内动手?” 听得此言,原本满眼凶光毕露的健硕男子前冲的身形陡然一缓,虽然脚步慢了下来,但是口中仍旧气势凌厉。 “衙内?!就算是官宦子弟,那又如何?!某……” 高璋就看到了跟前这位富安一副恶奴狗才形象得瑟地大拇指一歪。 “我家老爷可是堂堂太尉,你敢动我家公子一根毫毛试试。” “太尉……莫不是高衙内当面?” 健硕男子完全刹车在距离高璋三步处,满脸震惊之色地打量着高璋,又回头看向宅院。 高璋看到对方居然刹车得这么及时,心中亦松了口气。 示意富安让开,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着这位长得浓眉大眼,颇有英气的健硕男子。 “莫非你便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此刻,这位健硕男子显得甚是窘迫,正小心而又腼腆地将方才挽起的衣袖又给放了下来,有些尴尬地赔起了笑脸。 “啊?不不不……下官不姓林,下官姓陆名谦。” “不知衙内当面,方才言语……” “难道就没有一个姓林名冲的禁军教头?” 连着听到两遍林冲这个名字,陆谦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莫非衙内想要举荐这位姓林名冲的贤材?” 这,这……居然有人觊觎陆某的位置?居然走关系都走到了高衙内那里了。 看到陆谦的样子,高璋整个人都迷了,这特么的哪跟哪啊? 高衙内都有了,居然没有林冲。 难道老子穿越的姿势不对?这么有名的北宋水浒人物居然没有。 高璋满脸狐疑地抬手指向前方。 “行,咱们先别聊这个话题,那什么,方才那是你娘子?” “!!!” ##### 高明此言一出,听到这个问题的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凛。 原本就有点斜视的富安直接瞪成了斗鸡眼,对自家衙内当真有种士别三柱香当刮目相看之感。 面对被调戏妇女的丈夫,公子居然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地说出这等厚颜无耻的挑衅之词。 而这位陆教头,也被这位胎毛还没褪干净的高衙内那措不及防的骚话给震撼得不轻。 你特么的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居然当着陆某人的面说这等话,你真不把老子当男人是吧?! 看到对方的眼神和表情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高明自知自己话中有瑕疵,赶紧补充道。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娘子很像我一位久未蒙面的亲戚,故尔特地相问一声。” “……”陆谦呆愣愣地看着高明,看到对方那张唇红齿白的稚嫩小脸好像真的很无辜,眼神似乎也很纯粹。 抿了半天嘴,最终假装相信了这位小小年纪,名声不是很好的高衙内,勉强一扯嘴角。 “正是拙荆黄氏。” “姓黄……”高明直接就愣在原地,心中真个犹如小鹿乱撞,卧槽!小表姐也姓黄。 看到高明站在原地眼珠子乱转,陆谦一脸黑线尴尬地进退两难。 富安等一干高府役仆也是面面相觑,毕竟自家公子年纪太小,欺男霸女这种事情还没干过。 大家也明显有点业务不熟。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啥才能让公子满意。 可又担心,公子小小年纪,要是在这方面乱来,老爷和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好在此时高明终于缓过了神来,打量着这位表情很难看,也很尴尬的陆教头。 又扫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些膘肥体壮,一看就不是善类的高府役仆。 陆教头的婆娘是不是小表姐还得两说,高明决定先稳一手。 “好,多谢陆教头为我解惑,今日有些冒昧了,失礼失礼,改日我再登门致歉。” ##### 陆谦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高衙内拍拍屁股领着一票高家役仆闪人,扔下自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衙内疑似看上自己的爱妻黄氏。 他那句话,分明就是为了下次登门而留下伏笔。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直接弃了官职,带着婆娘跑路? 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寻个月黑风高的子夜,抄刀子悄悄潜入太尉府把这小子剁了? 可自己好不容易这才坐到了现如今的官职,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丢掉了乌纱,陆谦又觉得甚是不值。 还有,林冲是谁?这个混帐玩意,什么时候攀附上了高衙内的关系,想要搞老子。 一时之间,这位颇好专营,功利心相当重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为了自己的仕途不禁愁容满脸,站在街边长吁短叹不已。 才来到了马车旁边正要登车的高璋突然听到了一阵不加掩饰的张扬笑声。 一扭头,就看不知何时尾行在自己与高家人后方的一大群人,一个二个满脸横肉,甚至还有好些手中抄着棍棒。 打头的,正是那位连挨了高璋两顿揍的胖子蔡老六,此刻这货洋洋得意地站在人前,并指如剑。 “呔!小贼,今日老子不让你跪在地上叫爷爷,我就跟你姓!” “……日”高璋看着蔡老六那副贱样,还有那密密麻麻比自己这边多出至少一倍的蔡家人,头皮直接就麻了。 打量着这条笔直,没有什么铺面,只有围墙的街道。 难不成,今日老子要甩开膀子,来上一次大宋汴梁城市街跑? ps:欢迎列位看客收藏投资粉嫩新书,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第8章 你愿不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说! 原本还显得十分热闹的街道上往来的东京汴梁百姓们,此刻已然十分熟练而又丝滑的贴着墙根。 双手抱头,歪着的脑袋,瞪大的两眼满是惊奇与错愕,打量着这即将交战的两帮人。 毕竟东京汴梁的治安也就那样,达官勋贵家的纨绔子弟子多得一逼。 再加上江湖好汉犹如过江之鲫,各种鱼龙混杂的社团彼彼皆是,组团掐架更是常有之事。 所以,东京汴梁的老百姓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很清楚怎么才能够避免被误为团伙成员,怎么近距离避免被卷入斗殴顺便看上一回热闹。 以至于躲避的速度和姿势,熟练到令人心疼。 胜券在握的蔡杳脑袋一歪,一干如狼似虎的蔡府打手抄棍执捧的扑了过来。 马车旁的富安此刻脸都绿了,赶紧伸手从马车下面抽出了一根哨棍,犹自朝着公子给出了诚恳的建议。 “公子,小人以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请公子速速退避三舍……” “……”高璋不由得对这位连用了两个历史典故的心腹亲随刮目相看,但问题你特娘是不是怂得太快了点? 而此刻,前方已然混战成一团。 就在此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一阵疾步之声,高璋一扭头。 就看到了那位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抄着一杆去了枪头,却还留着醒目红缨的枪杆疾奔而来。 就听到这位抄着秃缨枪,威风凛凛冲过来的陆教头一声大喊。 “衙内莫慌,有陆谦在,无人可伤衙内一根毫毛。” 话音未落,陆谦就已经枪出如龙,直接把一名越过高家人构结的防线扑过来的蔡府打手,生生给挑得横飞出去。 看到那名蔡府打手横飞近丈的场面,而那陆谦手中秃缨枪耍得犹如一朵朵艳红的花闪来闪去。 原本人多势众站得上风的蔡府家丁在他跟前,简直就像是长坂坡上的被枪出如龙的赵子龙给揍得吱哇乱叫的魏军甲、乙、丙。 陆谦精神抖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刻意卖弄着他的一身枪棒本领。 高衙内可是连提了好几回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想必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身本事如此厉害。 好在这里发生一起黑恶势力群殴高衙内的好事,正好让自己可以展示这一身过人的本领。 如此一来,高衙内指不定能够在太尉跟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把林冲那个胆敢觊觎自己教头职位的幸进之徒给抛在脑后。 就在事业心很强的陆谦枪出如龙,连挑带捅,杀得精神抖擞的当口。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高衙内的吆喝声。 “陆教头好本事,那个穿锦袍的小胖子,逮着他,你就大功一件。” 听得此言,陆谦两眼一亮,那双观六路的眼珠一扫,顿时看到了立身于混战场外,在两名壮汉簇拥之下,一副瞠目结呆模样盯着自己看的半大胖小子。 当既手中的秃缨枪一振,炸起一朵红花,直接就把一名抄棒扑过来的打手拍得横滚出去。 然后大步冲前,直取那穿着锦袍的小胖子。 蔡杳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的乱战。自己今日调来了那么多的精兵强将,想要一雪前耻。 结果居然会冒出这么一个耍着秃缨枪的武艺高超之辈。 就连亲爹派来给自己助拳的蔡孝连两枪都不接,就像是一只恰了高度酒的醉虾,正夹腿缩成一团抽搐不已。 此刻,高璋那个混帐小子一开口,那个耍着秃缨枪的家伙朝着自己而来。 蔡杳顿时忘魂大冒,直接转身,摆动着他那胖胖的短腿就意图逃离。 蔡谦和蔡卑二人硬起头皮意图拦截,可惜,八十万禁军教头又岂是他们能拦阻得了的。 三下五除二被撂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耍秃缨枪的壮硕汉子,将蔡六郎给擒了回来。 ##### 一干鼻青脸肿的蔡家人被赶在了一边,自家六郎已被生擒。 这令人多势众的他们也只能投鼠忌器,由着那些鼻青脸肿的高府家丁耀武扬威。 满身灰土的蔡杳鼻青脸肿地瘫坐在地上,抹着泪水在那里心如死灰的嘤嘤嘤。 而耍完了一套王八拳,念头甚是通达的高璋就站在他跟前,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蔡老六啊蔡老六,你怎么就不听我劝。” “让你化干戈为玉帛你不乐意,这下好了吧?又挨揍了。” 说罢这话,高璋蹲了下来,只这么一个动作,吓得蔡杳连连蹬脚后退。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愿不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说!” “我愿,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已经被打出心理阴影的蔡杳看到高璋又开始瞪眼睛,赶紧大声答道。 高璋满脸狐疑地看着鼻青脸肿的蔡杳。 “……你答应得这么快,我会觉得你是在敷衍我。” 蔡杳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哥,那我答应得慢一点你说好不好?” “大哥?!”蔡杳的这一声称谓,让高璋顿时两眼一亮。 我这么低调内敛,又不愿意招惹事非,奈何事非总喜欢招惹我。 化干戈为玉帛,总不能没有一点仪式感吧。 万一这货就只是嘴上说说,回头又继续蹲老子,这谁受得了? 好歹也是大宋著名奸相蔡京的亲儿子,每一次出街揍他一顿,也不合适。 蔡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找那位昏君宋徽宗赵佶吹枕头风,怕是会对自己亲爹的仕途有影响。 要不,跟这厮尽弃前嫌,义结金兰? 但就这么个年纪比自己大,挨了揍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货,认他为兄,高璋又觉得有点丢脸。 看到高璋在自己跟前,摸着下颔,眼珠子鬼鬼祟祟转个不停。 转向蔡杳汗毛都立了起来,总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可是揍起人来手劲忒大的高大郎绝对不安好心。 “大哥,我愿意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你就放我走吧。” “我可以对天发誓,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高璋抬手打断了蔡杳的叽歪,径直言道。 “为了咱们能够真正的化干戈为玉帛,我有一个相当优秀的想法,你一定很乐意……” “我,我要是不,啊……愿意,我愿意……” “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愿意。” “……”蔡杳肿起来的眼中,满满尽是委屈的热泪。 老子愿意个鸡儿,都是你小子逼良为娼。 此刻,原本杀得蔡府家丁连滚带爬,之后更是生擒蔡老六全功而返的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 此刻正杵着那杆秃缨枪,红着眼眶,打量着那蔡相的六公子与那高衙内。 陆谦忍不住抬起了手给自己一耳括子,让你多事,让你装逼逞能。你瞅瞅你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得罪了蔡相爷,事业还要不要了?编制还要不要了? 高璋此刻朝着蔡老杳露出了一个十分善良的笑容。 “今日我决定代师收徒,来,快叫我师兄。” “???” ps:每一位收藏、投资、投票,踩书评的美女和帅哥兔年大吉,兔年发大财 第9章 陆谦他不香吗?还要啥自行车?要啥林冲? “代师收徒?!” 蔡杳呆头呆脑地看着跟前的高璋,觉得自己的听觉似乎出了问题。 就见高璋抬手比划了半天,然后胡乱指了个方向道。 “不错,家师乃是仙人彭祖的孙子,寿有二百余岁,虽然前些日子,意图破碎虚空,羽化登仙。 奈何尘世污浊,尘缘未能斩尽,结果元神受到了重创……” 听着自家公子吹出来的牛皮,一干遇事喜欢动手的高家人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真的假的,富安大哥,府里那位彭真人难道不是脑血栓?” “富安大哥,我明明听说那位彭真人是马上风……” “都特娘的给我闭嘴,公子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尔等若是坏了公子的大事,老爷和夫人不扒了你们的皮。” 富安恶狠狠地低声镇压了这帮高家打手护卫,这才敬畏地看向那正说得神采飞扬的公子高璋。 就公子那脑子,你们还真当他只是个孩子? “怎么样,蔡老六你愣着做甚,赶紧表个态,你是准备主动同意,还是被动同意?” 蔡杳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高璋,一副一言不合又要以力服人的架势。 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是被动同意,已经被心狠手辣的小孩子揍出了心理阴影的蔡杳只能含着一包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 “我乃大宋宰相蔡京第六子蔡杳,决定化干戈为玉帛。 今日与高太尉之子高璋相逢一笑泯恩仇,握手言和,尽弃前嫌……” “快写啊,愣着做甚?” “……我自愿接受大师兄高璋的邀请,拜入彭玄机彭真人门下,为其二弟子。” 一干蔡家人与高家人,连同那位半边脸上多了个巴掌印的陆教头。 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太尉之子高璋耐心地指点着战战兢兢的宰相之子蔡杳在那里奋笔疾书。 高璋打量着这抄录完成,签字盖印甚至就连手印也盖下了的代师收徒协议书。 “嗯,你这字是丑了点,可好歹也算是当个凭证。” “当凭证……”蔡杳看着被迫写就的内容,眼眶瞬间就红了。 高璋把这份代师收徒协议书交到了那表情僵硬的心腹亲随富安手中。 抬手拍了拍这个体重快赶上自己两个的胖子蔡老六,语重心长地道。 “咱们化了干戈,日后遇上,也能够以师兄弟的身份招呼,而不是大巴掌朝着脸上招呼,多好……” 鼻青脸肿的蔡杳呆呆地看着嘴巴开合不停的高璋。 原本的愤怒还有之后的恐惧与羞耻散去,渐渐冷静下来的蔡杳突然觉得,高璋说出来的那些话,似乎还真有些道理。 特别是那句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让蔡杳觉得自己面对不像是比自己小的少年郎,倒像是老奸巨滑的亲爹在跟前循循善诱地言传身教。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高璋冲自己伸出了手指头,频频搓动。 “这是……” “我说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我师兄弟,拜了师,总得给束脩吧?” “不过咱们师尊是个老神仙,收徒主要是看缘分,不会太在意束脩的仪式感,你直接折现就成。” 看着高璋那张开合不停的嘴,蔡老六是真怕了。“可我没钱。” “没钱也不是什么大事,来来来,正好有笔有墨,写上一张拜师束脩欠条就成。” “……” 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特娘的欠了一屁股债务的蔡老六。 终于在一干垂头丧气地蔡家人簇拥之下,心如死灰地踉跄而去。 处理完了蔡家人,转过身来的高璋满是仰慕地朝脸上红了一块的陆谦一礼。 “陆教头,今日亏得陆教头仗义援手,不然我可就危险了。” “不不不,衙内不必这么客气,下官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说到了最后几个字,陆谦眼眶一红,就连语气都含着哽咽之音,听得高璋心中生疑。 “陆教头,你这是……” 看到高璋狐疑的眼神,陆谦心中警铃大作,赶紧连连摇头,指了指自己心口处强行解释道。 “下官只是这里,方才不小心挨了一下,有点疼……” “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必劳烦,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老子自己作孽到心口疼,无药可治的那种。陆谦在心里边默默补充了句。 “嗯,也罢。只是今日多事,我也不便久留,改日必定登门致谢。” 听到了这句登门致谢,原本还心乱如麻,应对得有些进退失据的陆谦顿时两眼一亮。 口中想婉拒两句,可又怕高衙内不来断了结识的机会,当机当断地朝着高璋恭敬一礼。 “还请衙内有时间就过来,下官定当恭候光临,嗯,那个……” “哪个?” “那个,下官内子也在……” “哦,那可太好了,陆教头放心,我一定到。” 高衙内不禁面露喜色,打量着这位身高怎么也得有一米八几,身材修长健硕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 有可能会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吱哇乱叫的林冲没有就没有了。 眼前这位如此懂事乖巧知情识趣,还能枪出如龙的陆谦他不香吗?还要啥自行车?要啥林冲? 看着那高璋在一干高府人的簇拥之下登车而去,站在街边大槐树下杵着那杆秃缨枪的陆谦。 背影显得那样的萧瑟,表情显得那样的凄怨,一如那快被逼上梁山的林冲。 一想到蔡相儿子就是被自己生擒于高衙内跟前,由着高衙内啪啪啪打脸。 陆谦不禁又眼眶发热,泥玛早知道跟高衙内发生激烈冲突的是蔡老六,打死自己也不会冒这个头。 现在,只求蔡府的那些人没有注意自己出场时刻意卖弄的那一嗓子自报家门。 更希望这位高衙内能够真的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 前一刻,自己还在发愁高衙内会登门,而现在,自己却已经开始发愁高衙内不登门。 想到高璋修理蔡杳的手段还有话术,含着一包悲伤热泪的陆谦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句。 “这特娘的是个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陆谦不禁又想到了府中那眉目如画、身姿丰腴的爱妻。 又想到了说不定哪天就会登门的疑似小色胚高衙内,这位事业心很重的陆教头心中犹如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那顶青色软帽上在树荫底下,略略有些偏绿,嗯,疑似。 第10章 今日我儿又揍了那蔡六郎一顿…… 蔡杳顶着一张青红紫绿的脸,回到了府邸,刚进了大门,就正好瞧见亲爹在前厅。 不禁悲中从来,瞬间那眼泪犹如扭开了阀的水龙头,奔涌而出。 “爹!”一声凄厉的嗷嚎,生生把蔡京给吓得一哆嗦。 就看到了原本脸上的瘀痕已经消得差不多的亲儿子蔡杳,又鼻青脸肿地嚎啕大哭,张开双手朝着自己扑来。 蔡京满脸震惊的看着他那张脸,不禁心一疼,赶紧抱着这个体重快赶上自己的六郎。 “六郎,你,你怎么又被揍了?” “爹,你一定要给孩儿做主,孩儿又被高璋揍了,他揍完了孩儿,还逼着孩儿跟他化干戈为玉帛……” 听着亲儿子的哭诉,蔡京气得暴跳如雷,并指如剑,直指向厅门之外,几句带着浓郁胡建口音的垃圾话直接喷薄而出。 蔡府前厅内回荡着蔡京那愤恨欲狂的咆哮声。 亲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高家的小混蛋揍,这简直就是在啪啪啪地抽大宋执宰的脸。 鼻青脸肿的亲儿子入府不到一刻钟,蔡京便气极败坏地离开了蔡府,径直赶往皇宫面君。 ##### 由着那蔡京谢恩之后离殿而去,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大道袍的赵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到底怎么回事,高璋居然连着揍了那蔡相的爱子蔡杳三回。 可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说话斯斯文文的模样。 实在是让人难以将他跟好勇半狠,心狠手辣联系在一起。 蔡相方才可是老泪纵横,言之凿凿。想来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才对。 莫非这里边有什么蹊跷不成? “杨戬。” “奴婢在。” “朕之前不是说要见一见那高璋的吗?” 杨戬赶紧恭敬地答道。 “官家您的确说过这话……” “你安排得如何了?” “啊?……”听到了赵佶这话,杨戬直接就懵逼了。 官家你是说过这话没错,可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口问上那么一句,也没有下文。 “嗯?” 听到了这个带着疑问与不悦的语气词,伴君如伴虎的杨戬心中一寒,赶紧卑躬屈膝地答道。 “这个,官家放心,奴婢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只要官家想见,随时都可以。”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赵佶这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旋及又开始寻思起来。 “嗯……不过朕若是以天子之尊召见。朕担心会吓坏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官家的意思是……” 杨戬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就看到了赵佶抬手,示意自己不要打断他的思路,只能把疑问生生给咽了回去。憾綪箼 赵佶想到了自己与那高璋相遇上在勾栏李师师的小院。 既然如此,不如再安排一场巧遇?咦,这个办法不错。 如此一来,自己正好仔细地观察一下,看看高璋那个齿红唇白的小子,到底是不是个小小年纪就开始流连勾栏的小色胚。 顺便还能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他与那蔡六郎的恩怨,看这小子是不是一个好勇斗狠之辈。 另外,还能搂草打兔子,试探一下师师姑娘是不是馋这种年纪比她小的粉嫩少年郎。 一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到这么一个一石数鸟之策。 赵佶的嘴角不禁愉悦地扬了起来,朝着那杨戬抬手一招。 “你过来……” ##### 高俅立身于阶上,目送着前来传谕的天使离开之后,脸上变得份外地难看。 转身步入了府中,就看到了妻子徐氏快步行来。 “官家遣使寻夫君,可有什么要事?” 迎着妻子的目光,高俅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 “官家遣使斥责为夫纵子行凶,教子不严,让为夫闭门思过……” “啊,这……官家之前不是不追究了,怎么又重提此事。” 黄氏满眼的迷茫,官家做事,就是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高俅抬起手抹了把额头。“这倒不是,只是今日我儿又揍了那蔡六郎一顿。” “啥?!”黄氏那双明眸瞬间瞪得溜圆。“又……” 这,这是明儿第几次揍那蔡六郎了?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为夫到现在还是满头雾水。 照理说,咱们明儿那么乖巧听话,与人为善,怎么可能老揍他蔡老六?” 高俅蛋疼地目光一扫左右。 “富康。” “小人在,老爷有何吩咐?” “去,派出人手,但但公子在哪,让他速速回府。” 高璋今日上街溜达的经历,虽然显得有些波折,甚至是曲折。 但好歹结局比较完美,毕竟自己跟那蔡老六也算得化干戈为玉帛,相逢一笑泯恩仇。 而且自己还代那个脑血栓的老骗子收了个师弟,有签字有盖手印,白纸黑字的那种。 毕竟,老骗子的衣食住行都要高家负责,如今多了一个蔡老六分担压力,着实让勤俭持家的高璋心中甚是爽利。 车子距离家门越来越近,高璋看到了自家府邸里边蹿出来一个人,看到了自己一行人,瞬间消失。 下一刻,亲爹高俅与娘亲徐氏笑意吟吟地立身于台阶之上,朝着自己频频招手。 “爹、娘,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下了马车的高璋上前一礼。 高俅打量着这个份外俊秀的独子,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爹跟你娘亲正在府里溜弯,听闻你回来了,就特地过来瞧瞧,你没事吧……” 亲儿子脸上没有什么青肿,倒是那帮家丁护卫。 看起来衣着凌乱,鼻青脸肿者不在少数,唔,看样子,亲儿子又揍了蔡老六不是谣言。 这个时候,徐氏看到了夫君使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上前挽住了高璋离开。 高俅朝着富安抬了抬下颔。“今日可是又与那蔡六郎生了冲突?” “……” ##### 高璋应付完了娘亲徐氏,就看到富安满脸愁云地朝着这边行来。 “公子,公子大事不妙啊……老爷被官家下旨斥责,被勒命闭门思过。” 高璋双眉一扬,站起了身来。“因何事?” 富安看了一眼高璋,欲言又止。 高璋一脸懵逼地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富安颇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 “跟公子今日与那蔡六郎的冲突有关。” “小人听管家富康说,老爷猜测是蔡相入宫去见了官家,官家听闻那蔡六郎三番五次被公子你殴打,所以传口谕,让老爷闭门思过……” “……” 第11章 为父与官家乃是因球结缘,经常以球会友…… 听到了这个消息,高璋不禁脸色一黑。 什么叫三番五次殴打?明明只有三回好不好。 再说老子明明跟蔡老六已经相逢一笑泯恩仇,还特地代师收徒了,白纸黑字的那种。 亲爹居然还受这等不公的征罚,果然昏君啊昏君…… 高璋甚是蛋疼地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边溜达起来,可偏偏自己又不认识昏君赵佶。 哪怕是自己有百般手段,千般算计,也没个鸟用。 说来说去,都因为自己年纪太轻,一思及此,高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粉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的青葱小脸蛋。 高璋甚至有点羡慕富安那张满是青春痘的糙脸。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唉…… 还不到学驾照开车的年纪,会再多的操作,驾驶技术再牛逼有个鸡儿用? 所以,现如今的自己只能搞事业,不能搞其他不正经的,嗯,搞行业也不是不行。 打量着自己这还正处于二次发育初级阶段的身板,高璋无奈地道。 “我爹他可有说什么其他的?” “老爷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夫人劝老爷不要太担忧了。 若是心中烦闷,就到后院去玩玩球发散发散。” “……我娘这么大方?” “公子你说谁大方?”没听明白公子小声嘀咕的富安忍不住伸长脖子。 “你等会,你确定是后院不是其他院子?” 看到富安用力点头,高璋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正经的玩球,看来都怪这个吐字不清晰的富安,害得老子手里的方向盘差点飞了。 看着公子高璋的背影,富安总觉得公子方才话里有话,偏偏自己实在猜不透。 ##### 嘭的一声,高璋还没进到后院,就看到了一个球高高地飞向天空,半天才缓缓落下。 高璋就看到了亲爹脚步不丁不八,一副宗师派头仰头看天,等球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 又再一次出脚,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这个球再一次以高速向天而去。んttps://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高家人全都满脸崇拜与热切地看着那高来高去的球。 每每这个球将要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都会被老爷高俅及时地一脚给抽上天空。 看着这一幕,这让高璋与那些高府下人一般两眼放光。 毕竟能够这么玩球的,高璋也就在视频里边见马球王玩过。 亲爹高俅的球技至少在这个时代最拔尖的那个翘楚,不然,怎么能玩球就玩成太尉。 一思及此,高璋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昏君赵佶喜欢玩球,爹才能够得登高官之位。 倘若昏君不昏,怕是爹顶多也就只能在大宋的那些球社里当个顶尖球星,赚取一家人的衣食无忧。 哪里能像现如今一般吃香喝辣,还跟蔡京那个奸相在朝堂之上打擂台? 现在正在被爹玩的这个球叫蹴球,在历史上,这种玩球的运动就叫蹴鞠。 早期的蹴鞠所踢的球用皮子缝合而成,塞满羽毛一类的填充物。 到了唐代,蹴鞠的形式有很大改变,羽毛填充物被动物膀胱代替。 因为膀胱可以吹起,这就使实心球发展为充气球,外面八片皮革包裹,弹性相当优秀。 经过高璋亲身体验,觉得这玩意已经很接近于后世的现代足球。 “璋儿来啦……”高俅眼角的余光已然看到了爱子高璋,待那球再一次落下之际。 就看到他身子微微一斜脚下一个无比轻松的动作,直接就将那重重落下来的球,停在了脚下。 这本事,怕是一千年之后的一块腹肌队的队员们也只有仰天长叹的份。 高璋笑眯眯地来到了亲爹高俅跟前,父子二人吹牛打屁一番。 看到亲爹情绪不高,高璋决定单刀直入。 “孩儿见爹似乎愁云满面,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跟孩儿说说。” 听到了这话,显得有些心神不属的高俅不禁心中一暖。 不愧是自己的爱子,孝顺又乖巧,看到自己有心事,都知道主动来开解。 可惜啊,他终究只是个孩子,自己这个作父亲的,怎么忍心让孩子去扛这样的责任。 高俅抬起了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笑道。 “哦,我儿能够有这样一番孝心,为父甚慰,只是你还太年轻了……” 这话让毛都没长齐的高璋脸色一黑,不乐意地道。 “爹,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自古甘罗十二岁为相,你儿子我虽然距离十二还有一丢丢的距离,可也不是泛泛之辈。” 看到亲儿子那副样子,高俅不禁大乐,但问题是,自己被官家勒令闭门思过。 这样的事情,璋儿不过是个孩子,说与他听,也于事无补。 不过璋儿平日里也好与自己这位父亲玩球,一思及此,高俅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好好好,我儿有志气,唔……其实为父的确有个心烦之事,就是关于这球……” “这球怎么了?”高璋甚是错愕地看了一眼被亲爹脚尖挑起来的这个球。 高俅打量着手中的这个球,表情甚是严肃。 “璋儿你想必也知晓,为父与官家乃是因球结缘,经常以球会友……” 高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从亲爹手中接过了球捏了捏,这个弹性和手感都很优秀。 毕竟这是个正经球,以球会友没毛病。 听爹的意思就是,这两年他玩球的次数相比起过去少了不少。 主要还是,他的水平之高,已经天下无敌,独孤求败的那种。 顶多也就是时不时抽空踢上几场,出出汗爽上一回。 不复之前那种孜孜不倦玩球的热情和斗志。 究其因由,主要还是大宋的玩球运动就两种方式。 一种是花式玩球,也就是类似于踢毽子,高来高去,并且把圆型球门设在空中,球落地就算对家得分,进球得分不许落地的那种。 这种的普适性更高,特别是大宋男妇老幼都很乐意玩。 另外一种则是糙老爷们,也就是军伍中更喜欢玩的,相比第一种更接近于后世的足球运动。 这两种方式他都已经玩通透了,觉得实在是没什么新意。 高俅狠狠地吐了一回槽之后,忍不住唏嘘地道。 “之前官家也曾向为父询问,这球莫非就只有这两种玩法已是极限? 到底还能怎么玩,才能够令人回味无穷,久久不腻。” “所以啊,为父一直想着,这球,到底还能怎么玩?能玩出什么花来,得官家亲睐。” “……” 第12章 燕王殿下遣人来寻公子,有事相邀 看着这位玩球玩成了大宋太尉的亲爹高俅,正在为球类运动的扩展与延伸而沉重的思考。 听得一脸黑线的高璋抬手抹了把脸,仰天长叹。 亏得这是爹,这要是老子的娃,不抽他吱哇乱叫,抹着眼泪老老实实沉浸进知识的海洋才怪。 不过算了,爹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面蹲着个昏君,朝堂一堆奸侫,你还要求啥? 自己也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所能做的,就只能先顾小家。 难不成老子白布一裹脑门,扯起大王旗跳汴梁城头高喊清君侧? 不被大宋的三弓床弩插得浑身漏洞,脑袋跟宋江头颅一起挂在城门口风干等过年才怪。 现在还是好好想办法解决下亲爹的烦恼,再言其他。 看着爹,又捏了捏那个手感相当棒的球,高璋眼珠子一转。 “富安,你去,弄几块门板差不多的木板过来,再弄几条长板凳过来。” 听到了亲儿子这番言语,高俅一脸的懵逼,倒也没有阻止富安与下人去搬东西,小声地朝着还在把玩球的高璋低声问道。 “璋儿,你要那些东西做甚,咱们不是要玩球吗?” “没错,就是玩球,孩儿想到了一种新鲜的玩法,一会爹爹一试便知?” 看到高璋那张笑得甚是乖巧的小脸蛋,高俅不禁心中一暖。 这孩子,还是那么的乖巧孝顺,都知道为亲爹出谋划策了,自己这个作父亲的,又焉能拂了孩子的美意。 ##### 一张类似乒乓球桌大小的桌子,中间用绳网间隔,一边一个或者是两个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玩上一局。 最多允许触球三次,就必须击球过网,其规则类似于乒乓球与足球的结合。 这种游戏规则十分简单,但是其可玩性与娱乐性相当出色。 高俅这位球商极高的大宋玩球第一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开始跟府中家丁玩了起来,二人你来我往的在那木板组装而成的球桌上,玩得不亦乐呼。 而一干高府下人在一旁看得连连喝彩不已。 高府之内一应男子,就没有不会玩球的,甚至不少家丁的水平都相当的优秀。 至少在高璋的眼中,丝毫不逊色后世那些五大联赛职业选手。 而亲爹高俅更是不愧大宋玩球第一人,一个人连战连胜,那脚法,那身姿,看得高璋两眼放光,连连叫好。 这才像个职业球员的样,要是亲爹这身份上撂到一千年一后,不是个球王,那也必须是个足球巨星,橙色级别的那种。 玩了半天,高俅这才意犹未尽地拭了拭额角冒出来的细汗,欣喜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高家的麒麟子,居然真的能够帮爹想到这么个新奇的好点子。” “这种玩法另辟蹊径,却又十分容易上手。” 看到了亲爹眉开眼笑,玩得满脸通红荣光焕发,高璋亦是松了口气。 凡事都得由浅入深,先拿出一个简单易懂的小游戏给亲爹开开眼。 等他上了钩,玩腻了再说,反正自己脑子里边多的是玩球的各种方式和方法。 黄氏安静温婉地看着已然尽去烦忧,正在跟亲儿子高璋说说笑笑的夫君,心中亦是松了口气。 璋儿这么懂事乖巧,都知道弄出新鲜玩意来哄父亲开心,这么知情识趣的孩子,怎么可能欺负那比他还大上两岁的蔡老六。 分明就是那蔡老六仗势欺人,璋儿这才被迫反击的。 那蔡老六的风评向来就不怎么样,也就是亏得有个好爹蔡相当后台罢了。 罢了,夫君只要能烦忧尽去便好,兴许再过些日子,官家就会消弥怒意,召夫君还朝…… 新的玩球运动,令高俅这位大宋玩球第一人喜不自胜。 跟亲儿子一番亲切交流之后,便浑然忘我的投入到了练习当中。 看样子,不把这项桌上玩球运动玩出花来,怕是不会停歇。憾綪箼 ##### 高府门外,来了一位挎刀的精壮汉子,站在门口,跟那守门的高府家丁低语几句之后。 这位家丁立刻飞奔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公子高璋的小院。 “公子,燕王殿下遣人来寻公子,有事相邀。” “燕王殿下……”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家丁,又扭脑袋看向心腹富安。 “我跟这位燕王殿下认识吗?” 富安满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小人不清楚,兴许认识吧……” “来找我?”高璋挠挠下巴,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位空筒子王爷寻自己有什么破事。 难不成想来把才艺局?那也该找我爹才对啊,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看到富安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心累的高璋站起了身来,罢罢罢,还是自己去亲眼看看到底是个神马情况再说。 “那个富安,你还愣着做甚,多叫点人,走,看看去。”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顶着满脸的疑惑,领着富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府门口。 门外的挎刀护卫看到了高璋,挤出了一丝笑容恭敬行礼。 “见过高公子,我家殿下今日游园,特邀高公子一同前往。” 高璋上下打量着这名挎刀护卫,有些疑惑地道。 “我与你家殿下认识?” 听得此言,就看到这位护卫的嘴角古怪地一扬,上前两步低声嘀咕了句。 瞬间,高璋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 哎哟卧槽!想不到,裤子掉在地上半天都没捡起来的那个赵官人,居然是一位堂堂亲王殿下。 不过转念一想,抛开平板玻璃这种小瑕疵不论,就师师姑娘的颜值,那魅惑的小眼神,还有那独幢别墅的奢华配套。 能在那里进进出出的,不论是在车里,还是在车底,又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 看到了高璋那副表情,护卫有些懵逼,总觉得这位太尉之子的眼神和表情甚是诡异,很不正经。 可眨了眨眼之后,就看到了高璋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开心地道。 “好啊好啊,那就有劳这位护卫大哥引路,正好我与小哥哥一眼投缘。 奈何不知小哥哥的身份,没办法相约,今日正好亲热亲热……” “……” ps:原来新书排行也需要月票计算数据,还请列位看官有票捧个人气,没票也多在书评去或者段落踩点留名,拜托拜托,五体投地拜谢列位 第13章 嗯嗯,好的,小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这个称谓,护卫的眼角一阵疯狂抽搐,头皮都麻了。 瞬间想起了那天自己在门口蹲守时,就听到过这种令人浑身狂冒鸡皮疙瘩的称谓。 看着跟前这个才十一二岁的高衙内,这位护卫只能强颜欢笑地打了个哈哈。 算了算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御前班直,还是懒得多嘴为好。 随着这名护卫行到了街口不远,就看到了一辆被一票护卫簇拥着的一辆马车。 而在车旁的马背上,坐着那个面白无须,笑容甚是娘炮的老男人。 高璋来到了这位老男人跟前,露出了一个充满亲和力的热情笑容招呼道。 “这位大叔,你是在等我的吗?小哥哥人呢?” “小……”杨戬脸上的笑容一僵,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车帘被缓缓地掀开。 坐在车中的赵佶,一脸哭笑不得地朝着高璋招了招道。 “我在这呢,来来来,快到车上来……” “好嘞,小哥哥。” 高璋这才刚刚爬上了马车,勒马而立的杨戬忍不住小声道。 “高公子,你不应该这么称呼殿下。” “为何?”高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笑容平和,一脸好奇打量着自己的燕王,心中已然有了定计。憾綪箼 “这么年轻俊朗,谈吐不凡,一看就是性格很好的小哥哥,我可不想把小哥哥叫老了。” 正摸着自己两撇短须的赵佶听到了这话,虽然脸上表情不变,可是嘴角却情不自禁地飞扬起来。 “你应该……”杨戬有些不乐意地刚开口,就听到了马车里边传来了官家赵佶的声音。 “好了好了,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小哥哥想怎么称呼都行,叫我小高也可以。” “小哥哥,小高,哈哈哈……有意思,那我就叫你小高。” “好的小哥哥。” “不如你叫我小哥,我叫你小高如何?” “嗯嗯,好的,小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着那马车里边传来的欢笑声与对答声,杨戬的脸色黑得犹如那卖炭翁烧炭的窑。 一干护卫满脸诡色的,面面相觑,小哥哥,小高,这特娘的都是什么古怪的称谓, 官家跟那高公子目前都是小字辈,啧啧啧…… 没想到,高太尉独子还真是个人材,小小年纪嘴皮子那么甜,哄得官家眉开眼笑的。 虽然不明白这位裤子掉地上都忘记提起来的燕王殿下到底邀请自己去干点啥。 但是这并不妨碍高璋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毕竟对方好歹是个王爷,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 “小高,我听闻,你与那蔡爱……嗯,蔡相家的六郎,发生了好几次冲突。” 听到了这位燕王言及此事,迎着对方那满是探究的神色,高璋心头一跳。 亲爹昨天刚刚被那昏君勒令闭门思过,今日这位燕王就找上了门来询问自己与那蔡老六的冲突。 看来,想必应该是出自那位昏君的授意,想要让这位燕王来打探真相。 “没想到这点小事情,居然也会惊动小哥这样的大人物。” 高璋朝着这位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燕王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若非是他开口挑衅,辱及家父,也不会有事发生。” 说到了这,高璋露出了一个甚是气愤外加委屈的表情。 赵佶愣愣地看着高璋,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小嘴特甜,而且很率真的孩子,肯定不会说假话。 当下语气转和,轻轻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温言道。 “莫要生气,来来来,你跟小哥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璋全程带着委屈的表情,还有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讲述起了自己与那蔡老六发生的三起冲突。 第一次自己因为对方辱及家父,只是轻轻地推了对方一把。 结果对方就叫来十来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一副要把自己弄死的样子。 害怕的小高璋只能乱蹿,最终钻进了师师姑娘的床底下,然后就与赵佶在师师姑娘的房中结缘。 听着那高璋用那种害怕而又委屈的嗓音讲述二人的冲突。 蔡老六那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蛮横形象简直就是跃然纸上。 至于高璋自己把那蔡老六揍得吱哇乱叫,鼻子口来血这样的优势,都被高璋用精妙的春秋笔法简略地拂过。 第三次冲突,高璋把功劳全集中在了义士陆某某的身上。 毕竟陆某某还有大用,避免陆谦的身份被蔡京那奸相知晓。 那样一来,指不定陆谦就只能顶着含冤受屈的六月飞雪。 含着一包眼泪,抛妻弃子地被逼上山贼窝子里啃窝窝头。 甚至是在那位未曾留下姓名的义士的建议下,高璋主动提出化干戈为玉帛,愿意跟蔡老六相逢一笑泯恩仇。 高璋甚至还一脸认真地告诉赵佶,自己已经与那蔡六郎成为了同门师兄弟,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冲突了云云。 看着高璋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蛋顶着一副很正经的表情在那里说代师收徒。 赵佶听得差点乐出声来,这事虽然在他看来,高璋的行为过于孩子气,显得荒诞不经。 可一想到高璋终究只是一个未知人世艰险的孩子,赵佶露出了温和的笑脸。 “你这孩子果然很识大体,知晓与人为善,这是好事。” 嘴里安慰跟前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年,赵佶的心里边却闪过蔡京老泪纵横的表现。 控诉高璋小小年纪心性阴险,出手狠辣的种种行径,这让赵佶心中浮起了一丝不悦。 看来,自己是真的错怪了高璋这孩子,居然勒命高俅在府中闭门思过,唔…… 罢了,回头再想个法子,把这事给抹过去方好。 ##### 马车缓缓地在一处颇显得幽静的湖畔停了下来,簇拥着马车的那二十余名护卫撒布于四周,警惕地张望着四面八方。 车帘拉开之后,跟高璋聊天甚是愉悦,心情颇为开怀的赵佶下得马车。 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艘颇具规模的楼船正停靠在码头之上。 楼船中,正有美妙的丝竹之音回荡溢散开来,传入耳中。 此刻,就听到了身边高璋夸张的惊叹声。 “好漂亮的船,小哥我们是要到船上去玩什么呀?” 第14章 想化干戈为玉帛?朕就让这孩子美梦成真 赵佶看到了高璋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呆萌模样,不禁一乐。 “我们上船,当然是去玩女……咳咳,一会你就知道了,随我登船。” 赵佶忍不住抹了把脸,这高璋说话怎么老喜欢用“玩”这个很魔性的字眼,害得朕也差点说滑了嘴。 不过一想到对方还是个孩子,自然也就不再计较这样的小瑕疵。 ##### 倾城倾国,我见犹怜的大宋第一花魁师师姑娘,此刻正斜靠在那楼船三楼的栏杆。 慵懒地姿态,反倒更添其妩媚与诱惑。 那双会说话的汪汪水眸扫过那些楼船中的乐师还有姐妹们,最后又落到了楼船外。 只看了一眼,愿意那双慵懒而半眯着的水眸,瞬间瞪得那样的黑白分明。 师师姑娘忍不住抬手拭了拭眼角,她都看到了什么? 居然看到了赵官人与那个曾经在床底跟周郎肩并肩的青葱小渣男,正一边愉快地聊天一边朝着楼船信步而来。 “啊,这……这。”师师姑娘头皮都麻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赵官人已经查觉了什么,所以在汴梁明查暗访。 比自己先一步找到了这个在床底跟周郎肩并肩听了一整出好戏的小渣男。 今日借口游湖,把自己诓了出来,其实是想要让自己跟这个小渣男对质,然后想要把周郎给那啥啥? 越想越怕的师师姑娘脸色越来越白,美丽动人的瞳孔都有严重扩张的迹象。 好在这时候,随着赵官人与那小少年登船,师师姑娘这才按住自己狂跳的小心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定要淡定,先随机应变,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 高璋跟着赵佶登上了楼船,来到了三楼处,入眼就看到了满眼的莺莺燕燕。 话说回来,高璋除了隔着屏幕,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多古装的妙龄女子拿着各种古典民族乐器,频频朝着这边眉目传情。 很快,那些乐女们就纷纷地退避开来,高璋看到了妩媚动人的师师姑娘。 未语先笑,纤腰妙曼,身姿婀娜地朝着这边行来。 身姿、眼神、表情、妆容揉和在一起之后,活脱脱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对面着这平板身材的师师姑娘,还是个孩子的高璋犹如得到高僧一般,表情波澜不惊,内里心如止水。 师师姑娘收回了观察青葱小渣男的视线,朝着那赵官人屈膝一蹲,那线条浑圆饱满的翘臀,直接就让赵官人两眼一亮。 “奴家见过赵官人……见过这位小公子。” “师师姑娘快快请起,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小高公子。” 看到那赵官人拉着师师姑娘的纤手半天都不乐意撒手,心中暗骂渣男的高璋还了一礼,笑得份外的有亲和力。 “见过小姐姐,小姐姐长得真漂亮,特别是气质显得那样的与众不同,是吧小哥?” 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的赵官人听得此言,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小高果然会说话,我也觉得师师姑娘你与旁人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你的气质……” 说话间,手顺势又伸过去揽在了师师姑娘那只堪一握的纤腰上。 “……” 面对表面一本正经,大手很不老实在频频吃自己嫩豆腐的赵官人。 甚是头疼的师师姑娘只能熟练地应付着,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小高公子身上。 小高公子……那就说明,这少年郎姓高。 可问题是,这位赵官人何等身份,居然会对一个曾经钻过自己床底的疑似小色胚如此亲睐有加。 而且当日赵官人的态度,分明跟此子根本不认识,难不成,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看到看这孩子的眼神那样慈祥,莫非这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不过这小子虽然长得齿红唇白,眉清目秀,但是二人的模样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脑子乱作一团的师师姑娘冷静分析半天。却发现分析来分析去,连根毛都没分析出头绪。 随着那楼船缓缓地离开了码头,一干穿得比较保守的女乐师们,开始演奏起来。 而几位衣不遮体、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开始伴着音乐的节奏舞动了起来。 那小眼神,那小表情,还有那勾来勾去的手指头,一看这舞蹈就不是很正经的那种。 但令更喜欢快节奏地高璋十分遗憾,主要还是过于含蓄,不够奔放与热情,表情也不到位,眼神也不够侵略性。 连头发都不甩到翘臀上,都不四肢落地舔嘴唇、露个小虎牙学猫咪叫唤能叫勾人? 暗暗吐槽的老司机高璋正用带着批判性的正义眼神,逐一审视着那些正在扭动妙曼娇躯的小姐姐们。 脸好的身材不一定好,身材好的不一定脸好,唉……高璋觉得不是自己要求高,而是这个时代膳食营养不科学。 但后世也有大问题,假冒伪劣产品多如牛毛,出厂日期很多都被拿锉刀刮花过。 哪像这个时代,绿色环保纯天然,没有受到化学业和机械化作业的污染。 那边师师姑娘跟那赵佶眉来眼去一会之后,便悄然离开,也换了一身专门用于舞蹈衣裙再次登场。 看到那几个舞蹈着的小姐姐突然分开退往两边,将那艳若娇花,倾城倾国的师师姑娘醒目地留在了场上。 此刻,官家赵佶实在有点忙,一边欣赏着秀色可餐,美得令自己心痒难耐的师师姑娘舞动,一边还得拿眼神去盯着高璋那小子。 很快,赵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高璋这位少年郎。 面对着这位大宋汴梁第一花魁那妖魅入骨,烟视媚行,足以令老色胚心神荡漾、色授魂与的舞蹈。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一定的专注力外。 很快高璋这小子就一副索然无味心如止水的表情,眼神就已经开始频频东张西望起来。 这让赵佶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孩子,是真的为了躲避那蔡六郎的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误入了师师的香闺。 想到了这孩子被人追杀到钻床底,而蔡卿却还不依不饶地将自己儿子描绘成受害的弱者。ganqing五.com 赵佶忍不住心中一梗,越发地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既然高璋天真的认为他已经跟那蔡六郎化干戈为玉帛,那朕就让这孩子美梦成真。 看那蔡六郎还敢不敢欺负高璋这个不愔世事的孩子。 第15章 小哥你莫非就是我梦里的有缘人 师师姑娘一曲动人的歌舞刚刚落下了帷幕,赵佶便起身喝彩,而立身于后的杨戬也赶紧附和不停。 额角腮边微汗,如脂玉般肌肤透着诱人嫣红的师师姑娘妩媚一笑,这才移步来到了赵佶身边,接过了赵官人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才在赵佶的夸赞声中,含羞带怯地与那赵佶同坐一案。 跟这位美得祸国殃民的师师姑娘眉来眼去,低声调笑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远处湖畔传来了喧嚣声,船中诸人一抬头,这才看到了一场阵雨突如其来。 骤然之间,便将那炎炎的夏日,泼洒上雨露,瞬间,便是风都荡出了愉悦的舒爽凉意。 高璋愣愣地站到了栏杆前,打量着被疾雨所笼罩的大宋帝都汴梁城。 鳞次栉比的亭阁楼台在那迷蒙的烟雨里,显得那样的深浅不一。构结出了一份江南独有的韵味。 李师师也已然与赵佶站到了栏杆边上,痴痴地望着这景致。 “好美啊,奴家没想到,这样一场雨,让奴家觉得仿佛看到了传闻中的江南烟雨……” 看到美人儿那副模样,赵佶真恨不得牵着师师的手,带她骑鹤下杨州。 可惜自己乃是大宋天子,要是拉着师师姑娘就这么跑了,不知道会被那些臣子口诛笔伐地喷成什么鬼样子。 但是自己想要博得美人欢心的话,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一思及此,浑身才艺的昏君赵佶灵机一动,露出了一个神采飞扬的自信笑容。 “师师若是想看江南,赵某虽不能携师师同往之,不过嘛。 某可为师师姑娘挥毫泼墨,让此情此景落于宣白上……” 师师姑娘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迫不及待想要挥撒才艺以博自己欢颜的赵官人嫣然一笑,含羞带怯地道。 “官人此举,实让奴家受宠若惊……” “能博佳人一笑,便是值得。”赵官人土味情话张嘴就来。 ##### 一张案几摆放在了栏杆前,笔墨纸砚陈列其上,赵佶打量着那犹自被雨雾所笼罩的汴梁,半天之后,这才胸有成竹的挥毫泼墨。 作为美院中国画系人物绘画专业的高材生高璋,站在了那案几旁边,看着那赵佶落笔于宣白之上。 很快,就看出了赵佶绘画功底极深,造诣不凡,绝对是一位书画艺术极有天赋的苗子。 只见他落笔随性,却又气韵生动,水墨的晕染和不拘一格的用笔。 仿佛令画中的烟雨跟眼前的景致相融合。 看得高璋眼珠子都有嫉妒得有点发红,这特么简直就是中国画写意流的天才。 打量了一眼专注于作画的赵佶,一想到他的身份,再有这么一身才艺,真是让人嫉妒到质壁分离。 虽然高璋很想好好的吹捧这位小哥,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年龄和身份。 摆出一副震惊而又夸张的表情,反倒比言语更能生动的表达一个孩子对于美的仰慕。 一旁的师师姑娘一双涟涟水眸里也满是惊艳之色,时不时开口称赞一二。 耳边传来师师姑娘那酥酥的赞誉,还有一旁那高璋这个少年那副被自己长艺震惊到呆若木鸡的呆萌表情。 这让赵佶心头无比舒爽,作画运笔的腕力和笔锋越发地肆意飞扬。 不过柱香之功,一幅宽两尺,高一尺的写意山水小品已然一挥而就。 师师姑娘忍不住十指相合,娇声称赞。 “官人好厉害,这画中的朦胧烟雨,跟今日这景致无比契合……” 那双会说话的水眸,诱人的红唇,勾得赵佶神魂颠倒,心痒难耐。 赵佶终究顾及到身边还有一个懵懂的孩子小高,清了清嗓子,开始在画的留白处题字…… 高璋犹站在原地,意犹未尽的欣赏完这幅画作之后,目光渐移,落于那赵佶题字上。 只一眼,高璋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脑子里边仿佛有一万头草里马列着方阵,四蹄翻飞在辽阔的原野上,整齐划一的怒吼:我草!我草!草草草! 在那师师姑娘素手砚墨的相助之下,赵佶洋洋得意地写下了落款。 这才满意地罢笔,便听到了一声十分夸张的吸气声。 赵佶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高璋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满脸惊骇欲绝,就好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震惊的表情、肢体语言和眼神,实在是过于夸张了点。 这让赵佶忍不住小声地相询。“小高,你这是做甚,为何如此吃惊?” ##### 听到了赵佶的这声疑问,高璋缓缓地挪动着那发僵的脖子抬起了脑袋。 看向这位满脸疑惑,打量自己的昏君。 没错,就是那个开创了“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地瘦金体的才艺昏君,就是那个令北宋灭亡的宋徽宗赵佶。 原本他自称富绅赵官人,然后让人告诉自已他是燕王,其实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身份昏君赵佶。 高璋的脑子因为高速的运作而差点死机,但是好歹令他在数息之间,就有了决定。 看到高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让赵佶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但是面对这个说话好听,嘴又甜的孩子,他还是保持了相当的耐心。 “怎么,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高璋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已然从惊震到无言,开始向惊喜交加,眼神也变得期待起来。 “小哥,您能不能再写几个字,我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我梦里的有缘人。” “……” 雨一直下,丝竹之声也未断绝,可是此刻,偏偏让人觉得这楼船中的气氛甚是诡异。 一旁的杨戬直接就毛了。神特么的梦里有缘人?官家是男的好不好。 “大胆,你这黄口小儿,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表情古怪的官家抬起了手臂,杨戬只能憋屈了把后边的话尽数咽回了肚子。 一旁的师师姑娘满脸懵逼地看看高璋,看看赵官人,脑子里边乱作一团,这是来弄啥嘞? 赵佶听到梦里的有缘人这几个字,刹时之间,顿时菊花一紧,头皮麻的都快炸了。 好在,看到高璋这个孩子那张天真无辜的白净小脸,赵佶吐了口浊气,看看,这还是个孩子,自己怎么能那么不正经? 第16章 你我缘份深厚,今又因书法结缘…… 赵佶打量着高璋,仔细回味起他这番话,想到了他方才是见到了自己的署名才会变成那般模样。 可问题是,他梦里的有缘人又是什么鬼? 罢了,既然这小娃娃要卖关子,那朕就且让他一步,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门道来。 伸手将那幅山水画交给了一旁的杨戬,赵佶再一次提起了那杆名贵的紫毫毛笔,落于那如雪般洁白的宣纸之上。 看着对方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笔法外露,可明显见到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这种风格相当独特而又鲜明的字体。 高璋百分之一千的确定,这正是自己前世苦练多年,被一干同学戏称为苦命体的瘦金体。 “南朝四百八十寺……” 写罢这七个字,赵佶很满意地暗暗点头,这才朝着高璋望过去。 表情显得份外激动而跃跃欲试的高璋接过了赵佶递来的笔,先是展颜一笑。 站定之后,抬手提笔落于宣纸之上,只第一笔,赵佶显得疑惑的表情顿时僵硬。 当第一个字完全显现在宣纸之上时,不论是赵佶,还是杨戬,又或者是颇有才情的李师师。 全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嘴亦大大的张着,就像是抽象派画家笔下受到了惊吓而面目扭曲的兽类。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瘦金体这才甚甚进阶大成的昏君赵佶此刻脑子嗡嗡作响不已,内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想自己因书笔画瘦硬,初习黄庭坚,后又学唐时褚遂良,以及薛稷、薛矅兄弟,并杂糅各家,取众人所长而独出已意。 最终独创出了这种别具一格,足可开宗立派的新体书法。 可是至今,见到自己这种刚刚创作出来没多久全新书法的人类,怕是不超过十指之数。 而这个高爱卿的独子,居然会,而且看他下笔老练,运笔老辣,仿佛已经习了多年一般。 师师姑娘的樱桃小嘴此刻张得甚至能够塞下一个拳头,那水汪汪的明眸在赵佶与高璋之间来回转动。 为何他们二人的字迹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可看赵官人的表情,似乎也被吓着了。 “难道真是他失散多年,素未蒙面的……” 杨戬眼珠子也鼓得像只被熊孩子祸害过撂在泥地里奄奄一息的垂死青蛙。 官家的字体,乃是官家这些年来师法名师之后,自己独辟蹊径,自创的一种全新字体。 可眼下,看这个高太尉家的独子那落笔的指、腕、手,仿佛就像是早已经练习了多年一般老练精纯。 不过数息,“多少楼台烟雨中”这七个标准的瘦金体字迹便落笔于纸上。 高璋满意地撂下了手中那杆相当好用的紫毫毛笔,转过了头来。 朝着那已经丧失了表情管理,口歪眼斜的昏君赵佶露出了显摆而又得意的笑容。 “小哥,你现在可有想起来?这些可都是你在梦中教我的本事。” 赵佶用力地揉了揉脸,那让已经震惊到麻木的脸总算是没有那么僵硬。 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高璋,艰涩地小声问道。 “我,教你的?” 看到高璋那副期盼而又仰慕的神情点了点头,特别是那双清彻而又无辜的眼神,比什么都更能打动人心。 再看那明显用笔相当老练而又丝滑的笔迹,仿佛早已经练习过成千上万遍。 虽然赵佶笃定自己没有教过高璋,可是看到了高璋的表情还有眼神。 旋及便想到了高璋曾经说过的梦中的有缘人。 “嘶……”既封建,又迷信的昏君赵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莫非…… ##### 楼船这一层的闲杂人等全部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了赵佶与杨戬,当然还有高璋这位少年郎。 听着这位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少年,在这里结结巴巴地讲述着他是如何学会这瘦金体的传奇故事。 “一个多月之前,我大病了一场,当时,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特别特别好听,仿佛是在脑海中奏响的音乐声。 我就睁开了眼睛,可是只看到了浮于云端的宫殿,还有仙鹤……” 赵佶听到了浮于云端的宫殿与仙鹤,瞬间,整个人坐得笔直,双手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两眼不眨地盯着高璋,似乎生怕错过什么。 在高璋的讲述中,一位看不清楚模样,但是又让人觉得犹如谪仙人一般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这位男子就那么立身于自己的梦里,不停地在案几跟前书写着什么。 高璋就好奇地凑到了近前,看到了这个看不清楚面容,犹如谪仙人般的男子。 正在用这种字体,书写着古往今来的各种诗词。 “我问了问这位跟小哥哥我可不可以学,然后他就冲我笑了笑,说了一个可字。 之后,我的跟前就出现了一张案几,手中出现了一杆永远也写不完墨水的笔,还有一张怎么写也不会用完的宣纸……” 喜好道法仙术,苦求长生的昏君赵佶听到了这,既激动,又彷徨。 很像自己的谪仙人,又会自己独创的书体。 莫非这孩子因与仙道有缘,见到了已经飞升成仙人的我不成?难怪我也觉得这孩子看着就有眼缘,对他很有眼缘,嗯,不是因为他说话很好听,人又有意思。 高璋继续讲述,在那个梦里,小哥哥几乎不说话,只在那里不停地写着字。 而自己,则努力地向小哥哥学习他的书法,而在那个仙境,仿佛没有时间的概念。 而且高璋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直到这位小哥哥走到自己跟前,打量着自己练习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书法。 “小哥哥告诉我说,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所以,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说到了这里,高璋露出了一个怀念而又满是惆怅的表情。 “当时我就问那位小哥哥,我和他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小哥哥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你我缘份深厚,今又因书法结缘,自当有缘再遇。’” “对了,小高你可有还问那位嫡仙人人,这等书法体裁,可有称谓。” 听到了这话,高璋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轻拍额头。 看到高璋苦思回忆的表情,赵佶犹如着了魔一般缓缓地站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高璋。 “他回答你了?他可有说叫什么?” ps:新书不够看的,可以去看我刚完本的同款风格老书《大唐第一世家》 再ps:就差几张月票就破百了,大老爷们还有票票的扔点来呗。 第17章 意图逆天改命的孩子 高璋摆出了一副努力回忆的表情,努力地将那些关于瘦金体的评价给描述出来。 “他说此书天骨遒美,逸趣蔼然,至瘦显筋骨而不失其肉,犹可见风姿卓约,且显湟湟贵气,故尔谓之瘦金体也。” 啪的一声脆响,赵佶的巴掌,狠狠地拍打在案几之上。 生生把站在跟前的孩子高璋,还有站在身后的心腹宦官杨戬给吓得一激灵。 赵佶一副喜欢得快要喜极攻心的扭曲表情,神神叨叨地在那里不停的嘟囔。 “瘦筋体……果然,果然,此名与吾之书法极为契合,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 看到了赵佶那副失态到有些癫狂的模样,知道打铁要趁热的高璋难出了一个满脸难掩的惊喜之色。 “小哥,这书法,莫非是你独创的?” 然后高璋抛掉了羞耻心,开始举起双手蹦跳起来欢呼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梦中的那个谪仙人,有缘人……” “啊,这……”看着跟前这个欢呼雀跃的孩子。 昏君赵佶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突然之间觉得,兴许真的是梦中的自己向这个孩子传授了自己生平最得意的艺术创作:瘦金体书法。 要不然,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给自己的书法体命名,而这孩子说出来的名称。 以及对书法的评价,简直就像是挠在自己心头痒处,舒爽到飘飘欲仙的那种。 ##### 高璋撩起前襟,步上了码头之后,回过了头来,就看到那立身于楼船之上,微笑颔首的赵佶抬起了手臂道别。 高璋乖巧而又知礼地朝着赵佶一礼,目送着那楼船再一次起航,朝着湖中荡去。 直到看不到楼船上的赵佶,高璋这才转身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自家马车行去。 登车,放下车帘,高璋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懒洋洋地平躺在车里。 很好,昏君赵佶自以为伪装得很好,披着个马甲,然后又主动的暴露了一个假身份。 想要误导自己,认为他的那个马甲就是真身份。 但他哪里知道,凭着自己那锐利的双眼,直接就通过他的书法字体看穿了他的马甲。 并且自己还让昏君赵佶认为他真的成功地骗过了自己。 该怎么形容来着,昏君赵佶蹲在第五层,自以为高璋这个孩子是在第二层。 实际上,这个孩子猥琐地苟在十八层,不仅仅看戏,而且还很懂得配合地跟他一起演。 这种偷着乐的爽感,实在是让高璋恨不得仰天长笑。 呵呵……你真当老子是个懵懂天真的孩子?其实老子……还真是一个孩子。 看着自己那尚在发育期的小身板,毛还没长齐的高璋一脸索然无味地又躺了回去。 正所谓耗子想要喝猫奶,自已的命运自己改。 自己如果能够跟大宋天子交好,争取能够把好感度刷到max。 那样一来,自己也才能够有一个安稳到足可以遮风挡雨的靠山。 自己也才能够专心地默默发育,努力长大,年纪小,某些方面是优势,可某些方面却也是弱势。 赵佶让自己离开,他却留了下来,再加上那帮子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们尚在楼船之上。 指不定接下来就是上一场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战斗。 这会对自己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早点离开也好。 为了能够高质量的活到老,还处在发育巅峰期的老子定与赌毒不共戴天,当然还需要暂时守身如玉。 怎么也得耐心地守着弟弟长大,能够随心而动。 到那时,天下何处险峰峻岭攀不得?便是九幽深渊,老子也敢探一探。 在这个时代,除了对老子有先天血脉压制的林冲之外,我高衙内怕过谁来? ##### 赵佶目送着那跟自己缘分纠缠不清的高璋登车,渐行渐远。 悠悠地发出了一声轻叹,旋及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笑容。 “难怪此子第一眼见朕之时,就叫朕小哥哥,原来根子在这。” “想必他在大梦之中,已经如此唤了无数次……” “官家所言极是,官家的确如小高公子所言一般,年轻俊朗,气质非凡……” 听到了这杨戬的吹捧之词,赵佶眉舒目展,甚是开怀。 “小哥哥……小哥……有意思,这小高的确有意思。” “小哥……”一旁的杨戬也忍不住小声地重复了一句。 赵佶扭过了头来,看着杨戬那面白无须,笑起来满是菊花纹的脸。 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去,走了两步,顿住脚步淡淡地吩咐道。 “你还是唤朕官家为好。” “……奴婢明白。” 杨戬看着背转过身去对着自己的官家,就好像是恰了一口柠檬一般,心中酸的难受。 回到了那张案几跟前,赵佶打量着高璋在他的授意下,写下的“瘦金体”三个字。 为何要以金代筋,高璋那个孩子也给出了解答。 金者,彰显堂皇显贵之气,故尔称为瘦金体,如此一来,甚至寓意上还有逼格上都极为高妙。 “杨戬,依你观之,小高这书体,像是练习了多久?” 面对着官家的询问,杨戬却不敢有半点上眼药的心思,尽最大努力公允地道。 “若是奴婢没有亲眼得见小高公子仅仅只个稚龄少年,怕是都会认为书写者是一位苦练书法十余载有成的读书人。” 赵佶沉默了数息,这才抬眼看向杨戬。 “你替朕去一趟高爱卿府上,替朕仔细打听打听……” 杨戬俯低身形,凑在官家跟前,官家的耳提面命,让杨戬频频颔首,半晌之后,这才恭敬地朝着官家一礼,转身而去。 “记住了,朕与那小高相识之事,朕不想让旁人知晓。” 杨戬心中一凛,当即诚惶诚恐地俯身领命。 “官家放心,奴婢明白,定不敢违了官家心意。”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回想起方才高璋那孩子满脸惊喜交加,朝着自己纳头就拜口称师尊的场面。 赵佶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那高璋书写的字迹上。 “终究还是个毛头小子,不过一片诚挚之心,着实不好拒绝啊。” 不过现在暂时还不是时候,且先等那杨戬去寻那高爱卿,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再言。 ps:求月票和推荐票啦,摸摸哒 第18章 做足了整整一夜老师梦的天子 “想不到,居然能够有这等神异,于梦中授徒,不知岁月几何……” 此刻,赵佶甚至有一种当场躺下闭上两眼做个梦的冲动。 很想看一看,是不是真的会遇上高璋那个很有眼缘的小孩。 想着想着,赵佶已然不知不觉地脚步停在了师师姑娘休息的楼船阁间前。 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师姑娘,推开了舱门。 就看到了祸国殃民,含羞带怯的师师姑娘,还有一铺很软和的床…… 讲究的昏君赵佶决定先跟大宋第一花魁聊聊才艺,待情到深处,再那啥啥啥,如此方才能有情趣。 赵佶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正经的斯文人笑容,移步来到了床沿坐下。 “师师姑娘别紧张,赵某现在就是想要跟你好好聊聊。 你看这是赵某新近得到了一只玉萧,你看这玉质是不是很润,你摸摸这手感,是不是很滑? 来来来,你且吹上一吹,就会知晓这只玉萧的妙处……” “???” ##### “高太尉快快起来吧,官家有言,这都是高太尉该得的。” “官家之前着人来传口谕,那也是为了君臣和睦,还望高太尉……” “杨中官放心,本官焉能不知好歹,官家待本官,真是恩重如山哪……” 高俅满脸激动地答道。原本还以为,怕是要隔一段时间之后,官家再会消气,再召自己入朝。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第二天,官家就遣了心腹大宦官杨戬登门。 还赐下了财帛,安抚自己莫要生份。足以得见,自己在官家的心中,恩宠未减。 看到高俅那副模样,杨戬嘴角微扬又悄然收敛。 怕是这位高太尉根本就不知道,咱家今日能来,那可是他独子高璋的功劳。 旋及想到了官家来时的叮嘱,杨戬像是随意地跟高俅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话头不知不觉就被引到了高俅的独子身上。 聊起自己的爱子,高俅自然是很乐意显摆这个既聪明乖巧又懂事孝顺的独子。 而杨戬则认真地倾听着,时不时插嘴一两句控制节奏。 等拿到自己所需要的情报,还得到了高俅递来的那高璋之前的练字手稿后。 杨戬终于功成身退,告辞而去。 高俅亲自将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大宦官送到了府门口,直到杨戬登车而去方才回府。 只是坐在府中,打量着那官家赐下的五百匹丝绢,高俅总觉得这里边透着古怪。 “夫君得了官家的赏赐,不日又将归衙,为何还如此愁眉不展?” 黄氏坐在高俅的身边,打量着夫君那紧锁的眉头,关切地问道。 “官家昨日才勒命为夫闭门思过,今日又遣杨戬来安抚,还赐下了这些财帛。” “为夫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蹊跷,莫非,那蔡京今日言行举止有误,惹了官家不悦?” “又或者是官家知晓了咱们璋儿才是冲突的受害者?” 看到夫君绞尽脑汁地思考,黄氏开口安抚道。 “夫君,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毕竟官家这么做,对夫君终究是利好。” “嗯,娘子言之有理。罢了,此事就先放一边。对了,璋儿回来了没有?” “还没呢,听管家说,是燕王殿下邀了这孩子去游湖,妾身甚是觉得奇怪,咱们璋儿,什么时候认识了燕王。” “燕王殿下?”之前一直都在忙着玩球,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高俅这才恍然。 看来,应该是官家觉得璋儿与蔡老六这间的反复冲突有问题,所以特地着其亲弟燕王来寻璋儿问个究竟。 毕竟璋儿是个乖巧知礼的老实孩子,又不会撒谎,肯定会实话实说…… ##### 已然回到了皇宫中,换上了道袍的赵佶正襟危坐。 跟前的案几上,摆放着那高璋大病之前练习书法的那些书稿。 这些书稿。明显一看就很拙劣,笔法稚嫩,力度不均,甚至还有写糊了、写歪了的。 总而言之,不敢说不堪入目,可也只能算是典型的童趣之作。 还有一张,则是那高璋大病之前数日练习书法的书稿,明显要比之前的字体进步了不少。 可是那些字迹,笔锋不显,分明运笔提腕都还没练到家,只能说字迹规整,仅此而已。 在书法艺术上浸淫多年的赵佶,一眼就能认出,这必定是稚童所书。 杨戬站在一旁,开始陈述起自己旁敲侧击打探来的消息。 高俅的意思就是,爱子高璋八岁才由他亲自开蒙,虽然高俅一个劲地夸奖自家娃娃。 但从高璋大病之前,两年时间才背下千字文,书法也才堪堪能写规整。 足以得见,这孩子也不过是中庸之材而已。 “既然高爱卿说高璋大病了一场,那他大病之后可有习字的贴子?” 迎着官家赵佶投来的目光,杨戬甚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奴婢自然也是问了高太尉的,可是高太尉言,自打他家高璋大病愈后,就再没动过笔。” “高太尉也曾问过高璋,不想……” 杨戬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瞄了下官家那副凝神倾听的模样。 “不想那小高公子说,他已经在心中书万遍,笔下百万言,不必再浪费家中纸张了。” “高太尉怜其独子大病初愈,眼见其子不愿意动笔,也就由着他了。” 听到了这,就见官家赵佶陡然拔身而起,两眼放光地搓着手,缓步在殿中来回走动。 “看来,他说的果然是真的……” “好一句心中书万遍,笔下百万言。看来,他真的在大梦之中随朕之仙体学了无数光阴,方能将这瘦金体练得如此纯熟老练……”憾綪箼 杨戬也听到了官家的自言自语,哪怕是他,也不由得不信。 毕竟官家独创的字体,不过大成,而且都还没来得及命名,而高璋一个月之前,还属于书法初学者状态的少年郎。 现如今却写得一手笔力纯熟,很见功底的瘦金体,不是在梦中练的,还能是啥? 满脑子里都全都是在梦中向高璋传授瘦金体的赵佶,做足了整整一夜的梦。 梦中,高璋那个乖巧听话的少年郎,就在自己跟前,老老实实地练习着瘦金体。 而自己,则拿捏着为人师表的派头,在那里传授他如何提腕运笔,监督着他不停地练习着瘦金体,一直到方才睁开眼的那一刻…… 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还显得有些恍惚,仿佛还看到高璋在挥毫泼墨地赵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第19章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不知官家将臣单独留下,可是有事吩咐?” 散朝之后被赵佶叫回了殿中的蔡京朝着官家赵佶一礼,恭敬地问道。 打量着这位老谋深算,颇有才干的蔡卿家,赵佶温和一笑。 “朕有一事,想要问一问蔡卿,昨日蔡卿入宫之时。 可有言及汝子六郎已然与那高卿独子高璋,同拜一位道长为师?” “什么?!”蔡京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官家赵佶,脑子乱作一团。 看到蔡京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赵佶心中微感不悦,但还是耐下了性子。 “怎么,莫非蔡卿家居然不知晓?” “官家,臣的确不知道竟有此事,不知官家……” 赵佶略显不耐地抬手打断了蔡京之言。 “卿不必知道朕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汝子既然拜了道门高人为师,万万不可轻忽失信,招人话柄才是……” “卿乃我大宋执宰,更是人臣典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可都是满朝文武盯着……” 蔡京一脸茫然地看着跟前涛涛不绝,一副振振有词的官家赵佶,脑子乱做一团。 六郎蔡杳跟高璋那小子变成同门师兄弟这等事,官家都知道了,自己这个亲爹为什么不知道? 而且看侃侃而言的官家,分明是很看重此事,并且认为,六郎与那高家小子为同门师兄弟。 也算是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情,希望自己要督促好六郎。 既然已经是师兄弟了,那就万万不要再生变故,再发生殴斗一类的恶劣事件。 “你与高爱卿,皆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希望你们能够同心协力。 好好襄助于朕署理政务,莫要再因晚辈之间的小小争执,生了间隙,误了朝廷大政……” “朕还有要务处置,杨戬,送蔡爱卿。” 看到蔡京似乎还有话有要,赵佶吩咐了句后,抄起了跟前御案上的公文,一副朕谁也不乐意搭理的模样。 看到了杨戬插在了自己跟官家中间,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指了指殿门方向。 直到走出了殿门的那一刻,被陛下含沙射影地教训了一通,偏偏就没机会开口辩解的蔡京终于恢复了理智。 “杨中官还请留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官家是从何处得知犬子蔡杳与那高璋为同门师兄弟的?” 杨戬在蔡京急切的招呼声中,顿住了脚步,回过了头来,看着这位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蔡大相爷。 一想到平日里这位蔡相爷对自己这位宫中宦官爱搭不理的架势。 杨戬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不紧不慢地道。 “官家之前就有交待,咱家若是敢泄露一字半句,怕是人头不保。” “蔡相若是真的想要知道消息真伪,回府去寻你家六郎一问便知。” “不过,官家的吩咐,还望蔡相谨慎以对,莫要付了官家的一片苦心才是……” 看着杨戬的身形消失在了殿门之内,蔡京忍不住抹了把脸,官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高太尉那个潜邸旧人在后边暗戳戳的使坏报复自己? 蔡京缓步来到了宫门口,当既招来心腹,让他们去打听被官家勒命闭门思过的高俅可有入过宫。 很快,蔡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高俅没有离开过府邸一步。 但是杨戬这位中官,却奉了官家旨意,前往探望高俅,并且还赐给了高俅五百匹丝绢。 听了下人的禀报,蔡京坐在车中,足足愣了数息这才醒过神来。 ##### 蔡京面色阴沉了下了马车,径直登门入府,唤来了管事。 “速去,让六郎去书房等着。” 管事看到了老爷那副怒气冲天的表情,心中打了个突,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心中却升起了疑惑,六郎昨日回府之后,老爷还为了鼻青脸肿的六郎,亲自去寻了官家。 今日老爷散朝回来,却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莫非在府中静养的六郎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老爷知晓了不成? 换下了朝服的蔡京,很快就看到了六郎蔡杳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鬼鬼祟祟的做甚,还不给我进来。” 看着亲爹那两眼喷火的模样,胖呼呼的蔡老六整个人都迷了,挠着头皮奇道。 “父亲为何如此,孩儿做错什么了吗?” “你过来,告诉为父,你是不是跟高俅家的那小子一起,拜了一位道士为师?” 看到亲爹蔡京那副阴沉沉的老脸,小胖子蔡杳撇了撇嘴,甚是愤愤地道。 “爹,孩儿那是被高璋那小子逼迫的,他还逼着孩儿写下了一封代师收徒协议。 孩儿觉得此事实在太过丢脸,再说了,孩儿也是被高璋拿拳脚威胁,不得已才写下的,那根本作不得数。” 听着亲儿子满脸委屈地在跟前解释,蔡京忍不住揉了揉又紧又疼的太阳穴,这特么的叫什么事。 问题是,这些小屁孩子的瞎胡闹,官家还居然当真了。 “爹,若是没事的话,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看着亲爹那张阴晴不停的老脸,蔡老六有些害怕,毕竟亲爹虽然爱自己,但是揍起人来还是很疼。 “站住,六郎你既然拜了师,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见一见你的师尊。 莫要让人捉住话柄,觉得我蔡某人之子是一个无信无义之徒。” “啥?爹,你真要孩儿认下高璋那小子为师兄?”んttps:// 这话直接就让蔡老六跳了起来,高璋那小子三番五次把自己都给揍出了心理阴影,爹居然想要让亲自登门自取其辱。 这让他蔡老六原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怎么,你想连爹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今日在宫中,被陛下含沙射影的教训了一通的蔡京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迎着亲爹眼中闪烁的凶光,皮实扛揍的蔡老六下意识梗起了脖子,不甘示弱地叫屈道。 “爹,孩儿可是被高璋那个混蛋揍了好几次,孩儿不想叫他师兄……” “你再说一遍!”一肚子邪火的蔡京拔身而起,一伸手,就将那摆放在案几旁边的戒尺抄到了手中。 下一刻,书房中传出来的六郎蔡杳那中气十足的鬼哭狼嚎。 听得头皮发麻的一干蔡府下人,都不约而同地迈开脚步,离书房稍远一点。 就在此时,天上星星点点地落下了雨滴,既像是被爹狂揍的蔡老六滴落的委屈泪水。 又仿佛在印证了一句俗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第20章 玩球吃的是青春饭,管不了多少年的饱 一干蔡府下人,对于府中公子被相爷收拾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莫看相爷在外面,似乎永远都是处变不惊,雅量致高的宰相气度。 可是在府中上下,若是老老实实顺着相爷的心意,那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可倘若敢忤逆相爷的意思,呵呵……相爷那翻脸的速度怕不比翻书慢。 这些相爷的嫡亲血脉,就没有一个不挨过相爷那柄耍得出神出化的戒尺。 想想大公子蔡攸,也是打小陪伴着亲爹的戒尺成长。 当他终于入仕为官,觉得自己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应该有自己的话语权。 结果就因为言语冲突,成家立业的大公子生生被相爷耍着戒尺撵得抱头鼠窜。 打那天起,大公子再没进府一步,甚至不许蔡府下人,踏足他自己的小家一步。 而且听闻在朝堂中,相爷要干什么,大公子都会站出来言辞激烈地反对。 虽然老爷和大公子都没有在人前明着撕破脸,看起来像是就事论事。 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父子相残这样的行为,可是令不少朝廷官员都在明里暗里地偷着乐,看自家老爷的笑话。 闲言碎语多得令人头皮发麻,这让相爷回家之后的脾气越发地显得喜怒无常。 雨一直下,还没有停止,六郎就已经服了软,哭哭啼啼地向亲爹保证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去高府拜师,去认高璋当师兄。 直到这个时候,蔡京这才转怒为喜,将那戒尺扔回案几上,心疼地摸了摸亲儿子肉呼呼的脸蛋。 “你看,你这孩子,早点听爹的话多好。” “来人,你陪六郎往那高俅府邸走上一遭……”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满脸诡色的蔡府管事,陪同着那满脸泪痕咧嘴揉着腚的蔡六郎离府而去。 ##### 高府后院,此刻,那种桌上玩球的游戏工具,已经发生了变化。 高璋为了能够让亲爹玩得开心,玩得精湛。所以亲自指导,让工匠打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球桌。 这种呈现如微拱型的球桌,让落在桌上的球不会只是在原地弹跳,而是会主动地向着击球者的方向飞跃。 同时速度也更快,增强了对抗性和趣味性。 看到被昏君勒命闭门思过的亲爹玩得大汗淋漓,满面红光。 高璋也不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终于,再一次连续挑翻十二名高府家丁的高俅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球桌。 让那些球技精湛的高府家丁们继续捉对厮杀练习。 抹掉了满脸的汗水,抄起亲儿子高璋递过来的凉白开一口抽干。 高俅这才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一扭头,看着自家这个既聪明又乖巧孝顺的孩儿高璋,内心甚是满足。ganqing五.com “璋儿,为父决定了,等为父还朝任事后,将这种玩球的游戏还有玩球工具进献给官家,定可让官家龙颜大悦。” 说到了这,高俅大手轻轻地拍了拍亲儿子的肩膀道。 “到了那时,我儿之名,也定可在官家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高璋原本敷衍的笑容瞬间一硬,脑海里边顿时就有了画面。 一想到史书上来个奸臣录,自己跟亲爹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笑容腼腆而又拘紧。 下方详细的介绍上写着:靠玩球幸进的奸侫父子。 玩球这种消耗体能很大的幸进方式,吃的可是青春饭,管不了多少年的饱。 老子的逼格好歹要高一点,怎么也得靠舔,啊不……靠的是才华与头脑取胜。 “不不不,爹,万万不可暴露孩儿才是。” 看到亲儿子高璋就像是被热锅烫得跳起来的兔子,高俅一脸懵逼。 “这是为何,璋儿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你能够在官家眼前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未来当不可限量,便是你日后能坐上为父这个位置也说不一定。” 看了一眼亲爹跟自己一般坐在那青石铺就的台阶上,高璋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爹,孩子还小,还想多在爹娘身边好好呆着,奉养二老。” “而且孩儿玩球的本事,连爹爹的一成都没有,若说是孩儿弄出来的东西,指不定官家还以为爹爹欺君……” 看着坐在身边的亲儿子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高俅不禁心中一疼。 “好好好,我儿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为父贪自己孩儿的功劳……” “你是我爹,我是你的孩子,爹爹能够得官家亲睐,孩儿和娘亲都只会为爹爹高兴。” 看到亲儿子满脸固执地执意要让自己这个当爹的把功劳尽占。 高俅心中温暖无比,是啊,我儿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聪慧能干。 倘若过早地进入官家的视线,必定会惹得那帮子不讲武德,内卷严重地官员们敌视。 璋儿终究才十一岁,终究还是个稚嫩的孩子,还没有承受风吹雨打而屹立不倒的资本和胆气。 “那就只能委屈我儿了,不过爹也不可能拿了自己孩子的东西不作表示。 璋儿想要什么,只管告诉爹,爹都答应你……” 听到了这话,高璋暗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乖巧而又天真的笑脸。 “那爹爹咱们拉勾,等孩儿想到要什么了,再跟爹提。” “哈哈哈……好,为父便与我儿拉勾……” 不远处,刚刚玩桌上足球玩得满头臭汗的富安循着笑声望去。 就看到了爽朗大笑的老爷高俅笑眯眯地正在那里跟天真可爱的公子拿小手指头拉勾。 不知为何,看到了这一幕的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 只是当若有所觉的公子高璋的眼神扫过来时,富安赶紧点头哈腰地露出了一个讨好到近乎献媚的笑容。 富安总觉得大病一场之后的公子高璋,比身为大宋太尉位高权重的老爷更加的可怕。 ##### 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高家府邸门口。 守在府门口的两名高府家丁好奇地打量着这辆马车,就看到了车旁的一名管事快步行来。 “还请速速知会你家公子,我家六郎今日特来给师尊请安。” “你家公子是……” “蔡相第六子六郎蔡杳。” “啥?!”守在门口的两位高府家丁脸色一变。 ps:新书亦需要月票支持才能在新书榜上露脸,拜托列位看客大老爷。 第21章 这波牛皮吹得比玉清昭应宫的道长还要狠 那蔡老六不是跟自家公子连着掐了好几架,掐得满城风雨的。 甚至自家老爷还因为此事,被官家勒令闭门思过来着,怎么这一转眼,这位蔡府老六就打上门来了? 较为老沉的高府家丁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你家六郎拜师,怎么会跑到我们高府,你不会开玩笑吧?” “……”蔡府管事脸色发黑,老子也以为是开玩笑好不好,但这是我家相爷吩咐的。 “尔等速去禀告你家公子,他自会明白。若是耽搁下去……” “行,那还请稍待,我在这盯着,你速去禀报。” 年长的高府家丁扭头交待了句,由着那位年轻腿快的小老弟狂奔而去。 而他则继续在这里盯着这帮蔡家人还有那辆马车。 ##### 蔡杳黑着脸坐在马车之中,此刻他的脸上泪迹未消。 并且又多了几块青肿,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疼到扎心的那种。 一想到自己在亲爹的戒尺淫威之下,不得不屈辱的答应到高府向一世之敌高璋服软。 蔡杳就觉得内心犹如刀割一般,简直就是天道不公。 想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宰相之子,亲爹靠的是才华和能力入仕。 而那高球不过是官家身边一个玩球的,就靠着玩球玩成了堂堂太尉…… 府门方向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高璋那个比年纪比自己小,体重比自己轻的小子走了出来。 蔡府管事看着这位唇红齿白,十分俊俏的高太尉独子,皮笑肉不笑地弯下了腰。 “见过高公子,我家六郎奉父命,特来给他师尊请安。” 高璋听闻此言,不禁一乐,哎哟,小胖子服软了?啊不,送赡养费来了? “原来是我师弟到了,师弟,师弟,还不快快过来见过师兄。” 就看到了那马车的车帘被掀开,然后从马车中下来了一个小胖子。 看着他那张旧伤未消,再添新迹的胖脸,高璋不禁大吃一惊。 “哎呀,我说蔡师弟你这是又招谁惹谁挨了一顿揍?” “!!!” 蔡杳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大恶,努力地瞪大那双藏在肉缝中的细眼。 可一想到亲爹那满是凶光的眼神,蔡杳不由得眼眶一热,险些就落下了泪来。 看到蔡杳在跟前脸色数变之后,居然开始红了眼,高璋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孩子蠢是蠢了点,但好歹是个直爽人,掐架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来。愿自己日后的敌人都跟蔡老六一般憨厚可爱。 “哎呀……师弟,到底是谁,居然能下此毒手,你且告诉师兄我。” 蔡杳黑着脸,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反问。 “怎么,难道你还能替我出气?”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我师兄弟的关系想亲近到守望相助的程度,那就得看师弟你的表现了……” 看到这两个熊孩子在这里胡说八道,越听脸色越黑的蔡府管事赶紧上前。 “高公子,我家六郎是受了相爷责备,嗯,相爷有言,既然六郎与高公子同拜高人为师,高公子引荐,也好让我家公子执弟子之礼请安。” 扫了一眼这位负责监督蔡老六的蔡府管事,高璋倒也不难为人。 顶着一张青红紫绿的黑脸的蔡老六在蔡府管事的陪伴之下,跟着高璋径直入府,直奔那设在府中的小道观而去。 寿有二百余,可惜脑血栓的彭仙长仍旧是万年不变地躺在那小道观中的树荫底下的小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跟前那株参天古木。 一旁,坐着一个手中拿着蒲扇,正在打着瞌睡的高府家丁。 听到了道观外面传来的动静,这位正在打瞌睡的家丁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手中的蒲扇很有节奏感地在彭仙长跟前轻扇。んttps:// ##### 高璋引领着蔡老六步入了这间不大的道观,继续朝着大树下走去。 而蔡老六扫了一眼那间供着塑像的小观,又左右张望了几眼。 这才把不确定的目光落在了那躺在小榻上一动不动的彭玄机身上。 “愣着做甚,还不过来拜见师尊。”高璋朝着明显发懵的蔡老六热情的招呼道。 “啥?!”蔡老六那张明显青肿的胖脸瞬间扭曲。简直震惊到无以言表…… 指着那瘫在榻上,嘴角似乎在流口水的脑血栓患者。 蔡老六然后艰难地扭过了头来,朝着站在一旁的高璋看过去。 “这,这就是师尊?!” “怎么,难道你觉得师兄我还能诓骗于你?” 高璋不乐意的脸色一沉,那副模样生生被他揍出心理阴影的蔡老六吓得连退两步。 跟随着进来的蔡府管事此刻也是一脸的懵逼。 一个明显口歪眼斜,一副病入膏肓的脑血栓患者,你告诉我这是我家六郎的师尊? 高璋先是冲躺在榻上,瞪着无神的两眼,口中嗬嗬有声的彭玄机一礼。 这才转头看向蔡老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师弟啊,你莫非忘记了当时你我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后,我向你介绍咱们师尊的那番话了?” 那天老子被你揍得头昏脑涨,害怕得不行,哪知道你叽歪啥。 可面对着这位心狠手辣的高璋,本想要硬气的蔡老六只能放低了语气。 “我,我当时忙着害怕,没注意听。” “……”蔡府管事脸色发黑地看着自家体格有高璋两个的六郎。 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府里边面对老爷的戒尺挺能扛揍的六郎居然会这么怂。 高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面色恭敬地向着脑血栓的老骗子一礼。 “罢了,师弟你当时心神不定,那我现在在说一遍我们师尊的来历和现如今何致于此……” 所有人此刻都打起了精神,看着这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开始他的表演。 蔡府管事听得口歪眼斜,满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那挺着个肚皮瘫在榻上,失去了自理能力的脑血栓患者。 神特么的羽化登仙,还居然破碎虚空,还元神受损…… 总觉得高家大郎这波牛逼吹的比玉清昭应宫的道长们还狠。 毕竟玉清昭应宫的那些个道长,哪一个看起来不是仙风道骨,长袍大袖,那才是正二八经的飘飘欲仙好不好。 可跟前这位挺着个肚皮瘫在小榻上,头发跟胡子乱得跟鸡窝似的,身上的道袍就跟腌过的酸菜没甚区别。 口歪眼斜,目光呆滞,口中嗬嗬有声的,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半点的高人形象。 第22章 脑血栓后到达人生巅峰的彭仙长 “他,呃……这位仙长,真的不是生病?” 听到了那位蔡府管事这句很明显的质疑。 高璋呵呵一笑,随及面色一板。 “怎么,这位管事,莫非是见过其他羽化登仙失败,失了元婴,元神遭受天雷重创的仙人?” 正所谓主辱臣死,身为公子心腹亲随的富安站了出来,面现怒容地大拇指朝着公子方向一摇。 “你敢置疑我家公子之言?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本事你去牵个元神受重创的仙人来让我们看看……” 高璋堪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脸瞬间僵硬,牵这个字,是不是显得太没逼格太魔性了点? 高璋按捺住一飞腿射过去的冲动,抹了把脸,朝着那蔡府管事真诚地道。 “敢问蔡相让你来此,是让你来监督你家六郎拜师,还是来挑事的?” “倘若是来挑事的,三番五次出言污辱我师尊彭玄机……” 没想到高璋这个小孩子突然翻脸,一想到对方就是个小屁孩子,没城府倒也正常。 这位老谋深算的蔡府管事赶紧赔笑道。 “高公子您是真的误会了,小人真的就是奉了我家老爷之命,特地监督公子来给他的仙长师尊请安的,别无他意。” 瘫在小榻上,患上了重症脑血栓的老骗子彭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居然会是现在。 看看一位太尉之子,一位宰相之子,齐刷刷地向自己执弟子礼,恭敬地行礼请安。 居然会在脑血栓之后到达人生巅峰的老骗子,内心激动到无法自己。 努力地瞪着浑浊的眼睛,歪斜的嘴里边却除了嗬嗬嗬还伴有一两滴清亮的口水之外,再也发不出其他音节。 “好了,我拜完师了,高……高师兄,我先回去了。” “哎哎哎……我说师弟莫非忘记了,拜师的这个,你带来了没?” 高璋抬手一拦,顺势搓了搓手指头。 “啊,这……”出门从来不花自己钱的蔡老六看着他那飞速搓动的手指头,这一幕好眼熟…… 看到蔡老六那副傻愣愣的模样,高璋可真心不乐意了,脸上的笑容也老练地切换成了债主嘴脸。 没想到啊没想到,打着前来拜师的名头,结果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过来。 咋的,你个老六这是想要不花钱,来我高府白嫖一个师尊? 唔……嫖字用在这里,似乎有些不正经,但是白嫖这个词,应该没毛病。 当高璋把之前蔡老六签字画押的那份拜师束脩欠条给拿出来之后。 看着那上面的财帛数目,凑过来的蔡府管家表情夸张得犹如正在进行无麻醉痔疮手术的河马。 “一千贯?!” “怎么,想不认帐?!” “我……”蔡老六看着那自己亲笔写就的欠条,眼眶直接就红了。 老子当时就想着赶紧结束受辱场面,回头翻脸不认帐顺便狠狠报复高璋。 哪里想到,今日被亲爹抄戒尺撵过来认怂,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 蔡府管事眼皮一阵狂跳,看向那没有半点城府,一听没钱就一副要翻脸架势的高家小子。 只能硬起头皮好言劝慰,一千贯,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管事就能做得了主的。 半个时辰之后,蔡府书房中,又传来了大宋宰相气极败坏的咆哮声。 还有那位蔡老六叽啦鬼叫的哭喊声。 听得那立身于书房门外,动又不敢动,劝又不敢劝的管事心惊肉跳。 生怕被亲儿子气得整个人犹如活火山般失态的相爷会把邪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终于打开,就看到了额角见汗的相爷蔡京放下了袖子,走出了书房。 目光一转,落在了这位陪六郎前去高俅府邸的管事身上。 感受到了老爷蔡京那毒辣的目光,管事的脊梁骨差点弯成了九十度。 “老爷……” 蔡京目光阴枭地看向远处,抚着长须,阴恻恻地道。 “去帐房那里,支一千贯,给高璋那个混帐送去。本相,还不至于差他这点财帛。” “是,小人这就去办。”管事连连点头,扭头就走的那一瞬,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趴在地上嘤嘤嘤的蔡六郎。 得,可怜的六郎,一天之内就挨了亲爹两顿狠揍。再这么揍下去,也不知道六郎会不会跟他大哥一般,呃……呸呸呸,我可什么都没说。 ##### “夫君,你说璋儿收那蔡老六那么多的拜师束脩,会不会太过份了点?” 黄氏坐在夫君高俅的身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咱们那位蔡相,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而今璋儿……” “好了……娘子不必担忧。”高俅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由着孩子自己去折腾吧,些许小钱,蔡京岂会看在眼里。” “官家最忌有人欺瞒于他,而之前官家勒命为父闭门思过,第二天就遣杨戬登门抚慰。” “足见官家已知我儿才是受委屈的一方,怕是那蔡家六郎登门拜师,都是那蔡京为熄官家怒意的无奈之举……” 再说他高俅乃是官家的心腹旧人,在官家的心中也是有着相当的份量。 不然也不会把太尉这个实际掌握三衙军权的要害职务交给自己。官家围护自己,那蔡京就算长出三头六臂又能如何? 听了夫君的这番有理有据的解释,黄氏终于安下了心。 既然夫君都觉得没关系,那便由着璋儿自己闹腾去,小孩子,再闹腾也是无伤大雅之举。 ##### “他是高太尉之子?”周郎坐在师师姑娘跟前,表情变得十分的难看。 “周郎……”师师姑娘赶紧伸出了手搭在周郎的肩膀上,轻言蔓语地道。 “奴家观那高璋,也算得是心性纯良,乖巧知礼的孩子。” “而且昨日他与赵官人谈笑甚欢,颇为亲密,奴家通过他们的对答。 可以笃定那孩子并未知晓赵官人的真实身份,而且他对那日之事未泄露一字半句。” “可他终究是个孩子,不知轻重,万一不小心泄了此事。” “奴家决定,寻个由头,请那小孩子过来,好好哄哄他,定可让他封口。” 祸国殃民的师师姑娘自信无比地挺起她那看不出前后的胸,那双勾人魂魄的妩媚水眸,看得周郎心中一荡。 旋及周郎想到了那个孩子在床底下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不禁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第23章 姑娘你宴请的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 冷静地考虑了半天,周郎这才朝着眉目如画,婀娜妩媚的师师姑娘道。 “你的担心,确有道理,看来,某的确应该见一见那孩子。” “周郎不便露面的话,由奴家自己跟他说便是……” “不不不,某岂能由着师师你一人承担后果。还是我来。” 看着说话语气斩钉截铁的周郎,妩媚的师师姑娘嫣然一笑,笑得周郎差点连骨头都要酥掉。 “……周郎你待奴家真好。” “……师师。” 这幢独幢阁楼所在的小院门口,一位眼神很机灵的姑娘,正在朝着门口周围东张西望。 ##### 高璋看着那富安递过来的书信,打量着上面那娟秀的字迹,不禁心生好奇。 打开信封,看到了里边的内容方才明白。 写信给自己的,居然是那位一对a都出不起的师师姑娘。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她上次游湖之时,没来得及感谢小高公子帮她捡回金簪子。 内心十分的歉疚,可自己的身份,又不适合登高太尉的府邸。 所以希望小高公子能够抽个时间,过去一趟,她将设宴款待以谢。 看到了这,高璋自己都乐了。这位姑娘,你这个请客的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 你当时可是亲眼看到我从案几上拿你的金簪子找理由晃点人的。 可现在你居然用这个理由来邀我过去……呵呵,高璋自然明白这位美丽的平板姑娘是想啥。 一想到自己在家里边呆着也是无聊,上次钻平板姑娘的床底。 都没来得及仔细欣赏这个时代灯红酒绿的服务行业,今天正好去溜达溜达。 ##### “公子,真去那?” 富安有些忧心忡忡地打量着那小身板还没高到自己胸口的公子高璋。 “少啰嗦,仔细带路。”高璋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富安,这才钻进了马车。 他不是不想骑马显摆,而是现在的自己太矮,家中的座骑乃是官家御赐的高大健马。 自己骑上去,连脚蹬都踩不上。总不能骑个驴上街吧,那也太有损自己堂堂太尉之子的威名。 一想到自己在府中曾经尝试骑马,结果那匹良马打量自己小身板的眼神似乎都带着鄙夷。 这让少年高璋心中大恶,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长成大长腿。 到时候定要好好骑,骑出花样,骑出精彩。 让你知晓拐弯不踩刹车的老司机到底有多恐怖如斯。 听着那马车中传来了公子那桀桀桀的阴笑声,富安脊梁骨都觉得冰凉。 赶紧催促着马夫起程,带着一票膘肥体壮的高家亲随护卫,簇拥着公子的马车朝着那勾栏馆阁集中的街市方向行去…… ##### 高璋来到了那小院门口,就有眉清目秀的小侍女上前迎接。 一干高家人就留在了院门外,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公子被那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引着往里行去。 目光里边,满满的全是羡慕,自家公子居然这么牛逼,名震东京的花魁师师姑娘都来信相邀。 说不定,那位师师姑娘是在馋咱们高家这位唇红齿白,俊俏可人的小公子。 高璋进了院子,下意识一抬眼,就看到了立身在阁楼之上的师师姑娘。 她展露出成熟而又妩媚的笑容,抬手晃了晃。 高璋也露出了一个可爱而又纯真的笑容抬手挥了挥,这才步入了阁楼。 “奴家之前还担心小公子不乐意来,没想到小公子如此爽快。” 热情的师师姑娘轻搭着高璋的手,牵着他步入了屋子。 高璋进了屋,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那摆满了膳食的案几前,笑容显得有些拘紧的周郎。 “小公子,这位乃是奴家的旧识,姓周。” 作为大宋文艺圈大佬的周某人,此刻也只能勉强自己放下架子,笑眯眯地朝着跟前这个少年打起了招呼。 高璋看着这位周某人,又瞅瞅一旁的师师姑娘。 周某人也算是个老帅哥,这个老字,代表的是事实。 可跟这位年轻粉嫩又妩媚的师师姑娘看向周某人的小眼神,啧啧啧……也不知道师师姑娘到底馋这老帅哥什么。 ##### 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那距离高府约十数丈外的街口处。 坐在马车中的赵佶,掀开了窗帘,看到了被派过去的护卫在跟高府家丁嘀嘀咕咕之后,就快步地朝着这边跑来。 下一刻,杨戬表情甚是古怪地凑到了马车旁边低声禀报道。 “官家,那小高公子,今日受邀出府了,据那高府的下人言……” 听到了邀请人的姓名,赵佶的脸色陡然一僵,扭头朝着杨戬看去。“你确定?” 看得心中隐隐发毛的杨戬只能硬起头皮用力地点了点。 赵佶手指头在车中小几上轻轻地敲击着,表情令人捉磨不透,半天才道。 “走吧,去师师姑娘那里。” 随着这一声吩咐,这一只队伍当即起行。 坐在马车中的赵佶,眯着两眼,仔细地回味起楼船上的所有细节。 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笃定,高璋那个孩子的确没有那种见色起意的想法,不是小色胚。 而且今日,那师师姑娘主动遣人过来邀请高璋,莫非…… “嘶……”赵佶不禁脸色一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先去了地方,见眼为实。 ##### 高璋面对着一案几的美味佳肴,自然不会客气,不过对于含酒精的饮料,例如绿蚁酒啥的,他是一口都不碰。 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为了自己能够健康的发育成长,能不沾这些玩意,还是不沾为好。 坐在对面的这位周郎则显得有些拘紧,言辞也是吞吞吐吐,让人不痛快。 反倒是师师姑娘这位大宋第一花魁,真不愧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哪怕是自己只能把她当兄弟,但是她却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很擅于引导话题和调节气氛。 并且语言艺术也很有功底,不大会的功夫,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引到了那天三人在这间屋子中的巧遇。 而此刻,一干蹲在这小院不远处的富安等人,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在一众凶神恶煞的护卫簇拥之下,缓缓地停在了小院门口。 赵佶掀开了车帘,缓步下了马车,迈步入院,一抬眼看向位于院子中间的阁楼…… 第24章 师师姑娘那再次热闹起来的床底…… “……这么说吧,周某就是希望小高公子能够高抬贵手。 在赵官人跟前,千万千万不要提及那日之事。” 吃得神采飞扬的高璋看中了一块炙羊排,刚挟到碗里正要说话。 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清亮而又惊惶的嗓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小姐,赵官人来了,已经在院门下车了。” “什么?!” 屋内三人如今听到有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齐齐脸色大变。 说时迟,哪时快,师师姑娘心中暗暗叫糟的瞬间,身体已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将其中一副碗筷给抄了起来,走到一旁熟练地塞进了个装杂物的小柜子。 而刚挟到一块羊排撂到碗中的高璋,第一时间端着碗筷冲到了床边。 以肘趴地,然后就像是一条滑溜无比的泥鳅般钻进了床底。 而且还能够保证自己碗中的排骨不会掉到地板上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床底翻面。 那才刚刚起身,正自窘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钻床脚的周郎。 还有那收拾好了碗筷回过了身来的师师姑娘,都看到了这一幕。头皮都麻了…… 这迅猛的速度,这老练丝滑的姿态,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小高公子你快出来。”师师姑娘急的都快哭了。 “凭什么我要出去,这里边又不是位置不够。” 把碗摆放在了自己肚皮上维持碗口朝上的高璋忍不住反驳道。 “问题是你躲什么?”周郎脸色狐疑不定地打量着师师姑娘,又看向床底的高璋。 啊,这……对啊,我跟这个连对a都出不起的姑娘清白如水,为什么要躲。 高璋冷静分析了一秒钟,肯定是环境因素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上一回大家都躲得那么亲密无间的场面误导了自己,来个新人就要进一回床底,嗯,肯定是这个原因。 此刻,已然能够听到了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响。 周郎扫了一眼已经爬出来正在那里端着碗啃羊排看自己热闹的高璋,不禁有些踌躇。 可那只熟悉而又可爱的小巧莲足,正频频地踩踏在自己臀上,催促着自己赶紧进去。 一咬牙一闭眼,就像是条断了尾的大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游进了香闺床底。 似乎听到了像是笑声,又像是咳嗽的声响,明显就是高璋那小子发出来的。 ##### 就在臊得老脸涨紫的周郎刚刚钻进了床底,还没来得及喘上两口气,就听到了房门口传来了婢女的低唤。 “小姐,赵官人到了。” “赵官人?奴家见过赵官人,没想到赵官人今日会来奴家这儿。” 师师姑娘的语气显得疑惑中透着三分的好奇,没有一丝丝的慌张与惶恐。 赵佶探脑袋往屋中一扫,就看到了那坐在案几跟前,手里边抄着一块啃了大半的羊排,满嘴是油的高璋满脸欣喜地朝着自己招呼起来。 “小哥哥?” 赵佶目光下意识一瞄了一眼迎上前来的师师姑娘,衣着齐整,未见凌乱。 终于暗松了口气,唔……看来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小高你居然也在师师姑娘这里?” “嗯,小姐姐邀我过来,说是有好多好吃的,小哥你也快来吃吧,还有好多美味佳肴。” 听到了这话,赵佶也不禁乐出声来,连声应好,坐到了高璋的对面。 这个时候,师师姑娘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了一付干净的碗筷摆到了赵佶跟前,柔声言道。 “之前多亏小高公子替奴家捡回了那只心爱的金凤簪子,可惜那日在楼船上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上一回……” 周郎默默地呆在床底,耳边传来赵佶、高璋以及师师姑娘的谈笑声。 望着床板的周郎觉得人生好不快活,上一回赵佶来这里,床底好歹有人陪伴。憾綪箼 这一回,所有人都能够坐在屋子里有吃有喝,自己仍旧躺在床底。 想想自己,好歹也是大宋(嗯嗯,必须发s音)文坛翘楚,骚人墨客的领袖人物,这要是连续转床底的丑闻若是传扬出去,自己岂不是晚节不保? 周郎在床底下为自己的命运患得患失的当口。 赵佶注意到了身边的师师姑娘那俏脸上的异样。 “师师,你是怎么了?” 师师姑娘轻抚着自己那张倾城倾国的俏脸,心中甚是烦忧地道。 “哎呀,奴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总觉得脸上又干又紧……” 看到师师姑娘那副哀怨的模样,赵佶不禁心中一疼。 “某给你的那珍珠养颜粉你可有抹上?” “奴家用了,只是奴家的皮肤容易发干……” 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高璋听到了这话,不禁心中一动,打量着师师姑娘的脸蛋。 “小姐姐,你皮肤干得很厉害吗?” 听到了这话,师师姑娘那双汪汪的水眸朝着这边看过来。 “怎么,莫非小高公子有什么办法不成?” 这话也就是顺便一说,结果就看到了高璋认真地点了点头,拿筷子挟起了一块脆嫩的黄瓜。 “当然有办法,就是用黄瓜削成薄片,覆在脸上一刻钟,便能有效果。 我可是自己试过的,覆完了脸一样可以吃掉,一点也不浪费。” “……”赵佶看着那块随及被高璋塞进了口中的黄瓜,嘴角都差点歪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孩子,分明就是瞎胡闹。 师师姑娘更是差点把银牙差点咬嘴,这个疑似小色胚的渣男少年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调戏自己。 看了眼天色,想到自己今日出门可是为了正经事的赵佶终于站起了身来,朝着那还在不停往嘴里填食的高璋笑道。 “小高,今日天光正好,走,小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啊好啊。” 赵佶打量着高璋,目光一扫,一步三摇地来到了妩媚动人,纤腰盈盈一握的师师姑娘跟前。 “师师姑娘,今日赵某还有些事情,不便邀你同往,改日再来寻你……” 说话间,那只环到了师师纤腰上的大手,不老实地频频吃着细嫩的豆腐。 心忧躺在床底下周郎情况的师师姑娘,只能熟练地应对着,露出了一个娇羞。 “官人心里记挂着奴家就好,正事要紧,等官人有了闲暇,奴家……” 懵懂天真的孩子看到了这一幕,对这位艺术家昏君的女性审美观表示敬谢不敏。 第25章 你可是想要拜朕为师? 床底下,又饥又渴,久久不动而导致四肢酸涨发麻的周郎垮着块黑脸。 默默地听着人们的脚步声出了屋子,然后开始下楼梯,渐渐地,再没有一丝动静。 直到看到赵佶的马车,消失在了院门外,师师姑娘这才快步上了楼梯,探头朝着屋内看去。 就看到了周郎正坐在椅子上,黑着张脸,揉搓活动着手脚。 看到了周郎那副模样,师师姑娘心疼地上前替他揉着胳膊。 “周郎,苦了你了。奴家也没有想到那赵官人会突然造访……” “回头奴家会再设法邀那高公子,从中说项。” 看到周郎脸色转和,师师姑娘妩媚一笑。 “再让他们重新上一桌酒食,奴家也好陪周郎同案而食。” 周郎矜持地微微颔首,旋及又不禁眉头一皱。“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师师姑娘也不禁一愣,万一那位馋自己美姿颜的赵官人忙完事情,屁股一拍又钻过来咋办? 难不成周郎要达成一天钻两回床底的白银级成就? 好歹也是大宋文坛翘楚,领袖级别人物的周郎可不想要这种不正经成就。 忧心忡忡地起身后,握住师师姑娘那滑如腻脂的纤纤素手柔声道。 “罢了,某过两日再过来吧,不然,坏了师师你的名声,周某可是百死不赎……” “周郎……你真好,奴家送你出去。” “不不不,你留下,让那绿绮送我出去便可。” 师师的心腹婢女忍不住暗暗撇嘴,表面倒是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当先引路。 在出门的一瞬,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熟悉的床底。 心中顿时一梗。有心想说句床底太硬躺着不舒服,可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来。 毕竟床底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让人提前铺床毯子,自己也丢不起那个人。 ##### 玉清昭应宫,这是北宋开封汴梁最出名的道观,为北宋真宗于大中祥符二年四月十六日始耗费巨次修建的一座道观。 选址定于皇城西北天波门外,规模极大,占地极广,包含长生崇寿殿等共有两千六百多间房屋。 所耗之资财,约为北宋两年的岁入,其耗资之巨大奢华程度,怕是连秦始皇的阿房宫也不如。 士大夫田谓曾称其“宏大瑰丽不可名似,”;官员张永也称其“竭天下之才,伤生民之命”,足见这玉清宫到底有多奢靡浪费。 高璋看着这些优美而又充满着古典唐宋风格的建筑,一面在内心抨击北宋统治者的奢靡浪费,一面不得不赞叹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们巧夺天工的本事。 赵佶熟门熟路的大步当先而行,却并没有前往自己平日里去参悟道法仙术的主要殿群。 而是引领着高璋来到了这道观一处僻静静雅的院落。 院落里边,只有寥寥几名面白无须,身披道袍的年轻男子。 原本都想要迎上前来见礼,却在看到了杨戬抬手示意后,都识趣地悄然退僻而去。 “进来吧小高……” 赵佶步入了院中那间正殿之后,这才回首,朝着那犹自好奇东张西望的高璋招了招手。 等到高璋来到了自己跟前,赵佶指了指里边那尊塑像。 “你可认得这是谁?” “不知道,但我知道小哥肯定知道。” 高璋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朝着赵佶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哈哈,你这孩子,这里供奉的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好长的名字。”高璋一脸呆滞地打量着这尊塑像。 这个名称精简下来,十有八九就是仙侠小说里边经常出现的那位玉皇大帝。 接下来,高璋看到了赵佶开始上香,看到了赵佶示意的眼神,很有眼色的他赶紧有样学样。 赵佶怎么做,他便怎么做,二人都给这位泥胎的玉皇大帝上了香之后。 赵佶这才盘膝跌坐在殿中,打量着跟前的高璋。 “你可是想要拜吾为师?” 高璋用力地点了点头脆声答道。 “小哥你在梦中对我苦心教导,手把手的一笔一划的教我,使得我学会那么漂亮优秀的字体书法……” “好好好,你且先停一停。” 赵佶笑着摇了摇头,旋及面容一整,朝着那塑像一礼。 “小高啊,当着昊天上帝的面,你再把你梦中所见所闻,陈述一遍。小哥想再听上一听……” 高璋顿时一乐,哎哟,不愧是历史上著名的迷信昏君,典型的不问苍生问鬼神。 高璋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之后,面对着那昊天上帝的塑像,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开始老老实实地复述起了当日自己在昏君赵佶跟前吹过的那些牛逼。 天既没有下雨,也没有打雷,甚至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出现,看来昊天上帝他老人家对于一个孩子吹过的牛逼没兴趣。 高璋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注意着坐在一旁,视线在自己与塑像之前来回游移的赵佶。 陈述完了之后,意犹未尽的高璋觉得自己还能再刷一波好感度。 面对着那尊泥塑的昊天上帝,高璋继续慷慨激昂。 “昊天上帝在上,倘若我高璋若是日后对师尊敢有半点不敬不孝,愿立刻受五雷轰顶,愿此身坠下地狱,日夜受那地狱夜叉恶鬼……” 赵佶满脸的惊讶之色,可是内心却是温暖一片,甚至都暖得发烫了。 赶紧起身,将高璋搀了起来,眼中满满的尽是慈祥与欣慰。 “哎哎哎……你这孩子,怎么能发那么些个毒辣的誓。” 多实在的孩子,拜个师,连十八层地狱都敢下,这胆气,这执着,如何不让人感动。 真不愧是我梦中的有缘人,难怪我会在梦境之中,千万人里,独独挑中这个孩子,来传授我的才艺与衣钵。 “我对师尊恭孝之心,自然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立下这些毒誓。 也是为了能够时刻警醒自己,莫要忘记了师尊对弟子的厚爱与传道授业之恩……” 高璋一双清彻见底的天真眼眸,看向这位表情十分享受甚是感动的大宋天子。 看着这个已然尽得自己书法奥义真髓的孝顺弟子。 赵佶真恨不得今日高璋给拉出来,让那些满朝臣工好好瞧瞧,这便是朕梦中的有缘人,更是朕一身才艺的衣钵传人。 让他入仕为官,伴驾于朕之左右。唔……不不不,不能这样。 第26章 朕记得,甘罗为相是十二岁是吧?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扶起了自己之后,就盯着自己,却明显在走神的大宋天子。 这是咋的了?大佬你好歹给我表情,哪怕是吱上一声也成。 虽然我很百搭,但也得有问才有答啊。 你屁也不吭一个,让我怎么继续下去,让我怎么增进我们的师徒情谊? “师尊?小哥?您这是怎么了……” 高璋那小心翼翼地询问声,终于将自陷入深度自我寻思的赵佶给唤回了魂。 看到高璋那副满脸担忧的模样,赵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拍了拍高璋的胳膊安抚道。 “嗯,你且坐下休息休息,容为师思量思量……” 高璋乖巧地坐了下来,视线里的赵佶,却开始在这间殿中背负着双手溜达起来。 口中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高璋看到了那杨戬垂眉闭眼,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看来,这应该是赵佶思考问题的一种模式。 可问题是自己刚拜完师,大佬你思考个毛线? 难不成,这位新晋师尊在考虑给自己整点什么好处而绞尽脑汁? ##### 高璋坐在那里安静地坐着,杨戬在那边安静地站着。 唯有赵佶,在这殿中一圈圈的溜达着,眉头深锁,仿佛遇上了天大的难题。 的确,这个问题相当的有难度,毕竟赵佶觉得,作为自己以嫡仙人身份在梦中授以衣钵的弟子。 若是只能靠幸进和天子恩赐这样的手段,进入官场。 那么日后,这孩子必定会成为那些官员的攻讦对象,那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毕竟作为老师的自己,更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子受人赞誉而非是唾弃。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入朝为官伴驾,即便有自己维护。 怕是很难扛住那些官员的攻讦,以及朝野带来的压力,对他反而是有害无益。 自己才艺的衣钵传人,若是不能留在身边言传身教…… 看着那赵佶,足足在殿中转悠了差不多柱香的功夫,突然顿住了脚步,朝着那杨戬望过去。 “我记得,今年是有科举的对吧?” 杨戬微愕之后,恭敬地朝着赵佶一礼答道。 “正是,发解试去岁秋已经考过了,而下个月末便是省部试,之后再一月便是殿试。” “嗯……”赵佶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那一脸天真与懵逼的少年高璋身上。 “我记得,官宦子弟的别头试,并没有时间的限制,只需要赶在省试之前通过,即可参与省试。” 听到了官家赵佶这句话,杨戬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那边怕是连毛都没长齐的高璋。 “官家说的对,我朝的确没有对于别头试有什么时间限制。” “莫非官家您有意……” “嗯,你觉得如何?” 杨戬听到了反问,就跟恰了柠檬似的,心中又酸得不要不要的。 哪里还不明白,官家怕是真的动了那种心思。 一想到这个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孩子,才十一岁,居然就让官家起心给他铺上一条金光大路。 杨戬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嫉妒得快要质壁分离的脑细胞,不着痕迹地上着眼药。 “官家,小高公子虽然很有才华,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才满十一岁的孩子……” 官家赵佶亦不由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高璋虽然耍得一手老练的瘦金体,嘴又甜,又知情识趣,可终究年纪才十一岁。 看到官家陷入了沉吟,杨戬心中不禁暗喜,看来自己的小手段果然起到了一丢丢作用。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眨眼,耳边再一次传来了官家赵佶的声音。 “朕记得,甘罗为相,是十二岁是吧?” “???” 就看到了官家两眼放光地看着那边唇红齿白,抬起脑袋东张西望的高璋,露出了一个有些亢奋的笑容来。 “倘若朕的衣钵弟子,十一岁便能考取进士,那必定可成为流传千古的佳话。” “啊这……” “嗯?” “官家英明,奴婢觉得,若是小高公子,若能以十一岁便考取进士。 这定为自隋朝开科试举以来,最最年轻的进士才俊。” 官家赵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期待满满的笑容,袖中的大手,缓缓紧握成拳。 朕乃嫡仙,梦中呕心血泣授此爱徒衣钵。 若是尽得朕一身衣钵的弟子没有令天下震动,青史留名的资本,怎么对得起他的师尊? 朕,又怎么好小小年纪,便重用于他? #####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那边,看着赵佶跟那杨戬在那里交头结耳,嘀嘀咕咕。 哪怕是自己耳明目聪,也只听到了寥寥几句,似乎他们是在聊科举。 这让高璋整个人都迷了,赶情这位昏君是在考虑大宋科举的事情。 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在这道家场所里边考虑国家大政…… 不过高璋倒也很清楚,大宋立朝以来,重文抑武已成铁律定规。 而科举进士出身的官员则等于是登上一条青云之路,飞黄腾达那是必须的。 赵佶抚着短须,看着乖巧地坐在那里,灵活的眼珠子溜溜直转的少年,终于下定了决心。 缓步朝着高璋走了过来,高璋赶紧乖巧的起身,朝着赵佶一礼。 “师尊……” 赵佶回头,朝着那杨戬摆了摆手,杨戬这位心腹大宦官,只能无比郁闷地退到了殿门外。 赵佶这才亲切地拉着高璋坐下,师徒二人肩并肩地坐在这昊天上帝的塑像跟前。 “小高,咱们拜师的程序先搁一搁,另外你我的师徒关系,为师希望你能够先保密。” “哦,好吧,弟子听师尊的,在人前,还是叫师尊为小哥可以吗?” 高璋一脸乖巧懂事听话的样子,用力地点了点头,作出了保证。 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情比金坚的大靠山,只要大佬你认可就成,其他人不知道又有啥? “这当然可以,你放心,为师这么做,是为了你着想。” 看着面色慈祥,语气温和的赵佶,高璋也不禁心中一暖。 昏君虽然那个啥,但好歹对自己不算太坏。 “为师问一问你,那‘心中书万遍,笔下百万言’是谁说的?” 听到了这话,高璋有些腼腆地摸了摸自己粉嫩嫩的脸蛋。 “是弟子一时有感而发,信口胡趋的,也不知道出自哪里,师尊不愧学识渊博,居然也知道。” 看着高璋那张纯真的笑脸,对自己充满崇拜的目光。 官家赵佶大手轻轻地拍在发腿上,仿佛最终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为这个有才华的衣钵弟子,铺好一条青云直上的金光大道。 ps:新书不易,需要数据,甭管月票推荐票,还是收藏、投资又或者哪怕是两分钱的章评打赏,希望亲爱的读者大爷们都能动动手指,摸摸哒。 第27章 毛没长齐就让我去考进士?咋不让我中个状元? “其实为师不欲现在就让旁人知晓你我的师徒身份,是担心为你招来麻烦。” “不过为师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今科试举还有一些时日,你且好好准备准备。” “嗯。”高璋乖巧地随口应了一声,旋及整个人都毛了。“嗯?!!!” 两眼夸张地瞪得溜圆,看着在跟前一本正经的昏君赵佶。 高璋干巴巴地哈哈哈之后,看到赵佶就保持着慈祥的笑容,还有那近乎宠溺的眼神。 就那么看着自己含笑不语,直接就把高璋给看得头皮都麻了。 “师尊,你是在跟弟子开玩笑吧?”憾凊箼 “为师向来金,向来言出行必践,只要你能够考中进士。 为师就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衣钵传人。” “我要让天下人知晓,我的弟子,绝非寻常庸人,而是天下罕有的少年才俊。” 看着此刻傲娇得犹如一只开屏老孔雀般趾高气昂的天子赵佶。 脸色发黑的高璋有种脱下自己臭袜子呼到这位大宋昏君脸上的冲动。 拜托大佬你清楚一点,理智一点,能不能说人话? 赵佶转过了头来,看向呆若木鸡的高璋,不禁呵呵一乐,旋及刻意地板起了脸。 “怎么,莫非你对自己没有自信?” “啊这……”迎着赵佶的目光,高璋努力地挺直脊梁道。 “能够成为师尊的弟子,弟子肯定不愿意给师尊丢脸,只是弟子还是个孩子呀……” “弟子才开蒙没几年,都还没正式接触四书五经。 很担心自己会给师尊丢脸,那样弟子可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老子还是个孩子,你懂不懂什么是孩子,信不信老子把裤子扒了让你看个清楚。 老子毛都没长齐你就想让我去考进士?你咋不让我中个状元? 虽然心情很卧草,但是漂亮话仍旧跟老母猪戴胸罩似的,还是要一套接一套。 但问题在于,面对着唇红齿白,毛没长齐的高璋。 昏君赵佶就特么跟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固执已见,很潇洒地嘴角一歪。 “这有什么,为师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今有高璋十一中举。都是可流传千古的佳话。” ##### 离开玉清昭应宫的时候,高璋的脑子都是懵的,走起路来,就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之上。 上了马车之后,直接就把自己整个人扔在了马车里边,躺在车中心潮起伏不已。 这是好感度刷的太过,导致赵佶的好感度计量器过热,直接炸了的原因吗? 自己努力地寻找着理由,可都被赵佶给一一化解。 甚至还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考不中也没关系,但是必须要去考。 呵呵……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可不是吹牛逼,而是现实好不好? 想想苏东坡苏大大的亲爹,三苏之一的苏询一辈子也都没有考中进士。 就自己这个连四书五经的名字都记不全的孩子,居然去考进士…… 老子考到天昏地暗,人老珠黄要进土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考得上好不好。 老子不就想安安静静刷个亲密度,结果特么刷出了个史诗级难度任务…… 昏君啊昏君……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马车外面,一干高家的家丁面面相觑,小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公子这是怎么了?之前还开开心心地跟着那位赵官人一块到这玉清昭应宫。” “怎么方才出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可是送公子出观的那位赵府管家一脸笑眯眯的,对公子十恭敬,没有半点得罪的意思呀。” “富安大哥,要不你去问问公子为何心情不好?” “这个时候去打听,你们皮痒了是吧?惹毛了公子,老爷都保不住咱们。” “……”看到富安这位公子心腹亲随都如此说,其余人等也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 心如灰死,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的高璋回到了府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那富安去把四书五经给自己搬来。 富安一脸懵逼地看着心情很不好的公子,小心翼翼地想要打探,看到公子很有煞气的眼神瞪过来,立刻就怂了。 “四书五经?公子您要那些玩意做甚?小人这就去办,马上去办……” ##### 后院,高俅正与夫人一起呷着凉白开,打量着球技娴熟的高府家丁们在那里组队玩球。 这个时候,表情十分古怪的管家富康快步赶来之后,凑到了高俅的耳边小声地嘀咕。 高俅差点把凉白开从嗓子眼给呛出来。 “四书五经?你确定是公子要?” “是的,富安方才来寻小人,说是公子吩咐,今日之内,要把四书五经给他找来。” “璋儿这是想要干嘛?”黄氏也是一脸懵懂地看了眼夫君。 “璋儿大病之前,才刚刚会背那千字文而已,今日这是吹的哪门子风,居然要四书五经。” “那些东西,为夫看着都觉得有些吃力,他要那些做甚?” 高俅看到管家富康一脸的懵逼,一拍大腿站起了身来。 “娘子你且在此宽坐,为夫过去瞧瞧璋儿。” 黄氏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了身来跟上了高俅的脚步。 “妾身陪夫君一块过去吧,妾身也好奇,咱们璋儿莫不是开了窍,想要认真读书。” ##### 四书,指的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则指的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五部。 这其中,《礼记》包括三礼,即《仪礼》、《周礼》、《礼记》,而《春秋》由于文字过于简略,故尔与解释《春秋》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分别合刊。 高璋坐在屋子里,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地看着富案还有几名家丁陆陆续续地搬到了跟前的案几之上堆放的书籍。 看着那越垒越高,都已经让自己的视线受到了严重阻碍的书山。 靠艺考拉分进入艺术院校的高璋觉得自己高考都没看过这么多书。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四书五经而已,指不定还会有一大堆的教辅刊物。 一想到下月末就要进行省试,就这么点时间,那么多需要学习的知识。 也没个科举老司机给自己划重点,标出知识点。老子头悬梁外加锥刺股都没辙好不好? 第28章 这么沉重的压力,还是让我这个孩子来扛吧 高璋不禁开始在心中犯起了狐疑,难不成,是自己的伪装不够彻底,又或者是哪一步露出了破绽。 居然让那位封建迷信的大宋昏君,出于报复的目的,搞出了这么一套算计人的阴招。 但是高璋凭着自己那过人的记忆力,重新复盘了这两次跟那赵佶的相遇,以及二人的交谈。 明明一点毛病也没有,到底那赵佶哪里来的自信,非要让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去考进士? 高俅与黄氏二人连袂出现在了屋外,就看到了自家乖儿子正一脸呆滞地坐在那里。 盯着那堆满了整个案几的那些书堆正在发呆,嘴里边不知道在嘟囔啥,一看就知道心情不是很好。 “璋儿,你这是做甚?” 高俅打量着那些同样让他觉得头皮发麻的四书五经,有些迟疑地走到了亲儿子身边和颜悦色地问道。 “爹,咱们家这些藏书你都看过?” 高璋勉强朝着亲爹高俅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指了指这些明显还很崭新的四书五经。 “啊,这……” 没想到亲儿子会突然打脸的高俅老脸微红,有些腼腆地干咳两声。 “嗯,略有涉猎,不过这些都是十分高深奥妙的学问,为父略有涉猎而已,那个璋儿,你这是想要做甚?” 高璋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这些知识的海洋。 “爹,你说,若是给你一个月又十天的光景。 你能不能读完这些书,并且还能考中进士?” 高俅直接就让亲儿子这话给整懵逼了,这孩子是啥毛病? 被高璋的稚子言论给逗乐了的黄氏,亲昵地捏了捏高璋那手感很好的小脸蛋嗔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莫说你爹,就算是那些历届科举状元,也都做不到。” “你娘说的不错,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想要考中进士,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哪……” 说到了这,高俅彵不禁有些唏嘘。 “璋儿你可知晓,便是东坡先生的父亲,大名鼎鼎学识渊博的老泉先生终其一生,也未曾考中进士。” 黄氏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啊,老泉老先生这样学识渊博,堪为文坛宗师的人物。 都未曾科举为进士,足见这进士科之难。璋儿,你问这问题做甚?” 看到了爹娘疑惑的目光齐刷刷朝着自己看过来,高璋心中顿时一梗,赶紧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孩儿就是好奇,那些读书人参加科举,犹以进士科最为尊崇。” “所以就好奇想看看,结果现在看出来了……” 高璋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问题,就像亲爹高俅有没有相熟的状元或者是进士出身的老司机。 奈何亲爹虽然乃是堂堂大宋太尉,可问题是,却不是读书人出身。 读书人对亲爹这种幸进的臣子僻之不及,哪里可能亲近熟悉。 所以,高璋原本还想要借亲爹的路子,看看能不能耍点盘外招的想法直接熄火。 高璋觉得告诉爹娘自己准备在一个月又十天之后参加科举。 亲爹和娘亲会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有病就要养,就要躺,就要吃药。 何况自己一个多月之前,就曾经“大病”了一场,没必要再吓唬他们。 还是让他们继续安安心心地过着有滋有味的小日子算了。 这样的压力,还是由我这个毛没长齐的孩子自己来扛比较好。んttps:// 高璋在送别了父母,回到了屋中,看着那知识的海洋,不禁眼眶一热,险些掉下了泪来。 抄起了一本自己好歹学过其中某些章节的《论语》,高璋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 屋外,富安与两名高家人都满脸鬼鬼祟祟的时不时扭头打量屋中。 “公子这是什么毛病,从那玉清昭应宫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之前公子在府中,不是到后院玩球,就是到处溜达,怎么今日居然想着看四书五经。” “你们方才没听到公子跟老爷和夫人的聊天吗?我觉得吧,怕是咱们公子这是要立志读书,想要科举入仕。” “……富安大哥,你能不能别吓咱们,就公子?一篇千字文,愣是小半年才背全的公子,要去科举入仕?” 富安瞪了一眼这几个同伴,表情很严肃地道。 “你们哪……自打咱们公子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过去,公子脑子哪有这么灵活,心眼也没这么多,嘴也没这么甜……” “说不定,如今公子已经成为了高家的读书种子。” 听到了富安的讲述,那几位高家人正半信半疑的当口,突然听到了屋内传来了一阵异响。 富安立起手指示意大家莫要走动,自己轻手轻脚地靠近了房门,探头往里一瞧。 他看到了公子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蛋,正压在一本摊开的书册上,居然已经打起了呼。好像还有口水,滴在了那本书册上…… 富安眼皮一阵狂跳,一脸黑线地左右张望了眼,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 转过了身来,抬手示意那几个想要靠近的同伴,让他们远离,莫要惊乱公子。 假装公子其实还荡漾在知识的海洋里,而不是枕着知识滴着口水沉睡在梦乡。 ##### 师师姑娘坐在阁楼上倚窗而立,那张倾城倾国的俏脸上,满满全是忧愁。 一旁的婢女悄无声息地迈步进了屋子,端来了茶水和糕点,自然也少不了新鲜瓜果。 “小姐,奴婢买到了小姐最喜欢的芙蓉饼,过来坐下用些吧,” 师师姑娘点了点头,移步过来坐下,从小碟子里抄起了一块芙蓉饼正要送入口中。 就看到了旁边碟子里那切成长约三寸的黄瓜条,不禁想到了之前,高璋那孩子说起黄瓜的好处。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显得有些发干发紧的俏脸。 要不?试上一试?但万一没用…… “你不用在这里守着先下去吧,对了把房门带上,我有些困了,想要眯一会,没事莫要打扰。” 等到婢女离开,犹豫了一小会,师师姑娘银牙轻咬,罢罢罢,且试上一试,若是不成,自己也损失不了什么。 照着高璋那个疑似小色胚的少年说言,用那柄漂亮的小刀将黄瓜削出薄片,然后覆盖在了脸上,就这么仰躺在床上。 约莫一刻钟之后,师师姑娘这才将那黄瓜片给拿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突然一亮…… 第29章 五品以上官员子弟,皆尽参加别头试 朝会刚散,一干大宋官员还没出殿门,就已然开始交头结耳起来。 “……陛下这是想要做甚?居然下这等荒唐的旨意。” “这倒也算不得荒唐,想来官家是觉得朝中少了蓬勃的朝气吧……” 听到了蓬勃的朝气这个形容,几名官员咧开了嘴噗呲连声。 神特么的蓬勃朝气,就那帮子官二代官三代,一个二个游手好闲,走狗斗鸡的。 能有一两个老实不惹事宅家的货色,都可以算得上是官宦子弟的翘楚了好不好? “官家这次让在东京的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子弟,但凡是年纪已满十岁者。 皆需参与别头试,以便参加下个月月末的今科试举。这不是笑话嘛?” “官家不也说了,那些官宦子弟,成日在东京招若是非,走犬半鸡,胡作非为。” “呵呵,指不定是日前那高太尉家的独子,三打蔡六郎,闹得满城风雨,把官家给惹心烦了……” “所以,才会下这等旨意,就是在敲打诸官,好好地管教自家子弟读书,莫要再生是非。” “这话倒也对,可问题是,旨意里边也说了。 但凡过了别头试的官宦子弟,不论参与哪一科试举皆可。” “倘若那帮子自视甚高的官宦子弟,想要滥竽充数,到那进士、明经科去一试身手。” “我等礼部官员,怕是非得累到吐血不可……” “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明经科或许能有,可是进士科,就他们那帮官宦子弟?呵呵。”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就那些十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官宦子弟。 能有一二在明经科出人头地就不错了,进士科,啧啧……” 立身于殿门口处的宦官,听着这帮子大宋官员的高谈阔论。 忍不住撇了撇嘴,悄然地进到了殿中,小声地朝着杨戬嘀咕了一通之后。 杨戬便快步来到了正站着活动着有些发僵身子的赵佶旁,小声地禀报着殿外那些臣工的议论。 赵佶不禁嘴角一扬。“也好,由着他们自己去猜测去。”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觉得是朕为了自己的衣钵传人使什么手腕。” 杨戬听到这话,眼皮一阵狂跳,的确,知道的只有自己,可万万得把嘴给把严了。 不然,自己脑袋不保都是轻的,自己只是宦官,官家的奴婢,生死可皆在官家一念之间。 “官家圣明,何况官家这么做,也是为了一干官员子弟着想,无可厚非……” 杨戬这番话,倒也说进了赵佶的心坎里,欣慰地朝着杨戬微微颔首,目光朝着殿门外望去。 此番别头试的题目,相当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开卷考试。 那就是只要能够通篇背诵下《千字文》的官宦子弟,皆可参加下月底的省试。ganqing五.com 倘若连《千字文》这种开蒙初学的文章,都背诵不了,那还考个屁。 赵佶可是记得,杨戬来向自己禀报关于高璋那孩子的学业情况,就曾经说起来。 自己这位弟子,已经能够通篇背诵《千字文》。 如此一来,高璋这孩子必定可以通过别头试,那么接下来,就让他去参加进士科的科举,到了那个时候…… 赵佶突然扭过了头来,看向杨戬,朝着这位心腹工具人,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充满欣慰之色的笑容。 生生把杨戬给笑愣当场,内心里满是懵逼,官家何故发笑? 而且笑得那么的,让自己心头毛毛的,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吃亏的样子。 ##### “我爹找我?” 正在屋子里边啃着好吃的糕点,大块朵颐的蔡老六听到了下人过来禀报。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赶紧把剩下的那点糕点也全塞进了口中压压惊。 自己自打那天去了高府拜师回来之后,这些天可都是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苟发育,真没干什么坏事。 “我爹是不是很不高兴?” “老爷没有不高兴,而且小人觉得,老爷像是很开心,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老六蔡杳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今日应该不会遭受皮肉之苦才对。 抹了抹油嘴,蔡老六快步赶到了亲爹的书房。 刚刚进了书房,就看到了正抄起一本薄薄的书册的亲爹冲自己招了招手。 “来来来,六郎你过来,为父记得之前询问你的学业如何。 你曾经说过,已经能背《千字文》了是吧?” “啊,这……”蔡老六面色一僵,看到亲爹投过来的犀利眼神,只能硬起头皮道。 “孩儿的确会背一些。” “会背多少?” 蔡京打量着这个嘴角的油渍都还没有擦干净的胖儿子,语气已然有些不悦。 “一些些……”蔡老六抹了把额角被吓出来的汗水,小声地答道。 “……一些些?” 成日里忙于政务,忙于党争,忙于勾心斗角,忙于贪污腐败…… 都已经忙得快要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管教孩子的蔡大相爷表情十分狐疑地打量着这个胖儿子。 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案几后边,抬手虚指了下蔡老六,指了指自己跟前。 “来,你坐到为父跟前来,且背上一背,为父看你到底会背多少。” 一读书就想瞌睡,一吃东西就精神抖擞,导致体重增速过快的蔡老六开始紧张了起来。 “爹,孩儿刚刚吃饱,有点犯困,回头再背?” “嗯?!” 看到亲爹鼓起了满是凶光的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一只手已经抄起了那根油光铮亮,份量十足的戒尺,蔡老六汗都下来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秋……” “秋收……”脸色发黑的蔡京忍不住提醒这个背得跟个结巴似的蔡老六。 “秋收,秋收……” “没了?”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的蔡京已然开始磨牙。 “秋收没了,闰余成岁,律,律……” “???”蔡京差点把鼻子给气歪掉,这特么叫会背一些些? “连十句都背不了,你居然敢告诉为父,说你会背了?!” “孩儿只说会背,又没说全都会背。”很有反抗精神的蔡老六忍不住反驳道。 下一刻,蔡相爷的书房里边又响起了一阵啪啪啪的声音,还有蔡老六精气神十足的鬼哭狼嚎…… 第30章 爹,是谁给你的自信,是我吗? 终于回了朝堂议政的高俅,兴冲冲地进了府邸,便径直去寻到了妻子黄氏。 “娘子,娘子,官家今日下旨命朝中所有五品及以上官员家中,年满十岁的子弟,都必须要参加别头试。” “这是为何?”黄氏起身替夫君高俅换下那身宽袍,好奇地问道。 “为夫也不甚清楚,不过,圣谕有言,只要是能够通过别头试的官宦子弟,便可以参加下月底的科举。” “夫君这么开心,莫非夫君觉得咱们璋儿有机会?” 高俅不禁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接过妻子递来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哈哈,那是自然。官家说得很明白,此番别头试并不复杂。 所有官宦子弟,只需要背诵得了《千字文》通篇即可。” “这也算是给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一个机会,嗯嗯,咱们家璋儿可比那些人强多了,之前就已经可以背诵《千字文》通篇。” 黄氏两眼放光,满脸尽是兴奋之色。 “啊,那岂不是说,咱们家璋儿通过别头试岂不是轻而易举? 咱们璋儿那么聪明,能过别头试,说不定省试也能过……” 看到娘子黄氏欢喜得都快要失去理智,表情僵硬的高俅赶紧扶住娘子。 “娘子你冷静一点,清醒一点,咱们家璋儿虽然聪慧过人。 可他才刚满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八岁开蒙,至今也就只是背完了《千字文》,论语都还没来得及学呢。” “哎呀,是妾身想多了……”听到了夫君这话,黄氏也不禁脸色一黯。 毕竟这是在大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朝代,在大宋,你但凡是个读书人,那都是很受人尊重的。 倘若你是一位科举入仕的官员,肯定会有一帮子人大喊六六六。 倘若你是进士科举入仕的,呵呵……那绝对就是读书人中的翘楚。 无数宋人羡慕妒忌恨的对象,赞你一声文曲星转世,都不会觉得是吹牛逼的那种。 ##### 高俅与娘子黄氏,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亲儿子所在的院落,就看到了唇红齿白,俊俏可爱的璋儿,正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的行廊处。 手中拿着一本书,可他明显是在走神,眼神到处乱瞄。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高璋也同样看到了亲爹娘连袂而至,赶紧把手中那本《论语》扔到了一边,快步迎上前去。 “璋儿,你居然在看书?” 原本被夫君之言打击到而心情有些不佳的黄氏顿时两眼一亮。 “娘亲,孩儿方才没什么事,就拿着随便看看,嗯,真是随便看看。” 娘亲黄氏抄起了那本书册,陡然精神一振。 “夫君你看,咱们璋儿居然是在看《论语》。” “我儿能看得懂?” 这让高俅都有些狐疑了,仔细地打量着这乖巧孝顺的乖儿子,难道,他真是个读书种子? “啊这……”迎着爹娘那火辣辣的眼神,高璋头皮发麻。 “只是才开始看,略微能够懂一丢丢,一丢丢。” 高俅看到娘子黄氏频频使过来的眼神,此刻,他也决定单刀直入。 “璋儿,你知道不知道,官家今日下了旨,所有年满十岁的官宦子弟,皆需参加今岁科举。” 早就知道那位才华横溢的昏君既然让自己去参加科举,铁定少不了骚操作的高璋听到了这话。 努力了半天,才让自己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爹,官家这是想要干嘛?” 高俅看着高璋,眼里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儿子最棒最聪明。 “兴许是官家希望能够从官宦子弟之中,选拔出像我儿这样的少年才俊。” 高璋咧了咧嘴,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可是笑容里偏偏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 就看到了亲爹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那只强手力的胳膊一扬。 “不过我儿肯定能过那别头试。” 高璋闻言,不禁暗吸一口凉气,爹,谁给你的自信?我吗? 一旁的娘亲黄氏居然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笑眯眯地拉着高璋的手。 “夫君你看,咱们家璋儿模样俊俏又斯文,一看就像个读书人。” “爹,娘,咱们能不能别盲目自信?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不不,璋儿,为父之所以笃定你一定可以过,那是因为今岁的别头试对于你而言,十分简单。” ##### “只要能够通篇背诵《千字文》,就能通过别头试?” 高璋也是两眼一亮,那岂不是说,自己的确是三根手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 “不错,所以,我和你娘,才会对你如此有信心。” 看着爹洋洋得意地说着今日官家的圣谕,还有娘那欣慰而又很有成就的笑容。 高璋摆出了一副乖巧识趣的表情,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定。 参加进士科举的史诗级难度门槛,居然被拉低到了小学生都可以过的程度。 想必现如今,大宋的那些五官以上的达官贵人正在家中弹冠相庆。んttps:// 唔……那位被自己连揍三顿的师弟蔡老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过这别头试。 不过考虑到他爹奸相蔡京耍得一手相当娴熟的父爱如山尺法。 想必肯定能够让其子在尝尽皮肉之苦的同时,智商得到临时升华也说不定。 高璋觉得自己不愧是很有责任心的师兄,绝对不是因为那一千贯束脩才让自己想起那个胖子老六。 ##### 爹娘刚离开,富安就暗戳戳地凑了过来,小声地禀报道。 “公子,那位陆教头前来求见,公子你看要不要见上一见?” “哎呀……我怎么把这件正经事给忘了。” 高璋抬手轻拍额角,赶紧起身朝着屋外行去,看样子自己也太缺乏生存危机感了。 居然忘记去找那陆教头的婆娘试探一二,看看到底是不是小表姐。 高俅与黄氏这才离开了刚回到前厅,就看到了亲儿子高璋行色冲冲地朝着府门方向而去。 唤来了家丁打听,这才知晓是一位禁军教头,特来求见璋儿。 黄氏听得此言,小声地朝着夫君问道。 “莫非就是那位救下咱们璋儿的义士?” 第31章 那一趟单枪救衙内,没白干 “想必应该是了。嗯,等璋儿回来,为夫好好问他一问再说。” “倘若真是个有本事的,又对我儿仗义援手过,那本官,自然也不吝啬回报。” 作为主掌大宋三衙禁军的太尉,高俅对于禁军的把控,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 一个小小的教头,想要提拔,对于他高太尉而言,就是一件跟吃饭喝水般的事情,易尔…… 高璋快步行到了府门外,就看到了府门外牵着匹座骑,表情显得甚是忧愁的陆教头。 已经在府门外等了快一柱香,结果去通禀的高府下人却一直没有回音。 这让原本就已经焦虑得不行,这才硬起头皮登门求见高衙内的陆教头小心肝越来越凉。 一想到自己当时为了在高衙内面前卖弄本领,结果,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哪怕是当时蔡家人没注意,可是现如今,当日自己耍着秃缨枪帮高衙内生擒蔡老六这一经过的消息,甚至都已经在禁军的教头圈中传扬了开来。 这要是消息传到蔡相的耳朵里边,哪怕蔡相看自己如蝼蚁,不在意。 可是蔡相身边的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爪牙和党羽会如何,会怎么对付自己,这谁能说得清? 想想自己玩命努力,好不容易才凭着一身过硬的枪棒击技,得到的教头官职。 还有自己那新婚燕尔,不足半载的娇妻黄氏,陆谦就恨不得再抽自己几耳括子,让你装逼,让你显摆。 就在陆谦已经想起了巴掌,准备对着自己线条硬朗的脸蛋来上几下的当口,就听到了从府门内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招呼声。 “陆教头,陆教头……” “衙内?真是衙内……” 原本小心肝都已经瓦凉瓦凉的陆谦听到了这声呼唤。 整个人就如同那已经快要被溺毙的倒霉鬼,看到了伸到自己跟前的麻绳一般,眼眶直接就红了。 高璋迈步出了府门,险些认不出那位气宇轩昂,一杆秃缨枪生生耍得枪出如龙的陆教头。 “哎呀,陆教头你这是……” 此刻的陆教头,整个人就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瘟鸡般,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精气神。 “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几日未见,教头就变得如此凄惨……” 高璋大步冲到了这位枪棒本事相当了得,可以一个人单挑蔡府十余人的陆教头跟前,颇为关切地追问道。 “可是那蔡府使人去寻陆教头你的麻烦?若有,还请告之,我可以让我爹为你出头。” 这就是高档官二代的好处,自己毕竟是个孩子,出面管个屁,把亲爹太尉的名头拿出来一亮,在这种封建社会,铁定好用。 听到了这话,原本已经控制住情绪的陆教头眼眶再次泛红,语气甚是谦卑地道。 “衙内如此仗义,实在是令下官感激涕淋,目前倒没有谁来难为下官。” “其实今日下官此来,是因为记得衙内之前的吩咐,说是有暇会光临寒舍,不知衙内……” 看到陆谦那眼巴巴的模样,向来心肠很好,很讲义气的高璋自然不可能让这位仗义援手的好汉失望。 “那可太好了,其实前几日我就想亲自登门致谢。 奈何一直没想好带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够配得上像陆教头这等好汉。” 看着这位嘴皮子十分溜道,说出来的话倍感暖心的高衙内。 陆谦顿时觉得,自己那一趟单枪救衙内,没白干。 至少在太尉独子跟前留下了上佳印象,有心想问一句那林冲。 想想还是算了,先等自己先设法结好于这位,再慢慢旁敲侧击才是。 作为一位长袖善舞的孩子,高璋很清楚有句老话,不带礼进门,狗都不闻。 朝着那富安低声吩咐了几句,看到富安那夸张瞪起的眼珠子。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高璋不乐意地低喝了一声。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的专门马车已然缓缓地停在了府门外,而富安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手中捧着一个近两尺的长条包裹递给了高璋。 “衙内你这是……”陆谦有些懵逼地看着高璋抄起的那个长条包裹。 但见这高衙内飕地把那长条包裹一掀,露出了一截明晃晃地夺人眼目的耀眼枪头,看得那陆谦两眼一亮。 见那陆谦的模样,高璋面露得意之色,将这出了上好精钢打造的枪头在那陆谦眼皮子底下一晃。 “那日我见陆教头一杆秃缨枪耍得枪出如龙,份外英姿飒爽。” “正好家父家藏兵刃里,就有这样一杆上好精钢打造的枪头……” 听闻居然是高太尉自己收藏的好宝贝,而高衙内才十一岁,明显就是个孩子。 万一这是小孩子不懂事拿自家亲爹的好宝贝胡乱送人,万一惹得太尉不悦,自己的前程岂不就…… “这,这既然是太尉所藏,如何使得?” 看到陆谦那副受惊外加害怕的表情,高璋耐心地道。 “陆教头不必担心,我已经跟家父说过了,让你拿着你便拿着。你若不收,那便是看不起我。” 面对着高璋的强送,事业心一向很强,不希望丢掉编制的陆谦也只能硬起头皮,恭敬地双手接过。 “岂敢岂敢,既然是衙内的一片美意,那下官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陆府,眉清目秀,身姿丰腴的黄氏,此刻有些坐立不安。 她着实没有想到,那日尾行自己一路的小登徒子,居然是堂堂大宋太尉高俅的独子高璋高衙内。 好在夫君也算是处事机敏,总算是没有闹出暴打高衙内的风波。 不然,怕是夫君的教头之位不保不说,指不定一家人都要受到牵联。 可是,等到夫君顶着一个巴掌印回到了家中,红着眼眶讲述起他的丰功伟绩,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掉了魂。 夫君得见那离开不久的高衙内受贼子袭击,觉得来了跟高衙内结好的机会。 冲回了家,抄起那还没上枪头的秃缨枪就冲了出去,武艺过人的夫君的确解救下了高衙内。 可他居然打趴了十来名蔡相府上的家丁,更过份的是,生擒了蔡六郎。 一想到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跟夫君一块收拾家中细软,赶紧逃离东京汴梁这是非之地。 好在那个眼神显得不怎么正经的少年高衙内说定会登门致谢。 这总算是让夫妻二人稍稍安心,可眼睁睁地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高衙内却一直没有登门,可把他们夫妻二人给愁得茶不思饭不想。 好在今日夫君硬起头皮前往太尉府去求见,也不知道如何了…… 就在黄氏长吁短叹之时,一直在宅院门口张望的婢女满脸惊喜地冲了过来。 “夫人,夫人,老爷带着人回来了……” 第32章 陆老爷吃飞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自打进了宅院,到入屋坐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陆谦就查觉到高璋至少偷看了自己娘子七八回。 好在高衙内没有更进一步的什么举动,这让陆谦心中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高璋突然开口道。 “陆教头,方才我送给你的那个枪头,你能不能试上一试,正好让我欣赏一下教头的枪法。” 看到陆谦拿了枪头去组装,而那个黄毛丫头的小侍女正好去端茶点。 高璋干咳了声,扭脸朝着黄氏,却看到了黄氏神色有些拘紧,甚至还有些紧张。 但这不是高璋关注的重点,还是赶紧乘这个没人的机会。んttps:// 试探下她到底是不是打小就跟自己互薅头发抢游戏机的小表姐。 “那个,陆夫人,你可知道微信?” “嗯?”黄氏一脸懵逼地回眸看了一眼高璋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看到他那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吓得赶紧又移开了视线,赶紧飞快地摇头。“奴家不明白衙内你在说什么。” “……”高璋牙疼地吸了口气,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道。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温柔能杀人’和‘城关镇社牛’这两个人是表亲?” “衙内你,你确定这是人名?” 黄氏整个人都迷了,姑奶奶活了二十来年,头一回听到这么奇奇怪怪的名号。 看到黄氏眼神呆滞,红唇微启,一副呆萌到僵化的表情。 高璋终于黯然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陆夫人,方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呢,胡言乱语而已,还请陆夫人莫怪。” 高璋开始主动地找话题,凭着他那张唇红齿白的俊朗小脸蛋,再加上一张抹过蜜的小嘴,很快就让黄氏忘记了方才的尴尬局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谦兴冲冲地抄起那柄已经装好了枪头的长枪朝着这边行来。 就看到了自家的婢女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朝着里边探头探脑,心中不由得一紧,脚步陡然加速。 几大步冲到了门口,就看到了高衙内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正在跟娘子黄氏聊天。 就见眉目如画的娘子黄氏此刻笑意吟吟,似乎心情颇佳。 看到了这一幕,陆谦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可是看到眉宇如画的娘子,笑得那么心情开朗,陆谦又不禁心中一梗。 ##### 高璋虽然对于枪棒击技不是很了解,但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位能够凭着真本事成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陆谦是真有本事的人。 特别是看他相当卖弄的连续数枪,居然能够扎中院中大树的同一片叶子,足以得见,这一手精准的枪术相当了得。 在欣赏了这位刻意讨好的陆教头的一套枪法,留下用了一顿饭。 陆教头还是陆教头,但陆夫人变成了嫂夫人,不过这对夫妻可不敢真叫他小高,虽然不叫衙内了,但还是敬称公子,对此高璋也不以为意。 很多时间,人与人的社交距离,不要太过强求,大家都舒服就好。 另外就是,这位陆教头很隐晦地打听林冲的消息,这让高璋差点乐出声来。 看样子,这位陆教头果然事业心很重,生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当。 好歹安抚好了这位敢于面对蔡老六枪出如龙的陆教头之后,高璋这才施施然地登车。 高璋探头出来朝着这对夫妻挥手道别。 “陆大哥,嫂夫人你们别送了,快回去吧。有空我会再来玩的。” 看着高璋一行人渐行渐远,陆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回到了院中,陆谦终于憋不住了,朝着身边眉目如画的娘子黄氏问道。 “娘子,方才为夫出去组装兵器的时候,高衙内可有说些什么?” 黄氏一愕,想了想,颇有些困惑地道。 “高衙内的确说了一些让妾身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都说了什么?”陆谦顿时心中一跳,下意识地追问道。 “说什么‘我的温柔能杀人’,还有什么社牛,还有……” 娘子的温柔能杀人?这,这个小色胚,居然如此调戏自己的爱妻。 娘子那副懵懂的模样,看来,久在深闺出身良家的娘子不明白世间险恶。 一想到方才在吃饭的时候,高璋那臭小子一口一个嫂夫人叫得贼甜。 还说什么喜欢吃嫂夫人做的豆腐,这,这……陆谦突然感觉自己心口仿佛被扎了一把刀子,好痛。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黄氏一脸懵逼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夫君。 “为夫没事,这不怪你。”陆谦面色有些悲苦,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丝笑容。 “夫君你说什么呢?” “为夫没事,应该是方才演习枪术的时候,好像有些扭到腰了,我得缓缓,好好缓缓……” 黄氏一脸懵懂地看着那踉跄而去的夫君,目光落在了婢女身上。 “老爷这是怎么了?” 那眉清目秀的黄毛丫头凑到了黄氏耳边小声地道。 “奴婢猜,怕是老爷又吃飞醋了?” “……少胡说,那高公子才多大,就一个小娃娃,还是个孩子呢。” 黄氏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黄毛丫头嗔道。 婢女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笑嘻嘻地悄声道。 “老爷吃飞醋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上回夫人你上街,不小心丢了只簪子。 结果老爷足足两个晚上都睡不着觉。还悄悄寻奴婢盘问……” “……”黄氏一想到夫君那执拗而又多疑的性子,除了无可奈何,还有就是哭笑不得。 ##### 大宋天子宣布圣命,着令在东京汴梁的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凡满十岁二十以下的官宦子弟。 都必须要在十日之后,前往东京汴梁贡院参加别头试。 此消息一出,整个东京汴梁都有沸腾的架势,特别是那些东京汴梁的百姓们,开心得差点就想要给大宋官家上香了都。 毕竟这些官宦子弟一个二个依仗家中权势,成日在东京汴梁闹腾,真可谓是人憎狗嫌弃。 可问题是,现如今的东京汴梁城又没有一个强项令,难以约束到这帮混帐玩意。 而天子圣谕一下,各家各府都把孩子提溜回了府严加管教,直接就让东京汴梁城的街市风气为之一清。 第33章 汴梁外又来了一位颇有手段的修道之人 只不过,几乎每天,与那些官员府邸比邻而居的汴梁百姓。 总能够听到隔壁有各种老父亲愤怒地咆哮甚至是男女声二重声咆哮此起彼伏。 以及青少年连滚带爬的鬼哭狼嚎声响传出,听得甚是瘆人。 总而言之,东京汴梁这段时间细藤条的销售量飞涨,甚至有些藤条商户都想涨价。 奈何前来购买这种教育孩子的利器,全都是五品以上官员府上的管事。 实在是招惹不起,万一他们因为自己肆意涨价,一怒之下把店给砸了,官司打到开封府都不会有人乐意搭理。 因为据说开封府也有好几位官员的子弟,也要参与这一次的别头试。 大家也都经常早早下值,回府去亲自教导孩子。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孩子能参加别头试,那么万一能过了别头试,那省试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 虽然有很大概率试试就完事,可谁也保不准万一自家孩子脑子一热,就能够科举成功呢?是吧,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就跟祖坟冒青烟的概率一般,一般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冒,可万一冒了呢? 特别是那些本身就是读书人出身的官员,则更是一个二个地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每天不把严父嘴脸发扬到极致不算完,甚至把自己当年能够考中的各种自我激励和刺激手段全给孩子用上。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争取让这些不懂事的娃娃在四书五经的海洋里边愉快的畅游。 万一也整出个科举出身,为人父母的长辈,当可含笑九泉矣…… 当然,也不是没有摆烂的,但终究是在少数,毕竟大宋立国以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种理念,已经被深深地铭刻进了大宋子民的骨肉之中。 对于高璋而言,《千字文》全在脑子里,别头试肯定不会有问题。 但问题在于,昏君师尊让自己去参加科举,而且还是进士科科举,这才是最特么令人蛋疼的好不好? ##### 玉清昭应宫深处,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长,正坐在殿中,向那那同样一身道袍的垂眉闭眼的大宋天子赵佶传道讲经。 此刻这位王道长正在讲解的是《黄庭经》,又名《老子黄庭经》。 是道教养生修仙专著,内容包括《黄庭外景玉经》和《黄庭内景玉经》。 而在两晋年间,新增《中景经》。作者仍旧是老子。 而据流传,乃是由天师道魏华存自创门户而普传于世。 《黄庭经》中的存思法,是古代道教推行的主要修炼方法之一。 由于注重意念,静思默想,简便易行,很适合士大夫们的口胃,故东晋以来,在社会上广为流传。 听罢道长讲道,赵佶又在殿中打坐存思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算是结束了一天的修道之旅。 修练结束的官家赵佶精神抖擞地出了大殿,站在殿门口,张望着这很奢华却又很幽静的玉清昭应宫。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唏嘘地道。 “自这玉清昭应宫兴建以来,就是希望召天下修为高深之真人、谪仙传道授业。 可现如今,这玉清昭应宫中,有修为,有真本事的道长,着实不多啊……” 一旁的杨戬脸上露出了一丝诡色,凑到近前。 “官家所言极是,不过,奴婢今日听闻,汴梁城内,又来了一位颇有手段的修道之人……” “哦?”只一句话,便让赵佶把注意力落在了杨戬的身上。 “怎么个有手段,你姑且说来听听?” “听闻那个道长,能知过去未来,外城城东牛行街南的一家富户似乎遇了邪秽。 以致家宅不宁,欲请有道法修为的道长为家人作法驱邪。” “听闻有一位野道人在城外小观野居,颇有术法,为人所知,特地去请……” 一听到居然是这种抓鬼驱邪的故事,既封建又迷信的昏君赵佶顿时来了精神,缓下脚步,听那杨戬讲述。 当听闻那道长在见到了富户之后,掐指一算,就能算到那富户家是哪天出现的邪秽。 而且在给富户家中驱邪之时,能凭空请六丁六甲神送来无根之水,烧符化水之后,尽驱富户府中邪秽,本事相当了得。 听得那昏君赵佶两眼一亮,点了点头吩咐道。 “嗯,也罢,杨戬,你且着人去试探一番,看看是否真有神异。若有,再禀报于朕。” “奴婢明白。”杨戬恭敬地答应了声,快步跟上了天子的脚步。 ##### “这位信士(道士对俗家人的称谓)请安坐,不知信士是欲饮茶,还是酒,又或者是水?” 一位须眉花白的老道,笑眯眯地打量着坐在跟前模样俊朗留着两撇短须的男子。 而在这位男子身后边,站着几名身形精悍的挎刀护卫,身边还站着个面白无须的管家。 听到这话,官家赵佶打量着案几之上,就只有那么一只铜壶,还有几个小铜碗而已。 “怎么,莫非不论赵某想要喝什么,道长这只壶中,都可以倒得出来?” “不敢,贫道修为不够,法力低微,只略通此小道而已……” 看到这位老道如此说,赵佶反倒来了兴致。 “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道长给赵某来上一杯茶便是。” 就见老道微微颔首,一手掐诀朝着那铜壶一指,然后提壶朝着跟前铜碗一倒。 就见那铜壶之中,缓缓地倾出了略带青绿色的液体。 旋及,淡淡地茶香味,缭绕于那官家赵佶的鼻前。 打量着那杯茶,赵佶看向那只铜壶,悠然言道。 “倘若某想要饮酒呢?” 就见老道从容一笑,又掐了个诀,一指铜壶,而这一回液体呈淡白色。 倾入了杯中之后,一旁的杨戬上前,先端起了这杯略显白浊的液体凑到了鼻子跟前轻嗅。 “这酒不错,看来道长,的确有点本事。” 老道打了个哈哈,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大袖一摆。 “些许小术尔,不值一提,不知今日赵信士前来寻老道……” 杨戬看到官家赵佶投来的眼神,很清楚到了自己继续表演的时刻。んttps:// ps:新书期,不容易,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哟 第34章 这样的老手怎么可能缺了吓哭孩子的手段 “我家老爷听闻道长周游天下,所见所闻迥异于我等百姓。 就想听听那些闻所未闻的奇闻趣事。若是道长能讲得好……” 这话让这位老道士呵呵一笑,抚着长须,隐蔽地扫了一眼坐在跟前姿仪甚是矜持的赵佶。 “也罢,老道观赵信士颇有眼缘,便是与信士说说也是无妨。” 接下来,老道士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吹起了,哦不……是聊起了他漫长的修道生涯的所见所闻。 他曾远赴昆仑山寻道,亦曾直抵天涯海角观潮起潮落,曾见过一口能吞一城的大鱼。 亦见过能口吐人言的猛兽,总而言之,听得赵佶兴致勃勃,津津有味,甚至还时不时地追问一二细节。 当听到这位老道长,讲起遇上了一位书生,在梦中被鬼怪惊扰,吸食精气,要不是他老道及时出手,怕是已然魂消魄散。 听得赵佶眼皮狂跳,面色微黑,清了清嗓子,假装随意地道。 “听道长之言,能入梦的,皆为妖怪邪秽之物?难不成,仙人之流,就不可以吗?” 听得此言,作为一位诈骗,哦不,修真经验相当丰富的老道听闻此言,呵呵一笑。 “赵信士,仙人皆乃天上之人,寿元无有穷尽,神通威能,搬山移海都信手拈来,入梦之术,自然也是轻而易举。”ganqing五.com “况且,仙人吞云吐雾,逍遥天地间,无欲无求,故仙人入凡俗世人之梦,何其难也。” “更何况谁又敢保证,入梦的就一定是仙人而非是怀有恶意之妖鬼邪秽?” “说到这个,老道还曾经在五十年前,遇到过一桩奇事,一只梦魇夺人气运……” “……” 杨戬打量着这位年纪大概也就五十出头的老道,但考虑到对方是一位修道之人,寿元甚长,看不出年纪倒也寻常。 何况官家都没说啥,自然自己也没必要站出来作恶人。 毕竟官家推崇道家,喜好结交道家方士,指不定等不了几个月,这位老道,就会成为官家的修仙顾问也说不定。 ##### “师父,为何你方才给那位信士,说了那么多鬼怪妖邪,梦中杀人吸噬元阳的故事?” 老道立身在这间不起眼的小道观门口,眺望着那非富即贵的一行人渐行渐远,身边的弟子小声地询问道。 “呵呵……为师观这位信士言语矜持,不经意间指颐使气,就知道他非富即贵。” “他既然言及仙人入梦,怕是十有八九,老道遇上了同行喽……” “既然如此,难道为师还能留手不成?” 弟子顿时满脸恍然之色,也是,大家干的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 这等营生,自然是同行是冤家,谁都希望独家生意来得更嗨皮。 若是有争抢生意的,当然不能嘴下留德,手下留情。 坐在马车中的赵佶,脸色显得有些阴郁,脑子里边,满满的全是方才那位道长关于各种梦中妖魔鬼怪的讲述。 心中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虽然自己当然很确定,高璋那个孩子,肯定不会对自己有恶意。 可会不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附于其身,迷惑自己,欲噬自己这位天下第一人的元气真阳…… 马车旁的杨戬听到车中传来了官家赵佶的召唤,赶紧下马,钻进了马车之中。 就看到了官家赵佶表情若是严肃地坐在马车中,赶紧弯腰垂首。 “不知官家唤奴婢有何吩咐?” “你来说说,我大宋东京中,乃我大宋帝都,为何还会有妖邪之物作祟?” “啊,这……” 杨戬脑袋一嗡,官家你这是什么脑洞清奇的问题,奴婢就是个宦官,不是仙人好不好。 可迎着官家投来的眼神,杨戬脑子疯狂地运算了几眨眼,终于想到了一句很适合的话术。 “官家,东京汴梁,人口百万有余,鱼龙混杂之下,兴许也会有官家所言的妖邪。” “不过奴婢觉得,官家乃是天子,得王朝气运加身,又有社稷庇护,当可视邪祟如无物。” “嗯……”听到杨戬给出的答案,赵佶甚是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接下来,官家赵佶表情呆滞,眼神闪烁不定,杨戬根本就看不明白这位喜欢自已瞎鸡儿寻思事的官家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这才听到了官家缓缓开口。 “朕记得让你去寻高爱卿打听高璋,似乎曾经提及他在一个多月之前,曾经大病过一场。” “那时候,他好像连父母都不认得是吧?” 听得此言,杨戬心中一动,难道说,官家听了那位懂仙法的老道之言,对那个小嘴忒甜的小子起了什么疑心不成? 嘶……那岂不是说,这里边,自己可以暗戳戳地上点眼药啥的? “是的官家,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奴婢还不甚在意。 然今日得闻那位道长所言,再经官家这么一提,奴婢也觉得有些……” “既然那位道长,擅于驱邪,要不要……” 官家赵佶眯起了两眼,斟酌半天,这才微微颔首,抬手示意杨戬凑到近前,一阵低语。 待赵佶入宫之后,杨戬再一次悄然地离开了宫城,径直朝着汴梁城新曹门方向疾驰而去。 ##### “还请知会赵信士,贫道定然会用心去办,定不懈怠。” “嗯,那就好。”杨戬满意地站起了身来,在道长的陪伴下,朝着观外行去。 将这位自称管家的人物送出了观门看着对方打马而去,张道长这才露出了一个兴奋的古怪笑容。 “有意思,哈哈哈哈……” “师尊何故发笑?方才那位管家请师尊来日为信士弟子驱邪,这里边,莫非有什么蹊跷?” “尔等不必多言,只管打起精神,好好的把观里收拾停当,记住了,把你们的本事和手段,都给贫道拿出来。” 说罢,张老道快步进入了道观正殿,朝着那供奉的泥胎塑像一礼。 这位赵信士,明显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只要能够耍出精彩,入了他的法眼,自己日后必定可以吃香喝辣。 再说了,为孩子驱邪,呵呵……道爷我这样的老手,怎么可能缺了吓哭孩子的手段? 第35章 张道士在捉鬼驱邪的态度上相当认真 只要能吓得小孩子哇哇大哭,再作一通法事,表示邪祟业已驱尽,甚至比大人还简单。 虽然方才那位杨管家暗示,那个孩子不简单,这话让张老道颇有些不以为然。 自己干了那么多年买卖,啊不……干了那么多年捉鬼驱邪的业务,精通各种正经与不正经的手段。 连大人都能吓哭,区区孩子,道爷焉能拿捏不住?简直就是三根手指捉田螺,易尔…… 打马朝着汴梁城而去的杨戬心中亦是份外得意,嘴角歪着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 高璋那小子再机灵,再嘴甜又能如何?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一想到高璋进了那间道观,被那些道长们捉鬼驱邪的手段给吓得叽啦鬼叫。 甚至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形象,若是落到了官家的眼中。 这位最烦小孩子哭闹的官家,必定也会心生不悦。 到时候,自己再“好意”地劝慰一番,到那时,呵呵…… ##### “来来来,快到车上来。”赵佶笑眯眯地朝着走到了马车车前的高璋招了招手。 高璋从善如流地登上了马车,朝着赵佶这位师尊一礼。 好奇地打听这位昏君师尊的来意,不会今日准备带自己再去某个道观求神,再让自己复述一遍梦中授书法的故事吧? 这几日,高璋可真是老老实实地在府中看书,毕竟自己答应了要去考进士科。 哪怕是自己考不中,但好歹文章总得写出点内容来。 总不能把白卷给交上去,那样铁定会被耻笑,岂不恶了这位一片真心对自己的大宋昏君。 看着跟前唇红齿白,满脸阳光的少年郎,赵佶很痛快地就给出了答案。 “为师之前往那城外踏春,偶遇一位懂术法,能驱妖鬼邪秽的真人。 可惜只见过一面,之后未能抽得闲暇。今日特来唤你与为师同往,如何?” 能有机会继续蹲在赵佶身边继续狂刷好感度的高璋怎么可能反对? “那太好了,师尊愿意带弟子同往,正是求之不得。弟子也想看个热闹……” 对于学过数理化,受过后世九年制义务教育洗绦灵魂的高璋而言。 对鬼神着实没有太多的敬畏,不然他也不可能去考民政局下属单位殡葬管理所的事业编。 至于身边这位封建迷信的大宋才艺昏君的行事作风,没穿过来之前,就已经很清楚了。 毕竟自己学的那被同学们戏称为苦命体的“瘦金体”,正是出自这位才艺昏君之手。 之所以称为苦命体,这还有个渊源,那就是春节将临,学院放假之前。 学院组织学生们去做送温暖活动,而他们这些有才艺,很有书法造诣的艺术生,就安排去了负责去写春联啥的。 作为一位瘦金体相当拿得出手的才俊,高璋原本觉得自己肯定会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结果,那些前来领对联还有福字的大爷大娘们,对于高璋精心写就的福字和对联不屑一顾。 纷纷指手画脚的给出了令高璋刻骨铭心的意见。 “字这么瘦,一也点不富态。” “就是,就跟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骨瘦如柴的对联,谁敢贴,不被人笑话才怪。” “瞅瞅这个福字,哪有半点喜气洋洋的样子,一看就苦命得不行……” 通过那一次的送温暖活动,让高璋倍受打击,看来自己想要靠写春联捞外块的梦想破灭了。 最终听从了家里的安排,老老实实地考了编制。 用二姨父的话来说就是,艺术院校的艺术生,跟殡葬管理行业也是有一定关系滴嘛。 就像外甥你,画人都画得那么漂亮,化妆技术肯定不会差,正好,殡葬行业同样也需要有审美的人,也需要有能画出漂亮妆容的专业技术人员。 为此,自己还得不得硬起头皮,去了小姨的美容院,实习了差不多小半年。 凭着自己的艺术功底,又善与跟小姐姐们打交道,练手的工具人自然不会缺。 这让自己在不长的时间,不管日韩式还是欧美式的妆容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之后就更简单了,考中了编制的自己不但长着一副好皮囊,而且小嘴又甜,很懂得与人为善,办事又机灵。 正好民政局那边缺人,直接就把自己给借了过去。 让自己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当好一名殡葬敛容师的梦想及时破灭掉。 反正在腰子一疼两眼一黑穿越之前,都还在民政局兢兢业业搞工作。 一想到自己毕业到找工作的那段丰富而又精彩的人生旅途,高璋都觉得荒诞,但又偏偏很有现实意义。 这就证明了一件事情,做事不仅仅需要靠出众的能力。 更需要颜质和情商,当然一张能说会道抹了蜜的嘴就更加地不可或缺。 ##### 赵佶担心提多了那位懂驱邪的张道长会让高璋起疑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询问起了高璋这几日都在干些啥,高璋那么乖巧懂事,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在府中头悬梁锥刺股的埋头苦读。 “师尊既然说了要让弟子去考,那么弟子虽然只有一百分的能力,那也得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做。” “不然,怎么对得起师尊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 看着这位双拳紧握,激情满满的弟子,赵佶不禁心中既暖又疼。 没有想到,自己的交待,会让这个少年郎这么的努力,这么的拚命。 着实有心了,不愧是为师看中的有缘人。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缓缓地慢了下来,车外传来了杨戬的声音,却是已经来到了那间道观外面。 赵佶掀开了车帘,就看到了那位对于捉鬼驱邪很有经验的张道长,今日穿戴,可是与那日可谓是天壤之别。 这让官家赵佶不禁满意一笑,看样子,这位张道长在捉鬼驱邪这件事上的态度是相当的认真,让人很满意。 高璋也钻出了马车,看到了那立身于观外的须发花白的老道士。 身上的道袍花里胡哨,又是八卦又是阴阳鱼,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绘着各种古怪的符号,似乎还有星斗之类的。 特别是这位道士手中一柄大约也就一尺有余的小木剑,这让高璋两眼一亮。 第36章 那妖孽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莫非这就是传说已久,那些惊悚鬼怪电影里边道士们最喜欢耍的桃木剑。 不过自己可是记得但凡是关于桃木剑的记载,必须要被天雷劈过的桃木制作的桃木剑才牛逼。 也不知道这位老道士手里边的桃木剑树龄大不大,挨雷劈了没。 张道长从赵信士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然开始蓄势,拿捏起了职业驱魔捉鬼人的派头。 旋及,就看到了一个顶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两眼圆睁,好奇地朝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不停。 看来那位杨管家果然没有骗自己,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吓哭他,那太简单不过了。 不过,吓哭孩子事小,彰显自己捉鬼驱邪的本事事大。 官家赵佶朝着张道长颔首一笑,冲高璋招呼道。 “小高来过,这位是赵某的爱徒小高,过来见过张道长。” 张道长看着这位冲自己施礼的少年郎,亦朝着赵佶吹捧起了高璋仪表非凡,一看就必定是很聪明机灵的少年郎。 一边寒暄,一边朝着观内行去,不一会便抵达了那间正殿。 这才堪堪坐下,这位张道长的目光,就开始频频地落在高璋的身上。憾綪箼 直接就把高璋看得有些警惕起来,顾忌身边的昏君师尊,高璋扮着懵懂的样子问道。 “张道长,为何你频频打量我,莫非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哦?张道长,你这是为何?”一旁的官家赵佶很是配合地道。 “赵信士,老道……方才第一眼见这位小高公子,便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 “这个可不好说,若是赵信士允许,那老道愿意开法眼一看。”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吹起了牛逼的老牛鼻子。神特么的开法眼?你这是准备了牛尿眼浴是吧? 看到高璋那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官家赵佶想了想,朝着那张道长抬手示意了下之后。 ##### 拉着一脸懵逼的爱徒走到了殿门口处,很贴心地低声解释道。 “为师记得你曾言,一个多月之前,突然大病一场,药石无功,还好你吉人天象,渐渐痊愈……” 高璋一脸呆萌地看着这位满脸关切的昏君赵佶在跟前叽叽歪歪。 意思就是,他之前无意间,跟这位很懂得捉鬼驱邪的道长聊起了自己爱徒。 这位道长笃定很有可能就是妖邪作祟,他有几十年的捉鬼驱邪本领,肯定可以搞定。 “……有为师在,让这老道瞧上一瞧,定是无碍。” 看着这位既封建又迷信,偏偏又还很关心自己身心健康的大宋昏君。 高璋内心有无数的槽,偏偏不知道从何吐起。 一斜眼,就看到了那牛鼻子道长一副虎视眈眈,迫不及待耍戏法的架势。 高璋顿时心中一梗,总觉得这老牛鼻子眼神和表情不怀好意。 如果是正经的跳大神,自己看个乐也没什么。 但倘若这老家伙想拿自己当进身之阶,踩着自己上位咋办? 身为曾经拥有过事业编制,很懂得内卷有多厉害,堪比宫斗剧的高璋顿时警惕了起来。 不过表面倒是不露声色,满脸乖巧地朝着赵佶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既然师尊觉得合适,弟子愿意听师尊的,只是,这位张道长真的很厉害吗?” 看到爱徒这么乖巧听话,心情甚是愉悦的赵佶心怀大畅,颔首笑道。 “这是自然,你若想瞧,那就先让这位张道长显露下他的本事,你我师徒正好开开眼。” “好啊好啊,弟子最喜欢开眼了,正好见识见识。” 高璋嘴角一扬,然后冲那位目光直勾勾盯着这边的老牛鼻子邪魅一笑。 生生把那张道长笑起了毛毛汗,总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和表情,让自己心中发慌。 好在这个时候,赵信士已经与他弟子重回殿内,张道长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表情严肃地正准备施法前摇。 就看到那步入了殿中的赵信士开口道。 “张道长,我这徒儿,听闻你本领不凡,很想见识见识,你且施展一二,也好让我师徒安心。” 高璋也满脸期待地开口附和道。 “师尊说的对,还请张道长展示一下本领,我也想瞧瞧。” 张道长自然乐见其成,你们喜欢看道爷耍这些戏法晃点你们,那就多晃点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赵信士与这位小公子有兴趣,那老道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张道长神秘一笑,安坐到了那张案几后方,开始重复起了昨天耍的戏法。 高璋一脸吃惊地看着这位老牛鼻子从那茶壶里边倒出了酒,又倒出了茶水。 甚至你想喝凉白开也不是不行,直接一个空茶碗递到了自己跟前。 ##### 老牛鼻子袖子罩着空碗,眉头紧皱叽叽歪歪一番,等他将大袖挪开。 碗中已然有了半碗清彻见底的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凉白开,但肯定是液体。 看到了这一幕,饶是赵佶昨天已经看过了一遍,今日仍旧被震撼得不轻。 高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要让自己更震惊一点,更吃惊一点。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戏法一般。 虽然表情管理有点失败,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 张道长很满意自己耍的戏法带来的震撼效果,而小高公子那张脸虽然表情不多,但呆若木鸡的样子,想来也是被吓着了。 接下来,就是这位张道长开法眼,总之手指头在那里比来划去,然后神神叨叨念念有词。 从怀里边掏出一张质量不咋地的黄纸,往眼皮上一抹。 旋及,这位张道长努力瞪大那双眼皮有些耷拉的浊眼,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然后用一种忽高忽低,还刻意带上颤抖的嗓音,手指头朝着一脸呆萌的高璋头顶上方一指。 “果然不出老道所料……那是一头浑身黑中泛蓝的妖孽。” 殿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有这位老道发颤的嗓音在回荡。 搞得赵佶都觉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杨戬也是老脸微微发白。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清脆而又充满着新奇的嗓音响了起来。 “那妖孽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 第37章 怎么搞,怎么搞,心里乱糟糟 正在努力地刻意营造恐怖气氛的张道长,直接让高璋这一句话给整不会了。 原本很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看到一双双投来的古怪目光,高璋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道。 “……不好意思,道长你继续,我就是好奇,主要是没见过。” 就像是一位天真无邪又很乖巧懂事的孩子,犯了无伤大雅的小错一般。 赵佶不禁面露笑意,缓缓地摇了摇头,终究是个孩子,对什么东西都新鲜,都好奇。 重要的是,即便有这样的妖孽沾染,但是,高璋却还能够保持一个赤子之心,纯真质朴。 足以得见,这不愧是自己在梦中选中的爱徒,越发地坚定了赵佶要关爱与保护这位爱徒的成长。 虽然赵佶看不到那妖孽,但是这位道长既然说有,那就该办正事了。 “道长不必在意,既然道长查觉有妖孽扰我爱徒,还请道长作法除此妖孽。” ##### 接下来,在赵信士的首肯之下,张道长的弟子们搬来了法案、法器等各种事物,开始布置法坛。 这个时候,高璋当然不可能安静,而是抄起了那柄桃木剑端详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张道长强忍住伸手夺回吃饭家伙的冲动,挤出了一丝丝笑道。 “高公子还请将此辟邪的桃木神剑放回去。” “哦……”高璋恍然状点了点头,正要放回去,突然又缩回了手。 “老道长,既然你说这桃木神剑有辟邪之效,那岂不是说,我拿着它,我就可以辟邪?” “咦,不错,是这个道理……”官家赵佶顿时觉得爱徒这话相当有道理。 “……”老道长顿时心头狠狠地握了一大把茅草。 还没等他想好话术还应对,就听到这位嗓音清脆的孩子再次开口。 “道长要为我捉鬼驱邪,那正好,这柄桃木剑若是在我手上。 岂不是更容易让邪祟不敢沾染我身?” 从来没见识过驱妖捉鬼场面的赵佶感觉自己弟子果然很有脑子。 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不禁笑眯眯地连连颔首。 张道长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满脸天真可爱样的孩子,突然之间觉得这孩子怎么那么讨厌。 侃侃而言生生说得那么有理有据,说得让人无言以对。 第一次有被捉鬼驱邪的人想要跟捉鬼驱邪人抢法器的,真特么够了。 就看到了这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孩子,抄起自己的桃木剑,继续问出扎心的问题。 “莫非道长若是没有了这柄桃木剑,就驱不了邪捉不了鬼?” 看到那杨管家与赵信士投来的目光,从来没遇上这种状况的张道长不愧是久经风浪的老人精。 当即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 “这自然没有问题,老道捉鬼驱邪靠的是修为,并非全借着外物施为。” 这样的回答,让赵佶很满意,也让高璋很满意,他就想看看,没了桃木剑,这位会魔术的老骗子怎么跳大神。 赵佶与那杨戬退到了殿门外,而殿内,只剩下了那老道士,还有高璋一老一少隔着一张案几面对面。 接下来,这位老道长站在法案前,愣了有小半天,主要还是习惯耍着桃木剑跳大神。 没了那玩意,总觉得有点不太适应,但好在他及时地找到了替代物:拂尘。 高璋抱着那柄树质不知道有没有百年,也没挨过雷劈的桃木剑。 干脆就席地而坐,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这位老道长跳起了大神。 什么符纸点火,扔来扔去,口中念咒叽叽歪歪。 而且不知道何时,老道长的那票弟子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殿内。 全都披头散发,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披头散发,手中拿着法器,鬼哭狼嚎的在殿中蹦来蹿去。 他们出现的瞬间,饶是赵佶与那杨戬站在殿门口,仍旧被这帮子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给吓得一哆嗦。 高璋同样也是给吓了一跳,然后……就那么兴趣缺缺地看着一帮糙老爷们忽前忽后的蹦来蹿去。 ##### 围着自己张牙舞爪,叽拉鬼叫,配合那老道长的法铃和念咒声踩着魔鬼的步伐。 可惜,若真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指不定会当场就被吓尿裤子,屁滚尿流的哭着喊着找妈妈。 但问题是,这个捉鬼驱邪骗子团队,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打小就开始看各种杜比音效、立体声,三d立体画面,声光效果俱佳的恐怖悬疑鬼怪惊悚片长大的孩子。 更在长大之后经常到什么密室逃脱,剧本杀里边瞎溜达,锻炼得神经末梢都粗壮得快有肱二头肌的高璋而言。 面对着这种穿着一身乞丐般的破皮衣物,戴着粗糙面具,还露着人耳朵,手指头也没戴上假肢,声音也吼不出重低音效的非专业表演人员。 实在是想配合也配合不来,没有蕴含着诱导恐惧与紧张情绪的音乐背景,连天都不黑,你让老子怎么打配合? 哪怕是你吊个人从半空突然落我跟前,再吐一截舌头,喷两口红墨水,哪怕是吐一口火龙果,好歹也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好不好? 高璋真心觉得,这么不专业的团队,居然也能够骗得到财物,甚至还能骗到大宋昏君的脑门上,实在是让他痛心疾首。 高璋老神在在地魂游物外,那几位又叫又跳的师兄弟们可有些不乐意了。 “大,大师兄,怎么回事,我觉得这小子不怕我们?” “我哪知道,不会是个傻子吧?我都跳到他跟前,居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刚刚我,冲他叫,他居然冲我笑,笑得我,头皮麻,现在怎么办?”ganqing五.com 看着这帮子戴着面具,一边跳一边小声对话的妖魔鬼怪,可惜说话踩不到节拍上,就是最后那个家伙很有节奏感,差点变成唱跳rap。 要不是高璋情绪控制相当出色,再加上场地不对,指不定都想要蹿起来跟他斗一个。 张道长在法案后面一手耍着拂尘,一手连掐带比划,眯起的两眼死死盯着高璋那个被驱邪秽的少年。 可对方居然一点反应也欠奉,直接就把张道长给整不会了。 道爷驱个邪,你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一脸看热闹。怎么搞,怎么搞,心里乱糟糟。 ps:大家可以唱出来,很押韵哟,顺便求点月票。 第38章 家师秉性宽仁不欲揭穿,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从来没有遇上这种情况的张道长脑子乱作一团,怎么办?自己该怎么继续下去? 驱魔团队已经唱跳了不少时间,也是很耗体力的好不好? 万一把几个装神弄鬼的徒儿全累瘫在地,这小子还老皮老脸跟个没事人似的,道爷我还驱个鸡儿? 累坏了团队事小,砸了招牌事大。 好在这位年过五旬的道爷终究是个积年老骗子,眼见a计划搞不下去,灵机一动,决定搞出一个b计划。 说时迟,哪时快,就听到了那位张道长突然一声发喊。 然后抄起了一个铜碗一边走一边哆嗦地绕着高璋行动。 那些收到了张道长眼神示意的师兄弟们,赶紧退后,然后敬畏地伏身于地,口中念念有词。 立身于殿门口处的赵佶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就看到了那个空铜碗被那张道长耍了半天之后。 突然以手托碗底,朝天厉喝。“无根水来……” 哆嗦半天,赵佶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那被托起的空碗,居然因为摇晃,而溅出了水滴。 这等仙术,让赵佶与那杨戬都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凉气。 张道长似乎也感应到了碗中已然出现了无根水,旋及手中的拂尘朝着高璋的位置一比划。 “妖孽,还不速速就擒。” 然后鬼叫几声,将手中的拂尘尾部,朝着这铜碗中的水中点去。 赵佶身边的杨戬忍不住怪叫一声。“黑了,黑了……” 亲眼看着这番变化的赵佶,也忍不住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指着那碗中黑水喝道。。 “这,这莫非就是那妖孽?” 那张道长此刻哪有闲功夫搭理他们,就见他扔掉了手中的拂尘,从怀中抄出了一张画着符的符纸。 用那张符纸对着这碗水比划了半天,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现在这妖孽暂时被老道封禁在这法碗之中,待老道作法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当可让它灰飞烟灭,再也不会害到信士您的爱徒。” “……”已然站起了身凑过来的高璋听得一脸黑线。 神特么的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老子抓把菠菜绞汁当场就能让它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张老道洋洋得意地显摆了一番,一扭头,就看到了高璋表情诡异,邪恶而又透着古怪的眼神正在打量自己,生生把这位老骗子吓得一哆嗦。 张老道将这碗封禁着妖孽的无根水给摆到了法坛之上,又抄起了一个空铜碗,开始叽叽歪歪作法。 就在高璋表情十分专注地打量张老道的当口,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赵佶与那杨戬的低声对答。 “……需要多少?” “……那牛行街的富户,给了这老道五百贯。” 听到了五百贯这个数字,高璋眼角都立了,老子甘着得罪大宋奸相蔡京的风险,都才搞到一千贯的束脩。 结果这老骗子随随便便晃点人,居然一下子就坑了人五百贯。 就在此时,这张老道旋及又是一声大喝,凭空接出了一碗无根之水。 另外一只手在法坛之上抄起了一张符纸,哆嗦半天,往那大烛上点燃,然后对着铜碗比划,扔了进去。接着就往高璋跟前一怼。 “服下这位老道修为加持过的无根符水,当可让邪秽尽除,保你数载万法难侵。” “……”高璋看着那根黑漆漆的手指头,还有那张烧了一半的草黄纸全杵在水中。整个人都麻了…… 此时,身后边传来了一声轻咳,声音是出自昏君师尊赵佶。 看着这碗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虫和细菌的类水液体,高璋觉得自己实在是演不下去了。 老子演戏,那是为了顾全昏君的颜面,但你这个老骗子安敢如此? 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边闪过三种方案六种话术七种计划的高璋决定了自己的选择。 没搭理老骗子,径直转身,朝着赵佶双膝跪地。 “弟子知晓师尊雅量高致,博古通今。性格宽仁,心性豁达不言人短,可是弟子却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不论是正要张口劝高璋喝符水的赵佶,还是其余人等,此刻都被这个十一岁的少年突然这么大声疾呼给呼愣在当场。 赵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那高璋站起了身来,并指如剑,直指那呆若木鸡端着个碗的老道长。 “家师秉性宽仁,不欲揭穿你,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拿着一个有机关的酒壶,还有中空的铜碗,就妄称自己通法术,晓阴阳。 用这等掩人耳目的手段,欺人良善,诓骗财帛而自肥……简直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赵佶看着那站在自己跟前,朝着那呆若木鸡,脸色忽青忽白的张道长狂怼的爱徒。 脑子此刻一团浆糊,但作为高璋的师尊,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自然也意识地站在了高璋这一边。 而当听到有机关的酒壶,中空的铜碗,赵佶的目光也朝着那装着符水的铜碗看去。 ##### 张道长被跟前这个少年这样的骚操作直接给弄得有些发蒙了都。 端着那碗符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下一秒,手中的符水铜碗就直接被这个少年劈手夺过。 高璋将那碗符水嫌弃地往地上一倒,手指头在那铜碗碗沿一摸。 “师尊你看,这碗上有个细孔,还有这里也有一个……” 张道长脸皮一抽,意图上前夺回,只上前一步,就看到了原本立身于殿门口处的那些挎刀护卫不知何时,业已经围拢而来。 高璋猛一回头朝着这个方才想,要蛊惑自己喝脏水的老牛鼻子冷冷一笑。 “方才你在案几那里,从那个有机关的铜壶里边倒出茶和酒水之时。 当时家师不停的清嗓子,明显就已经发现了你的破绽,强忍住没说出口而已。” “啊这……”杨戬满脸震惊地从那有小洞的中空铜碗上移开了目光,看向身边的官家。 就看到了官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懵逼和迷茫,渐渐地变得疑惑,旋及似乎变得恍然而又欣慰。 然后负手而立,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打量跟前高璋在那里有理有据的将对方拙劣的骗子手法揭穿。 目光里,满满的尽是对爱徒的欣赏,还有说不出的欣慰,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与羞恼。 “……” 第39章 咱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你用那袖子盖住铜碗,用手指将那封堵铜碗细孔的白蜡抹除。 这样拙劣的手段,连我都瞒不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家师?” “家师当时,用手击膝拍了三下,又轻咳了一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那就是在暗示你,事不过三。家师希望你能够幡然悔悟,结果没有想到……” “你却犹不死心,冥顽不灵,还想要继续诓骗我们师徒……” 赵佶都记不太清,自己再次看到这个老道,呸……老骗子在次表演戏法的时候,自己拍了大腿几下。 看来爱徒小高真不愧是自己梦中于千万人里选中的有缘人。 单单他这份能洞察骗术的慧眼,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就连自己,都险些让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老邦菜给骗得团团转。 虽然小高误会了自己的那些举动,以为自己也看穿了那老骗子。 但是小高开口闭口,处处站在为自己这位师尊考量的角度。 足以证明,自己在爱徒眼中的形象辣么的高大,辣么的光辉。 如此一来,自己这位大宋天子,仍旧能够维持住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和颜悦色地打量自己爱徒的赵佶,终于抬起了眼皮,冷冷地撇了一眼那个老骗子。 而一旁跟老骗子打过两次交道的杨戬,正拿着那个中空的铜碗,脸色铁青到发黑。 脸色开始发灰的张道长看到那杨管家目光凶厉而又毒辣地盯着自己,如同一只狰狞得想要扑上来撕咬的恶鬼。 官家赵佶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温言道。 “小高,够了,随为师来。” 说罢,赵佶顺势丢给蠢到连个孩子都不如的杨戬一个眼神。 听到了这声充满宽慰与关怀的吩咐。义正辞严,怒斥老牛鼻子的高璋当即住嘴。 乖巧地答应了声,丢下那个呆若木鸡两股战战的老牛鼻子,跟着赵佶朝外行去。 “赵信士……”张道长刚张嘴吆喝出口。 就看到了方才谦卑地恭送着赵信士师徒离开的杨管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给咱家闭嘴,好啊,骗人都骗到咱家的头上来了是吧……” 一票如狼似虎的挎刀护卫,直接就冲进了殿中, “听老道解释,啊……啊……别打,别打了,大爷们饶命,老道也就是混口饭吃……” ##### 小观深处传来的鬼哭狼嚎声,显得那样的轻微。 此刻,赵佶已然领着高璋,走到了这间小观观门外。 回头嫌弃地打量了眼这间建筑质量明显不过关的小道观。 要不是跟前有孩子,赵佶真心很想忒他一口,敢骗朕,这可是特娘的欺君大罪! 扭过了头来,看向跟前,似乎有些腼腆,又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的爱徒。 赵佶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慈祥笑容,微微颔首。 “你做得很不错,为师很满意,这等敢于相欺于世人,诈取善良人士财物的骗子,该当重重惩治。” “师尊不怪我冒昧就好。”高璋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脸。 好在老子反应快,不然,等到被人灌了一肚子的脏水,再打击报复那个老骗子,自己也已经吃了哑巴亏。 至于那骗子下场如何,呵呵……这个诈骗团伙,能够配合如此默契,足以得见不知道干出了多少令人发指的犯罪行为。 ##### 宫中,已然换上了一身舒适衣袍的官家赵佶,正眯着眼睛,享受着那宫女的按摩。 丝竹之声,悠然地在耳边回荡,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轻微而又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行。 赵佶撩了下眼皮,看到了那面颊生汗,灰头土脸的杨戬堆着讨好的笑容朝着自己恭敬行礼。 赵佶缓缓地闭上了两眼,足足数息,这才抬手示意那宫女离开,缓缓开口。 “如何处置的?” 杨戬赶紧又轻手轻脚的凑近数步,小声地禀报道。 “官家,奴婢着人去寻了那住在外城城东牛行街南的吴姓富商……” 大宋官家不可能被骗,也不能被骗。他杨戬自然是找到了原本的受害者。 让那个之前出血花了五百贯的倒霉富商押着那个骗子团伙直接去报官。 而今,那个骗子团伙已然被下入了大牢,肯定会严加审讯,将他们干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地审出来。 听着那杨戬的陈述,赵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他那瞄向杨戬的眼神。 直接就把这位在外朝令官员丧胆的中官,看得两腿一软,冷汗如雨下的伏地请罪。 “官家,奴婢万死,奴婢可真是瞎了眼,居然听信了那些流言,未加判断详究,就直揍官家御前……” 看着杨戬声带哽咽,可怜巴巴地伏地请罪,赵佶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虽然杨戬这个愚蠢的家伙,居然看不穿骗子团伙的骗术,但好歹这么多年来,办事情还是很溜,用起来也很顺手。 “行了,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杨戬心中暗喜,脸上犹自诚惶诚恐地缓缓起身,便听到了官家又道。 “你得谢谢朕的爱徒,若非是他,哼!……” 点头不已,连声答应的杨戬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悲凉。 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自己就是想在官家跟前讨个巧,卖个乖。 结果呢?张道长那个老帮菜居然个骗子,你特娘的骗子就骗子,好歹段位高一点。 居然能让高璋那个恬不知耻,三言两语就把官家给舔得三迷五道的孩子看破揭穿。 实在是,杨戬当时真有一种抄起刀子给那个老帮菜三刀六眼心泄心头之恨的冲动。 此消彼长,等于是那个臭小子在官家跟前还立了一功,又刷了番好感度。 而自己呢?却因为推荐的仙长变成了积年老骗子,被陛下很很鄙视,怕是亲密度都减分不少。 一思及此,杨戬忍不住含着一包眼泪抬眼看天,咱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 那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已然偏体鳞伤的张道长脸色煞白地趴在那臭哄哄的稻草上。 无神的两眼,看着那跟脑袋差不多大小的小窗户,耳朵边,全是跟随自己一起团伙作案的弟子。 这一刻,他无比的懊恼与后悔,怎么也没有想到,行骗十余载,赚钱无数,还能安然无恙的团队。 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孩子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那些娴熟的手法,还有那些精心打造的器具。 那孩子到底是特么什么眼神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 特别是想到了那个眼神毒辣的孩子斥责自己的那番话,现在想想,张老道都觉得不寒而栗,这特娘的哪像是个天真纯朴的孩子? 这分明就像是个积年老妖精好不好?可惜,谁又会相信自己?…… 第40章 看来师弟真是个人材啊…… 东京汴梁,贡院,此刻虽然是清晨时分,却已然显得人声鼎沸。 几乎所有汴梁五品以上官员子弟悉数到场,正在自家亲人或者是随从的陪伴下,正在贡院外叽叽歪歪。 高璋自然也赶了过来,由于今日并非假日,所以,亲爹高俅只能把高璋送到了这里之后,就前往官衙公干。 至于娘亲原本也想一块过来,好在高璋苦劝之下,家中也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这才说服了娘亲黄氏留在府中。 在这里,高璋看到了不少的达官勋贵子弟,大部份都较为正常,一个二个踌躇满志,说话都快拿鼻孔看人的那种。 十有八九这是已经能够背诵《千字文》通篇了的官宦子弟。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面露忧色,又或者是黯然垂泪的官宦子弟,这种一般而言,都是学渣级人材。 当然肯定也有那种老子就是不会,你能如何的牛逼人材,这种一般不在观察范围。 很快,高璋看到了有一位熟人,正从远处朝着贡院这边挤来,顿时一乐,迎了上去。 “哎哟,师弟,蔡师弟,喂,你别装看不到,我看到你了蔡老六。” 蔡老六这个称谓,直接就让那趾高气昂的蔡杳脸色一黑,看到那挤到了近前来的高璋。 “我说师弟,怎么见到了师兄也不行礼招呼一二。” “莫非你觉得你爹让你来拜师,你压根不乐意?” ##### 蔡老六一脸悻色地滚鞍下马,勉强地朝着比自己还矮的高璋行了一礼。 “这才对嘛,来,告诉师兄,你对通过别头试可有信心?” 这话直接就激起了蔡老六的傲气,拿鼻子哼了一声,一脸据傲地道。 “哼,区区别头试,岂能难得倒我?” 仿佛这全都是他自己埋头苦背的功劳,跟亲爹那频频落在自己大腚上的戒尺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正是在经受了亲爹反复的戒尺摩擦,他蔡老六发愤图强,终于勉强达成背诵《千字文》全篇成就。 听闻此言,高璋顿时两眼一亮,很是亲热地拍了拍蔡老六的肩膀。 “那就好,如此一来,咱们师兄弟一起通过别头试,回头正好考进士科。” 蔡老六满脸得意地还没几息,瞬间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高璋。 “呵呵……等会,你说什么?考进士?!” 高璋一脸理所当然地摊开双手。 “怎么,难道像师弟你这样头脑敏锐,又富有才学,写字又好看的才俊。 既然能考过别头试,难道就不试着考进士,万一中了进士呢?” “我……”蔡老六有些愣,但又不得不承认,高璋这个讨厌的家伙这番话,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爹这段时间,除了耍戒尺之外,也经常夸自己背得好,脑子可比四哥五哥强多了。 蔡府管事一脸诡色地打量着那跟自家六公子在那里叽叽歪歪的高璋,总觉得那小子不怀好意。 可是偏偏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怀好意,不过话说回来,高璋这小子才十一岁,都敢过了别头试就去考进士。 罢了罢了,回头等六公子也能过了别头试,回府之后,自己一定要跟老爷禀报这个消息,请老爷决断就是。 “你,就你……居然要考进士科?” “当然了,师弟你不觉得,有难度的挑战,才适合像你我这样的少年才俊?” 高璋朝着蔡老六露出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笑容。 毕竟这货有些蠢萌,而且也不是读书的料子,倘若他跟自己都去考进士科。 别的不说,好歹有个垫背的,到时候昏君师尊听闻自己没考上,拿来试卷一看。 哎哟?居然还有一个成绩更烂的,居然还是宰相蔡京家的六郎,如此一来,岂不是越发地能衬托得自己卓尔不群? 蔡老六满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年纪比自己小,个头没自己高,体量也比不上自己的高璋。 听爹说,这小子八岁开蒙,现在才十一岁,这么小,也想要考进士? 不会是他那个玩球玩成太尉的老爹疯了吧?以为进士是啥,滥大街的货郎吗? “我说高大郎你清醒一点,理智一点,进士那可是不了得的。就像……” 蔡老六翘起手指头想要寻找适合的比喻对象,此刻,正好看到贡院旁边二楼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顿时两眼一亮。 “就像咱们东京汴梁,勾栏馆阁不少,可是拔尖出名的花魁就那么几个。” 高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个孩子吗?连比喻都用得这么不正经,花魁比喻进士录取率…… 但不得不说,虽然比喻有些不正经,但是偏偏又很恰当。 “看来师弟真是个人材啊……”高璋拍了拍这位师弟的肩膀,翘起了大拇指。 看到高璋的表情,更看到了身边那位奉父拿押解自己过来考试的管事那张满是诡色的脸。 蔡老六直接就急了眼,赶紧赤急白脸的声明道。 “我,我只是比喻,我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好在这个时间,贡院大门那边传来了动静,高璋干脆就拉着蔡老六这位好玩的师弟一起过去排队。 正好跟他深入交流,毕竟,这么好的垫背工具,不用白不用。 ##### 就在排队快要抵达那贡院大门之时,高璋看到前方一位长得极其高大魁梧,犹如门神一般的壮汉。 偏偏还穿着一身读书人的袍服,旁若无人的左顾右盼。 身边的几名官宦子弟忍不住小声地吐起了槽来 “哎哟,这谁啊?一看就像是个粗鄙武夫,居然蹿这里来考科举的别头试。” “就是,他应该去考武举才对。” “他怎么也来了?”身边的蔡老六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你认识?” 看到高璋居然不认识,蔡老六忍不住显摆地抬起了下巴。 “他是大太监,襄州观察使童贯的亲侄儿童智胜。” “童氏家贫,让他打小出家当和尚,等到那童贯前些年开始发迹之后。 这才让他还俗认祖归宗,童贯见他天生神力天赋异禀,便收为继子。” 高璋打量着他那虎背熊腰的背影,忍不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是,瞧他这身板,还有这一身健子肉,当个斩将夺旗的武夫,倒也绰绰有余。” 这话落在了蔡老六的耳中,让他不禁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旋及心中一梗。 明明这高家小子跟自己不对付,可为何总觉得这小子说话得有道理? 第41章 自己为什么会夹在权宦与奸相子弟中间 站在前方,就如同在一群绵羊中立着一头黑熊精般的童智胜左顾右盼。 突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扭头,就看到了蔡老六,不禁一乐。 “洒家当是谁,原来是蔡老六啊……” 听到了这个称谓,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朝着这边看来。 高璋也忍不住乐了。“难怪我觉得这个称呼顺口,原来别人也都叫你蔡老六。” 脸色黑得快赶上锅底的蔡杳直接就毛了。 “姓童的,莫要乱叫,叫我蔡六郎。” 那高大魁梧,浓眉怒目的童智胜大嘴一咧,走了过来。虽然牛高马大,可是一脸青葱。 甚至还有骚疙瘩,嗯,就是青春痘,足见这童智胜年纪不大,难怪也能来参加别头试。 “六郎你不就排行老六吗,叫你一声蔡老六有错吗?” 虽然很鄙夷大宋的奸臣权宦,但是听到了这位权宦继子之言,倒让高璋大知知己之感。 “就是,我也觉得叫他蔡老六很符合他的气质。” 童智胜听到了有人居然很赞同自己的想法,直接大乐出声来。 “哈哈哈……小兄弟不错不错,有眼力。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看着这个体格健壮得犹如黑熊精一般的童智胜,高璋倒也不娇情,径直答道。 “这位大兄弟,我是蔡老六的师兄高璋。” “你,是蔡老六的师兄?!” 瞬间,童智眼珠子鼓的快赶上牛眼珠子,不可置信地叫道。 “当然,不信你问他。” 童智胜脑袋一歪,就看到了蔡老六脸色忽青忽白,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偏偏不敢否认。 “童大哥,你也会背《千字文》?” 看到童智胜这个糙老爷们意欲开口,蔡老六赶紧提问避免童智胜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童智胜轻蔑地撇了蔡老六一眼。“当然,洒好歹也练过,自然会背。” “能通背?”蔡老六满脸不可置信地追问道,毕竟自己现如今也才勉强背诵能篇。 他可不相信,就童智胜这个一看就个粗鄙武夫的货色也能通篇。 童智胜看到蔡老六那明显带着怀疑的眼神,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出家人不打诳语,洒家说会背就肯定会背,你不相信?!” 听到出家人不打诳语居然用在这种地方,高璋差点乐出声来。 不过看到这货一副一言不合就想以力服人的架势,高璋赶紧出面劝住。 “二位不必如此,咱们都是熟人,都是相互关心而已。 又不是想要彼此嘲笑,是吧师弟?” 毕竟这位一看就不是很聪明的童智胜,也属于是自己争取的对象。 若是多了这两个不通文墨的菜鸡陪着自己参加进士科举,高璋觉得自己绝对会成为傲立于鸡群的那只鹤。 面对着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动脚的童智胜,蔡老六虽然铁骨铮铮,但是也觉得,没必须为了言语瑕疵,导致伤了颜面,赶紧讨好一笑。 “我真没那意思,就只是想问一问童大哥你背了多少。” 童智胜这才闷哼了一声,似乎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干咳了声。 “没背全,不过好歹背了一些些。” “一些些……”蔡老六嘴角一歪,他想到了当初跟亲爹蔡京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挨了亲爹耍得出神出化的戒尺一顿狠揍,打那天起,大腚就几乎没有休息的日子。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的催促进贡院的声音。 三人连袂赶过去,童智胜当先掏出浮票递给检验的官员,然后在那一脸诡色的官员目送下,昂首阔步进入贡院。 很快,高璋也掏出浮票,递给了那位检验的官员,等官员验过还给自己。 在那贡院两旁守卫的目送之下,进入了这座大宋读书人心目中的重要场所。 而就在进入贡院之时,一名吏员快步跑了过来,将他们引往贡院深处。 每十人为一组,三名官员负责一组,高璋正好前有童智胜,后有蔡老六。 礼部的官员接过了这一组十人的浮票,表情十分严肃地逐一打量之后。 回到了那张席案跟前嘀咕了一番,三颗脑袋凑在了那里鬼鬼祟祟地嘀咕起来。憾凊箼 留下这十位准备考别头试的官宦子弟一面懵逼的面面相觑。 足足过了十数息之后,另外一位官员站了出来,表情很严肃地道。 “诸位考生,为了避免有人作弊,所以别头试,你们的队列,需要重新排列……” 这话一出口,就有考生忍不住小声地吐起了槽。 “有这个必要吗?直接考不就行了,会背就会,不会背就不会。” 听到了这话,就看到了那名官员脸色一板。 “这是贡院,本官等人身为考官,规矩自然是我等说了算。 倘若这位考生不服,那你就离开贡院。” 此言一出,方才还叽歪的那名考生直接就怂了,纵使心有不满,也只能按捺住,毕竟这是贡院,不是他爹的官衙。 很快,队伍的排名就出来了,高璋神奇地发现。 原本排在自己与蔡老六身后边的几名考生的考序被排到了前边。 最终的队列是,其他考生,然后就是前有童智胜,后有蔡老六的自己。 看着这样的排队顺序,高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这特娘的简直就是考场黑幕啊黑幕。 猛一回头,就看到了跟前的童智胜恍然不觉,身后边的蔡老六则满脸疑惑。 高璋下意识嘴角一歪,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卧龙凤雏,想必不知道那些考官的险恶用心,啊不…… 对于权宦奸相子弟而言,这绝对是利好,不过很有道德底线的高璋心中有些梗。 总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夹在权宦与奸相子弟中间,难道这是那三名官员的恶意,在暗示老子亲爹也不是什么好鸟? 此刻,第一位考生已经被叫到了三名考官跟前,开始背诵起了《千字文》。 不得不说,这三位表情十分严肃的考官,给予了考生不小的压力。 排前面的七名考生,能够通篇背诵完《千字文》者,堪有四位及格。 还有三位因为背得结结巴巴,甚至还有忘记句子的,直接就给判了个不及格。 看着那些通过者欢天喜地,不及格者黯然垂泪地离开。 终于轮到了权宦奸相子弟外加高璋组合,等到前面考完的那位考生脚步踉跄地离开这片考试区域。 高璋注意到,跟前原本表情十分严肃的三位考官。 都露出了和蔼而又亲切的笑容,笑得三位考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 ps:有月票投点哈,谢谢列位看官老爷 第42章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的别头试…… 为首的那位礼部官员笑眯眯地朝着他们三位考生微微颔首,朝左右同僚问道。 “接下来,只剩下三位考生,而我们考官也有三位。” “既然如此,我们一人负责一位考生如何?” 礼部官员话音刚落,其中一位官员便已然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来。 “李郎中此言甚善,下官也觉得该当如此,来来来,蔡六郎你且随本官来……” “???”李郎中与另外一名官员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同僚。 可最终顾及颜面,没有在这三位考生跟前为了抢个考生而肉搏定输赢。 “这位童公子,本官看你气宇轩昂,胸有成竹。 想必对《千字文》很有把握,随本官过来,不用紧张,本官一会给你起个头……” 看着奸相与权宦子弟皆尽被同僚拉走,剩下的李郎中朝着高璋露出了一个有些勉为其难的笑容。 “高公子,到本官跟前来,嗯,这《千字文》都已经会背了吧?” 示意高璋走到近前的李郎中,随手抄起了一张写下了《千字文》的宣纸,面朝着高璋摆放在案几上。 高璋看着这张距离自已眼睛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尺的《千字文》。 一脸懵逼地抬起头看向跟前这位已然坐回了椅上,仿佛已经累得不行,眯起了两眼在打瞌睡的李郎中。 “莫要愣着,赶紧背吧,本官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耳朵听着呢。” “……”高璋抬起了脑袋,看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突然之间,对于自己能够考中进士,多了那么一丝不太确定的把握。 ##### 高璋很顺利地通过了别头试,其实他不需要看那案几上的《千字文》全篇都能过。ganqing五.com 可令人遗憾的是,在这种黑暗到两眼一抹黑的大宋官场和贡院考场里。 自己的才华和和学识,在这令人蛋疼的别头试现场,完全得不到彰显。 可转念一想,导致出现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想必那位大宋昏君要占很大的责任。 兴许正是因为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歪就歪出了天际。 但是考虑到北宋后期,百姓生计,军国大政,几乎都已经不是朝堂重臣们所主要考虑的问题。 而是党争、内卷等一系列的内耗,业已经成为了北宋末年官场的主流事务。 以致于在并不久远的未来,大宋居然生生被金鞑子攻陷帝都。 而赵佶这位笃信神仙的大宋天子,甚至还做出了让老骗子登城,欲以“仙术”抵御敌国兵马的闹剧…… 脑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那篇《千字文》痛痛快快地读了一遍。 唰的一声,案几上的《千字文》瞬间消失,高璋的浮票上,则被这位李郎中签字画押,这才笑眯眯地递给了高璋。 “好好好,你能通过了别头试,恭喜你,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多谢李郎中吉言。”高璋很懂事地先朝着这位考官一礼,这才接过了浮票。 几乎在同一时间,高璋看到了一脸懵逼的童智胜,还有那一脸呆滞的蔡老六都拿着各自的浮票出现在视线内。 而那两位考官,都笑眯眯地安抚着这两位同样顺利通过别头试的年轻人。 蔡老六看着手中那张浮票,想着这些日子的苦难,顿时眼眶一红。 “早知道别头试这么简单,我,我那么多苦岂不是白吃了……” 一旁的童智胜深有感触的重重点了点脑袋,似乎也有什么难言之瘾。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破罐子破摔的自己,居然也特娘的能过了这别头试。 看到这二位心情很复杂,但好在都已经过了别头试。 很需要拉上垫背人组成考进士团伙的高璋,觉得自己应该干点啥。 “大童兄弟,师弟啊,咱们既然考试都是同一组,而且还一致通过了别头试。” “接下来,二位可愿与我一同报那进士科省试?” 高璋此言一出,原本还情绪很饱满的童智胜与蔡老六二人脸色大变。 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年纪比他们小,身高体重都远不如他们的高璋。 看在这小子挺顺眼的份上,童智胜忍不住劝道。 “你还真想考进士科?我说小高兄弟,你该不会说胡话吧?” “方才那位官员可是告诉童某,别头试玩玩还成,接下来就别想了。” 看来这位童智胜虽然笨是笨了点,但好歹不傻。 蔡老六有些嫌弃地闷哼了一声,像老子亲爹好歹也是科举出仕。 你一个玩球太尉之子,居然还想考进士,你咋不上天? “就是,师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根本不可能的事。” 看着这两位,高璋觉得自己水平再次,也肯定比这两个强,所以拉上这两个垫背很有必要性。 “你们是这么想的,想必你们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我说的对不对?” 童智胜与那蔡老六一寻思,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话真没毛病。 “而且就咱们这帮子官宦子弟,正经老实读书的,怕是不超过十指之数吧?” 二人继续点头。 “所以,想必他们也跟你们一般想法,能过这别头试,那是因为门槛被官家降低了。” “就像那几位考官说的,官家是万万不能降低进士科举的门槛。 毕竟天下无数苦读诗书的斯文人都盯着这条登天之路。” 二人继续点头,这话还是没毛病。 “所以啊,那些稍有些本事的,知晓肯定考不过那些苦读十余二十载的举子。 他们说不定会选择一些更容易考中的常科,说不定因此而科举入仕。 至于那些没本事的能够侥兴过了别头试之后,怕是就没了下文。” “当然。”童智胜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是这么想的。 身边的蔡老六也是深以为然,满脸认同。 看到这二人如此表现,高璋嘿嘿一乐。 “二位可有想过,咱们三人,都过了别头试,可是科举省试,想来难矣。 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反逆流而上,博上一把。” “想比起那些考其他常科试举而不中的官宦子弟,咱们仨去参加进士科,虽不中,但是……” 几名在贡院之中巡视的官吏,看到了那边高矮胖瘦各不同的三个官宦子弟在那边叽叽歪歪。 特别是那个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小郎君,正在那里连比带划。 说得那位体壮如牛的童智胜和那痴肥的蔡老六口歪眼斜,连连点头不已的场面。 第43章 你们这三个渣渣以为自己是谁? 一干官吏面露诡色,小声地窃窃私语,朝着那边指指点点。 高璋有理有据地阐述,让童智胜与蔡老六明白了一个道理。 咱们既然过了别头试,可以说已经对家里人有了圆满的交待。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胆子大一点?放飞自己一次? 别的官宦子弟只敢去报考那些档次低的常科,而咱们哥仨去报考那代表着读书人的致高之路:进士科。 如此一来,就算是考不中,一个是考全国重点大学失利,和一个是去考普通专科职业院校失利。 传出去,必定是第一种考生给人的感觉更加牛逼。 总之一句话,咱们也不指望靠科举入仕吃饭,既然如此,为何不玩得花一点? 杂科不第,哪有进士不第来得牛逼?过去想刷资格的机会都没有,而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凭啥不干? 想必长辈见到了自己有这样的志气和雄心,即便考不上,好歹也欣慰,孩子也努力过。 蔡老六瞠目结舌地看着高璋,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是师兄,而自己只是弟弟。 这番话,简直就像特么的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啊,怕是亲爹也没办法给自己剖析得这么透彻。 童智胜大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发出一声脆响,朝着高璋乐道。 “难怪洒家觉得小兄弟你很有眼缘,你这番话简直说到洒家心坎里,行,洒家跟着你干。” 这个干字,用的真特么骚,那叫考进士好不好? 算了算了,这货就是一个不通文墨的粗鄙武夫,不必计较。 斯文人高璋打了个哈哈敷衍了童智胜后,扭过了头来,一揽蔡老六的肩膀,小声地循循善诱。 “师弟你可是蔡家麒麟子,得文运加身,不信? 你想,你们老蔡家,除了你爹,还有谁参加过科举?没有吧,那还是因为他们连解试或者是别头试怕都过不了关。” “而今天师弟你过了别头试了,进士省试就在眼前。 单凭你能拿到这省试的资格,就足以证明你是你们老蔡家的麒麟子,我没说错吧?” 高璋这小子那很有说服力的言辞,让蔡杳越想越觉得合理。 作为老蔡家,亲爹蔡京以外,唯一参加过科举省试的自己,不是麒麟子,还能是谁? 看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粗鄙武夫气息的童智胜,还有亲爹靠玩球玩成太尉的高璋。 这些货色居然都有胆量去考进士,作为大宋宰相家的麒麟子,蔡老六怎么可能怂,脖子一梗。 “……既然二位都要考进士,蔡某当然不甘人后。” ##### 今日坐镇贡院,主持别头试的主官,礼部陈侍郎一脸黑线地看着出现在跟前的这三位。 一个是怎么看都适合丢军伍里边当个扛旗丘八的童智胜。 还有一个则是不学无术,纨绔美名扬东京的蔡老六。 还有一个嘛,年纪最小,模样俊秀,斯斯文文的高璋。 兴许是年纪太小,过去没有太大的恶名。 可近月来,连揍了那蔡老六三顿,现在却跟蔡老六有说有笑的。 直接就把这位陈侍郎都整得有点不会了都。抬手揉了揉眉心,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三个明显一看就不像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玩意,居然来自己这里要领考进士科的浮票…… 你们这三个渣渣以为自己是谁?要不是官家有交待,再加上满朝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都要参与别头试。 为了提高通过率,再加上那些同僚的各种请托,重臣们的各种暗示。 他陈侍郎等人这才会在这别头试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的重臣家的子弟们,能过尽量让他们过,也算是脸面给足。 要不是在此大局势下,别头试宽松到极致。 你们这几个渣渣怕是连别头试都过不了知道不知道?! 陈侍郎闭上眼睛,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没有呸出去的唾沫星子。ganqing五.com 一睁眼,这三个讨厌的混帐还站在跟前,几名下属官员面露诡色地缩在屋外探头探脑。 这让蛋疼无比的陈侍郎此刻也只能硬起了头皮,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们三位可都考虑好了,真的要参加进士科省试?” “要知道,一经报备,发了浮票,便不可再行更易。” “放心,打死我也不可能改。” 童智胜信心十足的昂首挺胸,一副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就是不放弃的架势。 高璋与那蔡老六也差不多,反正一句话,改是不可能改的。 这辈子,兴许就只有参加一回进士科省试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么美妙的机会。 面对着这三个家伙,考虑到官家的脸面,再顾及这三个家伙那硬到不要不要的背景。 最终,陈侍郎亲自为这三人签发了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浮票。 目送着这三个弹冠相庆,洋洋得意的年轻人离开屋子,陈侍郎不禁一声长叹。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昏君干出来的破事,唉,可惜如今大宋再无直面硬怼犯错君王的忠耿之臣了。 还是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田就好,但凡是有什么小动作嘛的,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至于朝堂中的惊涛骇浪,还是远离一点。 省得被新旧党争派系内卷波及,自己就要能步东坡先生后尘,去那天涯海角望洋兴叹都算得上是好下场。 不过嘛,这别头试倒也罢了,倘若到了省试之时,呵呵…… 陈侍郎面色一寒,自己终究是有读书人的铮铮铁骨,老子考上进士花了差不多三十载光阴。 只要本官还是省试主官,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都甭想逃过本官的利眼。 而且,省试管理得越严格,天下读书人就越没话说,至于这帮子靠昏君的手段,得到诸科省试机会的官宦子弟。 在接下来的省试中,纷纷落马,那也是你们自己倒霉,怪不得本官。 ##### 高璋跟那新结识的童智胜和蔡老六道别之后,就看到了今天奉命陪同前来的管家富康满脸期待地迎上了前来。 “公子,可过了别头试?” “嗯,过了,回家吧。”高璋矜持地微微颔首。 瞬间,就听到了一票高家家丁们夸张的喧哗声,还有连声的恭敬与道贺声络绎不绝。 富康在高璋钻进马车之后,第一时间翻身跃上座骑,打马朝着府中狂奔而去。 第44章 像孩儿这样的蔡家麒麟子…… 他得赶紧回府去知会主母这个好消息,毕竟能够通过别头试,那就代表公子有了参加大宋科举省试的资格。 这可是高家从来没有过的荣耀啊,毕竟老高家,就没有哪个人有本事读书成材过。 就算是文武双全的老爷高俅,也都是达不到成为科举入仕才俊的要求。 高璋将自己往马车中一撂,开始仔细地盘算了起来。 亲爹这段时间收集了相关于大宋科举的许多相关资料,已然让高璋对于现如今大宋科举制度中的进士科省试的内容有了一定的了解。 进士科省试一共考三天,考试内容为策问五道,贴《论语》十贴,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等等…… 面对这样的考试内容,高璋除了头皮麻,还是头皮麻。 自己的文言文顶天堪堪及格,写策问,呵呵,就算是过了省试,还要整诗、赋、论这些玩意。 高璋觉得,好歹自己是穿越者,殿试之时,诗、赋这种东西,好歹还能按捺住羞耻心当一当文抄公。 贴经相当于填空题,而墨义相当于简答题目。可论这种相当于文言文格式的议论文,还有策问这种东西。 它们认识我,我都不见得认识它们。所以,自己十有八九会直接倒在省试。 这让高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古至今,能够考中进士的人那么少。 光是这些题目,就很变态,除非打小就埋头苦读,像自己这种临阵磨枪的孩子,再磨枪也那啥…… 不过好在,一想到有了权宦奸相的子弟当垫背的,高璋的内心就安稳了许多。 毕竟那两个货色,比自己还不如,五十步自然可以笑一笑百步。 反正自己还有时间,《论语》学一学还是没有问题,反正一万多字,大不了自己下苦工把整本《论语》给背下来,好歹有分数。 至于其他的,那就只能说是随缘就好。反正自己又不是要靠考进士吃饭,靠的是舔大宋昏君吃香喝辣。 ##### 打从报名拿到了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浮票那一刻起,蔡老六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连骨头都轻了二两。 想想之前成日拿戒尺跟自己大腚亲密接触的亲爹蔡京。 想必也会老泪纵横,觉得错怪了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 越想越美滋滋的蔡老六坐在马车里边,乐的都差点哼起了小调。 不多时,马车终于在自家府邸跟前停了下来。 蔡老六一脸倨傲地下了马车,抬头看向府门处,居然没看到亲爹倒屣相迎。 这让蔡老六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算了算了,亲爹终究是大宋执宰,也是要脸面的人。 不好意思在人前迎接亲儿子,也是情有可愿的嘛。 蔡老六很大度地原谅了亲爹不亲自到府门外迎接他这位在并不久远的将来,将会参加进士科省试的蔡家麒麟子。 “我爹呢?” 管事不敢怠慢,赶紧向蔡老六禀报道 “回六郎,老爷正在书房,老爷吩咐了,六郎回府,就请即刻过去。” 听得这话,蔡老六不禁哧笑了一声,继续拿腔捏调地下巴一抬。 “我那些兄长,可有在书房等我?” “啊这……小人之前在书房只看到老爷,至于诸位郎君在哪,着实不清楚。” 趾高气昂的蔡老六终于来到了亲爹的书房,就看到了亲爹据案而坐,两眼死死盯着自己。 看得蔡老六心虚地差点就想扭头就走,可一想到自己可是老蔡家的麒麟子,准备要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才俊。 旋及又胆气一壮,梗起脖子进了书房,然后双手负于身后脚步不丁不八,目无余子的左右斜视。 “爹,孩儿我过了别头试了。” “嗯……” “孩儿我准备参加进士科的省试。” 看着这个此刻得瑟到恨不得拿鼻孔来看自己这个当爹的孽子,蔡京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没抄起戒尺冲上去一顿暴揍。 “……嗯,给老夫坐跟前来。” “不用,孩儿站着就挺好。” 蔡老六觉得自己此刻状态极好,特别是亲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表现,让他份外地觉得愉悦。ganqing五.com “给老夫坐下!”耳边传来了亲爹那含怒的低吼,还有那双杀气腾腾的招子定在了自己身上。 蔡老六这才不情不愿意地坐到了亲爹的跟前,算了算了,蔡家的麒麟子,犯不着跟这老头计较。 看着这个孽障崽,蛋疼的蔡京板起脸问道。 “听闻你决定去考进士科,而且还居然跟那童智胜与高璋一起都报了进士科省试?” “不错,那童智胜和高璋都甚是佩服孩儿的学识。 觉得像孩儿这样的蔡家麒麟子,既然有机会参与省试,那何不去进士科试上一试。” “???”蔡京看着这个蠢笨的亲儿子居然自称麒麟子,整个人都给整不会了。 是谁给了他这种勇气?厚脸皮吗?还是前些日子的戒尺抽腚给抽傻了? 缩在书房门口的管事,此刻正把脑袋深深地垂下,双手死死捂住着,不敢发出一声异响。 ##### “好好好,麒麟子是吧……”一脸黑线的蔡京手指头指了指这个老六。 “既然你要参加进士科省试,很好,为父回头就给你请几位老师来,好好教导教导你。” “为何?”蔡老六一脸懵逼地看向亲爹,忍不住赤急白脸地道。 “孩儿只是去参加省试,又没说非要考中进士。” “孽畜!”蔡京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爆发了。 抄起案几之上那柄品尝过大宋奸相蔡京列位犬子血肉的戒尺,直指隔着案几的犬子之六。 “你乃是大宋宰相之子,难道你想去参加进士科省试交白卷,让老夫受天下人耻笑吗?!” 看到亲爹暴跳如雷的架势,被吓得一哆嗦的麒麟子蔡老六仍旧在垂死争扎。 “孩子肯定不会交白卷,孩儿会写字。” “……你会写诗赋还是会写策问?你读过《论语》还是《春秋》?你这个孽畜!” “就连那《千字文》,都是为父这些日子辛苦教导,才勉强让你通背全篇。” “这段时间,你给老夫闭门苦读,老夫会给你指派几位老师,敢懈怠,老夫扒了你的皮。” “爹,我不想读书。啊……疼疼疼……我读,我读……” 第45章 至于真正的入幕之宾,呵呵…… 吡牙咧嘴揉着大腚,泪流满面的蔡老六,打量着摆放在案几上的那些学习书籍,还有什么诗赋读本。 感觉自己的人生,刚刚有了一抹亮色,就被亲爹耍着戒尺给揍得两眼发黑。 看着这个愚蠢的孽障,蔡京黑着脸,抚着长须,这小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可自己也是没办法,不然,大宋宰相的犬子老六参加科举省试交了白卷,这消息必定会被那些政敌和好事者传扬开来。 如此一来,必定会成为天下读书人的笑柄,自己现如今名声已经不怎么好,可自己终究是根红苗正的读书人,进士及第。 万万不可在自己最后的资历净土上,被犬子老六糊上一大坨狗屎。 回头就给他多请几位老师,一位负责《春秋》和《礼记》,一位负责策问和论,一位负责让他苦读《论语》。 至于诗赋,呵呵……蔡京觉得还不如等这小子真有本事过了省试,再去好高骛远。 总之,头悬梁锥刺股啥的都给这小子整上,务必要让他明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 “爹,娘……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正在吃饭的高璋一抬头,就看到了亲爹高俅与娘亲黄氏那直勾勾的眼神,生生吓得高璋筷子上挟起来的菜掉回了盘中。 黄氏与高俅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朝着高璋这位聪明又乖巧的亲儿子小声地问道。 “璋儿啊,莫非,你对考取进士有把握?” “怎么可能有把握。不都说了,就像那蔡老六和童智胜那样的人都敢去报告进士科省试。” “孩儿觉得自己好歹比那两个家伙强,自然也不甘人后,这才报的。” “嗯嗯嗯,娘相信你,没事,娘就只是随口问问,是吧夫君。” “嗯,璋儿不必太过紧张,爹和你娘只是关心你,对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爹和娘肯定能帮你解决,你只管好好读书,能考进士科省试,哪怕不能及第,这也是咱们高家难得的荣耀。” 等到高璋吃饱喝足溜达出了门,黄氏跟高俅小声地商量起来。 “夫君,咱们要不要,花大价钱给璋儿请一位名师?” “不是为夫不想,而是那些博学鸿儒,怎么可能受为夫之邀,来为璋儿讲学。” “虽然苏氏一门,与为夫有旧,学识渊博者却皆在外赴任,而今距离省试已不足月。” 听到了这话,黄氏也不禁有些黯然,但很快,黄氏就振奋了起来。 “夫君说的是,不过咱们家璋儿可是个读书种子,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机会科举。” 听到娘子这番自我安慰的话,高俅想了想,也是,亲儿子能够得到那位燕王殿下亲睐,甚至还惊动到了官家遣使下问。 足以得见,璋儿的确相当优秀,再说了,跟蔡相家的老六,还有那童中官的继子一比起来。 自己儿子绝对算得上是个中翘楚,日后凭学识才华出人头地也说不定。 至于自己,文采也略通一二,武技也略通一二,也算得文武双全,可惜,最优秀的才华在玩球上。 亲儿子在玩球这一方面,兴致不高,不过年纪还小,想必等到了一定的年龄,就知晓了玩球的妙处,到时候,自己再传授亲儿子玩球的技巧和本事。 让他跟官家有更多的共同兴趣与爱好,也算是在儿子发展的道路上尽力地拉他一把。 “好了娘子,为夫先去后院活泛活泛筋骨。” “嗯嗯,妾身陪夫君一起去吧,正好多日未见夫君驰骋球场的英姿了。” ##### 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在一干带刀护卫的簇拥之下,悄然地行出了宫门。 坐在马车中的官家赵佶,舒服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前几日政务烦多,害得他连出宫溜达的闲功夫都没有。 好在今日终于抽得了闲暇,所以他决定前往那熟悉的大宋汴梁最顶尖的第一会所樊楼。 樊楼的建筑规模相当庞大,内外装修接近奢华。这里不仅有歌舞美酒,还有出没于其中的艺伎。 衣不遮体的姑娘们明艳动人,风情万种,而且能歌善舞,多才多艺,能言善道。 绝对是东京汴梁的才子、官员们,最喜欢前往的高档会所。 而且名震东京汴梁,有着大宋第一花魁之称的师师姑娘就是那里的头牌。 无数宾客慕名而来,只为见上一面,不过绝大部份人,顶多也就只能远远地欣赏到这位大宋第一花魁的歌舞和各种才艺。 偶尔才会有特别出色的才俊,有缘往师师姑娘独居的中楼饮上一杯茶,饶是一杯茶水。 都可以让那名才俊成为今后数载挂在嘴边最骄傲的谈资,这,就是大宋第一花魁的魅力所在。 至于真正的入幕之宾,呵呵……反倒是相当地低调,低调到你不掀师师姑娘的床,你都看不到的那种。 今日出门虽然有些晚了,但这并不妨碍许久未见佳人的赵官人赶去幽会美人,一解相思之苦。 何况今日自己还给那师师姑娘带了礼物,就是来自于南边进贡来的香橙,正好带一些与美人儿共享。 这香橙不但闻起来味道幽香,而且吃起来甘甜如蜜,皮也极薄,甚是好剥取,想必师师姑娘一定会喜欢。 一想到前些日子,与师师姑娘在那楼船之上的那一支舞,真可谓是销魂蚀骨,令人难以忘怀。 听着马车中,传来了官家哼着的曲调,随行于马车之畔的杨戬深知,这代表着官家今日心情很好。 就是不知道官家今日会不会留宿于那师师姑娘处,要知道,明日一早,还有一场相当重要的朝会。 不过现在可不是打扰官家好心情的时候,惹得官家心情不美,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 此刻,今日登台,表演了歌舞,累得香汗淋漓的师师姑娘已然梳洗了一番。 慵懒地斜靠在案几前,准备休息一会再动手把摆在案几上的那碟黄瓜削成薄片敷面。 自打那回试了黄瓜薄片敷脸之后,师师姑娘很惊奇的发现,居然真的很有效果。 脸蛋不再发干发紧,特别是刚刚敷完之后,俏脸摸起来,就越发地水嫩q弹。 这让师师姑娘已然决定,只要市面上有黄瓜卖,那自己的跟前就有定要有一碟。 这种既可以吃,又可以拿来用的果瓜,实在是女人的宝贝。 第46章 周大家钻床底的姿势熟练到令人心疼 就在师师姑娘正对着摆放在碟子里边摆放着业已经清净的长条黄瓜含情脉脉,正要动手的瞬间, 恰巧听到了心腹婢女绿绮的通禀声,周郎已致。 这让师师姑娘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至于黄瓜就且先留着,当然是没有人的时候再利用它。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美容秘籍,万万不能传扬出去。 不多时,就听到了楼梯声响,不大会,周郎便已然现身于门口。 这位老师哥风度翩翩的一笑,步入了屋子,一扭头,看到了婢女将房门关上。 这才上前,将那敛身一礼的师师姑娘给搀了起来,打量着她那张倾城倾国的娇俏脸蛋。 干咳了两声,这才控制住想要动手动脚的冲动,决定先聊一聊才艺。 类似于施法前摇,这是面对像师师姑娘这样的才情并貌的女子,必须得走的程序。 “师师今日这一只舞,可真是太美了,看得周某也是久久难以忘怀。” “正好有了灵感,故尔特来与师师一晤。” 听得此言,师师姑娘顿时两眼里精光一亮,水汪汪的眼眸里,满满的尽是柔情蜜意。 勾得那周郎忍不住揽上了师师姑娘那只堪一握的纤腰。 更恨不得直接一个鹞子翻身,直接上床。好在他虽然被美色诱花了眼。 但理智还存在,而且肾水空虚的老腰也经不住这么暴力的折腾。 真要能翻一个,老几十岁的周郎觉得后半辈子自己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大概只剩一个姿势:躺平。 轻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的周郎,不巧看到那案几上水灵灵的黄瓜。 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又赶紧干咳连声扭头脖子化装欣赏屋内陈设。 看到周郎眼神在屋中乱转,师师姑娘不禁有些疑惑。 “周郎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周郎干咳了两声,决定及时转移师师姑娘的注意力。 “这屋中的陈设,果然很适合师师你淡雅幽静的风格。” 师师姑娘心中微甜,头轻靠着心爱的周郎。“奴家恨不得能与周郎长相厮守。” 周郎深以为然地握住了师师姑娘的纤手,目光不禁下意识地朝着那张醒目的床望了过去。 一想到那赵官人老喜欢神出鬼没的现身于此,心中不禁有些悲凉。 看样子,某虽然能跟这铺床经常亲热,却有时候,无法顾及到底是上面还是下面。 想到了这里,周郎顿时感受到了紧迫性,聊才艺也得加快节奏了。 “好了,师师,正事要紧……” “嗯,奴家这就为周郎侍候笔墨。” ##### 且看那佳人侍墨,妩媚含情的眼神,看得刚提笔的周郎骨头都差点酥了。 连续几个深呼吸,周郎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提起了笑,正在酝酿。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传入了耳内。 周郎不禁面色一沉,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师师心腹婢女绿绮焦急的低唤。 “小姐,那位赵官人又来了,车架已经停在了院外面。” “啊这……”手中提着笔的周郎脸色一黑,握草泥马,怎么搞? 这个见色起意的昏君,居然都这个时候了,还蹿出宫门寻花问柳,你特娘去找谁不好,偏要来找师师姑娘。 难不成,老子这位名震天下,才华横溢的诗词大家,又要钻那玩意? 跟前的师师姑娘也不由得心中一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周郎,又扫了一眼那张醒目的床…… 看了一眼师师姑娘,周郎满目悲伤,悄然一声轻叹,吱溜一下,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床底。 撅起腚,悄无声息,而又敏捷钻进床底的姿势,简直熟练到令人心疼。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轻手轻脚想给美人儿一个惊喜的官家赵佶就看到了。 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正慵懒地倚着案几,听到了声响,这才堪堪抬起了头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奴家见过官人,都这么夜深了,赵官人你这是……” “赵某这些日子,生意过于匆忙,一直都没能寻得闲暇拜访佳人。” “这今日采办到了品相口感都是极好的香橙,便亲自登门来相送给师师你……” “想不到官人对奴家如此贴心,这等东京罕有的香橙,官人都设法弄来,奴家实在是……” 赵佶嘿嘿一笑,将那一篮香橙就要撂在案几之上,却正好看到了那根摆在盘中水灵灵的黄瓜。 顿时眼珠子一鼓,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张床单没有什么皱褶的床,这才急忙收敛起狐疑的表情。 此刻,默默地躺平在床底下,将二人对答尽收于耳中的周郎咬着牙根心中暗恨。 老子宁可师师姑娘吃黄瓜,也不愿意她吃你这个昏君送来的香橙。 接下来,周郎就在床底下,沉默而又安静地倾听着一男一女在房间里蜜里调油,你一瓣我一瓣地吃着香橙。 赵官人也是很懂师师姑娘的人,一开始当然不会聊不正经的。 吃了两个橙,便向师师姑娘这位很有才情的绝色美人,显摆他今日搞到的名家制作的笙。 精通各种吹拉弹唱,才情一流的师师姑娘,自然眼前一亮,接过了这只制作相当精良的笙。 温润的手感,还有那优美的线条,在赵官人的鼓励与催促下,赵官人操琴配乐,师师姑娘吹出了一首美丽动人的乐曲。 接下来,赵官人看着吹得风含情水含笑的师师姑娘,哪里还顾得上操琴。 摆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想要跟师师姑娘一起吹那只笙。 当看到大床的床板开始有晃动的迹象,笙调也明显不稳定起来。 周郎一脸绝望地悄悄抬起了手臂,轻轻地以袖遮面……此处省略三万七千八百六十五字。 然后,在中场休息时间,他们开始吃橙。吃了几个橙,又开始新的一轮…… 周郎听着那越来越响的床摇,简直心如刀割,不禁回忆起了前些日子,与自己在这里肩并肩的少年。 也不知道,那少年倘若此刻与自己在这里肩并肩,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现如今,却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床底,承受着煎熬与孤单寂寞冷。 第47章 果然写出流芳百世的大作需要一个适合的契机 倘若高璋知晓了这位周郎此时此刻身处的地方,还有他那复杂的心理活动。 肯定会手把手地教他一首歌,你应该在车里,不该在车底,听着他们有多甜蜜…… 要知道,平躺着不敢稍动,也是很累的,特别是一摇就摇到半夜三更。 周郎本身年纪又有点大,心情又相当的消沉,再加上这两天也没休息好。 好几次险些睡过去,只能及时地自己掐自己的皮肉,让精神头振奋起来。 才避免了让赵官人与师师姑娘正在床上蜜里调油的当口,突然听到底床下传来呼噜声的社会性死亡惨剧。 那肯定会让官家赵佶怀疑人生,是自己体力不行,还是玩得不够花,居然会有人听床听得打起呼噜。 又经过了省略三万六千字的时间,屋外,传来了打更的声响。 这个时候,两腿棉软,浑身无力,感觉自己已经被榨干掏空的大宋官家赵佶。 总算是想起,自己明天一大清早还需要主持朝会。 ##### 看着身边那越发显得水灵,烟视媚行,艳色无双的师师姑娘。 赵佶觉得自己此刻兴许是身体得到了满足,灵魂得到了升华,居然能心如止水了? 甚至师师姑娘汪汪水眸朝着自己荡过来的时候,都没来由觉得紧张,心虚。 “哎呀,师师姑娘,赵某突然想起。 明日一早有一桩十分重要的大生意,已经跟对方商家约好了的。” 听到了这话,床底下差点又要睡过去的周郎顿时眼前一亮,精神一振。 泥玛,这个昏君总算是要走了。 再不走,老子两条大腿都要全是一片青紫了都。 一直战战兢兢好生应付,一面又无比担忧床底下的周郎憋不住蹦出来的师师姑娘听得此言,也是心中暗喜。 不过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用很是情真意切的嗓意虚伪地敷衍道。 “都已经三更天了,这几日倒春寒,路滑霜浓,怕是不太安全,不如就留下吧……” 听到了这话,赵佶不禁心中一暖,握住了师师姑娘那只白嫩而又柔若无骨的酥手。 揽住令自己心仪的美人儿纤腰,枕着她平板的胸膛,幸福地闭上了眼半天都不说话。 见那赵佶半天都没动静,床底下的周郎都快疯了。 一脸黑线的师师姑娘地看着这个紧闭着眼,用力揽着自己纤腰的赵官人。 抓狂的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摆,差点就想抄起案几上的黄瓜拍他脑袋上。 姑奶奶就是跟你客气两句好不好?你走还是不走,赶紧给个准信行不行? 好在这个时候,赵佶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也很舍得不走,唉,可惜明日之事太过重要,我不得不先去准备。” 师师姑娘终于如释重负地暗松了口气,一边熟练地应付着赵官人吃豆腐的手,一边替他穿好衣袍。 亲自将那赵官人送下了阁楼,一直送到了院门口。 看着那辆马车在一票带刀护卫的簇拥之下,渐行渐远,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旋及又快步朝着阁楼赶去,径直登上了楼,就看到了面色枯槁,眼圈有些发黑,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丧的周郎。 双手颤颤巍巍支撑着身体,正吃力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周郎,你这是……”师师姑娘不禁心中一慌,赶紧搀起了周郎。 “我感觉我浑身都疼。”周郎此刻心如止水地,面如死灰地喃喃低声道。 疼的不光是肉体,还有心灵。 ##### “小姐,周先生就这么走了?” 提着灯笼的绿绮,打量着那渐行渐远的周郎,小声地朝着身边的师师姑娘问道。 但听得师师姑娘幽幽地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走了也好,毕竟周郎也是折腾了大半夜,想必也已是身心俱疲。” 婢女绿绮抬眼看向师师姑娘,就看到了一脸落寞而又显得有些消沉的她转身朝着院中行去。 绿绮几次想提醒姑娘,周郎那位老帅哥忘记写下献给姑娘你的词了。 最终考虑到姑娘情绪不高,身为心腹婢女的她还是决定回头再提醒。 大半夜地回了府,听闻婆娘和小妾都已经睡下了的周郎暗松了口气。 决定一个人前往书房休息,毕竟在床底躺了半个晚上,着实已经四肢发麻,筋疲力尽。 实在是没有精力半夜再折腾,毕竟终究是年纪大了。 可躺在书房里的榻上,周郎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边全是关于今夜在床底下听到的各种声音,不论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仿佛都一直在脑子里边回荡不停,让他心如刀绞之余,又忍不住觉得刺激。 这种刺激,当然不是说他喜欢在床底一边偷听一边美滋滋。 而是这种刺激,让他感觉自己那枯竭的灵感开始勃发,才思犹如泉涌。 呆呆地躺在榻上,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半天,终于控制不住了。 干脆翻身坐了起来,走到了案几跟前,点灯,然后开始砚墨铺纸,奋笔疾书起来。 不多时,一首详细地述说了今夜自己在师师姑娘床底所见所闻经历的诗词顿时跃然于纸上。 用的乃是《少年游》的词牌,但见他笔下的文字写道。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三人行……咦,不对劲。 周邦彥赶紧将那个三字给涂黑,思来想去,换成了少字。 毕竟最后一句说的是街市上,不是指屋中,何况老子也只是躺在床底,啥也没干。 重新又抄录了一遍这首《少年游*并刀如水》,看着这首一气呵成的诗词。 周邦彥犹如心中积郁尽去一般,长长地吐了一口大气。 越看这首新作,就越发地欣慰,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在那师师姑娘的床底下躺了半宿。 躺得四肢发麻,浑身酸痛,躺得心如刀割,身心俱疲。 居然能够获得这样的灵感,写下这样绝对可以流芳千古,令无数勾栏馆阁的美人儿们争相传唱于世的佳作。 看来,想要写出这等流芳之作,必定需要一个适合的契机。 想想自己近两年来,才思枯竭,颇有江郎才尽之感,所作大都甚是平庸,难有令自己满意的佳作。 而今日却能够在师师姑娘的床底下灵感迸发…… 第48章 有这首足堪流芳百世之作,嘿嘿嘿…… 周郎不禁两眼一亮,真有一种恨不得直接穿衣出门去,再到师师姑娘床底躺上一躺的冲动。 不不不……不能这样,首先,是因为赵官人的到来,跟师师姑娘勾来搭去。 而在床底的自己,心境产生了剧烈的波动,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既羞耻,又刺激,又愤怒,总之,正是因为各种情绪揉杂在一起,得不到宣泄的出口,才会思如泉涌。 由此看来,师师姑娘那里,自己还是要多去走动走动,不但因为这位美人儿倾城倾国,才情过人。 重要的是,万一又出现这样的契机,或许…… 两眼很亮的周郎一想到师师姑娘的床底终究太硬,不免心中一梗。 毕竟那不是个正经地方,自己总不能光为了创作佳作,老寻思往那里钻吧? 正在浮想联翩的周郎,揉了揉自己那还有些发麻的胳膊,颇为自恋地又欣赏了一回自己的大作。 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榻上躺倒,脑袋一歪,郁结已消,早就已经身心俱疲的他终于沉沉睡去。 周邦彥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在梦里,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 赵官人躺在床底下不敢稍动,只能愤忿欲狂地在床底,看着自己跟师师姑娘蜜里调油,酥手分橙,操琴调笙…… 直到门外响起了叫自己起床的声音响起,周邦彥睁开了眼,仔细地回味了这个美梦,仿佛,梦中才是真实。 ##### 第二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那正睡得昏昏沉沉的周郎给惊醒了过来。 “美成,美成老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睡?” 听到了这声吆喝,周郎晃了晃脑袋,这才惊觉已然睡到了临近中午时分。 “我当是谁,原来是定夫兄,你怎么来了?” 犹自觉得困顿的周邦彥隐蔽地打了个哈欠,朝着这位溜达进了书房之后,开始东张西望的挚友游酢问道。 “今日左右无事,想着与美成兄也多日未见,就特地过来,咦……” 同样多才多艺的挚友游酢两眼直勾勾地打量着周邦彥摆放在书案上的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 昨天因为钻了师师姑娘床底听了大半夜的床,结果才思如泉涌写下足可流芳百世的佳作,落入了这位好友的眼中。 “我说美光老弟啊,这年余以来,你一直推说没有佳作问世。” “那这是什么?”说到了这,游酢忍不住抄起了这份《少年游*并刀如水》大声地朗诵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首词,绝对算得上是周郎这数年来少有的上佳之作。 堪堪读罢,就看到游酢将这张《少年游*并刀如水》往那案几上一摆,开始兴致勃勃的砚墨提笔。 “哈哈,此等佳作,为兄自当抄录宣扬。看看那些说贤弟你江郎才尽之人,有何话说。” “啊,这……”周邦彥不禁脸色微变,心中一梗。 这可是老夫在师师姑娘床底下获得的灵感。这万一要是传扬开来…… 运笔如飞,不多时便已然抄录好的游酢回头朝着周邦彥一笑。 “贤弟兄,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都这个时辰了,走,随愚兄往那藏香阁走上一遭。” “这,这不妥吧,定夫兄你这……” “有何不妥,对了贤弟想必不知晓,昨个那藏香阁,刚来了一位绝色美人。 嗓子极好,昨个可是一曲惊艳,可惜那藏香阁的老鸨却待价而沽,未有人能一亲芳泽。 不过,若是有你这等诗词大家光临,更有你这首足堪流芳百世之作,嘿嘿嘿……” 听到了挚友游酢此言,周邦彥亦不禁悠然神往之。虽然脑子里边闪过倾城倾国的师师姑娘。 可是一想到这首诗词是在何等环境下写出来的,自然是万万不能送给师师姑娘。 所以,拿来交给其他美人儿传唱,倒也算得物尽其用。 更何况,甚是挑剔的定夫兄都说那姑娘不错,自己好歹也去看看。 “罢罢罢,既然定夫兄如此盛情相邀,小弟焉能不识趣,定夫兄请。” 两个经常一起连袂闯勾栏的执友相视一笑,意气风发地大步而去。 只留下了那张《少年游*并刀如水》原稿,落寞地呆在那案几之上。 由着那不识字的清风,吹得薄宣翩翩欲飞。 ##### 两条浓得发黑的扫帚眉紧拢在眉心的童贯,一脸黑线地看着那躺在屋子里边酣睡的童智胜。 看到旁边拿着一本书籍,欲言不敢言,欲哭又无泪的老儒生。 勉强朝着这位老儒生挤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仰头向天长叹。 罢了,看来是咱家真的想多了,不过,智胜我儿好歹体壮如牛,力能举鼎,必定是猛将之姿。 至于科举进士,想想也就罢了,由着这小子便是。 不过话说回来,蔡相家那个蠢笨的老六居然也去参加进士科省试。 对了,还有那高太尉家的独子高璋也去,唔……再加上自己的继子。 这三个家伙怕是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货色, 有进士及第出身地蔡相家的老六垫背,自己继子就算是真交了白卷,影响也不大。 毕竟智胜这孩子日后肯定能在军伍建功立业就成。这么一想,童贯顿时觉得心中安稳了不少。 ##### 宫中的一处空旷之地,此刻,这里摆放着一张在高太尉府后院里能见到的那种特制球桌。 而大宋天子赵佶,正与那高俅,各站球桌的一端,你来我往地玩球玩得份外的嗨皮。 每一次将球稳稳地抽到对面,都会惹得观战的宦官宫女们的娇呼与喝彩之色。 这让一身胡衣装扮的官家赵佶越发的得意,脚尖,脚背,膝盖,肩膀,甚至脑袋,无一处不可停球,控球。 看到官家玩球得越来越花,凝神应对的高俅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心中默默地为自家那可爱聪明又懂事的孩儿点了个赞,若不是他想出这么个招。 想必官家也难得像这两天散朝之后,就拉着自己玩球,增进君主情谊。 君臣二人足足玩了小半个时辰,已然浑身见汗,赵佶这才意犹未尽地把球踢给了一旁的杨戬,招呼着高俅到一旁坐下擦汗吃点喝点。 第49章 完全没有任何加料和盘外招的《论语》? “高爱卿,朕听闻你家高璋与那蔡六郎一般都准备参加进士科省试。” 高俅刚擦罢汗,就听到身边的官家赵佶开口相问。 “是的官家,臣子的确是过了别头试之后,有意准备进士科省试。” “而且这些日子,日夜在府中苦读,臣,都有些担心这孩子毕竟太小……” 赵佶嘴角一歪,旋及又悄然收敛起来。 但是旋及考虑到之前自己亲自询问小高之时,他在自己跟前很认真的说他要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来努力学习,不禁心中一暖。 而方才高俅这话,让赵佶也有些担忧起来,毕竟他终究只是个孩子。 万一小高为了不辜负自己的期望,真要学那些书呆子。 弄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之类的举动,伤了那可就不美了。 “你家高璋小小年纪,便能够如此懂事恭孝,着实是难得啊。” “你作为父亲,也该好好劝劝他,莫要光顾着科举之事,损伤了自己的身体才是。” 听到这话,高俅不禁心中一暖。没想到官家如此爱屋及乌。 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关怀倍致,感紧谢恩。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高璋的身上,作为一位慈父的高俅很清楚,自己就这么一个独子。 既聪明又乖巧,而且还懂事,所以,这些日子,孩子苦读。 他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有心想劝孩子不要那么努力,可这孩子却很有主见。 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尽量让孩子吃饱吃暖,其他的,只能由着高璋。 等到高俅拜别官家离开宫城之时,身后边多了几辆车,那里边都是官家赐下的丝绢,还有其他的赏赐。 特别是有一套笔墨纸砚,还有一套精装版的《论语》。 那可都是官家赏赐给自家孩儿高璋的宝贝,这让高太尉满心欢喜,甚是意气风发。 官家给他赐下了赏赐,这说明什么,说明璋儿已经在官家的跟前留下了好印象。 既然如此,这么短的时间,进士科省试,试试也就行了,别太放心上。 毕竟只要官家看中你,有的办法,让璋儿入仕。 回府之后,正好劝劝璋儿,莫要太过辛苦了才是。 至于娘子黄氏总想着万一,可世间哪来那么多万一? 璋儿再神童,总不能这么短的时间考出个进士吧? 真要那样,好歹也算得上文武双全的自己干脆也考个状元算了。 ##### 作为高太尉的孩子高璋觉得自己真特么够倒霉的。 看看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不是跟着唐太宗吃香喝辣,就是跟着明成祖砍瓜切菜,建功立业。 就老子穿到昏君在朝,奸佞遍野的时代。 偏偏毛都还没长齐,连高举大王旗喊宋天已死高天当立的资格都没。 毕竟亲爹就是个靠着玩球幸进才成为太尉的男人。 在这样的大环境和大格局下,我居然还要去正二八经地参加科举?而且还是难如登天的进士科举。 真特娘的感觉这个世道乱七八糟,唉…… 高璋一声无奈地长叹,看着跟前的那些书籍。 除了《论语》之外,其余的书都已经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毕竟大宋进士科省试所需要的书本内容全在这里,可就算是这些玩意能够考上满分,也不会中。 对于高璋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而言,小小年纪,就要跟四五十岁的老举子一起考进士,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论语》自己死记硬背,如今已然勉强将整本《论语》给背下来。 但是其他的,呵呵……哪怕是经过了穿越,脑子好像通透了许多。 可是这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实在是太难啃。 既然如此,还是算了,毕竟现如今距离省试也没几天的光景,自己犯不着累坏自已。 年轻人嘛,就应该劳逸结合,毕竟书本就摆在那里,又不会跑,但是青春却会悄悄地溜掉。 自己还在发育长身体的年纪,总不能小小年纪,因为爱学习就搞坏了身体。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之后,高璋顿时心情平静了许多。 把手中的书本一撂,拍屁股朝着门外行去。 “公子您不看书了?” 蹲在屋外跟几个高家人在那里闲聊吹牛打屁的富安听到了脚步声,赶紧起身相迎。 “嗯,读得甚是烦闷,走,咱们到后院看球去。” “好嘞,小人给您引路……” ##### 这几日赵佶那位昏君师尊就跟失了踪似的,也没来找自己吹牛打屁。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那城外诈骗团伙给骗得头昏脑涨,而心生羞耻,不乐意出宫。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科举乃是国家大政。 想必哪怕是假装,昏君赵佶也得在这个时候假装很忙吧。 至于他这段时间没有晃荡过来找自己,高璋倒是一点也不慌。 毕竟,自己这么优秀,情商超高,说话又好听,总能挠到他赵佶心头痒处的少年才俊。んttps:// 怕是昏君打着灯笼,翻遍整个大宋也找不到第二个。 前脚刚到后院,还没来得及欣赏那些球技高超的家丁们玩花活,就听到亲爹带着官家赐下的赏赐回府的消息。 ##### 看到亲爹高俅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言及官家在他跟前提及自家爱子。 娘亲黄氏很配合的大惊小怪,高璋只能努力扮演好一位纯真可爱,知情识趣的好儿子。 很配合地露出羞涩而腼腆的笑容,表示这一切都是辛苦操劳的娘亲和爹的功劳。 眉开眼笑的娘亲,将那一套精装版的《论语》推到了高璋的跟前,美滋滋地道。 “夫君,朝中诸官,像我儿这么小的年纪,便得官家赐书的,怕是咱们璋儿是头一份吧。” “那是自然,也就咱们孩儿有这等福气……” 由着爹娘在跟前自卖自夸,高璋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亲爱的师尊赐给自己的《论语》。 第一页,第十页……高璋那充满期待的笑容渐渐地变得僵硬。 最终一脸黑线的发现,这特么还真就是普普通通,完全没有任何加料和盘外招的《论语》。 甚至也不夹上几张策问,又或者是来上一两道即将省试的考题。 “???” ps:拜谢在下程三打牌吗大佬的萌主打赏,感谢明媚的小太阳的掌门打赏,还有列位大老的打赏。 等进了vip之后,会给萌主加更,摸摸哒 第50章 这是朕所创之瘦金体所书的一篇《千字文》 看到了这,高璋险些把鼻子气歪,这嘛意思? 难道是因为我在昏君师尊的跟前,表现过于正气凛然,品德高尚。 以致于让这位昏君师尊,觉得自己的弟子是世间罕有的冰清玉洁小郎君,都不好意思给自己整点盘外招? 唉,如此不给力,要你这昏君师尊何用? 这个时候,高俅看到亲儿子居然在这个时候都在看书,不禁心疼地劝道。 “璋儿啊,这一套《论语》,可是官家亲赐,就是希望璋儿你能够用心读书。” “但官家也说了,像咱们家璋儿这么聪明的孩子,就算今科试举不中,再等三年也是无妨。” “所以璋儿你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才是。” “官家真是这么说的?”高璋抬起了脑袋,朝着亲爹高俅不确定地问道。 高俅作为一位慈祥的亲爹,自然不可能欺骗自己的乖儿子。 “为父跟官家言及我儿在府中闭门不出,日夜苦读,便是连到府外走动散心都不愿意。” “官家听到了,颇为欣慰,这才特地赐下这套《论语》,让为父如此相劝于你……” 看到亲爹如此笃定肯定以及确定,高璋亦是心中一松。 亲爹不知道自己与官家赵佶之间的暗中勾当,所以只是觉得官家是因为自己儿子乐意读书而有被感动到。 看样子官家这段时间的确因为公务烦忙,没办法来寻自己加强师徒情谊。 ##### 所以就干脆让蒙在鼓中的亲爹高俅传话,想必是隐晦地告诉自己。 朕当时也只是在激励你,反正本就不指望你一个来月就能考中进士。 所以,你的态度已经表明你很在意为师的意志。既然你这么乖巧听话又懂事。 朕已然老怀大慰,差不多得了,赶紧谢谢,莫要累坏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 作为一位优秀的社交战神,高璋很懂得揣摩人心,特别是自己想要刷亲密度的目标。 只通过了细枝末节,高璋觉得自己就已经搞明白了这位昏君师尊的心理活动和他所要表达的愿境。 一思及此,高璋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很好,不愧是被自己刷好感度刷到快要爆炸的师尊。 虽然这个暗示来得有点晚,但也算及时,接下来这几日,自己总算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 想必这套《论语》的送来,也代表了官家赵佶,觉得自己能够把《论语》的填空题搞定,那就已经相当牛逼。 对于已经把差不多整本《论语》都已经背下来的高璋而言,还真是没有什么问题。 明白了师尊心意的高璋,也终于可以打起全副精神,跟爹娘一块齐乐融融,阖家欢乐。 此刻,面容枯槁,整个人怕是至少瘦了五斤不止的蔡家麒麟子蔡杳。 正含着泪水,声带哽咽地在那里继续苦读着《论语》。 一旁,《春秋》和《礼记》正磨刀霍霍,期待登场…… 看到亲儿子告辞,捧着那套官家御赐的《论语》欢天喜地的离开。 “夫君可真厉害,居然让官家也知道咱们璋儿的乖巧懂事,知书答礼。” “那也得咱们璋儿争气,为父也才敢向官家显摆。” 高俅满脸欣慰地抚着短须,朝着身边的妻子黄氏道。 “咱们璋儿如今年纪还小,且先让他多读几年书。 回头若是他愿意,就让他去参加科举,倘若实在不成。” “为夫就想想办法,争取让官家,给咱们家璋儿赐一个同进士出身。” “就像蔡相家的长子那种?”听得此言,黄氏顿时两眼一亮。んttps:// 同进士出身,虽然也是一种赏赐,可是却极为难得。 毕竟靠科举入仕,这可是天下读书人入仕的登天之路。 哪怕是大宋官家,看那个幸进之徒很顺眼,但是想要赐给对方一个同进士出身,绝对也是要下大力气去说服臣工们。 遍数满朝,目前也就只有蔡京这位奸相的长子蔡攸得到这种恩典而已。 “正是,不过想要得到这样的恩典,为夫还需要好好的努力……” 嗯,努力舔好官家,侍候好官家,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有一线机会。 当然,璋儿那里,那么听话懂事,又聪明乖巧的孩子,自然不用自己去操心。 ##### 今岁科举,经过了别头试之后,虽然刷掉了大部份的官宦子弟。 但是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官宦子弟通过了别头试,只不过,通过别头试的那些官宦子弟中。 大部份家长,都很清楚自家的娃娃是什么玩意,光是一篇《千字文》就已经让他们这些老父亲呕心泣血,气的肝疼。 能过别头试就成了,别想着去参加科举省试丢脸了。 不然,万一那位行事向来不讲规矩的昏君脑子一抽,整出一个省试白卷榜。 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还不如点到为止,省得家中成天尽是孩子皮开肉绽的嗷嚎声。 避免父子相残,同室操戈的伦理悲剧继续在家中上演。 当然,也有一部份诗书传家,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自幼苦读,今日得了这种机会。 哪怕是孩子年纪小了点,但是让他们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好歹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省试的艰难,也算是让他们未来的科举入仕道路,增加一些经验值。 好在,那位礼部尚书吴执中的儿子还未满十岁,所以本次科举的省试,将会由这位学识渊博的礼部大佬来主持,而之前的陈侍郎则担任副主考。 而今日,官家赵佶便坐在御案后边,正在打量着吴尚书呈上来的拟题目录。 官家赵佶,仔细而又认真地打量着这份拟题目录上列出来的那些拟考试题。 最终,用朱笔在他觉得可以的题目上落笔,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 这才招手示意那位吴尚书到近前来,吴尚书凑到了跟前之后,官家赵佶像是不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一张写满字迹的白宣问道。 “朕知吴卿在书法上也颇有造诣,不知吴卿看朕所开创的这种字体如何?” 吴尚书打量着那笔筋骨外露,显得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不禁两眼一亮。 “厉害,官家在书法上的造诣,当真可开宗立派矣,此等字体,当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臣遍阅历外书法大家……” 吴尚书的吹捧虽然有些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昏君在才艺方面还是有好几把刷子的。 赵佶笑眯眯地听着吴尚书的吹捧,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是朕所创之瘦金体所书的一篇《千字文》,既然爱卿喜欢,那便赐与爱卿。” 第51章 三驾马车,为自己的爱徒保驾护航 吴尚书不禁喜动眉梢,赶紧向官家行礼谢恩。 官家赵佶,将即将负责今岁省试的吴尚书给搀了起来。 “吴卿快快请起,这试题一出,吴卿就要入驻贡院了。此次科举望卿好好主持,为国多取贤材。” “官家放心,臣定当殚精竭力,不敢有负皇恩。” 官家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份圈定了试题的考题目录递还给了吴尚书。 旋及询问起了吴尚书对于今科省试的看法。 作为一位有过负责省试经验的吴尚书自然不会吝啬口水。 直言不讳地讲起了今科省试的难点,就是那帮正准备进行别头试的官宦子弟。 今科试举的举子中,想必会多上许多的官宦子弟,就那些人是什么性子和德性。 满东京的人都很清楚,怕是到时候,不管是在考场外,还是考场内,都容易发生不可测的事情。 官家赵佶一副我很体恤你的表情,耐下性子听那吴尚书的叽叽歪歪,频频颔首。 听罢吴尚书的叽歪之后,作为公正严明的大宋天子赵佶。 决定为了让这一次省试科举能够平安平稳的完成,所以,他决定加强贡院的安保工作。 “再有,朕会调御前班直入贡院,以助吴卿家控制贡院纪律。” “另外嘛,杨戬……” “奴婢在。” “朕会在适当的时候,让你入贡院巡查,让那些官宦子弟明白,朕盯着他们。 避免此番有着规模空前的官宦子弟参加的省试出现意外,坏了我大宋科举取士重地的纲纪。” 听到了官家赵佶这话,吴尚书面露喜色,可又觉得有些不妥当。 “官家,这会不会有违贡院闭院之规?毕竟贡院一闭,便不许出入……” 看到吴尚书那副为难的表情,官家赵佶甚是体谅地一笑,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不妨,朕派杨戬去,自然不会让他半途离开。 他会留在贡院,直至科举结束为止才会离开,如此一来,只进不出。 既避免了有可能会出现的试题泄露之事端,这二来嘛,也避免遭至朝野非议,不知吴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了这话,吴尚书终于松了口气。 “官家圣明,既然杨中官只进不出,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此番那么多的官宦子弟,凭着通过那黑幕重重的别头试就可以参加省试。 光是想想那帮子弟的背景,再加上自己主持的礼部佐官,负责别头试的陈侍郎跟自己吐过的那些槽,就足以让吴尚书头皮发麻。 好在现如今,官家想必也觉得自己之前搞出来的别头试骚操作有点六。 所以,决定加以弥补,有了官家身边心腹近宦入贡院镇场子,还有谁敢胡来? 如此,自己也等于是手里边多了一柄肉身级别的尚方宝剑,唔……活的,缺零件的那种。 ##### 看到吴尚书眉飞色舞,朝着自己千恩万谢,赵佶安抚了一番之后,这才带着一脸欣慰的笑容,目送着那吴尚书渐行渐远。 杨戬此刻脸色却显得有些发黑,直勾勾地看着那位吴尚书的背影。 一想到接下来三天之后,自己就有可能蹲在那臭气熏天的贡院里边。 跟那帮向来很乐意鄙夷自己这位宦官的读书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呆上三天三夜。 杨戬都觉得是不是因为之前官家被那老骗子团队给晃点了,还在记仇,所以刻意让自己尝尝苦头。 “杨戬。” 官家突如其来的招唤,让他打了个激灵,赶紧上前。 “奴婢在,不知官家有何吩咐?” “给朕砚墨,快。”官家赵佶大步地来到了案几跟前,提起了昂贵的紫毫笔喝道。 很快,这位大宋天子,便让方才自己划定的那些今岁进士科的考题给默写了下来。 满意地打量着没有任何错漏,赵佶很满意自己有着一颗相当聪明而又优秀的头脑。 杨戬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些考题,下意识地低声问道。 “官家,这莫非是……” “不该问的别问。”赵佶不乐意地瞪了杨戬一眼,吓得杨戬心中微寒,赶紧闭嘴。 赵佶打量着这些考题,眯起两眼寻思起来。 半晌之后,这才朝着杨戬小声地叮嘱起来,听得杨戬脸色数变,可是面对着官家的交待。 不多时便听得冷汗淋漓的他只能硬起头皮,连连颔首不已。 直到他领命而去,离开了殿门,走出了老远,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 想到方才官家的那番吩咐,甚是无奈地吐了口浊气。 虽然官家没有明着说什么,可是杨戬只需要拿自己那灵活的脑子稍稍思考,就很轻易地得出了结论。 官家这果然是要人工制造“甘罗十二为相,高璋十一中举。”的奇迹。 不过,官家想要怎么骚操作,自己作为官家身边的心腹宦官,自然只能绞尽脑汁地去想办法完成官家的交托。 可一想到,自己这位官家身边的大红人,哪怕是朝中重臣见了自己,也得好脸相向。 偏偏,官家为了高璋那个小孩子,居然让自己去做这些事情。 实在是让杨戬内心无比的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官家赵佶,此刻则背负起了双手,又开始一边溜达一边寻思起来。 自己这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为高璋这位很有眼缘的爱徒,做了两手准备。 如此一来,赵佶怎么都觉得,高璋能够通过科举省试的机率,至少达到了八成以上。 如果到最后,高璋没有被录取,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效法自己的祖宗们。 特许一部份的落第举子,参加殿试,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由着朕说了算? 这三招手段,相当于三驾马车,为自己的爱徒保驾护航。不中进士,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作为大宋王朝骚操作最多的著名亡国昏君,此刻正为自己的足智多谋而洋洋自得不已。 ##### 已然在得到了昏君师尊送来的《论语》,明白了对方暗示的高璋。 连续数日,都睡得相当的好,每天早上起来,跑跑步,跳跳操,跟着亲爹玩球玩上几回合。 白天也顶多就是拿出《论语》来,再好好地复习复习。 闲暇时光,就是蹲在后院,看着高家那帮子脚法精湛,技巧过人的家丁在那里玩球。 第52章 科举到来的日子 毕竟前世好歹也是个伪球迷,所谓的伪球迷,最喜欢看的,自然就是花活。 偏偏这个时候玩球,就是以玩得花,玩得出彩为目标,倒也很符合身心都很幼稚的孩子。 高璋觉得,应该是这具小体格,让自己的心态也变得年轻化了,毕竟嫩装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变得很嫩。 好在自己的爱好从来没变,可惜就是自己好歹处于闭关读书备考的日子。 总不能因为闲了就上街溜达看热闹,姑且先忍耐一二,等自己省试一结束,再放飞自我不迟。 比如那位师师姑娘又遣人过来相邀过自己,高璋也礼貌地告诉对方。 不着急,等我先参加完科举,再去跟小姐姐深入交流。 当然这个肯定是正经的深入交流,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 时间转瞬而逝,终于来到了科举当日。 ##### 蔡府,蔡京表情显得有些不甘,偏生又无可奈何地打量着跟前那明显瘦了一圈的老六蔡杳。 重金聘请来的三位老师,都显得有些惭愧。 毕竟宰相可是花了重金,许下了重诺,结果他们三个车轮战,轮番上阵,使出浑身解数。 而且蔡相一有时间,必定会亲自压阵,甚至时不时还耍起戒尺,让他们亲眼见识到残酷的父慈子孝。 饶是如此,蔡老六的成绩,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教他后边,把前边给忘了,教他《春秋》,《论语》又出了问题。 让他做策问,生生可以对着策问的题目坐着直接打起了瞌睡。 就他那蠢笨的脑子,居然还有脸在老夫跟前自称蔡家麒麟子。 蔡京就觉得一阵火大,恨不得再抄起那戒尺赏这小子几下。 最终考虑到今日已经到了省试之日,还是算了,万一打坏了脑子,真交个白卷,自己可丢不起那个人。 勉强自己推出了一个慈祥的笑脸,好声安抚着六郎,让他安安心心地去贡院参加省试。 这段日子以来,亲爹的老脸一直都显得甚是狰狞扭曲,几乎就没见过笑脸。 今天笑得如此灿烂,直接就把蔡老六笑得整个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提心吊胆地跟前亲爹出府这么一小段路,生生都甩出了同边手。 ##### “怎么样,璋儿,你是不是觉得很紧张?” “不觉得。” “哈哈,我儿好生淡定,不错不错,为父甚慰。” “璋儿,你如今年纪尚小,而今要在贡院里边足足呆上三日。 莫要因为考试而伤了身体才是,你娘给你准备的饼和糕点可够?要不要让他们再回去给你拿些?” “爹,真不用了,孩儿心里边有数,爹你不用紧张。” “……为父根本没有紧张,只是关心你而已。” 看着执意要跟自己挤在马车里的亲爹高俅满头大汗,双手搓个不停的模样。 高璋着实有点无奈,拜托,参加科举的是你儿子,不是你好不好? 不过考虑到,在这个时代人眼中,科举绝对是大宋王朝三年一次最了不得的重要大事。 所以,高璋只能很体谅地开解起明显紧张过头的亲爹。 “孩儿给你擦擦汗,你别捏着拳头,深吸气然后慢慢的呼气,来,跟孩儿一起做。” “咦,果然有些效果,难怪爹看不出你紧张,原来你还会这等法子排解。” “啊……对对对,孩儿无时无刻不在用这样的法子,所以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似的。” 终于,马车缓缓停在了距离贡院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所有考生,都必须要在这里下车。 主要还是人实在太多了,省试可不光进士科,还有其他的各科,皆在此贡院中进行。 高璋跳下了马车,转过了头来,朝着亲爹高俅一礼,这才在高俅那既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中,朝着贡院大步而去。 身边,则是提着食盒,抱着被褥的富安,他将负责将高璋送到那贡院门口。 看着亲儿子那矮小的身形,很快就被那些成年的考生所掩没。 只有那膘肥体壮的富安,犹如醒目的标识,提醒着高俅,自己的亲儿子就在那个方向。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高俅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喧哗之声。 高俅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宰相蔡京,此刻正拍着一个胖呼呼的少年在那里叮嘱什么。 只不过这位胖呼呼的少年郎,显得十分的憔悴,两眼无神,表情呆滞,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难以言喻的折磨一般。 这位正是那之前与高璋发生过激烈冲突的蔡家老六蔡杳。 看到这个被自家儿子连揍了三顿,还不得不认璋儿为师兄的蔡老六。 高俅忍不住愉快地扬起了嘴角,这个蔡六郎,只看其面相就知道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自家璋儿也是太过心地善良,觉得既然是师兄弟,就应该同进共退。 非要劝说蔡老六也参加进士科省试,结果没曾想,这个蔡六郎还真是个老六。 居然还真跟璋儿一块领了考进士科省试的浮票,这么做,反倒真应了那句好人有好报。 亲儿子是出于好心,可是这倒误打误撞地拖了这蔡老六下水,等于是拉上一个垫背的。 ##### 蔡京若有所觉的一歪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高俅,不禁心中一梗。 继续装着看不见似地,朝着六郎又交待了两句,这才示意提盒携褥的管事陪着六郎前往贡院。 哪怕是因为官家,自己不得不让亲儿子去跟那高璋同拜一师。 可是并不代表,自己就会跟高俅那个玩球的货色有什么交集。 蔡京也很明白官家的心思,高俅这等与自己不对付的潜邸旧人掌握军权就是忌惮,倘若这高某人跟自己是一路人,那才是大问题。 ##### 高璋顶着一张唇红齿白的细嫩小脸蛋,站在一群成年人,甚至是中老年人中。 显得那样的份外突兀,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好奇与探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窃窃私语之声更是此起彼伏不已,甚至还有好奇心特别重的考生,上前询问高璋是不是陪自己父兄过来考试。 直接就把高璋给问毛了,好在不需要他回答。 富安这货习惯性的大拇指那么一歪,直接指定我家公子可是高太尉之子高衙内。 这副很恶劣的气场,看得一脸黑线的高璋很想踹这货一脚出气。 第53章 参加科举的权宦奸臣子弟组合 而且听到这富安言及这才十一岁的高衙内今日参加的并非杂科省试。 而是进士科省试之后,那些考生们更是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面对着那帮比一千只鸭子还要讨厌的读书人。 心情甚是不爽利的高璋只能充耳不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叽歪吧。 老子好歹也是有靠山的人,考中考不中都无关大局,你们这些渣渣再叽歪又能如何?憾凊箼 重兵把守的贡院门口,一干考生经过了官吏和差役的搜检之后,才能提起自己的食盒和被褥进入贡院。 等高璋那稚嫩的小身板出现在贡院门口时,在这里搜检的官员都乐了。 好在一旁有人暗中提醒,这位乃是高太尉独子高璋,也是来参加进士科省试。 这位守门官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看精神病的表情,打量着这个怕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你确定是来参加进士科省试的?” “这可是要考三天。” “多谢这位官人提点,学生很清楚自己过来做甚。” 由着那些差役搜检,高璋不卑不亢地回答了那名官员的问题。 不大会的功夫,搜检已然结束,官员看到高璋那小身板,最终派了一名吏员帮高璋扛着那被褥进了贡院。 “这么小的孩子来考进士,他难道以为自己是谁,甘罗吗?” “呵呵,甘罗也不见得能够考中进士好不好?” “咦,你们看那是谁,那不是蔡相家的六郎吗,他居然也来省试。” “蔡六公子,您也是参加进士科省试?” “怎么,不行吗?” 面容枯槁,两眼无神的蔡家麒麟子听到这声疑问,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 虽然面对亲爹的时候有点怂,但是在外面,只要不挨打,绝对不怂。 守门官吏面对着这位名声不怎么好的蔡老六,只能讨好地赔笑道。 “您说笑了,你说行,当然就不会有问题。来人,帮蔡六公子拿东西进去。” 进士科以及诸科考生,光是全部搜检进院的时间就不少。 高璋打量着自己的考试场所得,跟自己去见识过的明清贡院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高璋进去之后,自食其力地先把铺盖给铺在那小单间里边,然后往上一躺。哎哟? 虽然这小单间的长度,大人不足以伸直腿休息,但是对于一个孩子而已,完全没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面容枯槁的蔡老六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 他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看得高璋都给吓一跳。 “师弟,老六,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累成这副鬼样子?” 看到这位满脸关怀之色的高璋,想到这些日子亲爹的凶残,蔡老六不禁心中悲苦。 “师兄,我,我好苦啊……” 看到蔡老六直接在跟前就这么嚎啕大哭,高璋都直接让他给整不会了。 偏偏蔡老六一边哭一边诉说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悲惨。 亲爹的戒尺威胁,还有几位重金请来的老师轮番上阵。把他这位蔡家的麒麟子给折磨得生不如死…… 高璋哭笑不得地好言相劝一番,兴许是终于有机会痛哭诉苦,心中郁结稍解的蔡老六这才脚步蹒跚地走上属于他的位置。 那童智胜很快也来到了这里,毕竟他们三个人是前后脚领的浮票,位置也都离得不是太远。 等到考生们都已然入了贡院,对号入座,钟声响起这后,考官便开始宣布考试题目。 另外还会有差役举起写着考题的大牌子,游走于贡院之中。 所有的考生,都显得那样的既激动,又紧张,高璋也同样被这种气氛感染,就像自己又重新踏进了高考考场。 ##### 考试自然也是先易后难,第一天主要就是考《论语》填空,还有就是《春秋》、《礼记》墨义。 有颗好脑子,好歹强行死记硬背下了《论语》的高璋。 不到一个半个时辰,就将那《论语》填空题全部扫荡干净。 至于《春秋》、《礼记》的墨义,则让他甚是牙疼。 这对于高璋而言,秉承着不能交白卷的心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开始读起题目。 好在高璋终究也是受到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斯文读书人。 很快就看到了一题,说的是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主要还是这个小故事他印象很清楚,但见上面的春秋文言文叽叽歪歪了一堆。 而墨义,就是简答题,用高璋的理解就是,将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解读成类似口语的白话文。 例如“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遂为母子如初。” 这段话的简答,高璋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到了正确答案。 那就是郑庄公站在隧道里边,高兴得直唱歌,歌词大意就是,在这大隧道里边跟母亲相见,我开心到忍不住唱起了歌来。 他亲妈武姜也开心地跟亲儿子对唱起来,在这条大隧道外面,看到了儿子乐意跟我相聚,我也开心地乐呵呵。 然后,母子相拥而泣,从此过上了母慈子孝的生活。 就在高璋好歹缴尽脑汗,正在努力进行文言文再创作的当口。 蔡老六才写了没几题,就因为这些日子的身心疲惫,再也支持不住,干脆就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童智胜,表情很迷茫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试卷,反正就那么坐着,也不知道他是魂游天外,还是看不明白题目。 ##### 此刻,作为主考官的吴尚书,已然在几位官员的陪同之下,正在这贡院之中缓步巡视。 看到了其中一排考试的小单间,那里,几位年轻的考生,正在那里正襟危坐,表情很严肃地执笔答题。 看到他们仍旧专注地在那白宣上奋笔疾书,吴尚书身边的副手陈侍郎仍不住感慨地道。 “看他们答题的表情,是那样的专注,而且每一个人都显得相当的自信,不愧是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 听得此言,吴尚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缓步前行,很快又来到了另外一排小单间跟前。 吴尚书身边的陈侍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排小单间,蔡相家的小胖子正伏案大睡。 旁边是体壮如牛的童智胜双腿伸在本该用来答题的案几上,明显也是在梦中。 至于那模样俊俏,看起来最像斯文人的高璋,此刻正仰着脑袋,看着不远处树梢上的鸟。 第54章 别人是自信,他们仨需要在自信前面加两个字 看到了这一幕,陈侍郎不禁脸色一黑,忍不住冷笑数声。 “方才那几位饱读诗书,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是自信。 但是这三位,怕是还需要在自信前面再加上两个字。” 一位考官忍不住小声地问道。“哪两个字?” “盲目。”陈侍郎嫌弃地吐出了这个词之后,径直拂袖而去。 这三个迷之自信,非要来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渣滓就是来打酱油的。 也不知道他们的亲爹或者干爹,若是看到了这一幕,还有没有脸皮,敢让他们来这里丢丑。 一帮官吏一个二个口歪眼斜,差点当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吴尚书也是乐的差点笑出声来,他自然是知晓这位主持别头试的陈侍郎为何有如此之大的怨气。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一想到那三个年轻人的父辈,都不是什么好鸟。 亦忍不住嫌弃地摇了摇头,大步前行而去。这帮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那就且先让他们呆在贡院里边好好地吃一吃苦头。 说不定,等到第二天,这帮养尊处优,不学无术的渣滓,就会哭着喊着要出贡院。 ##### 这已经是科举考试的第二天清晨,贡院悄无声息地打开之后。 大宋天子身边的心腹近官杨戬杨中官缓步进入了考场之中。 而随同其一起进入考场的,还有几位御前班直。 收到了消息的主考官吴尚书以及一干考官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杨戬拿出了官家的手谕,夸奖了一番吴尚书与一干考官,另外也道明了他的来意。 就是奉圣谕,监督贡院考场纪律,严防死守各种意外。 他也会与一干考官一起在这里边蹲着,一直到考试结束,张榜公告为止,才会离开。 早就已经习惯了官家各种骚操作的一干考官虽然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但问题是有了吴尚书的配合解释,再加上考虑到这一回考场里边的那些不安定因素。 最终大家还是认可了这位官家心腹近宦的到来。 一番寒暄之后,杨戬便领着那一干御前班直,在一位考官的引领之下,在这贡院之中溜达行走起来。 晃晃悠悠的绕了一大圈,杨戬终于看到了高璋的所在,当他看到高璋不远处,就是那蔡老六,还有童智胜这二位,嘴角下意识地一歪。 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藏在怀中那不大的蜡丸,扫了一眼身边的那名陪同考官。 心知还不是时候,然后杨戬继续晃晃悠悠的在这贡院之中溜达不停。 ##### 高璋此刻,正打量着考题,策问一共五道题,而这五道题,有关于民政的,有关于国政的,还有关于学问方面的。 可以说,出题者,还是相当的用心,至少那些文言文,看得高璋甚是吃力,但好歹了解了出题者的用心。 而最令高璋在意的策问题目,其中一个就是关于前些年,大宋与西夏,再一次发生了激烈冲突。 这一场冲突,再一次让人注意到了朝廷军备方面的问题。 那就是军事装备粗制滥造,导致将士们的军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然后就这个问题,询问这些考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了这,高璋不禁两眼一亮,哎呀,这个问题我还真熟。 作为一位热血青年,作为年收入十万以下,手速在一分钟一百五左右的键盘战神,更是一键在手,天下我有。 有的喜欢关于关心全球变暖,国际难民问题,亚太战略,俄乌战争。 有的则喜欢纵观天下大势反复,上下五千年朝代更迭,一切尽在键盘中。 高璋经常就一些假设和比如,跟一帮志同道合的战友顺着网络互喷。 总而言之,作为一位掌握着丰富到令人发指的渊博知识的高璋,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问题是尽情的发挥自己的才华。 毕竟闲着也是闲着,另外几个问题,高璋明显觉得那不是自己所擅长的。 毕竟冗官怎么解决,呵呵,北宋的冗官问题因素太复杂,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通的。 自己都不明白原因,就去想解决办法,那不是扯蛋是啥? 至于军备废弛,或者说大宋军事器械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的问题,想要解决它,简直再容易不过了。憾凊箼 第一种解决办法,那就是“物勒工名”制度,这种制度,来自于第一个一统华夏的大秦帝国。 便是要将军械器物的制造者和检验者都要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而且这种制度,在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上亦有记载。 高璋可是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段关于秦朝“物勒工名”制度的视频,就曾经提及一把秦朝的戈上便刻有“五年相邦,吕不韦造”、“寺工:詟”、“丞:义”、“工:成”等字。 从武器的铸造者到检验者,再到兵工厂的负责人,一直到丞相吕不韦,形成了一整套的军械武备监察体系。 一旦这柄戈,因为质量出现问题,便可以从上至下地追究每一级责任人的责任。 正是因为这种制度,极大地保证了大秦帝国军械武备的生产质量。 另外就是,武器的流水线生产,每一个部件,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模,如此一来,每一件武器之间的零件,都可以进行更换,利于节约成本。 除了这第一个方案之外,高璋还有另外一个骚操作,那就是,既然朝廷搞军械的质量不过关,那为啥不外包? 例如找大型工坊制造一些不需要保密性质的武器,例如刀、枪、弓箭等。 大型工坊,根据朝廷的要求制作,达不到标准,不付钱就是了。 反正大宋王朝别的不多,骚操作多得出奇,就连朝廷税收都搞外包横式,所以,军械制造外包,那又有什么呢? 没想到自己在科举考试上,居然会遇上这么高大上的,很对自己胃口的策问。 高璋觉得自己哪怕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好歹也要为提高大宋的军事装备质量作出一丝贡献。 高璋由浅入深地先将大宋军事装备质量的败坏原因,进行了一番剖析。 毕竟在家中,好歹听亲爹这位掌兵的大宋太尉聊起过,亲爹都对于大宋军械装备的质量进行过疯狂的吐槽。 第55章 小高说的对,那不是马,那就是鹿 就拿个最简单的例子,过去有一种说法,叫“年弓月箭”。 意思就是想要打造一柄良弓,最少也得需要耗费一整年的时间,才能够制作好。 哪怕是一只羽箭,同样也需要精细化的制作,时间也差不多一个月的光景。 可是现如今,大宋制作军队用弓,工期仅仅只有一个月,也就是说,只花一个月,就已经从材料,变成了成品。 这特娘的不是搞笑是什么?而亲爹这位太尉又需要负责平时军队的训练。 所以也很清楚那些军事器械的质量情况,那些一个月就制作出来的弓,其质量低劣到令人头疼心疼乃至蛋疼。 但问题是,朝廷的军事装备的制作,并非全在朝廷,而是各州也有自己的军械制作工坊,管理相当的混乱。 大宋的边军将士,骁勇善战,为国守边,但是,这些军械制作院。 贪污腐败巍然成风,材料、甚至是铁料以次充好者络绎不绝,简直令人发指。 所以,高璋觉得,第一个办法,十有八九是无法在这种积弊重重的朝廷内部解决。 反倒是进行军事装备外包,更加容易解决这个困局和弊端…… 越写,高璋的脑子就越冷静,一想到再并不久远的将来。 那帮子剃个秃瓢,留圈小辫子的金国蛮夷,就会马踏中原,将这繁荣而又昌盛的壮丽河山收纳入异族的统治之下。 而北宋王朝,也将会在一帮权宦奸臣以及无道昏君的瞎鸡儿乱来,堪称群魔乱舞,越发地腐朽,最终垮塌。 而自己的到来,能眼睁睁地看着在不久远的将来,这繁华盛世就这么崩解? 此刻下笔如飞的高璋,心中犹如有一团火,正在炽热地烘烤着,越来越烫。 以这位对自己青睐有加的大宋昏君的秉性,年方十一的自己兴许真的有机会扭转乾坤…… 最根本的目标就是,为了有一个光明而又崭新的未来,努力把跟昏君的亲密度刷到崇拜。 只有当自己说马是鹿,昏君赵佶都能够信以为真,并且力排众议,告诉天下人,小高说的对,那就是鹿。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真正拥有左右历史进程的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先让自己,努力满足那昏君赵佶的心愿。 斗志满满的高璋嘿嘿一乐,继续奋笔疾书,一手漂亮之极的苦命体,哦不,亲爱的师尊赵佶的瘦金体跃然于纸上,份外的赏心悦目。 ##### 杨戬溜达了一圈,回到了官员们休息的院落,他在这里,也有一间专门休息的屋子。 好歹也是官家身边的心腹,今日也算得上是官家派来监督考场纪律的特使。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餐食,杨戬看了一眼,就觉得没有食欲。 没办法,这是贡院,考官都不许进也不许出,其他人等自然也是一视同仁。 所以,这贡院里给这些考官们所提供的餐食,自然也是以耐储为主。 作出来的色香味,自然就不那么的诱人。 更何况是身为官家身边红人,成日吃香喝辣,对于食物一向挑剔的杨戬。憾凊箼 不远处,狼吞虎咽,将自己那份餐食一扫而空的御前护卫。 看到了这位陛下身边心腹近宦那副嫌弃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劝道。 “中官,您还是用一些吧,毕竟日子还长,中官您若是不吃饭,饿坏了可是不成。” 已然饥肠碌碌的杨戬,最终还是勉强用了一些,便已然食不下咽。 在这屋内枯坐了一会,看到无人,又将那枚密枣大小的腊丸拿了出来。 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想个由头,摆脱那位陪同的考官。 只是等他假寐了会,到了下午时分出门时,还没走到考生考试与考官住所之间的院门。 就遇上了那饭后打了个盹,业已经恢复了精气神的吴尚书。 看到了杨戬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宦官,吴尚书大步上前很是亲热地招呼道。 “杨中官,可是要去巡视,正好,本官无事,咱们一起吧。” “啊这……”杨戬看着跟前这位相当热情的吴尚书,半天都不知道有什么理由拒绝。 最终,只能强颜欢笑地与这位吴尚书肩并肩地巡视考场。 二人肩并肩在这占地十分广袤的贡院里边一路溜达一路尴聊。 明明看到了高璋那小子就在不远处的小单间里边奋笔疾书,可是自己却偏偏因为身边的吴尚书,而不得不继续错过。 这都已经是科举的第二天下午了,这要是再拖延下去,万一自己完不成官家的交待。 导致那高璋没有办法通过科举省试,到时候,若是官家从高璋的口中知晓内情。 杨戬不觉得自己跟官家那么多年的老交情,能够抵得住这个唇红齿白,嘴甜如蜜的小兔崽子对官家的蛊惑。 哪怕是官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要了自己的性命,可倘若官家的恩宠一消。 呵呵……光是宫中那帮子如狼似虎,对自己的权势虎视眈眈的宦官们。 就会第一时间扑过来,想方设法落井下石,争取把自己踩到泥坑里。 一思及此,杨戬一咬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谈兴正浓的吴尚书。 眼珠一转,正在寻思摆脱对方良策之际,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这让杨戬两眼一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呻吟。 这位吴尚书不禁一愣。“杨中官,你这是……” “不行了,咱家打小胃肠不好,吃不得硬食,有些内急,还请吴尚书自便。” 看到那表情痛苦的宦官杨戬抱着肚皮仓皇而去,吴尚书忍不住撇了撇嘴。 还吃不得硬食,你一个宦官,难道还想吃软饭不成? 算了,懒得跟这个奸宦计较,自己还是好好的巡视这贡院,好好地看看这些大宋进士科的才俊们。 今科的策问,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见识卓越之士,能够做出精彩的文章。 同时,也让朝廷在解决那些重大疑难国策上,多一个选择。 ##### 杨戬大步如飞地朝着那高璋所在的那一排小单间快步行去,走着走着,堪堪看到了那高璋的所在。 手刚伸进了腰间,正要快步过去,结果没想到,另外一头,又冒出了来一名考官正好朝着这边行来。 ps:上三江喽,感谢编辑大大,感谢每一位支持作者的读者,给大家拜一个,谢谢。 第56章 来都来了,好歹去看看那个孩子 草!杨戬虽然是个身体残缺之人,但并不代表他现在没有这种心情。 偏生这位考官,正是今天早上陪着他在这贡院里边溜达的那位考官陈侍郎。 看到了杨戬表情难看地抬手挡在肚子跟前,不禁满脸关切地上前。 “杨中官,你这是怎么了?” “咱家肚子不舒服,不知那茅房是在何处?” 心中甚是窝火地杨戬只能勉强一笑,继续着自己的内急战略。 听得此言,这位陈侍郎听得此言,考虑到这位官家红人的身份,抬手朝前一引。 “下官知道在哪,来来来,下官领杨中官过去。” “杨中官,你还愣着做甚,走啊……” 看到那位陈侍郎疾行数步之后,又回头招呼自己,杨戬一脸黑线地咬了咬牙根,快步朝着陈侍郎撵去。 嗯,现在是真的觉得肚子越来越来舒服,的确想要去茅房了。 ##### 看着跟前那间很简陋的茅房,那股子浓烈的味道让杨戬脸色大变。 “这,这就是贡院中的茅房?” “不然呢?”陈侍郎看到这位杨中官的表情,心中暗乐,表面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而这个茅房,既是这贡院内的差吏以及巡逻将士所用,条件自然是差了些。” “倘若杨中官能忍耐得住……,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这位杨中官便已经一脸气极败坏地捂着肚子朝着考官们所居住休息的那个院子狂奔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这位陈侍郎,嘿嘿一乐,回身就准备回到自己方才溜达到的位置,继续巡视贡院诸考生的考试情况。 吴尚书则继续优雅地缓步而行,沿着那些科举考生的小单间前的小径走过。 看到那些考生们正在专注的答题,脚步就会越发地缓慢,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看着跟前的考生笔下的内容。 只不过,在他这位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毕生志向乃是济世安民的吴执中眼中。 绝大多数的考生的策问,几乎都是泛泛空谈,毫无新意。 偶尔有一两个考生的策问,虽然有亮点,有火花,却也都是那种难以为继的。 这让吴尚书越看越是觉得心烦意乱,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又拐进了一条小径,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阵低微的打鼾声传来。 吴尚书一脸懵逼地抬起脑袋看天,这可是大白天的,自己这一路行来,所有考生不是在冥思苦想,就是在奋笔疾书。 走到了这里,这突如其来的呼噜声,简直就是这贡院内的一道浊流一般,让吴尚书脸色发黑。 一扭头,就看到了两条腿,就那么搭在那专门供给考生们书写考题的木板上。 “……”当他轻手轻脚地走了数步,来到了传出呼噜声的罪魁祸首跟前。 打量着对方那体壮如牛的身胚,睡得脸上都压出了印迹的模样,吴尚书忍不住抬眼看天。 看来陈侍郎还真说对了,那些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前来考试,那叫自信,这货真特么是盲目自信。 不过他也不得不服这位权宦童贯的继子,贡院考生小单间这种十分狭小困窘的地方。 他能睡得如此香甜,你都不知道该说他艰苦朴素,还是该说他能随遇而安。 黑着脸的吴尚书还没考虑清楚,是不是该把这个膘肥体壮,一看就是粗鄙武夫体格的小子喝斥醒来,赶出贡院。 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一位奇葩,胖呼呼的蔡老六正抄着一张涂得如此稚子绘画般的宣纸,正在那里对着天光打量。 这让吴尚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你这是在做甚?” 看到一位身着朱紫的官袍,脸色不是很好的官员站到了自己跟前。 面对抄着戒尺的亲爹,大宋奸相蔡京都敢反抗的蔡老六,岂会怂? 慢条斯理地将自己那因为频频写错了字,反复涂黑的卷子往案上一放,脖子一抬。 “某乃蔡家麒麟子,做什么事情,需要向你交待不成?” “???”大宋礼部尚书吴执中听到蔡老六这话,整个人直接给整不会了。 就他这副痴肥的愚蠢样,居然还敢厚颜自称蔡家麒麟子。 好吧,蔡京那个奸相,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生出如此痴蠢的亲儿子。 偏偏还能如此自信的大言不惭自己是奸相的麒麟子。 让原本心中怒意升腾的吴执中差点没控制住,险些乐出声来。 “好好好,唔……不愧是蔡相的麒麟子,老夫很看好你。” 算了算了,若是个聪明的蔡家孽畜,吴某倒要好好的敲打敲打。 结果是这么一位自以为是的奇葩,由着他去祸害他亲爹才是。 自己没推波助澜,只看热闹,就已经很对得起自己的道德底线了。 蔡老六看到这位原本拉着脸站到自己跟前的考官,临离开时,似乎还笑了笑。 不禁鄙夷地一歪嘴角,像老子这样的蔡家麒麟子,岂是你这个糟老头子招惹得起的,怕了吧? 心中一阵暗爽之后,看着跟前那涂得十分斑驳的宣纸,蔡老六忍不住有些蛋疼地一声长叹。 罢罢罢,涂黑的地方,的确多了那么一点点,多就多点,那帮考官又不眼瞎,看不清我的答题内容。 这么一想,蔡老六顿时平静了不少,抄起笔,继续开始他脑洞清奇的创作。 吴尚书哭笑不得地朝前而行,不多远,终于看到了陈侍郎提到过的权宦奸臣子弟组合中的最后一位,年仅十一岁的高璋。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高璋正在那里奋笔疾书,而且表情显得那样的自信从容。 就好像他已经胸有成竹一般,这样的表情,让吴尚书觉得,来都来了,好歹去看看。 ##### 杨戬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近宦,终于冲进了院子,在那些考官,还有御前班直们诧异的目光中。 手捂小腹,表情痛苦的径直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大哥,杨中官这是……” “没看出来吗?肯定是内急。”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一阵一泄如注的声响。 一干原本就在附近溜达的御前班直纷纷色变,下意识地掩鼻远离。 屋内,杨戬发出了像是痛苦,又像是舒爽的呻吟声。 看样子是真的闹了肚子,哎……娇生惯养的肠胃,实在是吃不得硬食。 等到感觉肚子舒服之后,杨戬这才缓缓起身,就在这一瞬间。 就听到了像是一枚小石头掉进了木桶的声响传入了耳中。 “???” 第57章 站在坑前黯然神伤的杨戬…… 杨戬微感错愕,倒也不以为意,毕竟平日里就有点便泌。 窜稀夹着硬的,倒也不算稀奇。憾凊箼 收拾停当,神清气爽的杨戬快步出了屋子,径直行色匆匆地快步而去。 自己这么一来一回,想必那几位考官应该已经溜达去了别处才是。 杨戬撩起前襟,一路飞奔,这一路出奇的顺利,终于看到了高璋正在那小单间里边奋笔疾书。 而高璋正好写完了一页,揉着发酸的手腕,若有所觉地一抬脑袋。 就看到了杨戬这位昏君师尊的身边人,正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伸手入怀掏什么。 旋及,杨戬的脸色陡然一片灰白,不可置信地双手频频浑身上下地摸来摸去。 不是吧,不是吧,居然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官家交给自己的宝贝居然没了。 袖子里边没有,怀中也没有,腰带里边也没有,难不成方才自己蹲马桶的时候掉进了裆里? 直接就把高璋给看懵逼了,这位老太监是嘛意思,脸色灰白,表情惶急在那里玩自摸,这是疯了不成? 杨戬那古怪而又激烈的举止,同样也被已经溜达过来的吴尚书给看个正着。 “杨中官,你,你这是在做甚?” 杨戬一转头,就看到了吴尚书站在不远处,一脸懵逼地打量着手正掏在裆间的自己身上。 杨戬飞快地抽出了手,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哎呀……我,咱家感觉还是不舒服,吴尚书得罪了。” 话音刚落,杨戬再一次撩起前襟狂奔而去。他想到了那一声硬物击打马桶的异响。说不定…… 吴尚书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考虑到他可是奉了官家的圣谕,前来弹压考场纪律的,应该不会有别样心思吧…… 不过方才看他那脸就跟刷了石灰似的很不好看,手都已经伸到了裆中,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跟举子串通。 倒像是拉在了裤裆里一般,一想到这,吴尚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呸好几口。 兴许真是娇生惯养,不习惯这贡院那些过于干硬的工作餐,以至于闹了肚子。 罢罢罢,回头着人让陪同留在贡院的医者给他瞧瞧,说不定扎上几针就好。 至于开药,呵呵,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科举考试的贡院,不是药房。 几位御前班直,看到杨中官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不多时来了一位负责洒扫的杂役。 很快,这位杂役就捂着口鼻,从屋子里边提走了马桶。 不大会的功夫,几位正在悠闲的吹牛打屁的御前班直又看到了杨戬气极败坏地冲了过来,冲进了屋子里边。 旋及,杨中官那尖锐的嗓音,让呆在屋外的一干糙老爷们都浑身绽起了鸡皮疙瘩。 “是谁干的,谁把咱家的马桶拿走了?!” “啊这……杨中官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有人偷换了他的马桶?” “不能吧,那玩意就是贡院里配发的。” 那位御前班直头领只能硬起头皮赶过去禀报,说是被杂役给收走了。 下一刻,杨中官一脸气极败坏的撩起前襟,沿着头领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让御前班直头领整个人都迷了。难不成,这位杨中官丢了金银在马桶里不成? 杨戬刚刚穿过院门,先不多远,就看到了一名杂役提着一个被水洗过的马桶正迎面走来。 “你给咱家站住,你这个马桶是从哪来的?” “小人见过杨中官,这马桶……应该是你屋里的。” “你,你洗了?”杨戬的尖嗓门又下意识地抬高了至少一个八度。 这位杂役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大宦官,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马桶。 有些不确定,难道自己清洗掉的不是污物而是宝贝? 下一刻,杨戬站在了那片专门用以倾倒污物的大坑前,那正是之前他无比嫌弃的贡院差役与士卒所用的公用茅坑。 那浓烈的臭味,熏得他恨不得扭头就跑,可是,一想到陛下的心血,想必此刻正在那大坑里边沉浮不定。 杨戬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办,怎么办?官家安排给自己的重任,结果这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到了结局。 一想到官家在自己前往这贡院之前的郑重交待,耳提面命。 倘若官家知晓,那高璋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科举失利。 杨戬就觉得心生寒意,官家会相信自己真的是不小心,才把那枚好宝贝落在了马桶里吗? 杨戬觉得,官家肯定不乐意听完自己讲述这个离奇的经历。 御前班直那帮粗鄙武夫的大棒,会让自己享受一回什么叫皮开肉绽。 捂住口鼻,艰难地向前又迈了两步,看着那个占地差不多有件小屋子大,上面还盖着盖板,只有一小半露天的大坑。 杨戬头皮都已经麻得快要炸掉,失魂落魄地连连后退,呆呆地站在那里黯然神伤。 正好有几位巡视贡院的兵丁刚好提着裤腰带从公共茅房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 “这位杨中官是咋的了?好像伤心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嘶……俺知道了,快走快走。” “程老大你知道啥了?赶紧说说……”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站在那里伤感成那样,说不定是想到了昔日的某个场面……” “呵呵,你少胡说八道,我倒觉得,他是思念旧物。” “旧物?” “嘿嘿嘿……” 几个兵丁小声窃笑着渐行渐远,眼珠子转了半天的杨戬抬头,仰天一声长叹。 且先看看情况再想办法吧,毕竟那么大那么深的坑。 让他着实下不了破釜成舟的决心,毕竟就算是自己下了坑,能不能找到还得两说。 重要的是,官家的心腹,堂堂大宦官在贡院落粪坑,传出去自己还做不做人了? 现如今,杨戬只能祈求三清保佑,让高璋那小子超常发挥,还有就是希望那铁面无私的吴尚书能够利令智昏,被官家的暗示打动。 觉得高璋这孩子不仅仅写的字体跟官家一模一样。 而且长得好看,人又有意思,小嘴又甜,心中一软,便大笔一挥,许他今科及第。 第58章 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科举主考官…… 下笔如飞,斗志满满的高璋,已然搞定了那张关于军事装备的策问。 洋洋洒洒,足足有差不多四千余字,将每一个实施步骤都写得十分详细。 高璋觉得,只要是个人,拿着自己这份策问。 完全可以当成工作计划,或者是活动策划细纲来按步就班地去做。 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或者是另有心思,绝对能够做出成绩。 至于方才昏君师尊的心腹宦官杨戬居然会出现在这贡院之内。 高璋哪里还不明白,实有八九,这应该是那位昏君师尊的一种骚操作。 可惜,刚刚杨戬的举动,实在是太让人难心猜测,特别是他最后那一招掏裆手。 让脑子相当聪明,联想能力十分了得的高璋都傻了眼。 完全不知道那杨戬给自己打的哑迷是什么鬼意思,莫非意思是:裤裆里面打雷——急眼了?或者是裤裆里面放火炮儿——震雀? 高璋一脸懵逼地正坐在那里,咀嚼着一块肉饼,一面努力发散思维。 解读着杨戬想要传达的意思。可惜,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 算了算了,与其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顾一顾眼前。 随手抄起另外一道策问,正在仔细地盘算着,应该如何解决。 这是一道关于现如今大宋土地兼并严重,该怎么和缓这个问题。 看到了这个题目,高璋亦是两眼微眯,想要一刀切似的把土地兼并问题解决肯定不现实。 所以策问问的是怎么和缓越来越烈的土地兼并。 这个问题,但凡是乐意看历史剧,历史类小说,甚至是历史类穿越小说的观众。憾凊箼 都很清楚,这个问题,在后世还是有能人智士跳出了解决了许多的问题。 就算是没有全部解决,却也可以延缓现如今北宋王朝这种越来越尖锐的土地兼并问题。 #####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高璋提起了笔,心中开始盘算斟酌。 就在他正准备执笔书写之际,那位目瞪口呆,目送着杨戬连滚带爬而去的礼部尚书吴执中,已然晃晃悠悠地踱步来到了近前。 吴尚书第一眼扫过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错愕。 他看到了这位高太尉的独子高璋的案桌上,已然有好几张满满全是书迹的宣纸。 而等到他走到了近前,只一眼,瞬间,眼珠子就夸张地瞪了起来。 然后抬起了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珠子,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起来。 确定了,这就是那种之前自己在官家那里看到过的书体。 官家独创的那种筋骨外露,显得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瘦金体。 如此老辣纯熟的书法,几乎让吴执中认为这是官家跑来这里装儿子,啊不,化妆成那高俅的亲儿子高璋。 吴执中一脸懵逼地再一次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年纪才十一岁,唇红齿白,眉眼俊俏的少年高璋。 高璋也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位身穿朱紫官袍,站在自己跟前一副难以置信表情的中年官员。 看到对方投来的震惊眼神,高璋不禁好奇地问道。 “不知这位大官人为何如此表情,莫非学生有什么问题不成?” 吴执中直勾勾地盯着高璋。 “你这书法是跟何人学的……” 听到了这话,高璋心头一跳,哎哟,没想到就在这考场里边。 遇上了一位十有八九见识过昏君师尊独创字体的老司机,加上方才杨戬还跟这老头挤眉弄眼的,莫非…… 心念电转,高璋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又神往的表情,抬手指天。 “在梦里跟神仙学的。” 自己都跟昏君师尊说是梦中跟谪仙人学的,自然要继续维持这种说法。 “???”吴执中直接就让高璋的答案给整不会了,愣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 神特么的梦里跟神仙学的,可问题是,这种字体乃是官家自创,难不成,神仙也会官家的字体? 吴执中满脸难以置信地晃了晃脑袋,打量着那写满了漂亮字体的宣纸,下意识地抄在了手中。 想要看看,这高璋到底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兴许也就是书法出彩,但是内容,咦? 吴执中手中拿着的,正是高璋那篇针对大宋武备废弛这个问题应该如何解决的策问。 第一眼看去,根本就没有一般进士科考生那般引经据典。 倒真像是平日里说话的口语,通篇的口语大白话。 但是,只扫了两行,吴执中的眼神直接就变了,豁然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高璋。 又再次低下了脑袋,去看那篇策论。 看到这位考官在跟前那副夸张到极点的表情变幻。 高璋干脆搁笔坐下之后,抄起了之前还没吃完的肉饼继续啃了起来。 自己方才写了一篇自认为是呕心泣血之作的高璋,内心其实颇为忐忑。 毕竟,古代科举考场的策问,回答问题用的肯定是文言文。 自己写那么多内容,肯定没办法斟字酌句地去把内容转换为文言文。 不过,即便高璋看到这位考官那张震惊的脸,但考虑到对方见过了昏君师尊的字体,方才还跟那冲自己频频打哑迷的杨戬在那里挤眉弄眼。 莫非……这才是师尊给自己精心准备的进士之旅的盘外招? 这让原本还些担心自己的得意之作会因为行文问题,直接被考官给拉上黑名单的高璋,心中顿时一松。 吴执中此刻内心当真可谓是惊涛骇浪,这小子的书法字体,已经就让自己吃惊得不行了。 而这位年仅十一岁的少年所写的这篇策问,简直就是刷新了吴执中的三观。 他面对着这个足以令大宋朝廷中的无数能吏名臣都头疼不已的难题,居然给出了两种解决方案。 不管是哪一种,在吴执中这位大宋重臣眼中看来这两套方案,居然都有着可行性。 可以说,他这洋洋洒洒三四千字的策问,已经写得足够的详细,虽然在吴执中看来。 通篇口语,而且也不引经据典,显得过于稚嫩,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些过于想当然。 但谁也不敢否认这是一篇优秀到令人发指的策问。 ps:求收藏求票票啦 第59章 这里可是贡院,正义之士数不胜数…… 方才这一路行来,他也看到了好几位考生的考卷,同样也有涉及这个问题的。 可是都只需要扫上两眼,便知道要么是纸上谈兵,要么就是夸夸其谈,完全没有什么干货。 而跟前这位写得一手漂亮瘦金体的少年郎的这篇策问,就仿佛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匕首。 直接就捅到了问题的最核心处,并且还将解决问题的方案按步就班地写了出来。 吴执中相信,朝廷若是能够照此策实施,必定可以解决目前大宋武备废弛这一痼疾。 这篇策问,若以行文评分,直接就打分打个下下等,完全不达标。 可倘若以策问的内核来进行评分定等,吴执中觉得,哪怕是自己直接给他一个上上等,也绝对不会有考官有话说。 最终吴执中难以理解的问题在于,这么一篇策问所使用的字体,居然乃是官家独创不久的瘦金体。 之前,这位吴尚书也仅仅只是略有耳闻罢了,也就是在即将进入贡院之前,官家赏赐了自己一幅瘦金体所书的《千字文》。 正是因为这几日正在反复欣赏官家的手迹,所以他第一眼认出来之后,才会愈发地震惊。 好半天,这位吴尚书终于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再一次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高璋的身上。 “你就是高太尉之子高璋?” 高璋点了点头,朝着对方恭敬一礼。“正是学生,还未请教大官人……” 看到高璋虽然年幼,却一副乖巧知礼的模样,吴尚书颔首为礼。 “本官乃是此次省试主考,礼部尚书吴执中。” “本官问你,你为何行文如此,如此直白?” 礼部尚书,主考,哎哟,高璋心中暗乐,没想到昏君师尊的盘外招耍得这么花。 但是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高璋自然也会不露出破绽。 朝着这位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的吴尚书露出了一个腼腆而又略显羞涩的表情。 “学生八岁才在家严的指导下开蒙,之前只学过千字文,也就是这月余这开始读《论语》。 加之未有老师指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行文。 所以,就用自己说话的口吻来答题,这不违规吧?” “……你真的才十一岁?”吴尚书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唇红齿俊,模样俊俏的少年。 足足数息之后,吴尚书才难以置信地追问了句。 “那这篇策问,是谁教你的?” 不远处,已然有考官正朝着这边行来。 还有周围的小单间的考生们,也都纷纷朝着这边疑惑地看过来。 面对着昏君师尊派来的盘外招,在人前高璋当然要继续配合着对方演下去。 一脸理所当然,不卑不亢地答道。“我自己想的。” “……休得胡言!”吴尚书脸色一变,双眉一拢,黑着脸喝斥道。 顿了顿之后,吴尚书又面色转和,一副慈祥而又关切的表情柔声道。 “本官看你小小年纪,又是官宦子弟,所以这才出言警告于你。” “这等文章事涉国家军国大政,焉是你一个孩子所能查知,又怎么可能直指问题根本。” “你倘若告诉本官,是谁作出来的这份策问,那么本官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着跟前这位翻脸如翻书的礼部尚书吴执中,高璋脸色一黑。 原本还以为是盘外招,结果是特么的盘外骚,想要诈我?呵呵…… 正朝着这边行来的陈侍郎突然听到了吴尚书的喝斥声,亦是一呆。 旋及快步朝着这边行来,就看到了那高璋非但没有被吓着。 反倒小脸一扬,满脸不乐意地道。 “吴尚书觉得学生有作弊之嫌疑,还请吴尚书搜检,看看学子是否有夹带小抄。” “吴尚书,这是怎么了?” 此刻,陈侍郎已然快步赶到,有些懵逼地开口相问。 “陈侍郎你来得正好,你且先看看这份策问……” 陈侍郎一接过吴尚书递来的策问,只扫了一眼,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可是瞻仰过好几回吴尚书带进贡院的那份官家亲笔所书的《千字文》,自然识得这种别具一格的字体属于谁。 看到陈侍郎就欲开口相问,吴尚书低声言道。 “你且先看看这份策问。” 陈侍郎按捺住内心的波动,看向这份策问,很快,脸上的难以置信之色越来越浓。 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吴尚书,又扫了一眼高璋,这才把注意力又落回到了那份精彩到令他爱不释手的策问上。 看到了高璋那副似乎很委屈,很不爽的表情,完全没有半点的害怕与心虚。 这让久在官场,阅人无数的吴尚书可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难不成,还真是他自己创作的,可问题是他才十一岁,开蒙也才三年而已。 吴尚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着高璋和颜悦色地再次询问。 “好,那本官还有最后一個问题,伱既然说是你自己写的,那么策问中的手段,你是如何想到的……” “当然是从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积累而来,还能是什么?” 高璋毫不犹豫地径直答道,而且理由还十分地充份,亲爹是朝廷大员。 本就是主管三衙禁军的大佬,对于大宋禁军的武备问题,当然知之甚详。 作为亲儿子,好歹也会耳渲目染,知晓现如今大宋武备的弊端。 至于怎么想到的办法,那就更简单了。 “……万事都肯定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看你愿意不愿意下功夫去想罢了。” “……”看着跟前这个振振有词的少年,吴尚书与陈侍郎二人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一位忧国忧民的大宋臣子,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关心和思考这样的国家重要政务。 但问题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结果这个才十一岁的小孩子,居然告诉他们,办法就是靠多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 高璋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就看到了这两位礼部大佬一言不发。 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成年人的眼神很不善良。 “二位大官人,你们这是想要干嘛?这里可是贡院,正义之士数不胜数……” 高璋警惕地朝单间内退了一小半,准备一言不合就嗷嚎,反正这里人多。 想必大家也看不惯两个成年人痛殴一个软萌娇嫩的小孩子。 “……” 第60章 杨中官你最好给本官解释清楚……(刚刚章节顺序颠倒了抱歉) 吴尚书与陈侍郎的脸瞬间就黑了,就像是两张烤糊了的锅贴。 这小兔崽子在想什么呢,难道我等还能难为一个孩子? “休要胡言,本官只是觉得,觉得太吃惊了点。” 吴尚书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被这个思路诡异的孩子所左右。 陈侍郎牙疼地吸了口气,朝着吴尚书小声地询问道。 “尚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在薅着自己长须的吴尚书张了张嘴,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位下属。 而此刻,神情沮丧,意志消沉的杨戬正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这边行来。 如今,两手空空的自己,怎么才能够说服铁面无私的吴尚书,让他同意高抬贵手。 这让杨戬感觉,难度之高,怕是不亚于给已经净身的宦官再割一次小鸟。 可是等他赶到了高璋所在的那一排单间跟前时,就看到了那吴尚书这位主考与陈侍郎这位副考官正呆在高璋的小单间跟前。 看到了这一幕,杨戬不禁一呆,下意识地加快步脚步朝着那边赶过去。 而吴尚书也恰巧看到了杨戬,顿时两眼一亮,扯了把身边的陈侍郎。 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份策问答卷,便朝着杨戬迎而走去。 “杨中官你来得正好,本官有件事情想要跟杨中官知会。” 杨戬有些懵逼地看着手中拿着写满字迹的宣纸朝着自己走来。 但面对着大步行来的吴尚书,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安,挤出了一丝笑容。 “不知吴尚书有什么事要跟咱家说?” 吴尚书走到了近前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那份策问答卷递向杨戬。 “杨中官你且来看看这份答卷……” “啊这,这……” 杨戬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熟悉的字迹正是瘦金体,这百分之一百就是高璋的考卷。 好歹在多才多艺的官家身边呆了不少年,也算是有文化功底地杨戬只扫了一眼那考卷上的内容,就觉得不对劲。 看着那些半文半白,完全没有半点书面语言行文风格的文章,杨戬顿时两眼一黑。 完了,没想到,自己这边盘外招还没送到。 高璋这小子就已经泄露了他没有多少文化的老底。 结果被这位吴尚书与陈侍郎当场抓了个现形。 杨戬看着跟前这位脸色古怪的吴尚书,一想到官家对自己的反复叮嘱,不禁心中生寒。ganqing五.com 看到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近宦,脸色大变,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吴尚书亦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看来杨中官你也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官家独创的瘦金体。” 内心一片寒凉的杨戬,没能等来吴尚书对高璋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的声讨,反而是在说字体。 直接就把心情在方才那一刻显得十分灰暗的杨戬给整不会了。 “啊,对对对,咱家当然能认得出来官家独创的瘦金体,这有问题吗?” 吴尚书看着那一脸懵逼,一副傻子般口歪眼斜的杨中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杨中官你可知晓,这是一位年才十一岁的考生答卷。” 此言一出,杨戬脑中闪过了官家对自己的叮嘱,立马脸色再变,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这些考生之中,果然有一位年轻人会写瘦金体?” “……杨中官你此言何意?”这下子,吴尚书可真有些抓狂了。 难不成,陛下拿他的字体交给自己瞻仰,又让心腹宦官杨戬入考场。 这一切,不仅仅只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些理由那么简单。 “杨中官,你最好跟本官解释清楚,你入贡院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你方说那句‘这些考生之中,果然有年轻人会写瘦金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吴尚书那副气极败坏的表情,杨戬不由得心中一动。 怎么办?现在吴尚书让自己说,应该说些啥,怎么才能够打动这位吴尚书。 这着实相当考验杨戬这位官家身边心腹奸宦的语言能力和反应能力。 好在杨戬再过来之前,就已经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心中已经整理出一套话术。 现如今临机决断,直接拿来用,也不是不行。 杨戬发出了一声长叹,这才无奈地坦白道。 “也罢,既然吴尚书你都已经看到了贡院考生之中有人会‘瘦金体’,那咱家也就不再隐瞒了。” “其实这事吧,说来话长……” “……”吴尚书看到杨戬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恨不得扑上前去挣着这货的脖子让他痛快点。 但见杨戬先是鬼鬼祟祟地打量了左右,这才小声地解释起了原因。 也就是在差不多两个多月之前,官家开始做起了一個奇怪的梦。 梦中他见到了一位谪仙,谪仙告诉官家,说是他日后会遇上一位有大机缘的国之栋梁。 官家追问是谁,谪仙并未说明,只说你们有缘自会相见。 不过道祖还是给了官家一个机会,许官家一个机会,在梦中见那年轻人一次。 “于是,官家便在梦中见到了那位年轻人,可惜却看不清楚面容。” “官家想要为了在以后,自己能够一眼就能够认出这位谪仙指认的才俊。” “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自己独创出来没多久的瘦金体传授给那位年轻人。” “并且与那位年轻人约定,让他参加科举。” “而且谪仙告诉官家,此子绝非凡俗之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这话自然是要为高璋现如今那不高的文化水平打好背书。 “……”吴尚书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神采飞扬侃侃而言的杨戬。 在这个封建迷信相当严重的时代,杨戬口中说出来的这个故事。 再加上现在自己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才开蒙三年,年仅十一岁的高璋所写出来的瘦金体,由不得他不相信这神奇的故事。 听着杨戬之方,看着那份策问,吴尚书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 “居然是天上的谪仙向官家举荐的国之栋梁,难怪,难怪那高璋能作出这等文章……” “这,这篇文章怎么了?”杨戬下意识地追问了句。 “本官亲眼所见,那高璋亲口承认,这篇精采绝伦的文章,就是出自他手。” “???” ps:新书求票求收藏啦,感谢列位看官大老爷的支持 第61章 我不相信,除非你们立字据 “精彩绝伦?吴尚书,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杨戬的嘴,直接夸张地咧到了极致,足以塞下一个拳头,半天才口歪眼斜地反问道。 咱家虽然身体残疾,但是脑子绝对绝不残疾。就这水平,你居然说精彩绝伦? 吴尚书忍不住脸色一板,瞪了杨戬一眼低喝道。 “本官像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这篇策问,虽然行文十分幼稚。 甚至有些地方不通文墨,但是却足可解决如今我大宋武备废弛之痼疾。” 杨戬看着板起了脸,语气也十分严谨甚至郑重的吴尚书。 看了一眼天空,总有一种晴天白日见了鬼的荒诞之感。 “啊?那小子,啊不……那位高衙内,他还有这等本事?” 吴尚书打量着这位表情充满置疑的杨戬,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杨中官你这是在置疑本官的眼力?告诉你吧,这篇文章,可算得上是本官数次主持科举以来极为难得的佳作。 剖析问题最为精妙,入骨三分。解决问题之法独辟蹊径,但足可解我大宋从仁宗年间至今的武备废弛之痼疾也……” 杨戬摇了摇头,满脸难以置信。这叫啥,天无绝人之路吗? “看来,官家的梦,居然是真的。” 原本觉得那高璋也就是一个嘴皮子又甜又溜道的小孩子罢了。 得蒙上天垂青,让官家于梦中授他瘦金体书法。 可现在,这位博学多才的礼部尚书,居然认为高璋是一位难得的经世济民大才。 那岂不是说,自己丢掉了官家郑重交给自己的那枚好宝贝,由此担惊受怕老半天,完全就是演戏给瞎子看? 吴尚书看到杨戬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 也懒得再跟他聊下去,抄起了那份试卷,回到了那高璋的跟前。 看到试卷终于回来,高璋赶紧抄起仔细打量半天,生怕这位吴尚书嫉贤妒能,搞坏了自己的答卷。 “不用担心,本官没有弄坏。你好好安心做题便是。” 听到了这话,高璋砸了砸嘴,忍不住指了指自己那份答卷,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二位考官,不知学生这份答卷,能否通过科举省试?” 听到了高璋居然问得如此直白,吴尚书与那陈侍郎相视一笑。 哪怕是昔日那些参加进士科的天才人物,怕也不敢直接跟考官当面讨论这种问题。 果然,这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子,想法实在是太过简单。 吴尚书笑眯眯地抚着长须。“倘若本官觉得,凭此策问,可过省试,你当如何?” 看着吴尚书与那陈侍郎这两位成年人脸上那轻松的表情。 高璋脸色微黑,想调戏老子是吧? “倘若学生能凭此策问,可过省试,那接下来,学生自然就休息了。” “……”吴尚书听得嘴角一歪。“难道你就不想更进一步?” 高璋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 “我还是个孩子,能过省试,想来都会很引人瞩目,所以低调一些,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倘若凭此篇策问,不能过省试,你当如何?” “那还不简单,再作一篇呗。”高璋双手一摊,满脸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凭他的才华,顶多两篇策问,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似的。 这直接就把吴尚书与陈侍郎给梗的半天作声不得。 “这还真是个孩子……” 陈侍郎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打量着这個高太尉之子。 虽然高太尉是个靠玩球幸进的奸佞之臣,但是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至少他的聪慧与才华,这些都假装不来。 而吴尚书目光闪烁半天,朝着陈侍郎低语两声。 陈侍郎两眼一亮,转过了头来,朝着高璋露出了一个类似狼外婆的笑容。 “你既然那么自信,不如,让本官在剩下的题目中,替你挑一题。” “倘若你也能够在这篇策问答卷里言之有物,那么,本官与吴尚书,都可保伱能过省试。” “真的?”高璋顿时两眼一亮。 吴尚书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难道堂堂礼部尚书与礼部侍郎还能联手诓你一个小娃娃不成?” 高璋眼珠子一转,空口白话的,谁知道真假,看到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顿时有了主意。 “我不相信,除非你们立字据。” “……立字据?”吴、陈二人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位才十一岁的少年。 神特么的立字据,在贡院里边立字据打赌,这像正经事情吗? 看到这两个礼部大佬表情甚是犹豫,高璋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加码道。 “二位朝廷重臣,莫非是真的欺学生年少,想要戏耍于我?” 面对一个孩子,他们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保证,估计做了这小子也不会相信。 吴尚书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提起了案几上的笔开始写字据。んttps:// “好好好,看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与你立字据也无不可。” 字据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倘若你高璋真的能够再作出一篇令本官与陈侍郎满意的策问,那今科省试,必定取中你。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二人都立下了字据,高璋将这份字据小心地收了起来。 而那边,吴尚书跟陈侍郎小声地嘀咕之后,笑眯眯地抬手轻点了点一道题目。 “这一道策问题如何?” 高璋抬眼一扫,差点歪起了嘴角乐出声来。 这不正是自己之前斟酌了老半天的那道土地兼并的题目吗? “就这道?”高璋朝着跟前这二位礼部大佬反问道。 这样的反应,让吴尚书与陈侍郎不禁一呆,难道说,这小子这连道策问也胸有成竹? “不错,就是这道题目,不过你可得考量好了。 想要解决这道难题,便是老夫冥思苦想数十载,也都徒劳无功。” “你若是觉得太难,老夫可以挑另外一道。” “不必那么麻烦,就这一道吧,省得你们挑着累。” 高璋已然迫不及待地提起了笔,斟酌了数息之后。 便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之上,先拟了几个重要的点。 算是先搞出一个提纲,然后再根据这个提纲来进行详细的回答。 第62章 偏偏对方还能振振有词的断更……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看着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只是提笔斟酌了数息,就开始落笔于纸上。 那漂亮而又筋骨外露的瘦金体已然显现于眼前,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落笔之后,便将策问中所需要解决的问题,给列举了出来。 然后,直接开始挥毫泼墨地写了起来…… 早就已经溜达到了附近,支愣着耳朵仔细听着这边对话的杨戬看到了吴尚书与那陈侍郎站得笔直,脖子伸长老长。 而那高璋面色沉静如水,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在那里落笔于宣纸之上奋笔疾书。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高璋浑然忘我地在那里仔细地剖析着大宋王朝土地兼并问题的严重性。 大宋王朝对于土地兼并不加限制,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当然不清楚历史原因。 但是,想要怎么刹住土地兼并的歪风邪气,他却有着来自于后世历朝历代的丰富经验。 毕竟这些东西在后世都是完全公开话的东西,甚至有些问题,在学历史的时候都会考到。 高璋在那里下笔如飞,吴尚书与那陈侍郎此刻却呆若木鸡。 看着高璋笔下那完全口语话的行文风格,让他们倍感不适。 但是这种瑕疵,对比起高璋笔下对于问题尖锐的剖析和理解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大宋的土地兼并问题很严重,而且还有很多大地主,拥有了大量的田产之后。 并不代表他会将大量的田产都全部进行耕作,甚至这些大地主会与官府勾结,隐瞒田产数目。 甚至有一些大地主的土地太多,但是又吝啬财物请足佃户。 导致一些田地因此荒废,这样的事情,在大宋各地都时有发生。 而沉重的税赋,那些原本田产就不多的平民,只能继续承受,由于苛捐杂税繁重。 经常导致百姓只能借贷,这也是过去,大宋屡屡变法的根由所在。 所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朝廷可以分几个步骤来办,第一,那就是确定一个大方针。 那就是,首先重新丈量田地,之后实施摊丁入亩之法。 所谓摊丁入亩,但凡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都很清楚。 而且这一招,拿出来针对这个时代那些兼并土地已经快要疯狂的大地主而言。 就像是一桶迎头浇下的冰水,绝对是一个大杀招。 你兼并的土地越多,那么你所需要缴纳的税赋就越多。 而且,大地主们,面对重新厘定的田地,万万不敢因为吝啬工钱而荒废掉。 只能请足够的佃户来耕作,保证足够的田地产出,才能够缴纳基数庞大的税赋…… 哪怕是田税不高,但是,你兼并的土地需要人手耕作,保证田税的缴纳,保住土地。 至于官绅一体纳粮高璋觉得更是大杀器,不过嘛,呵呵…… 算了算了,除非老子能够成了大宋权臣,不然,除了让自己也变成一位夭折的神童之外,不会有第二個选项。 怕是明年的某一天,就是自己这个天真可爱少年郎的祭日。 咱毕竟还是个孩子,那就干点孩子该干的事,冲昏君师尊多卖卖萌,多刷刷好感度,比什么都实在。 ##### 吴尚书此刻已经是凑到了高璋案桌跟前,努力侧起脑袋,看着高璋笔下的那些内容。 而内心此刻真可谓是再现惊涛,好几次,吴尚书都下意识地扬起了巴掌想要吆喝出声来发泄。 可又害怕打断这位年仅十一岁的高璋,只能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认真地看着高璋笔下的内容,反复地揣摩着这些字句。 ##### “吴尚书,还请你跟咱家说句实在话,那高璋能不能过省试?” 在旁边等了许久,最终忍耐不住的杨戬将那吴尚书请了过来,小声地询问道。 着急回去看高璋所写策问的吴尚书面对杨戬,斟酌了下,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区区省试,焉能难得了他?单凭之前的武备策就足矣争一争今科省试之魁首。 本官就这么告诉你吧,那孩子年纪尚幼,但是天姿卓越,绝非凡物。” “好了,若是杨中官没有事,本官就先过去了。 那高璋写的文章着实精彩,可就是行文风格,实在太差。幸好本官慧眼识珠……” 看着这位迫不及待又大步朝着那边赶去的吴尚书,杨戬站在原地唏嘘不已。 官家给了自己两手准备,兴许第一手准备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第二手准备已经在坑里,杨戬觉得就算想用也用不上。 可看那位向来行事严苛,铁骨铮铮的吴执中,居然都在这里夸奖起了高璋有勇夺今岁进士科魁首的资格。 这让杨戬真的很想给自己一耳括子,这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官家在梦中授徒,看来真的是上天的恩赐,居然让官家收了这么一位神童。 可惜,自己出不了这贡院,不然,铁定会第一时间连滚带爬地冲进宫城,去恭贺官家,向官家报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天色近昏之时,一气呵成的高璋这才吡牙咧嘴地将那杆毛笔撂下,开始揉起了发酸的胳膊。 “你这还没写完呢。”已经站得已经两腿发涨的吴尚书忍不住提醒道。 高璋脸色一黑,看向这位一点也不知情识趣的礼部尚书。 “尚书大人,学生今天已经快写了好几千字了,手已经酸痛必须休息。” “你这……”看着那已经完成了差不多近半的策问,吴尚书甚是蛋疼。 这就跟那些追读话本的读者一般,居然看到一半就没了,偏偏对方还能振振有词的断更。 这实在是让吴尚书有种抄起戒尺让这小子继续写下去的冲动。 但看到他那张稚嫩而又不乐意的俊俏脸蛋,再看向一旁那洋洋洒洒数千言字的武备策问。 一时之间,倒也真不好再逼迫这个孩子继续动笔。 “那你准备休息多久再写?”一旁的陈侍郎忍不住打听什么时候才会更新。 高璋没好气地往那小单间内简陋的小榻上一坐,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乐意。 “当然是明天,再写下去,我的手会明天痛到提不了笔的。我还是个孩子好不好?” “啊这……尚书您看……” “终究还是个孩子,一日下笔数千言,你我二人少年时,怕是两天都写不了那么多。” 吴尚书轻拍了拍陈侍郎的肩膀,小声提醒了句,这才朝着高璋温和一笑。 “你只管好好休息,待明日本官再过来瞧便是。” “尚书大人,你不会骗学生吧,写完这篇,真的能过省试吗?” “……” 第63章 我策问就只写了两篇,唉…… “你这小子,本官与陈侍郎都已经给你立下了字据,难道还能诳你不成? 但是你必须写完写好,那么本官与陈侍郎自然保你能过。”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高璋这才眉开眼笑地起身行礼恭送这二位礼部大佬离开。 心里边已然美滋滋的,只是,当那二位离开之后不久。 高璋就看到了杨戬再一次悄然地出现在跟前。 “那个,嗯嗯,咱家是替你师尊过来看望下小高公子,他让你用心科举……” “就这?”高璋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杨戬,总觉得这老家伙眼神闪烁不定,说话也显得吞吞吐吐。 哪怕是他掩饰得很好,但是高璋总觉得这老货心中有鬼,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 “当然。” “那你方才在那里自摸是几个意思?” “自摸?”杨戬脸色瞬间一黑,自摸是什么鬼?总觉得这个眼神毒辣的孩子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最终,杨戬信口敷衍两句,以免得被人瞧出破绽为由,匆匆地仓皇而去。 打量着杨戬的背影,最终高璋还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主考官与副考官都给自己立下了字据,只要明天再把这份策问搞定,省试肯定没问题。 当然,万一这两个老小子胆敢耍自己,呵呵……老子会让你们后悔留下这份字据。 至于昏君师尊没给自己搞点盘外招,这让高璋推断了半天之后总算是得出了结论。 想必是昏君师尊想要看自己的爱徒,是不是位惊才惊艳的盖世之才。 一思及此,高璋的嘴角酷炫狂拽吊炸天地歪了起来。 这样也好,老子凭着真本事通过进士科省试,必定会令昏君师尊刮目相看,更加地认可爱徒是很牛逼的才俊。 至于盘外招,小纸条啥的,那些玩意真要递给自己,靠那样的作弊行为通过进士科省试。 反倒拉低了自己这位神童的逼格与档次。 毕竟既然已经想通了自己未来之路,高璋觉得自己要做到的就是,效果最大化。 可惜,那两位大佬所立的字据,只说自己可以通过省试,进士科省试,却没打保票让自己当個省元嗨皮嗨皮。 累了一天,越想越美滋滋地高璋,很快就安然地睡了过去。 ##### 第三天,临近黄昏之时,只写了两篇策问的高璋。 揣着那两位考官兼礼部大佬亲笔立下的字据,迈着洋洋得意的步伐,离开了自己的小单间。 就看到了那明显精气神有问题的蔡家麒麟子蔡老六,以及那位老神在在的过期童子僧童智胜。 “怎么样小高兄弟,你考得如何?”童智胜朝着高璋甚是亲热地打起了招呼道。 “童某可是把题目全部都做了,哈哈哈,没有交白卷。而蔡老六却还差两份策问还没做。 可惜我的肉干早就吃完了,又不许离开,害得童某最后一天尽啃干粮。” 这下子,蔡老六不搭理这个膘肥体壮的憨货,黑着脸闷哼了一声,朝着高璋看了过去。 面对着这对卧龙凤雏凤投来的目光,为了配合这二位。 满心恶趣味的高璋强挤出一副心灰意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童大哥还有蔡师弟你们比我强多了,我策问就只写了两篇,唉……” 听到了这话,这对卧龙凤雏差点咧嘴乐出声来。 “想不到师兄你居然连师弟我都不如,哈哈哈……” “对对对,毕竟师弟伱可是蔡家的麒麟子,家学渊源,诗书传家,比我强也是应该的。” “高老弟你也不必灰心,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脑袋掉了都碗大个疤,何况区区科举,” 童智胜大巴掌拍了拍高璋的肩膀,似乎想要表达安慰。 可他这话一出口,瞬间,前后左右一片鸦雀无声,一双双满是愤怒与不满的目光,全都朝着这边聚集而来。 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壮实得犹如一头黑熊精般的童智胜眼珠子一鼓。 “怎么的?想跟洒家单挑啊?” 一听到洒家这样的自称,再打量着那铁塔般的身板,还有那碗口大的拳头。 一干原本心头火起的考生们瞬间就息了跟这种粗鄙武夫讲道理的想法。 远远地绕着走,就像是生怕被路边的狗屎散发的臭味熏到一般。 高璋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洋洋得意的粗鄙武夫,老子谢谢你啊…… 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你特娘还当过和尚,你情商低成这般模样,就应该好好地修修闭口禅。 高璋一脸黑线地与权宦奸相子弟组合肩并肩地离开了贡院,远远地,就看到了亲爹。 就看到了亲爹高俅正站在马车的车辕上,朝着这边张望。 看到了这一幕,高璋也不禁心中一暖,跟童、蔡二人招呼了声,约定放榜日一起过来看榜。 快步朝着正迎面而来的亲爹高俅行去,这才走了半道,就看到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了娘亲黄氏。 一家三口,全挤进了马车里边,高璋坐下之后就发现。 明明爹娘的表情都很激动,可是谁也没有抢先开口,直接就把高璋给整不会了。 “爹,娘,你们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就看到爹娘二人眼神一阵疯狂交流,然后亲爹很正经地咳嗽几声,努力显得较为平和地问道。 “你娘,唔……为父就想问一问你,在贡院里紧不紧张?” “对对对,娘也想问你紧张不紧张,中不中的没关系,是吧夫君?” “是啊是啊,毕竟咱们家璋儿开蒙不过三载,之前也仅仅能通背《千字文》,所以不中也没关系。” 看着娘亲和爹二人一唱一和在跟前安抚自己,一副想问考得如何,似乎又怕伤害亲儿子脆弱自尊心的忐忑模样。 让高璋既暖心又觉得头疼,干脆伸手入怀,掏出了写满字的那份字据。 “爹,这是主考官礼部尚书吴执中,还有礼部陈侍郎他们二人立下的字据。” “字据?!”高俅与黄氏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地看向跟前这位平日里乖巧懂事又可爱的独子高璋。 “爹、娘,你们莫急,吴尚书与陈侍郎觉得孩儿的策问写得极好。 所以愿意与孩儿立下字据,只要孩子能够写出两篇他们中意的策问,孩儿就能过省试。” “啥?!” 第64章 祖坟坟头上的青烟应该怎么冒? 看到爹娘那震惊到扭曲的脸,高璋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他们担心孩儿不相信,所以还特地立下了字据,证明他们所言为真。” 马车中,只剩下了黄氏与高俅夫妻二人急促的呼吸声。 高俅迫不及待地将那份字据摊开之后,愣愣地看着字据内容,久久无言。 一旁的黄氏眼睛瞪到了极致,看一眼字据,又看一眼那笑容腼腆的亲儿子高璋。 脑子突然一下子变得不够用了,拿手一个劲地拽着夫君的衣袖。 “夫君,这笔迹不会是假的吧?” “为夫认得吴执中的笔迹,这份字据,确实出自他手……” 说到了这,高俅用力地抹了把脸,视线落在了高璋身上。 “璋儿,你写下的策问,那吴尚书与陈侍郎他们很中意是吧?” 看到高璋乖巧地点了点头,高俅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璋儿,你没骗娘亲吧?” 看到爹娘那犹如探照灯一般的犀利目光,被看得头皮发麻的高璋赶紧解释道。 “娘亲,孩儿可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在还未发榜之前,谁也说不准孩儿是不是真的已经及第。” ##### 哪怕是已经回到了府中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可是夫妻二人仍旧处于一种莫明的亢奋当中。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北宋王朝立国以来,这么多年深入人心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灌输。 再加上大宋王朝的读书人数不胜数,每三年,能够中举的读书人也才那么点。 重要的是,亲儿子高璋去考的,还是那科举中最清贵,也最显赫的青云之路:进士科。 原本夫妻二人,对于高璋能及第,怕是连百分之一的信心都没有,顶多也就万一。 可是现在,听了亲儿子的讲述,又有了那份声名显赫的礼部尚书吴执中立下的字据。 一下子,就让那高璋有可能进士科及第的可能性拔高到了至少八、九成。 可越是这样,越会让人觉得忐忑,就连高璋这位被关中贡院里边,被腌了三天三夜的嫩白菜。 回到了家中之后,仍旧被爹娘百般盘问,最终看到高璋开始打瞌睡,这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亲儿子。 但是两口子仍旧在激动地讨论着亲儿子有可能成为老高家读书出息的标杆。 至于高璋那孩子到底读了几本书,这并不在他们夫妻的讨论范围之内。 更多是从神鬼魔仙的范畴去进行剖析……就像现在,黄氏冥思苦想半天之后,突然两眼一亮。 “夫君,你说,会不会是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咱们璋儿。” “不然他一个才开蒙,也没有名师指点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此言一出,顿时让高俅也两眼一亮,感觉娘子黄氏这话,还真是很有道理。 难不成是祖宗有灵,使了神通,让高璋那个小娃娃变成了神童。 “夫君,你说会不会……”娘子黄氏眼珠转了半天,欲言又止地道。 高俅满脸疑惑地看向黄氏。“会不会什么?” 黄氏一咬牙,凑到了夫君高俅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夫君,家中未见什么吉兆,会不会在祖宗那边……” 听着娘子黄氏那声来越小声的分析,陡然间,高俅的眼珠子鼓了起来。 看了一眼妻子黄氏,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似乎,好像,兴许…… “事不宜迟,为夫今日去祭拜一下祖宗。” “好好,妾身跟夫君一起去,说不定,真的能够看到祖坟冒青烟这样的大吉之兆。” 听到了妻子情不自禁的期待之言,高俅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兴冲冲地命管家富安准备下了供奉之物后,径直出府而去。 而高璋,在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之后,早早地就躺到了床上,决定好好地睡上一觉。 ##### 等到补足了瞌睡的高璋醒来之后,一打听,这才得知爹娘居然蹿去给祖宗上香。 面对着这样的封建迷信,高璋表示很无奈,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是一种潮流,在科学技术还不够前沿与尖端之前,根深蒂固的封建迷信,不是靠一两颗清醒的头脑就可以消除。 等到了晚上用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满身灰土的爹娘,满脸兴冲冲地回到了府中。 “璋儿,你知道不知道,你曾祖父的坟头草不知道被谁烧了一块。”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兴奋的娘亲。 “娘亲,你的表情不对吧?” “你这孩子,娘亲的意思是,祖坟冒青烟,这可是大吉之兆,我儿看来真有可能通过进士科省试。” 一旁的亲爹高俅,似乎也对自己爷爷的坟头草被烧秃一块,非但不怒,反而美滋滋。 “……不错,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居然让我们高家,也有了一位文曲星。” 高璋看着既兴奋又期待的爹娘,实在不好意思埋汰他们再封建迷信,好歹也该讲個底线。 再说了,对于祖坟冒青烟这等大吉之兆,就没有过详细的或者是官方的说法。 也没说清楚祖坟坟头上的青烟应该怎么冒,人为的算不算,雷劈的算不算,鸟掉烟头掉坟头上烧起来的算不算。 算了算了,只要他们开心,坟头草拿等星际战舰的离子炮轰出青烟也算吉兆。 ##### 贡院里边,原本每天都只是悠闲地瞎溜达的一帮考官,已然进入到了最忙碌的工作时间。 大宋的科举制度,已然十分地严格,推行糊名和誊录制度。 每一份答卷都会经由专门的书吏用红笔抄录成副本,然后将副本送考官处,由初考官评定等次。 第二步是复评,将考卷的初评意见也进行封弥,送覆考官再定等次。 至于第三步,由编排官审查初考、覆考意见的异同,如果意见一样,即按此定等。 如果意见各异,是将考卷封弥后,再送往另外一位考官处评卷定等。之后采用意见重合的等次…… 而此刻,陈侍郎正站在一名考官的身后,抚着长须默默不言。 这位初评考官手中的试卷,正是出自那高璋之后。 那位初评考官因为顶头上司站在身后边有些心慌,草草地打量了一番,就欲提笔落下等定判词。 这才刚抬手,陈侍郎大手就轻轻地按住了这位初评考官的肩膀。 “李郎中,这份答卷,你欲如此评定等次?” 第65章 不错,正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李郎中有些错愕地扭头看了一眼陈侍郎,还以为对方是在考较自己,当即不加思索地道。 “其论语贴经一字不错,当可为上等。 然其墨义实在是让下官觉得无法理解,简直可称错漏百出。 像这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让他给解释得让人难以直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边的陈侍郎一声轻咳,感受到了肩膀上那厚重的力道。 李郎中两眼一眨,话风略微一转。 “不过依下官之见,这位举子想来应当是过于年轻,未曾读过《春秋》。 却能单凭字句释其真意,着实算得上可堪造就之材。” “有道理。”陈侍郎欣慰的声音如期在其身后响起。 “他那两篇策问,吴尚书交口称赞不已,本官也觉得此乃经世济民之良策。 不知李郎中觉得如何?” 听得此言,李郎中自信一笑,并指如剑,在那两篇策问上那么一划拉。 “陈侍郎还真问对人了,依下官所阅之卷来看。诸多考生文采斐然,辞藻华美。 可是通篇文章空洞无物,只会高谈空论,满纸虚言……” “然尔,这两篇策问表面看似行文粗鄙,其实有大巧若拙之笔力。 语言朴实,文笔清新率直,一如利刃,直指问题之根本。 令人读之酣畅淋漓,不愧是发人深省之罕有佳作,便是定为上等,亦不为过。” 一通言辞激烈的慷慨陈词之后,李郎中又露出了一副甚是谦虚的表情。 “当然,这只是下官自己的偏颇之言,还请陈侍郎斧正。” 陈侍郎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位李郎中,不错不错,是一位很优秀,也很有潜力的中年才俊。 “李郎中此言甚合本官之意,不过有句话,本官觉得还是应该跟李郎中你说一说。” “若是你知晓这策问的作者是一位八岁开蒙,至今不过三载的孩子。 你才会知晓,这两论策论何其之珍贵。” 李郎中可真是被吓着了,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身向陈侍郎。 “才开蒙三载,那岂不是说这位举子是一位世间罕有的神童才俊?” “若是如此,那么定个上上等,亦不为过矣。” ##### 最终,这位很是善解人意,很懂得揣磨上司心意的初评考官给出了一个上上等的评定。 看到了这位初评考官如此上道,陈侍郎满意地轻拍了拍这位下属的肩膀,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别处行去。 那边,吴尚书也在溜达,欣赏着那些考生的答卷。 看得越多,越发地觉得,高璋那个少年郎的策问的质量。 着实远在这些通篇引经据典,却没有自己想法和解决问题手段的策问之上。 不过,在所有考生答卷还没有经过两次,或者是三次定等之前,一切都只能藏在心中……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正坐在一间不大的小屋子里边喝茶休息,一面低声交谈。 差不多一天的光景,二人溜达浏览下来,还真没有见到有比高璋那两篇策问更加精彩的文章。 高璋那孩子的两篇策问,单以其核心而论之,都那样的精彩绝伦。唯一所欠缺的,便是其行文。 可对于吴尚书这位忧国忧民的朝廷重臣而言,行文再华丽,能有什么用处? 进士取士,取的就是能够经世济民的良材美玉,而不是要一帮子书呆子照本宣科。 这也是为何,大宋科举改制以来,哪怕是新旧两党再怎么反复。 但是对于科举改革,从过去以诗赋论高低,便成以策问论上下的规定,就再没有变动过。 这也可以算得上是大宋保守派与改革派唯一达成了共识的制度改革。 “尚书,照这么看来,下官居然觉得,今科的省试魁首,怕是会有些与众不同。” 听到了陈侍郎这句半玩笑半认真的调侃之言。 吴尚书呵呵一乐,抚着浓须,悠然言道。 “少年才俊,古已有之,夫项橐七岁为圣人之师,甘罗十二为相,王勃十四便写出旷世奇文《滕王阁序》……” “便是我朝,元献公晏殊十四进士及第,亦为世之美谈。 倘若真无可与那两篇策问比肩之文章,他高璋凭此两篇经世大作,判为省元又有何不可?” 说到了这里,吴尚书声音越发地低沉。 “他的那笔字,你我二人也都见过,用笔之老辣纯熟,怕不得有十载之功。 而官家独创的瘦金体大成,至今不过数月。这等神异之事,足堪见此子绝非凡俗之物。” 同样知晓官家于梦中相授瘦金体这等异事的陈侍郎愣了小半晌,这才低声言道。 “省元,会不会显得……” “我大宋自仁宗盛治之后,每况愈下,再难有复昔日之盛境…… 这些年来,更是奸佞满朝,昏……咳咳,忠臣能吏朝中难寻。 这位高璋,却让老夫看到了一个极为难得的契机。” “他这两篇策问文章,随便挑出一篇来,都足可令朝堂之上尸位素餐的诸公羞煞。” “老夫最为看重的,还是他写下的第二篇策问,一招摊丁入亩,简直就是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细细想来,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可以限制过度的土地兼并。 而且还能够让那些失土的百姓们,可以继续依附那些大地主生存。” “至于他想要解决流民问题,居然另辟蹊径,想到了厢军。 将流民编入厢军,以功代赈。这等法子,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 “我大宋积弊久矣、冗官、冗兵、冗费更是令朝堂诸公都头疼的大问题。 他这篇策问,既可以解决流民之患,还能够让国家耗费钱粮养出来的厢军,有了用武之地。” “厢军战力如何,这自然是不消某家再言,可是若用他们挖渠修路……” 看着这位德高望重,在朝中素有重望,哪怕是面对蔡京那位奸相,也敢硬刚,丝毫不怂的吴执中。 听到他在跟前侃侃而言,分明就是已经意动,有意把高璋弄成省元。 陈侍郎整個人头大无比,面对着位德高望重的顶头上司,忍不住提醒道。 “可他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不错,正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才十一岁。”吴尚书无比笃定地道。 第66章 最后的关头,今科省试魁首是谁? “因为他年少,所以我等更不能放弃这么一位旷世之才。” “更何况,他如此小小年纪,尚未蒙面便已令官家苦苦寻之,绝对是空前绝后。” “若是能够得官家亲睐与信任,那么这样一位愿意经世济民的少年奇才。 与那些朝中的权宦奸相相比,哪一个更能利国利民?” 看着越说越激动,一副无法淡定的吴尚书,陈侍郎下意识地抹了把脸。 “尚书莫要忘记了,他可是高俅之子。” “高俅之子又如何?你看那奸相蔡京长子蔡攸,与其父政见不和,世人皆知。” 面对着这位有理有据的顶头上司,陈侍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 或者说,他自己也已经怦然心动。 “既然尚书已有定计,那么下官愿附驥尾。” 看到这位志同道合的得力臂助,被自己成功说服,吴尚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打量着远处那些尚在审稿定等的考官们,吴尚书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灿烂。 一干被关在贡院中的考官都没有意识到,不光昏君在搞骚操作,就连大名鼎鼎铁面无私的主考官吴尚书,居然也玩起了骚操作。 他们可没有闲功夫去打听这些破事,呕心泣血地搞完了初评之后。 都没有什么休息的功夫,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第二论的复评。 ##### 杨戬这些日子,也是过得甚是提心吊胆,对于省试的举子选拔有着决定权的吴尚书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至于那位陈侍郎,态度要比吴尚书好点,可是跟自己漏出来的尽是一些敷衍之词,就没给个准话。 这让失了宝贝,没能完成官家交待的杨戬简直渡日如年。 不过在这最后定等之日,杨戬也只能游走在屋外,焦急地等待着定等录于榜上的事务结束。 天已经过了子夜,里边却还是灯火通明,仿佛里边有成千上万只鸭子在叽叽歪歪一般。 激烈的争论声,此起伏彼,听得那杨戬甚至以为里边快要动手了都。 但是最终,在那位吴尚书与陈侍郎的联手弹压之下,最终,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显得十分憔悴而又兴奋的吴尚书正在审视着摆在长桌上的最后一张榜。 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那就是今科省试魁首是谁? 经过了激烈的争论,还有吴尚书与陈侍郎涛涛不绝的雄辩,最终说服了在场的考官。 吴尚书这位主考官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毛笔,在那张大红色的纸张上郑重落笔。 看到了高璋这两个字,显得那样醒目地落于红纸之上。憾綪箼 一干考官中,满满尽是羡慕嫉妒恨。 主要还是因为高璋这小子,居然是那个幸进权臣高太尉的独子。 而且居然才十一岁,但是偏偏他写出来的那两篇文章,让一干考官,也不得不自愧不如。 直到把这個省元也给确定了之后,身心俱疲的一干考官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终于,今科省试,算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接下来,那就是即将张榜公布了。 陈侍郎打量着屋内的滴漏,这才惊觉,早就已经过了三更天。 “诸位同仁,都已经过了子夜了,大事已了,赶紧让厨房弄些吃食来大伙填填肚子,好好地休息。” “明日一早,本官会亲自携今科及第名册入宫。” 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杨戬可忍耐不住了,直接就敲响了房门。 不大会的功夫,吴尚书便领着杨戬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到了一旁边。 毕竟那屋内全是考官,真要当面相问,指不定那些考写还以为今科省试有什么黑幕。 杨戬按捺住内心的骚动,紧随着吴尚书来到了僻静处,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相问。 “吴尚书,那高璋可曾过省试?” 吴尚书打量着表情显得十分焦灼的杨中官,露出了一个份外古怪的笑容。 将手中那张刚刚写就的大红纸张缓缓伸展开来。 杨戬目光扫去,当看到了高璋那明显得十分醒目的名字,被单独写在一张大红纸张上。 “这,这是……” “今科省元。” “啥?!”杨戬的尖嗓子直接都嚎出了海豚音,眼珠子瞪的差点从眼眶里边掉了出来。 看到奸宦杨戬那副吓得面无人色的模样,吴尚书很恶趣味地面色一整。朝着宫城的方向一礼。 “官家幸甚,大宋幸甚,此子真乃经世济民之栋梁,故为今科省元,名归实至也。” “为何杨中官却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莫非杨中官觉得不妥?” “啊不不不,咱家只是觉得太过吃惊了,这,这简直就是太惊喜了。” 杨戬用力地抹了把脸,觉得这特娘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官家想要人工制作“甘罗十二为相,高璋十一及第”的神话。 让杨戬都觉得甚是夸张,担心被满朝臣工非议。 结果没想到,跟前这位铁面无私,从来不讲情面。 就连蔡京都敢当面锣对面鼓硬扛,私底下被官家戏言为吴石头的吴尚书。 在这贡院里边这几天就跟撞了邪似的,一副不让高璋那小子通过进士科省试,甚至是成为今科省元,就是对他智商和尊严最大的污辱似的。 到底是怎么了?官家对高璋这个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臭小子辣么好,好歹还有理由,可以说得过去。 而这位吴尚书跟高璋的接触,也就是贡院里边三天的功夫,而且又不是日夜相守的那种。 莫非那小子会了什么妖法不成?一思及此,杨戬不禁心有惴惴。 ##### “那既然如此,咱家是不是可以离开贡院了?” “杨中官你何必急于一时,等明日一早,本官也要拿着名册入朝。” “贡院早开,那可不是小事情。” “吴尚书,你,你不能这样,咱家可是奉了官家的圣谕。” 本想提前蹿回宫中给官家报喜的杨戬直接就急了眼,恨不得掐着这位吴尚书的脖子让他开门。 “本官同样奉了官家的圣谕,贡院未发榜,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贡院。 杨中官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再呆上一夜为好。” 第67章 请官家欣赏周大家新作《少年游*并刀如水》 奈何那位铁面无私的吴尚书根本不鸟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扬长而去。 面对着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吴尚书,杨戬气歪了鼻子,却也无可奈何。 “罢罢罢,且容你嚣张,等贡院一开,咱家还是会先见到官家,呵呵……” 杨戬骂骂咧咧地朝着自己的屋子快步走去,这些日子,精神上的折磨,已然让他身心俱疲。 现如今,官家交待的重任,可以算得上是圆满的完成,提心吊胆这么些日子的自己也总算是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 ##### 宫中,赵佶看着跟前那幅刚刚完成的花鸟画,看着那画中的一处瑕疵,忍不住一阵心烦。憾綪箼 抄到了手中,几下子就变成了一团废纸,扔到了地上。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宦官都胆寒若栗,好在,杨戬不在,顶替他的李彥赶紧上前相劝。 “官家若是觉得宫中呆得烦闷,要不,出宫走动散散心如何?” “出宫?” 赵佶双眉一挑,想到自己前天几日才悄悄地溜达出宫,结果不成想,居然遇上了御史。 结果嘛,朝堂之上,一番上蹿下跳,可是把他给烦的不行。 虽他贵为一国之君,可是也顶受不住那帮子家伙的叽叽歪歪,不得已,只能困居于宫墙之内。 就连想去探望一下那离开了贡院的爱徒高璋也没有机会。 至于高俅这些日子正在巡视诸军军务,所以赵佶对于高璋科举的情况无法掌握。 不过考虑到自己不想提前暴露身份,自然也不好召高璋入宫相见。 当然,还有那倾城倾国的李师师,也不知道这位绝色美人儿这么些日子不见,是不是对自己也有所想念…… 只可惜,自己在师师姑娘跟前,可是有另外的身份。 想要请她入宫,不不不,绝对不行。那样一来,还有甚意思? 哪有现如今来得刺激,啊不……哪有现如今这样勾勾扯扯,来得更令人牵肠挂肚。 看到官家满脸惆怅之色地摇了摇头,李彥也反应过来了官家之忧,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一个新鲜的主意。 “既然官家不便出宫,倒不如,奴婢着人去请一位才色皆俱的大家入宫……” 听到了这个建议,赵佶顿时两眼一亮,可旋及想到了一件正经事,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日就是今科省试放榜之日,不必再生是非。” 没想到自己连进两策,都没官家一一否掉,这让李彥不禁有些意冷心灰。 看来,自己的恩宠不够,导致在官家跟前的献策也是难入官家法眼。 一提及放榜,赵佶突然来了精神,咦……那杨戬被关在贡院里边,至今没有消息。 而自己也不方便跟高璋那孩子面对面,等到明日放榜之后,想必自己就可以见到进士科上榜的榜单。 也不知道高璋那孩子,能不能考中,毕竟,吴执中这位卿家向来铁面无私得厉害。 只能寄望于自己的连环招能够起到效果,当然,起不到效果也没关系,大不得再挑一批落第举子,也参加殿试。 只是那样一样,终究显得落了下乘。 一思及此,赵佶不禁幽幽一声轻叹,听得李彥心中一动。 莫非官家,因为不能出宫与那师师姑娘幽会,以至如此,看来,官家对师师姑娘当真厚爱啊…… 就有这个当口,就听到了官家开口道。 “罢了,呆得甚是烦闷,且去问一问教坊那边,可有什么新东西……” “啊这……”正在内心感慨官家专一的李彥整個人都懵逼了。 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官家这突如其来的骚给撞的腰椎险些断裂。 “嗯?”赵佶有些不满地斜了李彥一眼,李彥赶紧垂首恭敬地领命疾步而去。 ##### 不多时,李彥便兴冲冲地大步赶了回来,禀报赵佶,说是现如今教坊正好编排了一首《少年游》。 据说乃是出身那位才华横溢的周邦彥之手,此词如今已然开始在东京汴梁流传开来。 被不少词人大家赞喻为当可流芳百世的传世之作。 听得此言,作为一位多才多艺,干啥啥都行,就是本职工作一踏糊涂的昏君赵佶顿时两眼一亮。 “既然如此,速速让他们过来,朕倒要好好地欣赏欣赏这位周卿家的新近大作。” ##### 词,是一种典型的中华文学体裁,句子有长有短,便于歌唱。 因是合乐的歌词,故又称曲子词、乐府、乐章、长短句、诗余、琴趣等。 它始于南朝梁代,形成于唐代而极盛于宋代。就是因为大宋王朝的娱乐行业相当的发达。 而这种适合配乐歌唱的词,相当适合流行于勾栏馆阁等一干娱乐行业以及会所等。 再加上现如今大宋天子赵佶又是一位多才多艺,很喜欢整这些文娱产业。 作为大宋的官办歌舞单位,教坊自然也不甘人后。 ##### 三五乐师开始演奏起来,两位舞女,眼波如水,妙曼的身姿开始摇曳舞动。 待到节拍处,一声清越而又柔媚的嗓音,开始在屋中回荡。 缭绕在那位安坐于案后,双眼微眯,仔细品味的官家赵佶耳中。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那柔媚的嗓音,让这些日子,空守宫中,不得与师师姑娘亲近的昏君赵佶觉得。 这简直就像是在写他那日提着春橙去跟师师姑娘幽会,心中顿时浮想联翩,想她……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这几句,顿时让赵佶想到了他与师师姑娘在那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室内的熏香弥漫于满室…… 越想越美的赵佶,嘴角不禁邪魅地挑起,想她…… 只是当这首听得赵佶满心欢喜,心神荡漾的《少年游》下阕被那位歌伎低吟浅唱而出之后。 “???”赵佶脸上邪魅的笑容渐渐地僵硬,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位歌伎。 原本伴随着节拍在那案桌上轻叩的手指,悬在了半空,久久也未落下。 歌声,音乐,还有舞蹈,仍旧在继续着,一旁的李彥等人,看得心神荡漾,眉飞色舞。 第68章 蔡老六真很有可能骑到亲爹头上拉…… 哪怕是宦官,但也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审美。 谁让官家这么地多才多艺,在他身边呆久了,耳渲目染之下,多多少少对艺术都有了一定的鉴赏能力。 此刻,李彥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双手已然并拢成掌。 只等官家满心欢喜,交口称赞之时,自己要第一时间配合好,以便烘托气氛。 结果这首将一位女子心思刻画得丝丝入扣的《少年游》第一遍唱完,官家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李彥不禁有些懵逼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官家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难看。 阴沉着脸,紧抿着嘴唇,目光怎么看,都让他觉得官家似乎在恼羞成怒。 直接就把李彥给整迷糊了。咋的?咱家可是记得,官家挺欣赏这位周邦彥。 可是为何,官家听着听着,会是这样的表情。 难道说,官家这是在心中暗恨自己为什么在作词的才艺上比不上那周邦彥不成? 第二遍重复,也已然到了尾声,音乐与歌舞渐息。 就在为首的乐师,得见官家没有什么反应,准备起手换曲的当口。 就听到了官家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这首新词,是何人所做?” 语气可一点也不见半点欢喜与赞许,听得李彥心中一颤。 “官家,这首新词,乃是出自周邦彥之手。” 回答了官家的疑问后,足足数息,也没能等到官家的任何回馈。 李彥冷汗犹如雨下地俯首贴耳,不敢稍动,总觉得此刻官家的心情相当不对头。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朕待你如此用心,你却居然将朕与你之间的情话四下乱说。 你这简直就是对朕一片赤诚最赤果果的羞辱。 倘若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赵佶真恨不得亲自面对师师姑娘,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李彥,所有人都觉查到了官家的情绪很不对劲。 殿内的气氛,显得十分地凝重,那些舞女、乐师,都已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战战兢兢地打量着那位脸色阴沉得足可滴出水来的官家赵佶。 “你们都愣着做甚?给朕继续。” “周邦彥的大作,呵呵呵……,继续,朕,还要好好的听上一听。” “……” 这一听,就直接听到了过了子夜,直到歌伎嗓音开始沙哑带上一哭腔。 舞伎们已经肢体僵硬得犹如在演绎坏掉的木偶,李彥小声地提醒明天一早,就是科举结束,放榜的日子。 官家赵佶这才放过这帮可怜的女子和宦官,去休息一会,以便全神应对明天早上的朝会。 ##### 对于出了考场之后,恢复了规律作息的高璋而言,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 可是对于那满心期盼着老高家出个神童的黄氏和高俅则显得有些渡日如年。 高璋也很无奈,毕竟自己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及第。只能由着二老继续渡日如年。 好在,终于时间慢慢地蹭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清早,高璋就被娘亲唤醒。 之后,亲爹殷切地招呼自己用早餐,被爹娘殷切的嘘寒问暖一波之后。 高璋婉拒了娘亲想要去看现场的想法,主要是担心娘亲过于激动。 至于亲爹,则还需要去上班,嗯,就是上朝。 最终,高璋只能硬起头皮,顶着娘亲那幽怨的眼神离开了家。 不过管家富康随行,而且还骑了府中的一匹快马,只要高璋的名字一出。 这位玩球和骑马的本事都很优秀的管家富康就会第一时间回府报喜。 拥有着迷之自信的蔡家麒麟子蔡老六,天都才擦亮,他就已经睡不着了。 特地起了个大早,打扮齐整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寻亲爹。 正在用着早餐,准备一会去参加早朝的蔡京。 看到了一身崭新衣袍,努力地抬起下巴,似乎想要拿鼻孔向自己请安的亲儿子老六。 瞬间整个人就没了食欲,将手中的筷子往案几上一撂,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目中无亲爹的孽障。んttps:// “六郎,你这是做甚?” “爹,孩儿今日要去贡院看榜,爹爹可愿随孩儿前往?” 蔡杳意识到了亲爹的语气不太对,只能勉强降低了下巴抬起的高度。 这话直接让蔡京气得笑出声来,翘起手指头虚点了点蔡杳。 “怎么,听你的口气,你觉得你能通过省试?” 听到了亲爹这充满置疑的语气,蔡杳可真不乐意了,闷哼一声,抬起了下颔。 “爹,孩儿现在还不敢说能进士及第,但是孩儿可是比其他人强过太多。” 面对着这个三天不打,尾巴就能翘到天灵盖的六郎,蔡京也很是头疼。 但考虑到自己正在吃早餐,那戒尺也不在身边。算了算了,不跟这個孽畜计较。 “那你倒说说,你比谁强?” “当然是高璋和那童智胜了,那个诳了孩儿的高璋,策问才答了两道,不如孩儿多矣。” “至于那童智胜,呵呵,在孩儿眼中,亦如土什么狗一般。” “那叫土鸡瓦狗,不是土狗!” 蔡京脸色一黑,翘起手指头指着这个孽障喝道。 差点让这个粗通文墨的老六给气出脑血栓。 偏偏这个孽障也不知道被谁灌了迷魂药,成日都觉得自己才是蔡家的麒麟子。 ##### 被亲爹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的蔡老六骂骂咧咧地出了府门,登上了自己的专车。 要这个爹有意思吗?明明自己才华学识,已然能够进入到了进士科省试。 而且还远远地强过童智胜那个过期童子僧,以及那个面白心黑的高璋。 可惜到了亲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觉得憋屈地蔡老六忍不住一拳砸在马车车厢上发狠道。 “哼,若是我今科若能通过,待到殿试后进士及第。 定要将喜报,扔在他的案头,让他老老实实承认我蔡家麒麟子的身份。” 听着那马车里边传来的蔡六郎那刚强的誓言,走在马车外面的蔡府管事一脸黑线地抬脸看着那仍旧擦黑的天空。 也不知道自家六郎是哪来的这种自信,现如今成日把麒麟子这样的自夸挂在嘴边。 唉……就他那种恨不得拿鼻孔打量天下人的孤高桀骜。 倘若真让他中了进士,怕是他很有可能想要骑到亲爹头上拉屎。 第69章 张榜 到时候,怕是这才安稳没几天的蔡府,又要上演那熟悉的一幕,六郎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相爷抄起戒尺八步赶蝉。 高璋在马车上又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直到马车停下,这才被富安唤醒。 掀来了马车的车帘,就看到,自己已然被堵在了距离贡院发榜处足足百步之外。 那里早就已经被举子们以及各家各府的仆从家丁挤得水泄不通,哪里还有缝隙可供马车前行。 更有不少的闲杂人等,还有一些府中有待嫁闺女的富商士绅。 也都派出了家中武孔有力的壮丁干将,看看能不能在榜下顺便逮个女婿回家。 正站在车上,左顾右盼之际,突然听到了一声招呼,一扭头。 就看到了那位胸有成竹,趾高气昂的蔡杳蔡老六正矜持地朝着这边挥手。 看到这货那副仿佛他已经是今科贡士的自信表情,高璋嘴角下意识一歪,还真特么够蠢萌的。 “想不到师弟居然比我来得还早。” 前后左右一双双异样的目光,古怪的表情,让忙着装逼的蔡家麒麟子倍感不适。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成为拥有贡士身份的少年英才。 蔡杳忍不住朝着高璋小声地提醒道。んttps://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在人前师弟师弟的这么叫?” “师弟啊,怎么,觉得我这个师兄折了你的面子了?” 看到高璋有些不乐意地斜眼过来,蔡杳不禁心中生悸,赶紧挤出笑脸赔笑解释道。 “这倒没有,只是蔡某终究年长于你,若是你一口一个师弟,万一熟人问起,蔡某……” 毕竟这辈子敢揍自己的人不多。除了亲爹就这位。 而且这位连揍了自己好几顿,偏偏自己亲爹居然还压制自己忍辱负重去当师弟。 导致蔡杳觉得,哪怕是自己再一次挨揍,怕是亲爹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不过,等到自己金榜提名,进士及第,呵呵…… 看到蔡杳如此,高璋倒也是位大度之人,很懂得体谅别人的难处。 特别是蔡杳这么蠢萌的垫背人,还是要好好地笼络好才是。 “好吧好吧,我就不在人前叫你师弟,蔡老六你觉得你今科成为贡士的把握多大?” “……”蔡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突然之间很生气。 可偏偏又不敢惹这个眉清目秀下手贼狠的高璋。只能黑着脸,闷不作声。 神特么蔡老六,这個称呼,为什么感觉比师弟更侮辱人? ##### 不大会的功夫,那童智胜居然来起了个大早赶了过来。 这让高璋与蔡杳都份外地吃惊,毕竟这货自己在贡院里边的时候都已经自我放弃。 好好地睡了三天,现在居然还蹿过来,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脸。 偏偏童智胜还一脸振振有词,万一呢? 看着童智胜那副没羞没臊的嘴脸,这话着实让高璋与蔡老六都无言以对。 “……嘿嘿,二位老弟,倘若洒家登上贡士榜,回头就好好地请你们吃上一顿。” 蔡杳打量着这位壮实如牛的童智胜,不屑地撇了撇嘴。 “光吃东西有什么意思,要是蔡某登上贡士榜,就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让你们长长见识……” 童智胜看到蔡杳一脸鬼鬼祟祟的表情,忍不住瞪起了眼珠子道。 “什么地方?你小子那么小声,谁能听得到?” 蔡府麒麟子挑了挑眉,一副老手的模样,眉飞色舞地道。 “就是那种既可以听曲,又还能有靓丽女子端茶侍酒的好地方,嘿嘿嘿……” “你还真是老六。” 高璋甚是无语,怪不得之前这货拿衣不遮体的小姐姐来打比喻。 原本以为这货只是蠢萌,现在才明白这货居然还是个蠢萌的色胚。 高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顶多十三四岁的蔡杳,怪不得这货比自己大,却高不了自己多少。 所以说啊,年轻人,不自珍,不自爱,很容易影响体格发育。 看到高璋那充满鄙夷的眼神,蔡杳可真心不乐意了。 “喂喂,伱那是什么眼神,我可不是那种人。 我只是跟我哥去过两回,就只是听曲吃东西,没干过别的。” “呵呵……” 童智胜摸了摸脸上的骚疙瘩,表情显得有些期待,但是似乎又有些腼腆。 “……咱们去那种地方不太合适吧?毕竟洒家是出家人。” ##### 听到这话,高璋与蔡杳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个膘肥体壮的童智胜。 而且特别喜欢揭人短的蔡杳不加思索地当既反驳道。 “你已经还俗了好不好?再说你成天胡吃海喝的,那是出家人干的事?” “而且那种地方,不但有吃有喝,还能听漂亮姑娘唱曲歌舞,一边吃一边欣赏,啧啧啧……” 听得怦然心动的过期童子僧亦不禁悠然神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种地方。 主要是小时候根本去不了,而自打还俗,长辈也不乐意带自己去。 “也罢,洒家若登上贡士榜,也请你们上那种地方大吃一顿。也好涨涨见识。” 看到这对卧龙凤雏把目光投来,高璋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 “这样不好吧?毕竟你们两个已经快要成年了,可我还是个孩子。” 听到这话,蔡杳顿时感觉自己有了优越感,一副熟门熟路的老司机模样大手一摆。 “又不是让你干什么不正经的,就是去听曲吃肉,是吧童兄弟?” 还没等他们继续叽歪,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吱呀一声,贡院的大门终于缓缓洞开。 然后一直守备在外面的兵丁,开始清场,将闲杂人等驱赶开。 之后,便是一名官员,手中捧着一张大红纸走了出来,几名小吏一阵操作。 第一张贡士榜,已然张贴在了那贡院门口的告示栏上。 只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赶得远远地,由一名嗓门相当嘹亮的差役开始大声唱名。 每当有一个名字被叫到,就会惹来一阵骚动。 被喊到了名字的人,或嚎啕大哭,或傲然仰天长啸。 或被几位笑眯眯的壮年男子半请半拖地拉到一边,问他生辰八字,可有婚配。 第70章 今科贡士魁首,省元高璋! 总之,此刻省试榜周边乱七八糟的,好在那些镇守贡院的兵丁们经验都相当的丰富。 严防死守,没有让漏网之鱼靠近贡士榜。 主要还是人太多,全挤跟前,十有八九会出现严重的踩踏事件,那可是要死人滴。 高璋与童、蔡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远处吹牛打屁,其实心思也早就飞向了那边。 已经派了富安与富康这两位挤过去看榜,也不知道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列于贡士榜上。 第一张榜上墙,唱名都还没结束,第二张贡士榜也已经被捧了出来,开始张贴。 而此刻,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挤到了榜下的富安与富康正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寻找自家公子的名字。 可是,一张接一张的红纸被张贴于其上,二人都没能找到自家公子的名字。 这让二人不禁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自家公子吹牛逼了? 不仅仅是他们,蔡府的管事,还有那童府的管事,此刻也都已经瞪得眼睛发红,愣是没看到自家小祖宗的名字。 进士榜,足足有二百多接近三百之数。 可是由始至终,呆在那人群外围吹牛打屁的三人,都没能听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响起。 这下子,高璋都有些绷不住了,频频踮脚,朝着那贡院张榜处打量。 一旁同样心情颇为忐忑的蔡杳看到高璋如此,顿时优越感由然而生。 “不必慌张,倘若连蔡某的名字都未能上榜,那二位也就别想了。” 话音刚落,顶着一脸骚疙瘩的童智胜勃然作色。 “你小子什么意思?埋汰洒家是吧?!” 作为蔡家的麒麟子,蔡老六赶紧赔笑解释。 “小弟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小弟的文采,好歹是在你们二位之上……” ##### “最后两张了,你们看,那位主考,礼部吴尚书捧着的,十有八九必是省元。” “唉,也不知道今科省元花落谁家。” “想我苦读二十载,却也只能上榜而已,唉,也不知道谁才是今科的幸运儿……” 此时,不论是上榜的,还是没有上榜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吴尚书手中的那张红榜上。 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可以透视,先于其他人知晓今科省元是何人。 倒数第二张榜单,被张贴了上去,瞬间又是一阵喧哗,所有人都很清楚,按照张榜的次序。 越是出现在后边的,成绩就越好,只不过,省试可不像殿试分出高低档次。 省试所张贴出来的榜单只显示这些参与进士科省试的举子们成功突围。 成为了贡士,只有当贡士们经过了殿士之后,才可以称之为进士及第,或者是进士出身,又或者是同进士出身。 而省试上榜的贡士中,唯有在贡士中第一名也就是魁首,才有另外的称谓:省元。 此刻,看到了倒数第二张榜单上的名字,富康、富安,夹杂在那些欢呼与惋惜声中,满脸的落寞。 就在此时,吴尚书手中的那张只有一个名字的榜单,终于被一名吏员抄起,开始在墙上张贴…… 富康此刻已然黯然失色地开始往回挤,却被富安抬手拽住。 “大哥你急什么,来都来了,好歹看完再说。” “这还能有什么看的,难道你觉得,咱们那开蒙不过三年的公子,能够成为大宋省元不成?” “万一呢?”富安有些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 哪怕富康是自己的亲大哥,但是,公子高璋自打大病愈后,整个人都变得机灵得不要不要的。 至少富安觉得自己十个脑子,怕是都惹不起公子,这么聪明的公子,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哈,开蒙才三年?”一旁顿时有人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开蒙才三年,就蹿这里来考进士科省试,你特娘以为你是谁?神仙啊? 大宋的科举之难,内卷之严重,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令人发指的好不好? 仁宗年间时,就有超过四十万读书人参加科举,最终录取的进士仅仅只有三百余名。 哪怕是天上的文曲星下界转生,怕是面对这么低得可怜的录取比例,也得抱头痛哭一番。 哄笑之声,此起彼伏,那边的蔡府管事也甚是鄙夷地打量着那富康、富安。 自家公子好歹开蒙超过了五年,做的题目,也比你们老高家那小孩子多了几道。 就这都没看到希望,也就是我家相爷无奈,才让老夫来陪六郎瞎胡闹一番。 你们这帮粗鄙之人,却还真以为进士科省元是能走狗屎运走出来的不成? “今科贡士魁首,省元,高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十分嘹亮的吆喝声,犹如一只穿云箭,直刺苍穹。 瞬息之间,原本喧闹不已的贡士榜周围,此刻已然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已经张贴好的最后一张红榜上。 上面,高璋那两個字,比起其他贡士的名字,足足大了数倍,显得无比的醒目。 富安、富康,眼珠子瞪得差点就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一旁的蔡府管事口歪眼斜。“这,这,这不可能。”ganqing五.com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富安发疯一般地嚎叫声响彻现场。 “我家公子高璋中了,我家公子高璋是省元,省元!” ##### 站在看榜人士外围的高璋,此刻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都有些发懵。 半天才在那些叽啦鬼叫的喧嚣声中醒过了神来。 可即便如此,高璋心中却有些犯虚,这是踏马的怎么回事? 自己是真的中了没错,但问题是那二位礼部大佬跟自己立了字据。 只说自己能够做出两篇让他们满意的策问,他们就会让自己通过省试。 可现在过是过了,居然是省元。 老子还是个孩子好不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两个老货莫非见不得神童现世,所以羡慕嫉妒恨之下,想要搞老子? 一旁的蔡老六和童智胜呆若木鸡,艰难地扭动着脖子,看向一旁的高璋。 都很想双手双脚各握一大把草,仰天长啸。 说好一起过来装完逼就跑,结果你却直接装成了大佬? ps:求月票求打赏求收藏啦,新书裸奔中,求各种数据,拜托拜托 第71章 这小子虽然没笑,可是洒家还是好想打他 此刻,那些围拢在贡榜周围的贡士们喧嚣之声再起,甚至有人喊出了黑幕。 此刻,老谋深算,早就已经考虑到有可能会出现这等场面的吴执中与身边的陈侍郎相视一笑。 看到他微微颔首,陈侍郎当即喝令一声大手挥下。 一旁的兵丁,抄起铜锣一阵狂敲,哐哐哐…… 瞬间,尖锐而又刺激的噪音让那些骂骂咧咧的人们情不自禁地双手捂住了耳朵。 锣声一止歇,双手离开耳边,耳朵还有些发痒的吴尚书板起了脸。 很有气势与威仪的目光扫过一干贡士与围观人群。 “今科省试省元的名字,乃是本官亲自写在榜上的。” “至于为何是那位年不过十一的神童,想必尔等心中有着诸多的疑问。” 随着这位名震朝野,敢跟奸相蔡京当面硬怼的忠耿重臣开口质问。 一干心怀不满的贡士,以及看热闹的人们反倒老实了下来。 毕竟这位老大人的脾气,性格,都不可能去搞什么黑幕,玩什么暗箱操作。 不然他也不会深受血仍未冷的士子爱戴,而官家让他来主持科举省试,亦是众望所归,倘若让那蔡京来主持科举。 别的不说,光是汹涌的舆论,就够那位奸相喝一壶的。 此刻,吴尚书那高亢有力的嗓音犹自在人们耳边回荡不已。 “贡院不得泄露诸贡生之考卷内容,不过,今日本官知尔等疑惑太甚。 故尔,摘其两份策问之中的几句,录于此榜之上,以供诸贡生观瞻。 好教尔等知晓,为何尔等饱读诗书之辈只是贡生,而他能以少年之姿,成为省试魁首。” 说话间,一旁的陈侍郎表情十分严肃地一招手,后方来了两名差役,一人举砚,一人捧笔。 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主考官站到了写着高璋的那张省元红榜跟前,开始挥毫泼墨。 很简单也很简短的寥寥几句,吴尚书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已然写罢。 搁笔之后,沉声告诉这些贡生,这几句话,出自那高璋的《武备策》以及《止兼策》。 “物勒工名、摊丁入亩、以工代赈……” 一位贡生,低声地咀嚼着这些词,以他那博学多才的脑子,很快就明白了这些策略的用意。 越来越多的贡生交头结耳,叽叽歪歪,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但是此刻那些之前犹自愤愤不甘,深觉今科试举有黑幕的贡生们,已然渐息了心头怒火。 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到极点的羡慕嫉妒恨,甚至还有一种震撼。 “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黄口小儿(注),居然能在今科省试,力压群雄,成为大宋省元。”んttps:// “才十一岁啊,某犹记得十一岁时,尚自跟同窗忙着嬉戏玩乐,结果,居然有人十一成为了省元。” “老夫感觉自己这三四十载的诗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大宋开国以来,唯元献公以十四之龄进士及第,乃百年之美谈矣。” “而今那高璋,却以总角之龄成为省元,若是殿下能进士及第,怕其传世之名,必定会在元献公之上。” “单只看这几句,直指今科武备与土地兼并两道策问之核心。 其策问想必十分精妙,不然,吴尚书等诸位考官也不会荐为省元。” 远处的喧哗,影响不到正胡思乱想的高璋。但身边童智胜与蔡老六那直勾勾的眼神。 让他心头一阵暗爽,但是,仅仅只有暗爽,自然不能够排解心中之意气。 高璋一脸世间无敌手的空虚寂寞冷,负手而立,幽幽一声长叹。 “抱歉了二位,因为今科省试,某若再不显身手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听到这话满头雾水的童智胜与那蔡老六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高璋双手一摊,腼腆一笑,笑得显得那样的天真与纯良。 “当神童啊?我都十一了嘢,再过三年,就来不及了,唉……” “……” 过期童子僧童智胜和蔡家麒麟子蔡老六一脸黑线。 都恨不得对着天上的太阳,呼喊出她的称谓,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澎湃。 “这小子虽然没笑,可是洒家还是好想打他。” 童智胜一脸黑线地瞅着那表面很天真,笑得很纯良的高璋,磨着牙根朝着身边的蔡老六小声地道。 说出来的话却让他这位出家人都恨不得抄起方便铲耍上一套疯魔杖法。 “嗯,最好打哭他。” 蔡家麒麟子蔡老六此刻嫉妒得都快要质壁分离,红着眼珠子瞪着高璋。 要不是打不过,绝对亲自动手,把这小子打到哭着喊爸爸。 高璋的身边一票高家人兴奋得都差点因为喜极攻心而集体脑血栓。 张着嘴,举起了胳膊,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叫喊声。 而此刻,兴奋得都快要脑冲血的富康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之后。 朝着高璋大声恭喜之后,径直打马狂奔朝着高府而去。 他的任务,就是要第一时间把喜讯传回府中。 高璋看到这对权宦奸相子弟神色不善,正准备装完一波逼就跑。 结果童智胜直接叫道。 “小高莫走,你可别忘记了咱们之前的赌约,谁他娘的过了省试,谁就请客。” 嫉妒得眼珠子发红的蔡老六也顾不上颜面,直接大叫道。 “对,师兄,你倘若还认我这个师弟,这顿你必须请。 而且要请最好的,嗯,最顶级的勾栏。” 看到这两个家伙一副气极败坏,仿佛自己敢不答应,他们就会扑过来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 考虑到这对卧龙凤雏的垫背作用,指不定日后还能够当替罪羊,垫背党。 心性宽和,最喜欢交朋友的高璋爽朗一笑。 “放心吧二位,高璋何等样人,怎么可能食言而肥。 不过今日肯定不成,毕竟高某好歹是个省元,总得回家应付应付。” 跟蔡、童二人约好三天之后,前往勾栏吃吃喝喝看小姐姐唱歌,当然是正经的那种。 毕竟作为请客的主人高璋还是个孩子,玩也不能玩不太花。 好歹也是洁身自好,毛都没长齐的今科省元,还是好好吃香喝辣,努力全方位长大。 注:古代黄口小儿通指十岁以下的孩子,然后就是十三岁起,称舞勺之年。 十一岁不上不下,但毛没长齐是真的,偏偏这句话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表述,故以黄口小儿代之。 第72章 宫中报喜 看着高璋那个不但过了省试,还拿下了今科省元的家伙在那些欢天喜地的高家人的簇拥之下离开。 内心无比失落的童智胜,不禁惆怅地仰天长叹。 “洒家这一刻,真有一种想要再入空门的念头。” 这话让几位陪同他前来的童府亲随面部肌肉一阵扭曲。 蔡老六默默地摸了摸那湿润的眼角,心疼到无法自拔。 明明自己有一种预感,自己肯定能进士及第。 可现实就像是后妈的手,狠狠地呼在自己肉嘟嘟的脸蛋上。 黑幕,肯定有黑幕,不然为何自己这位头悬梁锥刺股的蔡家麒麟子明明比那小子还努力,却连省试也过不了? 一旁的蔡府管事有气无力地凑到了近前,朝着这位表情阴晴不定的蔡杳问道。 “六郎,咱们也回府吧?” “好,回府。”蔡杳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 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丢脸,倒还不如先回家。 呵呵,物勒工名什么鬼?还有那摊丁入亩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狗屁不通。 居然那些家伙还在可劲地夸,就好像比自己还少做两道策问的高璋是真的神童一吧,呸! 回头问一问爹,为什么今岁科举黑幕辣么大,大到连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都过不了。 那吴尚书他肯定收了高家的财帛,不然凭什么那么为高璋说话? 看着突然发起狠,黑着脸钻进了马车的蔡杳,蔡府管事一脸懵逼,根本不明白这位六郎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 早朝朝会,一干臣工尽聚于殿内,只不过今日官家的情绪和精神状况有些不对头。 眼圈发黑,似乎睡眠不足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无道昏君昨天晚上玩得太花。 不过这些疑问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按捺在心底,继续慢慢悠悠地奏事。 因为今日放榜,所以贡院放榜之后,主考官礼部尚书吴执中就会将那些贡士名单携入宫中向官家奏禀。 特别是那些有子弟参加了今次科举省试的官员们,内心亦是颇为期待那份名单的到来。 即便是那位对自家六郎不报希望的奸相蔡京,今日也明显有点走神。 哪怕是蔡杳蠢萌了点,终究是他的嫡亲血脉,何况凡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倘若那小子,万一真的过了省试呢? 一想到这个,同样是进士及第出身的蔡京不禁有些小激动。 不过想到那小子张口闭嘴蔡家麒麟子,目无余子的德性,蔡京又忍不禁有些蛋疼。 这小子倘若真的过了省试,殿试再来个进士及第。日后还不得骑到自己这位当爹的脑袋上拉屎? 这让蔡京心情相当地复杂,而那边的高俅,则没有蔡京那么多的心思。 他只是垂眉闭眼,在内心默默地祈祷,希望独子高璋能够将高家的文运集于一身,发扬光大。 通过今岁进士科省试,到了那时候,哪怕是殿试摆烂,好歹也能够得到一个同进士出身的清贵身份。足以用来光宗耀祖。 到了那个时候,回头去祖坟山报喜的时候,让文曲星高璋跪自己前面一排,高俅也觉得心甘情愿。 赵佶隐蔽地打了個哈欠,昨天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好。 也不知道那位铁面无私的吴卿家,面对自己派去的杨戬,会怎么做。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已经反复寻思了许多遍,确定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不过嘛,自己所做的一切,终究还需要经过吴卿与一干省试考官的考验。 ##### 本想先蹿回宫中给官家报喜,结果生生被吴尚书找借口按在了贡院的杨戬。 此刻撩起前襟朝前疾走,赶到了垂拱殿,径直入内而去。 落后不远的吴尚书呵呵一笑,与那陈侍郎连袂迈着四方步继续向前。 杨戬乃是中官又是官家心腹,自然入殿不需要唱名禀报。 他才刚迈步入殿,赵佶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他径直绕过那些文武臣工,一路小跑来到了近前。 迎着官家赵佶投来的质询目光,杨戬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看到官家面露喜色的瞬间,这才开始大声禀报。 “官家,今科省试考官已至垂拱殿外,等候官家召见。” “好好好,宣。”赵佶两眼一亮,整个人精气神陡然一振。 毕竟这是自己人工制作的奇迹,眼见居然能够一次成功,赵佶自然是心情相当地舒爽。 就连被周邦彥的《少年游*并刀如水》给整得有些郁闷的心情也终于好转。 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敛去,赵佶很快就看到了那位主持科举省试的主考官吴执中手中捧着贡士名册大步行来,身边正是副主考官陈侍郎。 二人入殿见礼之后,吴执中将手中的那份颇有扎实的名册递交给了来到跟前的宦官。 “官家,臣幸不辱命,今科省试共录得贡士二百八十三名。” “贡院封院考试期间,无有徇私舞弊被逐出贡院之举子……” 赵佶朝着侃侃而言的吴执中欣慰一笑,接过了那已经顶替了李彥的杨戬递过来的名册。 “官家请看今科省元……” 杨戬很懂官家赵佶想要了解什么,直接就翻到了录着高璋名字的那一页。 “嗯,嗯?!” 官家赵佶两眼落在了纸面上,当看到居然是高璋这个熟悉的名字,两眼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生生从嗓子眼里边挤出了一句疑问。 “他是省元?!” 正在下方奏禀的吴尚书亦然听到了御案后边官家赵佶的低呼。 当即声音再提高一个八度,甚是慷慨激昂地道。 “另外,臣还有一个天大喜讯要禀告官家。 今科省试第一名,乃是一位可堪称经世济民之大才的少年才俊。” 就在吴尚书此言一出的瞬间,自家有参加今科省试晚辈的臣工们不约而同地支愣起了耳朵,满脸惊喜交错地瞪着那位吴尚书。 不管是认为自家孩子很有才华的高俅,还是那觉得自家娃娃蠢萌的蔡京,小心肝都高悬起来。 一旁自有控制不住情绪的官员高声问道。 “还请吴尚书直言今科省元是谁?!” 吴尚书目光扫过一干支愣起了耳朵的官员们,傲然而立,吐气开声。 “乃是八岁开蒙,以十一之龄参与今岁进士科省试的神童高璋。” “!!!” 第73章 弯弯扭扭地构成五字草书:高家文曲星 和风吹入了垂拱殿内,一干臣工鸦雀无声,呆若木鸡,仿佛集体中了定身咒一般。 足足一息之后,一片死寂的垂拱殿内,瞬间喧哗一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回事,我朝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位比当年的元献公还要出采的神童了?” “高璋,咦,这名字本官为何觉得有些耳熟。” “诸位觉得耳熟,并不稀奇,因为今科省元高璋,正是高太尉独子。” 随着那吴尚书并指如剑,直接指向那数丈外的高俅。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犹如一柄柄地刀子,插到了这位靠玩球幸进的高太尉身上。 高俅呆愣愣地看着立身于殿中,抚着长须,很有成就感地打量着这些臣工被他吓到了的吴尚书。 浑然没有理会那一双双红得发绿,羡慕妒忌恨的眼珠子。 脑子里边嗡嗡作响,这一刻,文武全是半桶水,靠着玩球成太尉的高俅。 仿佛看到了自家祖坟之前被烧秃的那一块草皮,又无风自燃。 然后烈焰熊熊,直冲天际,甚至有滚烫的岩浆涌出。 随之而起的滚滚青烟,简直比那烽火台上的狼烟还要更浓,更烈。 这浓烟在晴空之下,弯弯扭扭地构成五字草书:高家文曲星…… ##### 高太尉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潮红,张嘴想要说话,嗓子里却发出咯咯的声音。 一旁亲近的同僚赶紧挽住给他顺气。不然,指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高太尉的祭日。 莫说高太尉差点喜极攻心脑血栓抽过去。 便是那位呕心泣血,想要凭空制造“甘罗十二为相,高璋十一中举。”奇迹的大宋昏君赵佶也同样脑子乱作一团。 “怎么可能,难道朕的手笔,居然,居然能有这等精彩绝伦……” 好在官家的嘟囔声不大,也就身边的杨戬才能听到。 听得杨戬眼皮直跳,他可不敢再拖延下去,赶紧凑到近前小声地道。 “官家,小高公子自己创作的两篇策问甚得吴尚书欢心,这才将他点为省元。” “你说啥?!”赵佶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看向杨戬。 一副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看得杨戬汗毛都立了。 可是此刻,他只能硬起头皮,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帮高璋那个孩子瞎吹牛逼。 看着那喜欢得差点抽过去的高俅,蔡京的面容已然有些扭曲变形,嫉妒已经让他简直质壁分离。 “黑幕,绝对有黑幕,老夫敢指天起誓,这里边要是没有黑幕,老子跟高俅一个姓。” 可惜,这种内心的咆哮,根本不能宣之于口。 但是,并不代表他蔡京什么也不做,身为大宋奸相,怎么也该干点经常干的事。 “吴尚书,此事绝非儿戏,区区一少年,何堪……” 蔡京这话还没说完,那吴尚书就勃然色变,并指如剑,直指蔡京喝道。 “怎么,莫非蔡京你的意思是本官与那高俅同流合污,在科举这等举国之大事上弄虚作假不成?” 看到吴执中这老小子突然暴发,有些措手不及地蔡京脸色难看地喝道。憾凊箼 “……本相并未这么说。” “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以已度人,不过是小人心性……” 被吴尚书当面骂成小人,蔡京再是大肚能容,此刻也被挑衅得直接抓狂。 “吴执中安敢如此!” “你的所作所为,本官皆看在眼中,你不是小人,难道还能是圣贤?” 取了高璋为省元的吴爱卿,与那气极败坏蔡爱卿就跟两只炸毛斗鸡似的。 因为高璋之事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大宋天子甚是头疼。 看到天子皱眉,杨戬直接脸色一黑,扯起了他那异于常人的尖锐嗓子厉喝镇场。 在那声刺耳的嗓音响彻,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滞的当口。 赵佶也总算是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二位爱卿皆乃朕之肱股,莫要因口角之争伤了情谊,此事,朕自有决断。” “吴爱卿,朕也甚是好奇,那高璋到底有何出奇出彩之处。 居然会让吴爱卿如此力排众议,取其为省元?” “官家,陈侍郎这里有那高省元的两道策问全篇,请官家御览,便知臣之用心。” 吴尚书说罢,抬手一引,身边的陈侍郎上前一礼,取出了一个小木匣子,往前一递。 自有宦官上前接过之后,转身交呈于御案之上。 “当时,臣正与陈侍郎巡视考场,无意之中,得见了此子所书之策问,惊为天人……” ##### 在那吴尚书舌绽莲花之下,赵佶满脸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木匣子,露出了里边的策问手稿。 只一眼,就看到了出自高璋笔下,老辣而又纯熟的瘦金体。赵佶就知道这乃是高璋的策问原稿。 当他看到高璋策问,第一感觉就是果然还是个孩子,行文过于稚嫩浅白。 但是,却又显得那样的率直熟悉,一如小高那心直口快的真性情一般,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可当他看到了高璋用朴实无华的口语化文字,直指问题核心与要害。 并且在拿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后,用显得十分通俗易懂的行文风格,将办法的目的,手段层层剖析出来时。 作为一位才华学识都很是牛叉的大宋天子。 同样作为一位继承父兄遗志,很乐意高举变法大旗的大宋官家赵佶。 此刻也忍不住激动得面色涨红,忍不住轻拍案几低呼出声来。 “好,好,居然还能如此……” 看到官家那副看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模样,一干臣工则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只不过大伙的视线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份试卷,恨不得把招子怼到那试卷上。 想要看看,靠玩球幸进的高太尉独子高璋,究竟有什么本事。 让铁面无私的吴尚书亲睐有加,居然将这个才十一岁的黄口小儿点成省元。 更让官家这位大宋天子看得眉飞色舞,交口称赞不已。 但问题是,过去也从来没有听闻过那高璋有何神异之处。 更没有听说那小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下笔犹如神助等一干神童的流言。 第74章 走上了科举黑幕构成的一条邪道…… 所听到的就是高俅这位玩球太尉请不到名师,只能自己硬起头皮给独子开蒙。 要不就是高璋那才十一岁的少年莫看年纪小,长得眉清目秀,却心狠手辣。 接连三打蔡杳,揍得那蔡相家的六郎蔡杳吱哇乱叫鼻青脸肿,小小年纪,隐隐有了大宋东京第一恶少的风头。 就这么个小娃娃,居然是大宋王朝今科省元? 此刻,那份名册,正在一干臣工之间传阅,特别是那些家中有子弟参加此番省试的臣工差点因为抢夺名册打起来。 除了一位亲儿子过了省试喜极而泣之外,其他没看到自家子弟在名册之上的臣工,皆尽黑了脸。 哪怕是不敢明着跟又臭又硬的吴执中提出置疑,暗中也是骂骂咧咧不已。 作为一位才华学识都很是牛叉的大宋天子,同样作为一位继承父兄遗志,很乐意高举变法大旗的大宋官家赵佶。 看到了自己爱徒的策问中的变革进取之志,这让赵佶愈发地两眼放光。 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看来,上苍果然不负于朕。 想想自己登基之初,便锐意进取,执意革新,特地赦免了一众被旧党反复打压的新党官员。 可惜一干新党官员早就已经是不复昔日。新党重臣,也可谓是人材凋零。 这让自己内心颇为受挫,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唯有肱股之臣蔡爱卿独撑大局,变法之事愈法举步维艰,实乃憾事尔。 倒没有想到,高璋那小子,居然会在科举的策问中,展露出了他的心气志向,单单看他这两份策问所用的手段。 怕是如今那位在朝中主持大局的蔡爱卿愁白头发也想不到这些革新的手段。 “真不愧是朕在梦中授其书法奥意的衣钵传人……” 赵佶抬眼看向大殿正门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一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梦中仙人。 在云雾缭绕中,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微微颔首不已…… ##### 看到官家看那两篇策问,正看得神采飞扬,突然却抬起了脑袋来,然后邪魅一笑。 直接就把一众臣工笑得有点懵逼,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官家到底冲谁在笑。 而官家笑完之后,又继续埋下了脑袋,继续看策问。 一干臣工纷纷左顾右盼,不过目光大多是落在了已经重新站直了挺拔的身躯,整个人显得特别有精气神的玩球太尉高俅。 又或者是黑着脸,阴恻恻眼珠子乱转的奸相蔡京身上。 将两份策问看罢,官家赵佶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目光扫过一干臣工。 看到了蔡京与好几位臣工此刻都面色不渝,目光阴沉地瞪向那吴执中。 而这位今科省试的主考官吴执中却老神在在,浑不在意。 看到了这一幕,想到高璋如今既然为省元,其他年轻官宦子弟几乎尽数落榜。这么做着实显得有些…… 思虑一番之后,心中已然有了定计的官家赵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朕也没有想到,我大宋居然会出现这等心怀天下,胸有经世济民之策的神童。” “吴爱卿能够慧眼识珠,力排众议,取高璋为省元。真不愧是国之干臣也……” “今次科举乃是为了朝廷选择人材,今贡士共计有二百八十三名。 为免有才俊遗散于野,朕决定再从落第举子之中。 择其优者十七名补入名册,一同参加殿试。不知列位爱卿意下如何?” 原本因为子弟未能通过省试,而满脸沮丧的那些臣子,听到了官家这番目的性相当强的话。 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仁慈的官家在暗示要给你们开后门。 瞬间,这帮沮丧的臣子,当先抢步而去,大声附合,连赞官家不愧是圣贤天子。 吴执中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家会突然冒了这么一个骚操作。 可是此刻,站出来的臣工人多势从,吴执中黑着脸正准备起高嗓门的当口,感觉到了袖口一紧。 一扭头,就看到了身边的陈侍郎一脸苦笑地微微摇头。 “吴尚书,官家之言,确也有其道理,何况如今群情汹涌,为免生变,还请三思……” 听到了陈侍郎这句意有所指的劝慰之言,吴执中最终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罢罢罢,昏君执意,一众奸佞逢迎拍马,自己着实难有回天之力。 但好在,高璋那個小娃娃的省元资格,朝中臣工与官家都未反对,那便是胜利。 #####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垂拱殿简直比那东京汴梁最热闹的集市还要喧哗。 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一干臣工,这才意有未尽地散场而去。 只是在那些离开的臣工中,有些臣工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骂骂咧咧地朝着宫外行去。 这些臣工,多是之前家中有子弟通过了别头试的,但考虑到子弟的水平太次。 不想让他们去参加省试丢人现眼,所以就没有参加今科省试。 又或者是虽然通过了别头试,但也通过了省试,可偏偏家中的子弟报考的乃是杂科,而非进士科。 总而言之,羡慕嫉妒恨,骂骂咧咧出宫的大臣还真不少。 真正眉开眼笑,弹冠相庆的,自然也就是那一票失而复得的少数幸运儿。 虽然没能通过进士科省试的官宦子弟足有十余位。但朝廷不可能只把名额给他们。 那必定会惹毛那些同样寒窗苦读的举子们,到时候惹出大乱子的话,满朝臣工都难辞其咎。んttps:// 而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和选拔之后,只挑选了五位官宦子弟。 而蔡京家的老六蔡杳,也被官家力排众意,执意也选拔进入殿试。 毕竟,高太尉家的娃娃都已经是省元了,身为大宋执宰的亲儿子,却连省试也过不了,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太过打脸了点。 一开始吴执中一百个不乐意,但是好在赵佶亲自温言软语相劝之下。 吴执中敢怼蔡京那个奸相,但终究不好怼赵佶这位昏君。 最终,蔡老六,也荣幸地搭上了殿试的顺风车,走上了科举黑幕构成的一条邪道。 第75章 不能让流言蜚语毁了这位经世济民的神童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身心俱疲地离开了垂拱殿,几乎都快要挪不动疲惫的步伐。 毕竟二人先是被关在贡院里边煎熬了一段时日,再加上之后监督批卷定等诸务,也是份外让人提心吊胆。 而今日垂拱殿中这一番斗智斗勇,几乎将他们二人仅剩的精气神全部榨干掉。 “多亏得吴尚书你早有准备,不然高璋那小子这个省元,必定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后边非议。” “还以为我等与昏,咳,与官家同流合污,炮制出这么一位省元来。” 听到了陈侍郎这番话,饶是吴尚书向来刻板,此刻也不禁在眉宇间泄出了一丝得意。 说起来,高璋那笔功底相当深厚的瘦金体,着实让他有些懵逼。 虽然经过了那杨戬的解释,还有高璋自己的陈述,让吴某人明白,这等神异之事的来龙去脉。 但是,吴执中得见那高璋的策问实在太过出彩,起心想要将他拱上省元时,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倘若有别有用心之人,知晓高璋懂得瘦金体,又知晓了那杨戬这位官家心腹当时亦在贡院。 很有可能会将此事编排成是自己这位公正严明的吴礼部,与那位骚操作百出的昏君同流合污,人工炮制出一位少年神童。 那样一来,再加上自己昔日得罪过的那些官员落井下石。 非但自己会名誉受损,就算那位完全依靠自己真材实干,得以问鼎省元的高璋,必然也会受到牵联。 这可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了经世济民大才的神童。ganqing五.com 若损其名,必定会让他将来仕途受影响。 为此,吴执中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意外,让高璋能够干干净净,毫无瑕疵地登鼎省元。 于是跟那陈侍郎暗中商议,二人一拍即合。 省试结束之时,高璋的考卷是由陈侍郎收走的。 由吴执中这位大佬亲自动手抄录了一份,将高璋那份瘦金体答卷悄然地收了起来。 方才呈到官家案头的,正是那份瘦金体答卷。 如此一来,杜绝了别有用心之人想拿那份答卷来大作文章,污了今科省试的公平、公正。 ##### 此刻群臣已然离开的垂拱殿内,官家赵佶正在缓步负走溜达。 这爱徒高璋,居然能够成为今科省元,着实有些出乎于他的预料之外。 而自己给他用来保驾护航的三驾马车,现如今看起来几乎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即便如此,赵佶也不觉得失望,毕竟高璋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省元。 足以证明他不愧是自己梦中传授衣钵的爱徒,果然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一片苦心。 而吴执中也不愧是自己的肱股之臣,为了能够让高璋的省元不受朝野非议。 抢先做好了布置,不然,方才送到自己手上的那份高璋亲笔的答卷。 一旦被那些知晓自己独创的瘦金体书法的人看到。 很有可能非议今科省元有黑幕的流言,就会在东京汴梁传播开来。 “唉……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赵佶回到了案几后边坐下,脸上的笑容,既欣慰又有些发愁。 虽然忠心耿耿的吴执中替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那么接下来的殿试,就得好好地斟酌一番。 如何才能够让高璋的书体不会在人前露馅,不过考虑到吴爱卿与那陈卿家二位帮自己打配合掩护。 那么殿试之时,的确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重要是的,赵佶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孩子凭着他的真本事,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至于科举顺利结束之后,到那时高璋会瘦金体一事,即便传扬开来。 也可以说是这位少年神童聪明好学,自己这位大宋管家心生欢喜倾囊相授,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往科举黑幕上去牵扯…… 可是如此一来,自己原本想要在殿试之上,收其为徒的计划,怕是要稍作更改。 看样子,自己真的需要这几日抽個时间,去见一见爱徒小高,亲自跟他解释一番才好。 正好听一听这小子,聊了聊他这些日子的经历…… ##### 蔡老六失魂落魄地坐在车中,回到了蔡府之后,犹自长吁短叹。 一个劲地在那里嘀咕黑幕,听得一干蔡家人面露诡色。 可面对这位自信过人,总觉得自己是蔡家麒麟子的六郎。 他们可没胆犯颜直谏,告诉六郎不是科举有黑幕,而是你太过蠢萌。 毕竟这位蔡老六可是面对相爷也敢直面硬刚,哪怕是被蔡相爷抽得吱哇乱叫。 但是服软没两天就能支愣起来故态复萌的牛人,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招惹得起。 蔡老六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往那案几跟前一瘫,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仰起了脸,眼神迷茫地打量着房顶。 他的心腹亲随蔡仁与蔡义缩在门外,打量着那躺在屋内动也不动的蔡杳,不禁面面相觑。 “难不成,今科省试真有黑幕?” “这可不好说,咱们六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必是因为没能过那省试,恼羞成怒,特地给自己寻了个台阶罢了。” “说不定回到等相爷回了府,六郎又得去闹朕,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蔡仁与蔡义二人都倚着廊柱开始打起了瞌睡。 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了一阵响动,一扭头,就看到了原本一脸了无生趣的六郎蔡杳已然站起了身来。 蔡仁揉掉眼角的眼屎,讨好地笑着上前。 “六郎,您可是饿了?小的这就去厨房让他们给您上点吃食?” 站起了身来的蔡杳板起了胖脸,大步出了屋,转身朝着内院行去。 “不必,我要去祭拜祖宗。” “???”蔡仁与蔡义一脸懵逼地看着六郎的背影,脑子乱作一团。 ##### 来到了府中所建的专门供奉祖宗牌位的屋子里,蔡老六看着那满满一屋子的祖宗牌位。 不禁悲从中来,扑通一下子就拜倒在牌位跟前。 在这里,他可以大声地痛诉大宋科举的黑幕,更在这里大声地抱怨亲爹居然视自己如若无物。 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委有可能被亲儿子这优秀的后浪掀翻在沙滩上。 所以不乐意给亲儿子整点黑幕,分明就是想要看这位蔡家麒麟子的笑话。 第76章 这场科举,果然有黑幕,啊……疼!疼!疼! 蔡仁与蔡义哥俩,站在屋内,听着这位蔡老六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听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偏偏他们无计可施,想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当蔡京迈着沉稳的步伐,跨步进入了府门,威严的目光一扫迎上前来的管事。 “六郎呢?” “相爷,六郎在他的院子,相爷可是要见他,那小人这就去通禀。” “不必了,老夫亲自过去瞧瞧。” 蔡京摆了摆手,撩起前襟大步而去,也不知道这位自信心爆棚的亲儿子,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受到了省试未过这样的沉重打击,希望他不会一蹶不振。 不过,就算是他此刻,真的意志消沉,了无生趣,倒也无妨。 一想到官家还是那么的体贴自己,亲自说项,将自家六郎从落第举子里边先拔进了殿试名单。 蔡京就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这说明,官家对自己的恩宠仍旧十分地浓厚。 倘若六郎若是能够在殿试上超常发挥,说不定能够弄到一个进士出身,至于进士及第,那是不消去想的。 哪怕是这孩子再蠢,想来,官家看在自己的脸面上,也会给他一个同进士出身。 如此一来,六郎的未来,自然也就是一片光明。 越想越美的蔡京,来到了六郎的居所,没想到却扑了个空,一打听,这才知晓六郎跑去祭拜祖宗牌位去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蔡京亦是一脸懵逼,实在想不明白,这六郎是什么毛病。 ##### 蔡京阴沉着脸,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那祭拜祖宗牌位的地方。 距离那屋子尚有数步之距,就听到了里边传来自家六郎那带着哭腔的嗓音。 “列祖列宗,倘若你们也觉得我蔡杳,还是你们蔡氏后人中的才俊,还是蔡家的麒麟子。” “那就请列祖列宗,给我一点提示,不然,我就磕头磕死在这里算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磕头的声响,还有六郎心腹亲随的相劝声。 “滚开,不许拦我,我要向列祖列宗表达我的虔诚,今天要是磕头不见血,我蔡杳,还有何资格姓蔡。” 这孩子,怎么那么蠢,也不把把你那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给磕傻了去。 一脸黑线的蔡京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连声高呼道。 “六郎且慢,六郎……” “爹?” 推开了蔡仁,正要实现诺言,磕头见血的六郎蔡杳一脸错愕地转过了头。 就看到了气喘吁吁亲爹蔡京出现在门口。憾凊箼 “你这孽子,休得胡闹。” 看到亲爹张嘴就埋汰自己,蔡杳心中大恶,原本就脑子发热的他直接不乐意了,梗起脖子大声反驳。 “爹,孩儿绝非胡闹,那科举有黑幕,不然孩儿我天纵之姿,怎么可能比不过那高璋?” “你……”蔡京手指头指着振振有词的蔡老六,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啥。 “孩儿不求爹你能助孩儿一臂之力,如今,只能来求列祖列宗,望列位祖宗开眼,襄助于我啊……” “孽畜!老夫看你这是皮子痒了找打!” “疼疼疼……我没错,你凭什么打我。” “还敢嘴硬!孽畜!” 下一刻,手边没有戒尺的蔡大相爷一双铁沙掌耍得虎虎生风,蔡家麒麟子被揍得抱头鼠窜。 最开始的硬气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下一個哭喊亲爹饶命的小胖子。 最终,收拾了这个混帐一顿,终于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的蔡京这才将那份参与殿试资格的浮票给掏出来。 “看到这是什么了没有?” “这就是爹给你弄来的,让你有资格参加殿试的东西。” “我?殿试?”脸上泪痕犹在的蔡杳,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打量着手中的那份代表自己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好宝贝,蔡杳脸上的悲伤瞬间一扫而空。 旋及,发出了一连串听得蔡京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狂放笑声。 “我就知道,列祖列宗都看不过眼,才会让我气运加身。 这场科举,果然有黑幕,啊……” “孽畜,老夫让你再胡说八道!” 蔡仁与蔡义一脸害怕的表情,缩在了一旁,看着那位老当益壮的奸相老爷,正在暴打蠢萌六郎…… ##### 高璋回到了府中,先是被喜极而泣的娘亲黄氏一顿蹂躏。 等到亲爹高俅赶回府中,又被亲爹以同样的方式表达了对亲儿子的欣赏与赞美。 然后,爹娘二人,径直将高璋带到了府中供奉高氏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 开始告祭列祖列宗,老高家终于祖坟冒青烟,出了高璋这么一位文曲星。 听着那声带哽咽的亲爹在列祖列宗跟前大言不惭,说自己亲儿子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王佐之才。并且日后必定能够出将入相云云…… 听得高璋都嫩脸发烫,尴尬地头皮发麻,偏偏娘亲黄氏却一脸认同,附和不已。 好不容易,这才结束了这场祭祀活动,接下来,就是一干同僚前来道贺。 作为大宋太尉独子得中省元,那些逢迎拍马之辈自然是纷纷杀到。 躺在床上,同样兴奋了一整天的高璋看着房梁发呆。 省元啊,这可是无数大宋名臣,都没能达到的科举高度,居然让自己达成了。 这对于自己的未来而言,可谓是利弊参半。 有利的地方在于,自己的才华学识,肯定会更受昏君师尊的欣赏和重视。 弊端那就不消说了,小小年纪,而且还是玩球太尉的独子,抢了天下读书人羡慕的省元。 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羡慕妒忌恨的斯文人此刻正在磨刀霍霍,心中暗暗发狠。 不知不觉间,思绪万千的高璋终于沉沉睡去,而在梦中,高璋梦到了自己在殿试的时候又再一次大放异彩。 那位喜欢用各种骚操作给自己铺路的昏君师尊赵佶,又大笔一挥,让自己金榜提名,成为今科状元…… 然后,高璋生生惊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他,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确定这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翻身再次睡了过去。 本想安安逸逸睡上一个大懒觉的高璋再一次被敲门声惊醒了过来。 却是燕王殿下遣人前来邀请自己。 第77章 为师做了一个梦,你一举夺魁成为状元…… 高璋不敢怠慢,赶紧梳洗一番,快步朝着府外行去。 步进了马车,看着那满目慈祥,笑意吟吟打量自己的昏君师尊。 “小高啊,你很好,你此次科举,可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啊……” “侥幸罢了,说来若非是师尊鼓励,又一路护航保驾,弟子焉有今日……” 高璋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了下去,满脸感激地道。 看到高璋仍旧是那样的乖巧知礼,恭敬孝顺,这让赵佶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你这孩子快快起来,为师的确用了些小手段。可是,那些终究都只是小道尔。” “来来来,好好跟为师说道说道,贡院那几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师询问过杨戬,可惜那家伙吱吱唔唔,语焉不详。” 看到赵佶如此好奇,高璋打起了精神,开始讲述起了自己在贡院之中的际遇。 当时,哪怕是在贡院之中,时时刻刻都不忘师尊的鼓励与教诲。 写策问的时候,想的也是倘若是忧国忧民的师尊会如何去做…… 总而言之一句话,哪怕是昏君不在场,也要让他从精神上感受到自己时刻都与弟子同在。 就侍立于马车外面的杨戬,听着那马车之中,高璋那些简直可以用厚颜无耻到令人发指来形容的言辞。 杨戬一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在心中疯狂吐槽,这小子嘴皮子怎么那么溜道? 重要的是,有些话,甚至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可高璋这小子居然能够毫不脸红的说得舌绽莲花一般。 而官家在马车中时不时传了来的朗笑声,让杨戬觉得,倘若这小子切了入宫的话。 怕是自己这位官家第一心腹宦官的地位,很有可能会旁落到这小子脑袋上。 幸好,他是高太尉的独子…… ##### 当高璋随同赵佶下马车的时候,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不禁有些生疑。 毕竟自己跟这位昏君师尊见面不是在勾栏馆阁,就是在花船之上。 可是现在,师尊引领着自己在这湖畔溜达,居然没有看到一位衣着褴褛的小姐姐。 也没有看到伸着白玉般的胳膊摇晃丝帕的姑娘,这让高璋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师尊没说目的,高璋自然也不会多问,老实乖巧地跟随在他的身边在湖畔缓行。 “小高啊,为师今日前来寻你,一来,是想听一听你在贡院参加省试的经历。” “这二来嘛,则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件要事。” “师尊说的哪里话,师尊有事,只管吩咐弟子,弟子焉有不从命之理?” 听到高璋那断然而又坚决的回答,赵佶心中不禁一暖,朝着高璋颔首一笑。 “你这孩子,为师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就要听为师的……” 高璋挤出一个灿烂而又天真的笑容,目光那样的真诚。 “因为弟子相信,师尊定然不会害我。” “这是自然。不过为师还是希望你能够知晓为师这么做的原因。” “昨天晚上,为师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 高璋一脸懵逼地抬起了脑袋,看向这位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瞎鸡儿开玩笑的昏君。 很想嘴角一歪,昨天老子也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还梦到自己当了状元。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 “为师昨天夜里,梦到了小高你在殿试中,大放异彩,再一次不负重望的一举夺魁,成为今科状元。” “哈?!” 高璋瞬间惊呆了,看着跟前眉飞色舞讲述梦境的大宋昏君。 很想弯腰,双手都拔起把草,塞进嘴里边压压惊。 这到底是什么鬼?老子可是正经人,怎么会跟这个老男人做了一样的梦? “吓坏你了吧?”看到高璋那副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的呆萌模样。 赵佶不禁一乐,笑眯眯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 “为师可不是在跟伱开玩笑,是真的做了这样一个梦。” 正是因为这個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赵佶醒过来之后,对于梦境中的细节都还能够清晰地记起。 例如,高璋在殿试时奋笔疾书之时,自己还能够看到高璋的身后。 浮现出一位身形朦胧,仿佛被包裹在发光的云雾之中的仙人,似乎站在他的身后护佑着他。 而那个仙人,正是梦境中传授高璋瘦金体的自己。 当高璋的殿试诗赋一挥而就,自己挥笔将高璋之名,提于金榜之上点为状元…… 听着昏君赵佶一脸认真地讲述着这个梦境,高璋只能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神往,很向往。 当赵佶陈述完了这个梦境之后,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顿住了脚步,回头扫了一眼,抬手一挥。 原本尾行于数步后的杨戬与一干带刀护卫都识趣地朝后退开,留下了他们师徒二人。 “为师决定,咱们的师徒关系,暂时不要向世人泄露。” “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小高你凭着真本事获得的成就,不会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所非议。” “希望小高你能够明白,为师这么做是为了你的将来。” 高璋直接纳头就拜。 “师尊的这番良苦用心,分明是处处在为弟子着想,弟子哪里有不遵从的道理。” 看到高璋如此听话懂事,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赵佶亦是心中一暖。 “好了,你这孩子,你我师徒,不必执着于这些虚礼。” 高璋却老老实实地行完了礼,这才站起身,眉清目秀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认真。 “璋为师尊之弟子,焉能妄自尊大,不明事理。 行礼亦是要告诉自己,要时刻谨记师尊之教诲,铭记师尊的爱护之情。” 听得此言,赵佶愣愣地看着高璋足足一息,之后蹲下了身子。 竟然用自己的手,去替高璋拂去身上的草屑与灰土…… 站在远处的杨戬与一干带刀侍卫,看到官家与高璋的这番互动,眼珠子瞬间就红了起来。 嫉妒到质壁分离的杨戬,恨不得啃上路边的树干两口以泄心头之愤。 咱家跟随官家近三十载。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高璋,怎么就那么的得官家如此厚爱? 第78章 已经完全利令智昏的大宋昏君…… 赵佶的大手用力地握了握高璋这位少年郎那单薄到无法承受任何压力的肩膀。 “殿试之时,还望你好好努力,再创辉煌,让为师能够梦想成真。” “让为师能够如梦中一般,见你能够金榜提名,成为今科状元。” “啥?……”高璋感受着那肩膀上带来的沉重压力,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感觉自己这单薄的身躯已经快要被昏君师尊的梦想给碾压成渣。 高璋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口歪眼斜地看着这位满脸期盼之色的昏君。 皇帝大佬,拜托你冷静一点,理智一些。 神特么的状元,能不能别用你除了脑子以外的地方来思考问题? 要不要老子现在就脱裤子给你看,我真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 “为师对你很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 “啊,这……” “为师知道你的本事,正因为如此,才会越发地期待你在殿试时的表现。” 官家赵佶露出了一个自信而又从容的笑容,抬起了大手凭空一挥。 “你若是能够成为今科状元,那么小高你的名字,必定会被世人所铭记。”憾凊箼 “秦时有甘罗十二为相,而我大宋,有高璋十一中状元。 光是想一想,为师就觉得与荣有焉……” 看着跟前侃侃而言,已经完全利令智昏,没脑子地瞎鸡儿逼逼的昏君赵佶。 高璋满脸绝望地看向碧蓝的天空,一只黑漆麻乌的飞禽,嘎嘎嘎地嘶叫着,飞越湖面。 途中,一泡鸟屎,直接空投在湖面,掀起了一个漂亮的涟漪…… 要不,老子告诉昏君,梦里的那些玩意完全不可信? 可一想到自己那笔漂亮纯熟到该死的瘦金体,还特娘的说個鸡儿。 赵佶微微侧头,看到身边那表情凝重,仿佛内心正波澜起伏的爱徒小高。不禁唇角微扬。 他已经用自己的真本事,成为了今科省元,真期待他能够再创辉煌,一举登天。 如此一来,自己再怎么重用这个孩子,天下人,满朝臣工,也都无话可说矣。 越想越美的赵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迎着景致绝佳的湖景,不禁放声朗笑起来。 听着身边昏君的浪笑声,了无生趣,表情麻木的高璋张开了嘴很配合地哈哈哈算是应景。 ##### 回程,先是送别了对自己充满殷切期盼的昏君师尊,高璋看着师尊一行渐行渐远之后。 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渐渐地消失,转变成了一张莫得感的俊俏小脸。 在心惊肉跳的富安等人簇拥之下,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将自己撂在了马车里边一躺。 犹如一条咸鱼,随着马车的节奏,晃晃悠悠地在马车中摇摇摆摆。 这下好了,昏君现如今真把老子当成了神童,怎么办? 万一自己殿试之时,弄个掉车尾的名次,老子还怎么做人? 作为今科省试的省元。跟落榜之后,通过骚操作与黑幕得以殿试的蠢萌蔡老六肩并肩。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羞辱,但问题是,昏君师尊对爱徒的迷之自信。 希望自己能够凭真本事当上状元,这真特么的够瞎鸡儿扯。 想了半天,对于如何成为状元,没有半点头绪的高璋,在那马车的颠簸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自己参加殿试,正在绞尽脑汁,努力想要构思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 一旁,昏君坐在自己跟前,双手握拳,频频冲自己挥动。 而在他的身后边,杨戬那个死太监脑门上扎着丝带的,手中舞动着一杆大旗,上书:神童状元。 生生把高璋从梦境之中吓醒了过来,一睁眼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前。 下得马车,一打听,亲爹正在后院玩球。 考虑到自己想得再多,也不可能用盘外招当上状元,罢罢罢,还不如及时行乐。 小手一背,看球去,状元不状元的,到时候再说。 后院,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亲爹高俅,今日神完气足,玩起球来,越发地花哨。 球不论怎么踢,怎么挑,怎么顶,都会乖巧温顺地落在他的脚背上。 惹得一干同样玩球技术相当精湛的高家家丁们的阵阵喝彩之声。 高璋也忍不住伸手指头进嘴,吹起了呼哨。牛逼,不愧是靠着玩球玩成太尉的大宋球王。 ##### 刚刚从卫尉寺少卿的职务上,转迁到宗正寺少卿没几天的周邦彥。 此刻已然署理完了公务的他,正在跟一干同僚在公房之中,喝着茶水,吃着糕点,吹牛打屁。 而这些日子,那些宗正寺的官员们聊得最多的话题,自然是诗词。 毕竟他周邦彥乃是自苏东坡之后,最为声名鼎盛的一代大家。 特别是前些日子开始流传并风行开来的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已然成为了每一位前往勾栏馆阁的老司机们都必点的一首唱词。 毕竟这首词,写得实在是太过精妙,简直可以让人身临其境。 特别是对于男女旖旎风情的描写,绝对是丝丝如扣,仿佛他周大家亲眼所见一般。 当然,也许这就是周大家自己的亲身经历,这样的亲身经历激发了他的灵感。 被他洋洋得意地创作出了这么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 面对着这些官员们的谈论和打探,周邦彥一直保持着一个矜持而又微妙的笑容。 让那些官员们无法猜度到他的真实想法。但奈何,这些官员之中,也不乏八卦好奇之士。 “今见少卿之佳作,着实让下官心生神往,不知少卿寻的是哪位绝色佳人,得此灵感?” “就是就是,能够让周少卿为其写上这等佳作之女子,必定是汴梁城中,有数的绝色……” 周邦颜敷衍着这帮子官员,万万不可能说出自己创作的激情源自于师师姑娘的床底。 更不可能把师师姑娘给供出来,毕竟赵官家对那师师姑娘可谓是痴缠已久。 他怎么可能乐意跟其他男人分享这位倾城倾国,才艺双全的佳人。 看到他们还欲继续就这个问题打破沙锅问到底,周邦彥赶紧岔开话题。 提醒这些忘记了午休时间已经结束的同僚,让他们赶紧去干工作。 不等这些官员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吏员急惶惶地前来禀报,说是有天使来寻周邦彥传官家圣旨。 第79章 小孩居然如此厉害,怕是周先生都不如 周邦彥听闻居然是宫中来使,赶紧起身,朝着一干同僚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快步而去。 看着周少卿的背影,一干官员仍旧在这里大发感慨,唏嘘不已。 “可惜我等没有周少卿的多才多艺啊,想必官家知道了周少卿又有佳作问世。” “自东坡之后,大宋词坛,已然零落,唯有周邦彥矣……” “说不定咱们那位多才多艺的官家一高兴,又给周少卿加官。” “这还真有可能……” 李彥此刻正坐在屋内,表情阴沉如水,目中凶光闪烁不定。 自打杨戬那老狗回到了宫中之后,自己这位原本顶替了杨戬位置的二号大太监。 只能乖乖地再一次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看着那杨戬在官家跟前鞍前马后的效力。 而今日这一份差事,官家直接交给了杨戬去处置。 一想到当时自己跟另外几位大太监,在杨戬跟前就像是一群抢骨头的饿狗一般,就为了讨上一份差事。 李彥就觉得心中甚是难受,深恨那杨戬为何不干脆死在贡院里边。 ##### 几位宗正寺官员正缩在自己的公房内,朝着这边偷窥,小声地嘀咕着。 这位李中官不像是来报喜,倒像是来找茬一般。 这让一干宗正寺官员倍感疑惑,但也只敢小声地议论。 周邦彥赶到了屋外,打量了眼那些守在屋外的御前班直,这才撩起前襟步入了屋内。 朝着那位施施然站起了身来的宦官恭敬一礼。 “宗正少卿周邦彥,见过天使。” 李彥冷淡一笑站起了身来,打开手诏开始宣读起来。 周邦彥只听了圣旨开头两句,顿时脸色大变,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来。 但是那位李彥仍旧继续沉声诵读这通篇对周邦彥在卫尉寺担任少卿之时,工作态度消极,懈怠渎职。 总之一句话,你很不称职,所以,朕决定,免去你宗正寺少卿一职,迁为广南西路观州知州。 在你收到圣旨后,立刻离京,务必要在一个半月之内到任。 宣旨完毕的李彥,走到了周邦彥跟前,打量着这位呆若木鸡的诗词大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周少卿,不对,现在咱家应该称你为周知州才对,还请周智州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得罪了官家。”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李彥大步扬长而去。 周邦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里边只有一个词在反复出现,贬谪…… 怎么回事,自己之前在卫尉寺担任少卿期间,不敢说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但好歹也算是尽忠职守,扎实肯干。 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从卫尉寺转迁到宗正寺担任少卿? 难道是因为那现如今已然在东京汴梁开始大热的《少年游*并刀如水》?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自己的新词上下阙那么一关联下来, 这个昏君必定是知晓了自己的隐私之事暴露,误以为是师师姑娘吐露给自己听。 所以才会生心妒意,对自己进行报复。 一想到自己即将会前往那蛮瘴之地,周邦彥不禁有些失魂落魄,心灰意冷地颓然坐倒在椅上。 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怪就只能怪那天自己偏偏呆在师师姑娘的床底下,偏偏就因为听到的和看到的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创作灵感。 重要的是,居然还特娘的写出了这么一首必定能够流芳百佳的佳作。 偏偏还让老友瞅见,非要拿去勾搭勾栏里的美人儿。 自己当时也是一时糊涂,也是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创作出来的佳作,不愿被蒙尘,这才半推半就地去了。 结果这作品大红大紫,却害得自己前途无亮,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而当周邦彥从屋子里边走出来的时候,一干已然知晓了圣谕内容的同僚们纷纷上前。 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这位诗词大家,只能看着他迈着蹒跚的脚步,朝着官衙外行去。 #####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绿绮的声音,在师师姑娘耳边响起。 这位倾城倾国的师师姑娘,慵懒地轻叹了一声,幽幽地道。 “想不到高太尉独子高璋,居然今岁科举一举夺得省元。” “这着实太过吓煞人了点,要知道那孩子才年仅十一岁,开蒙不过三载而已……” 绿绮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同地道。 “小姐说的极是,那個眉添目秀的小孩居然如此厉害,怕是周先生都不如。”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师师姑娘瞪了一眼这个机灵的心腹婢女嗔道。 “奴婢哪有胡说了,周先生并非科举入仕,而是以太学生的身份入仕的。” 师师姑娘一脸黑线,扭开了脑袋,小声地嘟囔了句。 “周郎只是没有去参加过科举罢了,不然……” 绿绮隐蔽地撇了撇樱唇,站起了身来。 “小姐,都这个点了,奴婢去给你拿些瓜果茶点来?” “嗯,你快去吧,莫忘记了,多拿两条黄瓜。” “小姐放心吧,奴婢肯定不能忘了。” 绿绮甜甜地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 想到了那天夜里,床上一个男人,床底下一个男人的画面。 自己那夜可谓是使尽百般手段,这才避免了可怕的社死场面,让周郎得以安然远遁。 只是,自那夜之后,周郎却再没过来过,想必心中尚有芥蒂。 而在那之后不过数日,周郎的新作《少年游*并刀如水》,开始在东京汴梁的勾栏馆阁之中大红大紫。 将那夜的旖旎场面,描绘得丝丝如入,栩栩如生。 细致地刻画了人物的心理描会,甚至还将对答描写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师师姑娘犹记得自己在看到这首流芳百世佳作的那一瞬间,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直接让自己刺激到头皮发麻。 尴尬到恨不得自己也钻到床底下去,再挖通楼板,躲上三年五载不见人。 更想拿自己那小巧可爱的莲足,狠狠地踹在周郎的大腚上。 如果有个期限,那希望至少踹上一年,不然姑奶奶难消心头之羞怒。 第80章 奴家有一张充满神奇魔力的床…… 要不是自己拦着,绿绮那个忠心护主,已然让这个消息弄得气极败坏的丫头。 怕是都想去找些流连于勾栏馆阁的侠义好汉,去好好跟周郎聊聊。 不过话又说回来,抛开羞耻,多才多艺的师师姑娘从客观的角度去看这首佳作时。 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与周郎相识以来,他写得最好,最优秀的一首词。 一想到周郎一边躺在床下,一边酝酿佳作,灵感犹如泉涌。 师师姑娘忍不住扫了一眼自己那张紫檀木的大床。 这床底下,可是躺过一位名震天下的诗词大家,还有一位必将声名响彻诸国的大宋科举神童。 嗯,床上躺过的,也是很了不得的人,那位拙劣地把自己扮装成富绅的赵官人。 师师姑娘的手轻抚着床沿,感受着这张价值不菲的紫檀大床那优秀的质感。 那长长的浓睫微垂,艳红欲滴的樱唇幽幽地吐出一声轻叹…… 真不知道这张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好多稀奇古怪,精彩纷呈的故事,都与它密切相关。 正在思绪万千之际,突然听就听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绿绮清脆的嗓音,犹如一只惶急的小百灵,传入了屋内。 此刻,正扶着床沿端坐的师师姑娘就看到了绿绮兴冲冲地冲进了屋子。 这让向来注意自己仪表的师师姑娘无奈地瞪了一眼绿绮。 不等师师姑娘相问,两眼放光的绿绮喘了两口气之后便掏出了一封书信。 “周先生要离开汴梁,前往广南西路观州任职,这是周先生让人送来给姑娘的。” “什么?!”师师姑娘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花容失色地站起了身来。 接过了书信,打开匆匆一扫,师师姑娘的表情变得异常的复杂。 “居然是因为这个,这,这……” 绿绮一脸八卦地凑到近前,想要去看信中的内容。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周先生会突然离开。 奴婢可是记得,周先生才转迁少卿没多久……” ##### 看罢这封周郎的亲笔书信,心系周郎安危的她,不禁两眼发红低声轻怨。 “我就知道,周郎他也太大意了,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首佳作,即使是晚上数月之期再拿出来传唱,那也不会出现这等变故,唉……” 虽然绿绮心里边对周邦彥那个总是想着利用自家小姐的老头甚是不爽。 可是她却瞧不得自家小姐倾城倾国的绝世佳颜满是浅愁低怨。 看一眼,都觉得小姐的模样让人心疼无比。 “小姐别伤心了,周先生也只是调任广南西路而已。 指不定隔上一段时间,那位气一消,也就会召周先生回东京了。” “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可这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那个人消气?” 师师姑娘幽幽一声长叹,犹豫半天,一咬银牙站起了身来。 “不行,我得去送一送他。” “小姐你……” “快去让人准备车马,我这便梳妆更衣。” 师师姑娘已然毫不犹豫地朝着梳妆台走了过去。 绿绮无可奈何地翻了個可爱的白眼,悻悻地动了动樱嘴,无声地发着抱怨,快步朝着楼下行去。 ##### 东京汴梁城外,周邦彥与一干故旧友人挥泪撒别之后。 骑着一头驴,由着亲随赶着一辆牛车,随行不过三五人,便这么开始了漫长的贬谪之旅。 看着身后方向那繁华到令人发指的东京汴梁,再看前方,则是那未知萧瑟的前程。 周邦彥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抬起了手,拭了拭眼角,两腿一夹,咦?…… 一低脑袋,周邦彥一脸黑线地看着身下那头死倔的驴。 这头畜生啃了好几口草,这才慢慢悠悠地迈着它那比牛还慢的步伐,晃晃悠悠地朝前而行。 “唉……连头驴都来欺辱周某,人生当真好不快活……” 周邦彥抬起了脑袋,仰天一声长叹,却也不敢耍鞭子抽,惹毛了驴到时候给自己一口。 又或者是干脆耍死赖往地上一躺发脾气,自己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难道还能扛着驴走不成? 之所以不骑马,因为那玩意金贵得要死,他周邦彥虽然在文艺界声势极大。 但是经常流连于勾栏馆阁,虽然有很多时间会有许多爱慕他才华的小姐姐投怀送抱,不需要花钱。 但是,作为大宋骚人墨客的表率,兜里有了两钱就会去浪。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储蓄观念,去置办一匹死贵的骏马作为座骑。 能够骑上驴,好歹有个代步工具,当然,更高档一些的,就是骡子。 可惜那玩意的价格,足可以买上几头驴。 骑着这类似于后世二手奥托级别的座驾,晃晃悠悠地沿着官道渐行渐远。 足足又行了十余里地,周邦彥突然注意到了前方官道旁,停着一辆颇为熟悉的马车。 这让周邦彥不禁老心肝怦然一动,下意识地扬起了鞭子催促身下的座骑。 一鞭子下去,就感觉自己骑的不是驴而是特娘的烈马,要不是一旁的亲随及时扯住。 这位名震天下的诗词大家,指不定就会成为这头哺乳纲奇蹄目马科马属驴亚属,脾气温顺而又倔强地长耳畜生掀下背的倒霉鬼。 ##### 师师姑娘从那车窗处,看到了周郎在驴背上的狼狈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在听到了身边绿绮的笑声后,师师姑娘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缓步下了马车。 便看到已经气极败坏的周郎,已然下了驴,自己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周邦彥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就看到距离自己尚有数丈之时,这位盈盈若拂柳一般的倾国女子,已然敛身为礼。 “妾身见过周郎。” 周邦彥打量着这眉宇间有着淡淡愁绪的美人儿,心中越发地尴尬与不自在。 “你,快起来吧,你身子弱,怎么会在这里。” “周郎既然不愿见妾身,妾身却思念周郎,为避嫌,妾身特地到此等候。就是不想周郎难做……” 听着师师姑娘那温婉中夹杂着丝丝凄苦的嗓音,周邦彥终于满脸羞愧之色地一声长叹,弯下了腰来。 “非是某不愿见师师,实是因为某负了师师……” 第81章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不太好下手 师师姑娘的马车中,周邦彥与师师姑娘对案而坐,相顾无言。 至于绿绮这位心腹婢女,已然不情不愿地站到了车旁。 支愣着耳朵,想要听一听里边有什么动静。 “周郎,难道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唉,师师你方才也说了,倘若那首词晚上数月之期才宣之于世。 想必就算他知晓,就算会猜疑,想来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可如今,他一发作起来,又能有谁能够因为此事,劝说得了这位。” 这话落在了师师姑娘的耳中,让师师姑娘也不禁有些黯然。 是啊,这首词的内容过于真实,真实到她都觉得甚是羞耻。 何况那位赵官人何等身份,只不过,这等事情,自然是万万不可传扬。 他这才借故,寻了个由头,将当时在床底呆了一整夜的周郎赶到那穷乡僻壤,以泄心头之愤。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怕是都难以劝得动这位。 何况这些日子,他就没再踏足过自己的闺楼,怕是他在心中,亦是对自己有怨。 偏偏,自己是没有办法去主动寻他,纵有千般手段,却也无计可施啊…… 一思及此,倾城倾国,对自己祸国殃民的魅力十分自信的师师姑娘也只能鞭长莫及,望洋兴叹。 周邦彥亦是唏嘘不已,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在东京汴梁到勾栏馆阁里边耍的时间稍长。 都会觉得疲惫不堪浑身酸软不复刚强,已然没有了昔日年少轻狂时的气慨和体格。 想想那广南西路远在蛮瘴之地,路途艰险,怕是此一去,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都不好说。 想想东京汴梁的花花世界,还有这里的倾城倾国的娇艳美人,还有那无数崇拜自己才华和诗词的年轻人们。 周邦彥越想,就越觉得前途不亮,生死难料,不禁再次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听到了周郎的唏嘘之声,师师姑娘不禁心中发酸,楚楚动人的明眸转了半天,突然两眼一亮。 “周郎,你可知晓,那高璋成了今岁科举省元之事?” “嗯,嗯?!”周邦彥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朝着那两眼放光的师师姑娘看了过去。 瞬间,脑子里边冒出了“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样的经典句子…… “周郎,周郎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眼神如此奇怪?” “啊,没没没,没什么,某自然也是听说了。 据说那个黄口小儿年仅十一,便凭着两篇十分精彩的策问,一举夺下令科省元。” 周邦彥很刻意地在黄口小儿这四个字上加重语气,提醒师师姑娘,那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你可记得,之前妾身曾经跟你提过,那孩子跟赵官人关系非同一般的密切。” “你的意思是,通过那小子……” 周邦彥听到了师师姑娘这番话,不禁心中一动。 师师姑娘十分冷静地在马车中仔细分析起来。 “嗯,第一次见到那小高的时候,当时妾身就觉得此子十分聪慧,非同寻常。” “而今看来,果然没有看错,而且他与赵官人颇为亲厚……” ##### 足足在马车里边呆了差不多小半個时辰之后,周邦彥终于离开,继续骑着他的驴,开始他的南下之旅。 师师姑娘站在马车旁,痴痴地看着周郎坐在驴背上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单薄与萧瑟,不禁心中一酸。 “周郎放心吧,妾身会设法找到可以让你安然回到东京的良策。” 一旁的绿绮忍不住撇了撇嘴,那老鬼,那么好的诗词,不悄悄送给自家小姐。 偏偏拿着去其他勾栏馆阁显摆,结果挨了收拾。 现如今又夹起大尾巴装可怜,骗取自家小姐心软,为他筹谋划策。 “小姐,外面风大,快进车吧,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怕是黄昏都入不了城。” 师师姑娘点了点头,径直钻进了马车,窈窕的身姿斜倚在车中。 开始仔细地盘算,该怎么说服那个机灵得不像小孩子的高璋…… 万一,那小子见自己有求于他,对自己起了那种不正经的心思咋办? 一想到高璋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俊俏小模样,师师姑娘不禁有些心乱如麻。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不太好下手…… ##### 正在府中摆烂的高璋,听闻管事过来禀报,说是那蔡六郎蔡杳与童大郎童智胜二人连袂前来拜会自己。 瞬间就明白了这对卧龙凤雏的来意,考虑到自己在府中摆烂也是摆,到勾栏馆阁摆烂也是摆。 干脆起身,打理一番之后,晃晃悠悠地赶到了府门口处。 就看到了那骑马的童智胜,与坐在马车中的蔡老六正在吹牛逼。 此刻,坐在马车中的蔡老六下巴都快要抬到了天上,正在那里向童智胜吹嘘。 童智胜满脸嫌弃地打量着牛逼吹得快飞天上的蔡老六,眼神犹如在看路边的一堆狗屎。 就看他那脸上的青肿,分明就是又被亲爹揍了一顿。 偏偏他还有脸说是他爹哭着喊着求他去殿试,他这位蔡家麒麟子这才勉强同意。 决定去那殿试之上,大放异彩,让天下人都知晓他蔡老六之名。 要不是因为结伴来逮高璋去勾栏馆阁长长见识。洒家非把这自命不凡的小胖犊子给踹进路边的狗窝不可。 当看到了高璋出现在府门口时,童智胜不禁大喜。 “行了,你小子莫要再废话,小高兄弟,洒家可是等候多时矣。 今日你要带洒家去哪家勾栏见识?” “……”高璋脸上这才堪堪浮起的友好笑容瞬间僵硬。 一干高府家丁,面露诡色地看一眼自家公子,又看一眼那对卧龙凤雏。 ##### 心情相当不美丽的高璋坐在马车之中,当先引路。 好在那童智胜虽然脑子不好,但好歹也知道自己方才心直口快说错了话。 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着高璋赔礼道歉。 看在这位粗鄙武夫如此懂礼貌的份上,大度的高璋决定仁慈的原谅他。 “那个……高师兄,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要去就得去上档次的那种地方吃喝,绝对不能去那种全是歪瓜劣枣的地方。” “对对对,洒家虽然没去过,但也听说高档的地方,还有一种叫花魁的小娘子,甚是美艳。” “……” 第82章 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公道 “行了行了,二位莫非以为,高某可不是那种荤素不禁,没有底线和品味的人。 为了省兜里俩钱,就去那种食不下咽,无法正视的不正经地方。”んttps:// 看到高璋那副清高冷傲的模样,这让蔡老六忍不住下巴一抬。 “这可是你说的,倘若你挑的地方不好,我们二人可是……” “樊楼你们觉得好不好?”高璋头也不回地说出了一个地方。 瞬间,过期童子僧与那蔡家麒麟子不约而同两眼一亮。 “啊这……我说小高兄弟,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洒家虽然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可是听说那樊楼绝对是东京汴梁第一勾栏。” 蔡老六打量着那头也不回的高璋,忍不住提醒一声道。 “那樊楼可是东京第一勾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好不好?” “听说出入那里的,可都是我大宋文坛有两下的读书人,至于那些身家巨万的豪商巨贾。 若是肚子里边没点才华学识,也都不敢去那里献丑。 毕竟樊楼的姑娘,可跟其他勾栏的不一样。” “对对对,洒家也听说,哪怕是花再多的财帛,也不得见有一亲樊楼里姑娘芳泽的机会。” “而且樊楼里边,没有三五贯,都不敢进去一趟听上一曲。” “你们真没去过?” 去樊楼还真没花过一个铜板的高璋满脸震惊地朝着这二问道。 童、蔡二人齐刷刷点头不已。 “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么多?高某好歹去过几次,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门道。” “……”童智胜与蔡老六总觉得高璋表情和眼神像是在侮辱人,可又偏偏没有证据。 童智胜忍不住拧了拧脖子,磨着牙根小声地嘟囔。 “他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让人觉得来气,洒家好想打他一顿。” “是啊,我也觉得……”蔡老六恶狠狠地磨着牙,要不是打不过,老子一定打哭他。 偏偏童智胜这个愣货光说不做,这让蔡老六甚是遗憾。 想了想,蔡老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把自己腰畔的钱袋子, “你真确定要去樊楼,咱们可说好了,今日可是你请客,我们分文不出。” “放心吧,高某去樊楼吃喝,至今还没有花过一个铜板。” 听到了高璋此言,蔡老六噗呲一声,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哎哟,这牛逼吹的也太没水平了吧。你以为你是谁,白嫖党党魁柳永吗? 心直口快,向来自视甚高却一直被高璋压一头的蔡老六当然不会藏着掖着不吐槽。 “高师兄,你这话可真像是在说笑话。” 高璋呵呵一乐,懒得跟这两个见识短浅的权宦奸相子弟一般见识。 ##### 马车缓缓地在那宅院跟前停了下来,守在这里的下人,看到了从马车下来的高璋,顿时两眼一亮,快步迎上前来。 然后十分殷切地邀请高璋入内,并且还十分热情解释,师师小姐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后边的蔡老六与童智胜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我说蔡老六,你确定这里就是东京第一勾栏?” 童智胜鼓起了牛眼,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蔡杳。 “应该,应该就是这里,对了童大哥,刚刚那個龟奴说的可是师师小姐?” “没错,酒家听到的就是师师,嘶……莫非,小高居然连她都认识?” 蔡杳呆愣愣地站着,抬眼打量着跟前的规模颇大的樊楼。 看到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从宅院中走出来,朝着高璋殷切地问候。 没来由地,觉得心中酸涩得就像是一口抽干了一瓶山西老醋。 师师,不会真就是那个艳冠东京,掷千金也难求一面的李师师吧? 高璋一扭头,就看到了卧龙凤雏组合就像是两个假人,呆若木鸡地呆在了原地。 忍不住嘴角一歪,朝着那前来迎接自己的小姐姐吩咐了两句,便径直迈步入院。 “奴婢绿萝见过蔡六公子,童公子。高公子说二位是他的同伴,还请二位随奴婢进院吧……” 蔡杳看到高璋已然步入了院中,忍耐不住朝着绿萝问道。 “绿萝姑娘,这里是那位李师师小姐的居所?” “正是,我家小姐跟高公子乃是旧识,好了二位快请进吧,再耽搁下去,我家小姐肯定会怪我怠慢贵客了。” 听到了这话,直接就令童智胜与蔡杳嫉妒到眼珠子发红,表情扭曲。 “居然还说自己正经,呸!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他。” “他那么小,居然就跟东京第一花魁勾搭上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公道。” “对了方才他说他来这里不花一个铜板是吧?” “……不可能,打死我也不相信,快走,说不定现在他就在悄悄掏钱。” ##### “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今日我带两个朋友过来,没问题吧?” 高璋看着这位有着祸国殃民级别地美姿颜,很适合当平面模特的师师姑娘。 露出了一个相敬如宾,亲如兄弟的笑容。 站在二楼窗边的师师姑娘朝着高璋嫣然一笑,那魅惑众生的笑容绽放如娇花。 “小高公子说笑了,既然是伱的朋友,自然不会有问题。” 说话间,正好迈步进了院落,朝着阁楼方向快步而来的蔡杳与童智胜看到了立身倚窗的窈窕女子。 但见那女子那张足以令人毕生难忘的如花娇颜,还有那足以令他们骨头酥软的笑容。 蔡家麒麟子与过期童子僧脑海里边都不禁冒出了一句话,当真不愧是东京第一花魁。 只是这个倾城倾国的笑容,花再多的财帛也值了。 “真美……”童智胜呆呆地看着二楼窗台处,即便佳人已然离开。 可是方才那一笑,似乎仍旧在他的眼前晃荡不已。 阁楼的一楼,布下了酒食,蔡杳与童智胜各据一案。 而被请的主宾高璋,则坐在主案后边,身边,自然是作为东道的师师姑娘作陪。 看着高璋在那里一口一个小姐姐地,逗得那位祸国殃民的师师姑娘笑颜如花。 蔡杳和那童智胜却像是两台生锈的机器人一般,脸红得就像是猴子屁股。 动作僵硬,举止顿措,明显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风霜雨露夹道欢迎的勾栏初哥。 第83章 你能不能助奴家一臂之力…… 明显就是那种为了去高档娱乐会所做过无数攻略,写下无数注意事项。 结果连三百块钱的爱情都没有谈过,进了场子就完全懵逼的口嗨党一个德性。 这让从来都用平常心,把这勾栏当成正经娱乐场所的高璋不禁有些嫌弃。 不带你们来,你们跳得比谁都骚。带你们来了,结果就像两块不解风情的蠢萌木头。 看看那两个侍候你们酒食的小姐姐,都明显有点不知道该拿筷子,还是拿锯子了都。 特别是那童智胜,明明是个壮得跟头黑熊精般的壮汉。 此刻坐在绿绮姑娘身边,整个人却绷得紧紧的,连眼神都不敢斜视一下。 就算是绿绮姑娘给他挟了筷菜,都会下意识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低声致谢。 直接就把慧质兰心的绿绮姑娘给整不会了,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看向这位黑熊精般的壮汉。 莫非,这个表面看起来很拘束的年轻壮汉,他的爱好十分独特,喜欢宗教制服系? 这個本姑娘可没那嗜好,得想想,樊楼里有哪位小姐喜欢这种调调…… 师师姑娘也同样被双手合十的过期童子僧给吓了一跳,好在身边的小高璋告诉了他这位的来历。 看着这位权宦的继子,还有那边那位蔡相家的六郎。 师师姑娘忍不住又多看了高璋两眼,她可是听闻,这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小郎君,之前可是连着三打蔡六郎。 结果呢,现在这位蔡相六郎居然成为了他请的客人,安静如鸡地坐在这里,犹如高璋的小老弟一般。 这让师师姑娘越发地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清高璋这个孩子的手腕。 有师师姑娘在此调和气氛,很快又召来了乐师,还有两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且歌且舞,总算是将厅中的气氛炒了起来。 蔡老六与那童智胜终于不再那么拘束,但是,面对着师师姑娘这位东京第一花魁。 之前一路之上骚话连天的二人活脱脱成了两个乖乖吃喝看戏的乖娃娃。 乘着热闹,师师姑娘俯身凑到了高璋地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然后指了指楼梯。 高璋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朝着那蔡老六与童智胜招呼了声之后,径直随同那师师姑娘登楼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方才还觉得既刺激又嗨皮的蔡老六与童智胜嫉妒到质壁分离。 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边狂骂禽兽。 师师姑娘跟小高消失,顿时二人觉得跟前的歌舞与美食变得索然无味,犹如嚼蜡。 蔡老六忍不住压低声音,悄悄地询问起了身边眉清目秀的侍女。 “你们小姐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绿萝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这个小胖子,总觉得这小胖子表情不对劲。 蔡六老为了打探直相,决定拼着脸不要了,小声地解释道。 “就是,嗯,就是我师兄高璋。” “他是你师兄,那你去问他呗,奴婢可不敢胡言乱语。” 绿萝表面看起来呆萌,但是能够成为师师姑娘婢女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 这话把蔡老六梗的两眼翻白,磨了磨牙,犹不死心地他又忍不住问了句。 “那我师兄花了多少财帛,见一回师师姑娘?” 绿萝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小胖子那副痴蠢模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要不是知晓这小胖子的小高公子带来的朋友份上,姑奶奶能把你榨成脆哨。 ##### “不知小姐姐邀我过来,所为何事?” 来到了二楼,高璋便好奇地询问道。 之前,师师姑娘就床底下肩并肩躺着两个男人,欣赏第三个男人的社死事件,已经跟高璋进行了良好的勾通。 双方都觉得,这种意外没有必要宣扬,毕竟身心遭受重创的人会很多。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精尖杰出人材,真要暴露出去。 到时候社会舆论肯定要爆炸,大家都没脸去承受。 面对着单刀直入的高璋,师师姑娘不禁又犹豫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毕竟,这事,感觉好羞耻,羞耻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样子。 就在师师姑娘神情纠结,心乱如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张有很多故事的床。 不料,这眼神复杂的一撇,恰恰就被那脑子相当灵活,眼神相当毒辣的高璋尽收眼底。 高璋下意识嘴角一歪,抬手拍了拍那张熟悉的床。 可惜自己只能床底下呆过,从来没有感受过它的舒适和弹性。 看来,在它身上,肯定又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高璋一屁股坐到了床沿,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位难以启齿的师师姑娘。 “莫非,小姐姐想要说的事情,又是跟这张床有关?” “哈?!不不不……跟它没关系,跟奴家有关系。” 被高璋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打乱了节奏的师师姑娘下意识地否认道。 高璋朝着这位表情尴尬的师师姑娘一笑,手指头往床底下指了指,一脸认真地道。 “小姐姐,若是有事寻我,还请直言相告,毕竟小姐姐的床我又不是没呆过,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小姐姐你倘若不告诉我真实情况,我又怎么知道如何帮忙?” “……” 看着这个孩子面不红心不跳的厚脸皮模样,身为老司姬的师师姑娘差点把银牙咬碎。 可一想到,周郎的事,还真跟这张床有着牵扯不清的事…… ##### 虽然师师姑娘说得遮遮掩掩,用了很多的春秋笔法。 但高璋忍旧听得两眼放光,大呼精彩,只恨当今自己出事不在现场。 没能亲眼目睹《少年游*并刀如水》这首流芳百世佳作诞生现场所发生的故事。 不消说了,肯定是昏君师尊已经欣赏到了周邦彥那个多才多艺的老色胚的艺术作品。 知晓了自己与师师姑娘的不正经床戏,居然在周邦彥的笔下,成为了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 所以才会如此地恼羞成怒,羞愤加交。 可问题是,昏君跟师师姑娘不得不说的情事,却一直都属于是遮遮掩掩的地下情。 他怎么不能拿这等糗事来当由头打压周邦彥,不然,那岂不就等于是坐实了这首艳词的主人翁就是大宋天子。 于是,周邦彥被他寻了个借口,一脚尖踹去了广南西路。 “……那个,奴家知晓,小高公子你与赵官人关系很是亲近。” “不知道你能不能助奴家一臂之力,说动赵官人,引他过来。” 看着这位艳冠群芳,一笑倾城的师师姑娘,只看脸,的确很能魅惑众生。 可惜,还是一个孩子的高璋,早就已经过了只看脸的年纪,呃,对,他还看内在,还要看心胸,咳咳……现在不是讨论一个孩子审美观的时候。 看样子,这位师师姑娘想必是想要用美人计去蛊惑,或者说说服昏君师尊。 不过作为一位很有情商的高璋,看在自己跟这位师师姑娘好歹有几面之缘。 大家关系也算融洽的份上,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点成熟的建议。 “小哥哥何等样人,他若想来自然也就来了。 既然他不乐意来,必定是心中尚有芥蒂,就算是真来了,说不定弄巧成拙。小姐姐我说的对吗?” “……” 第84章 你让我那昏君师尊怎么想,怎么面对自己? 看着高璋那天真而又朴质的笑容,师师姑娘足足愣了半天。 莲步轻移,窈窕摇曳的身姿渐行渐近,那张倾城倾国的俏脸,第一次距离高璋的脸不超过一尺。 “小姐姐,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艳冠东京,男人无不以一亲其芳泽为荣的师师姑娘生生给气的笑了起来。 下意识地伸手拧一把他那粉嫩嫩的小白脸泄愤。 “……你!你这个小孩子,奴家就只是想要看清楚。 小小年纪,你到底哪来那么多的心思?” 要不是看在自己要求这小子的份上,铁定不止轻轻地拧上小脸蛋一把,怎么也得多拧几巴,毕竟手感很给力。 高璋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师师姑娘突然之间出手偷袭。 考虑到虽然大家只能当兄弟,但好歹这是一位在大宋文艺圈子里边相当有份量的师师姑娘。 自尊心肯定也是极强,切切不可当面做出惹恼对方的举动,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嘛。 高璋按下了意欲躲避的身体动作,憋屈地由着对方吃了自己一块粉嫩的豆腐脑,但是人怂嘴不怂。 “哼,小姐姐你再这样,我可喊非礼了。” “……”师师姑娘差点让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突出其来的骚话给撞断了盈盈一握的纤腰。 ##### 二人对案而坐,师师姑娘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表情很严肃,正在分析问题的高璋。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对,他就算是想要将赵官人请来,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且,倘若自己出面去给周郎说情,非但不能让赵官人心软。 指不定赵官人还以为自己更亲近周郎,一怒之下,干脆把周郎撵到南海去吃海鲜。 想想老胳膊老腿的周郎,含着一包眼泪,吃着生猛海鲜,啃着荔枝芒果。 师师姑娘不禁心中一馋,啊不……是心中一疼。 “……所以啊,小姐姐你那样的想法是不对滴,依我之见,不该如此。” 看到高璋小小年纪,却一副条理分明,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 感觉自己的头脑,在这件事情上的深度剖析居然还不如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这让长袖善舞,在整个东京文艺圈混得如鱼得水的师师姑娘忍不住暗暗撇嘴。 “那你说怎么办,奴家不过是一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有什么手段……” “怎么可能?”高璋听到师师姑娘的自谦之词,嘴角下意识一歪。 就师师姑娘你这位老司姬怎么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你让我那昏君师尊怎么想,怎么面对自己? 难道又是新的一轮社会性死亡惨案不成? “???”师师姑娘打量着跟前这位下意识反驳自己后,表情古怪,眼神也相当古怪的少年郎。 总觉得这小子很不对劲,可偏偏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高璋面色一整,及时干咳一声吸引了师师姑娘的注意力。 “既然那位周先生才华那么厉害,一首词把赵官人得罪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写一首同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好词。” “小姐姐你那么一唱,必定会大红大紫,赵官人想必到了那时候,心中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向来爱惜人材的他看到周先生这么有才,说不定心一软。 也就不再寻周先生的麻烦。不就没事了吗?” “当然,这首词必须得有讲究,够伤感,够凄凉,能够让人触景生情,才能够打动人心。” 听着高璋在跟前侃侃而言地分析着这样的做法,让师师姑娘也不禁两眼一亮。 “果然,不愧是能够凭真本事成为今科省元的少年神童,也就你才能够想到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一回,奴家可真是又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看到跟前原本愁容满面的师师姑娘此刻容光焕发,笑意盈盈。 高璋也是松了口气,本想告诉师师姑娘,伱们之间的各种八卦隐私。 后世全都已经被公布在了网络上,全社会几乎人尽皆知。 而你的老相好,最终也是依靠这样的手段,扔掉了手中的山珍,蹿回繁华的东京汴梁。 考虑到当着当事人的面聊这种问题,容易引起对方的误会。憾凊箼 作为一位很有礼貌的孩子,高璋想想还是决定不提这一茬。 让这位能吹得了昏君师尊枕头风的东京第一花魁欠自己一个人情,这可是大好事。 “小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与小姐姐一见如故。 小姐姐有困难,我自然不能坐看而袖手旁观,能帮得上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 “你们在楼上干嘛了?” 离开了樊楼,蔡老六就直接凑到了高璋的身边,激动得就像是一条泰迪。 一旁的童智胜也是鼓着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高璋,恨不得把自己的招风耳怼到高璋的嘴皮子跟前。 “看看你们自己的嘴脸,简直庸俗。我是那样的人吗?” 年轻的道德楷模,守身如玉的高璋义正辞严地反问道。 “……”蔡老六很想点脑袋,但考虑到师兄的本事,还有狠辣的手段,终究没敢吱声。 童智胜打量着高璋,摸了摸吃得舒爽的肚皮,露出了一个很友好的笑容。 “洒家相信你,你可比某些瞎话张嘴就来的人强太多。” “你说谁?”蔡老六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当看到童智胜的牛眼冲自己瞪了过来。 “我不就跟童大哥你开开玩笑,看你急的……” “好了,二位给我个面子,先聊聊正经事。 蔡老六,听闻你也得到了参与今岁科举殿试的资格是吧?” “这是自然。”蔡杳下意识地昂首挺胸,脖子一梗。 “官家想必也知晓了我蔡六郎之名,觉得像我这样的才俊未能上榜,绝对是今岁科举最大的失误。” 听到了这话,童智胜直接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你小子什么货色,洒家还能不清楚?要不是官家看你爹的面子,就你还想殿试。” “你,哼……我不跟你聊。” 蔡老六好气啊,偏又拿体壮如牛的童智胜这个粗鄙武夫无可奈何。 高璋为了防止垫背党党魁蔡老六心态失衡,赶紧站出来相劝道。 “好了好了,好歹给我师弟留个面子,毕竟咱们这好歹也算同过窗,颇衣漂,咳咳…… 嗯,一起在正经勾栏里吃吃喝喝,也算是结成了深厚友谊。” “说不定,日后咱们弟兄之前,还得守望相助对吧……” 第85章 万一在床底又有了灵感呢? 驴背上的周邦彥在亲随的搀扶之下,终于双脚落地。 坐在驿馆安排的房间里,搓揉着发麻的双腿,周邦彥一脸生不如死。 这才多久,周邦彥就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一想到那山路崎岖曲折的岭南之地,周邦彥不禁眼眶一红,险些就落下了泪来。 早知如此那天早上,写下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之后,就应该及时地收藏妥当。 倘若如此,挚友自然也就看不到这首必将流芳百世的佳作。 而官家也就不会恼羞成怒,将自己一脚尖踹出东京,踹到广南西路那样的穷山恶水之地。 就在周邦彥唏嘘感慨,后悔懊恼之时,亲随端来了吃食,摆到了案上。 “老爷,这是驿馆提供的吃食,还请老爷先用一些。” 看着这些寡淡无味的吃食,想想自己在东京成年累月的花天酒地,喝个酒都能够有如花似玉的娇娘子相伴。 这让周邦彥越发地心灰意冷,颓然地摆了摆手,径直坐到了那床上一躺,先缓缓再说。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那递送到眼皮子底下的那封书信上娟秀清丽的字迹。 周邦彥陡然精神一振,莫非,师师姑娘如此给力,自己被贬谪的事情已然有了转机不成? 将这封师师姑娘亲笔的书信夺了过来,迫不及待地便打开了书信。 看着书信上的内容,周邦彥脸上的期盼,再一次变成了失望。 但很快,师师姑娘书信中所描述地来自于小高的良策,总算是让周邦彥眼里有光。 ##### 不错,官家是因为那首佳作,这才牵怒于自己。 倘若自己能够再写出一首佳作,说不定真的能够打动那位才艺绝佳的官家赵佶。 再加上有师师姑娘暗中施以援手,便是那官家短时间内不会让自己回京,想必自己也能够解掉被贬谪往那穷山恶水的广南西路。 越想越兴奋的周邦彥忍不住拍案而起,一激动,忘记了自己两条腿因为连骑了数日的驴,已经酸麻无力。 结果刚兴奋地拔身起到半途就哎呀一声,直接身子歪倒在了地板上,歪进了床底。 站在跟前的亲随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家老爷那摔在地板上之后,那似乎下意识往床底钻的动作。 “愣着做甚,还不快来扶我。” “哎哎哎……老爷您小心点,快快坐下,可有摔着哪了?” “罢了,你且去拿笔墨来,我现在就修书一封,你拿去交给那名信使……” ##### 枯坐在案几跟前,看着那一旁的地板上,散落了无数的废纸。 已然填词填得头昏眼花,脑袋涨痛的周邦彥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好的灵感。 所填出来的那些,皆尽是一些平庸之作,这等作品,岂能入得了那位才华艺术上相当有造诣的官家法眼。 从中午,一直熬到了接近子夜,都快填得老眼昏花的周邦彥浑身无力地往后一倒,犹如一条咸鱼般地瘫在了地板上。 想不到,年纪一大,精力不济,就连灵感,仿佛也越来越少。 “唉……” 一声长叹后,周邦彥打量着这驿馆中这并不崭新的陈设,还有房梁,以及那不远处的床……床?! 周邦彥赶紧移开了视线,努力在脑子里边构思,可还是没用。 要不?试试? 周邦彥轻手轻脚地坐起了身来,走到了房门跟前,确定了房门已经栓上。 转身,看向那张摆在屋内的床,反正也就只是试试,万一在床底下,又有了灵感呢? 下一刻,老胳膊老腿的周邦彥,以一个十分娴熟的姿势,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床底。 “……”躺在床底下,借着屋内的烛光,打量着那灰扑扑的床板下方爬动的各种小虫子。 只呆了几眨眼的功夫,周邦彥就以超一流的速度飞快地从床底下蹿了出来。 坐到了案几跟前,惊魂未定地频频喘气,泥玛,吓死老夫了,居然特娘的有好几只蟑螂。 想想师师姑娘的床底,那样的干净,顶多也就是床隙会有一些灰。 而这驿馆的卫生条件,居然如此之差,呆在那里,只会有惊吓,不会有灵感。 看来,自己只能继续一边南下,一边仔细酝酿。 希望能够早一些创作着传世之作,能够早些回到可以醉生梦死的东京汴梁…… 因为床底有蟑螂,导致这位周大家不乐意躺那床上将就,干脆就伏案睡了一夜。 结果第二天醒来,大宋骚人墨客的表率周邦彥,只能歪着个落枕的脖子。 狼狈地由着亲随把自己扶上了牛车,继续沿着官道,向着远方蹒跚而去…… #####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老父亲高俅打量着跟前乖巧懂事,聪明过人的神童儿子高璋,目光中满满的尽是关切与期盼。 “璋儿,殿试会不会有压力?” 高璋咧嘴一笑,一脸无所谓,爱谁谁的摆烂表情。 “爹,娘,你们放心吧,孩儿没有压力。” 看着亲儿子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这让黄氏与高俅不禁暗松了口气。 高璋看到明显有些憔悴的娘亲黄氏,还有黄氏身上有着一股烟熏的味道。 高璋既心暖,又有些哭笑不得。 想到这些日子,心忧自家神童殿试能否进士及第的黄氏也是付出不少。 几乎一有时间就去摆放祖宗牌位的屋子里边烧香供物拜祖宗。 那屋子内外,烟熏火燎,不知道的还以为高府的厨房改了位置,要不就是府中有屋子着了火。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票高家的老祖宗会不会被供奉的大鱼大肉给顶到。 导致他们在九泉之下因为过度暴饮暴食而蹿稀。 “不过孩子觉得,娘亲你也别太辛苦了,该休息还是早些休息。” 听到了自家孩儿的关心,黄氏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朝着这位机灵乖巧又孝顺的璋儿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好,娘一定会注意身体的,不过倘若我儿能够金榜题名,名列前茅。那娘就算是……” “好了,娘子,璋儿也是为了你着想,听璋儿的……” 高俅也觉得这些日子,娘子身上的烟火气着实大了点,再这么下去着实不妥。 “……” 第86章 殿试之日 因为明天一大清早,就要前往宫中,进行殿试。 夫妻二人对高璋一番安抚兼鼓励之后,便让高璋早些回屋,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争取明天再创辉煌。 看到亲儿子离开了屋子,黄氏满脸幸福状地依偎着身形健硕的夫君。 “咱们家璋儿,才十一岁,都已经成省元了。” “是啊,为夫这辈子,都没敢想,咱们高家,能够出这样一位神童。” “那日的朝会上,那位铁面无私,从不徇私的礼部尚书吴执中说出璋儿名字的时候。” “为夫当时,可真是被吓着了,当真没想到,璋儿居然有这等本事。” “难怪连官家,也对他爱护有加,还给咱们家璋儿送了套《论语》。” 看着身边侃侃而言,神采飞扬的夫君,黄氏想着多才多艺,玩球的本事天下第一的夫君的种种过往,不禁两眼一亮。 看到黄氏盯着自己半天,突然两眼放光,连拽着自己胳膊的手都在用力。 这让高俅不禁一脸懵逼。“娘子,娘子你这是做甚?” 就看到黄氏甜甜一笑,眉舒眼弯地道。 “夫君啊,你有没有觉得,你其实是一位有大福缘的人。” “大福缘?有吗?”高俅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夫君你想呀,你还未发迹之前,追随的可是我大宋第一名士东坡先生。” “之后夫君入了端王府,成为了当今天子最为看重的潜邸旧人,更成为太尉这等高官。” “而今,咱们家璋儿,已然夺得今科省元,成为大宋第一神童。” “这不是福缘,又是什么?” 高俅听了娘子这样一番分析,亦不禁两眼一亮。 “咦,娘子你这话说的还真是……” “所以妾身觉得,咱们璋儿有了夫君这样大福缘的爹。 方才机缘巧合之下成就了省元,说不定殿试的时候,还能拿个状元。” “啊这……”高俅生生让娘子黄氏的野望给吓得一哆嗦。 但是,娘子黄氏这番很封建很迷信的话,着实让高俅怦然心动,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璋儿真的能够殿试一举夺魁,那亲儿子是大宋第一神童,绝对没跑了。 怦然心动的高俅呆坐了数息,忍不住冲娘子黄氏道。“现在时间尚早,为夫想去祭拜一下祖宗。” “妾身正想跟夫君说这事,那便一起吧?” 黄氏朝着夫君嫣然一笑,夫妻二人连袂朝着后院行去。 这些日子,怕是有些被香火与供奉撑着的高家列祖列宗,又可以享受一顿额外的加餐和香火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俅与妻子黄氏,就站在了厅前,等候亲儿子高璋到来。 因为亲儿子要前往殿试,而高俅则不能相伴左右,甚是遗憾。 今日那些但凡是有亲眷参加殿试的官员,都不得进宫。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为了避免各种小动作。 但实际上,去的都有谁,谁是谁的崽,今日入宫旁观殿试的官员们一清二楚。 高璋凑到了爹娘近前,就闻到了一个浓浓的烟火气,一脸懵逼地打量着神情显得有些憔悴的爹娘问道。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一大早吃腊货了?” “哪有,爹和你娘,我们昨夜祭拜列祖列宗,希望他们能够保护我儿,继续披荆斩棘,争取能,嗯……” 高俅看到了黄氏瞪过来的眼神,赶紧及时刹车。 不能给亲儿子太大的压力,万一弄巧成拙那哭都来不及。 “好了娘子你在家好生歇息,为夫陪璋儿同行便是。 到时候,若是有好消息传出来,为夫也好及时遣人还家向娘子报喜。” 想到家中不能没有人,黄氏十分贤惠地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你们快去吧,妾身正好一会再去拜拜祖宗。” 高璋下意识地抬起脑袋朝着府邸深处看去,倘若泉下有灵。 想必这些日子,一干高家的列祖列宗也被折腾地累得不轻吧? 还好,咱们家就我一个独子,神童也就这么一个。 与亲爹高俅登上了马车,朝着那皇宫方向而去,坐在马车里。 高俅本想说一些安抚高璋的好听话,可是看到高璋坐进了马车之后,神情自若,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这让倒高俅自己不禁有些羞愧,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不如才十一岁的亲儿子。 难怪,文武双全的自己虽然很努力,也才只能靠着玩球成为太尉。 而这位开蒙三年,今年也才刚刚背全《千字文》的亲儿子高璋,却能够一举夺得省元。 不过对于此,高俅倒没有半点的嫉妒,毕竟这是自己的娃娃,他越好,自己也只会越开心。 #####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宫城外面,高俅朝着高璋叮嘱几句之后,便眼巴巴地瞅着高璋渐行渐远。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大宋执宰蔡京,坐在马车里边,闭目养神。 他的跟前正是那撩起车帘抬着下颔,一副目中无人架势左顾右盼的六郎蔡杳。 蔡京睁开了两眼,看着跟前活力四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六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莫要忘记了为父的交待,倘若实在没有灵感,就拿让伱背熟的来应付,明白了没有?” 听到了这话,总觉得亲爹小瞧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的蔡老六脖子一梗。 “呵呵……孩儿何等样人,怎么可能没灵感,爹你就等着听孩儿的好消息便是。” “……老夫的话,你听是不听?!” 蔡京直接就毛了,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就将那柄这段时间随身携带的戒尺给抽了出来。 这个孽畜,典型的记打不记别的。 “成成成,孩儿一定听,这里可不是府里,伤了孩儿的颜面,对爹你也不好。” 看着仓皇而去的六郎蔡杳,蔡京无比心累地瘫在了车中,唏嘘不已。 “……唉,老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個孽畜。” 此刻,高府后院,那间原本供奉着列祖列宗的屋子,再一次冒出了青烟。 屋外,传来了黄氏那很有战斗精神的喝斥道。 “多上些香,没有了?快,赶紧去多买点来,莫要少了香火,惹得列祖列宗不喜。” ps:感谢小灰灰想飞、迷墨菲斯、段心晴、深海熔岩等许许多多读者大佬的打赏,感谢感谢 第87章 请官家确定今岁殿试题目…… 高璋朝着宫门的方向大步前行,行不多远。 就看到了那蔡老六朝着这边仓皇而来,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赶一般。 “老六,老六,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看到高璋满脸好奇地打量自己,不乐意在高璋跟前暴露差点被亲爹痛殴的蔡老六赶紧信口胡扯。 “见过高师兄,没事,方才不小心遇上了一头恶犬,被吓到了。” “阿嚏!”远处的一辆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喷嚏声。 但很快就被宫门口处的喧闹声所掩盖住。高璋与蔡老六大步前行,很快就汇入了那近三百名殿试贡士之中。 作为省试第一的省元,高璋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等到了时辰,宫门缓缓洞开,作为贡生表率,偏偏年纪最小,个子也最矮的高璋。 就在无数双视线中,昂首挺胸,大步直入…… 身后边的一干贡士,看着这位今科省元,此刻亦是斗志熊熊燃烧。 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够在殿试之上,与这个黄口小儿一决雌雄。憾凊箼 让这小子明白,凭着两份很有天赋的策问能够干到省元,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而眼前的殿试,才是真正刀刀见血的血腥战场。 这殿试,乃是以诗赋论高下,就你这小子,开蒙不过三载,怕是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又哪里有功夫去搞文学创作? 哪像在场的这些读书多年的老斯文人,读过的诗赋名篇都不知道有多少。 更不消说勾栏馆阁都不知道溜达了多少个来回,那里就是骚人墨客们灵感的源泉所在。 特别是不少在诗词方面,已然有了名声的贡士,今日更是信心十足。 当年的元献公拚死在进士科省试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在殿试上呕心泣血,也只能弄到一个进士及第。 就已经令天下为之哗然,何况诗书传家的元献公还比这小子大上三岁。 总之,大家都很有信心,很想看看高璋这位今科省元,倘若今日连前三甲都进不了,那他这大宋神童的美名,呵呵…… ##### 感受到周围那些贡生们不怀好意的目光,高璋不以为意。 毕竟鹤立鸡群这样的事情发生,羡慕嫉妒恨的,肯定是鸡。 至于鹤,所关心的是即将振翅翱翔前往的九霄云外。 难道还乐意低下脑袋,打量一票痴肥的家禽跟他们称兄道弟不成? 贡士们正在鱼贯而入的当口,这边,大宋天子,业已经在集英殿内安坐。 此刻,他手提御笔,打量着跟前那张大红宣纸,若有所思。 此刻,赵佶的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若是当时去见高璋之时。 提前给他点提示,以他的才华和过人的天赋,说不定真的可以再创奇迹。 可惜,当时脑子一热,总觉得这孩子能够夺得省元,再加上梦中又得见他一举夺魁首,被点为状元。 以至于让自己热血上脑之后,根本就没考虑他还是个孩子。 可惜,事情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如今最要紧地便是构思出一個令所有贡士都觉得至少看起来很合理的题目。 但又能让高璋这位爱徒能够略占一丝便宜,这,就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极限。 一旁的吴执中可真是有些等得不耐了,这个时候,有宦官快步入殿禀报。 吉时已至,诸位贡士,已然开始入宫,正朝着这集英殿方向行来。 吴执中按捺不住,站了出来,朝着提笔沉思的赵佶高声提醒道。 “还请官家速速确定今岁殿试题目,臣也好等贡士们到达考场之后宣读。” “吴爱卿不必心急,朕,已经有了。”说话间,赵佶脑海中灵光一闪笔落于纸上。 一边下笔如飞,一边口中朗声言道。 “我朝科举昌盛,今岁科举,更有少年才俊倍出,虽年少,然却又能有经世济民之志。朕心甚慰,故今科殿试,便以少年……” 听着官家之言,一干在场的臣工,皆是脸色发黑。 “官家,臣觉得,怕是有些不太妥当,毕竟自我大宋开国以来,诗赋之定名。 多有出处,而今日这等出题之法,似乎……” “臣倒觉得官家此题十分新颖,毕竟自太祖皇帝以来。 殿试诗赋之题目,虽然多出于典籍,但却也有列位先皇自斟之赋题。” 赵佶收笔,望向站在御案跟前的吴执中,朝着这位仍旧负责殿试的主考官和颜悦色地问道。 “爱卿为今岁殿试之主考,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方才听得十分认真的吴执中,亦不得不朝着这位平日里骚操作百出,但是今日这道殿试题却极合胃口的昏君恭敬一礼。 “臣以为,此赋题甚是妥贴,与今科之现状十分契合。” 看到这位主考官也站出来支持了官家,那些原本还想再叽歪几句的反对派也只能索然无味地退回了列班。 毕竟主考与官家既然都认可,他们再反对,说不定会惹恼官家,让官家惦记上自己,何必呢? ##### 高璋终于与一干贡士来到了那集英殿前的广场上,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三百张案几,将整个广场铺满。 看来,这里就是殿试的主战场,也对,莫说集英殿,即便是宫中最大的大庆殿,也根本容纳不下三百个殿试贡士在里边挥毫泼墨。 由着官吏将自己引到了最前排的位置坐下,高璋一抬脑袋,就可以看到那距离自己仅仅三步的集英殿台阶。 好在今日天气是多云,而且现在还早,不然,若是毒辣的日头晒得久些。 指不定要影响贡士们的发挥,指不定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贡士直接中暑抽过去也说不定。 这也是为何在春季科举省试之后没多久就要赶紧整殿试的原因吧。 反正高璋是这么想的,就在他坐在案几跟前胡思乱想之际。 就看到了台阶之上,终于有熟人显现,正是那位把自己拱上省元之位的礼部吴尚书。 吴执中目光扫过这一干贡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之下,好奇地冲自己打量的高璋。 吴执中嘴角微微一扬之后,清了清嗓子,将那张官家御笔的红纸摊开,开始大声地念诵出了今科殿试的题目…… 第88章 命运的车轮,直接碾在了高璋的脸上…… 高璋听着那很华丽的辞藻,不得不承认昏君师尊果然有两把刷子。 一想到那日昏君与自己肩并肩游湖,希望自己能够高中状元的场面。 高璋就很想直接趴在案几之上,一觉睡到这殿试结束完事。 毕竟殿试考的那些玩意,高璋也不是没打听过,但听闻了相关的殿试题目之后,差点疯掉。 北宋前期的君王,好歹都是正经人,出的题目也都很正经。 可到了自己这位昏君师尊上位之后,殿试的题目直接放飞自我,简直超出了高璋那颗人类头脑想象的极限。 有时候是引经据典的诗赋题目,有时候是论,但有时候,居然会出道家的经籍来作为考题。 甚至听亲爹高俅说过,有一回昏君还曾经主持过绘画的殿试。 高璋终于明白,为何大宋会崩的那么厉害,根本就是被这位多才多艺爱显摆自己才华的昏君给祸祸的。 当听了那些精彩纷呈的殿试趣闻之后,高璋除了摆烂,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咋办了。 可现在,听着那吴执中在那里宣读的内容,越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嘛意思,虽然吴尚书读的内容有些长,但总结下来就是,少年与国家作为题目作一篇赋,内容自然是要积极向上的,这就是今科殿试题。 上方的吴执中念罢题目,将这份官家亲笔所书,交给了身边的一名考官。 而此时,十数名宦官一同下了台阶,将他们抄录的题目贴在木板上,向这些考生们展示。 “尚书你看……”就在这个时候,吴执中听到了陈侍郎的低声提醒。 下意识地朝着陈侍郎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高璋一副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傻愣愣地坐在案几跟前。 “这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吴尚书直接就懵了。这位高家神童是咋回事,听了这殿试题目,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陈侍郎得了吴尚书的暗中授意之后,便晃晃悠悠地下了台阶,开始溜达,走到了高璋跟前一站。 总算是让像看到天下掉了一坨金疙瘩的高璋给惊醒了过来。 作为考官的陈侍郎自然不敢多言,只是微微颔首道。 “好好做题,用心做题。” 扔下这么一句之后,便晃晃悠悠地朝着一旁溜达而去。 高璋砸了砸嘴,用力狠狠搓了把自己粉白细嫩的小脸蛋。 想不到啊想不到,之前自己跟昏君师尊都做了自己成为状元的梦,已经是相当的离奇。 而现在,昏君师尊突如其来,一点也不墨守常规的骚操作,突然让高璋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狂喜。 就仿佛看到那命运的车突然出现,然后加速轰起油门。厚重的轮胎从自己脸上狠狠地碾过去,留下了两道车辙。 冒着金星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叨着旱烟袋的老天爷冲自己邪魅一笑,一个潇洒的甩尾飘移,潇洒而去。憾綪箼 用这样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老人家也站在老子这一边。 唔……也许是这段时间,爹娘天天去宗祠里拿烟熏高家的列祖列宗,总算是为自己熏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少年与国家,而且居然还是赋,呵呵……这特么不是送分题,难道还是送命题? 许多的贡士还在皱眉苦思,有些之前特地准备了精彩诗赋,却发现文不对题目,只能无声地骂骂咧咧。 又或者是在捶脑袋,希望能够起到当头棒喝的作用获取灵感。 而高璋则已经开始提笔,无比郑重地落笔于宣白之上:少年中国赋。 高璋很清楚,那位后世教育大家梁大大的全篇写得有多嗨皮,但是,这是大宋王朝。 自己肯定不敢通篇照抄,所以,只能截取一部份很适合当下的内容。 有了这位流芳百世的梁大大《少年中国说》打底。 只要自己那位多才多艺,很有文学鉴赏水平的昏君师尊脑子没过热死机,肯定会欣赏这种绝世好文。 然后一脸嗨皮地提笔将自己点为状元,随后,老子这辈子绝对可以春风得意马蹄疾,仕途一路狂奔踩飞机。 兴许会有人蹦出来说这不是赋。呵呵,拜托,赋,本身就是散文的一种文体。 它讲究文采、韵律,兼具诗歌和散文的性质。 其特点是“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侧重于写景,借景抒情。 所以,用这篇绝世好文撂在这里,当真是没毛病。 陈侍郎刚刚溜达了一圈,正要绕回来就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与吴尚书很看中的神童小高一脸嘿嘿嘿地提起了笔。 “……不会吧?不是吧?不能吧?” 陈侍郎的脑子里边直接一个三连吧,下意识地左右观望。 前后左右,所有的贡士们,都还在皱眉苦思,努力构思,斟酌文字。 看看不远处那位传闻中的蔡家麒麟子蔡老六,此刻正一脸懵逼地看着宦官举着的试题牌,明显还没能搞明白题目。 而这小高,明显已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开始落笔于纸上。 ##### 陈侍郎着实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业已经悄悄然地移步,来到了那高璋的案几跟前。 就看到了他那笔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漂亮书法。光是这一手,就能够让人对他加上不少的好感分数。 “少年中国赋……啊这……” 看着高璋落笔于纸上的标题,陈侍郎不禁心里边打了个突。 当视线下移,看到了此刻,高璋正在奋笔疾书的内容时,陈侍郎直接就僵在原地,两眼陡然睁圆。 高璋那筋骨外露的瘦金体笔下之言,此刻显得额外的瘦劲奇伟,锋芒毕露,一种宝剑锋从磨砺出。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 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 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 不过数十字,却真真犹如暮鼓城钟一般,在陈侍郎的心魂深处炸响。 吴尚书正立身于台阶之上,目光一圈圈地巡视着整個广场,打量着那些正在苦苦思索,迟迟未见动笔的贡士们。 这个时候,身后边传来了脚步声,吴尚书一扭头,却是官家身边的心腹近宦杨戬已经来到了身边。 冲自己微微一笑之后,探头朝着下方看去,他自然是奉了官家之命,特来看看官家的爱徒小高的情况。 “吴尚书,那高省元在何处?” 第89章 此赋今科必无对手 吴执中轻抬手臂,朝着前方一指。“他就在陈侍郎跟前。” 杨戬恍然地点了点头,决定等陈侍郎溜达开再观察。这一等,就特么的等了快盏茶的功夫。 这下子,不光是杨戬,便是吴执中也查觉了不对劲。 陈侍郎这是搞什么鬼名堂,站在那里就跟块木头似地动了不动,他不知道这是殿试现场吗? 吴执中眉头一皱,用力地咳嗽一声。 这才见那陈侍郎的身形一哆嗦,然后转过了头来,撩起前襟就迫不及待地快步行来。 “怎么回事?” 吴执中扫了一眼身边的杨戬,压低声音朝着那快到跟前的陈侍郎低声喝问。 陈侍郎深呼吸了一口气,冲已经凑了过来的杨戬挤出了一丝笑容,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咱家是奉了官家口谕,想问问那位高省元殿试如何?” 杨戬赶紧表露自己的来意,示意咱家与官家跟你们两位大宋忠臣是一条心。 “你说吧,他怎么了?” 吴执中冲陈侍郎颔首示意,总觉得陈侍郎此刻的表现有些不寻常,莫非小高璋又要出彩了? 陈侍郎吐了口浊气,满脸郑重之色地朝着跟前这二位沉声道。 “高省元的这篇少年中国赋,着实让下官看得一头冷汗。” “少年中国赋?少年和中国?……” 杨戬一脸懵逼,虽然自打官家是亲王的时候,他就在官家身边侍候着。 耳渲目染之下,好歹也有了一定的才艺功底,但是此刻的他却是一脸的懵逼。 少年他是知道,可中国是什么鬼? 听到了这位宦官的疑问,二位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礼部大佬。 都不约而同地用鄙夷嫌弃的目光撇了这粗坯一眼。 “杨中官想必不知,自古以来,处于天地中心之王朝都可冠以中国之名……” 考虑到这位乃是官家的心腹,陈侍郎勉强解释了句后,凑到了吴执中耳边又嘀咕了句。 “此赋今科必无对手。” 吴执中跟陈侍郎相识已久,又在礼部打配合很默契,很清楚这位属下的鉴赏能力。 莫非,高璋那小子,不但有经世济民之才,就连那诗赋上的才华,也同样是惊才绝艳不成? 心中疑问与期待满满的吴尚书快步下阶,而杨戬正想要跟上脚步,却被陈侍郎抬手拦住。 “杨中官还请留步,莫要让一众考生起疑才是。” “……”杨戬脸色不禁一黑,你们去看就可以,咱家去看就不行。 怎么的,欺负咱家是吧? 可一想到官家的叮嘱和交待,杨戬也只能黑着脸留在了原地。 “也罢,那还请陈侍郎你跟咱家好好说道说道,那高省元殿试的情况。” ##### 作为一位继承发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艺术的优秀艺术生,高璋的书法那可真是下了极大的苦功。 而且练习书法,总不能拿来小说来抄,不论正经还是不正经的小说。 高璋都觉得很不自在,总觉得很别扭。 但是用来抄录那些中华民族文艺术中的瑰宝,诗词歌赋,那绝对是能让他写得十分的嗨皮。 总觉得,书法跟这些流芳百世的名篇,就是那样的般配与契合。 而且,作为一位优秀的书者,还能够根据自己所抄录的这些诗词歌赋,在用笔上带入自己的情感。 而不是生硬地,只能按步就班地去抄写,那种没有情感代入的不叫书法,那只能叫抄录。 此刻的高璋,业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挥撒书法艺术才华的世界里。 激昂而又充满凌云之志的情绪,亦贯注于笔锋之间,那种锐气十足,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跃然于纸面之上。 不知何时,眼前一黑,高璋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吴执中这个礼部大佬站在跟前。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书法艺术作品,一副犹如刚刚摸了电门一般的怪样。 作为一位很有礼貌的孩子,高璋只能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提醒对方莫要继续傻不愣登的站自己跟前。 “……你好像挡着光线了。” 吴尚书终于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看到了高璋那稚嫩的清纯天真小白脸,挤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哦哦,嗯,好好好,你继续,好好写,认真写,不要心急。” 高璋老实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吴尚书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高璋先搁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成王败寇,就看今朝了。这,已经是高璋觉得最切题的名篇。 抄起身边的水壶呷了一口凉白开,高璋东张西望一番,就看到了那距离自己不远的蔡老六。 此刻,这位蔡家麒麟子此刻眉头紧锁,一手提笔,一手挠头。 那纷飞的头皮屑,令周围的几位贡士一脸黑线。 可谁让这货乃是大宋奸相的亲儿子,哪怕是有再多的不满。 这些贡士们不敢明着骂骂咧咧,只能小声地嘟囔着,挨个问候蔡老六的女性亲戚。 看到了这一幕,高璋嘴角一歪,险些乐出声来,有了这么一位凤雏垫背,自己肯定不慌。 要是这位经常遭遇家庭暴力的蔡老六敢交白卷,指不定殿试结束之后,会被他亲爹直接吊歪脖树上,抽得吱哇乱叫。 放松了一会之后,高璋再一次提笔,挥毫泼墨,直抒胸臆。 正在远处巡视的吴尚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不离高璋左右。 内心的震惊,犹自如惊涛一般,波澜未定。 ##### 杨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集英殿,在官家的视线笼罩之下,绕过了那些在殿中等候的官员。 悄然地凑到了坐在御案后的官家赵佶身边。 “如何?”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赵佶当即开口。 “官家,奴婢听陈侍郎之言,小高公子,似乎又有大作问世。” “真的?”听到了杨戬之言,赵佶差点就想站起身来。 好在他及时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维持着大宋官家的威仪,用下方的臣子无法听到的低声朝跟那杨戬小声交流起来。 “……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 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官家赵佶,仔细地品抿着那杨戬转述的高璋笔下文章中的字句。 两眼越来越亮,整个人更是激动的想要拔身而起,想要仰天长啸。 大宋革新之志,终于有继有人矣,不,终于有了一位惊世骇俗的少年神童。 日后大宋王朝的国之柱石,小高真不愧是朕之爱徒,衣钵弟子。 第90章 怎么,蔡某人还需要你教我做事? 看到官家赵佶那副激动难抑的表情,杨戬心中酸得跟恰了柠檬似的。 可他还得努力当好捧哏的角色,朝着官家赵佶小声地道。 “官家,这篇文章听起来是极好,可为何奴婢观其文,却为何叫少年中国赋,这中国……” “你呀,枉跟随在朕身边多年,连何谓中国都不知晓。” 赵佶撇了一眼杨戬,不过自己心情正好,跟心腹近宦解释一下也未尝不可。 “中国者,取天地之中王朝之意也,中国以外则称为四夷,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 博学多才的官家赵佶洋洋得意地冲杨戬显摆了一番之后,抚了抚短须,甚是欣慰地道。 “小高落中国于答卷之上,这就足以证明,此子亦知何谓中国也……” 赵佶清楚,汉唐之际,中国、华夏之谓,皆指当时立足定鼎于中原大地的强大王朝。 然大宋立国至今,百年积弊,数代帝王,无不意欲锐意进取,以复汉唐之旧观,寄望大宋能够成为名符其实的中央帝国。 奈何命运坎坷波折,至今,仍旧未能平定西夏以复河套,至于幽燕之地,更是被辽国牢牢掌控。 若是其余贡士以此为题作赋,怕是题目十有八九,肯定是少年大宋赋。 而小高这个孩子虽然有些孩子气,非要以《少年中国赋》为题目。 在官家赵佶看来,这分明就是小高的心之所向。 不然为何他在省试之时,两篇策问都充满着强烈的锐意进取,变法革新的精神。 而他这篇《少年中国赋》中,同样有着奋发向上的刚强斗志。 既是自勉,同样也是在激励大宋文士之血气。 “此子当真没有让朕失望,朕,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睹为快了。” 看着官家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杨戬摸了摸鼻子,默默地侍立于一旁。 他终于明白,为何高璋那位少年神童会如此得多才多艺的官家的喜爱。 就连恩宠都在自己这位心腹近宦之上,正是因为这小子行事作为,看似不经意的,偏偏都挠到官家心头痒处。 赵佶关于高璋落笔于纸上的是中国而非大宋的猜想,这点倒真与高璋不谋而合。 在高璋看来,大宋积弱已久,大宋不论是面对辽国,还是面对西夏这等小国,都是战之不能胜,胜不能定其国。当真是弱鸡一枚。 所以,实在不乐意用少年大宋赋这样的名称,更愿意用中国,以期能够挠到昏君师尊的嗨点。 毕竟昏君赵佶在年富力强,脑子清醒的时候,还是记得自己要继承父兄的责任。 努力让大宋强大起来,收复幽燕十九州,荡平西夏。以便让大宋能复汉唐旧观。 到那时候,当可自傲地称自己一声中国,周边亦可以四夷谓之。 #####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蔡老六呆呆地看着跟前的题目,脑子里边完全是一大坨浆糊。 少年与国家,老子该怎么搞?像我这样才华横溢的蔡家麒麟子,为什么觉得无从下手? 不应该一看到题目就思如泉涌,笔下千言吗? 看看不远处的高师兄,正在那里神采飞扬地奋笔疾书。 而自己前后左右的那些贡士们,不是眉头紧锁,就是唉声叹气,但好歹大家都已经开始动了笔。 蔡老六又努力地仔细回忆亲爹冲自己反复灌输过的诗赋,那是亲爹留给自己的最后手段。 可问题是,此刻内心焦燥的蔡老六越是着急,就越想不起来。 怎么办,看着那尚一片空白的宣纸,蔡老六磨着牙根,一抬眼皮。 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又举着那写着考题的牌子朝着这边晃悠过来。 “你站住,不许动,站我跟前。” 蔡老六顿时两眼一亮,不管其他,至少不能让跟前的卷子洁白如新。 破除掉那个口中不积德的亲爹蔡京,吐槽自己有可能交白卷的魔咒。 先把题目抄在纸上,自己再慢慢找灵感不迟。 小宦官一脸懵逼地举着牌子,站在这位蔡相之子跟前,看到对方在那里奋笔疾书。んttps:// 总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这位贡士,这是题目,而非答案。” 听得此言,孤高桀骜,卓尔不群的蔡老六一抬下颔,拿鼻孔对着这位小宦官冷声言道。 “怎么,蔡某人还需要你教我做事?” “……”小宦官整个人都方了。这踏马是什么脑子,咱家就是提醒你这个蠢萌的胖小子。 结果你特娘的居然还跟咱家摆谱?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宫中能管得了咱家的大太监吗? 气极败坏的小宦官翘起兰花指,指了这个死小胖子半天,直接举着牌子转身就走。 “???”蔡老六刚写完一段话抬头,题目牌子和那小宦官都不见了。 “哎哎哎,你回来,我还没抄完,喂……” 蔡老六气极败坏的吆喝声,直接就把周围的贡士给整懵逼了。 这货是不是疯了,他想干嘛?抄什么,答案吗? 正好巡视过来的吴尚书也直接炸了毛,并指如剑,直指这位奸相之子蔡老六厉喝道。 “是谁在大声喧哗!立刻闭嘴,敢再殿试时坏了规矩者,立刻逐出宫去,罢其贡士身份。” 蔡老六不乐意地脖子一梗,正想叽歪,可看到无数双眼珠子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就连那心狠手辣的高璋也用一种古怪甚至是期待的表情打量自己。 就好像是在催促自己,赶紧跟主考官掐上一架。 呵呵……老子可不傻,你们休想。 福至心灵的蔡老六憋屈地闷哼了一声,怂回了案几后边,看着那只抄了一半题目的纸张,好气啊…… 走到了蔡老六跟前的吴尚书目露凶光地打量着这個蠢萌的蔡家麒麟子。 要不是他爹是蔡京,老夫现在就把他提溜起来,扔出宫去。 目光一扫,吴尚书眼中的凶光瞬间凝滞,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踏马写的是什么鬼? 宣纸之上,不过短短数十字,就有三个地方,有了涂改的墨污。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居然不是蔡老六的作品,而是题目…… 第91章 免得那位奸相说我等打压年轻才俊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让蔡京那位奸相给打傻了,让你答题,你抄题目做甚,殿试是不需要抄录题目的好不好? “蔡贡士,你写的是什么?” “回考官,学生觉得先把试题题目抄下来,才好斟酌。” 看到蔡老六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吴尚书嘴角一歪,面对这样的特差生,你能说啥? 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行吧,那你继续。” 蔡老六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朝着吴尚书道。 “考官,学生还没抄完题目,那小宦官就扛着题目牌子跑了。 还请考官将题目告诉学生,学生抄录完后面的内容,方好斟酌大作。” “大,大作……”殿试主考吴尚书磨了磨牙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生怕自己气炸了肺,这个蠢货连题目都看不明白,居然还大作…… 看到这位蠢萌的蔡家麒麟子那充满期盼的目光,还有那张写得让人有点不忍目睹的答卷。 吴尚书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 “……你!也罢,本官说,你写。” 算了算了,老夫老几十岁的人,在考场上收拾一个蠢货,实在是太过掉价。 ##### 原本的《少年中国说》足足有三千八百余字,高璋差不多能够通记全篇。 但问题是,《少年中国说》里边有许多的内容,不符合这个时代背景。 所以,高璋尽量截取梁大大这篇旷世名篇之中的精彩段落,经过自已的增减,落于纸面之上。 最终,几乎是一气呵成的高璋搁下了手中的毛笔,打量着这份大约一千二三百字的《少年中国赋》。 仔细地打量着遣词造句,看看还有那些疏漏之处,又或者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词句。 绝大部份的贡士,都还在兢兢业业地奋笔疾书,构思篇章。 一脑门臭汗的蔡老六咬牙切齿,努力在那里构思大作,意图一雪省试之耻。 高璋已然搁笔,开始坐在位置上,手搭凉棚地左顾右盼起来。 该做的文章已经搞定,接下来,那就要看昏君师尊是否足够给力,能否直接给自己来個金榜提名,点为状元。 虽然现如今是春末夏初,但是随着天光越来越接近正午,高璋已经开始觉得有点晒得慌。 晒太阳利于人体吸收所需的维生素d,促进钙、磷的吸收,有利于儿童生长发育。 可作为少年儿童的高璋却觉得,晒太阳也得有节制。 再这么晒下去,老子细皮嫩肉的脸蛋,非被晒脱一层皮不可。 已然回到了台阶之上,正在用眼神巡视考场的吴尚书亦看到了高璋那副磨皮擦痒的模样。 顿时心中一梗,这位少年天才,莫不是又要搞事情。 赶紧朝着陈侍郎打了个眼色,比划了个手势。 陈侍郎心领神会,晃晃悠悠地踱步到了高璋跟前站定。 “高省元为何在此左顾右盼?不知你的殿试文章作得如何了?” 看到这位老熟人前来,高璋顿时两眼一亮,指了指案几上自己摆得规规整整的文章问道。 “学生已经写完了,不知道能不能早点交卷。” “……”陈侍郎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了一眼天光,再看其他贡士, 好吧,你是神童,你与众不同,但是别人考试未过半。 连殿试带进来准备中午啃的饼都还没啃,你这里就要交卷,这样好吗? “怎么回事?” 陈侍郎正想从砖缝缝扯把草来握一下冷静冷静,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吴尚书那不怒自威的嗓音。 “他想交卷了。” 陈侍郎的低声回答,让吴尚书那不怒自威的表情顿时一僵,亦是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看了眼天光。 再看向跟前那露出了一个纯真笑脸的孩子高璋。 “你,伱就不再好好想想?” 吴尚书扫了一眼那份答卷,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句。 “提前交卷不是不可以,但是倘若你交了卷,再后悔想要修订,那可就没机会了。” “多谢二位大官人的关怀,只是学生觉得自己能力有限。 只能如此,实在是写不出更好的文章了。” 听到了这边的对答,周围的那些贡士也都纷纷停笔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这位高省元是嘛意思,考试时间未过半就要交卷了? 而且话是说得很谦虚,可是那语气却自信到快要爆炸。憾凊箼 直接就让一干上了年纪的贡士梗得不行,别以为官家出的题跟少年有关系,你就这么吊。 吊不吊,那得看你的遣词造句还有文章的立意好不好? 一旁犹如便秘一便,绞尽脑汁,都还没写出多少字的蔡老六也有些不乐意。 但是当听到高璋说出能力有限这样的谦词,不禁暗暗撇嘴,呵呵……果然不如蔡某多矣。 蔡某虽然写得艰难,但好歹挤挤又还能有点,再挤挤又出来点。 ##### 高家小子却一副摆烂的咸鱼之姿,呵呵,指不定今岁科举殿试,就将颠倒乾坤矣。 可惜殿试不能落榜,不然,说不定等到殿试结束,自己金榜题名,高家小子黯然落榜,岂不妙哉…… 一思及此,蔡老六忍不住扯起嗓子,没安好心地帮腔吆喝起来。 “是啊是啊,二位考官,既然高省元已经才思枯竭,写不下去。 倒不如赶紧让他离场,我等一干贡士,也好专心答卷,力争上游。” “???” 方才见识过蔡老六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内容的陈侍郎与吴尚书一脸黑线地朝着那边望去。 却见那蔡老六非但没有半点的胆怯,反倒甚是洋洋得意,昂首挺胸朝着那些看向他的贡士频频颔首。 仿佛此刻他已然在殿试大获全权,即将进士及第一般。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陈侍郎差点让这个蔡家麒麟子气歪了鼻子。 正要上前去教训下这个痴肥蠢萌的小胖子,却被吴尚书一把扯住。 “不必理会他,留着他吧,免得咱们那位奸相,说我等打压年轻才俊。” “就他?”陈侍郎听得嘴角一歪,差点笑出声来。 看到了那吴尚书捉狭的目光,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下官也就懒得搭理,回头干脆……” 听到了陈侍郎在耳边的嘀咕,吴尚书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吱吱唔唔地道。 “反正此事你自己看着办,莫要问老夫。” “是,下官明白。” 第92章 若是他殿试也能独占鳌头…… 陈侍郎磨着牙根阴阴一笑。呵呵,本官虽然手腕本事不如那个奸相。 但是你这个小兔崽子眼高于顶,居然见谁都敢拿鼻孔看人。 老夫不让你尝点小苦头,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这副主考官的身份。 吴尚书将高璋的这篇文章抄在手中,仔细地默读了一遍。 那无法抑制的激赏之情,溢于颜表。 看着跟前仍旧显得十分平静的高璋,想到他方才自谦之言。 吴执中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高璋微微颔首。 一众尚在殿试考场艰难奋斗的贡士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十一岁的少年省元高璋起身。 向着跟前的二位考官大佬行礼之后,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径直昂首阔步地扬长而去。 烈日之下,伴着那拂面而来的和风,衣袂翻飞,并不高大的背影,却仿佛与阳光交融,令人不敢直视。 与那些伏案执笔的贡士们相比起来,当真犹如立于鸡群,即将振翅于九霄之上的仙鹤。 吴尚书的两眼,业已经眯成了两条细缝,用只有身边的陈侍郎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唏嘘道。 “此子若不能为今岁之首,那就是你我二人的耻辱与过失啊。” 直到看不到高璋的身影,吴尚书将高璋的试卷郑重地交到陈侍郎手中。 “行吧,陈侍郎,你亲自去办……” 陈侍郎心领神会,朝着吴尚书恭敬一礼,接过了这份试卷,撩起前襟快步而去。 ##### 那些等待在宫门外的考生家属们,此刻都显得那样的紧张与不安。 即便是蔡京这位大宋执宰,也着已然呆得有些心神不宁。 此刻的他肯定不可能呆在宫门外,而是呆在距离宫门不远处的一间酒肆二楼处。 坐在那幽静的雅间里,呷着酒,桌案上的菜肴却一口没动。 即便知道现如今时间尚早,可他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就朝着宫门的方向看去。 虽然六郎那个蠢萌的孽畜让自己甚是头疼,可他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 能够在今岁科举,撞大运似的得以殿试,这让蔡京也不得不承认。 自己之前,真没看出来这孩子运道如此之佳。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交白卷就成,再怎么的,参加了殿试,一个同进士出身是跑不掉的。 如此一来,此子当真算得上是自己诸子之中,在科举成就上最成功的那个。 不过考虑到六郎那让人蛋疼的性格,蔡京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自己摆在案几上的那柄油光铮亮的戒尺。 唔……看样子,日后想要跟六郎能够安心并冷静的交流,就必须得随身带着这玩意。 省得那孩子脑子一抽,又一副蔡家麒麟子的孤高桀骜。 就在蔡京胡思乱想的当口,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宫门方向似乎有动静,下意识地抬起了目光,朝着那边望去。 就看到了百步之外,那宫门此刻正缓缓地洞开,从宫门内,走出来一個孩子…… ##### 随着那沉重的宫门缓缓地被推开,所有驻足在宫门附近徘徊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视线全部都聚焦在那打开的宫门处,就看到,门洞内走来一个不起眼的身形。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是宫中的小宦官,不约而同失望地叹了口气。 几眨眼间,那个不起眼的身形,走出了宫门门洞,站到了天光之下。 那身蓝色的衣襟,还有那张唇红齿白,俊俏而又稚嫩的脸蛋。 总算是让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都反应了过来。 “这,这不就是那位少年神童,今科省元高璋吗?” “他,他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作弊,被撵出来了?” “怎么可能,殿试作弊,怎么可能只是撵出来?” 就在那些围观人群叽叽歪歪的当口,远处膘肥体壮的富安,已经用风驰电掣的速度狂奔而来。 “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看着那连滚带爬冲过来的富安,高璋朝着他颔首一笑,理所当然地道。 “考完了,交了卷,自然就出来了,难不成,我还得继续顶着烈日枯坐不成?” 此言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一静。 然后,至少有超过一半,怎么也得有数百人,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看天。 然后险些被那炎炎的烈日,闪瞎了眼。 富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同样被闪出眼泪花的两眼。 “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早,您就已经考完交卷了?” “怎么,不信?” “我当然相信公子,小人为公子引路,老爷此刻就在那边等着公子。 让小的在这边盯着,只要公子您一出来,就让小人引公子过去。” 打量着这对渐行渐远的主仆,原本沉静下来的人群再一次喧闹了起来。 “这小子,居然说他已经殿试考完了,不会是交了白卷吧?” “好歹也是今科省元,倘若交了白卷,他难道就不怕被天下斯文人耻笑不成?” “老夫倒觉得,此子看他信心十足,步姿从容,兴许那殿试之题已然一挥而就,多留无益。” “这倒也是,毕竟是今科省元的神童,倘若此番殿试,他能够再上一层……” “呵呵,这可难矣,今岁科举贡士中,才华横溢者亦不在少数。” “省试受挫,定必会知耻而后勇,他高璋能凑巧取了省元之魁首,已是天大的幸运。” “若是他殿试也能独占鳌头,被官家钦点为状元的话……” “当真如此的话,那可就成了我大宋前所未有的才俊,必定能超元献公。 可与那千载之前十二为相的甘罗,一争谁才是少年传奇。” “是啊,先秦之时,并无科举,若是那甘罗,生于我大宋,也不见得能有机会进士及第。” 虽然一干骄傲的大宋斯文人们,方才对于高璋这个小兔崽子,甚是酸不溜秋。ganqing五.com 可是一旦聊到了历朝的神童,第一时间,就站到了高璋这边。 毕竟那些历朝历代的神童,跟他们这些生活在大宋王朝的人们相隔太远。 而高璋却是他们眼前活生生的人,与他们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国家。 第93章 蔡某灵感犹如泉涌,一涌涌了一天 自然,在他们的眼中,只要高璋能够再次告捷,真的能成为状元。 那么日后,他这位大宋神童的名声,肯定不会比那些历史上的著名神童项橐、甘罗、曹冲等人弱,说不定比他们更强。 对于那些八卦人士的叽叽歪歪,高璋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 此刻,他正在安抚情绪明显有些不稳定的亲爹高俅。 坐在高璋跟前的高俅呆若木鸡地看着亲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璋儿,你出来得会不会太早了,你真不是不会?” “这真不是,孩儿之所以出来得这么早。 是之前孩儿为了殿试而构思的其中一篇文章,恰好跟今日殿试之题目对应上……” 听了高璋有条不紊的讲述,之前满心忐忑,生恐亲儿子是交了白卷出来的高俅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吐了口浊气。 抄起了跟前案几上的美酒猛灌了一大口压压惊,高俅终于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看高璋那副沉稳而又乖巧的模样,还有那对于自己文章的自信。 特别是当听到了亲儿子诵读出了文章的部份之后,好歹也是文武双全的高俅听得亦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好,不愧是吾家麒麟子,居然能够做出如此精彩的文章来。” “若是东坡先生尚在,怕也少不得夸奖我儿一番哪……” 看到亲爹那副兴奋得在雅间内疾走,恨不得抄起大喇叭朝着满东京的百姓吆喝我儿子如何的劲头。 高璋赶紧开口转移亲爹的注意力。 “爹,孩儿已经结束了殿试,咱们回家吧,娘亲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嗯,好好好……慢!”高俅点了点头,突然脸色微变,赶紧抬手示意高璋莫动。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着实不太明白亲爹这一声慢,有什么寓意? ##### “来来来,先坐下,咱们父子在这里先吃点,等到天色临近黄昏,差不多殿试结束,咱们再回去便是。” “这是为何?”看到亲爹一屁股坐了回去,高璋越发的疑惑。 看到亲儿子那副呆萌的模样,高俅不禁一乐,抄起了美酒又呷了一口这才解释道。 “你娘亲这个人,就是有时候喜欢胡思乱想,咱们倘若回去太早了,呵呵……” 亲爹只是点到为止,但是已然反应过来的高璋则乖巧地一笑。 “好的,孩儿听爹的。” 父子二人就在这酒楼里边一边吃一边喝,而管家富康屁颠颠地去交待一干随从,不许在夫人跟前胡说八道,不然后果自负。 高府之中,黄氏此刻正在那烟雾缭绕,犹如仙境一般的宗祠里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希望列祖列宗,看在她如此虔诚的份上,集体醒来上线。 好好地保佑亲儿子高璋,能够今日殿试顺顺利利,能够金榜题名。 当然,如果可以,最好能够保佑乖儿子高璋能够高中状元,成就高家文曲星兼神童的传奇神话。 屋子内外,一干高家仆役丫环,不顾被熏得灰头土脸。 只能跟随夫人一起虔诚地祈祷高璋那小祖宗成为大宋第一神童…… 黄昏之时,宫中结束殿试的钟声已然敲响。 剩下不多的贡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答题被人毫不留情地抽走收去。 也只能伤感地停下了手中的笔墨,恋恋不舍地起身。 而做了整整一天题目,感觉自己写出了一篇旷世巨著的蔡杳。 迈开发麻的双腿,扶着那酸软的腰,瞪着一双已经发花的眼睛,好半天,这才步出了宫门。 要不是蔡府下人来得及时,怕是还没等已经累得不行的蔡老六再走几步,就得直接摔个狗啃屎。 “六郎没事吧……” 蔡老六软棉棉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有力无力地道。 “没事,只不过是因为殿试之时,灵感犹如泉涌,整整一天在那里挥毫泼墨。 实在是没力气了,你们赶紧把马车弄过来,扶我上去。” 听到了蔡老六这番话,一干蔡家人不禁肃然起敬,虽然六郎经常吹牛逼说自己是蔡家麒麟子。 但不得不承认,他是相爷膝下唯一一位得到殿试机会的子嗣。 而今日,看到他作题居然累的都要瘫掉,莫非六郎真的整出了一篇很有内容的长赋不成? 此刻,马车终于缓缓地停到了近前,车帘一撩,露出了蔡京那张老脸。 “六郎,你怎么累成这样,愣着做甚,还不速速把六郎抬上车。” 在相爷的喝斥声中,一干蔡家人手忙脚乱地将蔡老六抬进了车中。 随着马车刚刚开始起行,也坐回到了马车中的蔡京正要询问蔡杳殿试的情况。 却不想,这个精疲力尽的小胖子,已然沉睡过去,居然还打起了呼噜。憾凊箼 “……”蔡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且让这小子好好休息休息。 等回到府中,再仔细询问,对这孩子要求不高,只要不交白卷就行。 至于这小子,能作出什么样的好文章,呵呵…… 蔡京觉得自己不是小瞧自家老六,而是这小子除了自信心极其强大之外。 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和才华。 ##### “如何了?”深宫之中,正在书案跟前,练习书法的官家赵佶,头也不抬地问道。 快步进入了殿内的李彥朝着赵佶恭敬一礼,这才恭敬地答道。 “官家,殿试考试在半个时辰前结束,所有考卷都已经弥封,如今已然开始读卷。” “奴婢听吴尚书的意思,怕是今夜需要忙上一个通宵。 他明日午时,定会将定等完毕的名册,上呈官家,以请官家定榜。” “这倒也是,殿试足足有数百贡士,虽然说只弥封,不眷录。但是光是读卷定等,那也是极耗时间的。” 官家赵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每逢科举之时,礼部官员,还包括自己委任的考官们,就是最累的时候。 特别是在殿试之时,今日殿试,那么在明天之内,必定发榜。 为此,殿试都只弥封,然后读卷官读卷,一票考官听了之后,开始定等。 为了能够保证第二天能够发榜,所以宫中都需要委派大量的宦官参与帮忙。 就像读卷官需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对数百考生的试卷进行读卷之时。 第94章 三位大太监的心思…… 其余诸事,自然需要让宫中的宦官帮忙处理。 而礼部、国子监、太学以及翰林院中的诸多官员,饱学之士,几乎也尽数前来。 之后将会分成每八位官员一组,负责读卷评卷定等。 再交到主考官那里,将定等的答卷,按优劣排序之后。 再从其中,择其最优秀的十份卷,交予官家钦定御批,以定今科状元、榜眼、探花。 此刻,已然成为了赵佶内心最为焦灼的时候,之前,已然从杨戬那里听到了爱徒小高所作之《少年中国赋》中的一小段节选。 只那一段,就听得赵佶这位多才多艺,很有艺术鉴赏水平的大宋官家眼前一亮。 可以说,当时自己出题之时,就想着爱徒高璋是一位少年,特此出题。 而他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盼,一开篇,就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子少年骄阳蒸蒸日上的锐气。 可惜,自己限于身份,更为了让今岁科举的公正、公平与公开。 不然真恨不得亲自溜达下去,看看小高落笔成文。 “你再过去寻杨戬,问一问他,朕着他办的事情如何了。” 听得此言李彥愕然地抬起了脑袋,下意识想要开口询问官家,到底是什么事情。 可是官家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并没有解释的想法。 李彥只能黯然一礼。“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看到李彥快步离开,官家赵佶这才搁笔,缓缓地活动着手腕,目光落在了自己写下的句子。 正是之前杨戬转告自己的那几句。 “……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 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赵佶负手而立,打量着这段话,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大宋积弊久矣,然新党变法陪受阻碍,而今大宋,自己这位官家已然能掌握大局。 奈何自仁宗朝以来,纷涌而现的经世济民之才,仿佛已然枯竭一般。 只有像蔡爱卿这等垂垂老朽在朝堂之上独撑大局,实在是让人扼腕。 而自己梦中授以衣钵的爱徒高璋,先是以两篇锐意革新的策问,让人眼前一亮。 而今日之赋,单看这寥寥数句,身为其师的赵佶,已然能够品味出爱徒之志。 自己终于不再担忧大宋革新变法,后续无人矣…… 唔,回头,朕得再去玉清昭应宫拜了拜道尊,看看上天,可有什么提示。另外,还得再继续练气…… 不知不觉之间,前一刻还在忧国忧民的大宋昏君,思维就已经发散到了该怎么求仙问道…… ##### 杨戬此刻,正站在那个正在将一叠叠的试卷整理好,分派给那些读卷官的屋子里。 那位陈侍郎已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亲自出手将十份已经弥封好的考卷拿在了手中。 这里边,正好夹杂着那少年神童高璋,以及蔡家麒麟子蔡杳的考卷。 杨戬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试卷,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当看到了陈侍郎肯定地微微颔首之后,杨戬心中一松。 转过了头来,正要吩咐身边一位小宦官去给官家报讯。 就看到了那李彥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杨戬朝着陈侍郎打了个招呼之后,迎着李彥走去,领着李彥来到了无人处,这才询问是何事。 李彥朝着这位权势与宠信皆在自己其上的杨戬讨好一笑。 “官家命咱家过来向问一问,官家让您办的事情如何了。” 杨戬矜持一笑答道。“你替咱家回禀官家,此事已成。” “就这?”李彥一脸懵逼地看着杨戬。 “不然呢?”杨戬不乐意地瞪了李彥一眼。 “怎么,莫非你还想从咱家这里打听是什么事不成?” 李彥低眉顺眼地道。 “看您说的,咱家也就只是好奇,不知道官家给您安排了什么样的事情,如此神秘。” 杨戬呵呵一乐,大手轻拍了拍这位总想暗戳戳地在自己背后使坏的竞争者,不阴不阳地道。 “想知道,自己去问官家吧,官家若允,你自然知晓。 官家不允,给咱家十个胆,也不敢泄露一字半句。” 看到杨戬转身而去的背影,李彥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呸的一口唾沫星子喷出,可惜杨戬那老狗离得太远,实在是没办法唾到他身上。 “老狗,你且得意,总有风水轮流传的机会。 到时候倒要看看,你这老狗怎么过来求咱。” 李彥黑着脸,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此地,而已经即将进屋的杨戬一回头,眼角的余光扫过那李彥匆匆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此刻,官家身边还有一位中官正在侍候,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官家那留于案几上的墨宝。 藏在袖中的手指头,默默地凭空临摹着,想象自己有只笔,正在练习着官家独创的瘦金体。 而这位则是排序在那杨戬与李彥之后的三号中官梁师成。 至于童贯,那位已然凭建军功,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宦官之路。 这是他们三人可望而不可及地道路,毕竟他们对于军略这些玩意一窍不通。 但是勾心斗角,难捏人心,却不相伯仲。 奈何那杨戬手段高明,在潜邸时,就深得当时还是少年端王的官家的宠信。 以致于他梁某人与那李彥,只能憋屈地位居于杨戬之下。 相比起李彥,梁师成自认更有脑子,更有才华学识。 特别是官家独创出了那瘦金体之后,他梁某人,就一直私底下悄悄地苦练官家独创字体。 奈何,自己天赋有限,至今还未能练习纯熟,不过梁师成相信水滴石穿。 只要自己勤学苦练,终有一日,定能将瘦金体练得可登大雅之堂,借此而得到官家的喜爱。 到那时候,嘿嘿嘿,多才多艺的官家,肯定更喜欢有才华,又能够有一笔漂亮瘦金体的心腹宦官。 而非是那李彥那等成日只想着如何献媚讨好官家,想着如何捞钱的痴蠢之辈。 刚想到李彥,就看到了那李彥快步行来,凑到了官家的跟前低语。 听到那边大事已成,官家赵佶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快步走出了殿门。 第95章 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好文章,好志气! “辛苦爱卿了,明日午时,就能全部读完定等?” 官家赵佶迈着四方步,缓缓地前行,礼部尚书吴执中相伴于身边点了点头。 “官家放心便是,读卷官都已齐备,大多数都负责过前几次科举殿试的读卷,应当不会出差池。” “好好好……诸位卿家,去办你们的事吧,吴爱卿,陪朕走走。” 那些前来参见大宋天子的考官们四散而去,只留下了吴尚书一人。 二人缓步前行不远,吴执中便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薄绸包裹着的小东西,恭敬地双手奉上。 官家赵佶伸手接过,手指一捏,感受到了薄绸包裹着的纸张的质感,随手就塞进了怀中。 “官家,诸官纷忙,臣一会也要去督促各处读卷事宜,还请官家……” “无妨,吴爱卿你忙你的,朕还想在这里走动走动。” 面对着吴执中想要撵人之举,官家赵佶根本不搭理,虽然拿到了小高的亲笔手书。 但是,朕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怎么也得看看那些读卷官如何看待高璋的那份试卷才是。 万万不能让那些读卷官埋没了爱徒这样的少年神童。憾綪箼 看着官家一副老子不想走,老子就要留的表情,吴执中脸色一黑,甚是头疼。 你特娘的不走,难道身为臣下的自己还能把你撂这里不管? 罢罢罢,那就只有舍命陪君王了。 “官家若是有吩咐,还请直言相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爱卿想必也知晓,朕对于那位高省元甚是好奇。” “如今殿试已毕,朕又正好有闲暇就特来看看……” “……” ##### 吴执中打量着这位昏君,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昏君居然还真为了那高璋赶来。 这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问题是,铁面无私,从不假公济私的吴尚书担心。 这位昏君在这里影响到了那些读卷官对于考生试卷的评判。 那可是会导致高璋的真实成就抹上一层难以洗掉的污垢。 毕竟官家是一位昏君,这是得到了世人所公认的。 可问题是,大家都毕竟吃的是朝廷的饭,只能默默地私底下说,不能当面讲。 可一旦有哪位大臣因为与这位昏君走得太近的话。 那么这位大臣的清誉必定会受到牵联,甚至直接就被人打上奸佞的标签。 吴执中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场面,这也是为何,省试、殿试,他都愿意与那陈侍郎联手的原因。 看到吴执中突然哑然,脸色变来变去,就是不吱声。 赵佶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名声在臣工的眼里有瑕疵,自视甚高的赵佶好歹还是有点逼数。 重要的,赵佶也不希望让自己的爱徒受到不白之冤,忍住了心中那丝不满,朝着吴执中勉强一笑。 “爱卿放心吧,朕只是看看,定不会扰了科举这等国家大政的。” 看到官家如此,吴执中也只能点了点头,当先引路而行。 “官家还请跟臣过来,陈侍郎正在那边与一干读卷官读卷。” ##### 一般而言,一个团队的读卷官,会来自多个部门,为的就是能够最大程度保证评卷定等的公平性。 就像这间屋子内的八位读卷官,就有礼部、翰林院、国子监、太学等几个机构的官员一起读卷。 而此刻,陈侍郎分派完了贡士考卷之后,并未离开。 而是站在了那位拿着高璋的《少年中国赋》正在认真阅读的考官身后边。 陈侍郎虽然看不到这位来自于太学的教授此刻的表情。 可是从对方的肢体语言,还有努力将试卷凑近。 发出啧啧有声的赞赏声中,便已然知晓了这位读卷官员对于高璋所作文章的欣赏。 而这位教援一边看,一边摇头赞叹的模样,已然影响到了周围的读卷官。 而就在此时,一位读卷官突然一巴掌拍在案几之上,把屋内的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这位须发皆白的苍首老人身上,就看到他激动得脸色涨红,指着手中这份试卷厉声喝道。 “这是什么狗屁文章,简直,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写的都是什么鬼名堂?” “这等人,居然也能够参与今科殿试,实在是岂有此理。” 陈侍郎赶紧上前,目光一扫,嘴角差点就歪了,正是那位蔡家麒麟子的文章。 没想到,恰好落在了这位年纪颇大,治学严谨的顾老手中。 “顾老息怒,顾老还请息怒,莫要因为区区一份试卷气伤了身子才是。” “能把顾老给气成这样,看来这必定是一篇不忍直视的玩意。” “就是,就是,哪像我这篇文章,虽然有些文不对题,可好歹文采菲然,书法很见功底,也算是难得的佳作。” “呵呵……诸位,依某之见,今科殿试前三,必定有此卷之名。” “谁,原来是太学的王教授,真的假的,你这都还没看几篇,为何如此笃定。” 那位被蔡家麒麟子的狗屁文章把眼睛给辣得不行的顾老听得此言,干脆站起了身来,朝着这边伸手索要。 “来来来,且让老夫一瞩好文,洗一洗眼睛。” 王教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位在这里监督的陈侍郎,看到对方微微颔首。 自然不再犹豫,便将那份被他视作今岁殿试前三甲的文章给递了过去。 “这是《少年中国赋》?咦,这命倒当真新颖,待老夫,唔……嗯?” 顾老只扫了一眼,视线就再难从这篇文章之上移开。 脑袋开始左摇右摆,看到这位老学究如此模样。 一干考官自然清楚,必是这位久负盛名的顾老先生,看到了精彩的文章。 顾老摇来晃去半天之后,忍不住再次击案。 “好!痛快,好一个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好文章,好志气!” “顾老,且让下官好好拜读,看看能够被顾老如此赞喻的文章何等精彩。” “急什么,老夫这才看了不到一半。” “顾老,你再看下去就不合适了,要知道这可是本官读的……” 眼看着为了争抢一睹为快的权利,这位醉心于学术的学者型官吏似乎都要吵了起来。 陈侍郎不禁有些头大,终于跳出来镇场子。 第96章 能否与历史上列位神童们肩并肩,且看今朝 “诸位诸位,还请听本官一言,既然诸君都想要一睹为快,倒不如,让本官为诸君诵读此卷。” “如此一来,诸君也不必再传阅,正好闻后评卷定等。” 作为上官的陈侍郎这么一说,谁都不乐意落后于他人得欣赏精彩文章的读卷官们纷纷附和。 陈侍郎也如愿地拿到了这份已经弥封好的答卷,开始给在场的八位考官诵读起来。 作为一位洛阳人氏,陈侍郎一口标准的洛阳雅音,就类似于后世新闻联播的标准普通话。 陈侍郎嗓音不错,胸音浑厚,读起这篇《少年中国赋》来,显得那样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 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 随着陈侍郎的嗓音,一干读卷官都不约而同地闻之色变。 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此言简直可谓是直扎人心,一语中的。 就如在场的诸位考官,大多数都上了年纪,感觉那些描绘老人的词句,当真扎得人心生疼,让人憋屈。 可是描绘少年人的词句,则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朝气,仿佛看到了自己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时。 同一时刻,官家赵佶,就立身于门外,支起了耳朵,听着那屋内传来的朗诵声。 背于身后的双手业已紧握成拳,双眉挑起,两眼中的光彩,怕是不比少年逊色。 这才是一位大宋少年神童的肺腑之声,这才是该有的蓬勃朝气。 果然,自己梦中授其衣钵,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可爱乖巧又嘴甜。 而是因为,他正是自己渴望得到的有经世济民之才,有锐意革新之志的少年神童。 待到屋内陈侍郎朗诵之声止歇,屋内满堂击节喝采之声此起彼伏之际。 同样听得酣畅淋漓,如饮甘霖的赵佶以拳击掌,朝着那侍立于身畔同样听得老脸涨红,神采飞扬的吴执中沉声言道。 “单凭此篇《少年中国赋》,朕点为状元,天下当无人可非议之。” “官家圣明,臣亦觉得此篇文章,当可振我大宋青壮之热血意气。 更能令诸国知晓,大宋立国虽有百余载,却定然不会似秋后之柳。 仍旧不乏少年英材,俊杰倍出,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 高璋与亲爹高俅虽然到了黄昏才回到府中,可当他们看到了府内后院那冉冉升起的青烟。 还有那些熏得脸色发黑的家丁们往来奔走,就知道今日黄氏搞出来的阵仗远比之前还要大。 高俅欲言又止,半天这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看来,你娘亲为了璋儿你今岁能够得中状元,也是尽心尽力了。” “爹,孩子尽力而为,还好,这殿试明天就发榜了。” 高璋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暗暗庆幸。 幸好放榜放的快,不然,高璋都担心,再这么烧下去。 万一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连整个老高家都给燎了去。 到时候,家都没了,得了状元总不能站在一堆废墟上跳大神庆祝吧? 在家主持封建迷信活动,拜祭列祖列宗整整一天的黄氏也是累得够呛。 听闻了亲儿子的自信从容的保证,再加上有夫君从旁佐证。 终于落下了心中巨石的黄氏也有点支撑不住,早早地去睡了,总算是让高璋逃过一截。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睡得甚是舒服的高璋精神抖擞,推开房门一个激情饱满的深呼吸。 今日就是他高某人能不能成为与那些历史上留名的列位神童们肩并肩的好日子。 吸着清新的空气,高璋的目光陡然一滞,后院的方向,还是有青烟缭绕。 看来,娘亲黄氏,这是准备战斗到金榜题名被张贴出来才会死心。 本想过去安抚下娘亲黄氏,朝着后院走了一截之后,就有人迎面而来。 人未至,腊味已显,高璋一脸懵逼地一抬脑袋,就看到了亲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出现在跟前。 “爹,你这是怎么了?” “璋儿你也起啦,你娘亲一大早就在那边祭祖,爹去帮忙,这会子要赶着去早朝,这才跑,嗯,这才离开。” 高俅甚是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了一眼后方,似乎生怕那位爱好奇特的娘子抄起一捆香撵过来一般。 “嗯,爹得去换身衣袍,一会爹送你去宫门那边看榜。” 看着那快被熏成一块老腊肉的亲爹快步而去,原本想要去给娘亲请安的高璋亦不由得心头一梗。 自己若去,不得娘亲逮过去好好地跟列祖列宗聊一聊才怪。 问题是对于封建迷信祭祀活动没有太大兴趣的自己应该聊些啥? 难不成一边熏着青烟,一边跟祖宗们进行严谨的科学探讨。 祖坟青烟应该怎么冒,要不要安装冒烟管,口径多少,再有就是pm2.5浓度要达到多少,老高家才能出状元? 富安看着公子高璋站在原地呆了足足数息,不禁有些奇怪。 “公子,来都来了,咱们快过去吧,咦,那是夫人。” 高璋一抬脑袋,看到了娘亲从那间冒出浓烟的屋子有些踉跄地走了出来,站在了屋外频频深呼吸,看样子在里边被熏得不轻。 黄氏恰巧看到了璋儿呆萌地站在不远处,不禁面露喜色,抬手招呼道。 “璋儿,快些过来,赶紧给列祖列宗好好拜拜,多上几柱香。” 冒着重度空气污染的风险,在娘亲的殷切期盼之下,高璋也只能硬起头皮钻进了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的宗祠里边…… 熏了约柱香功夫,远处传来了亲爹深情的呼唤声,高璋这才得以摆脱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 灰头土脸的蹿出门老远,心有余悸地打量着那间把自己熏得脑子发懵的屋子。 这一刻高璋甚是庆幸,家里边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子。 这要是再多来几个读书种子,高璋觉得宗祠里积的烟灰,隔三岔五刮一刮,都能够拿来做上一锭挥毫泼墨,书写文章的墨锭。 说不定还会因为高家的严重空气污染,导致家中人士上呼吸道疾病暴增。 第97章 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小高携手并肩共创美好未来 宫中夜已深浓,但是此刻,大宋官家赵佶,仍旧在秉烛奋笔疾书。 一旁的杨戬已然是十分地困盹,可是却丝毫不敢抱怨,只能强打精神,继续砚墨。 此刻,这位大宋官家并不是在进行艺术创作,而是在抄录那高璋的那篇《少年中国赋》。 而官家却抄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面抄还一面读,那副模样,就像是他看到了绝世好文一般。 直到外面传来了三更的打更声,赵佶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满意地将笔搁到了笔架上。 “来人,将这两篇文章,都给朕挂起来,让朕好好瞧瞧。”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亲笔所书的《少年中国赋》与官家赵佶所书写的《少年中国赋》都被宦官给挑了起来。 赵佶抚着自己的短须,满是喜悦地打量着自己与爱徒高璋的作用。 作为一位十分优秀的书法家兼艺术大家,赵佶能够从高璋的笔迹之中,感受到这位爱徒的意志和情绪。 能够感受到高璋在创作这篇文章时,那种澎湃的蓬勃朝气,以及锐意进取的斗志。 “当真不愧是我大宋少年之表率,若是我大宋少年,人人皆有小高此等志向。” “大宋何愁弊端不除,何愁天下不定?” “官家所言极是,奴婢也觉得,官家慧眼,才能够让小高公子小小年纪就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 听到了杨戬的马屁,赵佶呵呵一乐,甚是满足地点了点头。憾凊箼 “小高遇朕,如千里马得遇伯乐。 可惜,如今为免生是非,朕与小高暂时不能在人前师徒相认,实为憾事尔。” “官家这也是对小高公子的一片爱护之心,奴婢觉得,小高公子定会理解。” “那是自然,朕与小高,心有灵犀,方才有这段渊源。” 看到官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杨戬连马屁都有些拍不连贯。 “官家,已经过了三更,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嗯,杨戬,你着人把朕与小高的这两幅字仔细裱好,回头就悬挂在这里,让朕可以时刻见到。” “两幅都要?”杨戬一脸错愕地看了眼赵佶,又瞅了眼那两幅文章。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挂字画的方式,同样的瘦金体,同样的《少年中国赋》,居然挂在同一间屋子里,这是闹什么鬼? “对,两幅都要。”赵佶笃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幅字,赵佶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小高携手并肩,共创大宋变法新时代美好未来的前景。 做完了这一切,心满意足的赵佶,这才安然地沉睡了过去,这一夜,睡得份外的踏实与香甜。 ##### 宫外不远处的一干酒肆、茶馆,总而言之但凡是能够坐下的地方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涌来。 有那些参与殿试的贡士以及其家属亲眷,也有一干落榜之后,并未意志消沉想要凑个热闹的读书人。 当然还有不少家中有字待闺中,故尔磨刀霍霍准备再一次重演榜下捉婿的团伙。 也少不了天性就爱凑热闹的东京百姓们,甚至还有不少的赌档,也都借着这三年一次的科举盛会。 为了今岁科举,开出了盘口。虽然大宋王朝,全民皆好这一口。 但是科举这种很正经很斯文的国家重要政治大事,终于没有哪个赌档敢明目张胆地把盘口立下榜下去吆喝。 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人都花上两个小钱,押上一把,就当开心。 例如今岁的各赌档最受欢迎的是关于今岁省元高璋能不能成为状元,据说押中者是一赔五,押反者是十赔十一。 押反的意思就是,高璋不会成为状元。而且看这赔率,明显就是广大东京赌档都不认为他高璋有那成为状元的本事。 高璋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特地赶来凑热闹的童智胜,忍不住问道。 “那你买了?买了多少。” 正肩并肩步打马朝前的童智胜一脸得意之色地道。 “嘿嘿嘿,洒家当然买了,买了十贯押中。毕竟酒家可是很看好小高兄弟你。” 一旁的蔡老六听得此言,不禁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朝着童智胜问道。 “那童大哥你买了小弟没有?” “???”童智胜与高璋一脸懵逼地扭头,齐刷刷地看向蔡老六。 那表情,那眼神,直接就把蔡老六这位蔡家麒麟子给看得炸了毛。 一脸的孤高桀骜,潇洒不羁地梗起脖子那么一扬。 “看我做甚?怎么,二位莫非觉得我蔡某人就没有登顶金榜榜首的机会不成?” 直接就把那童智胜给惹毛了,鼓起眼珠子想给这个胖子一个教训尝尝。 好在高璋直接拦住,朝着这位自信心永远在线的蔡老六翘起了大拇指。 “对对对,师弟你有这等雄心壮志,我也是十分敬佩。” “大童兄弟,有没有关于我师弟的盘口?” “就他?”童智胜听到了这话,直接嘴角一歪,乐出了声来。 直接就把蔡老六笑得一脸黑线翘起手指头虚指童智胜半天。 最终悻悻扭开了脑袋,眼不见心不烦,不跟童智胜这個粗鄙武夫计较。 “你!你这简直……哼,蔡某何等样人,不跟你一般见识。” 昨个回了家之后,亲爹蔡京老想打听自己写的是什么样的文章。 蔡老六自然不想给亲爹打压自己,埋汰自己的机会。 只告诉亲爹,明日便知分晓,结果换来的是亲爹鄙夷的眼神。 现在,又看到了高璋与童智胜这两个混帐的眼神跟亲爹一模一样。 着实令蔡老六这个蔡家麒麟子心中大恶。 “这帮混帐,焉能知某红鹤之志” 就走在蔡六老身边的蔡府管事听到了六郎小声地抱怨,两腿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神特么的鸿鹤之志,那叫鸿鹄之志好不好? 高璋也差点乐出声来,也对,看来是自己没见识过这个时代的骚操作,所以一时糊涂问出了这等蠢话。 想想也是,就连童智胜这等粗鄙武夫都知道蔡老六是什么玩意,那些开赌档的哪个不是人精。 人家开赌档是为了挣钱,不是赔钱,更不是想被人嘲笑。 要是某家赌档把蔡老六中状元拿来开盘口,铁定能把同行笑死。 而此时,马车终于缓缓地停在了距离宫门不远的酒楼跟前。 高璋下了马车之后,就冲那富安打了个眼色,拉他到了一旁。 “富安,你现在回府去,把我的私房钱都拿出来,去找口碑好的赌档……” “???” 第98章 蔡某焉能落于高璋之后? 听着自家公子高璋的叮嘱,富安瞬间就眼珠子鼓了起来。 脸上的冷汗开始冒了出来,虽然公子已经很聪明,很有才华。 但是富安真心不觉得有闲功夫不是在玩球看球,要么就是去勾栏闲逛的公子能够考上状元。 “对了还有,还有上次蔡老六送来的财帛,也都全押上。” “啊这……公子,会不会太多了,小人担心赌档那边……” 公子这等倾家荡产的行径,简直就跟输急了眼,只剩下一条兜裆布的赌徒一般。 “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高璋交待完,看到富安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不乐意地瞪了眼。 “公子我好歹又逮着一回发财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蔡老六同样也没有第一时间进酒楼,而是站在酒楼外,正在冲跟前的蔡家管事小声地叽叽歪歪。 看着这位给自己送来一千贯财帛的师弟,这让高璋觉得,师弟纵然有千般不对。 但终究作为师兄的自己,还是偶尔也要念念他的好,毕竟对方可是花了一千贯束脩的师弟。 “你们在外面做甚,还不快点……” 酒楼内,传来了童智胜的吆喝声,高璋招呼了声蔡老六之后,大步进了酒楼。 “……总之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明不明白?” “可是小人担心,到时候相爷倘若知晓……” 看到管事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蔡老六勃然作色喝道。 “怎么,我都不担心我爹收拾我,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担心?” ##### “……”蔡府管事一脸风中凌乱地看着跟前这位蠢萌的六郎。很想拔两把草握一下冷静冷静。 “管事,您看……” 看到蔡老六已然嚣张地昂首挺胸,径入步入了酒楼,一旁的家丁凑到了管事跟前小声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六郎的吩咐,咱们这些下人,难道还敢违逆不成?” “可听六郎的意思,是要让咱们花钱让赌档开个新盘口。” “唉……赌档不傻,咱们六郎乐意白送钱给赌档花,对方能不乐意?” 管事一黑线地抬眼看天,自己等人若是不办,这位心眼极狭的六郎铁定会找他的麻烦。 倘若相爷知晓这个消息,虽然罪责不在自己的身上。 可挨上一顿训斥是铁定免不了的,至于六郎……唔,反正六郎皮厚肉糙,想来不怕。 盘算半天,这位管事抬手一挥。 “走吧,赶紧去办,不然,六郎不高兴怪罪起来,咱们可吃罪不起。” “至于相爷那里,咱们好歹还能解释解释……” “倘若某真中了状元,呵呵,不但能金榜题名,还能够大赚一笔横财。”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爹看我不顺眼,咱也不缺零花钱。 回头说不定连那樊楼都可以去显摆显摆,想来,那师师姑娘见到自己这位少年状元,嘿嘿嘿……” 已经走到了雅间门口的高璋,居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淫笑。 一扭头,就看到了蔡老六那小胖子一脸电车痴汉般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高璋与这对卧龙凤雏,占据了视线最好的那一间雅间,这里坐在窗边,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宫门附近的情况。 这个时候,距离中午尚早,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金榜什么时候会张贴出来。 虽然大多数时候,金榜的张贴都会在午时之后,甚至是黄昏时分。 但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们,以及这些正倍受内心煎熬的贡士们,却也宁可在这里等待,争取第一时间知晓自己殿试的结果。 酒楼之中,那些自认自己殿试成绩不错的贡士们此刻正在高谈阔谈。 引得一干前来看热闹的那些读书人以及东京百姓们纷纷侧目相望。 用不了太久的时间,这些参加过殿试的贡士们的身份就会与普通人有了本质的区别。 他们将会在金榜题名之后的一段时间,会被授予官身。 到了那個时候,可都会被称为官人了。 ##### 正要外出公干的陆谦穿戴齐整自己的袍服,就看到了妻子黄氏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妆打扮起来,不禁奇道。 “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妾身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出门了,听闻今日乃是今岁科举的放榜之日。” “所以妾身也想凑个热闹,过去瞧瞧。” 看到身姿丰腴的娘子那副秀色可餐的模样,陆谦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可是考虑到娘子着实也在府中呆得烦闷了,自己想拦那是拦不住的,只能嘟囔道。 “……那里人那么多,那你可得小心点,让老王也跟着一块去吧。” “等为夫忙完手中事务,就赶过去与娘子汇合。” “好,妾身知晓了……”黄氏感受到了夫君的关怀,冲夫君甜甜一笑。 想着隔壁,啊不……自家的老仆王老汉跟随有身边,自己这个弱女子,好歹也能够有点安全感。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打水的小侍女又快步进来,将水盘搁在了夫人黄氏身边。 “夫人,你说那个小孩衙内能不能当状元呀?” 正在画眉的黄氏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可不好说,他小小年纪都能够成为省试的省元,说不定真有机会能考上状元。” “真的假的?那个小孩子比我都还小,居然能当状元……” 小侍女满脸不相信地小声嘀咕道,一歪脑袋,就看到了自家老爷那张脸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 吓得尖叫一声,直接就把黄氏的手给吓得一哆嗦,直接一道弯月眉生生划得剑眉入鬓。 “你这丫头叫唤什么?”情不自信探脑袋过来的陆谦脸色一黑。 “夫君!你,你……”黄氏看到自己的妆容,直接就给气的花容失色。 下一刻,灰头土脸的陆谦站在了自家院子里,甚是蛋疼。 无奈地摇了摇头,叫来了老王,仔细地叮嘱了一番,让他领着夫人前去看热闹一定要注意安全。 特别是要远离人群,最好寻个酒肆什么的,远观就好。 不然,万一娘子吃了亏,回头自己岂不是要心痛到无法自拔。 叮嘱完,陆谦这才又朝着屋内的娘子招呼了一声,大步地朝院外行去…… 高衙内成为省元的那一次,自己当时也想要过去,可惜职低位卑。 话说回来,之前衙内可是说过了,他向他爹高太尉提过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何致今,太尉他老人家,也没有召见自己,高衙内也没有再过来溜达。 一思及此,满腹心事的陆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幽幽一声长叹。 ps:还有两天,上架暴发,规则限制,望列位大爷体谅一二 第99章 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 但考虑到高衙内参加今岁科举,夺了省元,如今想必也在参加殿试。 想来,高太尉正在忙着操持自己亲儿子的科举大事,以至于没有时间召见自己,唔……应该是这样的。 话说回来,那高衙内可是送给了自己一个精钢打造的上好枪头。 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寻一寻,看看能不能弄上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 等到高太尉召见自己之时,正好进献给这位喜欢收藏精良兵器的太尉。 说不定能够让太尉大悦,对于自己的仕途,也能够有好处。 事业心相当重的八十万禁军教头陆某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决定等休沐之日,就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宝刀。 而家中那终于将脸上的妆容修整好的黄氏,也在丫环和老王的陪同之下,登上了牛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宫城的方向而去…… ##### 三个年轻人,总不能这么一直枯坐,毕竟大家都还年轻。 而且他们又不像那些真正的读书人一般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爱好,读书。 所以前后左右的那些斯文人们,不是在聊四书五经,就是在高谈阔论,忧国忧民。 要么就是在谈论诗词歌赋,让他们三个连正经书都没读过多少的粗胚甚是难受。 高璋倒也还好,毕竟在前世,好歹也算是一位大学本科毕业的艺术生。 但对于桀骜不驯蔡老六和那只怕是脑子里边也塞满肌肉的童智胜而言。 简直就跟那孙行者遇上了紧箍咒一般,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可惜,纨绔子弟们喜欢聊的话题,例如欺男霸女,例如勾栏趣事。 对于长辈从来不去勾栏的过期童子僧,还有两个还没来得及成长为合格纨绔子弟的蔡老六与高璋,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聊点啥? 闲得蛋疼的蔡老六左顾右盼老半天,顿时有了个好主意。 伸手入怀里边掏了掏,然后往案几上一抛,几枚骰子就在案几上转动起来。 “咱们兄弟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一块玩玩?” 同样不学无术的童智胜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搓手道。 “咦,这个可以,小高一起来吧,就两个人玩没意思。” 高璋看着跟前这对卧龙凤雏,下意识嘴角一歪。 特别是童智胜这货还自称出家人,看看他干的都是啥? 喝酒吃肉没有半点忌讳,听闻要去勾栏两眼放光,现在一闲下来就想赌上两把。 跟那蔡老六简直就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这让誓与赌毒不共戴天的高璋下意识地摇起了脑袋。 “不好吧?赌小了,不乐意,赌大了,容易伤了自家兄弟的感情。” “还不如输的喝酒,喝不了酒,就往脸上贴条。” 听得此言,童智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成,玩啥都成,反正总比闲着好。” 就在他们一边玩着骰子,一边吹牛打屁的功夫。 富安忙碌完了自家公子的交待,拿着一叠押注的单子,赶往公子所在的酒楼。 就看到了眼前不远处,一位身姿妖娆,眉目如画的妇人,在丫环的搀扶之下从牛车上下来。 站到了街边,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适合的歇脚之地。 看清楚了那位妇人的模样,富安顿时两眼一亮,咦,这不是让公子尾行了许久的那位小娘子黄氏吗? “陆家娘子,小人富安见过陆家娘子……” 听到了这声招呼,黄氏扭过了头来,看清了这位是高璋的心腹亲随富安。 “原来是你,莫非你家公子,也在这里?” “正是我家公子就在这间酒楼上边,陆家娘子是来找地方,看科举放榜的热闹?” 黄氏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无奈地打量左右,本以为自己已经来得挺早,结果没想到,好几家都已经人满为患。 自己终究是个妇人,总不能真的去榜上看热闹吧…… “我说富安你在跟谁说话,原来是嫂夫人。 嫂夫人若是想要看热闹,赶紧上来吧,我这里位置好得很。” 一个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黄氏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高璋正笑眯眯地朝着自己挥手招呼。 看到这位很阳光,很正能量的少年郎的灿烂笑脸。 黄氏一想,这终究只是个孩子,自己身边又有丫环作伴,定然无碍。 “那就麻烦了,老王,你看好牛车,莫要走远。” 老王头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牵着牛车,往一旁走去。 ##### 体态婀娜,颇有几分姿色的黄氏在丫环的搀扶之下,步入了酒楼的那一刻。 原本正在高谈阔论,又或者是低声谈笑的一干食客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看来。 酒楼大堂的气氛为之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一位骚人墨客级别的读书人不禁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唉,可惜了……” “赵兄此言何意?莫非是因为这位娘子是妇人装扮,已然名花有主?” “不不不,在赵某看来,女子当盈弱如扶风之柳,此女子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惜太胖……” 正在上楼的黄氏,听得此言,瞬间俏脸一黑,差点银牙咬碎,朝那个非议自己的登徒子忒上两口。 姑奶奶是瘦是胖,关你个酸腐屁事,再说了,姑奶奶我这叫丰腴。 警惕性很高的丫环赶紧提醒自家夫人莫要中了对方的激将之计。 “夫人莫恼,这些色胚,肯定就想着夫人去搭理他们,才好搭话。” “哼,我才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黄氏磨了磨牙,来到了雅间跟前。 平复了心情掀开了门帘,就看到了高璋大步迎来。 但是屋内,却还有两个年轻人,只不过一个高大魁梧犹如头黑熊,另一个矮胖溜圆犹如抱蛋母鸡。 “嫂夫人,这二位乃是我的朋友,这位姓童,这位姓蔡……” 黄氏看到这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问清楚就上来。 可是现在来都来了,总不能没有理由掉头就走,那样一来怕是会惹得高衙内心中不快。 万一影响了事业心很强的夫君的事业,自己又怎么过意得去。 只能看着另外两位目光呆呆的年轻人颔首一笑,这才缓缓地坐到了一张案几后。 “这女子是他的嫂夫人?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他是独子。” 第100章 不希望蔡相以求订阅) 蔡老六打量着这位体态丰腴,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高璋低声谈笑,有些酸溜溜地小声嘀咕道。 童智胜也在打量黄氏,听到了蔡老六的酸话,直接就乐了。 “老六啊,你可是有好几位嫂夫人,不服气就把你的嫂夫人们都叫过来,你轮流叫着玩,看那小高兄弟会不会酸。” “???”蔡老六听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气歪鼻子。 蔡某嫂夫人是多,但那都是正经的好不好,还轮流叫?你以为是勾栏里的角色扮演不成。 真要这么干,老子没叫几声,怕不是被嫂子们大义灭亲,就是被亲哥们灭口。 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这个粗鄙武夫,真想让你见识见识蔡家麒麟子的厉害。 “嫂夫人,莫要看他们长得有点那什么,但其实都……嗯。” 高璋本想说他们是好人,可问题是道德底线卡住了自己的喉咙,实在是没办法把瞎话说出口来。 看到黄氏似乎有些不太自在,可现在哪都人满为患,不好再找地方。 高璋眼珠子一转,顿时亮了起来。 “嫂夫人,上回在你府上,你不是说很喜欢玩那叶子牌。 正好咱们现在人数够,又有空闲,不如一起玩玩?” 听到了这话,向来喜欢跟手帕交们闲来无事玩上几把的黄氏也是眼前一亮。 ##### 叶子牌,这是一种古代的纸牌游戏,叶子戏的玩法是依次抓牌,大可以捉小,与西方纸牌是一脉相通的。 牌未出时部反扣为暗牌,不让他人看见;出叶子后一律仰放。 由斗者从明牌去推算未出之牌,以施竞技,和扑克牌的打法相差无几。 高璋虽然与赌毒不共戴天,但只要不赌,玩玩纸牌游休闲娱乐这也正常。 黄氏面对三个半大孩子,很快,就凑成了一桌,开始打起了叶子戏。 而此刻,整整煎熬了一整個通宵,已然临近午时的吴尚书。 顶着两个黑眼圈与陈侍郎等几位考官,从数百份卷子里边,挑选出了十份卷子就要离开。 同样顶着黑眼圈的陈侍郎扯了一把吴尚书,一阵挤眉弄眼,吴尚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想了想之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陈侍郎这才乐颠颠地将那份蔡老六的答卷也都捡到了手中。 不亲自送给他爹,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 毕竟这种垃圾到足以辣瞎人眼的文章,不让他亲爹瞎一回,都对不起这些辛劳的考官们。 赶到了垂拱殿时,官家赵佶正在与一干臣工正在商议事务。 看到了顶着黑眼圈快步行来的吴尚书一行人,直接站起了身来。 很快,这十份卷子,都被摆放到了赵佶的案几之上。 一共有十分高分的卷子,但是这些高分卷子,只有一份,最吸引官家赵佶的目光,自然就是那份高璋的答卷。 看着答卷上评卷定等的八个圈,再加上主考官与副主考官的两个圈。 直接就演绎了什么叫十全十美的好文章。 官家赵佶毫不犹豫地提起了朱笔,想要直接在高璋的答卷上一挥而就。 但终究下面的臣工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倘若真那么去做,则会显得有点过于偏颇。 罢罢罢,戏都已经快要演完,没必要烂这个尾。 赵佶缓缓地将笔撂下之后,开始一张张答卷在那里仔细地审视起来。 高俅还有几位臣子,此刻都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保持着镇定。 但是他们那明显伸得远比别人更长的脖子,暴露了他们强烈的期盼。 作为大宋执宰的蔡京,对于自家老六蔡杳,倒是有着一个十分清醒的认知。 他不认为蠢萌的六郎能有资格被摆放到官家的御案上。 而这个时候,吴尚书却缓步凑到了自己跟前来,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直接就把蔡京这位奸相给笑毛了。“吴尚书莫非寻本相有事?” “是有件事情,与汝子蔡杳有关。” “……”蔡京看着跟前表情意味深长的吴尚书,心中陡然微微一颤。 难道说,六郎那小子,在殿试的时候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操作? 不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再怎么那也是自己的嫡亲血脉。 迎着吴尚书的目光,奸相蔡京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与半志,决定小心应对。 “还请吴尚书直言相告,本相也很想知道,犬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你家六郎殿试的答卷,着实……唔,还是请蔡相自己一观吧。” 吴尚书将那份陈侍郎之前交给他的答卷缓缓地抽了出来。 目光扫过站在蔡京左右的朝廷臣工,故意用周围人都能够听得到的音量解释道。 “毕竟本官乃是此番主持科举的主考官,自然不希望蔡相以为本官是在公报私仇……” 此言一出,蔡京下意识地低头一扫,就看到了那画在答卷上的十分统一的八个叉。 只这一眼,就足以让蔡京两眼一黑,差点站立不住。 此刻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同僚的低呼声,让这位好歹要脸的奸相蔡京强行稳住,第一时间劈手夺过了试卷紧紧握住。 大宋殿试读卷,读卷官们,将会按五等标识试卷,即:圈、尖、点、直、叉。 圈为至高,最牛逼的意思,其次是尖,再次为点,直的意思就是拉一道,叉的话,上过学的都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八个叉叉,叉得自诩博学多才的奸相蔡京两眼发黑,心口发疼。 撇开了那些站在原地表情古怪的同僚,蔡京有些气极败坏地移步到了一旁。 这才摊开了这份由亲儿子蔡杳亲自创作,得到了八位读卷官一致毫不留情差评的答卷。 只第一眼,蔡京就下意识地扭开了脑袋,这都是什么鬼玩意? 深吸了一口气,控制情绪,再回过头来,看着那封弥卷头,但是一眼就能瞧出笔迹正是自家六郎殿试的答卷。 看着上面那只能说勉强过得了眼的字迹,还有那些字迹所构建而成的答卷。 蔡京牙齿咯咯作响,看着上面语句不通,道理不通,简直就是狗屁不通的文章。 看得博学多才,当年也是科举入仕的蔡京七窍生烟。 第101章 冉冉升起的大宋科举神童高璋 蔡京直接就气歪了鼻子,当真有一种直接抽出戒尺,两脚往上一踩。 直接驾驭戒尺飞回府里边,将那个丢人现眼的孽畜暴打一顿出气的冲动。 “孽畜,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真以为这孽畜能出息,结果就给老夫鼓捣出这么一坨破玩意……” 蔡京双手都气得直哆嗦,捏着纸卷的手越来越用力,甚至想要把这玩意给撕成碎片,以消心头之恨。 说时迟,哪时快,旁边伸来了一只大手,劈手直接夺走了这份差点把蔡大相爷气出脑血栓的答卷。 “你!……” 铁面无私的吴尚书将那份试卷往身边一递,陈侍郎接卷之后往怀里一揣,径直退去。 这里还是留给吴铁面与奸相蔡打擂台算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侍郎可禁不起这样的大场面。 吴尚书看着那怒目相视的蔡京,丝毫不怯,毕竟直面硬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蔡相不好意思,所有殿试答卷,可都是要留档以备查验的。” “虽说考得再烂,那也是同进士出身。 只不过本官觉得,蔡相还是应该好好督导一下你家六郎才好。” 说到了这,看到蔡京表情已经开始扭曲,两眼都快喷火。 一波嘲讽之后,心情份外舒爽的吴尚书立刻抽身走人,毕竟万一奸相真抽过去。 昏君把奸相昏迷的罪过怪到自己身上,那可真是黄泥巴糊裤裆。 对于下方群臣之间的小插曲,官家赵佶并没有在意。 此刻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审视着这十份被挑选出来的答卷。 ##### 不得不承认,吴尚书他们这些考官的眼光还是相当的不错。 至少这十份卷子里边,有九份几乎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很难难分高下。 可惜,高璋的那篇《少年中国赋》不论是立意,还是文章的精彩程度,都远在那九份答卷之上。 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力和判断力,更是为了服众,所以官家赵佶,决定办件事。 “这份答卷,在朕看来,当为今科殿试魁首,此子,实乃状元之才也。” “诸位爱卿想必也很希望知晓,这篇文章之内容。来人……” 就见官家赵佶抄起了这份文章,目光扫过身后边的杨戬,想了想,视线一绕,落到了那位副主考,嗓门宏亮又情感丰沛的陈侍郎身上。 当陈侍郎开始大声诵读起了那篇《少年中国赋》。 官家赵佶看着那一张张听得犹如醍醐灌顶,又或是悠然神往的脸庞,嘴角缓缓地扬了起来。 随着那陈侍郎的诵读之声,余音尚在殿中缭绕之际。 大宋官家赵佶,已然拔身而起,朗声言道。 “此篇文章,正是出自今科省元高璋,凭此等足可流芳百世之《少年中国赋》,朕决定,点高璋为今科状元。” “卿等何人有异议?!” 这番话,官家赵佶说得份外地大声,甚至是高亢,看着官家那张激动得涨红的脸庞。 殿中那些重臣一阵骚动,那位之前差点被自家六郎文章闪瞎眼的大宋执宰蔡京。 下意识地第一個抢步而出,朝着这位情绪激动的官家一礼。 “此赋极有见地,且文章奇彩纷呈,激厉人心…… 官家点其为状元,臣以为,名符其实,足见官家之英明睿智。” 看着这位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跟高俅素来不和的蔡京。 吴尚书忍不住白眼一翻,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也大步而出,开口附议。 看着那些纷纷出列附和不已的臣子,官家赵佶,不禁畅怀大笑起来。 虽不能现在就宣布那小高就是自己的爱徒,但是能够看到此子凭着真本事,成为状元,开创了大宋王朝的神童传说。 足可得见大宋未来可期,而自己的英明之名,也必定能够名传后世。 高俅含着一包热泪,亦朝着这位慧眼如炬的大宋官家虔诚行礼。 “臣代犬子,叩谢官家提携之恩……” “汝家麒麟子省试、殿试皆夺魁首,当真可谓二元及第。 开创了我大宋科举未有之先例,这一切,皆爱卿教子有方,朕心甚慰。” 官家赵佶将高俅扶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相当满意地笑容。 亲爹高俅玩球玩成天下第一,其子高璋,科举达成状元魁首,亦堪称今岁文魁,天下第一。んttps:// 父子二人,皆是国之干臣,朕之心腹啊…… 就在官家赵佶内心感慨不已地当口,眼珠子一歪,落在了那此刻表情显得有点难看的爱卿蔡京身上。 想必是见素来不和的高俅之子得夺今岁状元,心中相当不爽利。 官家赵佶瞬间就想到了,蔡京家的老六,自己不也把他给特招弄进了殿试了。 官家赵佶目光一扫,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吴执中身上,低声相询道。 “吴爱卿,不知蔡爱卿家的六郎今科殿试如何……” 此言一出,吴执中表情古怪地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表情甚是阴郁的蔡京。 朝着一旁的陈侍郎勾了勾手指,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答卷,恭敬地双手呈上。 “官家,臣方才特地带来了蔡相麒麟子的考卷,还请官家御览。” ##### “唔……这字,嗯嗯,终究还年轻,只要能够认真苦练就好……” 入眼所见到的那笔字,跟高璋那手老辣纯熟的瘦金体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但是顾及到蔡爱卿的脸面,官家赵佶还是很体谅的嘴上留情。 只是,当他开始认真地看这答卷内容时。表情在吴执中的视线中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 “!!!” “¥%@*&*%¥##……” 只看了不到一息的功夫,官家赵佶就像是有些烫手一般,想要直接扔出去。 可看到了不远处那脸色已经涨得红得发紫,紫得发黑的蔡卿家。 眼皮疯狂跳动,脑门青筋狂冒的赵佶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将这封答卷交还到了那面带诡色的吴执中手里。 这踏马写的是什么鬼名堂,狗屁不通的玩意,居然会出现在殿试上,这简直…… 朕的爱徒,被那高爱卿自谦为犬子。 你蔡京倒好,就你家这老六,居然还踏马蔡家麒麟子? 看到官家恨不得找点水来赶紧洗洗差点被辣瞎的眼睛,蔡京赶紧伏地请罪。 “官家,臣教子无方,还请官家治罪。” “……” 第102章 状元,公子你中状元啦! 陆谦结束了自己的工作,第一时间就朝着那宫城的方向赶去。 虽然此时,这一带已然是热闹非凡,但是深爱娘子的陆谦,还是奋力地四下里寻找着。 当然不是钻人堆里边去看小姐姐,毕竟他之前已经跟娘子有了约定,让娘子到附近的酒楼茶馆呆着。 找了足足两柱香的功夫,陆谦终于看到了自家的老王就在一间酒楼附近的停车处,坐在牛车的车辕上跟其他车夫吹牛打屁。 “老王,夫人呢?” “小人见过老爷,夫人在这间酒楼里边。方才小人驾车至此。 没想到会遇上了高衙内就在此地,衙内邀夫人上去了。” “高衙内……”陆谦眼皮一跳,顺着那老王手指头所指,抬眼看向那二楼雅间。 瞬间,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的脸色直接就绿了,大手在把落在了老王的肩膀上。 “是,是……是那间关着窗的?” “老爷疼疼疼……不是那间,是旁边那间。” 陆谦这才心中一松,泥玛,害得陆某人差点心肝停跳。 “还好……你,你就在这里看好了,莫要走动。” 不待那老王开口答应,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抄起了前襟,快步朝着酒楼内直冲而去。 几位不打不相识的蔡、高家的下人正在雅间外面呆着。 这个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健硕的身影,登梯而来。 这边富安看到了此人,顿时嘴角一歪。还没开口,就听到了身边的蔡府下人直接就叫出了声来。 “你,你想干嘛!” 陆谦一脸懵逼地打量着那两個神色大变的蔡府家丁。 这些一合之将都没有的蔡府垃圾,当时单枪闯关的他自然不会多看一眼。 “二位让让,别挡着道了。” 富安斜了蔡家人,差点乐出声来,抬手一引言道。 “快快有请,陆夫人此刻正在里边跟我家公子他们游戏呢。” “公子,陆教头来了……” “……多谢富安兄弟。” 陆谦朝着富安颔首一笑,没理会那两个蔡府家丁,大步上前,站在了那关着的房门前脚步一顿。 确定了下自己的装束没有失仪之处,这才走进了雅间。 ##### 正在甩着叶子牌的蔡老六下意识一抬头,当他看清楚那陆谦的模样,顿时脸色大变。 手指了指陆谦,又指了指高璋。 看到蔡老六那张发白的小脸,高璋差点乐出声来。 “师弟莫怕,这位陆教头是来寻他娘子的。” 陆谦也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保持着向雅间里边迈步的姿势。 呆滞的目光在眉清目秀的高衙内与那痴肥的蔡家六郎之前来回游移。这……这是什么鬼意思? “陆大哥不用那么吃惊,我早就已经与蔡老六化干戈为玉帛了,他如今已是我师弟。” “这位想必师弟你也认识是吧,呵呵……” 蔡杳表情呆滞地看着这个当初将自己生擒的男人。 至今,自己一想到被这个男人提溜着后襟,生生给提将起来的场面,就感觉到无比的耻辱。 直到这个时候,黄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跟自己玩叶子牌的小胖子,居然就是那位蔡相爷家的六郎。 看到夫君那副尴尬的表情,再看那蔡六郎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而就在此刻,窗外,已然传来了剧烈的喧哗之声。 却是那金榜,已经送到了宫门外,正在准备张贴。 一直挤在人群之中的蔡家管事,与高府管家富康两个糙老爷们。 直接就被那些拚命涌来的人群,生生地给挤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要不是脸扭得快,嘴都能亲上。富康感觉到自己脸上一凉,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蔡府管事一脸黑线,艰难地抬起了手臂在那频频抹嘴。 要不人太多,不好施展拳脚,富康真想踏马一大脚把这个胆敢吃自己老豆腐的男人给踹到十丈之外。 好在这个时候,前方再一次响起了动静,二人齐刷恻地下意识扭头看向前方。 最先张贴的,则是同进士出身,而露出来的最角落的地方,赫然写着那蔡杳的名字。 看到了自家公子的名字,蔡府管事刚刚咧嘴一乐,旋及脸色一垮。 “五百贯,就这么没了……” “你说什么五百贯?”一旁被他亲过脸的富康不禁好奇地大声问道。 “你听说错,我什么都没说。” 蔡府管事好歹也还要脸,此刻已经看到了蔡杳的排位,直接朝着人群外围挤去。 ##### “恭喜六郎,贺喜六郎,您已金榜题名。” 蔡府管事冲进了雅间,朝着蔡杳报喜道。 蔡杳听得此言,不禁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喝问出声来。 “我可是状元?” 瞬间,雅间内外一片死寂,不论是高、童,还是那正在下楼的陆谦夫妻。 都听到了这一声充满着强大自信与骄傲的喝问声。 蔡府管事直接就让蔡杳这声气场强大的喝声给喊愣在当场,最终他还是定了定神,缓慢而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这……”蔡杳不禁面色一沉。 很佩服蔡老六自信心的高璋朝着那位似乎被吓着了的蔡府管事问道。 “那你家六公子进士及第?还是进士出身?” “……”蔡府管事再一次缓慢而又沉稳地摇了摇头。 “难道是榜眼,又或者探花?” 蔡老六犹不死心地追问起来。 “六郎您是同进士出身。”这位蔡府管事,只能老老实实地给出了答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蔡老六直接就炸了毛,痴肥的脸蛋直接涨得发紫,气极败坏地大声叫道。 想我殿试足足呕心泣血遣词造句,花了整整一天,这才创作出了那样一副大作。 居然不能成为今科状元,那官家的眼珠子是不是瞎的? 还有那考官,对了,想起来了,当时自己正在构思大作时,那主考官和副主考官还老来自己跟前晃悠。 莫非那两个混帐玩意嫉妒老子的才华,恶意地将自己踹到了三甲之外…… 黑幕,果然,这一期科举黑幕直接就把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的才华都给糊住了。 此刻,远处传来了热烈地喧嚣声,声音距离酒楼越来越近。 高璋等人走到了窗前,朝外望去,就看到了管家富康,正连滚带爬地朝着这边冲来。 而在奋力挥舞手臂的富康身后,还有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人…… “状元,公子你中状元啦!!!” 伴着那富康的吼叫声,站在窗前的高璋,呆呆地看着前方,一时之间也懵住了。 第103章 小高卿家,不知你可有表字? “他居然是状元,天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成了我大宋的状元?!” 刚刚钻进了牛车的黄氏,忍不住探出了头来。 正好看到了站在二楼雅间窗口处,显得那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 他,居然成为了大宋科举的状元魁首……ganqing五.com 这哪里只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这分明是文曲星转世才对。 陆谦看到了娘子黄氏那兴奋得酡红的俏脸,还有那犹如黄莺般甜润的娇喝,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你居然是状元……” 童智胜呆呆地看着高璋,耳畔仍旧回荡着富安等人兴奋地鬼哭狼嚎声。 “你居然是状元……” 蔡杳看着高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内心简直嫉妒到质壁分离。 如果目光能够变成勾子,蔡杳真恨不得用目光在高璋那白晰的小脸蛋上挖出几个血槽来解恨。 高璋虽然内心同样波涛汹涌,可是看到了蔡老六和那童智胜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为了顾全大家的情绪,腼腆地笑着谦虚了句。 “此许虚名尔,二位不必太在意。” “……”蔡老六与童智胜瞬间感觉脑子里边仿佛让人扔进了一块发红的火碳。 童智胜磨着腮帮骨,牙疼般地吸着气小声嘟囔道。 “这小子平日里也挺会说话,怎么这会子那么气人,气得洒家好想打他。” “你倒是动手啊……”两眼几欲喷火,嫉妒到都想要跟高璋玩命的蔡老六忍不住小声地怂恿道。 “不,万一揍了他,伤了兄弟情谊,他不请咱们去樊楼了如何是好,你请?” 看到这個过期童子僧投来的目光,蔡老六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显得悲伤。 老子哪里还有钱,没有中状元,那岂不是说,自己让管事去投钱开的盘口。 等于是白白地肥了那些赌档?看到高璋站在窗前洋洋得意的模样。 再想到自己不但没能当上状元,就连财帛都输了个精光。 越想越觉得心中酸涩的蔡老六不禁热泪盈眶,抬起了头来。 看向那碧蓝的天空中飞过的一只无名野雀,嘴唇哆嗦着,却也只能无语哽咽。 倘若他读过数百年后的《三国演义》,想必此刻,最能抒发他情绪的那句话就是:既生瑜,何生亮…… 蔡杳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酒楼,羡慕嫉妒恨,交织在内心,让他昏头昏脑地回到了府中。 而就在他刚刚迈步进了府,就被人拦住,请他前往亲爹的书房。 随后,已经早就憋了一肚子冲天怒火的大宋执宰蔡京,抄起那柄浸润着蔡家人血肉,已然包浆的戒尺。 撵着那蔡家麒麟子蔡老六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一干蔡府家丁们,都沉默地站在院门外,听着那院内的动静,心中都颇不平静。 也不知道这位皮糙肉厚的六郎,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除了自信份外强大之外,其他啥也不是。 ##### 天光大亮,晴空万里,而此刻距离高璋金榜提名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此刻经历了一夜高府狂欢的高璋,正站在所有殿试贡生的最前方,立身于那垂拱殿外等待着殿试结束之后的金殿传胪。 高璋虽然此刻是一身的崭新衣袍,可是他的鼻子里边,总觉得还是有一股子烟火味。 一想到昨天娘亲听到了自己得中状元之后,兴奋地想要在宗祠里整捆整捆烧香祭祀。 这种足以把宗祠整个给点了的纵火行为,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 父子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相劝,总算是保住了那些已经被熏得有些发黑的列祖列宗牌位。 就算是头整的猪,这么些日子熏下来,高璋觉得足以达到黄中泛褐的最优色泽。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台阶之上传来了十分响亮尖锐的嗓音。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高璋一下子从胡思乱想中清醒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拾阶而上。 身后边那些同样已经通过了殿试的进士们,全都满脸羡慕地打量着高璋那并不高大的身影。 特别是在进士队伍的最后方,蔡老六满脸羡慕嫉妒恨地盯着高璋的背影。 下意识地咧嘴摸了摸屁股,那火辣辣的滋味,让他觉得份外的刻骨铭心。 走完了台阶,高璋就感觉到了有人拦在自己跟前。 一抬头,就看到一身宦官袍服的杨戬站在自己跟前。 杨戬笑眯眯地上前恭身一礼,小声地吩咐道。 “小高公子请你谨记你与你师尊的约定,万万不要露出破绽。” “莫非,我师尊,就是坐在御案后边的那位?” 高璋也懒得在这个老面孔跟前装傻白甜,径直相问。 杨戬打量着高璋那张表面不动声色的小脸,也不得不佩服这位才十一岁的孩子。 心情沉稳到怕是连成年人都不如,郑重颔首这才当先引路,直入垂拱殿。 官家赵佶,此刻已然从御案后边站起了身来,看到了杨戬在前方迈步进入了垂拱殿后。 就看到了爱徒小高那并不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步入了殿中。 不多时,高璋就走到了近前之后,便好奇地抬起了眼。 小高看自己站在御案后时,表情和眼神所表露出来的那种震惊与喜悦,让赵佶都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小高赶紧俯首行礼。“臣高璋,参见圣上……” ##### 一干文武臣工,就看到了官家赵佶快步绕过了御案,径直来到了高璋的跟前。 “快快起来,来,好好让朕看一看我大宋的神童状元……” 官家赵佶打量着高璋,看着他那张眉清目秀,犹显稚嫩的脸庞,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为师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 这一句话,声音低到只有面对面的高璋与官家赵佶自己才能够听到。 “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师徒相认之机。” 感受到了昏君师尊拍打自己肩膀的力度,高璋再一次拜倒于地。 看到官家赵佶在那与高璋这位少年状元亲切地低声细语交谈。 不论是亲爹高俅,还是奸相蔡京,哪怕是那位礼部沿书吴执中,都看得份外的懵逼。 好在这个时候,官家赵佶似乎也意识到了朝堂之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爽郎一笑,再一次拍了拍高璋的肩膀,朝着文武百臣朗声言道。 “朕与小高卿家一见如故,能以十一之龄,得中状元者,从有科举以来,唯小高卿家一人尔。” “对了小高卿家,不知你可有表字?” “……” 第104章 状元公小弟弟,小郎君,小官人…… 官家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一些窃窃私语之声的朝堂之内,瞬间一片死寂。 那一双双的情绪复杂的目光,全部都扎到了高璋那粉嫩的小脸蛋上。 饶是他高璋脸皮够厚,此刻也感觉有点压力山大。 官家这么相问,分明就是起了要为那高璋起表字的心思。 这对于大宋王朝而言,官家向臣子赐表字这样的行为,似乎还没有哪位先帝干过。 这小子,可真踏马运道绝佳啊,这才刚刚当上了状元,官家就要给他赐下表字。 但是听到了这话,吴执中不禁眉头微皱,总觉得官家这样的做法,显得过于亲厚。 但是此刻,高璋这位年轻的大宋状元,已然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殿中,恭请大宋官家为其赐下表字。 “你名为璋,又是我大宋开国以来,唯一一位未及舞勺之龄,便状元及第的奇才。” “故尔,朕赐你表字为珪璋。” “规章?臣……”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宋官家,这是什么骚操作。 高规章?老子还高制度。 似乎注意到了高璋眼中的错愕,赵佶呵呵一笑,和颜悦色地解释起来。 高璋这才明白昏君说所的是玉制礼器的珪璋,而这个词,又可以用来比喻高尚的人品,或者是杰出的人材。 高璋自然不可能不给昏君师尊面子,当即纳头就拜,感谢官家给自己赐下的表字。 从今日起,他就是高璋高珪璋,虽然这么叫起来有些怪怪的,但总比高制度强上百倍。 接下来,就是赐袍、笏、靴、帽等,成为了天子门生。 高璋足足在这朝堂之中,呆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直到那位礼部吴尚书忍不住站出来提醒。 跟高璋聊得眉飞色舞的大宋官家这才反应过来。 “嗯,吴卿家言之有理,今日我大宋得小高爱卿如此良才美玉,焉能不彰其名焉?” “特命金吾卫十人,为今科状元清道,让我东京百姓,看一看科举以来数百载,唯一一位神童状元。” 听到金吾卫十人之时,一干臣工,皆不由得眼皮一跳。 要知道,状元骑马游街始于真宗皇帝,当时的状元蔡齐文采菲然,姿颜英传。 故真宗遂诏金吾给七驺,传呼以宠之。 意思就是诏令金吾卫七人,专门给这位状元郎清道,让天下万民,知晓大宋官家对于这位状元郎的欣赏与爱护。 而现如今,跟前这位骚操作百出的昏君又开始作妖,直接就改了过去的金吾卫数量。 一位御史站了出来,朝着官家赵佶一礼。 “官家,臣以为不太妥当,毕竟真宗以来,皆给七驺……” 居然有臣工站出来挑事,心情极佳的赵佶心中一梗,按捺住内心的不悦解释道。 “朕方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小高爱卿,乃有科举之制以来,唯一一位,未及舞勺之龄的神童状元。” “朕欲优待之,自然是要让天下才俊知晓,朝廷求贤若渴之心。” “此事,就这么定了。” 随着官家赵佶那斩钉截铁的定论,一干臣工,不禁面面相觑。 很快,眼神都集中到了那才十一岁的高璋身上,打量着这位模样俊俏,姿表秀异的少年郎君。 官家对他如此优荣,想必这位小高状元,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重要的是,他才十一岁啊,当真是犹如他那篇《少年中国赋》所说的一般,犹如朝露一般的年纪。 十一岁怕是连隔壁俏寡妇都不知道好奇瞄上一眼,忙着追鸡撵狗的年纪。 “日后圣眷不减,必登庙堂之颠。” “依某之见,这是必然,只是早晚之事尔。” “才十一岁啊,当真亘古未闻也……” 高俅这位亲爹,一直都努力地在控制自己,可是当他看到了亲儿子在那些宦官的帮忙之下,换上了特别为他这位少年状元赶制的全套官服。 向着那官家恭敬施礼谢恩之后,朝着自己这位亲爹展颜一笑的瞬间。 高俅的眼泪直接就控制不住,滚滚落出。 一干同僚,看到高俅这么激动,也甚是唏嘘,不过更多则是羡慕。 老子要是有个儿子能中状元,还得官家如此恩宠,莫说流泪,哭瞎老子的眼睛也值。 ##### 状元游街当然是真游街,而且还是得到了作为人臣极为难得地在御道上跋扈溜达的特殊优待。 高璋坐在了一匹温顺的御马马背之上,跟前十名披盔带甲,神完气足的金吾卫在前。 随着那宫门缓缓洞开的瞬间,高璋仿佛感觉到了巨大到犹如惊涛一般的喧嚣声,扑面而来。 经过了那漆黑的门洞,终于策马来到了宫城门外的那一瞬。 那原本显得十分喧嚣的声浪微滞,旋及,就是那远远比之前的喧嚣声更大的欢呼,直接声震十里,响彻大宋皇宫内外…… “那是状元公,天哪,居然真的还是個孩子。” “这么小的年纪,就被点为状元,这绝对是文曲星下凡了。” “好俊俏啊,你们看,好可爱啊……” “是啊是啊,状元公,姐姐在这……” “你们看,状元公在看我。” “呸!就你那姿色,状元公怎么可能瞧得上,明明看的是姑娘我。” “老娘花容月貌的,状元公看的就是老娘。” “哎呀,你敢掐我的腰,姑奶奶跟你拚了……” 高璋一开始还能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可是当听到有人看自己,下意识瞄了一眼。 结果看到那个方向原本犹如百花绽放的场面开始趋于混乱。 甚至都看到了有绣花鞋直接横飞数丈,一下子直接砸落在自己马前。 当真把还是个孩子的神童状元给惊呆了。泥玛,想不到大宋的女性这么性子烈。 不过一想,现如今灭绝人性的理学还没成为主流,大家脾气烈一点倒也正常。 另外就是,这些姑娘当真热情无比,一个二个挥着白藕般的手臂在那里娇声呼唤。 什么状元公小弟弟,小郎君,小官人,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呼四处乱飞。 光是称谓乱飞也就罢了,可是当第一只绣花鞋飞过来之后,越来越多的各种玩意,朝着才十一岁的孩子高璋频频飞来。 第105章 岂不是有负爱徒的一片拳拳之心? 揉成一团的丝帕,还有不知道是拿来耍狮子,还是拿来招揽恩客的绣球,甚至还有可当作暗器的金属发簪。 甚至还有一张薄绸朝着高璋迎面飞来之时,高璋下意识抬手一抓。 这才注意到这张薄绸有角,而在角上,居然还系有带子。 这是什么鬼?高璋一脸懵逼地打量了眼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就像是被烙铁伤手一般赶紧飞快地扔掉,继续狼狈地躲避着那些飞过来的各种玩意。 这让他想到了影视剧中那些被关押在囚车里边的犯罪份子被人拿臭鸡蛋,烂菜叶,甚至是死耗子之类的玩意扔的场面。 虽然自己乃是堂堂状元,扔过来的虽然不是那些垃圾,可绝大部份全是各种女性用品。 甚至还有把胭脂盒,熏香球给扔过来的。 拜托,那些玩意真要挨上一下,脑壳都得起包好不好。 “你看,他好可爱啊,你看他那副害怕的样子,太可爱了……” “让人好想欺负他。” 不少大胆热辣的姑娘兴奋的尖叫与吆喝声,让才十一岁的高璋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黑着脸,一边躲着那些时不时飞过来的各种暗器,一边疯狂吐槽。 握草,有本事等老子发育好了咱们单挑,欺负小孩子你们算什么本事? 吃少年郎那粉嫩的豆腐,你们这帮如狼似虎的老阿姨也好意思? 饶是这一回,足足有十位金吾卫净街,可也同样被这种极度热烈的场面给吓一大跳。 好在黄氏颇有先见之明,觉得自己这位眉清目秀的亲儿子需要好好的保护。 命高太尉府中的精兵强将今日也尽数赶来,与那些金吾卫,还有不少的开封府差役齐心协力。 玩命地拦阻,总算是阻止一以女性为主要群体的推挤。 今日特地素面朝天,特地面覆薄纱出行的师师姑娘,正站在一间酒楼的二楼窗口。 看着那匹御马背上,穿着一身十本醒目的大红官袍的俊美少年郎。 耳边尽是那些不知矜持的女性的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甚至都盖住了那些糙老爷们的喝彩叫好之声。 “小姐,没想到这小高公子居然这么厉害。” “是啊小姐,原本奴婢觉得他也就是个长得俊俏的小孩子罢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当状元……” 师师姑娘身边的绿绮与绿萝等婢女兴奋地叽叽喳喳,犹如一只只在春夜里娇吟的野猫,眼珠子里都透着危险的绿光。 看到了这些小蹄子这么浪,师师姑娘略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一双水光荡漾,宛若清冽甘泉的明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策马正从不远处的街道经过的高璋。 “他居然成了我大宋的状元,天哪,他只是一個才十一岁的孩子而已……” 就是这个莫明其妙,突然在自己床底跟周郎肩并肩的少年郎。 一开始只是惊讶于他的身份,可之后,则是惊讶于他的聪慧。 可现如今师师姑娘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努力地提高对高璋的重视程度。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少年。 想想他之前给周郎出的主意,简直可以说是轻松无比,信手拈来一般。 难怪能够成为今科状元,这等智多几近于妖的神童,万万不可小看了他才是。 一思及此,祸国殃民偏偏一对a都出不起的师师姑娘忍不住舔了舔娇艳欲滴的樱唇。 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一直目送着高璋渐行渐远,看不到背影这才作罢。 ##### “诸位卿家想必也都已经看过了这份出自于小高卿的省试策问。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这,官家,这终究只是一份策问而已。” “臣以为,军备废弛,乃是积年累月所造成之积弊。当仔细斟酌筹谋,徐徐图之为上。” “臣也觉得,我大宋军需之弊,千头万绪,那高璋虽有锐志,可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 “策问虽然看起来条理分明,极有见地,可是若想要照此履行,呵呵……” “是啊官家,臣也觉得,该当谨慎为上。” “臣觉得,可以实施,革新除弊乃是当今最紧要之事。” “此言差矣,而今我大宋各路州,皆有自己军械制备之所。 倘若陡然变革,必定会引得人心汹涌……” 赵佶坐在御案后方,打量着这些被自己留下来商议要事的重臣们。 几乎大部份人都第一时间站在了反对面,只有寥寥几位臣子站出来支持。 这让官家赵佶心中越来越烦燥,可偏偏又无计可施。 甚至有一种直接把事情丢给蔡京去跟群臣扯皮的冲动。 不然,自己哪有时间继续挥毫泼墨,练习书画艺术,哪有功夫修真吐纳? 可终究想到,高璋可是自己的爱徒,而这篇如何除弊革新的策问亦是爱徒的心血。 自己倘若不亲自盯着,岂不是有负了爱徒的一片拳拳之心? 但是这些臣工们的表现,实在是让他窝火不已。 ##### 回到了后宫,身心俱疲的官家赵佶迈步走进了书房,直接就懒洋洋地一屁股坐到了案几手边,发起了呆来。 面对着端上来的美酒佳肴,心中有事的赵佶却食不知味。 站在一旁的杨戬等一干心腹宦官,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抚。 主要还是今日官家居然为了国家政务,在那里很有精神地跟朝臣们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若是平时,怕是早就已经溜达回了后宫,忙着琴棋书画,要不就是寻思怎么溜达出宫才对。 “杨大,官家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彥忍不住凑到杨戬的身边,讨好一笑小声问道。 而安静如鸡,立身于不远处的梁师成也暗戳戳地移步上前,支愣起了耳朵。 “官家意欲在军务废弛之事上,有一番作为,奈何那些朝中臣子私心甚重,哼……” 听到了这话,梁师成忍不住开口小声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既然如此,官家何不如过去一般,着蔡相与那些臣子打擂台就是了。” 毕竟过去官家一烦燥,就会下意识地把事情扔给蔡相,这样的操作很正常。 反倒是今日,官家居然主持操持实务,这实在是让他们有种亮瞎眼球之感。 第106章 你且来猜上一猜,朕之用心? 听到了梁师成之言,杨戬下意识地微一颔首,旋及缓缓地摇了摇头。 作为官家最亲密的战友,从官家还是端王之时,就已经身为心腹的杨戬好歹猜测到了官家的想法。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这是高璋那小子策问弄出来的事。 官家似乎想要亲自拿捏,可惜,他小看了那些臣子们的巧言令舌,更高看了自己的耐性与毅力。 一思及此,杨戬的嘴角隐蔽地微微扬起。本欲上前相劝官家还是直接扔给蔡京处置。 不过一想到高璋那小兔崽子在官家眼中的地位,杨戬觉得自己还是先稳一手。 就在此量,一名宦官捧着两个长条状的卷筒,快步来到了屋前站定,抬头朝着里边看来。 杨戬当即快步迎了上去,急促的脚步声,终于让坐在案几后方发呆的官家赵佶醒过了神来。 “官家之前要求奴婢去装裱的那两篇文章,业已经成了。” 杨戬接过了那两个长条卷筒,满脸堆笑地朝着赵佶走了过来。 “快些拿出来就悬挂在那里……” 赵佶顿时精神一振,目光一扫,大手指在了原本悬挂着两幅字画的位置。 面对着官家与那杨戬之间的配合,李彥与那梁师成这二位大宦官则有些懵逼,根本不明白是什么事情。 但很快,他们二人就看到了一幕奇景,入眼处,就是两幅内容一模一样,字迹也难分伯仲的《少年中国赋》被小宦官们悬挂到了墙上。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彥满头雾水,根本搞不明白,官家这是弄什么名堂。 挂两幅一模一样的文章,自己在那里洋洋得意的欣赏,能有什么意义? 官家赵佶此刻正负手而立,甚是美滋滋地打量着一份出自自己之手,一份出自爱徒小高的《少年中国赋》。 打量着这两份在瘦金体书法造诣上,肉眼几乎难分伯仲的书法艺术作品。 当真不愧是自己的爱徒,想必在那夜的梦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才能够让他将瘦金体练到如此境界。 正欣赏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李彥与梁师成这两個完全不知晓内情的心腹宦官那呆滞的表情。 赵佶不禁嘴角一歪,朝着那边抬了抬下颔。“如此表情,可是有什么事吓着你们了。” “官家,奴婢觉得官家的书法造诣,简直远超前人,看得奴婢两眼发直,太震撼了……” 官家赵佶哈哈一乐,抬手指了指跟前这两幅书法艺术精品。 “依你之见,眼前这两幅书法,可有高下?” “……”没多少文化的李彥听得此言,不加思索地摇了摇头。 “还请官家恕奴婢眼拙,这两幅书法在奴婢的眼里,实在是难分高下。” 听到了李彥这么说,杨戬不禁眼皮一跳,眼角的余光看向官家。 看到官家非但没有半点恼意,反倒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愉悦表情,这让杨戬不禁心中一梗。 看到官家一副颇为开怀的表情,李彥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心中疑惑。 “奴婢有一事不解,不知官家为何要在此悬挂两幅一模一样的文章?” 赵佶听得此问,看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身边直勾勾打量书法的梁师成。 “梁师成,朕观你似乎略有所得,你且来猜上一猜,朕之用心?” 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了半天官家书法的梁师成没想到官家会把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 不禁心中暗喜,终于到了自己这位才艺宦官展示自己很有脑子的机会。 官家的字那是写得相当的漂亮,官家也一向引以为傲。 正是为了讨官家欢心,一直都在暗中苦练官家瘦金体的梁师成可是记得很清楚。 前段时间,童贯那家伙特地向官家求字来着。 官家当然没有拒绝,而且已经提前写好。 不过似乎在科举省试之间,转赐给了那位主持科举的主考官礼部尚书吴执中。 那么现在看来,还需要自己再继续推断吗? 当然不需要,梁师成先是朝着官家一礼,仔细地斟酌了一番之后。 “官家,依奴婢之见,官家之所以将小高状元这篇必能流芳百世的好文章抄录下来。” “一来,官家甚爱此赋,这二来嘛官家想必是有意将此其中的一幅,赐予有功之臣……” 看着那在官家跟前侃侃而言的梁师成,身为宦官二号人物的李彥眼珠子渐渐圆睁。 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十分低调,话也极少的梁师成。 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有脑子,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看来,自己是真小看了这梁师成。 杨戬又何尝不是双眉一挑,斜眼看了过去。 在他的眼里,梁师成也就是个扎实肯干的小老弟,没想到,今日会突然露出一丝锋芒。 一波分析之后,本觉自己已然在官家跟前闪亮登场的梁师成仍旧一副老实低调的模样。 “……不知奴婢说得对是不对。” 随后,就听到了官家那明显带着一丝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虽然你没猜中,但是你却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也算难得。” 官家此言一出,低着脑袋,已然露出了一个不为人知地得意笑容的梁师成瞬间石化。 嘛意思?老子那么严谨的推理,还有着前因后果的缜密分析,结果居然没中? 这特娘岂不就像是有人准备好了草纸,解开了死疙瘩的裤腰带。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开了竞争者,终于夺到了坑位蹲了下来一用力,结果就只出了个虚宫一般。 噗呲一声,梁师成就感觉似乎有人在自己背后出了个虚宫,份外响亮。 一种浓浓地被强烈污辱的羞怒交加之感,让梁师成下意识扭过头去。 就看到了那李彥冲自己咧了咧嘴,表情甚是兴灾乐祸。握草!草草草! 官家赵佶虽然没有乐出声来,但也还是被梁师成一本正经的讲笑话给逗得心情越发地愉悦。 打量着这两篇《少年中国赋》,想到了爱徒小高年纪轻轻,省试、殿试,无不在向自己表露他愿意呕心泣血的变革之心志。 “杨戬。” “奴婢在。” “朕记得明日休沐,你且随朕微服出宫一趟。” “???” 第107章 对着徒弟大吐苦水的大宋昏君 梁师成满心郁闷地看着那两份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少年中国赋》。 怎么也想不明白,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挂两幅相同的玩意能有什么意义? 看到官家已然起身大步朝着屋外行去,梁师成急忙赶上了杨戬,扯了扯这位官家身边第一号心腹宦官的衣襟。 “官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杨大你是否知晓内情。” 看到梁师成满脸讨好的表情,一旁的李彥此刻也支愣起了耳朵想要偷听。 杨戬脸上露出了一个份外古怪的笑容。 “这是官家的秘密,你想知道,自个去问官家。”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杨戬已然快步朝着官家追了过去。 扔下一脸懵逼的梁师成与那李彥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二人看着既是对手,也是联盟的对方,毕竟他们二人虽然是在宫中宦官里,排名第二、第三的大佬。 可是他们心中却十分的清楚,哪怕是他们二人的份量加在一起,也不见得能够抵得住官家对头号人物杨戬的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听话,由着杨戬骑在他们头上的根本原因。 “没想到,你小子还藏得挺深的嘛,呵呵……” 李彥先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言道。 梁师成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满脸唏嘘地摇了摇头叹道。 “老李你说的什么话,咱家身为官家心腹,官家既然想问,自然也要表现一番才是。” “再说了,咱家说得再多又如何?看看杨大就知道了。 你我二人,只要他杨大在官家身边一日,就难有出头之日。” 这番话,直接就让李彥心口一疼,是啊,只要那杨戬还在官家跟前,就难有自己的出头之日。 至于梁师成,哪怕是他对自己有威胁,那又如何? ##### “这帮挨千刀的,看看咱们家璋儿这身状元袍上,都裹着的什么玩意。憾綪箼 又是胭脂,又是水粉,这好像是眉笔给划拉了一大道。”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咱们家璋儿小小年纪,就去了勾栏馆阁那种不正经的地方……” 看到娘亲黄氏,正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件漂亮而又崭新的大红官服,嘴里毫不留情地吐着槽。 已经换了一身便装的高璋不禁心中一梗,有心想说一句其实去勾栏馆阁也可以很正经。 但考虑到娘亲黄氏明显正处于不可理喻的阶段,还是点头附和娘亲以示自己乖巧懂事。 至于亲爹高俅,昨天晚上因为太高兴,直接就喝大了,现在仍旧宿醉未醒。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状元的亲爹,喝大了也很正常。 一旁的管家富康则在那里添油加醋地讲述着高璋这位大宋状元昨天游街的壮观场面。 可以说,绝对是大宋开国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次。 毕竟谁也没想到,大宋居然会冒出这么一位才十一岁的科举状元。 从一开始的正常围观,到后来的万人空巷。想必到了今日,高璋成为大宋科举神童状元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個东京汴梁。 听得黄氏眉飞色舞,拉着高璋的手,打量着俊俏的爱子,嘴都笑得合不拢。 就在这个时候,富安又屁颠颠地赶了过来。 “公子,公子,那燕王殿下又派了人过来,说是有事,请公子过去一述。” 黄氏脸色有些不悦地小声嘀咕了句。 “这位燕王殿下也是,来寻璋儿也不分分时候……” 高璋也有些懵逼,昏君师尊就迫不及待地着人来寻自己,难道有什么要紧之事不成? 朝着娘亲黄氏嘀咕几句之后,高璋便匆匆地离开了高府,相当熟练地再一次钻进了昏君师尊的马车。 不大会的功夫,马车就在一干带刀护卫的簇拥之下悄然远行,朝着远处而去。 又一次来到了上次跟高璋一块溜达的湖畔。 直到二人登舟来到了湖中开始游览景致,这个时候,呷了口酒的官家赵佶这才缓缓开口。 “小高,照例来说,科举状元皆授京官。为师想问一问你,你可有想好去处?” 面对着官家赵佶的询问,高璋连犹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直接下意识地答道。 “师尊觉得弟子应该去哪,那弟子便去哪里。” 听到了高璋这番表态,官家赵佶不禁笑了起来。“你呀,怎么能没点自己的主见。” “弟子智慧浅薄,自然要听师尊的教诲。 师尊这等英明神武的圣君,必定会有周全的考虑……” 面对着高璋那张满是认真的俊俏脸庞,心生暖意的官家赵佶抚着短须,考虑了半天之才,这才言道。 “小高你省试时的那篇《武备策》,让为师颇受启发。” “你也该知晓,我大宋武备废弛,绝非一朝一夕。” “而且想要将其革新,却会触动许多臣子手中的利益。 这也是为师提出依你之策问,变革当今朝廷武备时,倍受阻挠的原因……” 说到了这,赵佶忍不住悻悻地拍了拍大腿。 高璋看着跟前这位满脸悻色,甚是烦燥的昏君师尊,着实有些感动。 没想到,这位昏君,居然还真的想着用自己的策问来解决大宋武备废弛。 但问题是,这是不是太过急切了点?你好歹问一问我这位最佳策问创作人。 看样子十有八九,那些朝堂重臣们不是推三阻四,就是叽叽歪歪阳奉阴违。 ##### 吐了一阵苦水之后,赵佶似乎也觉得自己在爱徒跟前如此表现,似乎过于幼稚和缺乏责任感。 摸了摸微烫的老脸咳嗽掩饰尴尬,努力让自己显得成熟而老练,这才看向模样稚嫩俊俏的小高。 “小高,你如今已成今科状元,可是想要让你主持这等除弊革新的要务,怕还是有些难度。” 高璋听得一愣,这何止是有难度,你这分明就是把老子架在火上来考才对。 十一岁的孩子去主持改革大宋武备废弛这样的要事,怕是当年的甘宰相都没有自己牛逼。 “其实,此事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为师若是委派给蔡相。 想必以蔡卿之能力,当可以好好的跟那些臣子们打上一回擂台。” “可为师并不愿意,毕竟那份策问乃是出自你手……” “……” 第108章 昏君师尊把我叫出来是搞政治还是搞艺术? 高璋愣愣地看着在跟前剖析心亦的昏君师尊,没想到啊没想到。 昏君师尊会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实在是让人感动到差点热泪盈眶。 一想到这个成语,高璋的眼眶直接就红了,纳头就拜。 “师尊爱弟子,弟子焉能不肝脑涂地,以报师恩……” 赵佶将高璋的神色变化尽收于眼底,看到他如此举动,亦是暖心不已。 “快快起来,为师焉能不知你?咱们师徒不必太过拘礼了。” “为师思来想去,正自苦思无计之时,正好看到了小高你的那篇《少年中国赋》。” “便想到了你……” 赵佶看着这位身高比自己矮一个头还要多的孩子,目光里边,满满的尽是期待。 “毕竟那份《武备策》出自你之手笔。 想来,没有人比你更懂得怎么利用你策问中的方法,去处理我大宋武备废弛这等固疾。” “所以,为师想要问你一问,倘若让你来主持的话,你可有把握?……” “???” 高璋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嘴角叨着根线香的老天爷,又驾驭着命运的重型皮卡。 拉出了百米长的黑线之后,狂打方向盘,又想要冲自己脸上再次碾过来。 看着一脸殷切期待的昏君师尊,高璋忍不住抹了把脸,斟字酌句地道。 “师尊,不是弟子,嗯嗯……师尊你这個想法,会不会太大胆了点,激进了点?” “小高啊,你可别忘记了,若不是为师激励于你,你可有想过自己能成为今岁科举省元,殿试状元。憾凊箼 开创有科举以来的少年状元这等传奇吗?” 说到了这里,原本目光远眺,背负双手的赵佶目光落回了高璋身上,大手重重地落在高璋的肩头。 “为师从你二元及第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能力不可限量。” 我,你……这踏马的。大宋第一神童状元,二元及第大老高璋内心可谓是天雷滚滚。 感觉自己好像掉到了二次元方程的陷井里,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 “咦?……”就在高璋脑子乱作一团,不知道是不是该扯把草来握住冷静一下的当口,耳边传来了昏君师尊一声轻咦。 一抬脑袋,就看到了原本站在跟前的赵佶,面露异色地朝着一个地方痴痴的看去。 然后缓缓地挪着脚步,轻轻地向着湖边接近。 顺着他的视线,高璋看到了柳叶随和风轻拂,此刻,一根斜指伸出水面约尺许的枯枝顶端。 一只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翠鸟,正立于顶端左顾右盼。 时不时,它还低头回首,梳理着那一身令人惊艳的翠羽…… 天上的白云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之上,构建出了一幅绝美的大自然和谐画面。 作为一位艺术生,同样也很有审美水平的高璋,欣赏着眼前的画面,甚至有种想要画下来的冲动。 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两步处的赵佶抬起了手,朝着后方比划了个手势。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赵佶的右手朝着后方伸直了大拇指和食指,就好像在比划一个八。 看到了这个比划的高度,正好跟自己的身高差不多,高璋脑子里边顿时闪过许多的卖萌画面,脸色大变。 “难道,莫非……他是想要老子给他卖个萌,让我把下巴放上去装可爱?” 就在外面还是个孩子,内心其实是个老司机的高璋正在纠结自己该不该展示这等萌杀绝技的当口。 听到了身后边的低语还有动作声,一扭头,就看到了带刀护卫从马车里抽出了一个类似折叠桌的玩意,轻手轻脚地上前来,摆在了师尊的跟前。 而杨戬也将一只紫毫毛笔,小心翼翼地搁在了师尊比划八字的虎口处。 然后,昏君师尊握住了笔,在那已经端上前来的竹筒中蘸了蘸。 提起了已经饱蘸墨汁的笔,开始悄无声息地作画,看样子是想要将眼前这美好的一副画卷给记录下来。 看着跟前专心至致作画的昏君师尊,高璋摸了摸自己那思维乱作一团的脑袋。 之前自己到底是在干嘛来着,跟大宋天子是在忧国忧民吗? 可现在眼前这一幕,更像是一位优秀的艺术大师,正在进行野外采风写生。 看着那些配合十分娴熟的一干护卫、宦官。再看到赵佶笔下灵动得几乎跃然于纸面之上的垂柳、翠鸟,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山水。 高璋除了水土不服之外,真心服了这位在商讨国家大政的时候。 都能脑子一抽眼前一亮,注意力直接歪到十万八千里外,开始全神贯注去搞艺术写生的昏君师尊。 一想到有这么一位才艺昏君,朝堂之中,群魔乱舞,尽是一票阿谀奉承,欺上瞒下的权宦奸臣。 大宋不亡,那可真是没天理了。还好老子这个年富力强,还在长身体的孩子来了。 十一岁的高璋,站在那正在肆意挥毫泼墨的大宋昏君身边,长出了忧国忧民的唏嘘感慨。 ##### 直到那只美丽动人的翠鸟振翼而飞,枯枝支愣在水面上缓缓地摇曳,荡起涟漪。 但是此刻,眼前无鸟,心中有鸟的大宋才艺昏君犹自在那里继续专注地创作。 高璋立身在他的身边,打量着这位才艺昏君笔下渐渐成形的鸟。 看它的头,再看它的身,再看它身上那层叠的羽毛,即使尚未着色,却也能够让人感受到了这只翠鸟的灵动与美丽。 足足过去了差不多两桩香的功夫,景致已然尽落于笔端宣白之上,而那只翠鸟也已经跃然于纸面。 赵佶这才心满意足地收笔,仔细地打量着这张画作,这种成就感,甚至不亚于跟师师姑娘来上一场不经意的相逢。 一想到了师师姑娘,赵佶不禁心中微酸,升起了一股子淡淡的悲凉。 幽幽一声长叹,看着那已经没有了翠鸟,只余枯枝的湖面,赵佶悲从中来。 再一次提起了笔,在这张尚未完结的绘画作品的边角之上再一次落笔。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高璋愣愣地看着这寥寥十数字,一抬头,看到了昏君师尊那张满是相思之苦的脸,直接脑子乱作一团…… 第109章 朕今日来寻小高,) 高璋很想掏个火机点根雷管冷静冷静,老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爱情?还是特么为了艺术? 好在,赵佶的情伤,就像是一声响亮的枪声,擦着高璋的头皮一闪而过之后,余音只盘恒了数息。 这位艺术与情感都很有高度的才艺皇帝终于想到了身边的爱徒。 “小高,来来来,你看为师这幅翠鸟鸣春图如何?”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赵佶那副赶紧夸夸我的表情。 诚实孩子高璋上前两步,详端许久,这才心悦诚服地朝着昏君一礼。 “师尊的书画技艺实在是让弟子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赞美了。 单说此鸟,当真是回顾生碧色,动摇扬缥青。 在师尊笔下如此栩栩如生,神韵充盈,仿佛只要渲染着色,必定可以振翅而去……” 赵佶呆愣愣地看着正在跟前,指着自己作品侃侃而言的高璋。 方才灵感犹如泉涌进而创作的翠鸟鸣春图,到了爱徒高璋的口中。 他的用词,他的描绘,他的解读,就如同每一个字都撩到了赵佶这位才艺昏君的嗨点。 直接撩的官家赵佶兴奋得面容通红,两眼直冒精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位俊美的爱徒。 “不愧是我的爱徒,不愧是得我的衣钵的传人,果然,他是真的懂我……” 此刻,赵佶的脑子里边,不停地反复出现这一段话。 一旁的杨戬,虽然自官家幼时,就已经追随在官家的身边,耳渲目染这么多年来。 艺术鉴赏与评论水平,怕是这個时代不少的书画艺术评论家都有所不如。 可是现在,看着高璋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站在那里指点画作侃侃而言。 说到精妙处,官家忍不住轻轻击掌,频频颔首。 让杨戬这位官家身边宦官第一人,都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还有浓浓的绝望。 自己绞尽脑汁,怕也没有办法像高璋这般舌绽莲花,评价得那样的恰到好处。 这莫非真是绝顶聪明,难怪能够以十一之龄,成为大宋最年轻的科举状元。 看看他才十一岁,看看他现如今如此得官家垂青。 杨戬忍不住摸了摸鬓角那渐生的白霜,内心升起了一丝悲凉。 #####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幸好咱家过去,虽然内心份外不爽这个厚脸皮又会讨好官家的小娃娃。 但终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得罪过这个年纪得过份的状元。 看来,自己应该考虑的不再是怎么给高璋这位绝顶聪明,知情识趣的少年下眼药。 而是应该想着,该怎么结好这位少年神童才是。 杨戬若有所思地打量眉飞色舞,恨不得手舞足蹈以示内心愉悦的官家。 “好好好,好一个回顾生碧色,动摇扬缥青。 你真的很好,为师没有想到,你居然连汉时大家蔡邕的翠鸟诗也读过。” “是吗?弟子倒真不知晓,这两句居然是出自汉代大家的手笔。 只是看到了师尊您笔下的翠鸟,脑海中就突然冒出这么两句来……” 师徒二人,就站在那里翠鸟鸣春图跟前,就书画艺术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 作为一位情商很高的优秀艺术生,如何才能够更好地与诸位老师进行气氛和谐的交流。 以及怎么才能够得到老师们的另眼相看以及倾囊相授,语言艺术这一关必须要过。 而且还不能文化层次太低的一句卧槽走天下,而是要言之有物,能够进行精准点评。 这样的方式,不论是用在前世的导师身上,还是用在赵佶这位昏君师尊身上,绝对都是相当的好用。 二人足足聊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舒坦得想要在湖畔草地上打滚的大宋天子终于心满意足。 示意杨戬将自己的书画艺术作品给收好,这才与高璋继续并肩前行。 足足行出了十数步,赵佶终于想到了自己今日来寻高璋的来意。 虽然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但是这一丝不好意思,又转变成了无限欢喜。 爱徒居然不但才华学识远远超过那些普通人,就连对于书画艺术的见解。 怕是朝中的那些老才艺家,都不见得有他这样的见地。 果然,梦中的自己,对小高授以衣钵,果然不是没有道理。唔,先等下……朕今日来寻小高,为的是什么事情来着? 看到昏君师尊又溜达了百余步后,站在原地发呆,高璋只能默默地与这位明显在走神的师尊肩并肩站着发愣。 “小高啊,咱们还是聊最开始的那个话题吧,就是关于《武备策》该如何解决。” 看到昏君师尊投来的殷切目光,已然在这段时间里下定了决心的高璋径直言道。 “师尊既然如此看中弟子,弟子又焉能知难而退。” “不过弟子尚不知道,师尊欲用何策?” 看到高璋如此,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抚了抚两撇短须,和颜悦色地问道。 “你且说说,依你之见,该当如何?”ganqing五.com “若是依弟子之见的话,由弟子来处置,自然是用第二种办法,那便是外包之法。” “但是,弟子如今刚入仕途,未有服众之才干。所以,弟子以为,当从小处着眼。循序渐进……” 听着高璋在那里有理有据的陈述看法,赵佶亦是深以为然。 “好好好,没想到小高你不但才学俱佳,便是连处理事务,也颇有见地。” “如此一来,那为师可就放心多了。为师有意在琼林宴后,为你授职起居舍人,军器监监丞……” 高璋瞬间就一个激灵抬起了脑袋,看向昏君师尊。 “师尊,这您是不是说错了,这好像是两个职务吧?” “起居舍人,那是为了让你能够时常入宫行走,来见为师。 何况军器监丞,官职不过从八品,对于一位状元而言,实在是太低了些。” “有了起居舍人的从六品官职在身,若是你在革新军备之时,遇上了什么难处,便可直接知会为师一声……” 看到昏君师尊一副为师可是用心地为你的前程筹谋划策,高璋非但没有喜极攻心,反倒面现忧色。 “从六品?这,这会不会起点太高了点?” 第110章 若是小高能在六载后,成) 我也想当宰相,当权臣,但步子太大,很容易扯着蛋,特别像我这种才十一岁的孩子有个劣势,腿短。 看到高璋那眉清目秀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忧郁,官家赵佶不禁一乐。 “怎么,你觉得为师这是胡来不成?” 高璋很想用力地点下脑袋,顺便抽出一块铜镜,请昏君师尊自己对着镜子再重复一遍自己方才那番胡话。 好在,情商控制住了他的肢体语言,让他露出了一个呆萌的表情。 “弟子以为师尊这么做,自然是有师尊的道理。” “哈哈,不错,为师这么做,自然是有先例可循。” 官家赵佶双眉一扬,得意地朝着高璋乐道。 “你还小,所以不知道,如太宗时,吕蒙正考中状元后,授予的官职便是从六品的将作监丞。” 高璋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也暗松了口气,只要是有先例可循,那自己怕個鸟。 好歹自己也是大宋唯一一位神童状元,有点特别待遇倒也正常。 “……原来如此,弟子多谢师尊提点,既然师尊如此看重弟子,弟子又焉有不从命的道理。” “这样才对嘛,来,跟为师说说,你准备从何处着手?” “这个弟子准备先对我大宋军械制备的各种工坊,先进行进一步的调研。 得出了初步的结论,会向师尊禀报,请师尊裁断。” “好,年纪轻轻,做事就能够如此老成,如此为师也是放心多了。” 和蔼可亲的师尊赵佶对高璋又是一番叮嘱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与高璋道别,回到了车中。 从那掀开的后车窗帘处看到自己即使已经离开,而高璋却还固执地站在原地挥手道别。 这让官家赵佶内心份外地觉得温暖,有这样一个知情识趣,又很懂自己才艺的爱徒。 真让人期待他的未来啊…… 赵佶坐在了马车里边,由着马车晃晃悠悠地继续前行。 其实官家赵佶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出来,也有很多的例子没有列举。 除了吕蒙正以状元一入职就被授为将作监丞之外。 还有宋仁宗天圣五年考中状元的王尧臣,最开始就被授予将作监丞的官职; 还有宋神宗熙宁三年的状元叶祖洽,考中状元以后被授予了国子监丞的职位。 之所以官家赵佶,拿那吕蒙正来当例子,那就不得不提这位吕蒙正的未来。 太平兴国二年(977年)被太宗皇帝点为状元的吕蒙正就授为将作监丞、升州通判。 向皇帝辞行时,皇帝命令,政事如果有不便处理的,允许骑驿马前来上告,赐给他钱二十万。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太宗皇帝召他到行宫晋见,任为著作郎、直史馆,加任左拾遗。 太平兴国五年(980年),任命他为左补阙、知制诰。ganqing五.com 但到了到太平兴国八年(983年)就被擢为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要知道参知政事,乃是从二品的执政官,也就是说那吕蒙丁从状元成为执政官,仅仅只花了六年时间。 “六年光景,便能够成为参知政事,若是小高能在六载之后,成为参知政事……” 一想到爱徒小高以参知政事的官职,与其父太尉高俅同朝为官,同殿为臣。 六年光景,到那时候,小高也才十七岁。 当吕蒙正成为执掌大宋国政的宰相时,距离他高中状元也才过去十一载。 而相同的时间,小高也才不过二十二岁,倘若真的出现这么年轻。 甚至短于十一载就让小高成为大宋执宰的话,想必定会举世皆惊吧? “希望他不会让为师失望,能够明白为师的这一片苦心。” 满心期待的官家赵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期待满满的笑容来。 蔡爱卿垂垂老矣,很需要一位年轻气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来当接班人。 倘若这位接班人,就是自己的衣钵弟子,岂不美哉? 愉悦的笑声,透过了车厢,传到了马车外面。 紧随在马车旁边的杨戬听得内心一片酸涩,好在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讨好地朝着官家询问为何会如此开怀。 “朕觉得,自有了小高这孩子伴于左右,心情也比之过往好了许多啊。” “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他便可以为朕之肱股,为朕分忧矣……” 一番唏嘘感慨之后,赵佶的目光落在了杨戬的身上。 “记住了,朕只让你听。” 看着这位双目如刀的官家赵佶,心生寒意的杨戬赶紧俯首表态。 “官家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定不敢泄露一丝半点。” ##### 看着昏君师尊的马车渐行渐远,高璋抬起了脑袋看天,发了半天愣。 好吧,昏君师尊果然很爱自己,为了自己,连自己祖上给状元授官的顶格范例都拿了出来显摆。 但同样,自己既然接受了昏君师尊的好意,自然也要尽快的做出成绩才是。 就昏君师尊这种脑子一热就是一个骚操作的急脾气,典型的一辈子太久,朕只争朝夕。 所以怎么做,如何做得漂亮,这就很考验人的办事能力。 一想到自己连琼林宴的酒都还没捞着呷上两口,就已经开始为了大宋的武备废弛开始忧国忧民。 这让高璋心累无比地仰天一声长叹,老子还是个孩子,偏偏要背负那比亲爹这位太尉还要沉重的压力,这样好吗? 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等过了琼林宴,昏君师尊真给自己授了官再去想。 现如今,还不如多留些快乐给自己。 思来想去,要不今天去师师姑娘那里散散心? 可一想到今日娘亲黄氏的吐槽,高璋不禁心中有点犯虚。 “走吧,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到城中溜达溜达。对了富安,你上车来,我有话问你。” 听到了这声吩咐,在一众高家人羡慕的目光中,富安一脸洋洋得意地钻进了公子的专用车驾之中。 “昨个我被点为状元,咱们赢了多少?” “公子,咱们可是赢了这个数,足足有五千贯……” 富安作为赌档投注的负责人,朝着这位誓与赌毒不共戴天的公子高璋翘起了手指头洋洋得意地比划道。 “你是说不算本金,足足赢了五千贯?” 第111章 此刀只卖肥羊,啊不,是只卖有缘人 饶是高璋身为太尉之子,仍旧被这么巨大的数目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自己当初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这才好不容易从奸相蔡京的手中搞来一千贯。 可是现在,自己单单靠一次投注,就赢下了这么多财物。 不得不让高璋感慨,所有暴富的方法,果然都记载在刑法上。 赌博害死人这话自然不是在恐吓大家。幸好自己不是赌,只是玩了类似的作弊游戏。 很有道德底线的高璋暗中庆幸一波之后,这才朝着富安询问收到帐了没。憾凊箼 “昨个府中太过忙碌,小人还没来得及去收帐。 所以,一会送公子回府之后,小人就会带着府中的弟兄们去收赌帐。” 说到了这,富安大拇指朝着脖子旁边一歪。 “公子你能成为今科状元,想必那些赌档的老板掌柜非得后悔死不可。” “其中那两个乐意接下重金赌资的大赌档掌柜,怕是这会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呢。” 听到这话,高璋不禁一乐,对于那些赌彩业的眼泪,他可不会同情。 “呵呵……有胆子开赌档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输了,那就得认帐。” “公子所言极是,所以等小人去了那些赌档,若是有不开眼的想要赖帐。” “小人把身份这么一亮,嘿嘿……” 高璋听得嘴角一歪,旋及觉得不对劲。 自己现如今已然成为了大宋神童状元,不敢说再继续养望三十载,可好歹也要点脸。 头天刚刚当上状元,第二天老高家就在赌档里边跟博彩业从业人员进行群殴。 那可是会成为东京汴梁的热点、爆点新闻好不好。 “不行,富安你这样表露身份,岂不是容易引起别人对于咱们老高家的非议?” 富安听得此言,却颇有些不太乐意地嘟囔了声。 “小人也不想这样,可是那些赌档大多都是有后台的,甚至不少都养着一帮闲汉打手。” “若是小人不把身份给亮出来,怕是他们非但不会给钱,指不定小人都还会被收拾一顿。” “这……”高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也是。 搞博彩业的,大多数都属于涉黑团伙作案,再加上有后台背景,没两把刷子想从他们嘴里边掏钱?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名声,爱惜羽毛的高璋考虑了数息之后,顿时灵机一动。 “你们报身份也不是不行,但没有必要暴露你们是高府的人。” “这样吧,你们去了赌档,敢有不如数给帐的那种,你就告诉他们……” 高璋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富安凑到了公子跟前细听,旋及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公子,脑子直接就乱作一团。 “公,公,公子,这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高璋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富安这個不懂得曲线救国的心腹亲随。 “我相信,就算是我师弟此刻就在跟前,听到了我这位师兄的吩咐,也一定会老老实实,受我驱使。” “你若是做不了的话……” 看到公子高璋想要抛弃自己这位心腹,强烈的危机感让富安打了个激灵,顿时纳头就拜。 “做,小人肯定能做得了,定然不负公子之托。” 听到了这话,高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公子我也闲着无聊,就跟你一块去。” ##### 今日休沐,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终于抽得空闲,带着老王,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东京汴梁的热闹之地,开始溜达起来。 今日出外,为的自然不是当街溜子,而是想要买上一柄好刀。 毕竟自己这边已经跟高衙内搭上了关系,高衙内也提到过跟高太尉提及过了自己几次。 想必在高太尉那里也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到时候再把好刀往高太尉跟前一送。 以博太慰之欢心,太尉一高兴,让自己的事业能够更上一层楼。 那么自己这一身过人的本领,也能得一展所长,升官发财指日可待矣。 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地陆谦抚着打理得十分精致的长须,迈步在前,老王跟随于后。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那有不少开着门,挂满各种兵刃利器商铺的一条街前。 看着那些亮晃晃的刀枪剑棍以及各种的短兵器,作为武人的陆谦,顿时两眼一亮。 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走进了这条热闹的街道。 想要送给高太尉这样的朝廷重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利刃,就可以入得了高太尉的法眼。 必然不仅仅要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重要的是外型一定要足够漂亮,就连刀鞘也必须是高档货。 只可惜,这里的各种兵器虽然不少,但是能够入得了陆谦法眼的,还真没几件。 而且这些宝刀里边,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瑕疵,足足挑了好几家的铺子之后。 陆谦的眉头越来越紧,看来想要找到了柄上好的刀,着实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阵的吆喝声。 似乎正有人正在吆喝叫卖一柄好刀,这让陆谦顿时精神一振,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一位袒胸露背,一身黑毛,满脸凶恶之相的凸肚壮汉。 手里边捧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漂亮的鱼皮刀鞘,刀柄型制也十分优美的宝刀在沿街叫卖。 “此刀只卖有缘人,有缘者,分文不取,无缘者,万金难求,卖刀喽……” 伴着那王婆卖瓜般的吆喝声,大部份人都只是好奇地观望,但是却没有谁敢上前。 毕竟这个卖刀的凸肚壮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陆谦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禁有些犹豫,该不该上前询价。 偏生这个时候,这位凸肚大汉看到了身着鲜亮的陆谦就站在距离自己数步之遥的地方。 不禁两眼一亮,莫非来了一只大肥羊。当即抢步上前,朝着陆谦乐呵呵地双手捧着宝刀往前一递。 “这位官人,我看官人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辈。 小人这里可是有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刀,不知官人可想一观?” 第112章 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欺负良家女子? 看到对方主动上前,双手负于身后的陆谦挑了挑眉,随口问道。 “你这口刀还未出鞘,谁能知晓是否宝刀,而且你连个价都没有。” “这位官人,看来是真有心想要买上一柄上好的宝刀,这样吧,小人看官人有眼缘……” 说到了这,凸肚壮汉磨了磨牙,将这柄鲨鱼皮鞘的宝刀双手朝前奉上。 “一千贯,若是官人用得着就拿走。” “一千贯……”陆谦不禁眉头一跳,这个价,可真不少。 可倘若真是一柄品相极好,削铁如泥的镔铁宝刀,倒也是值这個价。 秃肚壮汉看到陆谦满脸犹豫,爽朗一笑,拍了拍刀鞘道。 “倘若官人觉得不合适,那也无妨,我牛二肯定不会做那强买强卖之事。” 听得此言,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的陆谦不禁嘴角一歪。 “你就算是想要强卖,那也得看陆某乐不乐意……” 说话间,陆谦已然伸手将刀劈手夺过,仔细地打量着这纹饰十分漂亮,鲨鱼皮鞘的皮质也相当优秀的宝刀。ganqing五.com 觉得这外鞘满意之后,陆谦这才满意地伸手握柄,然后用力一抽。 呛啷一声,刀半出鞘…… “???”陆谦看着这只有半截的宝刀,还有那崭新的断裂口,整个人都懵逼了。 卧槽!这,这特么是什么质量?拔一拔都能断成两截? “官人你……官人你这……”凸肚壮汉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那柄断掉了的宝刀。 “我的宝刀,被你弄断了!” 此言一出,附近看似溜达的那些闲杂大汉就像是一窝蜂般地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哦……这位官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刀就看刀,怎么把人家牛二的刀直接给弄折了。” “这可是人家牛二的传了好几辈的宝刀啊……” “就是就是,赔钱……” “你若是不赔钱,就甭想走。” “你们!” 看着跟前那帮子赤急白脸,起哄不已的闲汉,陆谦哪里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刀分明就是你自己弄断了,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要拿来敲诈。” “这位官人,你可得讲证据,看看周围这些街坊,可都是亲眼看到你拔刀的时候过度用力,折了牛某的刀……” “你待如何?”陆谦铁青着脸,打量着那些围拢过来的七八条闲汉。 人多又如何?老子八十万禁军教头,靠的可是真本事。 “看官人你讲不讲道理,你若讲道理,那刀你拿走,给牛某一千贯,这事就算结了。” “若是不应,呵呵,那就牛某和街坊一起动手,让你晓得我们的厉,啊……” 话还没说完,被这帮子闲汉地痞算计,已然气得肝疼的陆谦哪里还忍耐得住,直接出手如电。 瞬间,整个场面顿时乱作一团,牛二捂着脸踉跄倒地,扯起嗓子吆喝起来。 “给老子打他,抢到的钱,老子一文不要。” 那些远处正在看热闹的闲汉听得此言,哪里还忍耐得住,纷纷涌来…… ##### “掌柜的,某家来要赌帐了……”富安此刻,大步地进出了那间大赌档。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那位赌档的掌柜脸色一沉,阴恻恻地打量着这边。 “要帐,可以啊,不过本档暂时还没有那么多财帛给你。 要不这样,除了本金,再给你点跑腿费,回头等本档有了多余的财物……” “你什么意思?这是想要赖帐不成?”富安听得这话,脸直接就黑了。 “怎么着,你想在本档闹事?”掌柜的嘴角一扯,手一招。 赌档内那票膘肥体壮的打手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来。 不过,这又如何?富安嘴角一歪,手指头伸进了口中一声唿哨。 直接就从赌档大门外涌进来七八位嚣张跋扈的高府家丁,重点是每一位都抄着棍棒,很有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恶奴风范。 看到这么一大票凶神恶煞的壮汉涌进来,那边的打手顿时脚步一滞,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位掌柜看了过去。 掌柜也是一呆,脸上的狰狞与阴狠渐渐地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商场老油条的作派。 “怎么,莫非你想要砸了这个赌档?你也不打听打听咱这个赌档的后台……” 富安听得此言,直接上前一耳括子,把这名掌柜扇翻在地。 那些赌档打手蠢蠢欲动,可是当富安桀骜不驯地一抬下颔吐出一句话。 “你后台能硬得过相府吗?” 直接就让脸上多了个巴掌印,还有些发懵的掌柜以及打手齐齐色变。 “我们家六郎,乃是状元公的师弟,看到你们这里开了盘口,特地花了点零花钱来为他师兄助威。” “结果,呵呵……连相府六郎的财帛,你们也敢昧下?” “蔡,蔡相家的六郎……”看着对面这帮子嚣张跋扈的恶奴,掌柜的顿时心头一寒。 富安眼角一斜,大手一挥。 “不相信,可以,来人,把他带回府里,嘿嘿嘿……” “慢,且慢动手,小人该死,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居然是蔡家六郎的手笔……” 脸上还火辣辣的掌柜的差点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泥玛,一般人自己想怎么惹就怎么惹。 可是蔡相,呵呵,伸根手指头,连自己的后台老板都能捏死,何况自己? 这可是东京,难道还有谁敢有胆子去假冒蔡相府中下人,如此明目张胆抢钱? 看到那些蔡家的恶奴,嘻嘻哈哈地抄起财帛金银,哪怕是他们多拿了些许。 此刻满头臭汗,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的掌柜也只敢哭丧着脸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多上一句嘴。 直到这帮子混帐心满意足地离开,掌柜地这才一屁股歪倒,坐在了地上,嘴皮子哆嗦半天,这才嚎哭出声来…… 坐在马车中的高璋,掀开了车帘,看到了富安等一票高家人满心欢喜地提包扛箱朝着这边大步而来。 亦是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喧嚣,伸出了脑袋,朝着另外一条街巷看去。 就看到了那边此刻乱作一团,似乎有人正在打架斗殴。 高璋顿时两眼一亮,朝着一名家丁示意。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欺负良家女子?” 英雄救美什么的,最适合我这位俊俏的状元公刷声望了。 第113章 状元公,还请状元公救救下官! “公子,打起来了,是陆教头在打一群人。” “他一个人?” “是的公子,陆教头果然厉害,一个人揍趴下了至少七八個人。” 高璋看着这位满脸兴奋跑回来禀报的家丁,半天才反应过来,居然是陆谦在打人。 “陆教头没事吧?” “陆教头没事,不过小人过来的时候,看到大批的差役正赶过去。” 听到差役出场,而且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机会,高璋不禁有些失落。 但考虑到陆教头终究是个熟人,出了事,自己不去看看也终究说不过去。 “罢了,随我过去看看,富安,你们继续,把帐都收了。莫要让人占了咱们的便宜。” 富安咧着大嘴,美滋滋地拍着胸口作出了保证。 “好嘞公子,你就放心好了,小人肯定不能吃亏。” 高璋忍不住打量了富安一行人一眼,总觉得这帮家伙欢天喜地,好像干了什么不正经的坏事一般。 忍不住提醒了句不许过份,这才快步而去。 “富安,公子说不许过份是什么意思,咱们之前干得过份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听说,蔡相家的恶奴,什么样的恶事都能干得出来。 咱们就只是捞回自己的财帛,顶多遇上了不开眼的砸点东西,又没强抢民女抵帐,已经很不过份了。” “也是啊……咱们公子可是状元公,终究是要面子的,诸位弟兄记住了,咱们现在是蔡家的恶奴。” 一干蔡家恶奴轰然应诺,朝着另外一家赌档大步而去。 ##### “你等来得正好,这帮子闲汉地痞,作局想要讹诈本官,你等可要拿住了。” 看到差役赶来的那一刻,陆谦抹了抹嘴角的血沫,颇有些气极败坏地喝道。 手中没有兵器,只能拳拳到肉,着实挨了好几下。 至于身后的老王,第一时间就缩成一团,蹿到了一旁躲了起来,直到这一刻,这才战战兢兢地朝着这边凑过来。 他知晓自家老爷的本事,自然不用担心老爷,所担心是的自己还有老爷让自己背着的钱袋。 “这位官人,不知官居何职?”率队而来的捕头打量着陆谦,眼神甚是犀利。 陆谦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拿捏住了气势,这才表明自己的身份。 “某乃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陆谦。” “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难怪如此好本事。” 听到了陆谦亮出的官身之后,这位捕头咧嘴脑袋一歪,手扶着腰畔刀柄呵呵一乐。 “不过可惜,你在这街市之上,无辜殴伤良善。 恶意坏了牛二宝刀,就算你是官身,也断难善了……” “你说什么?!”陆谦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跟前这位笑得甚是猥琐的捕头。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亮出了官身之后,这位捕头居然跟那帮子闲汉地痞同流合污。 就看到了那歪倒在地的牛二爬了起来,嘿嘿嘿地阴笑着道。 “老子还当你是什么大官,呸!不就个小小的教头,能打又如何?” “你敢在东京城内拒捕,那就等着吃大官司吧……” “吴大捕头,小人我这里可是有几十号人证。” “就是这个姓陆的,窥视小弟我的传家宝刀,见小弟不卖,就心生恶意折断了小弟的宝贝……” “那可是价值两千贯的传家宝刀啊……还请吴大捕头给小人作主。” 日!这踏马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公道。转眼之前,一千贯又变成了两千贯。 陆谦铁青着脸,目光在那名捕头与牛二之间来回游移。 “吴捕头,你可得想好了,居然跟这等作恶多端的无赖地痞勾结,意图构陷朝廷官员。” “呵呵……你这算什么官?”吴捕头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一个小小的教头,怎么,也想要在吴某这开封府捕头跟前拿腔捏调?” “给我拿下!吴某倒要看看,是你一个丘八厉害,还是弟兄们的铁尺厉害。” “你们,你们想要做甚?!” 看到那票差役抄起了铁尺,拿着铁链,跃跃欲试的样子,直接就把陆谦给整毛了。 “你敢手拒捕一个试试,拿下他。” 吴捕头大手一挥,一票如狼似虎的差役就直接扑了过来。 饶是陆谦自诩万人敌,可是面对着这些手段拙劣,只有些蛮力的差役。 也只能憋屈无比地闭上了两眼,由着那铁链兜头套下。 “吴捕头,这厮武艺了得,得好好捆着,不然差役弟兄们会吃亏。” 牛二一脸兴灾乐祸地站在后边叫道。 “他除非不要命了……”吴捕头扫了一眼牛二,警告的眼神意味很明显。 牛二赶紧点头哈腰地赔笑着退到了一边去。 ##### 高璋与两名亲随晃晃悠悠地赶到了这边,此刻,就听到了一声吆喝,原本围堵着街市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 高璋就看到了那身形高大健硕的陆谦满脸憋屈与悲愤,正被捕快拿铁链拉扯朝着这边行来。 打头的那名捕快,看到了眉清目秀,锦衣华服的小孩子领着两名随从站在路中央,忍不住喝道。 “哪来的小娃娃,赶紧让开,莫要拦着我们开封府办差。” 陆谦的内心此刻既愤怒又惶恐,不光自己被拘,就连老王也已然被那帮子差役给逮住一并锁拿。 一想到自己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明明可以凭着一身武艺就将这帮子混帐玩意尽数荡平。 可偏偏,对方的身份,让自己憋屈地只能任由对方羞辱。 当真恨不得抛下一切,直接把这帮子勾结地痞流氓的捕快直接打杀了,然后抄起武器,远遁江湖的冲动。 可是想到家中那如花似玉的娇妻黄氏,让陆谦只能死死地控制住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 而在听到了前方捕快的吆喝声后,陆谦下意识地抬头朝着观望,就看到了那张无比眼熟的稚嫩小脸蛋和小身板。 是高衙内,真的是今岁科举,一举成名天下知的神童状元高衙内。 陆谦顿时眼眶一热,奋力地一挣,甩开了系着手臂的铁链,高举手臂向前狂吼出声来。 “状元公,还请状元公救救下官!” “!!!” 第114章 等我买下牛二这把家传宝刀…… 陆谦吼出这一嗓子,让原本喧闹不已的街市陡然一静。 就连高璋也让他这带着颤音的一嗓子吆喝给叫得一愣。 至于吴捕头还有一干开封府捕快们也全都脸色大变,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这位锦袍华服的俊美少年郎。 “状元公……难道他就是高太尉独子,神童状元高璋高珪璋(觉得改子璋叫起来有梗,不如不改,抱歉,不改了。)” “是他,真的是他,只是他昨天的穿衣打扮与今日不同,难怪我只觉得这孩子眼熟,没想到居然是状元公……” “真的好年轻啊,感觉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好可爱,这么小的状元奴家这辈子第一次见……” “是啊是啊,好小呀……” “???”高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被叫破了身份,议论声中,会出现一些很不和谐的杂音。 老子哪里小了?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人小鬼大? 算了,现在不是跟那些阿姨们争论这种不正经问题的时候。 高璋看到这帮子捕快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一副心中有鬼的架势。 也看到那些个鼻青脸肿的闲汉地痞勾肩搭背,根本没有被捕快锁拿。 反倒是陆谦这位教头被捕快给逮着,此刻犹自在挣扎不已。 高璋不禁脸色一沉,夷然不惧地站在街心处抬了抬下颔。 “放了陆教头。” “吴头儿,这,这……” “没听到状元公的话吗?还不赶紧把这位陆教头给解开。” 吴捕头看到跟前这位极短的时间之内,名头已然震惊了整個东京汴梁城的神童状元。 人都已经锁了,人证物证皆有,就等锁回去,请推官老爷收拾这位陆教头一顿,弟兄们也好赚点酒肉钱。 但是,自己所面对的可是太尉之子,神童状元。 可惜,面对着这位神童状元,吴捕头根本没时间多想,赶紧恭敬行礼道。 “小吏见过状元公,小吏乃是开封府捕头,正在整肃治安……” 那边,终于得了自由的陆谦冲出数步,一把就将那罪魁祸首牛二一把揪住生生拖了过来。 这才朝着高璋一揖至地,红着两眼颤声道。 “下官还请状元公为下官作主,那开封府捕头,跟这无赖地痞勾结,设局谋财……” “陆教头,说话可得讲证据。” 吴捕头脸色一沉,扫了一眼那还是个孩子的高状元,朝着陆谦阴恻恻地道。 “本捕奉命巡街,看到你殴打无辜百姓,上前询问。 才知你故意折断牛二家传宝刀,还出言不逊,殴打牛二以及无辜百姓。” “你敢颠倒黑白!你与那牛二有勾结,沆瀣一气……” 看到这两个糙老爷们在跟前互喷唾沫星子,而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高璋可不乐意继续由着这他们在这里叽歪,目光一扫落在了那已经爬起了身来的牛二身上。 “行了,都住口,宝刀何在?” “宝,宝刀?”陆谦一脸懵逼地看向高璋。肿么肥事?高衙内难道你听不懂下官在说什么吗? 此刻一名捧着那柄敲诈道具的捕快赶紧现身,双手将那外面很漂亮的宝刀呈上。 “状元公,宝刀在这里,这是物证,在小吏手上。” 高璋打量着那外表面很漂亮的敲诈道具,没搭理身边欲言又止的陆谦,朝着那眼珠子溜溜直转的牛二喝问道。 “牛二,这是你家传宝刀?” 牛二脑子也有点懵逼,可是看到这位还是个孩子的状元公好奇地打量着那柄诈骗道具,心中不禁一动。 嘴皮子一哆嗦,两眼开始变得通红,噗通一下拜倒在地,径直哽咽出声来。 “对对对,状元公,还请你为小人作主,这可是小人的家传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刀啊。” “小人正在街市上兜售叫卖,这位陆官人见到了宝刀,起了贪念,小人不卖,他就生生给弄折了去,小人,小人苦啊……” “是啊是啊,状元公,小人也看到了。那陆官人非但不愿意赔偿,还打了牛二。” “对,小的仗义执言,他也冲过来殴打,小人这脸,现在还疼……” 看到那帮子无赖地痞七嘴八舌地叫起撞天屈,而那些开封府捕快差役眉开眼去,根本不加约束。 陆谦直接憋屈地差点想要吐血三升,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这无赖地痞如此反咬。 不禁大急,朝着还在那里打量宝刀的高璋哀求道。 “状元公您是知道下官的,下官怎么可能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行了,烦不烦,都给我闭嘴。” 高璋可真不乐意了,扭头瞪了陆谦一眼,冲他使了个眼色。 然后朝着那牛二好奇地问道。 “你这柄家传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想必值不少钱吧?” “这是当然,好教状元公知晓,我这柄家传宝刀,这前都有人出到两千五百贯,小人都没卖。” “好狗贼,你他娘的还涨价?!”陆谦差点给气炸了肺,当即跳脚骂道。 “陆教头,你看你,眼界窄了吧?” 高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伸手将这柄宝刀抄到了手中把玩,还特地抽出了一小截打量了眼。 这才朝着身后边勾了勾手指头,一位亲随凑到了高璋跟前。 听到了他的吩咐之后,当即快步而去。 而此刻,围观的人,几乎已经将街市完全给堵死,哪怕是街市两侧的铺子里边,也全都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不光是那些喜刀好剑的糙老爷们,就连一些身材窈窕,娇滴滴的小娘子。 也叽叽喳喳地挤了出来,翘起犹如葱白的手指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还有一些身材丰腴的妇人抱着自家的小奶娃也凑热闹地过来。 一双双亮晶晶的招子,全部都落在这位俊美的神童状元公身上。 吴捕头看到人越聚越多,心里边已然揣揣不安的他再也按捺不住,赶紧上前一礼道。 “状元公,此等纠纷,小吏以为,还是应该将双方押往开封府处置,免了误了百姓营生,堵塞街市。” “急什么,等我买下牛二这把家传宝刀,再离开不迟。” “???” 第115章 居然敢卖劣货诳骗我家公子五千贯巨资?! 原本还显得十分热闹的现场,瞬间一片死寂。 就连那方才还哭天抢地的牛二两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傻不愣登地看着这位小孩子状元。 吴捕头也同样一脸懵逼地看着美滋滋抄着这柄诈骗道具的高璋。脑子直接乱作一团…… 陆谦呆若木鸡地看着高璋,很想抽自己一耳光,莫不是自己在做梦。 既机灵又聪慧的高衙内,什么时候开始,行事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因为跟那蔡老六成为师兄弟时间太长,开始变蠢了? “啊,这……可这……这是物证。” 吴捕头抿了抿嘴,伸了伸手,强忍住伸手抢夺这柄道具的冲动,耐下性子道。 虽然不明白这位状元公到底想搞什么鬼名堂,但是吴捕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高璋没搭理吴捕头,而是径直朝着那哭天抢地的牛二问道。 “牛二,我很喜欢,卖我如何?” “啊,这……”牛二懵逼了,傻愣愣地看着这位状元公,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家传宝刀。 此刻脑子明显转不过弯来,怎么办?状元公要买它,我是卖,还是不卖?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不愿意卖给我?” 高璋陡然两眼一眯,嗓音渐寒。 哪怕是这位状元公还是个孩子,可是看到他脸上没了笑容之时,那目光犹如寒芒一般。 让牛二直接心中生悸,赶紧疯狂点头。“卖,小人卖。可是小人的家传宝刀已经断了。” “断不断,是宝刀的问题,买不买,是我的问题。” “既然你点了头,我又乐意,那这柄宝刀现在就归我了,懂了吗?” 呆头呆脑的牛二,觉得这位状元公说的很有道理,让人没有办法说出反对的话来。 说话之间,高璋的马车已经被高府家丁牵了过来,正好这会子富安等人捞完了赌帐。 一块簇拥着马车朝着这边行了过来。 “富安,拿五千贯给这位牛二,我出五千贯,买下这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刀了。” 富安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僵硬在脸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公子手中的那柄宝刀。 好歹老爷高俅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可是家中所珍藏的宝刀,最贵的也才两千来贯。 看来公子虽然聪慧,可终究只是个孩子,在做生意这一方面容易上当受骗。 “现在这把宝刀已经归了我了,吴捕头,还有你们这些差役与在场的无数东京百姓就是明证,我说的可对否?” “对,现在这把宝刀是状元公的了。” 一声甜腻得发酥的娇喝声从人群之中响起。 很快,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纷纷开口附和起来。 迎着那高璋投来的目光,吴捕头也只能硬起头皮点了点脑袋。 当高璋再一次抬起了手臂示意大家安静,不过一两息的功夫,现场几乎是针落可闻。 “牛二既然说他的家传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所以,高某花了五千贯买下了这把宝刀。” “来来来,吴捕头,你来帮我试上一试。我看看这把宝刀是怎么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牛二原本发懵的脸渐渐地开始发白,而吴捕头看着那高璋递过来的宝刀,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高璋看到吴捕头此刻傻不愣登跟块木头似的,无奈地将这柄诈骗道具朝着身边的陆谦递了过去。 “既然吴捕头你不愿意帮我,陆教头你来试上一试,让我瞧瞧怎么个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陆谦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既大声应诺,抄刀在手。 目光一扫,快步来到了街市旁的一间铺子前,扔下了十数文钱,抄过了一柄菜刀。 然后拔出了那截断刀,朝着那菜刀的刀背奋力劈砍下去,一声难听而又刺耳的声响之后。 陆谦手中的那柄半截断刀,已然卷刃…… ##### “这,这是怎么回事?”高璋一脸惊诧莫明地夺回了卷刃的半截断刀。 “不是说这把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吗?我的五千贯买的宝刀啊……” 听到了高璋这声响亮的惊呼声,还有公子递过来的眼神以及暗中比划的手势。 富安身为公子心腹,哪里还不明白公子到底想干啥。 直接耍起钵大的拳头朝着一脸懵逼的牛二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好贼子,居然敢卖劣货诳骗我家公子五千贯巨资?!” 一干高府家丁看到公子心腹富安第一个动手,哪里还忍耐得住。 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全部冲了过去,打不了已经被围攻的牛二,揍其他无聊地痞也不是不可以。 ##### 围观的人群之中,不知道哪里冒出了一句打得好。 旋及,喝彩叫好之声此起彼伏,这让一干高府家丁越发地揍得卖力。 拳脚耍得虎虎生风,生生洗去了之前打砸抢的戾气,打出了行侠仗义的爽感来。 吴捕头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高府家丁,揍得那些无赖地痞哭爹叫娘。 还有无数的东京百姓在四面八方喝彩叫好,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扔过来一枚臭鸡蛋。 直接就砸在了吴捕头的腚上,糊了一屁股,如同窜稀湿裤一般辣眼睛。 僵硬地转着脖子,视线再一次落回了还是个孩子的状元公高璋身上。 此刻,这位状元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朝着这位狼狈不堪的吴捕头一抬下颔。 “吴捕头,走吧,这牛二居然拿一把连菜刀都不如的劣质刀具,诓骗我说是家传宝刀。 骗了高某足足五、六千贯财物,这里数百洛阳百姓皆是人证,不知此事开封府管是不管?” 吴捕头呆滞的目光,落在了跟前这位笑眯眯的状元公身上。 神童状元公,高太尉之子,不论是哪一个身份,莫说是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后台吴推官,也根本招惹不起这位。 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一开始事情还对自己和牛二都十分有利。 这位状元公就那么叽歪几句,转手将那柄诈骗道具买下,局面就一下子翻转了过来。 这特娘的真是一个孩子? 此刻,夹杂在人群中的一名皇城司押司官眯起了两眼,玩味地打量着这一幕…… んttps:// 第116章 女性用品再次袭来…… 此刻,耳边全然都是那些四面八方的东京百姓的喝彩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牛二与他的这个敲诈团伙,想必在这一带行骗,怕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而且还跟开封府的捕快勾结在了一起同,想必团伙作案,已经干出了不少天怒人怨的恶事。 惹得这些升斗小民出身的街坊四邻,贩夫商旅敢怒而不敢言。 今日得见这位昨日这才刚刚成为了大宋东京汴梁第一爆炸性新闻的神童状元。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位神童状元只是几句话,那么一绕,直接就让原本憋屈地上当受骗的那位陆官人给解救了下来。 而状元郎自己变成了被牛二这一诈骗团伙的受害者,操作之神奇,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看到牛二等人被揍得哭爹叫娘,哀嚎不已,一干百姓都觉得痛快地犹如三伏天喝到了冰镇绿蚁酒一般。 “打得好,这帮无赖狗贼,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 “就是,他们跟捕快是一伙的……” “吴捕头跟牛二经常称兄道弟一块喝酒吃肉……” 此刻,人群之中,总会冒出那么一句两句爆炸性的话语。 ##### 当然,这些话,对于别人而言,可以不在意,可是对于吴捕头而言,绝对是特娘的致命连击。 额头之上,已然满是冷汗地吴捕头看着那正被揍得哭天抢地,连声高叫吴捕头救我的牛二。 心里边恨不得拔出腰刀,直接了结了牛二,给他来个痛快。 一旁的高璋,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位吴捕头。 “吴捕头,你这是怎么了,脸上的汗水流得这么多,莫非是天太热了?” 吴捕头扭过了头来,看着这個还是个孩子的状元郎,看到他那显得十分天真可爱的笑脸。 可是落在吴捕头的眼中,就仿佛如同屁股后边有一根漆黑尾巴,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般。 “状元公,你莫听那些胡言乱语,小吏岂是那种人……” 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笑容的吴捕头说罢这话,抬手一冲高璋一礼,。 “既然状元公在这里处置,那小吏还需要巡视街坊,就此告辞。” 看到吴捕头此刻居然想溜,高璋朝着身边的那一直站在身边恭敬侍立的陆谦一抬下颔。 “陆教头……” 就见这位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直接一个跨步上前,大手按在了吴捕头的肩膀上。 “想走?!” “陆教头,咱们之间乃是误会,吴某改日定会上门赔罪,还请饶过吴某这一回……” “好了,诸位义士,莫要再动手了,打死了人,那诸位可就理亏了。” 听到了状元公稚嫩得犹如雏凤清鸣的嗓音,那些乘机上前耍黑拳黑脚的街坊四邻终于神清气爽地退下。 留下了几具快不成人形的无赖地痞。 “吴捕头,还有诸位开封府捕快差役,咱们一起到开封府走一趟吧。” “我要告牛二及其团伙,设计诓骗敲诈于我,诈取我钱财五千贯,数据巨大, 而且他们还殴伤了朝廷命官陆教头,性质十分恶劣。” “我相信,开封府一定会为我申张正义,严惩这等恶迹斑斑的犯罪团伙,以还东京汴梁市井之安宁。” 听着高璋这番漂亮话,那数百围观百姓们连声喧嚣不已,巴掌都拍红了。 好多的老阿姨、小姐姐们,更是兴奋地不停地尖叫不停,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宣泄她们心中对这位很有正义感的俊美少年状元郎的喜爱。 当第一只绣花鞋飞过来,差点呼在高璋那俊美的小脸蛋上。 这前还在仰着小脸蛋,努力让东京汴梁城的百姓们看清楚自己美姿颜的高璋两眼一黑,脸色大变。泥玛,有完没完…… 很快,簪子、香帕,绣花鞋真如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扔了过来。 “富安,你押着他们去开封府,我先走一步……” 高璋甚是狼狈地扯起衣袖遮挡,一面意图钻进人群里边避难。 可偏偏他跑到哪,人群都会自发地涌动着,分开来,将他的小小身影显现出来。 伴着那些各种女性用品如雨一般的陪伴下,在那些东京汴梁百姓们善良的哄笑声中。 高璋总算是在忠心耿耿的高府家丁的簇拥之下,逃离了那可怕的场景。 逃离了现场,钻进了马车,高璋这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赚声望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想想那密密麻麻的老阿姨、小姐姐们那扔来的各种女性用品,高璋就觉得头皮发麻。 要不,以后自己尽量低调一点?可问题是低调了对于自己养望不利啊。 想想人家王安石大大,生生憋大招一般的养望三十年,这才获得了足够的声望去做事。 而自己现如今年纪小,任务重,只能一边努力做事,一边培养声望。 憋三十年?呵呵,三十年后,大宋早亡了,还憋个鸡儿。 当然,自己毕竟还是个孩子,身边总得有帮手才对,亲爹当然好用。 但问题是,光一个亲爹帮自己,高璋还是觉得势单力薄。 ##### “公子,公子,好像是您的师弟还有童公子。” 就在高璋唏嘘感慨的当口,马车外面传来了吆喝声,高璋顿时两眼一亮,掀开车帘定睛一瞧。 就看到了那童智胜与蔡老六二人正在信马由缰的肩并肩。一痴肥矮胖,一魁梧雄壮。 “师弟,师弟,老六,大童兄弟……” 高璋顿时一乐,吾与这对卧龙凤雏果然是很有缘份。 “小高,你怎么在此地,咦,那些都是什么人?” 童智胜策马朝着这边歪过来,就看到了高璋马车后边的一大群人,不禁一愣。 蔡老六打量了几眼,顿时两眼一亮,凡是与高璋有关的事情,往坏事想总没坏处。 “师兄,你不会是惹了什么祸事了吧,那么多的捕快跟着你……” “师弟你还真想差了,二位若是想要瞧热闹,就随我同往那开封府走上一遭。” “开封府?洒家还真没去那里溜达过,蔡老六你发什么愣,走啊。” 就在高璋与那蔡老六和童智胜在那里指指点点叽叽歪歪的当口。 不远处,那位咬着牙根,捧着肿起的半边脸蛋,准备去找后台东家哭诉的掌柜,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第117章 陆大哥,嫂子肯定会很难过的 省试落榜,之后凭着其父蔡相权势,结果殿试金榜倒数第一的蔡六郎。 还有那位当朝权宦,颇懂治军的童贯继子,传闻有万夫不挡之勇的童智胜。 还有那位名震东京,十一岁就已然金榜题名,状元及第的神童高璋。 看到他们三人在那里勾结搭背的模样,还有之前露过脸的那些蔡家恶奴。 此刻正嘻嘻哈哈地拉扯着好些个鼻青脸肿,快要不成人形的苦命人。 一看就是被打的,而且打人者应该就是那帮之前打过自己的蔡家恶奴。 看到了这一幕的赌档掌柜嘴皮子都在哆嗦,赶紧失魂落魄地埋下了脑袋,深怕被那些蔡家人看到。 蔡家六郎果然跟那神童状元高璋是一伙的。 卑鄙,无耻,蛮横的蔡家恶奴,不但将本金和赢下的财物拿走,甚至还明抢似劫了不少财帛。 足足价值五六百贯的财帛金银,哪怕是赌档挣钱,可是五六百贯也是不小的数目。 这特娘的宰相恶奴打劫都打到了赌档,这可是大宋立国以来最恶劣的黑吃黑事件。 这笔帐,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哪里能补得上,除了去找后台东家,实在是没有第二条路子。 掌柜瑟瑟发抖地等着,直到了这一只大部队离开,这才快步朝着东家府邸所在快步而去。 “押司,咱们要不要跟着?”皇城司押司官身后的随员小声地询问道。 “自然是要去瞧個热闹,昨个才刚刚金榜题名,今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必宫里的那些老爷们,肯定也乐意知晓这等热闹。” 作寻常富家士绅打扮的皇城司押司官,领着两名扮着亲随的属下,也跟着队伍前往那开封府去看热闹。 ##### 吴捕头觉得,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为煎熬的一天。 此刻,前方那位神童状元,还有蔡府六郎与那童大宦官继子三人在前边不远大步前行。 前后左右,尽是那三家的亲随、家丁。 就算是自己想要逃,那名方才被自己往死里得罪的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就跟自己肩并着肩。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怎么赔罪,这个陆教头,就特娘的跟王八吃了秤砣似的死盯着自己。 终于这么一大群人出现在了开封府外,第一时间就惊动了守在府门处的差役。 知晓居然是高璋这位大宋神童状元,前来状告诈骗团伙,哪敢怠慢,赶紧遣人去请今日在值推官。 吴推官此刻正在后厅中呷着茶汤,与其他官员闲聊吹牛打屁。 当看到了有役吏满脸惊慌地快步而来,不禁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了?” “推官,外面来了好些人,状元公前来状告无赖牛二等人诈骗其财帛五千贯,还殴打朝廷命官。” “什么?!”莫说吴推官,在场的官员全都齐刷刷地跳了起来。 状元公居然会被那知名的市井无赖牛二诈骗,这牛二居然敢骗到状元公的头上? “状元公,哪位状元公?”一名官员开口喝问道。 “就是昨个刚刚状元及第的高太尉独子高衙内高璋。” 吴推官那大惊失色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的难看。 “那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走,牛二那狗才是不是犯了失心疯……” ##### “我要告那市井无赖牛二,伙同一干无赖,在市街之上,兜售假冒伪劣刀具,诈骗财物……” 高璋站在堂前,侃侃而言,经过他绘声绘色的陈述之后,抬手一指旁边的卧龙凤雏。 “这一切,蔡相家的六郎,还有童公子皆可为高某作证。” 不等蔡老六有什么反应,觉得是兄弟就应该两肋插刀的童智胜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不错,洒家亲眼目睹,原为小高状元作证,喂,老六,赶紧作证啊。” 看到高璋与童智胜二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蔡杳也只能矜持地点了点头。 看到这二位已然表达了作证的态度,高璋嘴角微扬,朝着那高居于案后,却明显有点坐立不安的吴推官一礼。んttps:// “这无赖牛二与其团伙诈骗我五千贯财帛,还殴伤朝廷命官,直可谓是罪大恶极。” “还请吴推官能够秉持公正,严格执法,还高某一个公道。” 看到那拜伏于地的牛二鼻青脸肿,瑟瑟发抖,还有那帮子团伙成员也全都一个模样。 吴推官忍不住抹了把脸,朝着神童状元公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牛二及其团伙,不但要赔偿高璋五百贯,而且还要因为行骗之罪,受杖五十。 另外就是,他们殴打朝廷命官,自然也要赔付陆教头医药费,怎么也得一百贯。 另外亦要受到重处,杖刑一百,刺字流配。 好在这位状元公十分仁义爱民,向这位吴推官提出。 牛二等人若是直接打上百来杖,指不定就两腿一伸,命归黄泉。 所以希望吴推官能够仁政爱民一些,每五十杖,让他们养个伤。 总之,杖完一百五十下之后再刺字流配,务必要让这些东京市井无赖活着前往大宋边陲,努力赎罪。 ##### 那位奉吴推官之命恭送状元公一行人离开的吴捕头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看着状元公一行人渐行渐远。 身后边,尽是噼噼啪啪,杖杖到肉的声响,还有牛二等一干市井无赖的惨叫声,以及市井百姓的喝彩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一想到方才状元公离开之时,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在耳边说的那句话,至今犹觉得心底生寒。 “公子,为何您不出手对付那吴捕头?小人见您似乎还跟那吴捕头说了些什么,看到他脸都白了……” 耳边传来了富安的咶噪,高璋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了陆教头也伸长脖子凑过来,便耐起性子解释两句。 “做事得讲证据,没证据单凭猜测,何以服众,何况那是开封府的地头。” “不过我也警告了那吴捕头,我会盯着他。 就是在警告他,日后行事心有忌惮,莫要肆意妄为。” “原来如此,小人明白了,公子您实在高明。”富安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高璋一礼。 “下官多谢状元公,今日若无状元公,怕是下官……” “陆大哥说哪里话,我可不希望嫂子听到陆大哥你遭受不白之冤,那样嫂子肯定会很难过的。” “???” 第118章 今日前来,是特地向蔡相和六郎赔罪而来 “嫂子那么好的人,我相信陆大哥你也不希望她伤心对吧?” 看着高璋那真挚的眼神和表情,脑子有些乱的陆谦只能胡乱点着脑袋。 总觉得高璋的话有很大的毛病,偏偏自己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是真的关心嫂子。 陆谦呆愣愣地看着那正在跟蔡老六与童智胜吹牛打屁的高璋背影。 脑子里边反复播放着方才高璋所说的那番话,开口闭口不离嫂子。 这,这……这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一歪脑袋,看到了身后边那老老实实的老王,偏偏自己的心事,无法向人述说。 陆谦只能捂着心口,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 假装相信这个曾经尾行爱妻的状元公是一位真正的好人,还是一個懵懂天真的孩子。 来到了一处酒楼,就在一处湖畔,景致极好。 几人就让酒家将案桌摆到了湖畔的亭中,在这里吃吃喝喝,不亦快哉。 在那蔡老六与童智胜的追问之下,高璋便将事情原委告诉了这二位。 因为丰姿娉婷的陆夫人长得漂亮,跟自己都有相同的打牌爱好。 高璋自然毫不吝啬地夸奖起跟自己关系颇佳的陆教头来。 童智胜听闻了这位陆教头居然能够以一敌十,毫发无伤。 顿时两眼一亮,捞衣搀袖地站起了身来。 “想不到你居然能有这等本事,来来来,跟洒家比划比划。” “啊这……”陆谦没想到,高衙内在这里夸奖自己,居然会惹得这位权宦继子想要跟自己练手。 ##### 蔡老六顿时两眼一亮,一拍案几高声附和道。 “好啊好啊,陆教头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莫要记蔡某失望才是。” “智胜兄你可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小弟见一见真章才好。” 看到蔡老六这货恨不得跳到案几之上摇旗呐喊,高璋知道这位师弟想必还在记恨陆谦当日在街市上暴揍蔡家人,然后生擒他的那一幕。 不过,他也很期待看看这位体壮如牛的权宦之子,倒底是真材实料,还是只是喜欢嘴炮的样子货。 “陆教头,还请你拿出真本事,跟这位童公子好好练练。” “反正只是拳脚争胜,定然不会伤了和气,是吧智胜兄?”憾綪箼 童智胜不以为意地点了点脑袋,迫不及待地走出了亭子。 看到高璋都没开口阻拦,陆谦还能说啥,只能硬起了头皮,也来到了亭外。 接下来,高璋就看到了这二人在亭子外面你来我往,拳脚耍得虎虎生风。 高璋好歹也是看过各种搏击大赛的人,明显能够看到,几乎全是那童智胜在进攻。 而陆谦则是虽然时不时拳脚朝着童智胜的方向招呼,可分明留力。 饶是如此,童智胜的拳脚几乎全落在空处,气得这货哇哇怪叫不已。 然后一拳朝着奋力猛击,陆谦轻闪再避,这一拳直接就砸在了湖畔一株儿臂粗细的树干上。 咔擦一声,高璋与那蔡老六,还有一干看热闹的亲随全部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儿臂粗细的大树开始从断裂处倒伏。 哪怕是陆谦成功闪开,也同样被这童智胜的蛮力和铁拳给吓了一跳。 而童智胜晦气地甩了甩拳头,看着已经退到了数步外的陆谦,一脸黑线。 “陆教头你啥意思?说好了比划,你老闪了闪去,有意思吗?” 被这位过期童子僧的怪力给吓了一跳的陆谦赶紧赔笑行礼道。 “童公子力大无穷,一拳之威足可伤筋断骨,陆某可承受不住,不得不避,还请童公子莫怪。” 这句吹捧总算让童智胜转怒为喜。 “也罢,等改日洒家带来兵器,再跟陆教头好好比划比划。” 看着满心欢喜往亭子走过去的童智胜,站在原地的陆谦笑容一僵,脑子乱作一团。 这位权宦继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踏马是什么脑回路? 陆某都已经承认怕了你,拳脚都不想跟你争胜,你特娘还想耍兵刃? 不想那边的状元公和那蔡老六这两个混蛋也不是什么好鸟,居然还在那里起哄叫好。 面对这帮子刚刚救下自己的权宦奸相子弟,还有高璋这位奸滑的状元公。 陆谦觉得自己就像是才离虎穴,又陷狼巢一般。没个完了是吧…… 辞别了这三位,陆谦终于迈开了还家的步伐,想想自己的买宝刀之旅实在是太特么的心惊肉跳。 好在终于能够平安还家,兜里边居然还多了一百贯。 一想到今日在那大庭广众之下,那位才十一岁的高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翻掌之间,直接就把自己给轻松摘出来,还将那牛二等人往死里整。 偏偏还得到了无数东京百姓的赞喻与欣赏,怕是今日之事,又会掀起一波状元公智惩市井无赖,为民作主的佳话。 一想到这位必将会前途无量的状元公,陆谦越发地坚定握紧了双拳。 一定要努力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更要讨好高衙内,结识高太尉。 “老王,我们走这边。” “老爷,咱们现在不回府吗?” “不回,咱们继续买刀去。” “……”老王不由得脸色发苦,泥玛,还来? ##### 蔡京这位奸相正在车中假寐,当车驾缓缓地停在了府门处,他这才在亲随的低唤中醒过了神来。 回到了府中,年纪有点大,这段时间揍孩子过于频繁,导致腰膝酸软,胳膊都有些发麻的蔡京坐在书房的书桌跟前,正考虑自己该干点啥的当口。 就有管事快步进入了屋内,朝着蔡京一礼,一阵小声地嘀咕之后。 蔡京不由得一愕,抬起了头来,略一犹豫方道。 “罢了,你请他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中年官员,显得有些紧张地跟随着这位蔡府管事,来到了书房门口。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位官员才跨步入内。 “下官参见蔡相。” “不知刘侍郎你此时来见本相,可是有何要事?” 蔡京抚着花白的长须,不紧不慢地问道。 “今日前来,是特地向蔡相和六郎赔罪而来。” “???” ps:累趴下了,五更求订阅,睡觉了…… 第119章 难道说,自己是真的揍错了? 饶是蔡京乃久握权柄,经历过无数风吹雨打的堂堂奸相。 可是此刻,也只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工部刘侍郎。 “刘侍郎快快请起,你何出此言,我家六郎与你相识不成?” 看到蔡相的表情,猜测蔡相应该真不知情的刘侍郎暗松了口气。 也对,蔡相若是想要收拾自己,怎么可能会用这等自毁名声的手段。 再说了,蔡相终究是读书人,搞人的手法和招数绝对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一套。 不可能用到如此粗俗的市井无赖手段。 看到跟前的工部刘侍郎,老老实实地陈述起了自家麒麟子与他名下产业发生冲突的故事。 同样进士出身,有着读书人身份的刘侍郎当然肯定不能自我表白自己开的是赌档。 只说自家名下的产业,遇上了几位高大英武,气质不凡的蔡府家丁,声称乃是奉了蔡六郎之命前来索帐。 因他刘侍郎管教不严,以至下人出言不逊,与那几位贵府家丁起了冲突。 现在,他已然狠狠地责罚了他们,这才特来向相爷和六郎赔罪…… 虽然这位刘侍郎口口声声前来赔罪,蔡京何等样人,焉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此事本相并不知情,不管刘侍郎还请宽心,待我家六郎回府,本相定会问明事由,倘若是六郎的过错,本相自会让他上门赔罪。” “不不不,蔡相哪里话,此许小小冲突哪里需要如此。 再说了,此事根由,乃是出在下官名下产业那些做事的下人不守规矩。 久闻蔡六郎乃相府麒麟子,温文尔雅,博学多才,谨慎守礼……” 看到刘侍郎在跟前对自家老六大加吹捧,特别是听到了麒麟子这个称呼。 蔡京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又不好拒绝对方对亲儿子的夸奖。 等到刘侍郎住口,蔡京不紧不慢地安抚了这位几句就把话题撇开,聊起了一些工部相关的事务。 由着管事将这位刘侍郎送出门去,蔡京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六郎,你这个孽畜!”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家六郎蔡杳是什么德性,当爹的蔡京焉能不清楚。憾綪箼 十有八九,就是自家老六干了什么不地道的事情,即便那刘侍郎不敢追究。 亲儿子指使恶奴搞出打砸抢这么低端的破事,岂不是有损自己这位堂堂大宋执宰的颜面? ##### 蔡老六打着饱呃,步入了府中,刚一进府,就遇上了等候多时的管事。 听闻亲爹要自己回府就要立刻去书房,心中顿时打起了鼓来。 “我爹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 “这倒没有,不过,相爷吩咐之前,那工部的刘侍郎曾经来见相爷,在相爷书房逗留了小半個时辰的光景。” “刘侍郎?没印象……”蔡杳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认识什么刘侍郎。 何况今日出门溜达,也就只是碰巧遇上了童智胜那个粗鄙武夫,还有高璋那个老奸巨滑的师兄。 然后去开封府看了场热闹,之后就是吃了顿好的,连勾栏都没捞着机会去。 莫非是亲爹想要把已然成为进士的自己,搞到工部去入职? 工部……一想到朝廷六部,当以吏部为首,其次户部和礼部,再次兵部与刑部,至于工部,就是吊车尾的干活。 别的部要不管人,要不管钱,要不管兵,可工部是啥玩意,累死累活地位最低。 蔡杳不禁眉头一皱,以自己之才,焉能到那六部之末的工部去? 怎么也该把自己安排在吏部,或者是清贵的礼部,要么就是来钱很快的户部才对。 工部,呵呵,想也别想,蔡家麒麟子,焉能到那种苦哈哈的工部去。 走到了书房门口,已然下定了决心的蔡六郎迈步进了屋,毫不犹豫地单刀直入。 “爹,不管你说什么,孩儿都不可能去工部,打死我也不会去。” 看到六郎,正想要喝问这个孽畜是不是让府中恶奴去打砸抢了刘侍郎名下商铺的蔡京。 直接就被六郎这番犹如闪电五连鞭的话术给震得懵逼当场。 “老夫什么时候说要安排你去工部了?” 听到了这话,看到亲爹那张虚伪的脸,足智多谋的蔡老六直接就呵呵了。 “爹你虽然没说,但并不代表你不这么想,孩儿就是想要告诉你,不可能。” “你,你这个……”蔡京用力地抹了把脸,这个孽畜,到底脑子怎么长的。 “老夫让你来,不是说这事,你是不是跟那高璋狼狈为奸,在街市上闹事了?” “怎么可能,孩儿根本没有闹事,只是看了一场热闹而已。哎哎哎……爹,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动口不动手……” “孽障,老夫看你简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书房内,再一次响起了熟悉的惨叫与啪啪啪的声响。 站在屋外的蔡府家丁们,表情已然麻木不仁,毕竟这段时间,这样父慈子孝的戏码隔三岔五就会开演。 ##### “不是你?”蔡相爷以戒尺杵着案几喘着粗气,满脸不可置信。 抹着泪水的蔡杳委屈地哽咽出声。 “当然不是孩儿,不信你把他们都叫过来一问便知。” 蔡京打量着今天特别硬气的六郎,心里边也不禁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自己真的打错了这小子? 蔡京大步走到了书房门口,招来一名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过盏茶的功夫,那些今日陪着六郎上街溜达的蔡府家丁们全被叫了过来。 看着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二个指天画地的立誓,绝对没有跟谁发生过冲突。 只是跟随六郎去看了一场状元公智惩市井无赖的热闹而已。 听完了这些家丁的讲述,可真接就把精明的蔡大相爷给整迷糊了。 难道说,自己是真的揍错了? 此刻,书房里跪着的蔡老六还故意哭得越发地大声,分明就是在控诉自己这个亲爹不分青红皂白,以痛扁亲子为乐。 蔡京有些烦躁地抬手示意那些下人可以滚远,这才扭头看向那犹跪在书房内的六郎。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就六郎这种桀骜不驯,眼高于顶的德性,自己这个当爹的要是软了。 他不得骑到自己这个亲爹头上拉屎才怪。 第120章 令高璋震惊的真相…… 所以,蔡京冷哼一声。 “孽畜,不要以为你跟他们一般嘴皮子死硬,就能够蒙混过关。”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倘若真跟你没有半点干系,别人为什么会找上门来指认是你干的。” “说不定,就是高璋那小子怂恿你去做的。哼,给老夫老老实实跪在此地,好好反省。” 听到了亲爹这话,满脸泪痕的蔡老六直接就愣住了。都没注意到有些心虚的亲爹是什么时候溜掉的。 此刻蔡杳正努力运转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脑力,开始思考问题。 咦……莫非,那个老奸巨滑,心狠手辣的高璋要害老子? 见不得自己与他同殿为臣,生怕自己会得官家欣赏,所以想出这等阴狠招数来对付自己。 就是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再一想,高璋今日在那市井之地的骚包行径。 啪的一声,蔡老六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站起了身来朝外行去。 来到了书房门口,守在书房外面的管事看到蔡杳意图离开,赶紧拦住。 “六郎可万万使不得,老爷没说让你离开。” “让开,某要去找那高璋,亲自去问他一问,看看是不是他欲坏我蔡家麒麟子的名声。” 管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麒麟子大步扬长而去,半天才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这位六郎到底是什么脑子,还蔡家麒麟子。 方才老爷分明就是随口一叽歪,借机找台阶下,你怎么就听不出来? ##### 回到了府中的高璋,看着跟前堆得犹如一座小山般的财帛,眼皮一阵狂跳。 “我说富安,你之前不是说一共赚了五千贯吗,怎么你现在告诉我却是差不多六千贯?” “公子,这也不怪小人,主要还是那些赌档抠抠搜搜,明明该给的财帛,他们就是不乐意给。” “小人没办法就只能自己拿,这一不小心,就拿多了。” “可是拿多了,总不能退回去吧?毕竟咱们当时可是在扮演蔡家的恶奴,哪有到手的财帛还回去的道理。” “对对对,公子,我们也觉得,既然是恶奴,肯定不会守那三瓜两枣的规矩。” 高璋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几位收帐的主力军,不禁有些牙疼。 老子是让你们收帐,不是让你们明抢好不好? 幸好老子早有准备,这些混帐玩意假扮蔡家人,不然我这堂堂状元公刚刚才刷到的声望,岂不是要毁在这帮混帐手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管事急匆匆地蹿了过来,告诉高璋,说是那蔡六郎有急事前来拜访。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就看到了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的蔡老六,一脸气极败坏地迎面行来。 “哎呀师弟你这是,谁敢把你欺负成这样?……” 高璋满脸震惊地打量着这货,好奇地问道。 面对着高璋,蔡老六大声喝道。 “高璋,是不是你派人假扮我的亲随,去街市上的商铺打砸抢了?” “怎么可能?”高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老六什么时候这么有脑子了,居然能猜到真相? 难不成这蔡老六的智商就跟潮汐似的,会随着月亮的阴晴圆缺而起伏不定? “真不是?” 蔡杳满脸狐疑地打量着高璋,意图从他的脸上,看到心虚。 可是看了半天,愣是瞧不出半点破绽。 “当然不可能是我。”高璋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想了想,转过了身来,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富安等人。 “你们可有见过谁假扮蔡家恶奴去干打家劫舍的坏事了?” “……”富安等人迎着公子高璋那满是警告的眼神,僵硬地左右扭动着脖子。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我们只是自己进行了一次成功的角色扮演。 高璋很满意地朝着富安等人赞许地微微颔首,转过了头来,朝着那犹自在皱眉苦思的蔡老六道。 “师弟你你看,他们也都不清楚,所以,这事肯定跟我无关。” “师弟啊,你还年……嗯,你涉世不深,的确很容易会被别人所误导。 来来来,好好跟师兄说说,到底是谁又欺负你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看到高璋真与此事无关,听到了这句暖心的关切之言,这让蔡老六不禁心中一暖。 看看,高璋虽然跟自己有些不对付,可好歹尽到了当师兄的责任。 再想想自己欢天喜地的回了家,结果就没来由地挨了亲爹一顿毒打。 这样的爹,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天理? 两眼渐渐发红的蔡老六在高璋的追问之下,磨着牙根,愤愤地道。 “是我爹干的。” “噗呲……师弟你误会了,师兄我没笑,只是不小心打了個喷嚏。” 情绪有点失控的高璋瞬间就切换成了一副充满关怀的嘴脸。 “来来来,赶紧坐下,坐下慢慢说,仔细说说为什么?” 被亲爹不问情由的一顿暴打的蔡老六此刻很有倾诉的欲望。 “我爹以为是我带着府中家丁打砸别人的店铺,还洗劫财帛。” “可我什么也没做,他居然如此不问情由,就打我一顿,师,师兄,我好苦啊……” 已经悄然地离开了屋子,缩到了屋外偷听的富安等听到房中传来了蔡老六带着哭音的倾诉,几人赶紧捂住了嘴,身体一阵疯狂颤抖。 你爹居然知晓了?难不成,你爹在赌档赌钱? 高璋满脸震惊,没想到,堂堂大宋执宰居然还有这等深入民间,与民同乐的爱好,真不愧是名声极臭的奸相。 ##### 身为官家身边第一心腹,皇城司这一块,自然是被他杨戬牢牢地抓以手中。 有了皇城司,整个东京汴梁城内的各种新鲜趣闻,小道消息,都会尽收于眼中,转述给那位好奇心很重的官家,以图官家一乐。 就连哪里冒出一位不知名的修真之士,也都是从这里知晓。 此刻,官家正在宫中道观内清修,杨戬赶紧乘着这个机会,来到了皇城司这边溜达,看看今日,东京城内可有什么趣闻。 例如像高璋那位神童状元公被各种女性用品给砸得抱头鼠窜的消息,可是把官家给乐得不行。 没花太久的功夫,杨戬就看到了摆在靠前位置的神童状元智惩市井无赖的新闻。 第121章 身求订阅) 在宫中清修完毕的官家赵佶这才刚起身,已经回到了身边等候的杨戬赶紧上前小声地禀报道。 “官家,今日神童状元公可是又露了回脸。” 说话间,就将那封从皇城司处搞来的消息恭敬地双手奉上。 赵佶一听是跟小高有关系,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顿时乐得挑起了眉头。 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高这位爱徒,跟自己见过面之后,居然就直接蹿去了东京城内专门售卖各种刀具的一条街去溜达。 结果就在那里遇上了无赖地痞正在用一柄破刀,设计诈骗财物。 结果谁也没有料想到,面对着近千东京百姓,无数贩夫商贾。 高璋这孩子居然脑子如此灵活,三言两语,就生生地扭转了局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真相,指认了牛二这一诈骗团伙。 更赢得了那些围观百姓们的无数叫好喝彩,甚至那些各种年龄层次的小姐姐、大姐姐、阿姨、老阿姨们再一次用她们的热情,让小高差点又被淹没在一堆女性用品中。 看到官家一边看,一边眉飞色舞地乐个不停,杨戬站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松懈。 “小高果然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不惧人多势众的市井无赖,敢于站出来。” “重要的是还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头脑,三言两语,便揭穿了这些无赖的丑恶嘴脸。好!” “官家所言极是,想必现如今,东京城内,关于咱们这位神童状元的智惩无赖地痞,伸长正义的消息,已然轰传开来。” 听到了杨戬之言,官家赵佶点了点头,又仔细扫了一眼这份来自于皇城司的消息。 没想到,朕这才意欲将武备革新之事,交托于他。 他便已然前往那专门销售刀枪弓箭的街市去溜达,这才恰好遇上了那些市井无赖,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高这位爱徒,是真的将自己的交待,深深地铭记于心。 身边再次传来了杨戬的询问。 “官家,据皇城司奏,有市井百姓言称那吴捕头与那些市井无赖狼狈为奸,作恶多端……” “嗯,小高如今虽是状元之身,却未授官身。 那里毕竟是开封府,开封府衙的胥吏,小高无官无职,又能如何?” “不过嘛,弟子不能解决的问题,他不是还有一位师尊吗?” 说到了这,官家赵佶很有使命感地昂起了脑袋。 “杨戬。” “奴婢在。” “此事,交给你来处置,务必要收罗到足够的证据,将那敢于牛二这等市井无赖勾结,坑害无辜百姓的胥吏绳之以法。” “奴婢明白,奴婢这边去办。”杨戬朝着赵佶一礼答道。 “唔……记住了,尽量要让东京城中的百姓知晓,这一切,皆因状元公……” 听着那声音低下去的官家赵佶的吩咐,杨戬频频颔首领命。 等到快步出了殿门,杨戬脸上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官家为了高璋这位爱徒,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就连当初官家听闻师师姑娘乃天下少有的绝色才女,使了不少手段。 可也绝不会比对小高这位爱徒更上心,就连收拾一個屁大的小小捕头。 都要让自己这位心腹大宦官亲自动手,这绝对是前所未有过的。 ##### 是夜,高俅夫妇听到了亲儿子讲述起了今日他在外溜达所发生的事情。 听得夫妻二人眉飞色舞,老怀大慰。真不愧是高家的文曲星,这脑子就是相当的好用。 “我儿果然聪慧,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巧妙的化险为夷,解了那林教头的危机,不然……” “爹,是陆教头,不是林教头。” 高璋赶紧提醒了句,继续讲述起这位陆教头的一个打十个的英勇事迹。 看到亲儿子如此,高俅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道。 “想不到那陆教头居然能有这等本事。说得为父都想要见他一见。” ##### 等到高璋哈欠连天的去休息,黄氏一回头,就看到了夫君高俅坐在那里,眉头紧皱苦思不已。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难道是在想咱们家璋儿琼林宴之事?” “为夫观璋儿,似乎对那位陆教头十分佩服。 听璋儿之言,这位陆教头不但武艺了得,重要的是他还颇知进退。” 说到了这,高俅握住了爱妻黄氏的纤手,轻嗅了嗅,唔……好像身上那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稍淡了些。 “娘子想必也知晓,咱们家璋儿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为了名震天下的神童状元。” “为夫有些担忧他的安危,毕竟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既然那位陆教头与他颇有渊源,待为夫寻机,好生观察一番,若是可以,倒不如……” 高俅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黄氏听得两眼一亮。 “还是夫君脑子转得快,若当真如此,咱们璋儿的安全,也能够多有些保障才是。” 看到妻子黄氏同意自己的意见,高俅抚着长须笑眯眯地颔首不已。 但是,还有许多话,高俅为了避免娘子担心这位爱子,没有说出口来。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璋儿的那两篇策问,所涉的武备与那土地兼并。 皆是牵涉利益甚广的国家大政,为夫担心,会有人妒忌璋儿,万一使些什么下作的手段…… 到时候,指不定真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送的还是老高家的文曲星。 夫妻二人到时候就算是哭瞎眼珠子也没个鸟用。 作为一位久随于昔日大宋第一文豪苏东坡先生左右的精明人士。 之后又跟过驸马,最后成为了官家的潜邸旧人,高俅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 深知政治斗争的严酷性和残酷性的高俅宁可先作好最坏的打算,也不希望自家爱子受到一根毫毛的伤害。 朝堂上的明枪暗箭,为父自然会为璋儿抵挡。 至于那些江湖手段,为父又焉能不为爱子筹谋划策? 那位陆教头只要他真有大本事,又有事业心乐意上进。 那么让他成为璋儿的贴身护卫,简直毫无难度可言。 身为大宋太尉,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高俅抚着长须,开始思量怎么“说服”陆教头…… 第122章 且看官家如何安置这位神童状元 终于到了琼林宴的日子,一干新晋进士们,都出现在了礼部专门举办琼林宴的场所:琼林苑。 故尔,这场盛大的进士佳宴又被世人因地得名琼林宴。 而这琼林苑始建于大宋开国之君宋太祖时期,可一直到昏君师尊赵佶上台之后,这才全部完成。 一百多年的建筑史,就为了建一座皇家园林,足以得见,大宋的靡靡之风的根由到底从哪里来的。 琼林苑的位置在东京的外城西墙新郑门外干道之南,与那北面的金明池相对应。 琼林苑除了殿亭楼阁、池桥画舫之外,还以树木和南方的花草取胜。 是一座以植物为主体的园林,东京的百姓都称它为“西青城”。 苑内于射殿之南设球场,乃是喜欢玩球的大宋百姓们玩球比赛的主要地点之一。 此刻,那些新科进士们,正三五成群里在这座美伦美奂的皇家园林里边溜达。 一干礼部官员们,也早早就赶了过来,指挥着那些役吏布置这三年一度的琼林盛宴。 此刻,礼部尚书吴执中,正与那位二把手陈侍郎二人也肩并肩地在这琼林苑内漫步闲话。 “没想到咱们这位状元公也是一位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士。” “能够勇敢的站出来,为百姓申冤作主,当真不负你我二人看重于他。” 吴执中抚着长须,眉舒目展地缓缓言道。没有想到,这位神童状元公,这才刚刚游完街,就在东京又弄出了这么一桩大事。 “下官还听闻,那开封府的捕头与那些市井无赖狼狈为奸,做下了不少的恶事。” “昨日那位捕头已然被当着那无赖牛二的同伙,一并下狱,可是让不少的百姓拍手称快。” “甚至还有不少受过那名捕头伙同牛二等人勒索敲诈的商贾,也到了那开封府去递状。” “另外,那位吴推官也被御史弹劾,怕是在那个位置上,呆不住了。” “这开封府上上下下,可是热闹得厉害……” 吴尚书听得此言,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开封府那帮家伙,老夫焉能不知他们,若不是高珪璋这位新晋状元公出面,怕是此事,哪有那么容易痛快了结。” 陈侍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好在现如今,朝野的目光,都盯着他开封府,由不得他们暗箱操作。” “现如今,满东京城的老百姓们,听闻了这位状元公之名,都会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叫上一声好。” 吴尚书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却隐有忧色。 “这着实是一件好事情,不过啊,老夫却还是有些担心。” 迎着陈侍郎那疑惑的目光,吴尚书沉声言道。 “你不觉得,咱们这位官家对于这位神童状元青睐有加,亲自为其赐下表字珪璋,怕是接下来……” “这难道不是好事?”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官家看重于他,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 “老夫担心,这高珪璋少年得意,又得这么一位肆意妄为的君王青睐,怕是很容易行差踏错啊。” “到了那时候,他倘若作起恶来,对于朝廷和天下百姓的伤害,怕是不亚于那位当朝执宰。” 听到了老谋深算的顶头上司如此分析,陈侍郎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蔡京为官,也是几经风霜雨露,好歹也是年近花甲之龄方才得执宰相权柄。 而那高璋状元及第之龄才十一岁,而如今昏君也还十分年轻。 倘若这对都对瘦金体相当有造诣的君臣狼狈为奸,真不知道大宋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这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点?毕竟那高珪璋虽然极有才华,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正是因为他还年轻,老夫才不欲看到他走上邪道。” “嗯,且先看看吧,琼林宴后,就要授官,看看咱们这位官家,如何安置这位神童状元……” ##### 高璋此刻正跟那蔡老六肩并肩地在这琼林苑中溜达,此刻,他们已经绕行出了园林景致之地。 溜达到了那些专门供热爱各种体育娱乐活动,喜欢玩球的东京汴梁老百姓娱乐的那片巨大空地。 “师兄,我听我爹说,开封府那边,不但那位吴捕头被列为那牛二的同党,而且那位吴推官怕也要有事。” “嗯,我也听说了。”高璋随口敷衍道。这件事情,昨個亲爹就已经跟自己知会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出了手,不过应该不是亲爹高俅。 毕竟开封府可是一个十分紧要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名臣出自于开封府。 就连那位后世传奇包龙图,同样也在开封府干出了不少的名堂。 完全是文官的地盘,像亲爹这样的人,想要动开封府的推官,着实有些困难。 高璋倒有些怀疑,是自己那位昏君师尊指使人干的,不过自己没有证据。 “你只是听说,真跟师兄你没有关系?” 蔡老六斜着眼睛打量着这位心狠手辣的师兄。总觉得那天高璋轻描淡写地放过那位吴捕头时,自己就觉得不对劲。 果然,没两天,这位吴捕头就被打成了牛二同党下了狱,就连那天高坐在堂上的吴推官怕也要官位不保。 这要是跟这位心狠手辣的师兄高璋没关系,蔡老六敢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当尿壶。 看到蔡老六那副老子信你才怪的表情,高璋颇为无赖地摊开了双手。 “拜托你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行不行?再说了,那些人不过是咎由自取。” “说不定早就已经有人想要收拾他们了,这会子正好借机发作罢了。” 打量着跟前的高璋,蔡老六觉得对方言辞模糊,眼神闪烁不定,内心顿时了然。 不过表面继续装傻,假装自信相信了对方。 高璋看到了蔡老六那副样子,知道这货已然入套,不禁心中大乐。 你猜老子有后台,我就让你觉得我真有后台,但是我又要表面伪装没有后台。 不为别的,就蔡老六这蠢萌的师弟,居然会询问自己这么有针对性的问题。 高璋可以指着自己的头发向天立誓,这里边要没有那位奸相的教唆才怪。 至于那位奸相,想必也只是好奇,毕竟自己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威胁到他这位堂堂大宋奸相。 第123章 师兄状元及第,师弟倒数第一 能够把手伸到开封府的,必然是文臣体系,如此一来,由着那位蔡大相爷绞尽脑汁自个思量去。 反正朝中没几只好鸟,由着蔡京跟那帮子奸佞臣子内卷玩去,莫要挨老子这个孩子太近就好。 高璋为自己睿智地聪明才智默默点了個赞,可惜今日只有自己跟蔡老六。 童智胜那货不是进士,没能进来,不然,三个人蹲一块,看这对卧龙凤雏在跟前叽歪斗嘴那才叫热闹。 正索然无味的高璋听到了身后边远处传来的鸣锣之声,赶紧与蔡老六朝着那琼林宴方向赶去。 而且琼林宴之奢华,则绝对是大宋的各种官办宴席中首屈一指的。 虽然是礼部负责,可是在开宴之时,大宋位次于蔡京的宰相之佐贰:尚书左丞赵挺之前来主持这一场盛大的酒宴。 并且还带来了当今天子赵佶所御赐的各种美味佳肴,当然还有许许多多,由宫人们送过来的簪花。 官帽上插着花,让高璋这位俊美的少年郎越发地显得可爱。 也让蔡老六这位痴美的蔡府麒麟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恶俗与滑稽。 除了极少数进士是年轻人之外,绝大多数,都已然是人到中年,甚至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过好歹今天大家都享受着同样的待遇,一律官帽上插着花。 作为今科状元的高璋,自然也成为了最醒目的目标,重要的是,这位状元公在金榜题名的第二天,就干下了一件大事。 为东京汴梁的老百姓除了一帮与开封府捕头勾结,专门诈骗为生的无赖地痞。 此事已然在整个东京城传扬了开来,这倒也让一干今科进士们,对于这位还是个孩子的状元公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 吴执中这位礼部尚书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高璋跟前,一屁股就坐在了这位年轻的状元公身边。 “状元公,今日这琼林盛宴,为何状元公不过去热闹热闹?” 正在吃着美味佳肴的高璋看到这位已经喝得老脸跟猴子屁股似的礼部尚书如此不讲究。 只能先将手中的筷子撂下,打起精神应付这位打扰自己进食的老司机。 “可当不起老尚书这样称呼,小子年纪尚幼,饮不得酒,没必要扫了别人的兴致。” 吴执中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状元郎,不禁嘴角一歪。 “也对,你才十一,着实太小了些。” “你在市井之地,智惩无赖地痞,可是让你这位年轻的状元增色不少啊。” 听着这位吴尚书的赞美,高璋很是谦虚,有些摸不清这位特地溜达过来所为何事。 好在吴执中也不打算一直绕弯子,看到了左右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 “老夫久历宦海,也算是有些见识,今科朝廷能得你这样的奇材,说来,老夫也算有些许微末之功。” “看在老夫觉得你很是顺眼的份上,想要提醒你一句,身为臣子,万不可跟官家关系过于亲密才是。” 这一番话,让高璋有些愣神,没想到这位老吴也挺关心自己。 可问题在于,他这番话让准备背靠昏君师尊,努力扭转命运的高璋觉得很有问题。 “这是为何,身为臣子,不与天子亲厚,那应该跟谁亲厚?” “……”看到高璋一脸天真呆萌的样子,还有他这句反问。 一时之间,倒让吴执中哑口无言,可惜,有很多的话,可以跟陈侍郎说,但却不适合跟一个孩子深入交流。 吴执中只能打了个哈哈,一副老夫是为了你好的表情道。 “此言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不过老夫乃是善意,还望你能知晓……” 二人单独聊了一会之后,吴执中自然也不好多留,开始继续四处溜达,承担起主办方负责人的责任。 对于这位今岁科举主考官以及礼部尚书的善意,高璋不是不明白。 可问题是,高璋倘若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也就罢了,可惜他不是。 他很清楚,北宋灭亡,有很大程度上,归结于昏君师尊。 可同样也跟朝中群魔乱舞有脱不开的干系,若是自己也效法那些所谓的忠耿之臣。 看到官家去找小姐姐,直接就从床底下钻出来义正辞严,痛斥官家玩物丧志。 看到官家提笔作画,把他的笔拿出来折断,硬谏官家不要搞七搞八。 呵呵,那样一来,自己铁定名声来得比刷无赖地痞要快上千倍,万倍。 但有用吗?只会被皇帝和奸佞联手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吃荔枝,恰海鲜,眼睁睁地看着大宋变成过眼云烟。 偏偏,这些东西,自己心头明白,却无法与人言。 ##### 好在,身边还有一位正在狼吞虎咽,犹如恶猪抢槽的师弟蔡老六。 这让高璋忍不住有了梦想,希望自己的敌人和对手,都能够像师弟这般痴蠢,那该有多好啊…… 正吃得满嘴冒油的蔡老六若有所觉地抬起了脑袋,看到了高璋正斜眼打量自己。 那张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直接就把蔡老六给整的不乐意了。 “我说师兄,你这么看着我做甚?” “没事没事,好吃就多吃点,咱们师兄弟如今既然成为了同科进士入仕,可是要好好的守望相助才是。” 听到了高璋这话,对方是状元及第,而自己则是倒数第一。 而且这货还是自己的师兄,一想到自己前来赴宴之前,亲爹对于自己没有任何鼓励与支持。 反倒是让自己好好打听高璋是不是有哪位文官大佬在当后台, 明显心思在高璋身上,而不是在自己这位亲儿子身上。 蔡家麒麟子越想心中越恶,忍不住又抄起了一块肉骨头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场琼林宴,一搞就足足搞了一天,直到整个东京都已然灯火通明,高璋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温暖的家中。 强打精神又跟爹娘汇报了这一天的热闹,这才安然入眠。 而此刻,对于高璋的授官圣旨,大宋天子赵佶,终于拟就,等待中书省取旨,门下省覆奏,尚书省施行。 经过了这一系列严密而谨慎的程序之后。 起居舍人,军器监丞高璋将会在太阳升起之时闪亮登场…… ps:五更毕,求订阅求票啦 124章 穿衣吹牛搞艺术,这就完事了? 大宋执宰,蔡京很烦恼,而给他带来烦恼的根源,就在于眼前这份圣谕。 授今科状元高璋从六品的起居舍人,还有从八品的军器监丞。 重要的是,圣谕里边,根本就没有明确的差遣,这样一份圣谕,着实让蔡京这位大宋执宰看得头疼。 而其余的进士授官,与历界科举并无什么区别。 唯有这位才十一岁的状元,实在是太过特殊化了点。んttps:// 揣摸了半天,蔡京绝望地发现,自己摸不清楚官家的路数。 最终只能抄起了这份圣谕,前去面圣。 官家赵佶仿佛早就知道蔡京会来一般,笑眯眯地等着蔡京陈述完他的疑惑,这才言道。 “爱卿有这样的疑惑倒也正常,而朕之所以这么做,究其原因,就是咱们这位神童状元太过年轻。” “若是授以实职,以那些积年老官吏,焉能将这位还是个孩子的状元放在眼里?” 在殿内足足呆了半柱香的功夫,蔡京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垂拱殿。 迎着殿外的烈日,蔡京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圣谕,想到了方才官家的言行。 这让蔡京心中甚是震惊于官家对于这位神童状元的看重。 官家解释看似很有道理,说是为了避免这位过于年轻的状元公过早接触政务,出现问题,坏了这位神童状元的形象和名气。 并且还举例,那位元献公晏殊十四岁得赐同进士出身之后。 被真宗皇帝授为秘书省正字,让其在秘阁读书近一载,第二年召试于中书,事后转任太常寺奉礼郎。 好吧,这也算是有先例,可问题在于,去秘阁读书有先例,官家却别开生面。 让高璋成为起居舍人,为的是要亲自教导其读书,亲自培养。 这绝对是大宋开国以来前所未有之事,蔡京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长须,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高璋那小子,是真的年纪太小,才十一岁,哪怕是官家对其亲厚又能如何? 总不能过上三年五载,就想要把自己取而代之吧? 这可是大宋,而非是一千多年之前的大秦。 等到关于高璋的授官旨意,经由这位蔡相之后,传扬开来之后。 那些早就已经习惯了官家各种骚操作不断的臣子们除了表示心累之外,就再没有其他表示。 毕竟,官家的做法着实没什么毛病,毕竟让十一岁的高璋去干啥?当开封府推官吗? 怕是这孩子坐到椅子上,都还没有公案高,怎么维持官员体面,怎么维护朝廷威严? 想到了这,这位蔡相爷险些控制不住乐出声来。 可是一想到自己家那同样是今岁科举同进士出身的六郎,蔡相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黑线。 官家也十分亲切地询问了蔡相,你家老六你准备让他干点啥,直说。 最终,蔡相爷认真地考虑了自家老六是什么材料,又想到了方才官家的举例。 最终,自家六郎也得到了秘书省正字的授官,接下来的日子,让这个六郎前往秘阁读书。 希望他能够在这样的大环境里边接受知识的熏陶,至于实任差遣,还是以后再说。 ##### 入宫,听宣读授官旨意,谢过皇恩,然后满脸欢喜的官家赵佶就安排高璋立刻穿戴官袍。 起居舍人为从六品,喜提红袍一袭。完美地避开了健康的大自然色泽。 大宋在元丰改制之后,青色官服被摈弃不用,七品包括七品以下的官员,只能身穿绿色官服。 六品以上的官员,则是身穿绯色官服。四品以上的官员,其官服颜色还是紫色。 打量着身上这套特别订制款的红色官服,不由得想到了亲爹的紫色官服。 倘若脱下来摆放在一起,当真就像是小孩子穿的玩意,这让高璋的心情有些低落。 想要长到亲爹那种一米八几的大高個,自己怎么也还得努力好些年。 没办法,十一岁,还在吃涨饭,至少得吃到十八岁才结束。 穿戴齐整,晃了晃帽子上那两条长长的帽翅,高璋觉得自己的形象,一定很卡通。 不然为什么昏君师尊,还有那宦官杨戬二人在看到自己之后,全然都咧着个嘴没个正形。 官家赵佶,打量着接受了授官的高璋这身穿戴,总有一种看到小孩子穿自家大人袍服扮演大臣的喜感。 “不错不错,这一身官服,可是照着你如今的身材做的。” “不过小高爱卿你如今还在长身体,想必用不了多久,又要再订做才是。” “……”高璋除了谢过皇恩浩荡之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毕竟量不量身高体重,量不量胸围腰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起点相当的高。 从六品,这可是无数读书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起点。 高璋穿戴齐整,甚是满意的官家赵佶抬起下颔朝着杨戬打了个眼色。 不多时,殿内的宫娥宦官都识趣地纷纷退到了殿外,只留下了杨戬作陪。 刚一坐下,官家赵佶先是认真地询问了高璋那日他如何在市井之地,智惩那些无赖地痞诈骗团伙。 高璋看到昏君师尊既然如此有兴趣,自然也乐意展示自己的语言艺术,来对自己仗义直言,勇于斗争的精神进行一定的美化。 听得这位昏君师尊眉飞色舞,连声称妙不已。 等到高璋讲完了故事,赵佶又让高璋去欣赏他之前所作,这几日终于完成了上色工序的那幅《翠鸟鸣春图》。 之后,又带着高璋去欣赏了出自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两位瘦金体大家的书法作品《少年中国赋》。 就在师徒二人发展到挥毫泼墨,准备练习瘦金体的当口。 有宦官赶来奏禀,说是有官员有重要政务面见官家。 已经在宫中浪了差不多半天光景的高璋终于向官家辞行,缓步出了宫。 站在宫门外,感受着那喧闹的市井烟火气,高璋足足愣了有好几息才反应过来。 难以置信地扭头看了一眼宫门内,又看了眼自己的官服,冷静下来的高璋认真地捋了捋。 进去穿衣,吹了趟牛逼,搞了一会艺术,这就完事了?正经事呢? “公子,公子……您居然穿红袍?!” ps:章节名出错了,等编辑才能改,列位大佬先将就一下,抱歉抱歉 第125章 何止是认识,老夫还跟他肩并肩一起过 此刻富安等高府家丁已然屁颠颠地蹿了过来,围拢住了这位穿着崭新官服的公子高璋,惊呼连连。 看到这一干家丁亲随那一张张震惊的脸,还有那一声声大惊小怪夸张的叫唤声。 瞬间就吸引了不远处那些东京汴梁的老百姓们,很快,此起彼伏的过来看小状元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越来越多的百姓朝着这边涌来,看到了这一幕,高璋直接就急了眼。 好在富安等人也查觉到了势头不对,赶紧将马车给搞了过来,等到高璋往车内一钻。 一干膘肥体壮的高府家丁护卫,乘着人群尚未完全堵塞道路,终于蹿离了宫门范围。 饶是如此,坐在马车里边的高璋,听着马车后方传来的喧嚣与尖叫,还有一只砸进马车的绣花鞋,满脸的心有余悸。 幸好跑得快,不然又会被陷入女性用品的包围圈中。 高璋翘起手指头,提溜起这只至少得有四十码大脚的绣花鞋,满脸嫌弃地将它扔到了车外。 老子还是个孩子,这帮小姐姐、大姐姐、阿姨、老阿姨怎么就那么不懂事。 算了,不计较,这是一位很有道德底线,又很有绅士风度的状元公的风度。 但是接下来,自己应该干点啥?应该怎么干? 之前就已经有了预案的高璋思来想去,觉得正经事有各种搞法,就按自己最擅长的搞,先去搞市场调研。 搞完市场调研,将自己的做事思路给捋出来,往昏君师尊跟前一撩,看对方的反应再走下一步棋。 “富安,没有人追了吧?”高璋的嗓音从马车里边响了起来。 “没有了,公子咱们现在去哪?” “先回府,我得换一身衣服,这么穿出去,实在是太惹眼了点。” “公子英明,毕竟公子您名声太大,要是这么继续在街上溜达的确容易出事。” 富安满脸羡慕地说道,指不定又会被那些居心不良的女子骚扰。 其实自己也很想被骚扰,可惜,自己没有公子那样的才华,更没有公子那般俊美的脸蛋。 ##### 运河之上,一艘轻舟,正朝着南方缓缓而行,周邦彥这位大宋骚人墨客的表率。 此刻正立身于舟头,虽然距离他被贬谪出京师还没过去多久,可是这些日子的忧心忡忡,以及呕心泣血的搞创作过于伤神。 让他原本只是飞霜的两鬓,已然又白了数分,脸庞上的皱纹,也越发地显得浓密了起来。 脸上眼中的悲怆之色,愈加地显得深浓。 眼看着渐行渐远,离开了繁华的东京汴梁,而自己再怎么绞尽脑汁。 却总是找不到灵感,创作出一首令人黯然神伤,沧然泪下的流芳之作来表达情感。 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周邦彥一歪脑袋,看到了亲随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 “老爷,喝点鱼汤吧……” 闻着那飘来的鱼汤味道,周邦彥胃中一阵翻涌,这些日子,天天鱼,顿顿鱼。 让这位昔日在东京汴梁花天酒地,十天半天几乎饮食不会重样的勾栏老司机。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鱼腥味给熏成一条咸鱼了都。 “不了,你用就是了,这几日以来,天天鱼汤,老夫实在是吃不下了。” “老爷,这可不行,您昨個都没吃多少东西,再这么下去,万一病了那可怎么办?” “唉……咦,前面岸边有座城镇,船家,一会在前边靠岸。” 周邦彥刚叹了口气,正准备将就一下,可是当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城池映入眼帘,顿时两眼一亮。 老子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吃点好的,一定不吃水里游的,哪怕是吃不到两条腿的,四条腿的也要吃。 看到老爷如此迫不及待,亲随打量了眼手中那早就吃腻了的鱼汤,往那运河畔一洒,回首吆喝了起来。 作为老爷的亲随,肯定要跟老爷同甘共苦,不然怎么好意思称自己为心腹。 伴随着吆喝声,船家摇橹,这艘轻舟,开始缓缓地朝着运河河堤靠了过去。 而这城郊之处,风景秀丽,两岸垂柳丝丝,不远处,还能看到一座驿站,而在驿站那里,还有株梨树,梨花尚未尽谢,犹挂于枝头。 还有一些年轻人,似乎正在岸边折柳道别。 周邦产刚兴冲冲地迈步踏足了河岸,就听到了那些年轻人正在高谈阔论。 听闻乃是关于今岁科举之事,不禁精神一振,可当他听到了那些年轻人言及神童状元之时。 周邦彥满脸不可置信地大步上前。“几位,老夫方才听闻你们言及今岁科举状元乃是一位神童,敢问可知状元姓名?” 看到周邦彥虽然老了点,憔悴了点,但是一身浓浓的儒雅之气。 这些年轻的斯文人倒也没有冷眼以对,其中一位站了出来朝着周邦彥一礼。 “这位老先生,我等也是方知,今岁科举状元乃是高璋高珪璋。 据闻年不过十一,还是一个孩子。却作出了一篇足可流芳百世的文章……” 听到了高璋这个名字的那一瞬,周邦彥脑中闪过了一幅幅画面。 自己撅起腚,看到了师师姑娘床底下的孩子正冲自己露齿一笑…… 自己与高璋肩并肩地躺平在师师姑娘床底下,听着床上的动静…… 那一幅幅的画面,显得那样的活灵活现,历历在目。 就那个孩子,才十一岁就钻师师姑娘床底下的孩子,居然成为了大宋开国以来,不,是自有科举以来,最年轻的状元。 没想到啊没想到,跟自己在床底下肩并肩的少年郎居然成了状元…… 一干正在道别的年轻人看到了这位老先生呆若木鸡,僵立在那里没有了动静。 不禁心生疑窦,那位方才搭话的年轻人再次开口。 “这位老先生,莫非您认识这位状元公?” 周邦彥此刻有些失神地缓缓点了点头,难以置信地喃喃地低声道。 “何止是认识,老夫还跟他一起在床底,咳咳咳…… 老夫的意思是,跟他还打过不少交道,对,很正经的那种。” “……” 第126章 周郎快出来吧,那里是奴家的床底 这一干年轻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禁面面相觑,为首搭话的那位年轻人再一次恭敬开口道。 “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周邦彥目光一扫,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努力让自己的形象高大一点,矜持一点。 “老夫周邦彥。” 其中一位年轻人满脸震惊地大声惊呼出声来。 “周邦彥,嘶……莫非您就是那写下新近大红大紫的《少年游*并刀如水》的周大家?” 终于赶了过来的心腹亲随,赶紧扯开嗓子,洋洋得意地吆喝出声。 “不错,这首传唱天下的妙词,正是我家老爷写的。” 声量之大,恨不得直接吆喝得连那远处的城池中的勾栏馆阁也能听到。 那样一来,指不定主仆几人,说不定又能白吃白喝白那啥。 “真的是周大家,哎呀,小子见过周大家,没想到周大家居然能够出现在此地。” “想不到周大家居然这么老,啊不……想不到周大家如此年纪,却精神抖擞,浑然不似老年人。” “周大家,来来来,小生这里有笔,还有墨,赶紧给小生留个签名,就签我这件衣服上……” 码头周围,那些斯文人听到了这位名震大宋的骚人墨客的表率,居然出现在此地。 哪里还忍耐得住,纷纷挤了过来,都想要跟这位周大家套個近乎,哪怕是不能搭上话。 好歹也要摸上几把,蹭上几下,也好沾一沾这位周大家的文学方面的才气。 更有后来者,只能奋力将手从人之间的缝隙伸进去,期望自己能够捞着周大家的衣襟,扯上一块带回去珍藏。 回头也算是吹牛逼自己跟周大家是老友时,也能够有个明证。 瞬间,码头之上乱作一团,周邦彥面对着这样的场面。 虽然衣襟被扯来扯去,不少人的口水都喷到了自己脸上。 但是周大家却没有像在东京汴梁之时一般勃然作色扭头就走。 毕竟这个时候,他太需要有人给自己带来自信。 看着这些粉丝越来越多,下手乱摸的力道越来越大,周邦彥这才从陶醉中清醒了过来。 最终,在最开始那帮结识的年轻人的保护之下,逃离了这人挤人的码头。 ##### 在这帮热情好客的年轻人的簇拥之下,周大家半推半就地跟这些年轻人一起来到了这座小城最有名的勾栏。 毕竟骚人墨客的表率人物,这样的交际,怎么可能少得了衣着褴褛的小姐姐衬场子? 再说了,没有小姐姐,骚人这个称谓,岂不是要少一个字? 被奉为上宾的周邦彥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之上,身边坐着的是本地最有名的花魁。 虽然落在看尽东京满城花的周邦彥眼里,年纪大了点,皮肤保养差了点,容貌方面也只能用略有几分姿色来形容。 但好歹,身材很符合自己的审美,与师师姑娘怕是不相伯仲。 是在场的一干庸姿俗粉里边,最为出彩的了,还要啥自行车? 让周邦彥这位周大家觉得有些不太适应的就是,这本地场子的庸姿俗粉眼神攻击性太强。 看得周大家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似乎有些不太保险。 但是此刻,面对着众多的粉丝,周大家还是维持住了婉约派宋词大家的风范。 搂着身边年纪有点大的花魁,呷着花魁递到嘴边的美酒,时不时对那些下场吟诵作品的年轻人作出中恳的点评。 欣赏着那些很有当地特色的歌舞,兴许是这些本地场子的姑娘们没有见识过周大家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家。 以致于频频出错,但是一干年轻人则是很捧场地频频吆喝叫好,也算是宾主尽欢。 终于在经历了许多天的颠沛流离之苦,今日终于又有了那种依红偎绿,受人拥戴吹捧感觉的周大家。 感觉自己在这里,找到了家一般温馨感觉。 “今夜,就由奴家来侍候先生可好?” 这位年纪较大的花魁,两眼冒着绿光地痴痴看着周邦彥。 忍不住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娇声在周邦彥的耳边小声挑逗道。 已然喝得有点两眼发直的周邦彥歪过了脑袋来,看着这位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的花魁姑娘。 心中不禁有些腻歪,正欲开口说自己其实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结果刚一张嘴,又一杯美酒,被这位花魁倒进了口中…… ##### 最终,酒宴曲终人散,宾主尽欢,至于周大家,则被这位身板娇小,眼冒精光的花魁姑娘死死扯住。 又叫来了心腹婢女,将这位已经不辨东西南北的周大家朝着自己的闺房拖去。 兴奋的笑声,听得附近的人不寒而栗。 无数前来捧场的小姐姐们,嫉妒得眼珠子都已经由绿变红。 可终究这里是那位花魁的地盘,让她们只能黯然神伤。 睡不到周邦彥这样闻名于世的大家,不能不说,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 花魁姑娘将这位越来越沉的周大家拖进了屋子之后,抹了抹脸上的香汗,很有成就感地叉着小蛮腰再一次娇笑出声来。んttps:// 想不到姑奶奶也有这么一天,看着周邦彥,老是老了点,而且还干瘦。 不过这有啥,毕竟名气摆在那…… 就在这位花魁姑娘寻思着该怎么下手的功夫,周邦彥突然翻身一转,丝滑无比地消失在了这位花魁姑娘的床底。 “????”花魁姑娘与心腹婢女直接给整不会了。 “这,这……周大家,周郎,你快出来吧,那里是奴家的床底……” 床底下的周郎嘟囔了两句也不知道是啥,还抬起了手拍了拍床板,露出了一个显得很满意的痴笑表情。 此刻,趴在床边地板上的花魁姑娘与心腹婢女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 “他说什么来着?” “奴婢也听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夸小姐你这床底下很干净,比驿馆的舒服多了。” “啊这……”花魁姑娘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周大家。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周大家居然还有这等古怪的兴致与爱好。 但是一想到这些骚人墨客,名气大点的,谁又没个古怪的爱好。 但是床底位置终于太狭窄,许多招数着实难以用出来。 可问题是,花魁姑娘和小婢女,又拉又劝,可偏偏这位醉得迷糊的周大家打死也不出来,说这底下安全。 “……” 第127章 羞耻与意冷心灰之中,灵感的火花迸发 这下子,花魁姑娘可真就有些抓瞎了。 有心想去叫人把这老东西弄到床上,可是一想到今天晚宴上那帮子眼冒绿光的姐妹们。 真要是叫来了人,呵呵……这位周大家,又怎么可能自己独享? 罢罢罢,总不能因为是床底就那啥。有条件要上,没条件也要上。 下定决心,不怕困难的花魁姑娘拿手比划了下床底的高度,水汪汪的眼眸一转。 冲那婢女嘀咕了两句,等到房门锁上,这位花魁姑娘咬了咬银牙,嗔骂了一声老冤家,吱溜一下也钻了进去。 今日别说床底,就算是房梁甚至房顶,你也休想从姑奶奶的手上逃掉……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周邦彥缓缓睁开两眼,渐渐恢复清醒的那一刻。 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空荡荡的,伸手一摸,卧槽! 瞬间鼓起了眼珠子的周邦彥下意识地坐起,这才刚刚立起半截。 瞬间就觉得面门一疼,一声惨叫又跌了回去。 他这一举动,自然惊醒了身边的花魁姑娘。 “哎呀周郎你这是怎么了?” “你,我……这,这是哪里?” 被撞得眼冒金星的周郎一脸懵逼地看着身边不着寸缕的花魁姑娘,又抬一眼看了下上方。 怎么都觉得这样的高度,身子底下的硬度都很熟悉。 昨个累了整整一夜,腰酸背痛的花魁姑娘看到了周郎那副震惊的模样,不禁嫣然一笑。 “周郎莫非忘记了,昨个可是你主动进来的,奴家拉你睡到床上你都不乐意。” “唉……周郎既然有这等嗜好,奴家焉能不跟从?” “啊这……”周邦彥脸色一黑,满脸懵逼地看了一眼床板,又摸了摸自己身下的地板。 再看看身边有点上年纪的花魁姑娘,感受着那仿佛已经被掏空了的身子。 周邦彥心如死灰一瘫在床底下作声不得。 那位花魁姑娘倒也是個知情识趣的可人儿,看到周邦彥那副模样,深知到这位周大家想必正处于贤者时间,倒也懒得撩拨于他。 毕竟昨天夜里大半夜的劳作,自己可是腰酸背痛,总得歇歇。 “周郎昨天酒饮得有些多,你且先好好躺着,奴家且先去让人准备酒食,一会好伺候周郎用膳……” 说罢,还抛来了一个妩媚的眼神,可惜,周郎此刻不仅仅是贤者,更有种心如死灰想要遁入空门的念头。 就像是一根木头,表面平静地僵在原地,内心却波澜起伏不已。 一想到自己在东京汴梁花天酒地的好日子,这些日子的艰难与困苦,就连去勾栏,档次都降得这么厉害。 这让周邦彥不禁悲从中来,倘若昨日……咦? 周邦彥脑子里边,昨天的那一幕幕,与自己此刻心如死灰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感觉自己脑子就跟过了电似的。 “笔,笔……快点,给我笔还有纸……” 刚刚才钻出了床底的花魁姑娘听到了周大家这迫不及待地呼唤声。 瞬间两眼大放光明,双手双膝差点就在地板上摩擦冒烟。 “奴家这就给周郎你拿,来了来了。” ##### 脑子里边的灵感,这玩意绝对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所以,骚人墨客们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就地取材似的及时记录下自己的灵感。 兴许某个时候,就会是一篇流芳百世的佳作。 而周邦彥自打上一次在师师姑娘的床底下获得了极大的灵感,创作出了那首足堪流芳百世的《少年游*并刀如水》。 这才导致了自己颠沛流离,远辞东京的倒霉贬谪生涯。 而从师师姑娘的来信,高璋那位神童状元的主意,让周邦彥眼前一亮。 奈何自己绞尽脑汁,偏偏灵感全完,而现在却因为昨日的际遇,再加上身体被掏空之后的空虚感,以及跟花魁姑娘同呼吸共命运地在床底下躺了一夜。 终于在极度地羞耻与意冷心灰之中,灵感的火花陡然迸发。 花魁姑娘,此刻就伏低了身子,看着跟前这位名震天下的骚人墨客表率周大家,此刻正趴在自己的床底下奋笔疾书。 看着那落于纸上的字句,情不自禁地开始轻诵出声来。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指水飘绵送行色……” 伴着那位有着一副好嗓音的花魁姑娘的低吟浅诵。 周郎的脑海里边,再一次浮现了昨日在运河之畔,见到那些年轻人折柳相送的场景…… 虽然此刻身体已经被掏空,但是脑中的灵感当真乃犹如泉涌。 一旁的花魁姑娘,痴痴地看着那些字句,看着这一首显得那样惆怅与悲凄的佳作。 哪怕是被这一首词扰动得内心酸楚不已,可是此刻又有强烈的狂喜仿佛要从胸中溢出。 “声名天下的周大家,居然在老娘床底下写出了这情深意挚,必定会流芳百世的名作。” 当周邦彥最后一笔落下,便身心俱疲地将笔往旁边一撂,径直瘫在了床底下。 原本就已经被掏空了身体的他,此刻灵感也仿佛被这一首词抽得一滴不剩,当真可谓是干透了。 ##### 而这位花魁姑娘,则是小心翼翼地抄起了这一份诗词原稿。 激动得眼泪花直冒的她,反复地咀嚼着这首精妙到极点的词,很快就明白了周大家所填的乃是兰陵王的词牌。 作为小地方的花魁,哪怕是地方再小,只要能够当上花魁的姑娘,好歹文学素养都有一定的造诣。 从此刻开始,自己这位名不见经传多年的小地方花魁,必然能够再创辉煌。 幸福地险些落下了泪水的她,娇声轻问道。 “周郎,不知这首佳作,可有名字?” “柳,一字足矣……”整个人肉体与灵魂都被掏空了的周邦彥呆呆地看着床板喃喃地低声道。 “奴家谢过周郎所赐,奴家先去梳洗打扮,再来侍候周郎……” 欢喜无限的花魁姑娘闪电一般的速度消失在了屋外,兴奋到无法压抑的笑声。 回荡在闺房内外,生生把周大家给吓得打了个激灵。 清醒过来的周邦彥这才想起,老子还光着腚躺在床底下,这要是让人看到,那还了得?! 第128章 高太尉听闻陆教头有把好刀…… 当日夜,在这座小城最大的勾栏内。 这一首出身周邦彥之手的大作《兰陵王*柳》,就被那位即便腰酸背疼,但仍旧拿出了十二分准备的花魁口中,低吟浅唱而出。 瞬间,整个勾栏界都直接轰动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周邦彥这位大宋骚人墨客的表率。 居然在这座位于大运河畔的小城里边,创作了一首足可以流芳百世的佳作。 昨天在运河边,原本想要离开小城,因为周大家的到来,而推辞了行期的那些年轻人们更是激动的恨不得手舞足蹈,以表内心之激动。 而此刻,因为心神尽耗,元阳尽出,实在没有精力出席的周邦彥。 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将自己那首大作重新抄录下来,又给那远在东京汴梁的师师姑娘,写下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 交给了自己那位心腹亲随,让他今夜即刻启程,无论如何,都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东京汴梁,交到师师姑娘手中。 可惜,昨天同样一夜未眠,手足酸软,腰更是直不起来的心腹亲随只能硬起头皮答应了自家老爷的吩咐。 接过了书信之后,心腹亲随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老爷,小人若是去了,继续南行的话,那您身边可不就缺了人照应……” 周邦彥一想到自己昨天做一一夜精疲力尽的梦,醒来就感觉身体完全被掏空。 不禁有些悲伤地往椅背上一靠,颓然地摆了摆手道。 “老夫身体不大如前,怕是得歇息上一段时日,正好在此地等你。” 心腹亲随忍不住打量了眼老爷那副憔悴样,想想昔日自家老爷勾栏里边呆上几天几夜还能中气十足,精神抖擞。 而今不过一夜,就像是残花败柳一般,着实心生怜意。 “那就还请老爷保重身体,小人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嗯,去吧。” ##### 陆谦快步来到了顶头上司八十万禁军都教头赵都教头跟前,恭敬一礼。 “不知都教头唤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是陆老弟,来来来,咱们边走边聊。” 这位平日里向来不苟言笑的赵都教头,此刻却笑得显得份外地亲切。 拍了拍陆谦这位武艺高超,很有能力,也很有事业心的下属以示亲热,这才问道。 “老弟既然认识状元公,为何也不跟老哥哥知会一声?” “若不是昨个徐虞侯跟老哥我说起此事,老哥我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听到了这位平日里只会拿腔捏调,装腔作势摆出上级威风的顶头上司那亲切的询问。 陆谦一脸错愕地看向对方。“徐虞侯?” “嗯,不错,徐虞侯让老哥我过来寻你,说是有事要跟你好生聊聊。” “无意中提起,你小子居然就是那日咱们太尉独子智惩市井无赖的证人。” “而且状元公似乎对你印象颇佳,徐虞侯找你聊事,说不定你小子鸿运当头了,倘若日后高升,可莫要忘记老哥哥才是……” 听到了赵都教头的这番话,陆谦的内心也不禁有些惊喜交加。 可是终究还没见着那位徐虞侯,自然也不知道真伪,跟赵都头应付着,很快就赶到了徐虞侯处。 赵都头却连捞着进去的机会都没有,眼巴巴地看着手底下这位武艺超群的陆谦朝前大步而行。 而自己则是被守门的士卒给拦在了门外,只能悻悻地转身而去。 足足呆了柱香的功夫之后,陆谦这才顶着一张懵懂的表情,缓缓地走了出来。 方才徐虞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跟自己亲切交流的模样,让事业心很重的陆谦感觉如梦如幻。 最重要的当然不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笑脸,而是对方带来的消息。 喜好收藏各种上好兵器的高太尉从状元公那里知晓了自己是一位很有本事很有能力的教头。 且听闻了自己采办到了一把上好的宝刀,便托了这位徐虞侯过来,让他来寻自己。 吩咐自己明日携宝刀前往帅府,好好地让这位大宋太尉欣赏欣赏。 这对于已经花费了重金,好不容易才购下了一柄宝刀,正愁应该怎么跟状元公说明白。 请状元公高璋替自己引荐的陆谦怎么能不欣喜若狂到犹如做梦一般。 一想到明日,自己就可以将那柄耗巨资搞来的宝刀,献给高太尉,以结好这位大宋太尉。 若是能得青睐,想来,自己的事业,定然能够更上一层楼。 一思及此,内心无比美滋滋的陆谦喜欢得差点乐出声来,恨不得直接转身飞奔回府。 向家中的美娇娘黄氏倾诉今日这個天大的好消息,但考虑到明天就要去见太尉,倘若今日就得意忘形,旷工而去。 说不定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万一传进太尉耳中,惹得太尉心情一恶,指不定自己的前途,就会由明转暗,着实不值得。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陆谦抖擞精神,朝着正在列队的禁军所在快步赶去。 ##### 第二天一大清早,黄氏就开始给夫君梳洗打扮起来。 看着高大英武健硕的夫君,经过了自己的精心装扮之后,越发地显得气宇轩昂,不禁满心欢喜。 “可惜今日早了些,家中也没有什么鲜花,要不夫君再等一会再出门。憾凊箼 妾身亲自去寻来,若是给夫君簪上一朵,想必更加好看。” 听到了娘子黄氏这话,陆谦不由得心中一暖,握住了爱妻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多谢娘子,让你多多费心了,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为夫还是早些前往帅府才是。” 陆谦终于怀抱着宝刀,挥手与那立身于院门口处的爱妻黄氏道别。 这才一纵身下座骑,朝着那太尉帅府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清晨时分,街市上也没有多少路人,策马急驰的陆教头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就抵达了帅府所在。 将马栓好之后,陆谦这才解下了那悬在马背上的宝刀,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这才向着那守备在帅府门口处的禁军士卒迎面走去。 看到了这位怀中抱着一柄颇为惹眼的宝刀的健硕男子快步行来。 守门禁军士卒中的一位,已然上前一步,露出了一个殷切的笑脸。 “来者可是陆教头?” 第129章 何人,胆敢擅闯白虎节堂! 陆谦跟随着这位禁军士座,行走在这建筑物密布的帅府之中。 只是这个时候,帅府内可没有什么人迹,只有时不时巡逻的禁军士卒往来。 抱着怀中的宝刀,一跟前行,七弯八拐,绕得头昏脑涨的陆谦,终于随着这位禁军士卒赶到了一处院子。 “你就在此地等候,莫要胡乱走动,我这便先去看看太尉来了没有。” “辛苦这位兄弟了,那,哎哎哎……” 陆谦话都还没说完,这位脚步匆匆的禁军士卒已然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转角。 独留下了陆谦一人,呆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边傻站着。 陆谦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心想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重要的是这会子太阳高挂,日头甚毒。 陆谦左右一打量,就看到了前方的大房间,大门敞开。 算了,进去看看,哪怕是先寻個地方坐下歇歇脚也是好的。 陆谦捧着刀,晃荡到了这间大屋子跟前,迈步跨步进了屋子,若有所觉地一抬脑袋。 就看到了这位大屋子的面朝着大门的位置上方,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白虎节堂?”陆谦呆呆地看着牌匾,喃喃地念出了这四个大字。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谦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十数名身形魁梧的披盔带甲的武将,簇拥着一位须发花白,却犹自精神抖擞,老当益壮的披甲将领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其中一人,下意识朝这边一看,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怀中似乎抱着一件兵刃,傻不愣登地站在白虎节堂之中,直接就毛了。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白虎节堂!” 其余披盔带甲的将领听到了这一声吆喝,都下意识地手扶腰畔刀柄,警惕地朝前看去。 “我,下官乃禁军枪棒教头陆谦,特奉太尉之命,前来送刀予太尉一观。” 那位须发花白的武将,毫不客气地直接拔出了腰畔的兵刃,厉声喝斥。 “此乃军机重地,外人绝不可无故擅入,汝一个小小教头,非但入内,还身上藏械。” “来人,速速将他拿下!” 随着他的喝斥出声,那些武将们也都纷纷抄刀在手,目露凶光地向前进迫。 陆谦看着那些拔刀在手的铁甲武将步步进逼,差点就疯了。 老子真是送刀的,可这帮子武将明显一看就不像想讲道理的人。 陆谦只能憋屈地一声长叹,将手中的宝刀撂到了脚边,束手就擒。 ##### 这帮子粗鄙武夫下手可比那些差役狠多了,三下五除二,就将陆谦紧紧地捆住手脚。 那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军,缓步围着陆谦绕了几圈,这才沉声喝问道。 “汝既为卒,焉能不通军纪国法,白虎节堂这等重地,岂是你一个小小教头胆敢擅入之地。” “便是当场斩杀你,那高太尉也无话可说。” 看到这位威风凛凛,气势骇人的老将军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陆谦顿时觉得内心一片瓦凉,自己就是来给高太尉送个礼,拉个关系。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想要躲躲日头,好奇地溜达了几步,结果就变成了擅闯白虎节堂。 “方才下官被那引路之人留在这院中,因为心生好奇,这才入堂,绝非有意为之,还请将军明鉴。”んttps:// 另外一名将领双眉一拢,厉声喝道。 “这乃是白虎节堂,军机重地,汝虽是太尉所邀之人无故闯入,亦当按律严惩。” “老将军,下官知错了,下官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白虎节堂所在……” “倘若真知晓的话,打死下官,下官也不敢稍动一步。” 这位须发花白,却膘肥体壮的老将军目光扫过一众下属。 不等他询问意思,一名将领就站了出来,冷冽的眼神,犹如在打量一只待宰的羔羊。 “杨帅,不必跟他那么多废话,直接推出去斩首示众,以敬效尤。” 此言一出,附和者不少,都觉得宰掉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擅闯者,很有利于整肃帅府规矩。 “不错,此人手执利刃,潜入节堂,分明就是心怀恶意。 依末将之见,先将他先押入监牢,严加审讯才是。” “???”陆谦整个人都差点要疯掉。老子前些日子,就差点让人给丢到开封府大牢。 现在,这连居然也想要把老子丢到大牢去,莫非是老天爷瞎了眼? “!!!”陆谦呆愣愣地看着那名将领,一颗小心肝,当真是越来越冷。 “既然如此,来人,将此人拖出去,先押往监牢羁押,既然是教头必定有些本事,记得带枷……” 当那位杨帅开口之后,陆谦两眼一黑,正欲开口辩解。 对方哪给自己机会,就感觉到了后脑一疼,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等到自己再一次睁开两眼的时候,已然身处于一间阴暗的监牢之内。 “老天爷啊,陆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脖子和手,已然被沉重的木枷锁住的陆谦拍打着牢门仰首向天,不禁发出了一声悲嚎。 自己都已经搬出了高太尉,这帮子大丘八们却并不以为意。 现如今,自己已然被关押于监牢之内,好歹还能活着,而不是当场被宰。 当然那帮穷凶极恶的将领自己给当场宰杀,哪怕是高太尉为自己伸张正义,又能有什么用? 只可惜自己那如花似玉的爱妻黄氏,这么堪比花娇的美人,年纪轻轻怕是就要守寡……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事业心那么强,哪怕是怂点,老实点。 没有想着怎么去巴结高太尉的话,好歹能够保住性命,与爱妻携手相伴一生。 头靠着牢门,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此刻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动静,这让陆谦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 “有人吗?冤枉啊,陆某冤枉……” 余音尚在缭绕,陆谦就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行。 看到了一位弯腰驼背的牢头,抄着一串钥匙,朝着这边行来。 “你可是禁军枪棒教头陆谦?” 第130章 本官来迟一步,委屈了你…… “正是,正是陆某,这位老哥,可是有人过来救我了?” “陆教头还真是好运气啊,高太尉遣人递来了条子,要提走陆教头。” “高太尉他老人家来了?”陆谦瞬间眼眶就红了,急不可待地大声道。 “陆教头莫急,且容老朽给你开门。” 这位牢头慢条斯理地找到了钥匙,缓缓打开了牢门。 “走吧,高太尉的人,就在牢外等着你呢。” 如同即将溺毙的落水者,已然抓住了救命麻绳一般庆幸的陆谦。 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木枷未解,就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牢门,快步朝着大牢牢门的方向而去。 出了大牢,就看到了一名年轻人走到了跟前,上下打量犹自带着木枷的陆谦。 “你可是陆教头。” “某正是陆谦,敢问小哥,不知高太尉他老人家……” “随我来吧,我家老爷要见你。” 这位年轻人朝着陆谦点了点头,径直在前引路而行。 陆谦看了看还锁着自己的木枷,可看到对方毫不理会的已然前行,只能硬起头皮跟了上去。 ##### 这位年轻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带着重枷的陆谦。 “进去吧,我家老爷正在屋内等你。” “有劳小哥了,只是这枷锁您看……” 很有事业心,也很注重体面的陆谦满脸哀求地朝着这位小哥看去。 对方却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无可奈何的陆谦,只能继续顶着这个木枷隔着门就恭敬施礼。 “下官禁军枪棒教头陆谦,参见高太尉……” “陆教头自己进来吧……”屋内,传来了一个不怒自威的宏亮嗓音。 听到了这声呼唤,陆谦赶紧应喏,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推开了房门。 就看到了一位不怒自威,身上穿戴着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此刻已然站起了身来,双目烔烔朝着这边望来。 “你这,岂有此理,他们也着实太过份了,富强,还不快去拿钥匙过来。” 不多时,枷锁的钥匙就被拿了过来,陆谦看到高太尉居然亲自动手,给自己打开木枷。 木枷一解,陆谦就已然拜倒于地泣声拜谢。 高俅赶紧伸手将陆谦给搀住。 “陆教头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今日,着实让你受惊了……” “原本想着在帅府等你,可是没有想到宫中有事,不得不出去了趟。 结果等到本官回来之时,这才知晓,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杨老将军因你误闯白虎节堂,已然下令,剥去汝教头之职,将你锁拿入狱。” “说来说去,都是本官来迟一步,委屈了你。” 好在这個时候,陆谦听到了这位堂堂太尉高俅居然开口为自己开脱。 感动得两眼发红,哽咽出声,悲伤简直快要逆流成河。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官职居然没了,大好事业居然就这么没了? 看到陆谦呆若木鸡,两眼含泪地呆立于跟前。 高俅颇为关切地拍了拍陆谦的肩膀。 “毕竟误闯白虎节堂这等军机重地,重则斩首,轻则去职流配。 本官也需要顾及杨老将军之权威,好在杨老将军也愿卖本官一个薄面。 此事也算是一并揭过,你不会再有刑罚加身之忧。” 看着跟前这位通情达理的高太尉,方才的经历堪称虎口脱险,死里逃生的陆谦。 赶紧再次拜倒在地,谢过这位高太尉的不罪之恩。 不管怎么样,爱妻不用守寡,此刻就是最大的幸运。陆谦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 就见高太尉走到了一旁,抄起了那柄之前作为证物的宝刀,抚摸着那漂亮的鲨鱼皮鞘。 这正是陆谦今日携进那帅府的宝刀,看到了高太尉此刻抄起这柄宝刀。 仔细地赏玩起来,但见高太尉拿住刀柄,一用力,呛啷一声宛若龙吟绵绵不绝。 这柄刀身雪亮,寒意凛然的宝刀业已出鞘。 “好,着实是一柄极难得的镔铁宝刀,好好好,着实不错。” “便是本官府中珍藏的宝刀,也少有能与比相媲美者。” 看到高俅爱不释手,连声赞叹,陆谦赶紧言道。 “其实下……草民本就意欲将此宝刀献予太尉,如今得见太尉喜欢……” 想想自己,之前好歹还能自称下官,而今,丢了官身,业已然成为了草头百姓,陆谦心中不禁又是一酸。 “此刀,是你购来,意欲相送于本官的?”高俅愕然地看向陆谦。 “正是,草民那日遇上了牛二那伙无赖地痞,幸得衙内出手搭救,这才逃过一场劫难。” “意欲相谢,却又不知状元公之喜好,好在草民从状元公处知晓太尉喜好珍藏各种上好兵器,故尔求购得这柄宝刀,献与太尉。” “原来如此,汝果然是一位懂得知恩图报之人。好好好……” “既如此,那这柄宝刀本官就代我儿收下。 来来来,过来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面对着这位当权太尉的亲和,刚逢大变的陆谦只能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生怕言语态度不够恭敬,有什么瑕疵,惹得这位太尉不喜。 好在高太尉颇为平易平近,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这让陆谦对于高太尉父子好感大增。 不得不承认,不愧是那位足智多谋的状元公的亲爹。 拉了一会的家常,看到陆谦已然放松了下来,高俅抚着长须,拍了拍摆在案几上的这柄宝刀道。 “不过这样一柄宝刀,怕是花了你不少财帛吧。” 陆谦正欲开口,高俅却没有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吾儿亦曾言及陆教头武艺过人,侠肝义胆。” “今日得见,果然进退有度,荣辱不惊,颇有为将者之风度。” “之前你只是禁军枪棒教头,这着实有些大材小用。可惜……” 说到了这,高俅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看向陆谦。 看得这位事业心很强,一身武艺超群的陆某人满心酸楚,恨不得伏地痛哭。 早知如此,老子就算是晒死,也肯定不会进入那白虎节堂。 “不过,汝与吾儿乃是旧识,吾儿又甚是欣赏你,总不能让你这等才俊遗于乡野。” 第131章 咱老蔡家的风评,还需要六郎去败坏吗? 看到眼眶开始发红的陆谦,太尉高俅手指头轻轻地敲打着这柄宝刀的刀鞘,沉吟起来。 听到了这话,让被剥去了官身,变成了草头百姓,心灰意冷的陆谦小心肝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跟前这位大宋太尉。 就他这样的朝廷重臣,自己的前途与命运,可以说他完全可以一言而决。 打量着惴惴不安的陆谦,沉吟了半天的高俅清了清嗓子言道。 “白虎节堂之事,虽然本官出面,已然了结,但是倘若你此刻便重归军伍。 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定然会认为本官是在落那杨老将军的脸面,惹得军中不睦,也不利于你日后升迁。 既然如此,对于你的前程,本官倒是有个主意,只是……” 说到了这,高俅的目光落在了陆谦的身上,欲言又止。 此刻陆谦哪里还敢犹豫,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于地。 “太尉,某之性命,因太尉而得以保全,今太尉为我前程筹谋,难道还能信不过太尉?”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替你拿个主意,你且听听,再作决定……” “吾儿珪璋对你印象颇佳,今岁科举他得官家青睐,钦点为为状元及第。” “如今,更是被官家授官从六品的起居舍人、军器监丞。” “可惜他年纪尚幼,年轻人嘛少年气盛,之前与那蔡家六郎生了冲突,幸得你出手搭救。” “故尔本官有個想法,本官希望你能够跟随在吾儿左右,在吾儿成年之前护得他周全。 当然,本官为示之以诚,会先将你提拔为虞侯,暂且不予差遣……” 陆谦呆愣愣地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高俅,几乎在高俅刚刚说完的那一瞬间。 陆谦就已然不加思索地起身朝着高俅恭敬一揖致地。 “下官愿意追随状元公左右,还请太尉恩准。” 看着陆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个选择,高俅笑眯眯地抚着长须。 足足有三息左右,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陆谦的肩膀欣慰地道。 “本官喜欢聪明人,看来陆虞侯不但忠肝义胆,还能知道什么样的选择,会令你的前程更好……” ##### 陆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帅府的,直至站在门外。 听到了街市上的叫卖货物的喧闹声传入耳中,这才惊醒过来。 陆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腰畔那枚崭新的官印,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业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如今的自己,已然成为了堂堂的陆虞侯。 陆谦很清楚,这位状元公高璋的脑子到底有多灵活,嘴皮子有多厉害。 能够跟随于这位得天子青睐的状元公高璋左右,哪怕是不给自己升职也要干。 想想这位太尉的发迹史,还不就是因为他跟对了人? 而这位如今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的状元公已然成为了名震天下的神童状元。 身边又有高俅这位老奸巨滑的太尉给他遮风挡雨,这位状元公的未来,绝对不会比他亲爹差。 五年之后,即便不能成为状元公高璋的心腹,可是凭借着这五年的情义。 倘若自己再有什么事情,相信这位脑子活得不行的状元公,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出事。 越想越美的虞侯陆谦哪里还能忍耐得住澎湃的情绪,解下座骑,翻身上马,径直朝着家的方向打马狂奔而去。 自己必须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与爱妻黄氏分享才对,让她也能够分享自己的快乐和喜悦。 只可惜,现如今东京汴梁已然变得无比的热闹,街市之上人潮涌动。 哪怕是骑了马,陆谦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约束着座骑,慢慢地在这交通无比烦忙的街市上缓缓前行。 搞定了陆谦,高俅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抚着长须,坐在桌案后边开始盘算起来。 待五年之后这位陆谦若是做得好,吾儿安泰称心。 便是给你一个都指挥使的位置,也不是不行。 再有就是璋儿授官结束之后,已然告诉了自己,官家给予了他从六品的高位。 却有意让他暗中开始操持那《武备策》中所提到的变革问题。 这让高俅不禁有些忧心忡忡,毕竟操持这等国家大政革新之事,过往可都是那些朝廷重臣。 可官家却让璋儿来搞,这简直就是儿戏一般。 不过好在,璋儿也解释了一波,他向官家奏请,先进行市场调查,等到觉得应该从哪个方向入手,再上奏官家,请官家裁断。 这让高俅总算是松口气之余,不禁老怀大慰。 虽然璋儿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可是做事却十分的稳,而且行事谨慎。 怕是不少入仕多年的官吏,都不见得会像璋儿这般得到了官家厚待,还能遇事冷静。 不过,身为亲爹,自己焉能坐看亲儿子面对官家所托付的重任而无所作为吗? 当然不能,虽说自己乃是总掌大宋三衙禁军的太尉,但并不代表,自己就不能从其他方面伸手帮一帮亲儿子。 ##### “凭什么别人授官是起居舍人,我就是名不见经传的什么秘书省正字。”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名不见经传的官职,居然还要在秘阁读书?” “想我蔡家麒麟子,堂堂的蔡六郎,明明已经是同进士出身,居然还要去读书?这还有没有天理?” 蔡六郎蔡杳,此刻正气极败坏地在自己的屋子里边溜达,一面疯狂吐槽。 一干心腹亲随只能站在屋外,看着这位什么话都敢瞎鸡儿乱逼逼的六郎,很是心惊肉跳。 不过方才老爷蔡京可是铁面无私得很,告诉六郎,你要敢不去,亲爹铁定会抄大棒棒把六郎的两条腿打断。 省得放任他出府去不务正业,丢人现眼,败坏蔡家风评。 但话说回来,咱老蔡家的风评,还需要六郎去败坏吗? 唔,这话一干蔡府家丁只敢在心中轻吐,万万不敢说出口来。 吐了一顿槽,终于稍稍觉得念头通达了点,考虑到亲爹已经从戒尺升华到了大棒棒。 为了自己的两条腿作想,蔡杳这位蔡家麒麟子,也只能憋屈无比接受这个命运。 可接受归接受,并不代表他就不挣扎,不乐意。 “来人,来人!尔等聋了不成?还不快快过来,给我更衣。” “六郎您这是要做甚?” “废话那么多做甚,我要出府散心。”蔡老六抬手一扬,满脸豪横地喝道。 “……” 第132章 你可万万不要辜负了你爹我,咳咳咳 高璋拖着身心俱疲惫的小身板,回到了家中,径直往自己的床上一躺,恨不得就这么躺到天荒地老。 做事累,做正经事更累,让孩子来做正经事那简直就是累上加累。 这两天,每天入宫之后,去参见师尊,跟师尊吹牛打屁,聊艺术,聊书法,甚至聊怎么玩球。 高璋刷了昏君师尊的一波好感和熟练度之后,就会离开宫禁,开始明查暗访。 走访了不少的工坊,收集了不少的数据。 但是距离他心中的预期,还是差得太多,怕是怎么也得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够搞得定这些数据。 如果自己是一位精力旺盛的成年人,这点工作强度,还真不算啥。 但问题是自己还是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很容易困顿劳累,体力和精力也不比成年人。 可是官家交待的事情,自己又必须尽快的完成,以便让官家明白,自己这位弟子不负使命。 而今天高璋去暗访,却遇上了一位家中有五位女儿的奇葩铁料商贾。 一個劲地打听自己订下了婚事没有,而他家五个姑娘每一个都花容月貌,善解人意。 下到才两岁,上到十五,不管哪个,只要自己乐意,她们都可以。 最终,高璋着实招架不住这位觊觎自己美姿颜的奇葩商贾,寻个由头拍屁股闪人。 正想着自己是先打个瞌睡补个觉,还是干点别的什么的当口。 就听到了富安的吆喝声,却是那陆虞侯特来拜访。 “陆虞侯?”高璋坐起了身来,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位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步入了屋内。 不待自己起身,陆谦已然恭敬地朝着自己深施一礼。 “末将见过衙内,奉太尉之命,从今日起末将侍奉于衙内左右,供衙内差遣。” 高璋赶紧站起了身来,上前亲切地招呼道。 “我爹让你来的?陆虞侯,哎呀,想不到啊想不到,陆大哥你居然升官了?” 陆谦乖巧恭敬地答道。 “正是,末将之此历经厄难,幸得太尉搭救,还得太尉青睐,得授虞侯。” “怎么,莫非陆大哥你又遇上事了?” “是啊是啊,方才陆虞侯告诉小人,说是他误闯了白虎节堂。” “啊,这……林,咳咳,陆大哥你且坐下,仔细说说,你怎么就误闯白虎节堂了?” ##### 迎着那一脸震惊的高衙内充满求知欲的目光,陆谦腼腆一笑,便将之前所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听得高璋啧啧称奇,眼中精光大放,确定了,这绝对是亲爹高俅的暖心父爱骚操作。 为了把这位武艺高强,事业强很心又知情识趣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搞过来给自己亲儿子当保镖,当真是煞费苦心。 这样深沉的父爱,如此费尽心思的为亲儿子的安全着想,着实让高璋感动得眼泪花都差点笑,啊不……是感觉得都快要哭出来。 幸好你姓陆不姓林啊,不然你就不是升官当虞侯,还给我当保镖。 而是应该家破人亡,扛着一杆枪,挂着个酒葫芦,迎着风雪踉跄地行进…… 看着跟前这位颇为洋洋得意的陆虞侯,高璋忍不住在心中吐了个槽。 唏嘘感慨一番之后,高璋忍不住感慨道。 “想必嫂子一定为陆大哥你高兴坏了。” “这是自然。”陆谦的笑容有点僵,衙内咱们能不能别老提我娘子? “倘若陆大哥你真因为误闯白虎节堂之事,而受重处。 真不知道嫂子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唉……嫂子还那么年轻。” 陆谦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正准备岔开这个让自己很不自在的话题。 这个时候,却有人前来禀报,说是蔡老六又与那童智胜连袂而至。 这让高璋终于放弃了继续跟陆保镖深入交流的想法,站起了身来。 很快,就看到了那位壮实得犹如一头蛮牛的童智胜,还有那犹如霜打的圆茄子般的蔡老六连袂而至。 “见过智胜兄,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颓唐,难道又让你爹收拾了?” 面对着这位直肠子,丝毫不知道春秋笔法的直肠子师兄单刀直入式询问。 蔡老六忍不住红了眼,仰天一声长叹。 一旁的童智胜嘿嘿一乐。“蔡老六也授官了,不过跟珪璋老弟相比可差远喽……” 被二人轮番扎心的蔡老六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他是状元,我是同进士出身,官家授官,肯定会对我师兄份外优渥。” 这话让高璋深以为然,忍不住开口安慰这可怜的师弟道。 “毕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我就不是一个层面没法比,所以师弟你也别太沮丧了。” “……师兄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 “好了好了,都进来坐吧。” 面对着蔡老六的质问,高璋直接就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 等到二人安坐之后,高璋总算是从蔡老六的口中知晓了这位蔡家麒麟子所授何职。 “秘书省正字?这是什么官,有什么差遣。” “这只能算是一个官身,我爹说,当年的元献公殿试得了同进士出身之后。 真宗就授其这一官职,让其在秘阁读书年余之才,这才正式授官。唉……” “想我蔡某人也算饱学之士,都已经同进士出身了,居然还想要我去读书。” “我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支持官家的做法,还威胁于我,说我若是敢不去秘阁读书,定要打断我的腿。” 说到了这,蔡杳不禁眼眶一红。 别人过了殿试是去当官,只有自己,过了殿试继续要在无涯的学海里边垂死挣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自己出人头地之日。 ##### 看到蔡老六如此意志消沉,短短不过柱香的功夫,就长吁短叹,眼眶发红不下七八回。 这让高状元也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师弟,一定不能过度的打击和嘲笑他。 毕竟,蔡老六除了迷之自信之外,你根本就找不出其他有什么优点来。 但问题是,这么蠢萌的师弟,日必后有大用。 自己这位当师兄的,应该如何激发出蔡老六的潜能,让他重新振奋起来,继续为自己这个师兄的未来保驾护航。 “师弟啊,你可万万不要辜负了你爹我,咳咳咳,你爹的一片苦心才是。” 第133章 被蔡相暗示求订阅啦) 蔡老六斜起眼珠子,打量着这位一边说话一边咳嗽的师兄。 总觉得他这话好像有毛病,仔细复盘,偏又查觉不到哪里不对。 算了,不跟他计较,此刻心情很差的蔡老六忍不住闷哼一声。 “苦心,呵呵……像师兄你,起居舍人,别人若是见到了你,叫你一声高舍人。可倘若见了我呢?” “……”高璋看着满心哀怨与愤闷的蔡老六,认真地想起了蔡老六的称谓。 叫啥?蔡秘书?瞅他那肥头大耳的蠢萌样,哪里有半点秘书系天赋? 就这种肥头大耳的体格,穿了黑丝也会让人辣眼睛好不好? 看到高璋与那童智胜二人都一脸懵逼,甚是为难的表情。 蔡老六忍不住唏嘘地朝后一倒,一副很咸鱼地架势,瘫倒在那里。 “想我蔡家麒麟子,今岁以来,诸事不顺,就连所授的官职听起来也都让人觉得别扭……” 听着蔡老六的叽叽歪歪他的人生有多么的不快活。身为师兄的高璋,自然不愿意见这位师弟继续沉沦下去。 “秘书省正字,秘阁读书……秘阁……秘阁……” 蔡老六颇有些期待地看向这位手顶着下颔,正在绞尽脑汁给自己起新外号的师兄。 就听到了一旁边的童智胜大巴掌拍在腿上,翘起手指直接指了过来。 “要不,叫你蔡秘阁?” “蔡秘阁?咦……有点东西。” 蔡老六两眼一亮,没想到这位粗鄙武夫居然还能想到这么好听的叫法,远比什么蔡正字,蔡读书、蔡秘书强百倍。ganqing五.com 童智胜这一声吆喝,也给了高璋极大的灵感。 “有道理,不过啊,师兄我觉得,这样的称谓,怕是很容易跟到时候在秘阁任教的那些官吏的称谓相冲突。 指不定你爹会因此借口你不尊师重道又收拾你一顿。” 听到师兄这番剖析,蔡老六也忍不住深以为然地颔首认同。 “不错,我爹肯定正好找借口来收拾我。那师兄你觉得该当如何?” 迎着蔡老六那期待满满的目光,高璋摸了摸下颔。 “不如,叫你小秘阁?” “小秘阁?” “不错,正好跟那些在秘阁中授课的官员加以区别,又能显得你与众不同。” “何况等你在那秘阁多读几年书,到时候,完全可以把这小秘阁的称谓,改成小阁老。” “这样听起来,瞬间就觉得档次直接顶格,多好?” “小阁老,咦,洒家也觉得这个称谓颇为高大上,不如你直接叫小阁老或者蔡阁老算了。” “智胜兄所言极是,师弟啊,我也觉得阁老比秘阁更好听。 别人听到阁老,必定会觉得是老沉持重之士,而且在前面加了个小字,那就正好代表着你年纪小。” 童智胜纯属瞎鸡儿起哄,但是高璋当真是很希望能够提振蔡老六的士气。 此刻正低调地与富安一起留在屋外的陆谦,听到了这三個年轻人在屋内胡扯乱吹。 当真是听得两眼发直,一脸黑线。就这么眼睁睁地听着里边的蔡老六从一开始萎靡不振,到得后来开始张扬桀骜,就连笑声也显得份外的嚣张跋扈起来。 陆谦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中暗暗砸舌,也亏得这位蔡老六是蔡相爱子。 真要是一般的官宦子弟,敢这么没脑子的乱来,这下场嘛,啧啧…… ##### 第二天一大清早,蔡老六迈着自信的步伐,径直朝着秘书省的秘阁大步而去。 身上的绿袍,配上他那五短身材,在一干儒雅的秘书省成年人跟前,显得份外的扎眼。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那位痴肥矮胖的蔡家老六将会在这秘阁读书。 所以大家哪怕是觉得蔡家老六滑稽,肯定也不敢当面笑当面嘲讽。 虽然这个小胖子拿他们没办法,但问题谁让他有个叫蔡京的好爹? 等到这小胖子来到了秘书省秘阁处,一位须发花白,气质儒雅的秘书省王少监朝着蔡老六迎了上来。 “来者可是蔡六郎?” “不错,正是本官,不过这位老大人,这里既然是官衙所在,咱们还是以官职相称为好。” “你可以直接称呼蔡某为小阁老也不是不可以。” “???”这位得了蔡相授意,饱读诗书的王少监直接就让这位蔡老六给整不会了都。 小阁老?这是什么鬼畜称谓,就你这么个小屁娃娃,居然也想要称上一声阁老? 要知道,前唐之时,以中书舍人年资久者为阁老,掌管中书省事务,行使宰相之权。 可旋及,这位王少监陡然脸色一僵,旋及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之前就听闻这位蔡六郎被称为蔡府麒麟子,想必定然是蔡相认可了这位六郎的才智。 希望他能够继承蔡相的政治遗产,日后也能够如他一般问鼎大宋执宰之位。 可问题是,这样的期望,当然肯定不能明说。 于是便寻了一个前朝私底下的称谓,来勉励其六郎在秘阁努力上进读书,争取早日成才。 故尔,才会以小阁老来相称。 想明白了此节的王少监自然不敢怠慢,恭敬地朝着蔡六郎便是一礼。 “既然如此,秘书省少监王某,见过小阁老。今日既然是小阁老第一次前来秘阁读书。 现在教导小阁老读书的那位大儒未至,不如本官先领小阁到处走动走动,也好认识一下这些秘书省的同僚,不知小阁老意下如何?” 看到这位王少监张口闭口,皆称自己为小阁老,神态与语气都显得那样的谦恭。 这让蔡老六从最开始的懵逼,渐渐地变成了暗爽。 果然,有时候就只是一个称谓的变动,就能够给人带来强烈的愉悦感受。 这让蔡老六忍不住给自己的师兄高璋默默地点了个赞。 虽然这位下手歹毒,心狠手辣的师兄纵有千般不好,但是他对自己这位师弟的关爱,却是有目共睹的。 算了,看在他如此费尽心思地为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官称。 桀骜而又自信地蔡老六觉得,这就算是自己认他作师兄,而师兄给自己的一些补偿吧。 很快,秘书省上上下下的近百号官吏,都已然知道了被蔡相暗示为接班人的小阁老蔡老六奉旨在秘阁读书。 ps:五更已毕,求订阅求票票啦 第134章 下官愿为蔡相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小阁老,小阁老?”一声小心翼翼地呼唤声,在蔡老六的耳边响了起来。 睡得正香甜的蔡六老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起了脑袋,眼神迷糊地打量着跟前这位白须老头。 “有事吗?” “???”这位奉命教小阁老读书的秘书郎整个人都迷了。 你特娘的居然问老夫有没有事?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在给你上课。 教你学习知识文化,四书五经。结果你特娘的呼噜声打得震天响,你特娘的还有脸问老夫有事? “没事就别打扰本阁老……” 迷迷糊糊地等了几息,跟前这白胡子老头屁都不吭一个。 呆若木鸡的模样,看得蔡老六心生不耐,摆了摆手,继续趴回了案几之上,再一次,沉睡入了甜美的梦境之中。 老秘书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再一次趴了回去,呼噜声很快在屋内回荡不已。 心累无比地将手中的那本《春秋公羊传》随手就撂在了书案上,仰天看天,累觉不爱。 “王少监,下官着实无能为力,还请王少监再请高明吧。” “顾老何出此言,莫非是那小阁老对您老出言不逊了?” “这倒没有。” “那是您在授课之时,他跑出去耍乐了?” “……这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顾老你为何不愿意教小阁老读书?” “那小阁老一直在睡觉,居然还打呼噜。” “……”王少监看着跟前这位明显有点气极败坏的顾老,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 “好了好了,顾老你也别太上火了,小阁老终究还是個孩子嘛,跟一个孩子有什么计较的。” “老夫为了给小阁老授课,可是精心准备。可他一来就睡。” “本以为他是某一天因为晚上休息不好,导致第二天没有精神。 可是连续这几日,下课的时候,精神头好得不行,上课的时候,就直接睡得天昏地暗。” “都把老夫给整迷糊了,这位蔡小阁老到底是来上课学习,还是来补瞌睡的。” 看着这位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顾老先生,王少监只能赔起笑脸苦苦相劝,终于把这位博学多才的顾老先生给安抚住。 亲自将顾老先生送出了屋子,看着顾老先生的背影,王少监亦是深感蛋疼。 这两天,他也不是没有悄悄地过去偷窥过,当真不明白,这位被蔡相认为可他权势接班人的蔡老六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平日里蔡相回府之后,对他过于严苛,一天倒晚头悬梁锥刺股地逼着这孩子读书。 导致严重睡眠不足,这才让他到了秘阁之后,把这里当成了补眠之地不成。 就在王少监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却有小吏来禀报,说是蔡相遣人过来寻自己,这让王少监心中一凛。 不敢怠慢的他赶紧随着这位小吏快步而去,见到了蔡相遣来的亲随,很快就随着此人离开了秘书省。 ##### “下官参见蔡相,不知蔡相唤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步入了屋内,这位秘书省王少监连头也不敢抬,朝着那居于案后夷然不动的奸相蔡京恭敬一礼。 “王少监请起,坐吧,今日请王少监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闲聊罢了……” 王少监听得此言,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哪怕是坐了下来,也只敢屁股轻放,以便能够及时起身应答。 要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秘书省主官,被这位蔡京给划为了元祐同党,于两个月前,被贬谪出东京汴梁。 此刻也不知道,正在大宋的哪处穷山恶水里边呆着吃糠咽菜。 果然,刚刚坐定,就听到了这位心狠手辣,权势涛天的奸相缓缓开口。 “犬子六郎,如今正在秘书省秘阁读书,不知如何了……” 果然,终于来了,王少监顿时心中一凛,早就已经在路上反复盘算过了无数遍话术的他站起了身来。 仍旧先是恭敬地朝着蔡京一礼,这才斟字酌句地道。 “禀蔡相,六郎在秘阁读书,十分勤学好问,而且待人亲和,谈吐不凡。” “令我秘书省上下,皆对六郎赞口不绝,而且六郎读书十分刻苦,常常读书读到疲惫不堪……” 蔡京抚着长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此刻眼神有些迷茫,就连瞳孔都有扩张的趋势。 有些不太确定,跟前这位负责秘书省工作的王少监所说的那个年轻人。 真是自己的亲儿子,那个桀骜不驯,除了自信之外找不到任何优点与长处的六郎蔡杳。 好在,作为久历宦海沉浮的蔡京,当然不会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略微颔首,静听完了这位王少监之言,正欲有所表示。 就听到王少监站在了一个旁人的角度再次开口。 “依下官之见,还请蔡相对于六郎稍稍宽容一些才是。 毕竟六郎痴迷诗书,以至废寝忘食,着实让下官看着都心疼啊……” “终究六郎年幼尚小,莫要因此而伤了身子……哎呀,下官多嘴了,还请蔡相责罚。” “……”蔡京摆了摆手,示意王少监坐下。此刻他的脑子乱作一团,真有些不知道如何对答。 看这位王少监的表情,还有方才他的一举一动,蔡相很清楚,这位王少监没胆量相欺于自己。 莫非,是秘书省诸人,因为六郎是自己的孩子,因此而生了什么误会? “六郎可有在秘阁惹过什么事端?” “没有,绝对没有,六郎在秘阁,几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哪里能招惹什么事端。” 罢罢罢,且不管是不是误会,只要老六能不惹事就成,自己这个当爹的也能够稍稍安心。 “着实劳烦王少监你了,唔……对了,本相记得,如今秘书省,乃是王少监主事?” “回禀蔡相,正是下官。”王少监恭敬地答道。 “好,好好好,朝廷正是需要像王少监这等兢兢业业,勇于任事的官员。” “吾家六郎,那就辛苦王少监照料,至于王少监你的前程。 本相自会斟酌,总不能让像王少监这才能吏,没有出头之日。” 话音未落,王少监已然屁股一滑,顺势就直接从椅上滑了下来,拜倒在地。 “下官愿为蔡相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第135章 做花魁难,做大宋官家看中的花魁更难 坐在阁楼之中,显得有些哀怨惆怅的师师姑娘,听到了脚步声。 很快就看到了身着男子装扮,面容娇俏的心腹侍女绿绮走进了屋,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相问。 “怎么样,绿绮,可有打听清楚?” “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下桥南的挽红楼里新编排一只舞。 那位新晋花魁每日都会登楼而舞,这些日子那里可谓天天暴满。 而且奴婢使了钱,这才从相熟的挽红楼春水丫头那里打听到。 好些个原本咱樊楼的贵客,如今也都在那挽红楼逗留……” 听得此言,师师姑娘不禁神色一阵黯然,又慵懒地靠在了窗台处,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看到了师师姑娘如此,站在一旁边还没功夫去换装的绿绮忍不住上前小声地相劝道。 “小姐,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咱们樊楼,才是整个东京汴梁最大,也是最高档的勾栏。” “那挽红楼就算是热闹,那也不过是那帮无情无义的斯文人觉得一时新鲜。 日后还不一样会回到咱们樊楼来,为小姐你……” “好了,别说了。”李师师不禁有些烦燥地摆了摆手。 当真是事事不顺心,自打化妆成赵官人的官家赵佶因为周郎的《少年游*并刀如水》心生羞恼,不再登楼。 李师师也是稍松了口气,自己都难有时间好好地帮着妈妈打理樊楼了。 再加上这位赵官人频频登楼而来,搞得自己只能全身心地应付这位大宋官家。 那些一掷万金的豪客,哪怕是留他们在自己的阁楼里喝上個小酒,都要战战兢兢。 生怕大宋官家不知道何时又会蹿过来,坏了大家的兴致。 这也是为何自打那时候起,便是周郎这样才名震天下,又喜欢粘着自己的骚人墨客表率人物。 一听闻赵官人来,也只能丝滑地往床底下钻。 真是难啊,做花魁难,做大宋官家看中的花魁更难。 何况勾栏这一产业,想要长盛不衰,当真是不那么好干的。 就像这段时间,挽红楼一大火,就吸走了不少的客流,虽然樊楼所受的影响不是很大。 但是已经引起了师师姑娘的警惕,而当听闻有樊楼的vip客户居然也开始在那边溜达,这自然引起了师师姑娘强烈的危机感。 之前,那位俊美的少年状元公,已然替自己出了主意。 倘若周郎那边能够创作出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自己拿到之后,在樊楼那么一唱。 必定能够再一次轰动东京汴梁勾栏圈与文学圈,自然而然,也会吸引到那些客户的回流。 只要那位赵官人再次怦然心动的踏足樊楼,师师姑娘很自信,自己绝对可以让赵官人来了就别想走。 而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了官家的行踪消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那新晋大火的挽红楼勾搭去。 这让师师姑娘不禁有些心生烦燥,这已经不仅仅只是魅力之争。 重要的是挽纱楼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位很懂得套路的经营者。 新鲜的套路,已经让挽红楼大热了一段时间。 再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定真会动摇樊楼这东京汴梁当之无愧的第一勾栏的名号。 可惜的是,对于勾栏这种集文化、艺术、陪伴、歌舞以及各种服务于一体的娱乐行业而言。 财帛从来都不是问题,重要的问题就是灵感和新花样。 哪怕是你砸出万金,想要获得一首可以流芳百世的佳作来维持自家勾栏的热度,那也得有人能写得出来才行。 这也是为何,师师姑娘不嫌周郎老,只嫌佳作不够多。当然,佳人爱才子,这也是原因之一。 毕竟咱们不能太庸俗,榨完才华就丢开,那样的道德底线太底,毕竟娱乐行业也有温情。 就在这位大宋娱乐行业流量第一的花魁师师姑娘,开始为了樊楼的娱乐产业如何升级,如何进行结构改良,保证不被行业所淘汰而忧心忡忡的当口。 绿萝迈开小碎步登上了二楼,走进了房门。 扫了一眼装扮成男子模样,除了模样娘炮,几乎看不出与男性有什么分别的绿绮姐姐, 便朝着师师姑娘急迫地道。 “小姐,状元公来了……” “是小高状元?”绿绮不由得两眼一亮,抢在小姐之前喝问出声。 “是的绿绮姐,就是那位神童状元。” “快快有请,请他过来,绿绮,你赶紧收拾收拾,另外让他们准备制备些时令果品,还有糕点。” “对了,小高公子还是个孩子,就上点绿蚁酒和果酒就成。” 此刻,原本慵懒倚着窗台的师师姑娘陡然起身,有条不紊的吩咐后,朝着绿萝询问。 “是小高公子自己过来,还是带着朋友过来的?” “就他自己一人。” ##### 看到绿萝快步离开,绿绮看着此刻变得精神起来的师师姑娘,明眸一转。 “小姐,小高状元那么聪明,连国家大事,他都有主意,说不定……” 此刻,已然传来了脚步声,绿绮赶紧掩住嫣红的樱唇。 高璋那张俊美的小脸蛋就已然在那门口显现了出来。 高璋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看到了师师姑娘,又看到了一个小男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告辞……” 看到门外刚刚露出了小高状元,结果眨眼之间他又陡然消失。还留下了这么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师师姑娘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打扰你们了这是什么鬼意思? 还是个孩子的小状元公脑子里边装的都是什么东西。んttps:// 好在穿着男儿装束,就连发髻都是男式的绿绮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哎哎哎,误会误会,状元公,奴家是绿绮……” 正要下楼的高璋扭过了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这才恍然,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绿绮?哎哟,还真是你……没想到你扮作男儿,简直没有分别。” “……”绿绮看着这位笑容天真而又可爱的小状元公,他这话让人听得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嘛,你们大白天就敞着门玩这样的游戏不合适吧?” “???” 第136章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平板一般的事实 绿绮整个人都迷了。这位小状元公到底说的都是些什么? 他的笑容从天真可爱里,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正经。 可为何像姑奶奶我这样的勾栏老司姬,都有点听不明白到底哪里不正经? 好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师师姑娘那撩人的嗓音。 “绿绮,小高公子既然来了,就快请他进来吧。” 高璋经过了绿绮的跟前时,再一次扫了两眼,终于释怀地轻叹了口气。 难怪能成为师师姑娘的心腹婢女,看来她们都是同一类人。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没有很突出的优点,自己这個孩子也才好很正经的聊正经事,不为外物所扰。 看着这张俊美的小脸蛋,哪怕他已经成为了状元公,深受官家亲睐,甚至听闻他被授予了从六品的起居舍人这样的天子近臣官职。 可是看起来却与之前没啥区别,仍旧一副萌萌达的小孩子模样。 也不知道是这孩子深藏不露,不是他真的天性如此。 “小高状元,你可是有些日子,没到姐姐这里来玩了。” ##### 高璋捏起了一块桂花糕正要往嘴里送,听到了这话,下意识地解释道。 “我当然很乐意过来找姐姐,不过担心耽搁了姐姐的正经事。” “瞧你说的,姐姐这里哪有什么正经……咳咳……一般白天,姐姐都不会有事。” 师师姑娘差点说滑了嘴,满是嗔意的水眸横了眼这钻过自己床底不止一次,疑似色胚的小郎君。 “你若想来便来,姐姐也很喜欢跟你说话聊天。” “就算是你带着朋友过来也是可以的,姐姐最喜欢交朋友了,特别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小郎君。” 看到这位倾国倾城的大宋第一花魁时而娇笑连连,时而明眸眼波荡漾,甚至干脆坐到了自己身边来小声说话。 饶是高璋只想把先天不足的她当成兄弟,也着实被她给撩的有些脸红。 “咳咳……师师小姐姐,咱们还是聊点正经的。” 师师姑娘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唇红齿白,说话好听偏又让人觉得牙痒的小状元公,让人好想狠狠欺负他。 “……也好,姐姐也想听听小郎君能说出什么正经的来。” “姐姐所在的这樊楼,乃是我大宋第一勾栏,想必每日必定有许多的绝色佳人夹道欢迎那些豪商巨贾,文人士子。” “嗯……这倒真是,敢到樊楼来的那些商贾,自然是东京汴梁最拔尖的那一批。”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高璋心中暗喜,斟酌了一番,这才正色言道。 “其实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正在做调研,关于咱们东京汴梁的铁器作坊……” 高璋当然不需要师师姑娘发动勾栏从业人员去搞大规模的调研工作,毕竟这不是她们的正经业务。 但是,利用她们打听一些很有调研价值消息,高璋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自己是暗中调查寻访,这其中,肯定会有许多的不便利。 必定会引起这些人的警惕,说不定还以为是朝廷或者是对手想要搞自己。 但是这些勾栏的从业人员则不会有,毕竟那些商贾来到了他们这里,一个是为了做生意交朋友。 第二个,自然也是要彰显自己的财力和物力,以及他们的通天手腕。 想想在后世,当大老板的谈生意,不是在饭桌上,就是在夜间娱乐会所里边。 多个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在旁边倒倒酒,时不时还可以在气氛僵硬的时候软化一下热闹一下。 当然这些知识,倒不是高璋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是各种影视剧里都这么演,足以证明艺术源于生活。 师师姑娘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高璋,能够成为花魁的姑娘,又有哪个没有精明的头脑。 特别是像她这种身材,而且还倾国倾城的花魁,更加的懂得用脑子。 听罢了高璋的请求,师师姑娘嫣然一笑。 “若是其他人来寻姐姐提这等要求,姐姐定然不答应,不过既然是小高状元,姐姐哪里能说得出拒绝的话来……” 听得这话,高璋两眼一亮,翘起了大拇指,朝着这位艳色无双的师师姑娘赞道。 “不愧是我眼中最漂亮、最体贴、最善解人意的好姐姐……” “能得姐姐出手相助,这份情义,我记下了,倘若日后姐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打量着这个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小状元公,明知道他是在拍马屁。 可看到他那真诚的眼神,天真的笑容,还是让师师姑娘心里边甚是舒爽,只可惜,他才十一岁。 师师姑娘不禁有些惋惜地捏了捏小高状元滑嫩嫩的脸蛋,嫣然一笑。 “好甜的小嘴,你这么一说,姐姐倒真有一件事情,想要……” 话才说了半截,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高璋下意识地扭头朝着师师姑娘的床底看去,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 而师师姑娘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好在屋外传来了绿绮姑娘兴奋的叫唤声。 “小姐,周先生的信……” “吓我一跳……”高璋暗松了口气,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看到了这一幕,师师姑娘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小状元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还是个孩子,就算是赵官人来了,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听到了这句质疑,迎着师师姑娘那张疑惑的脸蛋,还有那双仿佛在打量渣男的视线。 高璋很无奈地摊开了双手,耐心地解释起了原因。 “这还不是之前让周先生给吓的,毕竟我还是个孩子,遇上突发情况肯定很紧张。”んttps:// “……姐姐假装相信你一回。”师师姑娘秋波一转,百媚顿生。 呵呵,要是个普通人,指不定就会被师师姑娘这个媚眼直接给勾得魂都没了。 可惜,让她遇上了道德底线相当高,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我。 高璋目光扫过师师姑娘那纤弱的身材,相信她倘若穿个短袖的衣服在稍稍往前俯身。 高璋觉得自己肯定能够通过袖子,直接看到位于师师姑娘那一侧窗外的风景。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平板一般的事实。 第137章 小状元公你也算是我樊楼的常客…… 幸好师师姑娘忙着起身去拿那婢女绿绮送来的书信,不然,若是知晓这位还是个孩子的状元公居然是这样的心态和想法。 指不定这位大宋第一花魁,就会目露凶光,化身大宋第一性感女杀手。 用自己那葱白一般的纤长素手把这位小郎君直接掐死当场,埋在她阁楼下方正对着她的床底下。 让这个敢埋汰自己身材的小混蛋在九泉之下好好地忏悔,得罪女人是多少可怕的下场。 浑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场劫难的高璋,就看到了师师姑娘摊开了书信之后,那副满脸惊喜的模样,忍不住起身伸长了脖子想要凑过去。 不过看到了师师姑娘投来的古怪眼神,高璋一脸若无其事地绽颜一笑。 扮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在师师姑娘这间工作室,啊不……卧室闲逛溜达起来。 不得不说,不愧是大宋第一花魁的卧室,空间极大,怎么也得有近百平。 完全可以休息工作两不误。大家不要误会,这里说的休息与工作都是正经的那种。 高璋记得自己三舅在省城办了個公司,他租下的办公房也差不多这么大。 一半的面积拿来摆放老板桌、茶几,沙发,还有各种销售样品,聊生意干工作都在这一半。 另外一半是辟为了他平日里休息生活的地方。毕竟公司不大,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是师师姑娘这里,完全就把床榻还有整间屋子内部的装饰格调都弄得十分的奢华古典。 当然都是很女性风格,而且甚至还有些孩子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高璋当然很识趣的不去认真研究那些东西,只看自己应该看的,特别是这间屋子里边所摆放的那些各种陈设。 例如那些精巧而又漂亮的古玩,还有一些精美而又造型悠美的瓷瓶,甚至还有一些纯净透明的玻璃花瓶…… 高璋刚刚扫过了眼,突然整个人直接僵直,脖子就像是生锈了一般,缓缓地开始往回扭转,再一次落在了那个玻璃花瓶上。 ##### “小姐,怎么样,这首词如何?”绿绮与绿萝都凑到了近前,小声相问。 美目中流光溢彩的师师姑娘兴奋地抿了抿樱唇,低声轻叹道。 “当真不愧是大宋如今尚在人世的婉约词第一大家,这首词情真意切,凄婉深浓,必定能流芳百世。” “快,让周郎的亲随上来,有些事情,我要亲自问他一问……” 一扭头,看到了高璋站在陈列着珍玩的前方发呆,师师姑娘明眸一转。 “罢了,绿绮,你且带那人去好生歇息,莫要怠慢了他,回头我再寻他问事。” 吩咐完,看到心腹婢女绿绮快步而去,师师姑娘这才单独抽出了那张抄录着那首《兰陵王*柳》的手迹,摇曳身姿,朝着高璋走去。 走到了跟前,就看到了这位只及自己胸口高度的小状元公,此刻两眼瞪得溜圆。 眼神懵懂而又好奇地死盯着上方的一个玻璃花瓶,这让师师姑娘忍不住嫣然一笑。憾凊箼 “小状元公,可是想要拿下来看看?” 高璋用力地点了点头,就看到了师师姑娘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上下打量自己一眼。 这才很有优越感地抬起了那白藕一般的修长手臂,将那置于高处的玻璃花瓶取了下来,递到了高璋跟前。 “下次小状元公若是拿不到,直接跟姐姐说一声,姐姐替你拿就是了……不用害臊。” “……”高璋小脸一黑,闷哼一声,劈手夺过这个玻璃花瓶。 算了算了,老子还小,不是这个手有缚鸡之力的师师姑娘的对手,等老子再吃几年长饭。 信不信到时候老子能让你哭着喊爸爸,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对我这个大好男儿如此说话。 看到高璋气鼓鼓地抄着玻璃花瓶走到了一边去仔细欣赏,师师姑娘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 “怎么了,莫非这个花瓶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倒没有,只是这个花瓶的造型和模样,我怎么觉得更像是咱们大宋的产物?” 高璋头也不抬地打量着手中的这个玻璃花瓶,虽然玻璃不怎么透明,但是他能确定,这绝对不是琉璃。 “这是自然,这可是产自于淄川的琉璃花瓶,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淄川……”高璋有些懵逼,淄川是哪他真不知道。 看到高璋那副呆萌的模样,师师姑娘不禁婉尔一笑,轻言蔓语地将那淄川的来历缓缓道来。 “那便是春秋战国之时,齐国都城临淄所在,而今属京东东路青州所辖。” “原来如此,多谢姐姐为我解惑,想不到姐姐不但能歌擅舞,就连这等山川地理,也能信手拈来……” 看着这位状元小郎君那亮晶晶的眼神,还有那听得让人甚是愉悦的好听话。 师师姑娘眉弯眼舍,差点又想捏捏他那粉嫩的小脸蛋。 好在这个时候,师师姑娘想到了一件正经事,将那张周郎的新作递了过去。 ##### “当真不愧是周老先生啊,居然在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之后,这才过去多久。 居然又写出了这样一首必能流芳百世的佳作,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的灵感……” 听到了高璋的评价,师师姑娘也是深以为然。旋及眉头一凝……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这数年来,周郎可是少有佳作问世,至少流芳百世的上佳之作,更是一首也没有。 至于上一首《少年游*并刀如水》,那可是周郎在自己的床底下经历了惊心动魄又刺激的一个夜晚,这才灵感的火花迸发。 而这道《兰陵王*柳》,同样也显得那样的凄婉哀怨,惆怅满满,莫非,他又在贬谪途中,遇上了什么…… “小姐姐的美意我心领了,这花瓶我只是想看看而已,小姐姐你方才说有件事情想要与我商量,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 正在因为这首佳作的问世,而显得有点心神不宁的师师姑娘按捺住内心的波动决定跟这位足智多谋的小状元公聊些正经事。 “小状元公你也算是我樊楼的常客……” “???” 第138章 小姐姐不要老用双关语行不行? 高璋脸色发黑地看着这位明眸皓齿,妩媚动人的师师姑娘。 总觉得她这话是在污蔑自己,不过师师姑娘的话很快就吸引注了高璋的注意力。 大宋的勾栏馆阁,不仅仅只是不正经的娱乐会所,更是重要的社会交际场所,服务业集中地,以及各种才艺表演的主要舞台。 作为北宋首都的东京,勾栏馆阁则如同市民日常生活必需的食店一样,比比皆是。 像“院街”的曲院街西,几乎都是勾栏馆阁。 尤其在繁华地段,像御街东西朱雀门外,还有下桥南、北两斜街,也几乎全是这样的地方。 要知道,这些街道均为东京汴梁最长、最宽之道路。 可设置多少勾栏馆阁,不用数,自己去溜达,绝对能晃花你的眼。 如此之众多的勾栏馆阁,也导致了这个行业的竞争十分的激烈。 就像现如今,作为大宋东京第一勾栏之称的樊楼,现如今就遇上了一位挑战者:挽红楼。 说来话长,也就是今岁的一次大型官办活动,而樊楼这边,本应该由师师姑娘出头。 结果因为赵官人与那位周郎之事,师师姑娘心情不佳,身体又受寒,没能及时参与。 结果,就让那挽红楼获得了头彩。 听得高璋甚是新奇,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大宋,居然还有这等官民合办的大型娱乐促销活动。 也就是官府的诸多酒库,都会在每一年的清明节前开始煮酒然后搞活动。 正所谓:每岁清明节前开煮,中前卖新迎年,诸库复呈本所,择日开沽呈祥。 各库预颁告示,官私妓女,新丽妆著,差雇社队鼓乐,以荣迎引…… 意思就是官府开煮新酒后,会特别邀请了勾栏馆阁的这些小姐姐们踊跃参加这官办促销新品活动。 结果,那挽红楼的新晋花魁,在挽红楼的精心打造与营销之下,在这一次的煮酒促销大会上,赢得了满堂喝彩。 使得那挽红楼名声一振,而且挽红楼正好又编排了一些吸引人眼球的舞蹈。 而那位新晋花魁十分擅舞,让那挽红楼的生意火爆,营业额大涨,甚至就连不少樊楼的vip客户也蹿去了那边溜达。 听到了师师姑娘提及本楼贵宾们,磨着牙根缓缓说出这帮金主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光临樊楼,说到了这,师师姑娘的明眸一转,落在了高璋的身上。 “你说,他会不会,也去了那挽红楼?” 这个他,指的是谁,高璋自然明白。 这句疑问让高璋不禁一愣,记得之前没多久的时候,昏君师尊还一脸为情所困的哀怨,在那幅《翠鸟鸣春图》上,留下了思念断肠的句子。 倘若这才没多少的功夫,就蹿到挽红楼开始新的战场,拓展新视眼的话,呵呵……哪怕自己是弟子,肯定也会呸他一口骂上一句老渣男。 这也亏得是在大宋朝,要撂到二十一世纪,就算你是当代著名艺术大师,说你去那种地方是为了艺术献身,为了采风写生。 正义的警察叔叔也一定会把你给扭送公关机会,让你明白,艺术家也不能违反法律法规,也需要遵纪守法。 正在胡思乱想的高璋听得师师姑娘哀怨地一声轻叹,那副欲言又止的凄婉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高璋虽然还是個孩子,也有一种想要抬手,替师师姑娘抚平她那眉宇之间的轻愁。 高璋只能硬起头皮替自己那位昏君师尊解释了两句,便决定想个办法转移这位师师姑娘的注意力。 “倘若师师姑娘只是想着怎么用歌舞将人气吸引过来,此事在我看来,倒也简单。” 高璋注意到了师师姑娘的眼神,继续从容不迫地指了指那张《兰陵王*柳》说道。 “这里正好有了周老先生这首大作,我觉得完全可以拿这一首大作来大作文章,玩点新花样。” “什么样的新花样?就小状元公你,能知道什么新花样?” “……小姐姐,请你说话尽量简洁,不要老用双关语行不行。” “咱们继续聊正经的,像你们过去那样要么抚琴而歌,又或者是只且歌且舞。 在我看来,已经完全类型化和通俗化。”憾綪箼 “想要真正的吸引人,就应该玩点跟前这些截然不同的新花样。” “就像方才你跟那女扮男装的绿绮姑娘玩,咳咳,你们完全可以采用这样的方法来朝廷配合,改造成集演、唱、舞相结合的一种崭新的艺术表演形式……” 高璋这话一出口,让原本就很有这一方面才艺天赋的师师姑娘顿时两眼一亮。 “演、唱、舞,这些姐姐是知晓的,莫非你是想要用小杂剧的那种样式来把这首词加以演绎不成?” 小杂剧是什么鬼?高璋一脸懵逼,那玩意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师姑娘能够理解自己的思路就好。 就在高璋就要进一步陈述的当口,那绿绮已经赶了回来,向师师姑娘禀报。 说是那周邦彥的心腹已经用了饭食,他心忧老爷的身子,准备乘着现在日头上尚就要往回赶。 听到了这话,师师姑娘不禁有些发急,站起了身来道。 “罢了,既然如此,你且让他过来,我有事要问他一问。” 说罢,师师姑娘转过了头来,冲高璋嫣然一笑。 “姐姐下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还请小状元公稍坐。” ##### 高璋听到了师师姑娘下楼的脚步声,不大会的功夫,窗口处,就透进来了师师姑娘与一名男性的对答声。 这让高璋忍不住好奇地走到了窗口处,正巧这个时候,听到了师师姑娘的嗓音响起。 “说吧,你家老爷是在何时,何地写下的这首词?” 看着跟前这位东京第一花魁,周邦彥的心腹亲随本想随口找个理由敷衍掉。 可是跟前这位慧质兰心的师师姑娘哪里看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冷冷一哼。 “你倘若想我真心相助你家老爷,最好说实话。” 一旁的绿绮亦是咄咄逼人地架势娇声喝道。 “你说的真假与否,我家小姐有的是办法查验……” 这位心腹听得心中发苦,自己方才不心说漏了嘴,现在自然不敢隐瞒。 只得将自家老爷在那运河畔的小城勾栏里灵感暴发简略地说了一遍。 师师姑娘俏脸微微泛白,许久之后,这才冲这位周郎心腹平静地道。 “好了,你快去吧,且去告诉他,相信有了这首词在我手上。 官家召他还京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只是师师姑娘的嗓音,此刻显得有些黯哑…… 第139章 弱不禁风的娱乐业从业大佬 这位周邦彥的心腹,看到师师姑娘一脸冷漠的转身就走,不禁有些发急。 正要上前,就看到了绿绮、绿萝这两位师师姑娘的心腹婢女往自己跟前一拦,眼神很犀利,表情带杀气。 这位心腹无可奈何地顿住脚步,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窗台处的高璋。 瞬间,这位周邦彥心腹随从的眼珠子就鼓了起来。这不就是那位跟自家老爷在师师姑娘这里有过数面之缘的高太尉独子,今岁科举状元公高璋吗? “高公子他为何在这里?”周郎心腹忍不住询问出口道。 “哎哟,怎么,周老先生的亲随,也想要管我们小姐的私事?” “你还是赶紧回去侍候你家老爷吧,年纪一大把,胡子都白了,还这么能折腾。” “就是,指不定老先生觉得小地方好,能疼人,乐不思蜀不想回东京。” 看着这两个漂亮伶俐的尖嘴丫头夹枪带棒的连连呛声,这位周郎心腹岂是她们的对手。 只能灰头土脸地鼠窜而去,我家老爷何等样人,不跟你们这帮女子一般见识。 相信等老爷回到东京,挥洒才华,到那时候,怕是你家小姐,一样得乖溜溜地又亲自登门,甜言蜜语地一口一个周郎。 到时候,老子看你们这两個小丫头片子该如何自处,嘿嘿嘿,哎哟卧槽! 忙着意淫的这位周郎心腹出门之时,生生被那院门门槛给跘了一下,一声惨叫,直接扑街。 ##### 立身于窗台处的高璋忍不住暗暗撇嘴,可真是想不到,周邦彥那个老骚人,当真是人到哪儿骚到哪儿。 就连贬谪的旅途,还不忘记瞎鸡儿乱浪,到处吃鸡,也不怕禽流感,不小心嗝屁在大运河畔,被草席一裹撂在义庄。 真不知道师师姑娘到底看上他哪点?老而柴还是干而廋。 莲步轻移缓缓登阁而还的师师姑娘看到了高璋那副嫌弃的表情看着窗外。 不过在看到了自己之后,那张俊美的小脸蛋上又露出了一个灿烂而阳光的笑容。 让师师姑娘下意识地微微眯起了眼波流动的妩媚水眸。 “小姐姐,方才那是周老先生的亲随吧,为何长得贼眉鼠眼,瞅着就不像个好人。” 高璋笑嘻嘻地回到了位置坐了下来,还不忘记随手插上一刀。 师师姑娘心头一甜,可看着这才十一岁的孩子,不禁有些惋惜,旋及强打精神嫣然一笑。 “……小状元公,怎么,替姐姐打起了报不平?” “我就觉得那位老先生太操劳,怕他还没回到东京,就操劳过度病在半道,可就不美了。” 高璋一副我还是个孩子,正在敬老爱老,关怀老人的正义表情。 看得师师姑娘一阵牙疼,幽幽一声轻叹。 “周先生此番际遇皆因姐姐,不管如何,终究要设法圆了他的还京之愿……” 听到了这番话,高璋不禁对这位自己想要当成兄弟相处的师师姑娘高看了一眼。 不错不错,有情有义,正所谓买卖不成情义在,就凭这个,这位大宋第一花魁至少在气度上,就胜人一筹。 难怪大宋的勾栏馆阁娱乐业能够如此繁荣昌盛,想来也跟很有职业道德有莫大关系。 想想柳大才子,白吃白喝白那啥一辈子,最后两腿一瞪咽了气。 娱乐行业从业者们都纷纷踊跃捐钱捐物,集体相送,绝对是优秀的千金买骨营销案例。 高璋不无羡慕地一声长叹,可惜,自己错过了大宋最好的年华和时代。 想要效法柳才子,呵呵,抱歉,时间真不多了,自己怕是半辈子都浪不了好不好。 等到自己成年之后,怕是还没浪到中年。 那帮子喜欢剃个秃瓢的金蛮子就会耍着大刀片子杀过来,北宋就亡了。 “小状元公,在想什么呢?” “嗯,就是觉得像姐姐这样讲义气,又有职业道德的人,当真少有……” 高璋那张抹了蜜的小嘴再一次发挥了作用,饶是师师姑娘这样的老司姬也被这个毛没长齐的孩子哄得眉舒眼弯,笑容甜得醉人。 既然师师姑娘这样的行业标杆有了困难,自己绝对不能坐视。 既然要搞,那就一定要搞出名堂,争取能够一炮而红…… 师师姑娘看到这位小状元公此刻像个小大人似地,背负着小手,开始在自己屋子里边溜达起来。 时不时抬起脑袋,嘴里边碎碎念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偶尔还会皱起眉头。 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简直可爱到爆,看得师师姑娘觉得自己都有点馋了。 好在案几之上有吃食,师师姑娘就这么吃着瓜果,品抿着绿蚁酒,但她那双波光粼粼的水眸,却一直落在高璋那张俊美而又呆萌的小脸蛋上。 ##### 之前师师姑娘提到过小杂剧,也不知道是不是未来这片土地上诞生的河南豫剧的源头。 这顿时让高璋两眼一亮,咦……要不…… 瞬间,那熟悉而又很有磨性的歌声仿佛在耳边响了起来。 “冬至过了那整三天,耶稣降生在驻马店。 三仙送来一箱苹果,还有五斤肉十斤面……” “约瑟公,你坐下,听俺说说知心话……” 高璋原本刚刚出现笑容的脸蛋瞬间一黑,赶紧疯狂晃了晃脑袋,把那魔性的邦子戏给甩出了脑袋。 这玩意,绝对比什么都要洗脑,犹记得大学宿舍里那位河南娃跟家里人视频的时候。 正好家中老人正在唱这玩意,直接就把整寝室的人给整不会了。 偏偏大家都很好奇,最后这哥们脸一黑,直接让老家人传来一长段音频。 从那天起,魔性的河南梆子版《圣诞赞歌》声成为了本寝室最上榜音乐。 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一听,绝对能笑岔气,整个人就能满血复活。 令高璋至今心有余悸,当然不是说咱们的地方特色戏曲不好。而是得看用在哪些地方。 像师师姑娘这样弱不禁风,只手擒鸡的娱乐业从业大佬,你让她那么一嗓子。 不是把贵宾吓一跳,就是能让大伙全笑尿。这成何体统…… 罢罢罢,搞事情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高璋的目光落在了师师姑娘的身上。 第140章 眼神一定要哀怨,不是让你勾人 绿绮与那绿萝二人都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小高状元,一旁正是师师姑娘。 师师姑娘将那张琴摆放好之后,朝着被她叫进来的二位心腹婢女嫣然一笑。 “绿绮、绿萝,我给你们伴奏,你们也都各唱一段词来听听。 就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愣着做甚,还不快唱出来让小状元公品鉴品鉴。” “啊……”绿绮与绿萝这两位眉目如画的心腹婢女瞬间眼睛一亮,那眼神,都快赶上吸血蚊。 看得高璋心头一梗,赶紧清了清嗓子,提醒这两个小姐姐。 “还请二位姑娘认真唱,好好唱,不要胡思乱想。” 这话直接就让在场的三位老司姬都乐了,绿绮抬袖掩唇,吃吃地笑着道。 “睢状元公您说的,奴婢怎么可能胡思乱想,只会一直想……” 那模样,活脱脱一盘丝洞的女妖精。 师师姑娘头疼地瞪了一眼这丫头嗔道。 “好了,好了,玩笑归玩笑,该开始办正事了,惹得小状元公不快,仔细你的皮。” 高璋此刻正借着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身体,假装听不懂这位老司姬的挑逗。 再说了,大家都没有突出的优点,那还不如做兄弟来得自在。 当先唱响的,正是绿萝,她的嗓音,正刻意地模仿着那师师姑娘的唱腔。 不过,相比起正版的师师姑娘而言,这位绿绮姑娘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的演绎,都明显有点用力过度。 不过这样伤人的话,高璋自然是不会说出来,而是等到绿绮姑娘唱罢,翘起大拇指连声叫好,还一本正经,言之有物的夸奖了一番。 听得这位绿绮姑娘那双水汪汪的明眸再次冒出了绿光。 看得高璋心中生悸,赶紧让另外一位绿萝姑娘上场。 音乐这么一响,嗓子那么一唱,这位绿萝姑娘的嗓音,很是让高璋眼前一亮。 不是说她唱得有多好,而是此刻她的嗓音,很符合现在这一幕戏所需要的一切特质。 嗓音属于是偏很中性,而且略微显得有些低沉。 如此一来,让她与那嗓音软糯,千娇百媚的师师姑娘那么一搭,必定出彩。 之前已经听过了高璋解释,明白需要什么样的人材的师师姑娘也是觉得绿萝这丫头的嗓音,跟自己能够让听者完全区分开来。 不过,师师姑娘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因为他看到了高璋此刻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了绿绮与绿萝,似乎准备干点啥…… “绿绮姑娘会跳舞吗?”打量着绿绮那不次于师师姑娘的高挑而又窈窕的身形,高璋朝着师师姑娘小声相询道。 “这是自然,这歌舞,本就是我们这一行当吃饭的本事,焉能不会?” “而且绿绮的舞姿颇可是极有特色,莫非小高状元你……” 看到师师姑娘那脸上渐渐显得古怪的笑容,高璋赶紧干咳一声站起了身来。 掐断了这位喜欢调戏粉嫩孩子地老司姬想要开车的念头。 高璋走到了绿绮与绿萝跟前,这两個婢女虽然年纪,但其实身高与师师姑娘不相伯仲,就连身材也差不多。 如此一来,倒是正好物尽其用,高璋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如此正好,绿萝姑娘,你可有绿绮姑娘那样的男装,另外绿绮姑娘你……” 听到了这话,绿萝不禁俏脸微红,含羞带怯地道。 “啊?……这,这多不好,公子你也是男装。”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绿萝,平日里看起来很呆萌可爱,想不到也是一个思想走在邪道上的老司姬。 ##### 换装完毕,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站在了跟前,高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来来,绿萝,你且来唱唱这几句,就是这首《兰陵王*柳》的选段……” “绿绮姑娘,你尝试一下,用你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一段凄婉的别离……” “师师姑娘,来,绿萝姑娘唱了之后,你就接着来这一段……” “绿绮姑娘,拜托你是在扮演一位怨妇,啊不…… 是扮演一位伤心致极的少女,表情一定要到位,眼神一定要哀怨,不是勾人……” 高璋此刻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校园,正在话剧社里边,担任起了导演的工作。 努力地把自己想象成可以把小姐姐们捧红捧热的大导演,用心地给这些角色讲戏,剖析她们的内心。 用语言对她们进行pua,啊,不对……是用语言让她们能够更深临其境地把自己代入角色。 师师姑娘就那么安静如……如那什么的坐在一旁,吃惊地看着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向两位老司姬讲解男女之情,怎么才能够用细微的神态以及夸张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比较强烈的心理反应、动作流露。 听得师师姑娘都一阵恍惚,总觉得这个十一岁的孩子身体里边。 藏着一个万花从中的识途老马、身经百战而面面俱到,历经无数风霜雨露仍能谈笑自若的老色胚。 至于那绿萝与绿绮,早就已经从一开始的玩笑心态,变成了眼冒金星的崇拜。 到现如今既敬又惧,仿佛看到了一只光靠眼神就足以让她们大起肚子的千年老妖怪。 ##### 虽然高璋能够看出来她们的眼神很不对劲,但是自己一个人指导三个演艺界新人。 已然都快要累残废,哪里还有功夫解释。 反正她们既然变得老实听话,能够按步就班地服从自己的指导,就是好事。 这一忙,就一直忙到了黄昏时分,还在长身体,连今日午睡都耽搁了的高璋实在是支撑不住。 靠在那里,听着音乐,不知不觉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小状元,小郎君?” “嘘……别吵,看样子,咱们的小状元公真是给累坏了。” 被他指使配合得香汗淋漓,面红耳赤的师师姑娘走到了案几跟前。 看着这位已然就这么垂着脑袋进入梦乡的小状元,不禁眉舒眼弯。 “还真是个孩子,唉,今日可真是辛苦他了。” 看到高璋那可爱的睡姿,已然摆脱了pua的绿绮又恢复了往昔的灵动。 “小姐,要不就让他在你这里睡吧,反正他还是个孩子……” 第141章 玻璃这玩意在大宋没办法流行起来的原因 师师姑娘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可是很清楚,官家对于这位小郎君有多重视。 而且高璋倘若留宿于自己这里,事情若是传到了官家的耳边,真不知道会惹出何等风波了。 “……不行,他来这里是为了帮我,我焉能害他,我亲自送他下去便是。” “对了,方才那个琉璃花瓶,给他拿着,方才他把玩了那么久,应该挺喜欢的。” 反正舞台剧也不说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莫要累坏了这位真心帮忙的小状元公才是。 一思及此,师师姑娘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这位手有缚鸡之力的师师姑娘、 想要抱起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看着那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在怀中稍微挪了挪,又继续睡过去的高璋。 师师姑娘总觉得被这個熟睡的孩子冒犯了,咬了咬牙,最终没跟这小孩子计较。 此刻,师师姑娘所居的宅院门外,在外面吹牛打屁,甚是精神的富安打量了眼天色,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可自家公子却还没出来,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公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哪怕是那位师师姑娘再天香国色…… 脚步声已然从院门传来,富安等人扭头看去,直接就呆住了。 看到了香汗淋漓,面颊酡红的师师姑娘,还有两位同样香汗淋漓,面颊酡红的婢女。 重要的是,其中一位婢女居然还作男儿打扮,一位则穿着跳舞的轻纱萝裙 而自家公子此刻正奄奄一息地睡在那师师姑娘的怀抱中,看样子明显就是累坏了。 ##### “鹅滴个天爷,咱们公子该不会……” “这可不好说,你们没瞧见那位东京第一花魁那副面带桃花的娇俏模样?” “可咱们公子才十一岁,如果说一个姑娘那副累坏的模样我还能信,那可是三个。” “怎么,就不许咱们公子天赋异禀?” “也不想想,咱们老爷就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公子文可安邦,武就不能定国吗?体力好很正常……” “可公子还是个孩子,那么小的……” “方才富国不是说过公子天赋异禀,指不定……” 外面的叽叽歪歪声,高璋根本就没听到,不然铁定会抄起大棒棒让这帮混帐。 胆敢编排洁身自好的自己,十一岁就一挑三这样的新闻。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自家府门前,高璋这才在富安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 ##### 进了屋,正在小声交流的黄氏与高俅看到了高璋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模样,不禁吃了一惊。 “璋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孩儿没事,就是累着了。”高璋朝着关怀自己的爹娘笑了笑解释道。 黄氏心疼地拉着高璋坐到了自己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既聪明又懂事的独子。 “你这孩子,还这么小的年纪,别为了那点公务,就把自己累出病来。” “是啊璋儿,听你娘亲的话,你如今还小,身体要紧,公务可以慢慢来。 不行你也可以跟爹商量,难道你还担心为父不能替你分担吗?” 面对着爹娘满是好心的提醒与絮叨,高璋自然满口应承。 好歹这一路睡了一觉,总算是觉得精神了不少的高璋开始大快朵颐。 美滋滋地吃了一顿晚餐,等到高璋吃饱喝足。 撂下了碗筷抹了抹嘴的高俅不禁好奇地询问起了高璋为何今日这么辛苦。 当着爹娘的面,高璋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勾栏里边手把手地教三位小姐姐什么是手眼身法步。 清了清嗓子,高璋便将自己的工作来提溜了出来应付。 而这个时候,富安快步走进了屋子,拿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 “公子,方才您下车的时候忘了这个了……” “这是……”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木盒子,一抬头,看到了富案这位心腹亲随递过来的眼神,瞬间反应了过来。 “璋儿,这里边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今日孩儿前去走访的一位商贾送给孩儿的礼物吧……” 高璋随口答道,一面将这个木盒子打开之后,露出了一个十分熟悉的玻璃花瓶。 “这不是琉璃瓶吗?如此精巧,那位商贾倒也是一个有心之人。” 黄氏接到了手中玩把了几下便放回了案几上,毕竟作为太尉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嗯嗯,娘亲说的是,回头孩儿定会好好谢谢对方。” 高璋打了个哈哈,抄起了这个琉璃瓶,不禁有些唏嘘,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宋居然也能够生产玻璃。 “娘子,这非琉璃,而是玻璃玉,也有人直呼为玻璃。 毕竟这东西性脆,而且色泽不如琉璃,质地也比不得瓷器,故尔较为少见,。” “在我大宋,也就只是拿来把玩的新鲜物件,这么精巧的玻璃器倒也难得……” 这个时候说话点评的则是亲爹高俅,听到了这话,吃饱喝足再一次睡意上涌的高璋听得一愣。 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居然就有了玻璃这等称谓,害得他过去还以为玻璃的叫法是后世才出现。 “璋儿怎么了?”看到了高璋那满脸新奇的表情,高俅问道。 “爹,这玻璃的叫法还真新奇。” “哈哈,那只是因为此物比较少见,见得不多,叫出其名的人自然也就不多。” “《广韵》里就有‘玻瓈玉,西国宝。’的记载,指的便是西方的波斯国,此物最早便由此国贩运而之……” 看着跟前的亲爹很有知识有文化地显摆着他的文学功底,高璋也不得不服。 至少在这一方面,自己知识可真比不上这位玩球玩成天下第一的亲爹。 “早些年时,玻璃玉也算得金贵,可是后来懂得烧制玻璃玉的工匠也随之入了中原。 当人们尽知这玻璃玉居然是用沙土而制,其质浑浊,又容易有气泡裹夹其间。 质脆而不堪用,自然愿意买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听着亲爹的讲述,高璋便也明白了为何玻璃这玩意在大宋没办法流行起来的原因。 第142章 倘若在你手中,这便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主要还是这个时代的玻璃制品质量过于低劣,杂质过多。 导致玻璃质地根本不透明,而且还充满了气孔,令其无法发挥其真正的用途。 再者,用其作为装盛用具,又哪里有瓷器来得更加的优雅与美观。 于是乎,这玩意在中原,就成为了爹爹不疼,舅舅不爱的玩意。 顶多也就只有一些新鲜好奇的人买上一些玻璃制品中的高档货拿来显摆把玩。 看到高璋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双手却仍旧固执地握着这个瓶子。 眼神也死死盯着这個不值多少钱的玩意,顿时惹起了爹娘二人的好奇心。 黄氏溺爱地替高璋理了理鬓角,笑眯眯地问道。 “璋儿你这么喜欢此物,既然如此,就让你爹给你多买些回来。” “不不不,这玻璃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兴许也就只是不值钱,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东西。” “可倘若在孩儿手中,这便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话还没有说完,高璋又忍不住又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旁的高俅听到这话,正欲细问,刚要开口,就被娘子黄氏瞪了一眼。 “没看到孩子都困成什么模样了,这么小的孩子,成日劳顿,连休息都没功夫。 乖璋儿,娘送你回屋吧,可怜的,你若是累出病来,那可如何是好……” 看到妻子黄氏心疼地扶着高璋离开,高俅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琉璃花瓶之上。 “倘若在你手中,这便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高俅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玻璃花瓶,这个花瓶,的确已经算得上是玻璃制品中的极品了。 整个花瓶瓶身,气泡不多,重要的是它的色泽呈现如半透明状,相比起普通的玻璃制品要强不少。 “既然吾儿口出这等豪言,爹焉能不助你一臂之力……” 高俅大手,轻轻地拍了拍这个花瓶的瓶身,露出了一个充满着慈祥父爱的微笑。 “来人,去把富康叫过来。” “富康,给你一天的时间,给我打听清楚,我大宋境内,哪里产出的玻璃制品质量最好。” 听到了老爷吩咐之时,语气的急迫与凝重,管家富康心中一凛,当即答道。 “老爷放心,小人现在就去办。” ##### 第二天下午,管家富康这才算是搞明白了那玻璃玉的情况,将自己搞到的消息禀报老爷高俅。 “老爷,我大宋如今制作玻璃玉的地方不多,但是工艺、质量最优者,乃是出身于青州所辖的淄川……” “淄川,青州辖下,那就是东京东路了……” 高俅抚着长须,盘算了一会之后,便在案几跟前提起了一杆笔,开始挥毫泼墨。 不大会的功夫,便已然写下了一封书信。 让那富康去叫来了一位帅府书吏,吩咐了几句之后,这位帅府书吏不敢怠慢。 恭敬地接过了这位高太尉的亲笔书信,出了门之后就径直狂奔而去。 便有快马径直驰出了东京汴梁,望东北方向疾行而去…… 等到了白日里的公务忙碌完,高俅兴冲冲地打马还家,再一次见到亲儿子高璋,正欲冲他显摆一下亲爹给他办了件大事。 结果看到了儿子高璋仍旧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还家,看到妻子黄氏满脸心疼,苦劝璋儿莫要为了国家,坏了身子。 罢罢罢,娘子心情不好,璋儿身心俱疲,这些就不必拿出来说徒惹娘子不快。 还是等着把大事办好了,回头给璋儿一个惊喜。 ##### 宫中,官家身边的二号心腹李彥,此刻正满脸不乐意地步入了那三号心腹梁师成的屋子。 看到这家伙居然还有闲心坐在案几后边在那里奋笔疾书,忍不住喝道。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闲心去练字?” 梁师成一抬头,就看到了李彥黑着一张脸大步进入屋中,赶紧搁笔起身一礼。 “唉……不练字,又能如何?” 听到了这话,李彥心中更加地觉得窝火,一屁股坐下之后,拍打着案几闷哼了声道。 “我说老梁,这倒底怎么回事,为何这位高舍人一来,杨大就要把所有人都给赶走。 连咱们弟兄都没资格留在官家身边侍候,难不成,官家跟那高舍人之间……” “他们之间怎么了?” 梁师成顿时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想听一听这位二号心腹的判断。 哪怕是李彥脑子里边筋少肉多,可好歹也清楚哪些话说出口,自己的下场会比死还要惨。 “怎么,难道还需要咱家明言吗?” “这倒没有,不过说起来,这位高太尉独子的确了不得。 省试为省元,而殿试凭着那份《少年中国赋》成为状元,可谓是实致名归。” “你想,官家登基以来,在朝在野,关于官家的风评,向来都不怎么的。” “而今却蹦出了这么一位有科举以来,唯一以十一之龄成为状元的神童。” “官家倘若不示之以恩宠,那才真叫奇怪。” 李彥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道。 “就算恩宠,咱家能说什么,犯得着将你我二人都撵开吗?” 两位官中的大宦官,为了猜测真相,蹲在一起呕心泣血,却怎么也琢磨不明白官家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而又刷了一波好感度与熟练度的高璋,终于结束了今日与昏君师尊的会面。 辞别了赵佶之后,高璋一看天色尚早,现在过去师师姑娘那里,指不定这位工作休息时间颠倒的师师姑娘还在补瞌睡。 打扰别人休息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思来想去,高璋觉得自己应该去瞧一瞧那位一入宫门,就再无消息的师弟蔡老六。 也不知道他在秘阁读书读得怎么样了,毕竟也读了有段时间。 是不是整个人变得更加的有文化,毕竟人聪明不聪明,也跟所学习汲取到的知识够不够多成正比。 等到高璋晃到了那秘书省,便揪住了一位从跟前路过的吏员询问起那蔡老六的行踪。 “某乃起居舍人高璋,今日来秘书省,是为了见我师弟蔡老六,嗯,就是蔡相家的六郎蔡杳。” “……” 第143章 文具越多,成绩越烂,古人诚不欺我 当这位少年绯服官员自报了家门,说他是来寻蔡老六的。 这位吏员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解释道。 “高舍人还请随我来,如今小阁老应该还在读书。” 听到了这个自己给蔡老六起的名号,居然真的成为了秘书省官员对他的称谓,高璋不禁嘴角一歪,险些就乐出了声来。 随同这位官吏朝着秘书省内部进去,没多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秘阁前。 只是此刻,这间秘阁之内,并无读书声,高璋不禁有些懵逼。 探脑袋一看,就看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学究正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书卷,正摇头晃悠,悠然自得。 高璋脑袋一歪,就看到了那正对着老学究的方向,摆放着一张案几。 此刻,一个明显过度肥胖的身形,正趴在那张案几之上酣睡得十分的香甜。 “他们这是课间休息?”高璋压低了嗓音,朝着送自己过来的那位吏员问道。 只见这位吏员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悄声地补充了句。 “小阁老在秘阁,差不多都在睡觉。” “他不是来读书的吗?”高璋震惊地打量着这位泄密者,又忍不住看向屋内。 趴着的蔡老六仍旧在睡,甚至还吹起了一個鼻涕泡,嚣张地显示他就是这么屌。 “这个下官就真不清楚了,毕竟打第一天来,蔡六郎就这样,上课的时候,几乎就没醒过,几乎都是在睡。” “……”高璋听得两眼发黑,这踏马是个睡神? 好在这个时候,正在里边摇头晃悠看书的秘书郎已经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嘈杂声,不悦地扭过了头来。 高璋很礼貌地跟这位老先生打起了招呼,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这位秘书郎对高璋这位状元公的请求倒也没拒绝,毕竟这位可是太尉独子,他与那蔡六郎之间的恩怨情仇,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高舍人自己进去吧,正好这会子也该下学了,本官告辞。” 看着这位如释重负,扬长而去的秘书郎,高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步入了屋内,这里,只有蔡老六这么一位学生,高璋朝着他走过去的同时,注意到了他的案几上,可是摆着不少的好东西。 就像那种极品的紫毫毛笔,就足足有六支,齐刷刷地摆在了那。 另外,还有三块款式各不相同的墨锭,一看就绝非凡物。 就连他案几上摆着的砚台,是一块雕琢得精美绝伦的祥云端砚。 看得高璋这位书画高手都觉得眼馋,上前之后,用力地咳嗽了声希望能够唤醒熟睡中的师弟。 等高璋连续反复咳到了第三声,那蔡老六这才一脸起床气地抬起了头来。 “你没看到本阁老在休息吗?咦……师兄?” 高璋脸色一黑地打量着这位自称本阁老的蠢萌师弟,忍不住问道。 “……我说师弟你这,你在这课堂上睡觉,这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些秘阁老师所授的那些知识,尽是一些老生长谈的东西,听了又用不上。 有那闲功夫,我还不如多补会瞌睡。” “再说了,上课的老师都没说过我一句,我有什么不能睡的。” 看着这位哪怕是已经清醒了,可说出来的话仍像是没脑子般优秀的师弟。 高璋真有种抄起把戒尺,替他爹为民除害的冲动,瞅瞅这是什么玩意。 但好在高璋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这只是自己的师弟,蠢萌一点有啥不好? 至于他这里摆那么多顶尖的狼毫笔,砚台,还有那墨可都是市面少有的宝贝。 这倒让高璋回想起了自己小学生涯时坐在自己旁边的一位同学。 文具既崭新又漂亮,甚至文具盒还能发出声音,包括他的尺寸、圆规,还有笔,无一物不是高档品就是品牌货。 可问题是这位同学的那笔字,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这倒是应和了后世一句俗语,文具越多,成绩越烂,古人诚不欺我。 听闻高璋是闲来无事,溜达过来探望自己,这让桀骜不驯的蔡老六不禁心中一暖。 想不到,这位心狠手辣的师兄,居然这么关心自己。 至少还知道过来探望自己,至于自己的亲爹,呵呵…… 堂堂相爷,明明有的是时间和空闲,自打自己进入秘阁读书以来,就从来没有看到他踏足秘书省一步。 就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娃娃在秘书省似的。 这样的亲爹,要来何用? “好了,见你在这里睡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回头有机会再来寻你。” “哎哎哎,别走啊,要走就一块走,反正我也没事。” ##### 一听高璋要离开,蔡老六就再也坐不住了,毕竟在这里自己除了睡觉养膘,几乎就没有什么正经事。 与其继续在此逗留,倒还不如跟着高璋一起到外面溜达溜达。 看着这位眼巴巴瞅着自己的蔡老六,高璋最终还是心肠一软,算了算了,要走就走,反正被打早退的又不是我。 二人一道离开了秘书省的官衙,蔡老六就看到了陆谦居然正在跟高璋的心腹亲随富安蹲在一块吹牛打屁。 听了高璋解释陆谦是因为升官发财,但是由于没有适合的差遣,他主动地请求随侍高璋左右。 听到了这个解释,蔡老六顿时两眼一红,当然不是伤心和害怕,而是嫉妒得两眼发红。 毕竟这位陆谦的本事他也见识过,倘若自己身边也能够有这么一号心腹高手那该多有安全感。 一想到这个陆谦曾经当街生擒过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 单凭这一点,心眼不大的蔡老六就不太想看到这个曾经生擒过自己的男人在跟前晃悠。 可问题是师兄高璋根本就不搭理自己的小声抱怨,自顾自地大步扬长而去。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跟自己肩并肩的蔡老六,若是带着这家伙去师师姑娘那里,显得并不适合。 高璋正寻思找个什么借口,把这蔡老六丢开,自己才好去师师姑娘那里继续手把手的教学。 只是没想到这才离开秘书省先不多远,便看到了童智胜这位天生神力的过期童子僧正朝着这边迎面而来。 第144章 风靡大宋朝野的刺青时尚 而童智胜也同样看到了高璋与蔡老六,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高璋身边的陆谦身上。 三人一番寒暄,话题再一次集中到了陆谦的身上,听闻这位陆教头已然升官为陆虞侯。 因为暂时没有差遣,所以被聘为高璋的护卫,以策这位大宋神童状元公的安全。 这让童智胜份外的羡慕,两眼放光啧啧有声地打量着陆虞侯。 “那个珪璋老弟,洒家跟你打个商量,要不,我花两倍价格聘请陆虞侯,让他跟随洒家如何?” “这是为何?” 高璋下意识地一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陆谦,小声地反问道。 有些不太明白童智胜为何会对一位糙老爷们两眼放光。 “嘿嘿嘿……”过期童子僧先是一阵淫笑,笑得高璋与那蔡老六都浑身鸡皮疙瘩狂冒,这才挑了挑扫帚眉道。 “洒家自幼苦练得一身本领,可惜平日里想要個合适的对手都不可能。” “这位陆虞侯那日跟洒家比划,洒家连根毛都没伤着他,足见他的本事。” “若是身边有了这等高手,洒家就可以每天练习拳脚兵刃时,能有个棋鼓相当的切磋对手。” “怎么样,珪璋老弟,咱们可是兄弟,把他让给洒家,这份恩情……” “那个你先等会,此事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高璋第一时间抬起了手阻止了这个粗鄙武夫继续说下去。 但是自己也不好直接拒绝,高璋指了指那此刻气宇轩昂,扶刀右顾右盼的陆虞侯道。 “毕竟陆虞侯乃是一位有情有义的汉子,我也十分地敬重于他,所以,他愿意不愿意,这得问他自己才是。” 听得此言,童智胜深以为然,径直走到了那陆谦跟前开始表达自己的请求。 陆谦呆愣愣地看着这位权宦继子,听到了他想要让自己去跟他,平时喝酒吃肉,一有闲暇就可以啪啪啪。 嗯,指的是拳拳到肉的那种格斗,又或者是叮叮叮的那种兵刃击技。 看着这位精力过剩,力大无穷的童智胜,再看一眼那位前途无量的小状元公。 陆谦当即朝着童智胜恭敬一礼,有理有节地道。 “下官得蒙童公子垂青,甚是受宠若惊。只是下官已然向高太尉承诺过留在小高状元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男子汉大丈夫当千金一诺,倘若我应了童公子之请,那就是失信于高太尉……” 陆谦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是心中颇有些忐忑,毕竟这位童某人他也招惹不起。 但正所谓忠臣不仕二主,自己已然决定要跟着高衙内,自然不能再背主而投。 听到了陆谦这番话,童智胜不无遗憾地一声长叹,但身为粗鄙武夫,向来都是喜怒形于色,做事也痛快。 “有道理,洒家向来敬佩好汉,你若不愿,洒家自然不会强迫。” 看到童智胜那副模样,陆谦一想到这位跟自家衙内的关系,顿时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道。 “若是童公子想要找对手练习拳脚击技,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 “他答应了?”高璋看着那美滋滋地蹿过来的童智胜,不禁奇道。 “这倒没有,陆虞侯也是条有情有义、一诺千金的汉子。自然不可能答应。” “那智胜兄你吡牙咧嘴的乐什么?”一旁的蔡老六也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洒家若是手痒,只要寻着珪璋老弟,自然就能够跟陆虞侯切磋。难道珪璋老弟还能不同意?” 看着这位洋洋得意的粗鄙武夫,高璋心中一梗,看向不远处那一脸苦笑的陆谦。 得,爱咋咋,你们喜欢拳拳到肉,那是你们这两个糙汉子的事,本公子顶多也就当当观众,给你们加油助威。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为何不见智胜兄你来寻我等?” 听得此言,原本还嬉皮笑脸的那童智胜脸色一黯,甚是愤愤地闷哼了一声。 “……” ##### 酒满上,满案几的佳肴,童智胜先连灌了几大杯,满足地吐了口酒气,这才叹息一声说出了真相。 也就是他童某人成天无所事事,在府中呆着也甚是无聊。 可是想要耍拳脚兵刃,府中那些家丁护卫简直就是碰着就倒,挨着就跪。 让他蛋疼无比,干脆当起了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就在前些日子,他很喜欢溜达到了一条专门给人们刺青的那条街市去闲逛。 “洒家也很想来上这么一身的刺青,甚是威风凛凛,很有煞气……” 说话间,这位已然剥开领口,指了指自己那身上那红铜般皮肤。 关于这个,高璋倒也不意外,毕竟刺青这玩意,自唐朝中后其开始,刺青就已经成为了种风靡大众的时尚。 而到了五代至宋朝,刺青艺术的风靡程度,绝对可以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例如那后周天子,也就是柴荣的干爹,建立后周的周太祖郭威,就是一位刺青艺术的爱好者。 据史载,周太祖郭威少年贫贱之时,和冯晖在一个巷子里居住,关系十分亲密。 后来又一起当了士兵,有一天一个以刺青为生的道士路过,郭、冯二人就让他刺青。 道士在郭威的脖子右边刺了雀,左边刺了谷粒;又在那冯晖的肚脐上刺了几只雁,并告诫他们二人。 你们要爱护自己身上的刺青,等以后脖子上的雀会逐渐衍住谷粒;肚脐中的雁会移到肚脐外面。 果然后来郭威建立后周时,脖子上的雀衍住了谷粒;冯晖镇守一方时,肚脐上雀移到了肚脐外面。 而这位郭威,在军中一路建功立业,飞黄腾达之时,就有一个被历史记载下来的花名,或者说是外号:郭雀儿。 正是源于他那脖子上的雀儿刺青,而不是代指他物。 而大宋亦一直都保持着这种时尚,特别是那些喜欢敞胸露背的糙老爷们。 就特别喜欢在自己的身上,胳膊上,甚至是腿上,都纹满各种漂亮的刺青。 哪怕是那些读书人,同样也很喜欢在自己身上搞个花,扎只鸟,纹只动物啥的,以表示自己也是时尚宠儿。 就连那些勾栏馆阁里边,也有些小姐姐很喜欢在自己娇嫩的肌肤上来上那么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啥的。 高璋开始回忆起师师姑娘与她那两位婢女,好像她们都没这爱好。 んttps:// 第145章 放下我师弟吧,我师弟这个人嘴是臭了点 “结果没想到,洒家正在那里挑图,觉得一幅护法金刚甚是威风凛凛,上面还有金刚经的经文,另外一幅而且上面还有九字真言……” “结果他娘的一旁就有不开眼的斯文人嘲笑洒家,说什么粗鄙武夫,目不识丁,居然还想在身上刺字。 洒家哪里忍得了那些穷酸的鸟气,一拳就打了过去……” “人不会死了吧?” 蔡老六一想到那日童智胜一拳就打断树干的场面,不禁两眼一亮,好凶残的感觉,可惜不能目睹。 “洒家只是小惩,就那么轻轻一拳,结果这厮太不禁打,掉了好些牙,连下巴都歪了。” 结果呢,这位斯文人居然是有官身,还是一位御史。 这下子,御史团队可就直接炸了毛了,雪片一般的弹劾奏折朝着官家的案头上飞去。 惹得官家煞是头疼,甚至还召了童贯去训斥了一顿。 最终童贯也只能亲自登门,送上不少财物与药材,又赔了不少好话。 这才算是把事情给摆平,就连童智胜,也挨了气极败坏的继父一顿棍棒。 不过看到这货没有半点被揍之后行动不便,又或者是鼻青脸肿的架势。 看样子,这位糙汉子的抗击打能力,远在身边蠢萌师弟之上。 “师兄,挨打的智胜兄,你看我做甚?” 蔡老六一脸黑线地瞪着嬉皮笑脸打量自己的高璋。 总觉得这位师兄是在污辱自己,可又没有什么证据。 “师兄我在想,这位智胜兄指不定练了什么硬气功,所以才能够这么扛揍。” “师弟你经常被你爹拳脚相加,想必吃了不少苦头,要不,你跟你智胜兄学学。 哪怕是年纪大了点,学不到真传,可好歹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看到师兄一脸我很为你着想的表情这么一说,饶是觉得师兄是在讽刺自己老被爹揍。 但蔡老六也不禁有些砰然心动,毕竟亲爹下手贼狠,每一次啪啪啪的戒尺之后,自己的大腚都会红肿几天,坐立难安。 “……甚至还有一些不开眼的混帐盯着洒家,至于那些斯文人,一二个眼看洒家的眼神。 让洒家总想一巴掌呼过去,这日子,过得真不痛快。” 说到了这,童智胜又连灌了几杯闷酒,蔡老六直接就乐了,很喜欢看热闹的他忍不住怂恿道。 “那就打啊,正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蔡某也经常看那些掉书袋的读书人不顺眼。” 看到童智胜斜了自己一眼不说话,只灌酒,蔡老六可真心不乐意了。 “我说智胜兄你也是,莫非这点勇气都没有?” 话音刚落,心情原本就很不痛快,憋着火头的童智胜直接就毛了。 手中的酒盏一扔,一步垮过案几,单手就将这个球状的矮胖子给提了起来。 “好好好,洒家正好拿你练练手,让你知晓洒家敢不敢出手。” 眼看着那蒲扇般的大巴掌高高扬起,这会子事到临头,直接妙怂的蔡老六开始惊声尖叫。 “住手,智胜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撒手,快撒手……师兄你说话啊,救我……” 看到犹如個球的蔡老六开始扯嗓子吆喝,冲进来的几名蔡府家丁一个二个不知所措。 原本还想看过期童子僧暴打蔡家麒麟子的高璋也不好意思再袖手旁观下去。 “哎哎哎……智胜大兄弟听小弟一句劝,且先放下我师弟吧,我师弟这个人嘴是臭了点,但真心没恶意,是吧?” “……”蔡老六脸色一黑,老子没口臭。可现在自己脖子还被童智胜揪着,只能翻着白眼拚命点脑袋。 “洒家这几日天天受气,把你们二人当兄弟,结果你们也如此埋汰洒家……” “淡定,不就是一帮读书人招惹了你吗,你且放下我师弟,我替你想想办法。” 童智胜歪起了脑袋,看向这位聪明劲头都快写到脸上的小状元公。 “也罢,看在珪璋老弟的面上,暂且放你一马。” 这才闷哼了一声,松开擒住蔡老六的手,由着这个小胖子连滚带爬地蹿到远处。 “珪璋老弟,你有何主意,快快说来,那帮子读书人甚是烦人,打又怕三拳两脚打坏了,可不打心里边又憋得慌。” 童智胜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定定地看着高璋。 真心希望这位足智多谋的状元郎,能够给自己想到一个令自己念头通达的办法。 蔡老六喝退了自家下人,这才鬼鬼祟祟地爬了过来,只不过这次他很老实地挨着高璋坐。 主要还是害怕又被力大无穷的童智胜把自己当球耍。但又很想听一听高璋倒底能够出个什么主意。 同时自己也在拚命的胡思乱想,看看能不能想到一个妙招。 来看看,自己与师兄的智计是否在同一水平线上。 其实从这一点,足以证明,蔡家麒麟子不仅自信心十分强大,而且还有着很强的争强好胜心理。 可惜亲爹蔡京不在,不然肯定也会为亲儿子的另外一个优点而倍感欣慰。 ##### 高璋看着这位体壮如牛的粗鄙武夫,打量着他方才因为情绪激动而扯开的衣襟。 犹记得上次他跟那陆谦交手之后,曾经吹嘘过他擅长使的乃是长兵器,也就是方便铲。 不过,高璋一想到这么一个糙老爷们,胸口纹着一朵斗大的牡丹花,就觉得辣眼睛得厉害。 兴许是因为自己的审美,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原因吧。 “珪璋老弟,你可有想到什么办法,让洒家不动手就能够气坏那帮子读书的斯文人?” 旁边正绞尽脑汁想办法的蔡老六灵机一动,眼珠子一斜。 “不动手,还能气坏?呵呵,让我师兄上呗,他的嘴皮子肯定能气死人。” “???”高璋与童智胜齐齐脸色一黑,目露凶光地瞪向蔡家麒麟子。 “这个混帐小子瞧不起洒家?”这是童智胜的想法。 “老子凭什么帮别人动嘴杀人吗?”这是高璋的念头。 看到这二位凶残的目光,狰狞而又跃跃欲试的表情。 心中暗叫一声糟糕的蔡老六下意识地抬起了巴掌,啪的一声抽在自己嘴巴上。 然后两只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嘴巴,目光可怜,表情幽怨。 “……” 第146章 把这本书的内容,全刺在洒家身上 高璋与童智胜都很服气地微微颔首,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奸相之子,虽然平日里蠢萌得厉害,但是这会子居然懂得抖机灵。 为了避免被联手暴打,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不然,就算这厮是奸相之子,今日也铁定跑不了一顿毒打。 高璋沉下了心来,开始专心地思考,这位童智胜想要不动手,但是他嘴又笨。 怎么才能够不动手又不动嘴就解决对手,必须要从显眼的地方来考虑。 考虑到这位牛高马大,身材份外醒目,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吸引人们目光的童智胜。 高璋陡然两眼一亮,朝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童智胜嘿嘿一乐。 “智胜兄你是不是很想刺青,对于刺青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童智胜一愣,有些迷茫地想了半天,有些犹豫地道。 “这倒没有,只要好看,威风,能够吓住人,能够吸引所有人都注意到洒家。” “对于刺青的内容,可有什么硬性规定,比如说图画,或者文字?” 童智胜根本不用脑子,直接左右摇晃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在表示不需要还是不明白。 高璋蛋疼地仰天一声长叹,不禁有些踌躇,毕竟自己这个主意有那么一点点贱兮兮的,不太符合很有道德水平线的状元公人设。 这个时候,看到了身边蠢萌的师弟蔡老六正在那里悄悄的开怀大嚼。 高璋不由得嘴角一歪,就你了,我蠢萌的好师弟。 “师弟啊,来来来,你说说,读书人最怕什么?” “我哪知道。”蔡老六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你不就是读书人吗?”高璋脸色一黑,赶紧提醒这位蠢萌师弟注意自己的身份。 蔡老六一想也对,自己好歹也是同进士出身,如今已是很有逼格的小阁老。 “呃……唔……怕什么,怕读书算不算?” 童智胜脸色一黑,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 “你特娘的是读书人知道不知道?” 高璋差点当场笑抽过去,但是考虑到为了精诚团结,强忍住了笑意及时控场。 “智胜兄莫恼,读书人不见得就喜欢读书,这倒是真的……” “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智胜兄不揍你,你会怕他吗?” 听得此言,蔡老六斜了心狠手辣的高璋一眼,又瞄了眼那一拳头能打断一棵树的童智胜。 “若是那样的话,呵呵……我蔡某怕过谁?” “……”看到蔡老六那副嚣张桀骜,鼻孔朝天,下颔高扬的模样,高璋真有一种抄起戒尺,代父执法的冲动。 意思就是替蔡老六他爹抽他一顿,太特么欠揍。 “好了好了,收起你那副嘴脸,那么你再想想什么样的情况下,比如说智胜兄在做什么,会让你气极败坏?” “能让我气极败坏?呵呵……除非是粗鄙武夫书读得比蔡某好……哎哎哎……智胜兄,小弟只是比方,师兄你快劝劝……” 看到气极败坏的粗鄙武夫朝着蔡老六又冲了过去,吓得蔡老六抱头鼠窜,高璋哭笑不得地起身拦阻。 好半天才控制住局面,看着怒气冲天的童智胜,还有那臊眉搭眼的蔡杳,真特娘的让人心累。不过,高璋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智胜兄,我师弟虽然嘴臭,但是他方才却出了一個绝妙的好主意。” “他?”童智胜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蔡老六,看向一本正经的高璋。 “不错,他方才不是说了吗?智胜兄你若是能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情。 绝对能够气得读书人暴跳如雷,甚至想要冲你动手。” 方才被童智胜撵得心惊肉跳的蔡老六,有些迷茫地抬手挠了挠头皮,我是这么说的吗? “洒家能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憾綪箼 “智胜兄你想,那位御史是怎么嘲笑你的?” “蔡某记得,那人说你粗鄙武夫,目不识丁,居然还想在身上刺字。” 童智胜听得脸色一黑,眼珠子鼓起又有要发作的前兆。 高璋一脸黑线,水土不服,就服蔡老六。这招惹事非的本事,绝对是天赋。 难怪经常被爹揍,想必比子经常能三言两语就挑起亲爹的怒火。 “不错,师弟你记性不错。也多亏得师弟你这一句话,让智胜兄有了智胜的法宝。” “???”过期童子僧与蔡家麒麟子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高璋,完全不明白这位清眉目秀的状元公说的是什么鬼话。 高璋看着这两位智商不足,但背景很足的权宦奸相子弟,露出了一个关怀倍致的笑容。 “来来来,容我给你们二人好好讲一讲……” #####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童智胜犹如获得了新生一般,站在阳光底下深吸了一口气。 那位聪明而又机灵的珪璋老弟已然因为有要务,不得不提前告辞,不过他也留下了后手。 委托蔡老师这位喜欢看热闹的师弟,让他协助童智胜将计划实施下去。 而身边的蔡老六还一个劲地催促。“智胜兄,愣着做甚,咱们快点过去吧。” “有小弟帮你盯着,料想那刺青师傅定然会老老实实,不敢落字掉字。” 童智胜的大巴掌落在了蔡老六的肩膀上,此刻,终于觉得这个蔡老六顺眼了点。 “嗯,走……嘿嘿嘿,洒家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满身论语,以理服人,哈哈哈……” ##### 最大的刺青店铺门口,走来了一高一矮,一壮一胖的两个人,他们的身后边,还簇拥着一票亲随。 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的那种,站在门口的门迎第一时间点头哈腰地迎上前来,正要说话。 就看到了那个鼻孔朝天的矮胖子下巴一扬。 “你们店最好的师傅呢,速速让他过来见蔡某。” 看到这位矮胖小公子那副目中无人的气势,门迎赶紧点头应是,将一看就不像正经人的这二位迎入了店中之后,赶紧去寻人。 不一会,一位四十余岁,两手手指都已经被刺青颜料染成了深色的老师傅被请了过来。 “你可会刺字?” “回小官人,小人是这店里边手艺最好的,甭管什么样的字,小人都可以给您刺得一柜模一样。” “那你能不能给洒家,把这本书的内容,全刺在洒家身上。” 第147章 淄川薛氏玻璃工坊来了个官人 就看到了那位体壮如牛,面目狰狞,脸上还有颗骚丁的高大壮公子伸手入怀。 然后从怀中抽出了一本书,抬手扔过了来,恰好就落在了这位老师傅跟前。 “???”老师傅定睛一看,瞬间脸色变成了锅底的黑。 犹自不敢相信地抄起了这本书,认真地读起了封面上那两个鲜明而又易读的汉字。 “《论语》?刺这个?公子你莫要玩笑好不好……”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刺诗词的,见过刺经文的,也见过刺各种图案的。 但是还真没见过,有人把《论语》给刺到身上玩的。 “怎么,你以为洒家是在跟你玩笑?!” 脾气不好的童智胜扫帚眉一扬,杀气腾腾地厉喝出声来。 “洒家就问你,能不能干?!” 看着这位体壮如牛的童公子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这位老师傅直接秒回。 “干,必须能,公子放心,莫说刺《论语》,就算让小人把四书五经都刺上都没问题。” 听到了这位老师傅的话,童智胜两眼一亮,好在他这点脑子还是有,记住自己刺《论语》的原因。 “用不了那么多,字太小了别人看不清楚,洒家还怎么拿它埋汰人。” “???”门迎与老师傅都懵了。真特娘的是活久见,拿这玩意刺身上埋汰人? “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快去准备,为我智胜兄刺字。” “不过智胜兄,依小弟之见,想要达到能把人活活气死的效果,这刺在身上的字,最好分個大小……” 此刻师兄不在,蔡老六终于觉得,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 “哦?你且说说看……” 童智胜脑袋一歪,看向这位蔡家麒麟子。若是好建议,听一听未尝不可。 “我觉得那些读书人最喜欢满口仁义礼智信,其实一个二个私底下龌龊得很,反复无常又阴狠毒辣,特别是心狠手辣,下手贼狠……” 蔡老六先说了一番自己的切身体会之后,磨着牙根开始给出了建议。 童智胜则在十分认真地倾听着这位老六的各种高见,兴许是少了一颗高智商的脑子在这里加持智慧光环。 导致此刻二人似乎聊得十分的投机,份外的契合。 那位老师傅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应刺青的工具和墨汁,很快,听着跟前这二位的要求。 便硬起头皮开始挥毫泼墨,先搞出了一幅大略的效果图。 在这二人的指点之下,开始对于图上的文字大小,位置等开始进行修正,直到满足这二位公子的心意。 ##### “……”杨戬看罢了今日这份消息,面色不禁阴沉了不少。 自打知晓官家喜欢偷偷地打听爱徒的消息开始,杨戬便令皇城司每日专门派人盯着这位小高状元。 而这几日,小高状元的行踪,实在是让杨戬觉得蛋疼。 每天除了前来宫中与官家相见互刷好感度之外,就是到城中溜达一圈,之后就会去到那樊楼报道。 倘若这小子去了樊楼,去找衣不遮体的小姐姐寻花问柳倒也罢了。 可你找谁不好,偏偏去的都是师师姑娘那里,哪怕是每天在里边逗留也就一两个时辰就离开。 从来都只会在晚饭时间之前离开,可问题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足够干很多事情了好不好。 好在现如今官家尚未知晓这个消息,倘若知晓,呵呵…… 杨戬将这一份消息收拢进了袖中之后,手指头开始在案几上敲打了起来。 自己是拿这份消息,向那高璋卖个人情?还是直接交到官家的手中? 一想到高璋这小子在官家跟前的受宠程度,居然还在自己之上。 之前自己之所以想着要结好高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现在,他有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自己手中,那自己为何还要卖他人情? 仔仔细细盘算了一番,越想招子越亮的杨戬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 既然有一棒子将那个天纵奇才的小子打死的机会,自己干嘛不做? 师师姑娘,那可是官家的心头好,之前那位词名以闻天下,甚得官家看中的周邦彥。 不就是因为触碰了这条红线,结果直接就让官家给贬谪到了穷山恶水去恰山珍,住窝棚。 要是官家知道这小子这段时间得意忘形,居然敢于跟他当连襟,呵呵…… “小高状元啊,不是咱家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管不住自己。 小小年纪,就已然得意忘形,咱家推你一把,也是希望你能明白,官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咱家也不是那么……”んttps:// 杨戬小声地嘟囔着,美滋滋地拍了拍袖口,有了这玩意。 他高璋哪怕再天纵奇才,可咱家想要搞他,那也不过是三根手指头捏田螺,轻松无比。 ##### 淄川不大,但也不小,这里的手工业十分的繁荣,特别是这一带,算得上是大宋最出名的玻璃生产销售集散地。 只可惜,在大宋,玻璃玉这种玩意,早已经在宋人明白了玻璃玉的构成,再加上玻璃玉本身的质量问题。 使得玻璃成为了一种较为小众的产品,但好在终究还是有销路,让淄川的这些玻璃工坊,得以继续生存。 只不过大家的思路都很统一,就是想方设法,怎么才能够将这玻璃烧得跟玉看起来差不多。 只可惜,这原本就是一条邪道,完全跟玻璃的本质是反向而行。 但也不是没有另辟蹊径的玻璃工坊,就像薛老汉,带着两个儿子,经营着一家不大的玻璃工坊。 他们家的玻璃工坊的制品,与其他家的思路则有些不一样。 就是在想方设法地怎么努力让玻璃变得透明一点,努力向水晶制品靠近。 为此,薛老汉与两个儿子,不仅仅在烧制原料上进行改良,也在燃料上做文章。 说不明有一天,能够烧制出跟水晶工艺品一模一样的玻璃制品来。 正是因为他们家的这种思路和理念,制作出来的玻璃产品,都显得较为透明。 重要的是,父子三人的手艺都相当不错,不少大工坊有时候也会专门倒他家来制定一些制别订制的玻璃器皿。 这天时间已然渐近午时,负责看守店铺的薛夫人程氏见到有位体格健壮,步姿豪横的中年人步入了商铺…… 第148章 你的玻璃器,被东京的大贵人看中了 吴氏看到对方那副气度,根本就不像是个做生意的商贾,倒像是一位官人,说不定还是一位行伍出身的。 就见对方在店中站定之后,就开始东张西望地打量起了店铺中的玻璃制品…… “这位官人可是要买玻璃器,我们店虽然不大,但是这些玻璃器,可都是十分精良。” 这位年纪快四十的薛夫人程氏露出了一个和气生财的笑容上前介绍道。 这位官人朝着薛夫人吴氏点了点头,抬手一指。 “我观你这里的玻璃器皿,多是较为透明的,还真跟其他家不太一样。” “那是自然,这种透明的玻璃器,就是我们薛家吃饭的手艺,自然与别家不同。” 这位官人回手一招,一名体格精壮的亲随快步走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個木盒子。 “那夫人且看看,此物是不是你家烧制的……” 吴氏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气度不凡的中年官人,还是顺从地打开了盒子。 当她看到了里边的那个半透明状的玻璃花瓶,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看了看那底部的痕迹。 “这的确是我们工坊所制,莫非官人是想要定制这样的花瓶?” “你能确定?” “当然能确定,官人请看,这底部这里有一个薛字的印章痕迹……” “您再看看摆在这里的玻璃器皿,这两个印章是不是一模一样?” “原来还真是你们家制作的,好好好。 既然如此,嗯,你且跟你家当家的招呼一声,某现在就去回禀,让我家老爷一会过来好好谈一笔大生意。” 这位官人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这话说罢之后,便径直扬长而去。 身后的那位亲随将玻璃花瓶的盒子盖上之后,亦快步追了出去。 留着这位薛夫人吴氏懵逼了几眨眼的功夫这才反应过来。“官人,官人……” 可当她来到了商铺门口之中,只看到了那对主仆,已然打马而去。 居然还是骑马的,重要的是这位方才说的他家老爷要跟自家做生意。 那必定是达官贵人想要跟自家做生意,薛夫人吴氏两眼放光地险些乐出了声来。 一转身,赶紧朝着那商铺后方赶去,跟那死老头子说上一声,让他准备准备。 ##### 一个时辰之后,年富力强的薛掌柜打扮整齐,十六岁的长子薛文与十四岁的次子薛武也都被拉来以壮声势。ganqing五.com 而重新打扮了一遭的夫人吴氏,颇有些焦急不安,毕竟方才那位官人走得太急啥也没交待。 万事放自已一家老小鸽五咋办? 就在这位吴氏患得患失的当口,突然听到了街坊们的喧哗声,一家老小不约而同地快步来到了商铺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大队的将士,正朝着这边行来,为首的则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将军。 而在这只队伍里边,有一位作寻常人装束的中年人,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看到了这一幕,吴氏眼珠子夸张的瞪得溜圆,这是来谈生意?怎么感觉像是来抄家似的。 可惜,还没能等她有所反应,就看到了那位将军大手一挥,麾下的将士们就朝着这边涌来。 然后就将这间不大的薛氏玻璃商铺给围住,那位将军驰马来到了近前。 看到了薛家四口小脸煞白,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禁呵呵一乐,翻身下了马,大步径直来到了薛掌柜跟前。 “你可是这薛氏玻璃坊的东家薛大?” “回将军,小人正是薛大,不知将军带这么多军爷过来,是什么意思,小人可什么也没干……” “快快起来,本官来此,是要告诉你,你的玻璃器,被东京的大贵人看中了,你们一家富贵发达的时候到了。” “本官来此,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们一家四口,今日就可以前往东京汴梁享福去了。” “啥?!”薛氏夫妇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发出了爽朗笑声的将军。脑子此刻乱作一团…… “莫要不信,本官乃是堂堂的青州兵马都总管,难道还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相欺你们夫妇不成?” 这位将军自我介绍一番之后,扯起嗓子吆喝一声老胡。 方才那位前来这里打探情况的中年人快步上前朝着这位将军恭敬一礼。 “将军,末将在。” “你带一帮手下,负责护送他们一家人前往东京汴梁,切莫要待慢了他们一家四口。 倘若他们一家四口,饿着,病着,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本官拿你是问。” 看到顶头上司那煞气森然的表情,老胡心中一凛,当即作出了保证。 “末将明白,一定不负将军之托。” “你们一家人,赶紧收拾细软,至于这商铺什么的,本官会先且人看着。” “等你们一家人在东京汴梁安置之后再处置不迟……” “这,这……小民能不能不走?”薛大哭丧着脸哀求道。 “你这厮……”那位将军身边的一名将领听到了这声,不乐意地双眉一挑,就要发作。 却被那位总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缩了回去。 好在不大会的功夫,当地的县丞等诸官也都闻讯赶了过来,有了这些本地官员出面作工作,事情就容易了许多。 薛家一家四口含着泪,坐进了马车里,看着自家的商铺在视线中越来越远,心中越来越悲,最终抱头哭作一团。 ##### “他娘的,终于送上路了,还好没耽搁什么时间,不然,若是晚了,怕是要惹得太尉不喜。” “将军,到底怎么回事,太尉怎么回看中这不起眼的小商铺,居然还交待要将人带回东京汴梁。” “呵呵,那些大人物做事,岂是我等能知晓的……” 这位青州兵马都总管翻了个白眼说道。主要还是太尉的亲笔书信里边,写的并不详细。 不过,既然是太尉的要求他一个小小的青州兵马都总管,难道还敢忤逆不成? 再说了,只要给这位官家身边的红人办好差事。 日后自己肯定也能够在太尉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也利于自己日后的升迁。 “……” ps:求订阅求票啦, 第149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在家休养了数日的陈御史,终于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好了不少,那原本整日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今日终于要恢复正常的生活,准备前往官衙任职,站在了铜镜跟前。 打量着自己的脸,青肿已然消散了不少,略微还有一些,但是已经不影响自己身为铁骨铮铮御史的威严。 只不过,令人可恨的是,自己的一侧后槽牙飞了,日后吃香喝辣,只能依靠另外一侧。 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陈御史不禁心中暗恨,狠狠地骂了一声该死的粗鄙武夫。 心中,亦不禁有些后悔,那日在刺青店中,倘若当时自己不开启嘲讽技能,兴许就不用挨上这么一下。 可话又说回来,自打自己挨了这顿打,可是被御史团队那些上头的年轻御史们视为了偶像。 毕竟那个年轻人是权宦童贯的继子,自己挨了权宦继子的揍,这正说明了自己与权宦奸臣势不两立。 这样的人设,想必能够让自己在御史团队以及年轻官员中获得更多的声望。 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点大,这样的肉体伤害,一辈子都补不回来。 一思及此,陈御史幽幽一声长叹,这才收束发展的思维,离开了家,朝着官衙而去。 收获了一番赞喻之后,上级主管领导也给这位陈御史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活计。 就是当街溜子,与另外一名御史搭档,一起在东京汴梁城内瞎鸡儿溜达。 当然,这也是一种正经工作,他们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巡视东京汴梁城各处治安情况。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巡视,看看有没有官员敢犯朝廷律令,例如明目张胆地去酒楼吃吃喝喝。 因为按照宋律,官员上酒楼吃香喝辣,那是属于违法,那是要罢官去职的。 不过,这样的规定,早就已经在现如今的大宋王朝崩坏。 真要严格追究的话,那位动不动就钻师师姑娘床的大宋官家,就属于典型的知法犯法。 现如今他们这些御史只要不是在工作时间,看到官员在酒楼内吃香喝辣就木有问题。 何况他们这些御史,也早就开始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夜晚不到勾栏馆阁溜达一圈,就好像生活里缺失了点什么一般。 ##### 此刻,前方似乎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陈御史赶紧让亲随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不大会的功夫亲随惊魂未定地赶来禀报,说是前方有两个社团正在进行大规模群殴。 据说是因为前天的球赛,有一方买通了另外一個球社的球员,导致了对方球社因为惨败,损失了不少的财物。 而今日,输了的球社杀气腾腾地赶过来讨要说法,赢家怎么不可能把到嘴的肉给吐了去。 于是乎,双方从最开始的口舌之争,如今已然发展到了拳拳到肉的群殴。 ##### “兄台你看……”陈御史听闻双方各纠集了二三十号人物,此刻正在进行群殴,不禁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老御史看去。 一旁那位四十余岁的老御史,抚了抚长须,经验相当丰富地道。 “你我先稳上一稳,来人,你速速去开封府那边,叫上差役过来。” “等到那些差役处置之后,才是你我兄弟出面之时。” 听到了这位老御史之言,陈御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自己与老御史怕是二人联手都不见得是一名球社成员的对手,没必要去献这个丑。 而此刻,正在酒楼二楼,童智胜正洋洋得意地朝着跟前的蔡老六显摆自己身上那业已完成过半的纹身。 这也是已经搞了好几天的光景才弄出来的,毕竟想要把《论语》刺到身上,还得符合要求。 就像现在,蔡老六就看到了,袒露整个上身的童智胜,胸口一个大大的子曰。 右手手背则是一个大大的理字,还有后背沿着脊梁,仁义理智信这五个大字,每个都有近两寸方圆,浓墨重彩,笔锋犀利。 看得那蔡老六不由得击案叫好,一想到这位粗鄙武夫,耍着以理服人的拳头,胸有子曰,背负仁义理智仁。 呵呵,蔡老六只是稍稍代入一下,读书人出身的亲爹若是看到自己敢这么搞。 铁定能一蹦三尺高,能激动到把戒尺扔了抄起一根房梁过来把自己屎都打出来。 一想到亲爹那副七窍生烟的模样,蔡老六不无羡慕地看着童智胜的刺青。 要不是自己抗击打能力不强,真想也纹上这么一身,拿去气一气那喜欢成日视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若垃圾的亲爹。 ##### “这几日,洒家可越是憋得难受,怕还得有个三天光景,才能够全部完成……” 举起了双臂,比划了一个类似于后世健美比赛展示肌肉与力量美感的童智胜刚洋洋得意地说到了这。 就看到了一个葫芦斜飞而至,然后叭的一声脆响,直接就砸在了童智胜的额头上。 葫芦一碎,葫芦里边的液体直接飞溅而出,瞬间,就直接糊了童智胜一脸,连带站在他跟前的蔡老六身上的官服也被污了一大片,脸上了被沾上。 瞬间,一股恶臭,径直在屋内四散开来。 童智胜第一时间气极败坏地抄起了案几上的酒壶迎头浇下,冲掉污物,探脑袋一看。 就看到了下方那些正在互殴的人们,更看到了双方似乎都准备了这种液体炸弹,时不时甩出一个,就足以让人们害怕地四下闪避。 “哇呀呀呀,哪个直娘贼扔的污物!给洒家站出来。” 二楼,传来了一声怒吼,正是童智胜发出的,结果,两边正互殴得热闹。 哪怕是有被误伤的再骂骂咧咧,这些群殴人士哪有那闲功夫搭理。 看到双方很有默契地都不搭理自己与童智胜,正在干呕的童智胜也炸了毛了。 “打他们,给我打!” 恶胆从边生的童智胜看到蔡老六今天都不怂了,身为权宦奸臣子弟三人组的武力担当,他焉能落后于人。 直接怪叫一声,从二楼跃下,口中咆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今日洒家若是让你们能直着走出这条街,洒家就给你们磕头。” 第150章 胸中有子曰,背靠仁义理智信 两名正掐得热闹的球社成员感觉眼前一黑,下意识一抬脑袋。 就看到了跟前陡然出现了一名犹如一尊铁塔般的壮汉,而在这位铁塔壮汉那肌肉隆起的厚实背部。 “仁!义!理!智!信!???” 而正在他跟前抄着一根短棍,正要为同伴助拳的球社成员,一脸懵逼地看着斗大的“子曰”二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一个“理”字,由远及近,然后就觉得两眼一黑,一声惨叫,直接朝后飞去。 旁边那位敌对球社的成员不由得大喜,直接吆喝一声。“大侠打得好……”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一条腿朝着自己这边横飞而来,脚掌掌背上,一个大大的“直”字,直接朝着自己胸腹撞来…… “哪来的好汉,莫要乱动手,你究竟帮谁,啊……” “那個仁义理智信的好汉,你特娘的能不能看清楚,啊……” “不好啦,来了一个浑身子曰的汉子,见人就打,快跑啊……” 此刻,还站在远处观望的陈御史与同僚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吆喝声,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帮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老御史牙疼地吸着气,脑子乱作一团。 旁边喜欢搞刺青的陈御史则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与思索。 仁义理智信的好汉,浑身子曰的汉子……这莫非是一个新的刺青流派?憾綪箼 等到那开封府的差役连滚带爬地蹿过来的时候,大规模的群殴已然到了尾声。 街市上、两旁商肆酒楼那些心惊肉跳看热闹的东京百姓。 还有那两位御史都看到了一位背上一排“仁义理智信”的魁梧巨汉,挥着那碗口大的“德”字拳头。 正在那里朝着一名左躲又藏的汉子追打不已,一拳过去,汉子抄起一根扁担想要挡住。 咔擦一声,那拳头却生生将扁担给打折掉,余势未消地砸在那汉子下颔。 直接让这名汉子滚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不醒人事。 “智胜兄让开,我来……”此刻,后边蹿出来一位绿胖小胖子。 抄起了一根小棍,啪啪啪地没头没脑地朝着这名汉子打了七八下。 然后就累地杵着小棍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洋洋得意地道。 “孽畜,本阁老看你还能往哪里逃?今日不你老老实实读书,咳,让你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 “?????” 所有人的脑子里边都冒出了一个问号,这是哪来的小胖子,居然还是个阁老?! 神特么的长幼尊卑,你这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 童智胜站在原地,看到那些东京百姓们,一个二个冲自己频频指指点点。 口中全是之乎者也,洋洋得意地打量着自己那两个碗口大的拳头,一个是“理”一个是“德”。 再看自己胸口随着喘息起伏不定的“子曰”。 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被《论语》烘托成了一种有内涵有文化的侠义之士。 “这,这……这是……”此刻,终于在差役捕快们的开路下,步入群殴现场的陈御史与老御史。 看到了这么一位体壮如牛,浑身刺着《论语》经典句子,偏生气息粗野得犹如熊罴一般的壮汉。 直接脑子了就乱作一团,博学多才,饱读诗书的老御史直接就气极败坏地咆哮出声来。 “哪来的匹夫,居然如此亵渎圣人之言?” 童智胜转过了头来,面露狰狞,手指朝着这边一指。 “杂毛老贼你说谁?!” “童智胜!”陈御史瞬间就红了眼,真真应了那句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哈,洒家还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家伙。来得正好,看到洒家这浑身的《论语》了没?” 老御史一听闻居然是那位权宦继子,瞬间脑子就冷静了下来,可胸中有股火憋得难受。 圣人之言,居然被这个粗鄙武夫,刺在身上,看看他那两个写着“理”、“德”的拳头上满是血污,还有他胸口的“子曰”二字,也染上了血迹。 有点强迫症的老御史当真有一种想要冲上前去,抄起一块白毛巾赶紧把那些污物从圣人语录上擦掉的冲动。 而陈御史看到这个粗鄙武夫居然满者的之乎者也,同样倍感污辱的他气极败坏地站在原地跳脚怒道。 “你,你,你这简直有辱斯文。” 看到这两个读书人那副快要被气疯掉,却又不敢主动冲上来挑战自己的样子。 心情舒爽得犹如三伏天喝了冰镇绿蚁酒一般痛快的童智胜还美滋滋地屈起那快有陈御史大腿粗的胳膊,在那扬眉挑衅。 “怎么样,看到洒家一身《论语》,气不气?!” “洒家粗鄙又如何,一样胸中有‘子曰’背靠‘仁义理智信’……” “你,你……”陈御史刚刚才痊愈的身体一阵摇晃,之后被这个粗鄙武夫揍出脑震荡的脑袋,此刻一阵晕旋,吧嗒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 一旁抄着短棍乱打,打得自己神清气爽念头通达的蔡老六看到了这边的情形,不禁兴奋得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智胜兄果然厉害,你看那读书人果然让你气死了……” 蔡府亲随与童府亲随此刻全都黑着脸,看向这位蔡家麒麟子,总觉得这蠢萌的家伙今天要倒霉。 ##### 官家赵佶,又完成发今日份的吐纳修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打量着这宫中不大的清静道观,不禁想到了昨天夜里自己做的梦。 梦中的自己,又再一次见到了身材妙蔓的师师姑娘,与师师姑娘一同乘车游街,乘船游湖…… 在梦中,自己与师师姑娘耳鬓撕磨,呼吸相闻,甚至情到浓时,还干了一些应该干的事。 害得自己这位堂堂官家早上起来之后足足尴尬了柱香的功夫。 唉……心中的怨怒,其实早就已经消了,无数次兴起想要去那樊楼见师师姑娘的念头。 可总觉得自己乃是堂堂大宋天子,就这么过去,岂不是显得有点贱皮子。 可不去……相思的折磨,着实让这位大宋官家倍感煎熬。 此时,赵佶若有所觉地一抬脑袋,就看到了身边杨戬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何事?” 第151章 朕不相信,小高他不是那样的人…… 迎着官家投来的目光,杨戬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凑到了官家赵佶耳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官家,咱家今日去了趟皇城司,不经意,看到了皇城司那里这几日收集的一些消息……” 说到了这,杨戬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让官家赵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就见官家赵佶向着杨戬伸出了手,简洁而又有力地吐出了两个字。 “拿来。” 杨戬赶紧从袖中取出了那几份消息,恭敬无比地双手奉上。 旋及开始安静如鸡地站在一旁,垂下了脑袋,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死死盯着这位大宋官家。 赵佶接到了手中,展开之后,视线很快就落在了纸张上的高璋这个熟悉无比的名字上。 当他看到了高璋下午时分,会前往那樊楼,前往师师姑娘的宅院。 呆上一個半到两个时辰,赶在晚饭之前离开还家。 连续几张上面,都是如此类似的记载,这位大宋官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讶然,到渐渐地显得凝重。 到最后的愤怒,两眼几欲喷火地一把将这几张纸一把揪成了一团。 “不可能,这不可能。”官家赵佶发出了这样低沉的怒吼声。 一旁的杨戬两股战战地赶紧拜伏于地,耳朵里边,传来了官家站起了身来在室内疾行的脚步声。 这一刻,以额抵地的杨戬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 疾行的脚步声渐渐地趋缓,变成了缓慢地在这殿内踱步。 以额抵地的杨戬内心正在默默地数着数,想要看看,官家赵佶还需要多久,才会做出决断。 当脚步声停顿之后,足足数息,杨戬这才听到了一声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嘟囔声。 “朕不相信,小高他不是那样的人……” 此言一出,让杨戬心头一凉,就在他意欲有所动作之时。 官家赵佶的嗓音响了起来。 “杨戬,小高离开多久了?” 听到了这声疑问,杨戬这才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控制住自己的嗓音。 “官家,奴婢记得,小高状元离开不到半个时辰。” 官家赵佶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一些。 “既然如此,今日天光正好,朕也无事,也罢,那么过去瞧瞧。” 看到杨戬抬起了脑袋,一脸疑惑的表情,官家赵佶脸色一沉。 “愣着做甚,你这个蠢货,去樊楼。” “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这便去安排。” “要快!” “……” ##### 坐在马车里边的官家赵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意欲张口,可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放弃了唤住马车的冲动。 朕已经许久没有去见师师姑娘,如今都已经想得午夜梦回,都是师师的身影。 所以,朕即便去了,那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嗯,朕当然相信小高,他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马车旁边的杨戬,小声地催促着那车夫加快速度,他并不清楚,里边的官家赵佶此刻仍旧在反复地说服自己。 杨戬只知道,倘若让官家赵佶抓到了那高璋与那师师姑娘勾勾搭搭的实据。 呵呵……哪怕是这样的丑事不可传扬,但是被落了脸色的官家,必定会对这个十分喜爱的徒儿彻底失望。 一想到高璋那个嘴跟抹了蜜,脑子又机灵的少年郎倘若失去了恩宠。 顶多官家看在他爹高俅的面子上,不对他加以严惩,但他未来,必然也就前途无亮。 至少在官家活着的时候,再也别想有机会,成为官家信任的心腹。 而自己这位心腹宦官的位置,将会变得十分地稳固,同样,也让那些别人用心的人明白。 咱家能够在官家身边经历无数风吹雨打,犹能屹立不到,尔等想要亲近官家的话。 还是先考虑考虑,该怎么让咱家心满意足,拿出优厚的条件才是……んttps:// 马车内外,官家与他的第一心腹宦官二人各有所思,一干作寻常护卫打扮的御前班直则忠心耿耿地簇拥着这辆马车直奔那樊楼而去。 就在来到了街道拐角,一直撩起车窗,朝着外面打量的官家赵佶看到了那些呆在师师姑娘宅院外面的闲杂人等。 还有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自己爱徒高璋平日里乘坐的那辆。 官家赵佶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但是下一瞬间,一声低唤从马车内传到了杨戬等人的耳中。 “停车。” 伴着这声吩咐,马车悄然地停下,杨戬一脸懵逼地看向马车,不知道官家这是想要干嘛。 您赶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捉奸吗?怎么都已经能看到了师师姑娘的阁楼,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叫暂停不成? 这不就像咱家已经躺在了净身房的床板上,老师傅都已经准备好了刀具,突然一声且慢,容我先去小解一般令人抓狂吗? 就在杨戬在内心疯狂吐槽的当口,马车内再一次传来了官家的吩咐。 “去个人,唤那高璋的亲随过来,朕要亲自问上一问。” “……”杨戬张了张嘴,最终老老实实点头应诺,抬了抬下颔,示意一名护卫过去召唤高璋的亲随。 ##### 富安此刻,正在跟几位弟兄一块,正在认真地听着这位陆谦讲述他当八十万禁军教头之时威风凛凛的岁月。 没办法,闲得太过无聊,天天都在这里要呆上一两个时辰,里边时不时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唱歌声以及音乐声。 早就让这一票糙老爷们听得腻味无比,于是开始听起了这位一个打十个都十分轻松的陆教头混官场的各种趣闻。 正在大伙听得眉飞色舞的当口,富安若有所觉地一抬眼皮,就看到了一骑朝着这边驰来,定睛一看,顿时乐了。 “哎哟,我当是谁,居然是我家公子的师尊来了。” “你家公子的师尊不就在府中那小道观里边躺着吗?” 陆谦听得一脸懵逼,他记得,高衙内的师尊不就是个因为脑血栓而瘫痪在高府的道长吗? 富安洋洋得意地一指来人,朝着陆谦压低声音道。 “那只是其中一位,这是另外一位,燕王殿下。” “……” 第152章 借机发作的昏君赵佶 陆谦呆愣愣地看着那富安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笑眯眯地上前与那位骑士对答。 之后便快步随同那名骑士大步而去,陆谦愣了半天,这才喃喃地嘟囔起来。 “燕王殿下……”这位燕王殿下乃是当今天子同父异母弟,无甚才华,也不出彩,向来十分低调。 怎么就突然会暗戳戳地蹦了出来,成为了这位东京名声一时无两的小高状元的师尊。 这着实让陆谦觉得好生奇怪,不过,也仅仅只是奇怪罢了。 毕竟对于现如今之大宋而言,再奇怪的事也有,不差这点。 不大会的功夫,富安就屁颠颠地来到了那辆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跟前。 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立身于马车旁,表情透着一股子诡异味道的杨戬,这才冲马车一礼。 “小人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唤小人过来何事?” 马车的车帘并没有掀开,不过车中,传来了一声淡漠得近乎冷漠的询问声。 “你家公子在里边做甚?” 作为自家公子的心腹,富安早就已经从公子口中打听清楚了天天往这里钻的目的。 虽然他不太明白这位燕王殿下有此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回殿下,我家公子在楼里教师师姑娘唱戏呢。” “……”瞬间,马车内外一片死寂。 坐在马车里边,原本脸色冰冷的官家赵佶面色一僵,甚至还伸手指头挠了挠耳朵。 立身于马车旁边的杨戬直接就毛了。就你家那还是个孩子的公子,居然去教大宋勾栏第一花魁唱戏? 你当所有人脑子都有问题,还是你以为你编这么个拙劣的理由就能够让官家相信不成? “你家公子会唱戏?” 杨戬没能等到马车中传来的询问声,作为官家的心腹宦官,自然也有责任和义务询问最令所有人吃惊的问题。 富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洋洋得意地道。 “我家公子当然不会唱,但他会教啊。” “他教的可不是一般的唱戏,而是叫什么,歌舞,对,就叫歌舞剧。” ##### 官家赵佶,悄然地出现在了阁楼外,抬起了脑袋,愣愣地看着上方。 此刻,从阁楼内传来了一声幽幽地轻叹,旋及,音乐响起,刚刚过去了几個节拍。 赵佶就听到了自家爱徒高璋那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稚嫩嗓音响起。 “停,音乐停下,绿绮,今天你是怎么回事,昨天的时候你还跳得好好的,今天为什么眼神和舞蹈动作没有配合到位。” “还有师师姑娘,不是我说你,你既然要本身演出,请你注意一下,叹息不要过于刻意。” “不需要你那一声叹息让观众们都听到,需要的是你用表情和眼神,还有动作,让观众们明白你的情绪表达……” 听到那阁楼内传来的爱徒那刻意扮着威严的教训声,官家赵佶的嘴角,下意识地轻轻扬起。 但很快,他又控制住了自己,一旁的杨戬凑到了近前,用眼神询问官家赵佶。 只看到了官家赵佶抬起了手,缓慢而又笃定地摇了摇,便悄然地转身朝着宅院外行去。 一行人退到了宅院外面,官家赵佶扫了一眼富安等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微微颔首道。 “富安,知会你家公子一声,就说我不打扰他教师师姑娘演戏了,另外,莫要让师师姑娘知晓,我来过此地。” “殿下放心,小人等公子出来了就会禀报公子,另外我等也一定守口如瓶。” “好,好好看顾好你家公子……” 官家赵佶相当好脾气地又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这才步入了马车。 很快,这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便在一干护卫骑士的簇拥之下,朝着远处驰去。 官家赵佶呆在马车中,一言不发地靠着车中软垫,闭目垂眉一言不发。 而此刻,伴随着马车朝着宫城方向而去的杨戬直到此刻,仍旧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的脑子完全乱作一团,哪怕是没有进楼,可是从楼外听到的那些歌声,还有那位小高状元时而气极败坏,时而表示赞赏的嗓音。 足以证明,里边肯定不是在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倒真如那富安所言一般。 这位才华横溢的小高状元,居然是真的在教师师姑娘等人唱戏跳舞。 那岂不是说,自己暗戳戳地告黑状的企图没能成功。 一思及此,内心惴惴不安的杨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马车。 方才在师师姑娘宅院外,显得十分随和而又亲切的官家,从进入马车到现在一言不发。 越是如此,越发地让杨戬心头犹如在打鼓一般。 ##### 官家赵佶一路疾步,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站在房门口,看着那高悬于书房内的那两幅《少年中国赋》不禁脚步一滞。 然后缓步上前,走到了那两幅书法作品跟前,仔细地打量起来。 而收到了官家业已经回宫消息的李彥与梁师成也已然赶了过来。 只是当他们还未靠近书房的大门,就听到了殿内传来了官家赵佶的一声喝斥。 “为什么这里会有灰?杨戬!” “奴婢在……” “连一间小小的书房有没有灰,你都看不出来吗?!” “怎么,依仗着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你觉得,朕瞎了?还是觉得朕很好相欺?” 听着这一句句一语双关的责问,看到官家那张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跪伏于地的杨戬瞬间脸上失去了血色,浑身哆嗦得犹如患上了癫痫,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冷着脸的官家赵佶,就那么看着,直到看到磕头的地方,出现了血印。 这边稍稍收敛怒意,缓步走到了杨戬的跟前,足足数息,磕得脑袋发昏的杨戬,这才听到了官家赵佶再次开口。 “你自己去领二十杖,领完杖,给朕仔细地打扫这间屋子,每一个角度都不许放过。” “记住了,朕要的是你一个人打扫,明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谢过官家仁慈……” “只此一次,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官家赵佶一字一句地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幅字,这才转身大步朝着室外行去。 第153章 师师姑娘的故事到底讲些什么? 看到官家谁也没理会地径直朝着后方的道观疾步而去。 同样也被官家突然发火给吓得胆寒若栗的李彥与那梁师成面面相觑。 最终,二人只能硬起头皮,快步跟上官家。 而此刻,额头上已经高高肿起了一大块的杨戬呆坐在书房中,愣愣地看着那悬挂在房中的那两幅《少年中国赋》。 好半天,杨戬这才犹如抽风一般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几耳光。 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杨戬这才缓缓地抬起了脑袋,再次看着跟前那两幅肖似的书法作品。 官家赵佶或许在天下人的眼中,是个昏君。 可作为看着官家长大的杨戬,又焉能不明白官家的优点和缺点? 官家倘若真的昏庸无能,那他也不会在艺术领域有那么高深的造诣。 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然被官家看穿了,他分明就是寻了个由头,借机敲打自己。 一想到官家赵佶最后那句话,只此一次的警告,杨戬就不寒而栗。 高璋小儿,怕是你都不知道,你已然逃过了一個大劫,结果,这却成为了咱家的劫难…… 在那些侍立在书房门外的宦官与护卫,看到了这位脸色惨白,额头青肿的杨戬从屋内踉跄步出。 都努力地将脑袋埋得极低,生怕招惹到这位刚刚被官家一顿训斥的杨中官。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高璋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站起了身来。 “小状元公,你又要回去了吗?” 已然同样练得十分辛苦,香汗淋漓面颊嫣红的师师姑娘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师师姑娘一如既往地亲自将高璋送到了阁楼外面,让绿萝送高平出宅院。 身边同样累得不轻的绿绮忍不住小声地道。 “小姐,咱们到底要这样练到什么时候呀?这都多少天了……” “怎么,你不想练了?”听到了绿绮的小声抱怨,师师姑娘看了一眼这位心腹婢女。 “若是不想的话……” “没有没有,奴婢绝对没有此意,这位小状元公可真能耐。 他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弄出个唱跳演一体的歌舞剧来。” “倘若真的能够全部编排完成,奴婢相信,到时候小姐的亮相。 火爆程度,绝对会令东京都沸腾起来……” 师师姑娘微微颔首,经过这些日子高璋的反复指导和编排,已然让师师姑娘深刻地意识到了。 这绝对是一种全新的,前所未有过的表演形式。 特别是作为女主角的师师姑娘更是明白,等于是自己可能在舞台上,通过表演向观众们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相信等到过了赵官人那一关之后,未来,樊楼完全可以考虑继续深挖这一表演艺术形式。 打造专属于樊楼的歌舞剧系列,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东京城内的人们,都将会以欣赏到樊楼的歌舞剧为荣。 ##### “你是说我师尊今日来过师师姑娘那里?”高璋看着跟前的富安,不禁一愣。 “是的公子,您师尊在那阁楼外面,听到你在教师师姑娘他们演戏,就没进去打扰,悄然离开了。” “还特地交待小人,万万不要让那师师姑娘知晓他来过此地。” 听到了富安的这番话,高璋不禁咧了咧嘴,哎哟,看样子,这位昏君师尊是有点憋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一台歌舞剧已经大致差不多,花不了几天的功夫,也就能够大功告成。 等这位羞哒哒的昏君师尊自己欣赏到了这一台自己特地为他而精心打造的歌舞剧。 想必他就能够从中明了那位大宋骚人墨客表率周邦彥与师师姑娘纯洁的男女关系。 啊不……总之,老子只是个孩子,照着师师姑娘给出的故事演绎出来的纯洁友谊。 哪怕是等那周邦彥回了东京,又被你发现他们二人勾勾搭搭,那也是你们三个人的问题,关我这个孩子屁事。 一思及此,高璋往马车里边一趟,爱谁谁,还是先补个瞌睡再说。 ##### 第二天,高璋照例穿上了那身官服,继续入宫,就一如往常,被引进了官家的书房。 然后就开始在那里边老老实实地练习书法,而在书房里边,只用高璋一人。 就连那位引高璋前来的宦官,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外面,不敢越雷池一步。 等到高璋写罢一篇千字文,这才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昏君师尊赵佶笑眯眯地步入了书房。 高璋当即搁笔,乖巧地上前施礼请安。 “好好好,来,为师看看你的字,嗯,今日这幅《千字文》写得相当不错,杨戬,把它给收好……” 杨戬答应一声,迈着有些不便的腿来到了那书案前将那份《千字文》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来。 看到了杨戬走路一瘸一拐,高璋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位。 “杨中官,你这腿是怎么了?” 不等杨戬回答,官家赵佶反倒抢先开了口。憾凊箼 “他犯了错,所以,为师责罚了他,希望他能够引以为鉴。” 高璋恍然点了点头,心里边却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这位杨中官犯了什么事,不过当面官家的面,高璋也不好追问。 很快,师徒二人又开始了日常愉快的聊天。 “……小高啊,昨日,为师听你的亲随说你在教师师姑娘他们演戏?” “是的师尊,之前师师姑娘着人登门来寻弟子。 说是她有一个精彩的故事,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陈述,可她还是希望这个故事,能够传到师尊你这里……” “弟子就想,以师尊何等样人,普通的杂剧、歌舞,想必都不知道看了多少。 倘若想要吸引师尊您的注意力,那必然是一种推陈出新,而且还要精彩绝伦的表演形式方可……” 听到了这话,官家赵佶顿时精神一振,挺直了脊梁。 听着这位博学多才的弟子,讲述怎么用音乐、舞蹈,还有演唱这几种表演形式揉杂在一起。 推出了一个崭新的,偏偏还拥有着很强的讲故事能力的表演形式,就是歌舞剧。 “那小高你可知晓,这个故事,到底在讲些什么?” 官家赵佶两眼死盯着跟前的高璋,迫不及待地问道。 “……” ps:五更奉上,求订阅求票票啦,拜托拜托 第154章 怕是蔡相跟这小子打擂台都不见得能赢 高璋看着这位努力控制情绪,但实则眼神和表情,像极了舔狗等待女神消息的昏君师尊。 差点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好在他及时地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了一个故事。 当然,这个故事提纲,正是出自自己的手笔,经过了与师师姑娘反复头脑风暴,进行了精细化加工之后,成为了现如今的版本。 这,简而言之,就是一只才华横溢的老舔狗周某与大宋第一勾栏女神李某的故事。 经过了高璋的陈述,官家赵佶,从最开始的疑惑,渐渐地变成了理解,到最后的认同。 待自己的爱徒讲完整個故事,官家赵佶忍不住一声长叹。 “原来如此,想不到朕……嗯,朕听得当真是为这男主那坎坷的命运也深感同情。” “小高啊,那这幕歌舞剧,大概什么时候在樊楼上演?” “五日之后,就在樊楼的东楼。” 高璋给出了答案,然后一脸期盼与天真地询问道。 “师尊能去吗?弟子也希望师尊前来为弟子编排的这一幕歌舞剧品评斧正,让弟子知晓自己的不足之处。” 看着爱徒那满脸的期盼,官家赵佶爽朗一笑,颔首言道。 “既然你希望为师去,为师岂会不去,放心吧,五日之后,樊楼东楼,为师定然到访。” 杨戬赔着笑脸站在一旁,屁股还火辣辣的疼。 耳朵里里全是这对师徒的谈笑声,看着这相见欢,在跟前肆意聊天,天南地北胡扯乱吹的师徒。 官家哪里有半点君王之仪,在这里,更像是一位孩子的长辈。 看着这一幕,杨戬的内心一阵瓦凉,当真有种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的哀愁。 ##### 高璋与官家赵佶结束了这一天愉快的会面与交流之后。 官家赵佶亲自将爱徒送出了书房,又走出了很远,这才在高璋的婉拒之下停下脚步。 “既如此,杨戬,替我送一送小高。” 杨戬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讨好地朝前伸手引路,示意高璋跟上自己。 官家赵佶目送着他们二人出了院门,就听到了爱徒高璋充满好奇的疑问。 杨中官你一定是犯了什么很严重的大错吧。 “???”杨戬与院门内的赵佶,都不由得面色一僵。 “小高状元说笑了……” 知道官家赵佶绝对能够听到院墙外对答的杨戬差点就哭了。 玩命朝着高璋使眼色,满脸尽是哀求。 而高璋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稚嫩的嗓音,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怎么可能说笑,不然以我师尊那么好的脾气,那么宽厚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打你板子?” “……” 站在院墙内,原本表情僵硬,内心有些紧张的官家赵佶听得此言,没来由地眼眶一热。 而在院墙外,爱徒那稚嫩的嗓音再次传来。 “杨中官,你可是我师尊身边的近人,心腹中的心腹。 既为心腹,当事事以我师尊意志为先,莫生他念为好。” “我虽然还是个孩子,却也懂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何况像杨中官你这样的大人……” 杨戬呆愣愣地看着站在跟前,缓步而行,侃侃而言,话术犹如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一套的高璋,差点就当场跪倒在地。 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每每想要暗戳戳地收拾这个小孩子,却总是会失败的原因。 这特么哪里是个孩子,怕是让蔡相过来跟这个老奸巨滑,擅于利用一切方式刷好感度的小孩子打擂台,怕都不见能赢。 “杨中官,你发什么呆,快走吧,我还得赶紧出了宫去办正经事。 一定要好好的把那幕歌舞剧编排好,可不能丢脸,削了我师尊的颜面。” “是是是,小状元公请往这边走……” 直到二人脚步声与谈话声渐行渐远,再无动静,一直呆呆地立身于院门内的官家赵佶。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轻拭了拭眼角自嘲一笑,自己居然也会这么容易地动感情。 可是一想到小高,官家赵佶就不由得心中一暖。 五天之后,身为师尊的自己,一定要亲自登场,好好地为自己爱徒镇场子。 哪怕是演得不怎么的,那又如何?他这份心意,当真可谓万金难买啊…… 目光一扫,看到了站在远处,眼巴巴朝着这边打量的那些宦官,朝着那边勾了勾手指头。 ##### 高璋在那杨戬的亲自护送之下,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闲扯,终于来到了那宫口处。 站在宫门口处,表情复杂的杨戬打量着这位俊美的少年状元公,咬了咬牙,显得有些卑微地道。 “小高状元,咱家有句话,想要与小高状元讲一讲。” 高璋看到了杨戬一脸慎重的表情,也收起了笑脸,扳起小脸扮严肃。 “杨中官还请直言……” 这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后方传来了一声声的呼唤。 杨戬与那高璋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官家的二号心腹宦官李彥正气喘吁吁地朝着这边狂跳而来,怀中都还抱着一件事物。 “小高状元留步,哎哎哎……可快把咱家给累死了,咱家李彥见过小高状元。” 一旁的杨戬皮笑肉不笑地作出了引荐,高璋这才恍然朝着这位一礼。 “不知李中官唤住我,可是有事?” “官家有口谕,小高爱卿恪尽职守、任劳任怨,朕心甚慰。 特赐御制宝琴一张,再赏绸缎百匹,望小高爱卿继续再接再励……” 杨戬呆愣愣地看着那嘴巴开合不停的李彥,又看向那满脸尽是激动与感激的高璋。 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官家对于高璋,还真是皇恩浩荡。 想必这一次的恩赐,必然是官家听到了方才高璋的那些话。 心中舒爽之下,又打赏了一波这位爱徒。 李彥传完了圣谕,也在那里嘻嘻哈哈,一副很讨巧的模样,跟那高璋搭起了话来。 看到了这一幕,杨戬心中一紧,赶紧上前。 “小高状元,既已至宫外,咱家就不便相送了。” “好,还请二位中官留步,我就先告辞了……” 高璋识趣了朝着这二位一礼,看着这二位朝着宫门深处行去,这才吐了口浊气。 第155章 六郎告假,就说他苦读诗书累病了 看到那些禁军与小宦官将那辆运送绸缎的车子推了过来,高璋赶紧吆喝那富安等人过来。 将手中那张御制宝琴顺手就交给了迎上前来的富安手中。 “公子可真厉害,居然又得了官家赏赐。” 富安美滋滋地打量着手中的这张御制宝琴,虽然自家公子不会弹,但好歹这玩意是天子赐的。 听个响,也肯定要比宫外的琴声动听。 高璋再一次熟练而又丝滑地钻进了马车,往那里边一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死死地盯着车顶。 一想到官家让李彥那个大宦官给自己带来的口谕,恪尽职守、任劳任怨…… 这真的是在说我吗?真不愧是历史上著名的昏君,连形容词都乱来。 但不管怎样,能够赐下这些东西,足以证明,刷好感度和熟练度的必要性。 至于那杨戬到底是因为出個虚宫,熏到了昏君师尊,导致昏君师尊勃然大怒,抄起大棒棒抽那杨戬一顿。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得罪了昏君师尊遭至暴打,那关咱屁事。 在这种昏君当政,权宦奸臣盈朝,风雨飘扬的大时代。 自己需要的是刷官家,苟发育,积蓄力量谋发展。 ##### “你跟我爹说我肚子痛,十分难受,要好好卧床休息,实在去不了。” 放下了手中半块糕点,蔡老六抹了抹嘴,表情十分痛苦直接往地板上一躺。 就好像之前那个吃东西吃得眉飞色舞的老六不是他。 看到六郎如此神奇的操作,蔡府管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老爷吩咐,就算是抬,也得把六郎抬到书房去。” 蔡杳心中一梗,但考虑到昨天的冲突,自己顶多也就只是一个看客兼旁观者罢了。 如此反复自我催眠之后,蔡杳终于战战兢兢地来到了书房。 “昨日到底怎么回事,给老夫说清楚……” 蔡京黑着脸,坐在书房中,杀气腾腾地看着刚刚步入书房的亲儿子蔡杳。 “孩儿没干什么,就只是看了场热闹。” 面对着这位一手抄着戒尺正在把玩,目光与表情都很有杀气的亲爹,蔡杳暗叫不好。 但问题是现在书房的房门已然紧闭,蔡杳只能强行狡辩。 “说来童智胜那个粗鄙武夫着实可恨可恼,他居然将《论语》刺青在身上,用这样的方式来污辱读书人。” “为何老夫听说,那童智胜之所以这么做,是你出的主意。” 看到亲爹蔡京并指如剑,直指自己眉心,心中发慌的蔡杳赶紧大声辩解道。 “不不不,不是我,是我师兄,是高璋那小子他怂恿的。” “他怂恿的,那为何与童智胜一起去刺青店铺的是你,为何昨日当街殴斗的也是你与那童智胜?” “分明就是你这个厌恶读书的混帐小子,怂恿童智胜那个没脑子的笨蛋,弄出来这么一出闹剧。” “孩儿不爱读书没错,童智胜那傻大个的确是个笨蛋,但爹你凭什么说是闹剧。” 蔡京原本铁青的老脸陡然一红,鼻孔险些就喷出了火星,抄起戒尺在手中耍了个尺花站起了身来。 “你当街叫嚣气死天下读书人,知道不知道,那里不但有百姓,还有不少的读书人,甚至是官吏。 孽畜啊孽畜,你是不是非要把咱们蔡家都逼到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你才甘心?” “爹,君子动口不动手,昨个孩儿被屎尿糊了一身,焉能不发作……” “还君子,老夫现在是你老子,老子乐意动手!打死你这个不爱读书的孽畜……” 啪啪啪,啊啊啊……戒尺之威,在奸相蔡京手中,当真可谓发挥到了极致。 书房内那皮开肉绽的啪啪声,还有那位六郎蔡杳的叽啦鬼叫,简直都已经响出了节奏感。 屋外,则是一帮表情很平静,但是眼角随着里边的啪啪声而狂跳不已的蔡府家丁。 又是一顿皮开肉绽的父慈子孝,哪怕是经历了再多次,每每到了这种场面,大家都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六郎的嗓门有点大,甚至刺耳。 蔡府管事站在书房门口,此刻,已然在内心默默地数了一百个数,里边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让蔡府管事明白,怕是今日相爷的火气,比以往都要大不少,具体倍数,得看自己接下来还能数多久…… ##### 最终,又从一默默数到了一百的蔡府管事终于听到了书房门响。 然后,就看到了气喘吁吁,身心俱疲,但是神色却透着一股子念头通达的相爷缓步而出。 蔡京揉了揉自己那两条发酸的胳膊,回头瞅了一眼那趴在地上,还在那里伏地哽咽的六郎。 看看旁边那根被自己扔在那里,分明又浸染了血光的戒尺,心中不禁有些心疼,是不是打得太狠了点。 但一想到这个混帐小子在街市之上胡言乱语,必定会令蔡家名声受损。 蔡京真恨不得再冲进去揍这蠢萌的六郎一顿,且不说那高璋有没有怂恿你们二人。 难不成你们这两个大活人就没点脑子不成?居然还自夸卧龙凤雏,我呸! 看到相爷回头打量着书房内,脸上再泛怒色,一旁的蔡府管事赶紧上前。 “老爷,少爷肯定知道错了,还请老爷息怒才是。” “哼……这个孽畜,让他不老老实实的读书,让他不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 又愤愤地吐了句槽,蔡京正要拂袖而去,想了想,朝着那位管事吩咐道。 “这几日,就莫要让这孽畜去秘书阁了,你记得明日去替他告假……” 蔡府管事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屋内趴在那里继续哽咽的六郎。 “是是是,那……不知小人应该准备什么样的说辞?” “……唔,容老夫想想。”蔡京眼珠子一转,招手示意这位管事跟他离书房远一些之后才道。 “你且去了秘书省,就说六郎这几日在府中夜里挑灯苦读诗书,受了风寒甚是厉害……” 耳朵听着自家老爷吹出来的牛逼,这位蔡家管事眼皮狂跳,用力地点着脑袋。 表示自己已经心领神会,定然不会暴露六郎是被亲爹揍到起不来床这样的家丑。 糊了一脸鼻涕眼泪的蔡老六这暗松了口气,抹了把泪眼,感受着那火辣辣的腚痛,内心一片悲伤。 果然,读书人就是心肠歹毒,翻脸无情,手段狠辣…… 第156章 大家都能沾沾周大家的才气…… 时间犹如飞梭,周邦彥的心腹亲随周墨,终于经历了艰辛地一路南下,赶到了那位于大运河畔的无名小城。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城池,周墨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这一来一回,足足十余日的光景,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家老爷的嘱托,将那封作品送到了东京,送给了师师姑娘那位东京第一花魁。 重要的是师师姑娘这位东京第一花魁还给出了承诺,一定会让自家老爷能够重回繁华的东京汴梁。 一想到这个,周墨越发地觉得这一趟值得,等到船只在码头处靠了岸,周墨跃上了码头,径直朝着那不远处的小城而去。 一边走,一边寻思,也不知道自家老爷如何了,是不是还在那位年纪有些大的花魁姑娘那里呆着。 也不知道经过这十来天的时间休息,遭遇了贬谪打击而导致意志消沉,两鬓染露的老爷,会不会好过一些。 很快周墨就进入了这座小城,径直赶到了那间最大最醒目的勾栏所在。 一打听,这才知晓,自家老爷并未在此,而是在数日前就离开了这家,去了另外一家勾栏。 周墨只能转身离开,朝着另外一家赶去,等来到了这家勾栏,刚刚进门一打听。 那位刚刚才起床,一脸困窘的老鸨打量了眼周墨,没好气地咬着牙根愤愤地道。 “周大家啊,今日一早,就被那听醉楼的那老骚娘们抢走了。” “抢,抢走了?”周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四十余岁的老鸨。 “不然呢?” “……” ##### “老爷,老爷,小人终于见到你了……” 推开了房门,周墨看到了躺在床榻上越发干瘪,整個人明显瘦了一圈,两眼无神的周邦彥,不禁心中一悲,大声叫道。 “周墨,是你,你可终于来了……” 一夜宿醉,至念脑袋仍旧昏昏迷沉沉的周邦彥打量了半天,终于确定这位奉命前往东京汴梁的忠仆真的回来了,顿时就红了眼眶,嘴皮子哆嗦起来。 周墨快步来到了床前,看着强撑着坐起了身来的老爷,看着他那明显凹陷下去的脸颊,甚是心疼地道。 “老爷您这,您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搞成这副鬼样子,莫非是有谁虐待于你?” 说到后面这句,颇为身强体健,还有一身拳脚功夫的周墨目光陡然一沉。 “哎哎哎……这位爷,你可莫要胡说八道。你家老爷到了我们听醉楼就是这般模样。” 端着一碗汤药刚刚走进了屋子的听醉楼老鸨直接就扯起了嗓音叫起撞天屈来。 “我们楼内的姑娘,都还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呢。” “你瞧奴家给你家老爷炖的这是啥,这可是特地从州城请来的医者,给你家老爷开的补药方子。 另外下面还给你家老爷炖了一锅老母鸡。 为的就是希望能够让你家老爷能够早点好起来,也好让我们勾栏的姑娘们沾沾周大家的才气。” “……”看到略有一二分姿色的听醉楼老鸨说这话时下意识舔了舔嘴皮的举动,周墨脸色一黑。 “这倒不关他们的事。”这个时候,脑子终于恢复醒清的周邦彥小声地说道。 “老夫这些日子,着实有些放浪形骸了点,唉…… 说起来,也是因为打你走后,老夫一直借酒浇愁,这里的都很是热情,老夫又不擅拒绝……” 听到这话,周墨扭过了头来,看向自家老爷那副老而瘦,干而柴的鬼样子。 一想到自家老爷过去的浪劲,加之这一路怕是憋的有点狠,再加上这里地方不大。 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位天下皆闻的骚人墨客表率,能不殷切热辣似火才怪。 结果嘛,呵呵,就老爷这小体格,莫说不擅拒绝,就算擅长拒绝有个鸟用。 身体强壮,体重怕足有此刻周邦彥两倍重的周墨甚是惋惜地摇头长叹。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应该留下来好歹替老爷挡一挡,毕竟自己年轻,体格倍棒,还不挑食。 “对了,师师姑娘那里……” “老爷还请放心,师师姑娘已经答应了,说她定会想办法,让老爷得以回归东京。” 听得此言,周邦彥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真不愧是师师姑娘,此事,怕也唯有她才能够有办法。 至于这座无名小城中的庸姿俗粉,跟师师姑娘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别地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老夫也该养精蓄锐才是…… ##### 五天之后,这天朝会,因为官家赵佶雷厉风行,故而结束得比较早。 之后,官家回到了后宫,仔仔细细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打量着等身铜镜中的自己。 有些不太满意地朝着一旁的宦官示意了眼,这名宦官赶紧上前,用力地拿一块兽皮,奋力地在这块等身高铜镜上擦拭。 官家赵佶,重新打量着等身铜镜中得体而又俊郎的翩翩美男子,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离开皇宫,而是来到了书房,再一次挥毫泼墨,将自己这些日子创作出来,最优秀的那一首词,亲自抄录了一遍。 想了想,不满意地又再拿来了一张宣纸,先在上面绘上了两只比翼双飞的鸟儿,这才将那首词抄录其上。 而就在此量,宦官前来禀报,童贯前来面君。 “让他进来吧……”听闻是童贯,官家满意地打量了几眼自己的佳作,这才抬起了头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身形十分高大,魁梧昂丈的大汉出现在了门口。 浓眉怒目,颔下虽然有须,却显得十分的稀疏,但是这也绝对是宦官中的异数。 只见这位充满阳刚之气的童贯便快步进入了书房,然后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 “奴婢参见官家……” 其嗓音并不像杨戬、李彥等宦官一般嗓音尖细而娘炮,而是更加显得中性透着沙哑。 倘若是在宫外见着,绝对只会将他当着一位粗鄙武夫,绝对不会联想到居然是一个没了鸟的宦官。憾綪箼 “好了,起来吧……”官家赵佶朝着童贯微微颔首一笑。 重新站起了身来的童贯却不敢将自己的高大魁梧的腰板完全挺直,而是继续佝偻着腰背,以示自己对官家的臣服与恭顺。 第157章 那幅赐给童贯的《千字文》,呵呵…… “你继子童智继胜咋个又惹了是非,那些御史的奏折就在那里。” 官家赵佶指了指一旁摆放着的十来份弹劾奏折,似笑非笑地道。 童贯听得此言,一想到昨日在府中见到的继子童智胜洋洋得意地向自己展示他那一身《论语》刺青。 当场就把他这位在大宋官宦圈子里边有媪相之称的权宦给气的七窍生烟,偏偏拿那个又愣又横的孩子没有半点办法。 此刻官家都开了口,童贯便直接诚惶诚恐地拜倒在地。 “官家,奴婢昨日听闻此事之后,就已经狠狠地责罚了那個混帐,还请官家……” “好了,朕也不是在怪你,更不是怪你继子。” 面对着这位在军事方面颇有建树的权宦,官家赵佶还是很宽容的。 毕竟,宦官就是皇家的家奴,他们能够打仗,能够干出成绩,那也相当于是给皇家长脸。 而且这位童贯,乃是官家赵佶的父皇宋神宗时期的大宦官李宪手把手带出来的。 而这位李宪,原本也就是宋神宗时期,带兵打仗很有一套的宦官,可谓是战功赫赫。 童贯当时便一直跟随于李宪左右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莫要看童贯浓眉怒目,犹如正气凛然的粗鄙武夫,实则也是一位很懂得揣摩官家心思的老司机。 这也才能够让他这位比官家赵佶足足大了二十九岁的大宦官,能够经三朝而恩荣依旧的原因。 “年轻人嘛,轻狂肆意,他将《论语》刺青于身,这也没什么。” “你与跟朕言及,此子有万夫不挡之勇,天生神力,朕一直想着该给他个什么官职。” 说到了这,官家赵佶的目光,落在了童贯的身上。 童贯脑中闪过那位继子让自己都甚是头疼的执拗性子,再次卑微地低下了脑袋。 “奴婢多谢官家如此抬爱,只是那个混帐心性未定,性子散漫……” 一旁的杨戬一直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切,说实话,杨戬也颇为羡慕这童贯。 能够以宦官之残躯,却可以统领千军万马,建功立业,何况他是天子家奴,行事作为,远比那些官员不知道少了多少忌惮。 而且频频建功立业,亦让官家对他另眼相看,可以说,童贯此獠算理上是官家身边最为特殊的宦官。 虽然童贯以孩子还需要好好教育,暂时不适合入仕,但是官家也并没有心生不悦。 反倒是抄起了摆放在案几上那张《千字文》,满意地打量了几眼,抬手便递给了童贯道。 “前些日子,你就来寻朕求字贴,只可惜那段时间,朕着实过于忙碌,没甚心思。” “今日你来得正好,这里正好有张写好的《千字文》……” 看到递到眼前的这张用纯熟而又老练的瘦金体所书的《千字文》,童贯不禁大喜,推金山倒玉柱地再一次拜倒在地。 “奴婢多谢官家,难为官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确还能记得奴婢的心愿。” 等到童贯欢天喜地地捧着那份《千字文》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杨戬看着童贯那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魁梧身形,嘴角隐蔽地轻扬了起来。 那幅《千字文》,呵呵……虽然的确是瘦金体所书,但是,作者可不是官家,而是那位官家的爱徒高璋。 这让杨戬忍不住又牙疼般地吸起了气,官家这样的操作,当实是…… 也不知道是在他的眼中,爱徒高璋更被他看重,所以才这么操作。还是因为他太懒,不乐意自己再写一篇。 ##### 樊楼东楼,今日显得份外的忙碌,即便现如今时间还早,都还没到晚餐时间。 但是此刻东楼一楼里边正有大量的工匠正在那里以最快地速度,进行着舞台的收尾工作。 这樊楼东楼这些日子以来都一直处在封闭装修阶段,这自然也惹得一众经常前往樊楼消费的宾客们的好奇心。 只不过他们得到的都是统一口径的回答,那就是大宋勾栏第一花魁师师姑娘将会在这里亲自演绎一种全新的节目。 这自然也勾引了无数宾客的好奇心,只可惜,樊楼东楼虽然是樊楼四座楼中面积最大的。 但是所能够容纳的宾客也不过一二百位,而能够拿到节目首演邀请的。 几乎全是那些一掷万金的樊楼贵宾,要么就是那些很有面子的才华横溢之士,又或者是达官勋贵。 而且这樊楼在二楼上,还特别设立了几个特殊的包间。 这些包间的私密性极强,就连进出,都是有专门的通道,至于目的,那就不言而谕了。 其中一个隐私性最好的,自然是留给化身为赵官人的大宋天子赵佶。 ##### 高璋这位才十一岁的孩子,此刻正板着脸,详细地审视着这东楼内的布置,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那些布景,灯光,以及各种布置,都完全按照他的要求来。 而那位年过四旬,仍旧丰韵犹存的老鸨李阿姨,正在跟师师姑娘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眼神时不时地瞄向高璋这位名震天下的神童状元,高璋也不知道她们聊啥,反正聊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歌舞剧万万不能出错。 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高璋抬起了手臂扬了扬大声招呼道。 “好了,小姐姐,都已经布置好了,我们现在开始最后的彩排。” 听到了高璋的招呼声,师师姑娘朝着老鸨点了点头,快步登场…… 很快,音乐声在东梦中响了起来,此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下心来,看着这前所未见过的表演形式…… 而官家赵佶,终于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只是此刻,为了掩人耳目,他的马车则是停在了樊楼的一处侧门。 一抬眼,就看到了高璋早已在此等候,不禁心中一暖。 “你怎么来了?” “师尊受弟子之请前来,弟子焉有不恭迎师尊的道理。” “还请师尊随弟子来,弟子已经在樊楼东楼二楼,为师尊特别改造了一间雅间。” “既可以让师尊看得分明,听得清楚,同时还保证了足够的私密性。” “就连通往那间雅间的通道,其他人也都无法误闯……” 第158章 赌赢了,还是双赢的师师姑娘 听到高璋这番话,让官家赵佶不禁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是爱徒贴心。 从头到尾都在为自己考虑,避免了宋天子蹿勾栏馆阁看表演被臣子查觉的可能性。 在高璋的带领之下,官家赵佶走过了一段显得十分僻静的长廊,随后就从一处侧门步入了东楼,然后沿着楼梯堂堂大直上。 很快便来到了一间造型有些古怪的雅间,雅间朝着舞台的那一面,垂挂着几张十分巨大的薄纱帘。憾凊箼 人坐在沙帘后边,可以十分清楚地将那一楼的舞台尽收于眼底。 但是不论是舞台上的人,还是舞台周围的观众,却根本看不到白纱帘后方的人是谁。 另外就是,白纱帘还能够进行收放,这更加地利于雅间内的官家赵佶想要怎么欣赏舞台以及表演。 官家赵佶坐了下来,示意高璋坐在自己对面,此刻,舞台之上,正在表演着一些平日里最为常见的各种节目。 毕竟此刻许多的宾客都还没有入场,但是又不能让大伙干坐着空等。 好在大家也早就在期待大宋第一花魁的表演,距离正式表演开始还有两柱香的时候,整个樊楼东楼中,早就已经是座无虚席。 很快,原本还有人又唱又跳的舞台上已然空无一人,很快,一道帘子,从左右两边,向着中间拉了过来将舞台挡得结结实实。 这让官家赵佶也不禁好奇地扬了扬眉,此时,耳边听到了爱徒高璋的解释。 这是在准备舞台,因为有一些道具需要搬到舞台上去。 所以为了防止让观众们看到舞台上的忙碌与杂乱,就采用了这种用幕布来遮挡的方式。 没有让人们等待太久,一声清亮的脆声响了起来。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观众们也都纷纷闭上了嘴,凝神朝着舞台上望去。 伴着着音乐声,幕布正缓缓地朝着两侧打开,很快,就露出了幕布后边参齿错落的亭台楼阁。 此时,一位书生,正迈着四方步,缓缓地行进在此,伴着那音乐声,书生的口中,开始吟唱起来。 而他所吟唱的,正是那位骚人墨客的表率周邦彥早年的优秀词作。 等到他举着杯子,频频作饮酒作乐状,此刻,一個靓影,从黑暗之中连步轻移,缓缓行来…… 故事并不复杂,讲述的是一位才华横溢,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的骚人墨客表率。 有一日无意见,在某一处景点,看到了一位绝色无双的美人儿,顿时惊为天人,茶饭不思。 当他打呼到了这位美丽的女子的住所之后,便干脆在这位女子住所周围溜达。 凭借着他过人的才华与艺术,总是想方设法地要跟他心目中的女神表达他的爱慕之情。 只可惜这位女神虽然也十分欣赏他的才华学识,但是,却觉得与这位骚人墨客表率不论是性格还是爱好,还是其他方面都不契合。 可是这位骚人墨客的表率就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似的,根本就不死心。 见搞不定这个女神,就干脆买通姑娘身边的侍女,打听这位女神的兴趣与爱好。 当他听闻了女神已经有了爱慕的人之后,虽然内心变得无比的痛苦,但是他仍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而当他用了手段,从女神的侍女那里知晓了女神与爱人之间的一些私密对话。 干脆就用了手段,苦心推巧,编成了一首词来供人传唱,希望借此能够引起女神与爱人的误会,让自己有横插一脚的机会。 可谁料想,女神的爱人因为误会而黯然离去,可是女神却郁郁寡欢,并未对他亲睐。 最终他幡然悔悟,带着一颗愧疚的心,黯然地离开了那令人伤心的城市。 女神的扮演者,自然就是大宋勾栏第一花魁师师姑娘。 而那位舔到最后,也只能一无所有离开的舔狗扮演者,正是绿绮。 至于绿萝,则扮演的是女神的爱人。 这样一个以悲剧结尾,令人黯然神伤的故事,看得一干宾客都纷纷眼眶泛红,唏嘘不已。 更是令不少很有艺术鉴赏水平的观众们觉得大饱眼福。 能够欣赏着师师姑娘的歌舞,这绝对是一种巨大的享受。 可是人们却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完全使用歌、舞形式,来完整地演绎一个故事的表演形貌。 足足长达半个时辰的表演,十分地考验出场演员的表演功底。 特别是当女神目睹着爱人黯然远离之时,那种压抑而又悲伤的表达。 还有随着音乐响起之后,通过唱响那些经典的著名诗词的其中精彩句子,来表达心情。 这也是从未有过的演唱方式,毕竟过去的演唱,自然都是一首词,从头唱到尾。 而在这一场歌舞剧中,有些时间,只会唱上几句最经典,也是最契合角主情绪的句子。 使得人们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听到了许许多多流芳百世的经典句子。 例如那柳永的代表作《雨霖铃》中的“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又或者是那晏殊的代表作《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中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每当这些唱词想起,那些观众们都会恍然大悟,又或者是暗中击掌而叹。 既是为了这些绝妙的唱词,同时也是为了演员们的精彩表演与歌舞赞叹喝彩…… 坐在二楼雅间中的官家赵佶,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还能控制情绪,跟高璋低声嘀咕几句。 可是随着情节的发展,有着强烈代入感的他完全地沉浸了进去。 内心里边既欣赏那位舔狗的才华学识,风度翩翩,但是又对舔狗充满了愤恨。 另外,他的内心,更是充满了对师师姑娘的心疼,以及内疚。 虽然之前,高璋就已经讲述过了这个故事,可是哪及得上这种更加直观的方式了解故事全貌。 当那垂幕缓缓落下,当音乐已然渐近尾声,台下却仍旧是一片死寂之时。 几次意欲起身的官家赵佶最终控制住了自己冲下去的冲动,而是招来杨戬小声地交待起来。 随着那喧闹得犹如浪潮一般的喝彩叫好之声此起彼伏,更有痛骂舔狗的声音在樊楼东楼中回荡不停之时。 站在幕布后方,犹自娇喘吁吁的师师姑娘,露出了一个明媚到足以祸国殃民,魅惑众生的笑容。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果然赌赢了。而且,还是双赢。 第159章 啊这……官人,奴家脑子有些乱 第159章啊这……官人,奴家脑子有些乱 在舞台上演出的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位出现在二楼雅间里的赵官人。 更看到了赵官人的神情变化,爱慕、恍然、愤怒、内疚,各种情绪溢于颜表。 想来,赵官人已然通过了这首歌舞剧,已然明白了自己与那位周邦彥,还有他这位赵官人之间的纠葛。 另外,单单看在场的那些观众的反应,师师姑娘就很清楚,歌舞剧的首演获得了圆满,甚至是有些出乎预料的成功。 此刻,已然合拢的幕布外面,那一声声的喝彩与叫声之后此起彼伏不已。 更有一些骚人墨客,还特地在那里高声吟诵,又或者是引喉高歌方才的那些精妙句子。 好在师师姑娘犹记得高璋方才所言,领着演出团队,还有那些乐队,绕过了幕布,再一次来到了前台致以谢意,在那更加热烈的欢呼声中,这才缓缓退去。 而跟前那特地用来间隔开观众与舞台的那个沙池里边,扔满了那些骚人墨客从鬓边取下来的鲜花,甚至是铜板、碎银,乃致玉佩。 之后,当幕布再一次拉开,开始表演起了其他的节目。 虽然也同样获得了阵阵的喝彩之声,可是那些观众与看客们,明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都还在那里激烈地讨论着,这种崭新的表演方式带来的冲击。 以及这种通过歌舞来讲述的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让一干人等都纷纷痛骂那只舔狗。 好在歌舞剧中,用的都是化名,没有用上真名实姓。就连在场所唱的那些诗词。 也都并未只用某一人的,而是许多诗词大家的作品中的精华部份。 只有少部份人心生疑窦,毕竟开幕之时,演绎的东京的繁华,用的正是那如今大宋还活着的,骚人墨客表率周邦彥的《汴都赋》。 但是一旁也有人觉得肯定不是指周邦彥,毕竟故事既然是发生在大宋王朝的东京汴梁。 用那周邦彥年轻时候的成名大作《汴都赋》来描绘东京汴梁自然也不会有问题。 总而言之,在这场歌舞剧之外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还在兴致勃勃激烈地就此展开了讨论。 “小姐,小姐……”身上的男装都还没脱去的绿绮,已然满脸兴奋地找到了那此刻正被樊楼的姐妹们包围着的师师姑娘。 朝着她手中塞了一张纸条,使了个眼色,师师姑娘心领神会地安抚了一众姐妹,这才寻到了空隙,悄然地打开那张纸条。 看到了纸条中的字句,师师姑娘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妩媚动人的甜笑。 至于高璋,在看到了昏君师尊在那里跟杨戬小声嘀嘀咕咕的当口。ganqing五.com 就已经明白,昏君师尊怕是已然咬上了师师姑娘的鱼铒。 ##### 半个时辰之后,官家赵佶,终于来到了师师姑娘独居的那座宅院。 在那绿绮姑娘的引领之下,缓步朝着那间灯火通明的阁楼行去。 从阁楼内溢散出来的呜咽幽绵的萧声,听得官家赵佶心中寡寡的甚是难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推开了房门,就看到了坐在红烛前,身前摆着那只自己送给师师姑娘的玉萧。 此刻官家赵佶地着那身上衣襟松散的窈窕佳人,她那乌黑的秀发挽做蓬松俏皮的流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颤悠悠金镶玉步摇。 看到她抬起那白藕一般的玉臂,拿着丝帕,轻拭着眼角,她那低眉敛首哀怨轻愁的俏脸有着一种令人屏息的美丽。 官家赵佶,轻手轻脚地朝前行去,似乎生怕自己动静大了,打扰到这幅绝美图画中的女神。 当官家的轻唤在耳边响起,当师师姑娘回眸之后那惊喜难掩的娇俏模样,以及之后的咿咿呜呜声。 绿绮带着一脸的坏笑,轻手轻脚地将房门锁死,描了一眼旁边的那位杨戬,乖巧地站在了另外一侧。 过了许久之后,气喘吁吁的赵官人,看着怀中那衣襟散乱,娇艳欲滴,两颊生晕的美人儿。 忍不住又舔了舔嘴皮,正要再嗦,结果被那葱白一般的玉指贴在了嘴上。 可是很快,二人又再一次粘在了一起…… ##### “是某的错,没想到,那厮如此可恨,害得某误会了你……” 赵佶满脸心疼地看着怀中娇弱的美人儿,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相思之思,不由得叹道。 “嗯……”慵懒地依偎在赵官人怀中的师师姑娘低应了声算是回应。 因为周邦彥那个老舔狗的骚操作,害得自己对师师姑娘有怨。 以至于这么些日子,害得师师姑娘都轻减了,瞧瞧她那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 赵佶越想越觉得窝火,不禁闷哼了一声,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看来,仅仅只是让他离开东京,前往广南西路还远远不够。 应该让他到更远的地方去尝尝苦头,不如此,某心中恨意难消。” “嗯……嗯?!”原本慵懒地的师师姑娘听到了这话,瞬间眼珠子瞪了起来。 脑子一时间乱作一团,总觉得哪里不对,莫非是尺度大了,啊不……是尺度有些过了。 姑奶奶要的是你把那周邦彥给弄回东京,而不是让他去海南岛吃香喝辣天天冲浪好不好? “放心吧师师,谁敢得罪某的女人,某定要叫他留下一辈子铭心刻骨的教训。” 看到师师姑娘陡然水眸圆睁,吃惊的模样,此刻很有霸道总裁范的大宋天子,很屌地发出了有力的宣告。 然后就看到了师师姑娘的表情越发的呆滞,不禁关切地紧了紧揽着美人的双臂。 “啊这……官人,奴家脑子有些乱,头有些晕,且让奴家缓缓……” ##### 感觉有点用力过猛了,导致赵官人抓狂,但好在,作为一位祸国殃民的绝色佳人。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一边熟练地应付着这位官家赵佶的动手动脚。 一边开始认真地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话术,才能够让官家赵佶回心转意。 让官家意识到,感情出问题,那是奴家与你之间的事情,不要迁怒才好。 接下来,自然就是少儿不宜情节纷纷涌现,足足此处删除三万八行字之后,天色终于擦亮。 (本章完) 第160章 征召周邦彥入大晟府整编礼乐…… 第160章征召周邦彥入大晟府整编礼乐…… 累了一夜,感觉整个人完全被掏空的官家赵佶这才想起今日还要早朝。 在那经过了一夜的滋润之后,越发地显得容光焕发的师师姑娘殷切伺候之下,总算是梳洗完毕。 迈着那发软的两条腿,来到了房门前推开。 终于惊动了已然靠着房门打盹的杨戬,才在杨戬的搀扶之下,与师师姑娘挥手道别。 强撑着酸软的两条腿下了楼梯,官家赵佶忍不住又再一次回头。 朝那立身于楼梯之上频频冲自己挥手抛媚眼的师师姑娘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才坚强地带着一脸满足的痴笑,踉跄而去。 官家赵佶在躺到马车上的那一刻,两眼一闭,径直就响起了呼噜声。 这让车外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表情古怪之极,特别是方才官家那副劳累过度的表情。 足以得见,官家昨夜,想必犹如一头耕牛一般整夜在水田里辛劳…… 想到昨天晚上的大动静,表情古怪的杨戬回头打量了师师姑娘宅院一眼。 想想方才师师姑娘容光焕发,官家萎靡不振的场面,着实让他觉得眼皮直跳。 看样子就昨天晚上那样的浪法,官家怕是连吃再带,再加吐纳静养,几天都难以补回来。 ##### 师师姑娘站在二楼处,看到了官家赵佶的马车渐行渐远,这才长吐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得意的微笑。 这位官家与自己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深入交流和敞开心扉之后,已然被自己深深地打动并说服。 相信官家已经明白了,他与自己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导致这一场误会的,正是因为周邦彥那个爱慕者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 官家已然明白了周邦彥并不是什么情敌,也不具备什么威胁性。 自然也就不会再想着将他丢到蛮瘴之地去受苦,相信很快,关于周邦彥最新的任命,就会有动静。 樊楼东楼的歌舞剧,第二天一早,就已经开始在文人雅士、以及富绅巨贾各自的圈子里边传播开来。 总之,赞美得最多的,还是师师姑娘的歌声与舞姿,当然也少不了这种新奇的用歌舞来讲故事的表演项目。 哪怕是朝堂之上,亦有不少收到消息,暗戳戳溜达去了樊楼东楼的几位老司机。 也乘着官家未抵之际,在那里洋洋得意地显摆他们夜里所欣赏到的一切。 蔡京也缓步进入了殿内,只是他刚刚迈步夸过了门槛,就听到了声后边传来了招呼声。 一扭头,却是梁师成这位官家身边的三号心腹宦官。 蔡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便随着梁师成来到了一旁僻静处。 梁师成在他的耳边一声小声嘀咕之后,递过来了一张纸条。 蔡京接过打量了几眼,不禁面现异色,从梁师成的眼中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之后。 这让蔡京甚是蛋疼,可他也明白自己除了点头领受之外,不会再有第二条路可走。 毕竟这是官家的意思,自己这位完全依靠着官家的信任这才提以执掌权柄的宰相,难道还敢忤逆官家不成? 随着时辰到,一副睡眠不足,两眼顶着黑圈,却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的大宋天子,进入了垂拱殿内。 看着了官家的模样,着实吓了大伙一跳。 好在官家赵佶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模样有点吓人,咳嗽两声之后表示。 朕这属于是由于干工作激情满满,以至于昨天晚上不小心受了点风寒。 至今尚未痊愈,憔悴了点也很正常。 面对着官家的解释大伙自然也没啥意见,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 怕也就只有那位给官家开补药的太医才能知道真假。 接下来,便是一干臣工开始朝奏的时间,好在今日并没有多少大事,官家赵佶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冲动,强打精神主持朝会。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个时候,蔡京这位执宰开始登场朝着官家一礼。 开始向官家上奏,那成立了差不多有一年多的大晟府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远远不足。 大晟府,这是一个由跟前这位多才多艺的昏君搞出来的一个政府部份。 主要是因为五代以来,经历了数百年的战乱,导致宫庭乐散佚于野。正所谓:礼乐失其本,至其声器、有司之守,亦以散亡。んttps:// 而大宋自立国以来,开始重新修订宫廷乐,也就是主要用于祀昊天上帝、祈谷、明堂、宗庙、朝会、上寿等典仪中, 并在典仪的仪式环节的降神、送神、迎俎、皇帝升坛、退文舞、引武舞、迎送皇帝等仪式环节皆奏“宫架乐”与“登歌乐”。 由于五代的数百年纷乱,导致了这些宫架乐皆不完整,之后这近百年来,又收集到了不少的相关于宫架乐与登歌乐的资料。 但是缺乏系统的修订和整理,所以,热爱艺术的官家赵佶便设立了大晟府。 对宫架乐、登歌乐进行整理和修订,让现如今朝廷所使用的宫架乐、登歌乐编制得更加的规范。 但是由于大晟府内的通乐律者不足,导致了进展缓慢,所以,特请官家再允许从官员之中,先拔一批通乐律者。 充入大晟府内,集中力量,解决宫架乐与登歌乐的编制问题。 蔡京之后,就是目前主持大晟府的大司乐出来附议,表达了对蔡京提议的支持。 官家赵佶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这位蔡爱卿会办事,能办事,交给他的事情,自己是可以放心的。 “既然蔡爱卿觉得该当如此,就由蔡爱卿负责抽调通乐律者……” 蔡京俯身受命,然后安然地退回了列班之中,而一旁的礼部尚书吴执中有些疑惑地打量了眼御案后边的官家,还有那老神在在的奸相蔡京。 总觉得昏君与奸相似乎又在搞什么勾当,但是一想到仅仅只是搞音乐,算了算了,只要不是在军国大政上乱来便好。 前卫尉少卿、宗正少卿,如今的广南西路观州知州周邦彥,这位才华横溢,精通音律的骚人墨客表率,也在被征召入大晟府之列。 而在这个消息刚刚出来之际,师师姑娘便第一时间遣人快马径直朝着那位于运河畔的无名小城而去。 (本章完) 第161章 周大家你这些日子可真快活…… 第161章周大家你这些日子可真快活…… 周邦彥安然地斜靠在一张软榻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正在给自己按摩着腿。 另外一位正在用手从碟中取来水果,喂进自己张开的口中。 跟前,几位衣着褴褛的小姐姐,正在婆娑起舞。 虽然颜质方面比较一般,但好歹大家都跳得十分地认真,那一双双热辣的眼眸时不时地朝着周大家瞄去。 让周大家甚是得意,老夫虽老,却仍旧能够百花丛中笑。 自打收到了师师姑娘的来信之后,周大家就已经放弃了继续南下的想法,而是逗留在此,该吃吃,该喝喝。 安心乐意地等待着好消息的传来,毕竟师师姑娘的本事,他周某人清楚得很。 但凡是她敢拍着胸口应承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她办不到的,自己又何必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南下钻山入林的。 在这里呆着不香吗?吃香喝辣,倚红偎绿,不矣快哉…… 就在周大家美滋滋地当口,就看到了心腹亲随周墨大步而来,朝着自己频频眨眼。 只不过,正在享受着美人儿手指送水果这种福利的周大家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何事,没看到老夫正在调教这些舞伎吗?” 就看到了门外闪进来一位管事打扮,满身灰尘扑扑的汉子。 阴沉着脸打量着这位还躺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周邦彥,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哎哟,真没想到,周大家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惬意快活得紧嘛……” “这是……”周邦彥不由得心头一跳,朝着身边的周墨望去。 已经冲到了跟前的周墨低声疾语之后,周邦彥直接就腾的一下,直接站起了身来。 那敏捷的程度,完全不亚于年轻人。而他的举动,同样也将屋外的那些衣着褴褛的小姐姐们给吓了一跳。 ##### 屋内的那些闲杂人等四散而去之后,只剩下了略显得有些尴尬的周邦彥主仆,与那位脸色冷淡的樊楼管事。 这位正是奉了师师姑娘之命,快马赶来这小城向周邦彥传达好消息的。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赶到小城之时,已然饥肠碌碌,于是就在城中寻了间饭肆对付一顿。 结果就听闻了这位知名天下的周大家在这座小城中的风流韵事,几家勾栏头牌还为了争挑这个老头打了起来。 再加上方才见到了这倚红偎绿的一幕,让这位管事齿冷之余,亦深为自家师师姑娘深感不值。 “那个……邓管事,其实方才那一幕,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官人不必向小人解释,小人今日快马至此,可不是来寻官人的麻烦。” “而是奉了师师姑娘之命,特地过来告之官人一个好消息……” 便将蔡京提议,官家同意,允许从官员之中,拔一批通乐律者,入大晟府任职,整编官架乐与登歌乐。 而这些被选中的官员里边,就有这位周邦彥。 当听到了这个消息,方才还略显得有些尴尬的周邦彥顿时喜动颜色放声大笑起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如此一来,老爷终于不用去那蛮瘴之地吃苦受累了……” 身边的周墨也欢喜得难以自禁,朝着自家老爷连声道贺。 一扫以往颓废之气,陡然之间显得甚是意气风发的周邦彥朝着周墨抬手示意,注意一下仪态。 这才朝着这位表情淡漠的邓管事颔首一笑。 “有劳邓管事送来这等好消息,师师姑娘除了让邓管事你送来这个好消息之外,可还有什么让邓管事带给老夫的?” 就见这位邓管事朝着周邦彥一礼,略显得有些生硬地咧嘴算是笑过。 “这个真没了,消息已经带到,小人恭喜周大官人,樊楼事多,小人自然也就不便多留,告辞……”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邓管事也不管周邦彥,径直转身而去。 周邦彥呆愣愣地看着那邓管事,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家伙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岂有此理,这个混帐,居然如此无礼。”周墨不禁有些气极败坏地叫出声来。 周邦彥抚着长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没想到今日会让此人闯个正着。 听到了身边的心腹亲随还在叽歪,不耐地喝道。 “好了好了,没必要跟那小子一般见识。” 让那周墨离开屋子,周邦彥一个人呆在屋内开始仔细地盘算起来。 虽然自己最大的危机已解,但是,之前自己借其他花魁之口发布《少年游*并刀如水》。 就已经狠狠地扎了一回师师姑娘,而师师姑娘还能帮自己回到东京,着实让周邦彥份外的暖心。 可是方才,那位邓管事的表现,让这些日子过得无拘无束的周邦彥已然察觉不妙。 不然,以师师姑娘对自己的爱慕,焉能只让那邓管事传递消息,不送上封书信一述别情? 只不过现如今自己远离东京,着实难以了解师师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如何?等自己回到了东京之后,亲自去寻师师姑娘,当面陈清,想来,她定然会体谅自己的难处。 寻思了半天,确定等回了东京就这么办的周邦彥面现得色。 收到了好消息,周邦彥整个人都觉得亢奋,干脆唤来了周墨。 让方才离开的那些小姐姐再回来,老夫今个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也该放浪形骸一回。 看到自家老爷如此意气风发,周墨连声答应,快步蹿了出去。 用不了太久,自己就能与老爷一起回到东京,继续吃香喝辣,的确该好好地庆祝庆祝。 ##### 两辆马车正在十余名精壮的汉子的簇拥之下,进入了东京汴梁。 此刻,经历了最初的担惊受怕,以及之后的麻木。 到如今的随遇而安的薛大正与娘子吴氏掀开了车帘,打量着这高大巍峨的大宋帝都,东京汴梁。 早在距离东京城城墙尚有十余里地,就已然是鳞次栉比,层台累榭。 这里的繁华与喧闹,远远地超出了薛氏夫妇一家老小的想象。 “这便是那位看中夫君你烧制出来的玻璃制品的大贵人住的东京汴梁……” 吴氏呆呆地看着,喃喃地小声道。 (本章完) 第162章 默默) 高璋正呆在屋子里边,打量着那一张张的资料,将那些纸张上大略的数据,还有各种消息。 都记录在自己专门整出来的一本本子上,这些,自然是为了大宋的军备废弛改革所做的前期工作。 许多的资料,既有他自己收集来的,也有许多,是师师姑娘那边利用她的人脉,以及樊楼那边的消息网,帮自己给搞来的。 这让高璋不得不承认,勾栏馆阁那样的地方,真的是情报工作最不能放过的重点地区。 那里获得的许多消息,都是高璋自己绞尽脑汁都搞不来的情报。 之前,高璋甚至动过念头,想要让昏君师尊出动大宋的锦衣卫:皇城司来帮自己打下手。 但是最终这个主意还是被高璋自己给掐掉了,因为那样一来,就等于是在求助师尊。 很容易留给昏君师尊留下一个徒儿无能,干不出正经事,背负不起重担的印象。 那自己还怎么想要短期之内获得更多的信任,获取更大的权柄? 来扭转自己,甚至是大宋的命运? 想到了这,高璋不禁一声长叹,这個时代想要逆天改命的难度,相当的高。 重要的是,自己身边还缺少可用之材。 想想那对卧龙凤雏,就连那样的垃圾人材,自己都得绞尽脑汁,争取让他们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唉,自己终究还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愿意相信自己的人不多。 也许就昏君对自己真心实意,可惜,昏君师尊对自己的信任度留着尚有大用。 一边继续编撰,一边在脑中努力地思考着下一步该当如何。 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很快,高璋就看到了一脸慈祥的亲爹高璋步入了自己的屋子。 “孩儿见过爹,爹你怎么来了?……” 高璋起身朝着高俅一礼,好奇地问道。 “这会子爹您不是应该在官衙里当值吗?” 高俅爽朗一笑,冲高璋招了抬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今日有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走走走,璋儿,为父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爹,咱们要去哪?” “璋儿你是否还记得你之前曾经说过的那番话。” “那些玻璃制品若是在别人的手上,兴许也就只是不值钱,也没什么价值的小玩意。 可若是在你手中,必定会成为万金难求的宝贝。” 听到了亲爹这话,高璋愣了几眨眼的功夫才反应过来,不禁两眼一亮。 “爹,你的意思是,帮孩儿弄来了烧制玻璃制品的技术?” “呵呵……璋儿莫急,等你到了地方,就知道爹到底给你都弄来了什么……” 高俅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已然显得迫不及待地亲儿子,想必等亲儿子高璋看到亲爹不但给他找到了那件玻璃花瓶的制作工坊。 更把烧制那件玻璃花瓶的匠人一家也都给他弄了过来,一定会开心得跳起来。 ##### 高璋看到亲爹高俅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很是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不过方才亲爹的那番话,已然让他捕捉到了重点,看样子,亲爹高俅,可真的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居然都没有跟自己知会一声,就开始暗戳戳地搞事情。 看亲爹那副表情,兴许给自己搞来的不仅仅只是玻璃制品的烧制配方,说不定连烧制玻璃的工匠也给搞来才对。 如果本身就有熟练工匠在的话,高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一歪。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想要凭借玻璃短时间之内就大发其财不再是吹牛逼,而是很快就将变成现实才对。 父子二人大步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高府的一处侧门,穿过了这道侧门,就来到了一条幽静的巷子。 行不多远,高璋就看到了一处宅院门口站着自家府中的家丁。 跟前亲爹进入了这间宅院,来到了正堂,。映入高璋眼帘的,则是许多摆放在案几和地板上的玻璃制品。 而高璋一眼就认出了那只之前亲爹说拿去赏玩,结果就一直没看到亲爹还回来的那只玻璃花瓶,就摆在中央位置。 高璋满脸震惊地上前,抄起了那只玻璃花瓶看了一眼底座,确认了就是原本那只。 再看其他那些玻璃制品,与这只如同一辙,都是显得较为透明,也较为清彻。 就连底款都一模一样,这让高璋兴奋地两眼放光。 “爹,你这是,这是找到了制作这只玻璃花瓶的工匠了是吧?” “嗯,这是自然,爹把制作这些玻璃制品的工坊主一家四口都已经从淄川请到了这里。” “只要你愿意,他们今日开始,就可以为你做事。” “孩儿多谢爹,没想到,孩儿一句话,就劳动爹出面谋划,连这玻璃花瓶的工坊都给弄到了东京汴梁来……” 高璋恭敬地朝着亲爹深施一礼,这番话,自然是再真心不过。 “些许小事罢了,璋儿不必如此。其实只要我儿点头,便是将淄川的玻璃作坊尽数迁到东京,在爹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了这,高俅慈爱地理了理高璋胸前衣襟,语重心长地道。 “我儿心智机敏,做事又向来谨慎,爹很开心,但是,爹也希望你能够明白。”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嗯,孩儿明白。” 高璋用力地点了点脑袋,有这么一位愿意站在身后,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亲爹当靠山。 这让高璋,在这个群魔乱舞的大时代,总算是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爹在帅府尚有要务要处置,接下来的事情,你先自己斟酌,有什么需要爹出面的,回头说就好。” ##### “你们一家可要记住了,一会你们要见到的,就是那位看中了你们家玻璃制品的大贵人。” “太尉独子,今科神童状元,居起舍人高璋小高状元。” 听着那位奉命将他们一送护送到东京的胡虞侯所言,饶是薛大与夫人吴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仍旧被吓了一大跳,虽然知道是大贵人,可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高大上的大贵人。 “就是那位才十一岁就成为状元的高璋高珪璋?” “不错,就是这位。” 第163章 玻璃工坊主薛大的精彩人生…… “小人薛大,携贱内与犬子参见高状元。” 薛大步入了屋子,看到了跟前这个明显还显得十分稚嫩的孩子,下意识地看了眼胡虞侯。 直到对方给出了确定的眼神,这才赶紧领着妻儿齐刷刷拜倒在地。 “薛大是吧,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坐下说话就是,你不用那么紧张。” 高璋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示意他们一家人坐下说话。 看到唇红齿白,模样俊美的少年状元,虽然他们内心仍旧还是充满了敬畏。 可至少高璋的态度,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薛大,我想问一问你,我记得其他人的玻璃制品,多是质地越不透明,越像瓷或者玉越好。” “可为何你的玻璃制品,似乎走上了另外一条道,似乎你想要让它们变得更加的透明。” 听到了高璋一句话就直击要害,顿时让这位喜欢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的薛大两眼一亮。 “状元公慧眼如炬,只一眼,就看穿了小人那点心思。” “不错,小人昔日看到淄川诸多玻璃工坊,多是要么想要接近于玉质,要么想要仿照瓷器。” “就觉得跟着他们的脚步,就小人祖上传下来那些家业,怕是难以为继。” “就想着走其他的路子,经过了长时间的考察之后,小人终于决定要走与他们不同的路……” 高璋两眼一亮,旋及就看到了这位眼中有光的薛大说出了他的志向。 “决定仿照水晶制品……” “……”高璋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一歪,好吧,仿制水晶,好歹属于不走寻常路。 “只可惜,年轻时,小人反复研磨材料,烧制接近水晶品质的玻璃,怎么都烧不出来。” “凭着小人祖传的经验,觉得应该是火力不足,可是不论用碳,还是用煤,皆不能实现。” “好在小人无意中听人言及,就在那北京大名府(注)一带,有一种极好的燃料,据说是用煤制作出来的,其火力之旺,远胜于煤碳……” 听着这位薛大在跟前侃侃而言讲述燃料问题,听到了这里,高璋的眼珠子陡然瞪得溜圆。 “你说的那种极好的燃料,莫非是焦煤?” 嘛意思,用煤制作出来的燃料,其火力之旺,远胜于煤碳,难不成,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人懂得制作焦煤了? 随及,高璋就看到了薛大与其妻吴氏不约而同地两眼一亮。 “状元公英明,没想到,状元公居然连焦煤都知道,要知道,那可是小人丈人家的不传之秘。” “你丈人家的不传之秘……”高璋下意识地看向薛大的夫人吴氏。 薛大颇有些腼腆地一笑,就解释起了自己当初前往大名府,打的是偷师学艺的主意。 果真还让他找到了其中一户懂得炼焦的,正巧那家姓吴,主要还是那家有個眉清目秀的姑娘。 为了学习炼焦,薛大苦苦相求,吴家并不乐意,最终还是这位薛大一咬牙一跺脚愿意入赘吴家。 最终迎娶了这位吴氏,之后,这位勤学好问的赘婿,花了数年的功夫,终于将如何选煤,如何炼制焦煤的每一个步骤都熟记于心之后。 经过了与跟自己情投意和,已经生了两个儿子的爱妻吴氏商量。 最终,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哀求之下,心疼爱女的吴老爹,最终没有难为这对小夫妻。 由着他们离开了北京大名府,回到了淄川,开始炼焦以烧制水晶玻璃…… 听到了这个一点也不缠绵绯恻的爱情故事。 让高璋觉得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商战片中,世家联姻的强强联合模式。 里边居然还有赘婿片断,这就更加地让高璋想去拔把草来握住冷静冷静。 从老吴家搞来的炼焦技术,总算是让薛家的玻璃制品质地获得了提升。 这让高璋感觉自己就像是原本想要伸手去开最后一个已经确定有宝贝的盲盒。 结果打开之后,不仅仅有宝贝,而且还是特么的双响炮,一盒两件宝。憾凊箼 想不到这位薛大不仅是玻璃的烧制老师傅,同时也还是烧制焦煤的老师傅。 有了玻璃,财富近在眼前,而有了焦煤,足可以让大宋的钢铁产业,走向时代飞跃。 不敢说提前进入工业化,但是一旦钢铁产业得到保证,那么火药武器还是可以搞一搞的嘛。 有了火药武器,怕个鸟的秃瓢蛮子,作为生活在热武器时代的高璋深吸了一口气。 控制住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之后,这才朝着薛大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亲切的笑容。 “你们可愿意留在东京,与我合伙做生意,做大生意。投资的财帛全部由我来承担,而薛大你则是依靠技术入股……” 听到了高璋这话,薛大心中一惊赶紧拜倒在地。 “状元公说的哪里话,小人愿意为状元公效力,什么入股万万不可……” “你既然愿意为我做事,那就得按我的想法来办,何况不论是烧制玻璃,又或者是炼制焦煤,这都是你的心血和本事。” “高某可不想因为财帛,而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奉高俅之命留下来的富康上前两步,将那薛大扶住之后低声言道。 “薛大,我家公子可等样人,岂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纨绔子弟。” “公子既然说让你占股份,你只管安心乐意就好,为了你,也是为了你一家老小和将来……” 一旁的胡虞侯也赶紧从旁帮腔,最终,在高璋原本提议分给薛家两成。 可是那薛大夫妻二人死活不愿意要那么多,只愿意取一成。 最终考虑到他们怕是还不了解自己这位状元公的行事作风,高璋也就顺着他们夫妻的意思,他们以技术入股占一成。 高璋又好言好语地安抚了这一家子,询问了富康,这才知晓,这间院子,原本就是高家的产业。 一直都是空置,现在倒正好让他们一家四口居住。 至于接下来,租商铺,还有找地方修建工坊,这些千头万绪的事情,自然要由高家来负责。 那薛大却也主动地提出来要搭把手,毕竟找地方修建工坊,需要什么样的位置,的确需要他这位技术核心来拍板。 高璋自然不会有问题,毕竟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第164章 别问,问就是太尉府的办事能力 高俅终于下值回到了家中,却看到了往日里埋头于自己院子里边成天忙碌的亲儿子。 正在跟娘亲黄氏在那里开开心心的聊天,逗得黄氏眉开眼笑,搂着这个亲儿子笑得份外的开怀。 看到这母慈子孝的一幕,高俅不禁一乐,大步进了屋子之后,朝着高璋笑道。 “璋儿,今日看你这副模样,就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情一般。” “是啊爹,多亏了爹你,孩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够一举解决了孩儿心中的烦忧。” 黄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方才璋儿都跟妾身说了,夫君这一回,可真是帮了咱们璋儿关于军备公务一个天大的忙。” “???”高俅一脸懵逼地看了眼娘子黄氏,又瞅了一眼亲儿子高璋,脑子有些迷糊。 咋,我这個老父亲咋就不知道自己又帮了亲儿子这个忙? 看到了亲爹那副表情,高璋便解释起来。 “爹爹想必不知,那位工匠薛师傅,他不但懂得烧制玻璃,更重要的是他懂得炼焦。” “炼焦?”高俅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不错,就是炼焦,因为煤碳里边有许多的杂质。 用以冶铁,容易使得钢铁杂质过多,导致钢铁质量低劣。 这也是之前爹爹你说咱们大宋朝廷铁甲质量不过关的一个重要原因。” 看到亲儿子高璋满脸洋洋得意地在那里陈述着大宋钢铁质量为何量大却会低劣的原因。 看到高璋那副自信而又从容不迫的表情,还是妻子黄氏满脸慈爱的笑容,满心欢喜的模样。 高俅原本想要表达意见的冲动被生生按压住。 虽然璋儿的确很聪明,很有才华学识,但问题,冶炼钢铁,那可是专业工匠才能够干的事情。 高璋也就是受了官家之托之间,这些日子往那些铁器铺,冶炼工坊溜达了些时间。 却已然搞得自己就像是一位一通百通的老司机一般。 不过,看到妻子黄氏慈爱的表情,还有亲儿子那副得瑟的呆萌模样。 罢罢罢小事情罢了,由着璋儿自己去折腾便是。 高璋这么高情商的人,看到了亲爹高俅表情显得有些敷衍,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爹爹是不是觉得孩儿是在胡闹?” “这倒没有,爹只是在想,我儿聪敏,既然觉得有用,想来必然有你的道理。” “只不过,在尚未弄出上好精钢之前,万万不可让此消息泄漏于外。” “那可是对我儿的声誉会有所影响,反而不美。” 一听到会影响亲儿子声望,黄氏顿时也警惕了点来,连连点头不已。 “是啊是啊,璋儿,还是你爹考虑得周全。” “嗯,爹、娘你们放心吧,孩子知晓,定然先低调做事。” “等到孩儿能够利用焦碳,制作出精良的钢铁,到时候还请爹替孩儿把把关。” “这自然没有问题,为父相信璋儿你行事。” 高俅看着这位听到了自己提醒之后,不焦不燥的高家文曲星,不禁老怀大慰。得子如此,父复何求? ##### 有了高璋这位大宋状元郎兼太尉之子作为后台,薛大感觉自已做事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在城外,看到了一块近水的空地,很适合作为炼焦之地。 只是显得小了点,这片空地的两侧,皆是近水林地,都是有主之地。 而那位小高状元委派来协同做事的高府管家富康只是问清楚了他的要求和规划。 当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等明天再过来。 等到第二天,薛大领着两个儿子再一次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片空地两旁的林地,已然没有了树木。 空地面积,足足大了差不多十倍,别问,问就是太尉府的办事能力。 至于薛大想要挑烟煤,一个下午,就有来自于天南海北。 在东京汴梁销售的十余种烟煤都被摆放到了薛大的眼皮子底下。 至于他所规划的烧制玻璃的窑,以及那炼焦的窑,只要他能够比划得出来。 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这些玩意出现在那片空地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位顶尖大厨师,想要炒个爆炒腰花。 就会有人替他搞来最新鲜的腰子,剃尽内膜,清洗干净,摆好案板,准备好姜蒜等香料。 炉子里边也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口铁锅摆好,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耍出自己优秀的刀法,片出腰花,下锅烹炒就行。 正是得益于这种准备工作根本不需要他来操劳,一切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成。 特别是来到了东京之后,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位小高状元的仁义爱民,行侠仗义的好名声。 这让原本一路来时忐忑不安,到达之后提心吊胆的薛氏一家人终于心安了不少。 不过薛大也同样很有紧迫感,小高状元出人出力,就是为了搞出玻璃。自己怎么能不竭尽全力? 等到窑口都搞定,薛大第一时间就投入到了炼焦的工作当中,父子三人齐上阵。 经过了薛氏父子的辛苦劳作后,终于炼出了第一炉焦碳。 而焦碳出炉之后,收到了消息的高璋撇下了手中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城外。 看着那些已经被摆放在窑外的焦碳,高璋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随手捡起一块仍旧有温度的焦碳,这差不多有高璋的拳头大小。 这与高璋印象中的焦碳的大小差别有些大,要知道在后世,焦碳的块状都不大,也就是两三公分的块状。 据说就是因为大块的焦,不但浪费燃料,而且还耗时极长,并且容易中心位置不容易焦化。 高璋将这个拳头大的焦块往地上那么一拍,将它拍碎之后果然看到了这块焦碳的中心位置像是煤多过像焦。 看到了高璋那紧皱的眉头,薛大在旁小声地解释起来。 之所以炼焦费时,主要还是练焦的煤需要敲碎成差不多大小,小的不堪用,大的则容易练不出好焦。 “嗯,有道理,只不过薛大啊,你有没有发现,这煤心处还未能变成焦。 你要不试上一试,选取一寸左右大小的煤块来炼,看看是不是更加的省时省力。” 第165章 物差价廉量大从优的大宋手刀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这些煤块拿来炼焦之前,能不能先洗一洗。” “洗煤?”薛大与那富康都一脸懵逼地看着高璋。又看了一眼附近堆成小山状的煤碳。 这是煤好不好,甭管怎么洗,难道还能洗成白色不成? 看到二人的表情,高璋并没有多作解释,只说是为了洗去煤粉和杂物。 反正让你们试一试,浪费点水又咋的? 看到高璋那副认真的样子,薛大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应是。 等到新的一炉焦出窑,这个时候,不论是富康还是薛大,自然也都看出这种焦块与之前拳头大小的焦块的不同。 然炼焦的时间短了不少,可是出的焦感觉要比之前的拳头焦质量更好。 “没想到,小高状元这么厉害,居然连制焦都懂?” 富康则呵呵一乐,一副理所当然地表情,美滋滋地打量着那成品的焦碳说道。 “我家公子天生早慧,许多事情都可以触类旁通,不然,焉能十一岁就考中状元。” ##### 为了验证效果,同时也是为了向亲爹证明,这种新型燃料焦碳为何会被高璋如此称赞。 光炼出焦还自然还不够,那就用这焦碳来与煤碳一起用来冶炼铁矿。 作为大宋太尉府的产业,怎么可能一点一滴,慢慢的搞? 所以,在炼焦期间,这座占地数十亩的玻璃工坊,旁边,又兴建起了一座铁器冶炼制造工坊。 十余位技艺精深的老工匠带着各自的徒弟,开始在这里进行钢铁冶炼。 并且,为了验证焦碳与煤炭还有木炭三者在钢铁冶炼方面的效能。 特地分成三個燃料组,每个组又分成了炒钢和灌钢两个团队。 之所以这么做,兴许有人会争论,炒钢与灌钢的优劣,又或者是谁的发明时间靠后,谁就代表先进。 对于高璋而言,甭管你是炒钢还是灌钢。只要你老师傅有两手,能够搞出好钢,那就是好办法。 至于搞出来的钢好不好,简单,制造兵器和工具,拿来怼就是了。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看着再漂亮有个毛用,就像陆谦这个倒霉鬼看中的那柄价格五千贯的宝刀的质地,都还没有一把菜刀坚韧。 这些老师傅并没有用过焦碳,但是当开始用上之后,便查觉到了焦碳与煤和炭的不同。 首先就是焦碳没有烟气,与那上好的炭几乎无二。 那些煤块则或多或少都会冒出青烟,至于烟煤的话,那浓就更不消说了。 其次就是火力之旺,温度之高,远远超过木炭,同时也远在煤炭之上。 重要的是燃烧之后没有杂质用它来冶炼钢铁,得到的钢铁中的杂质含量极少。 就如同木炭的威力加强版一般。 这些日子,天天往这边溜达的高璋,看着那些冶炼出来的钢铁,再听了那些老师傅们的陈述。 表示相当满意,可是当老师傅洋洋得意地拿出了一柄刚刚打好的钢刀给高璋欣赏之时。 高璋直接就震惊了,翘起手指头,指着老师傅双手奉上的这把又短又萌的钢刀。 “这,这……这怎么跟我见到的刀不一样?” 高璋抬手一指身后边,陆谦的腰畔,则是一柄有些类似于唐刀。 造型和刀身都相当漂亮的腰刀,高璋犹记得陆谦去买刀上当的那一柄,也是同样制式。 “小高状元你是不知,这叫手刀,乃是我大宋禁军制式之刀具……” 那位老师傅看到高璋那副震惊的表情,赶紧讨好地解释了句道。 “至于您身边这位腰上的刀,又称为夏国刀,想必应该是西夏之物也。” “陆大哥你这是西夏之物?” 高璋扭头朝着陆谦看过去,陆谦面对着小高状元的眼神,赶紧将腰畔的刀连刀带鞘一起解下,递了过去。 “正是,下官手中这柄正是夏国刀,此物据传乃是用了西域之镔铁锻之,吹毛断发十分犀利……” 听到了陆谦这番为西夏的武器制品打广告,那位老工匠顿时不乐意了。 “这位陆官人想来不知,并非是我大宋锻造不出这等利刃,只不过朝廷不乐意罢了。” 正在仔细打量着这柄上面有漂亮花纹的夏国刀,越看越觉得跟唐刀十分类似的高璋听到了老工匠之言,不禁一愣。 “老人家此言何意,难不成我大宋还不乐意自己的将士手持利刃?” 倘若是别人,这位老技术员说不定要怼上两句,可自己面对的却是一位十一岁就成为状元的神童。 文曲星嘛,只知道文,不知道武,这倒也正常,终究还是个孩子,怕是年纪比自己长孙都还小上几岁。 ##### 所以老工匠朝着高璋耐心地解释起来。 “状元公明鉴,我大宋因为军队十分的庞大,所以,对于军械的需求十分庞大。” 这里,不得不提两个严重的问题,第一个就是,大宋冗兵严重。 大量的厢军部队,没啥战斗力,你就算是给他一人一把唐刀摆起,你敢让他们上战场吗? 但是,手刀这玩意,用老师傅的话来说,这玩意老夫带上三个徒弟一天能打个五六把不带喘气的。 因为手刀的要求十分低,或者说朝廷对于这种短兵器的要求很低,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功夫就可以打造出来,所以物差价廉,量大从优。 这种物不美但价很廉的好东西很容易就可以装备起大宋朝廷那百万“熊”兵。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唐朝的时候,冶炼锻造,用的多是木炭,木炭所含杂质较少,不易对钢铁造成影响。 可是到了大宋王朝阶段,煤炭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成为了绝对占主流的燃料。 同样,正是因为煤炭的高产量,使得大宋的冶金产业的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大宋的钢铁产量,几乎可以说是遥遥领先,占在这个时代的最巅峰。 但是这里边又有一个致命的问题,煤炭这玩意含硫,只不过是含硫多或者少罢了。 而硫元素对于钢铁,是一种极度不友好的杂质,渗进钢铁之后,会令钢铁脆度增加。 这就令人蛋疼了,可问题是这个时代,大家并不清楚,甚至都不知道硫是什么玩意。 第166章 ……你们怎么能这么不爱国? 只是觉得既然脆度增加,那么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找补,例如加厚、加宽。 于是,就有了高璋眼前这柄模样萌萌达得让他忍不住联想到师弟蔡老六蠢萌模样的大宋手刀。 解释到了这之后,这位老工匠很屌的一抬下颔,摆出了一副嚣张桀骜的表情。 “……不过,用上了富管家运送来的这种焦炭,打造出来的手刀,绝非昔日可比。” “状元公若是不信,可以拿朝廷派发给军伍之用的手刀来一试便知。” “谁有手刀?”高璋扭头喝问道。 身边的高家人齐刷刷地摇了摇脑袋,就连富安这货,也很羞涩地指了指自己腰畔。 “公子,小人用的也是夏国刀。” 高璋打量着前后左右那些表情腼腆地表示都不乐意用大宋制式蠢萌手刀的高家人,直接就毛了。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不爱国?” 面对着公子的怒火,作为公子心腹亲随头子的富安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小声地申辩道。 “公子,那玩意真不好用,又丑又沉,而且还不好看……” “是啊是啊,公子,这也怪不得大伙,小人可是听老爷说,便是官家所用佩剑,亦是夏国之物。” “???”高璋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看向富康。 富康挂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意思他可没有说谎。 高璋直接就无言以对,甚是蛋疼地仰天长叹,罢罢罢,昏君当政,奸佞满朝,爱国之人少之又少。 何况就连派发给国家军队的制式武器都那么劣质,谁特娘会爱? 这个时候,另外一位老工匠终于一脸嫌弃地拿来了自己打造的成品。 “公子没事,我们这里有,这是用煤打造的手刀……” 不消高璋开口,那富安屁颠颠地蹿上了前来,接过了这把手刀,抬手就递给了陆谦。 然后他自己则抄起了那柄焦碳打造的手刀,朝着一脸黑线的陆谦露齿一笑。 “陆老哥来来来,咱们俩给我家公子比划一个。” “……陆某觉得这把不太称手,把你那把给我如何?” “陆老哥别闹了,赶紧试试刀,我家公子看着呢。”富安怎么可能换。 最终,黑着脸的陆虞侯一刀恶狠狠劈过来,富安怪叫一声,抽刀回劈。 站在不远处的高璋等人听到了刺耳的声响,眼中似乎看到了有火花闪过。 之后,就看到了陆虞侯一脸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那柄手刀,刀口直接就崩掉了一块。 而富安手中的那柄手刀,刀口处也缺了一块,不过也就是比米粒大点。 两相一比较,直接就分出了高下。 这下子,不但陆谦不乐意,那位送上自己用煤作为燃料锻造手刀的老工匠也很不乐意地扯起了嗓子声明。 “状元公,这可不怪小人,不是小人技艺不行,实在是煤这玩意打造出来的手刀,就是不成。” “不怪不怪……”高璋从陆谦的手中捞回了那柄手刀,打量着很有残缺美的刀,不禁眼珠子一转。 “不知你们用这焦碳,可否打造出媲美这夏国刀的宝刀?” 看到这几位老工匠都有些犹豫地面面相觑,高璋直接给他们扎了一针鸡血。 “你们这几位老者,有能打造出来媲美夏国刀的,赏钱五十贯。” “这有何难?”这几位老工匠眼前一亮,整齐划一昂首挺胸,信心十足。 有了这种焦碳作为燃料,可以冶炼出上好的钢铁,打造出来的兵刃,若是还不如夏国刀、剑,那岂不就是丢大宋名匠的脸吗? ##### 高俅刚刚回到了府中,就被热情的高璋给拉着去见识好东西。 听闻是高璋终于用那焦碳练出了上好的钢铁,并且还制作出了器具,供亲爹品评。 高俅自然不可能不捧亲儿子的场,来到了高璋的院子。 高俅看着那摆放在案几上的两柄手刀,还有两柄夏国刀,不禁一乐。 “璋儿你这是特地买来了夏国刀来意欲比对?” “不不不,爹,这是咱们家的工坊匠人打造出来的。” 听到了高璋这话,高俅面现愕色,可一旁的富康也表示公子没胡说,这的确是咱们家那新设的工坊匠人打造出来的。 高俅听得这话,便将其中一柄抄起,抽出鞘中刀。 打量着这柄刀的刀身那隐现的花纹,抬手从鬓角拔上了一根头发。 朝着刀刃处一挂一吹,当看到了刃口的发丝当场断开,不禁啧啧称奇。 “富安,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能工巧匠,居然能够有这等本事,制出这等不亚于西夏所铸之兵刃。” 作为一位冷兵器爱好者与珍藏者,高太尉对于兵器很有鉴赏水平。 自然也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柄夏国刀制式的高家刀不论材质,还是锋锐程度,绝对不会比西夏出口的夏国刀差到哪去。 “老爷,小人是从外廷的作坊那里挖来的老工匠。 其实之所以能够锻造出这等质量的兵器,主要还是靠着那位薛大炼制出来的焦碳。” “更得益于公子的奇思妙想,用那种焦碳来冶炼锻造,方才有了这等不亚于西夏之兵刃。 就连咱们大宋的制式手刀,用上此等焦碳来锻造之后,质量提升了不止一筹。” 高俅满脸惊奇地看了一眼跟前的高璋,抄起了那他向来看不在眼中的大宋制式手刀。 拔刀而出之后,在手中仔细感受了一番,高璋脑袋一歪。 富安赶紧递上了一柄特地去讨要来的大宋制式手刀,好让老爷仔细比对。 ##### 试罢了那些兵刃,高俅终于看到了之前被亲儿子称为宝贝,自己却不以为意的焦碳。 感觉着那又硬又刺手的坚硬外面,打量着它那像是有气孔一般的材质。 “这就是璋儿你说的焦碳,爹怎么觉得跟木炭有些类似?” “爹果然慧眼事炬,您说的没错,木炭是用木柴烧制的,而这焦碳则是用煤块烧制的。” “工艺差别不是很大,重要的是变成了焦炭之后,煤里边的许多有损钢铁的杂质已然消失。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咱们家的工坊,打造出这等品质一流的兵器。” “……” 第167章 老子自己一个人玩是有原因的 此刻,屋内,只剩下了这对父子,高俅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武器。 沉默了半晌这才朝着高璋颔首一笑。 “璋儿你能够利用这等燃料制作出这等质地极佳的兵器,若是献予朝廷,那可绝对是为朝廷立下了莫大的功勋。” “不过,爹觉得,就算是你献上了这等燃料的制取,想要让我大宋军备就能改良……” “爹,孩儿明白,我大宋军备废弛,可不仅仅只是关于某一种燃料,而是整个制度都出了问题。” 说到了这,高璋那张稚嫩的小脸蛋,也露出了忧国忧民到蛋都忧伤的表情。 这些日子以来,高璋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对大宋王朝的军备制造进行了考察。 这让他悲哀的发现,大宋王朝的军备制造,简直可以用乱七八糟方可形容。 朝廷在在中央和地方设置了不少兵器作坊,这些作坊按照服务的对象,可以划分为两大类,即内廷作坊和外廷作坊。 外廷作坊的主要任务是为在京驻军和地方各路军队生产兵器。 内廷作坊包括御前生活所、鞍子所、斩马刀局、御前军器所、器甲所等。 一般由皇帝亲近的宦官提领,主要负责内廷所需兵器的修造,所造部分兵器也用于赏赐有功臣僚。 在隶属关系上,内廷作坊直属皇帝,不受外廷机构管辖。 在兵器生产和工匠分配方面,内廷作坊和外廷作坊之间矛盾由来已久。 内廷作坊里往往集中了全国各地的精湛工匠,这些工匠多是由外廷作坊的工匠中抽调而来。 由此给外廷作坊的正常生产造成了很大的不便,之后,不得不设立一个专门的部门军器监来管理。 可问题是,军器监设立后,内廷、外廷作坊之间倾轧依旧。 崇宁年间设置都大提举内外制造军器所,另外还设立了御前军器所。 不断地增置兵器生产机构,机构的重叠,事权的不一,职责的模糊使得军器监与其它机构,在监管兵器事务上经常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 伴随着新旧党争的进行与权力争夺的展开,军器监发生了诸多改变,作为诸监之一虽然没有被罢废,但是其职权和规模被严格限制。 最后成天因为新党、旧党之争,掐得头破血流,头昏脑涨的大宋朝廷也头皮麻了。 泥玛,到底谁管谁,谁不能管谁,我该管谁,谁又该管我。 这样的疑问,在宋朝的许多设立机构里边的官员们,都会有着这样的疑问。军器监就是这么一個令人蛋疼的典型。 #####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方说,兵部觉得我需要五百张弓,军器监说好。 户部大佬跳出来说不行,老子没钱,你不能造那么多。 然后兵部大佬跟户部大佬开始拳拳到肉的pk,最后,皇帝站出来当和事佬。 确定那就造二百五,军器监说好,该交给谁制造? 军器监大佬在思考,内廷作坊大佬与外廷作坊大佬都跳了出来,频频举手我来。 但问题是,军器监根本就管不了这两位,又只能看着这二位大佬再来一次拳拳到肉的pk。 内廷作坊质量好,但是要价贵,户部大佬一听,呵呵,老子不同意。 外廷作坊质量次,但是要价便宜,户部大佬芳心暗许,这个时候工部大佬又跳了出来。 老子是负责质量监督的,我不同意外廷搞,因为外廷质量不行。 正在跟外廷作坊大佬眉来眼去的户部大佬勃然大怒,又跟工部大佬来上一场真人pk。 结果皇帝大佬再次出面,你们不能这么搞,大家要精诚团结。 你们最好自己能够商量好,不然,惹毛了老子,官都不让你们当。 户部大佬与工部大佬只能握手言和,经过了一番友好的沟通与协商。 要不,内廷也搞点,外廷也搞点?如此一来,凑足二百五就好。 军器监大佬一脸懵逼地看着群魔乱舞,我呢?老子怎么没有出场的机会。 不是说军器监才是负责监管军械制作以及管理的机构吗? 户部、兵部、工部三位大佬呵呵,吹了口气,军器监大佬缩在了草席子里边瑟瑟发抖,嘤嘤嘤的哭泣。 皇帝大佬一看这样,不禁又有些心疼,毕竟这玩意也是自己整出来的,总不能啥事也不干。 要不,你也一样管一点,不要管多了,避免户部和工部大佬不开心,下面的内廷作坊与外廷作坊不乐意,咋样? 军器监大佬黯然垂泪,往草席子上一躺,算俅,你们爱咋咋,关我鸟事。 总而言之,这一幕,绝对不是开玩笑,这就是大宋朝廷军事装备制作何以废弛的根本原因。 你想要在这个圈子里边搞军械,兵部、户部、工部、军器监、内廷作坊、外廷作坊,都会笑眯眯地盯着你。 这也是为何,高璋在一开始,就想着老子不跟你们玩,老子自己一个人玩的原因所在。 军械外包,等于是完全地规避掉了大宋朝廷那些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各种机构的牵扯。 朝廷的兵部要造多少兵器,户部能给我多少钱,这些都是你们朝廷的内部纷争,关我鸟事。 钱到位,数量确定,我就制作多少军事装备,质量由工部与军器监联合检查,合格你们就验收。 至于内廷作坊大佬、外廷作坊大佬再急眼那又如何,至少朝廷确定这样的规则,那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遵守。 ##### 高俅满脸呆滞地看着跟前的亲儿子高璋,听了他的这样一番分析之后。 兴奋地嘴角都不由自信地向上扬了起来,大手拍在了案几之上。 “好,璋儿真不愧是吾家文曲星啊,居然能够把这个问题看得如此之透彻。 难怪你会主动向官家提出,最好还是以军械外包为最优之选。” “不过璋儿,倘若真要如此做,主持此法之人,必定会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看到亲爹双目灼灼地看着自己,那满脸的担忧,高璋哪里不明白,这分明就是亲爹在担心自己这个亲儿子的安危。 的确,军械外包虽然是最优选,但是却也动了许许多多相关部门的大蛋糕。 别人又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眼看着口中的肥肉被夺走? 第168章 对不对先放一边,我算得是不是比智胜兄快? 军械外包,这绝对是最优选,也最容易提高军械装备质量的办法。 可的确如亲爹所言,主持改革军备废弛事务的官员,必然是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哪怕是高璋觉得自己能够干得了,但是,自己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 这么早就跳出来经受风摧雨打,并不是好事,连毛都没长齐,就要承受这么些成年人都不见得能承受得住的压力。 想想就觉得自己怕是要被重担给压成发育不良的矮子。 对于自己的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去勾栏找小姐姐聊点正经的,小姐姐一看自己个头,直接忍不住笑场,还怎么聊? 高璋忍不住幽幽一声长叹,但叹息声很快就被兵器撞击的声响给打断。 一抬头,就看到了过期童子僧正耍着没头脑的疯魔杖法,在那里跟抄着一杆亮银枪的陆谦你来我往,鏖战正酣。 一旁的蔡老六根本就坐不下来,手里边抄着一条鸡腿,激动地在那里频频挥动手臂。 “打他,打他,捅他啊,你倒是捅啊,不要怂,唉……看看你,怎么打了半天都打不着。” “你怎么老躲,上啊,不要怕,你捅他他能怎么的……” “……师弟,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我怎么能冷静得下来,你瞧瞧他们打的那么假,兵器老半天都才碰上一下。” “你进我就退,我退你就进,这玩呢?” “简直就是假打,师兄你不觉得气人吗?” 看着站在跟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蔡老六,高璋一脸黑线,翻了個白眼懒得搭理这货。 继续打量自己跟前的帐本,拿着那算盘计划起那些数据。 一旁的蔡老六拿眼一扫,甚是鄙夷地一乐。 “师兄,你好歹也是堂堂状元,怎么还做起了商贾之事?” “对对对,师兄我心算不行,只能用算盘。” 面对着这个欠揍的老六,高璋只想着早点算完这组数据,回头再收拾他不迟。 那边,已然打得浑身汗如雨下的童智胜与陆谦已然放下了兵器,走了过来。 童智胜一屁股坐下,抄起了一杯酒,径直灌下,舒服地吐了口酒气,听到了高璋这言,歪过了脑袋过来细瞅。 “一千二百十七贯一百三十七钱加五百一十八贯九百一十六钱……” “不就是一千七百三十六贯五十三钱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身上刺满圣人语录的童智胜。 就是表情跟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古怪,看得童智胜勃然作色。 “怎么了,难道不对?” “你等一下……”高璋没搭理这货,继续拔动着算盘珠,等到最后一个算盘珠拔完。 高璋一脸震惊地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童智胜,又看了一眼跟前的算盘。 “我说智胜兄,你会心算?” “什么是心算?”童智胜一脸懵逼地看着高璋。 “……”看到这位粗鄙武夫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的蠢萌样,高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莫非是瞎猫碰着死耗子? “呵呵,肯定是瞎猜的。”一旁的蔡老六十分肯定地给出了结论。 “洒家就是靠脑子算的,怎么不服?” 童智胜眼珠子一鼓,胸膛上的子曰开始起伏,理字拳头仿佛也在发光。 “你等下,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三贯四百八十五钱,加上四千三百二十一贯六百三十六钱,结果是多少?” 童智胜看了高璋一眼,眨了眨眼睛径直说出了一串数字。 高璋抄起了算盘,开始把这两组自己口述的数字相加,得到的结果,正是童智胜刚刚说出来的结果。 瞬间,屋内再一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这位体壮如牛的粗鄙武夫。 “怎么样,洒家算得快吧?” 看到了那一张张满是震惊的脸,这位脑子里边明明只剩肌肉的粗鄙武夫甚是洋洋得意地挑起了眉来。 嫉妒得眼珠子都已经开始发红的蔡老六听到了这话,看到了童智胜那洋洋得意的眼神。 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污辱,下颔桀骜地抬了起来。 “呵呵……算得快。这有何难。” 这话让已经算出了答案,犹自在震惊中的高璋扭头朝着蔡老六看了过去。 “你也行?” 看到了这位心狠手辣,才华学识与自己不相伯仲的师兄高璋那副震惊到近乎仰慕的表情。 这让蔡老六心中一阵暗爽,嘴角一歪,继续保持着鼻孔看人的高度。 “当然,谁还算不快。” “那我出一道题目,三百七十八贯九十七钱加上五百八十六贯四百三十六钱,一共是多少?” 高璋话音刚落,就看到蔡老六一声冷哼。 “九百八十七贯三百六十五钱,如何?” 这下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地看着蔡老六。 唯有那童智胜面色一僵,摇了摇脑袋。 “你算得不对,是九百六十四贯五百三十三钱。” 陆谦一脸狐疑地看了眼童智胜,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蔡公子你算的数,好像真有些问题……” “你们计较这些做甚?” 蔡老六不乐意地拉下了脸,将手中只剩下了鸡腿骨的骨头敲了敲案几。 “对不对先放一边,就说我算得是不是比智胜兄快?” 高璋两眼圆睁,卧槽!六儿,你特娘的可真是六得不行,这格局打开的都快没边了。 “你特娘的蔡老六!居然敢招惹洒家?!” 感觉自己的心算天赋受到了巨大污辱的童智胜勃然作色,二话不说大手一抬。 “哎哎哎……师兄,啊,姓童的,童大爷我没你算得快,快放手……” ##### 看到了这一幕,高璋的双肩一阵疯狂地耸动,直到自己心情稍稍平静之后,这才满脸虚伪地劝开了两人。 看到那咧着连连咳嗽,表情十分幽怨的蔡老六,高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喝道。 “师弟啊,方才若不是智胜兄出手,我都想揍你一顿。 师兄我就是希望你智胜兄的手段,能够让你牢记。 日后做事只图快不讲质量,你这辈子都别想儿孙满堂,啊不……是别想看到丰收的硕果。” “???” 第169章 还是师兄你懂我,知我…… 一干人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位小高状元。 总觉得他的形容词用得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高璋此刻看一眼童智胜,又瞅一眼蔡老六,那表情,就好像是刘玄德遇上了卧龙凤雏一般。 虽然童智胜与蔡老六没有注意到,可是在一旁的陆谦看到了这位高衙内的眼神与表情之后。 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他赶紧移开了视线,专注地打量着屋外。 “师弟啊,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心情如何,身体如何?” 高璋那充满慈爱的嗓音,听得蔡老六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师兄你干嘛?” “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身为师兄,关心一下你的身心健康,可是为了你好。” 看着高璋那略微比自己俊俏那么一丢丢的小白脸上的关切。 蔡老六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不禁有些伤感地发出了一声轻叹。 “还能如何?想我蔡杳博学多才,在那秘书省秘阁读书,才华天赋更得诸位老师赞喻。” “可偏偏因为我爹见不得我这个蔡家麒麟子名显于世,非要打压于我。 说什么我若敢不在秘阁苦读,就要打断我的两条腿。” “噗呲……咳咳咳,师弟所极言是,你爹,的确是太小看你了。” 高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甚是同情地附和道。 “依我观之,师弟不但是蔡氏一族难得的麒麟,当有经天纬地之才。 读死书,死读书,对于师弟而言,绝非好事……” 听到高璋之言,蔡老六大受震动,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高璋,愣了半天,突然抓住了高璋的手激动地道。 “还是师兄懂我,知我……” “先撒手,废话,若是我不懂你知你,焉能与你结为同门?” 高璋甚是佩服地打量着蔡老六,老子说的你也能信,果然妙哉。 如此得蠢萌的师弟襄助,当真如周文王得遇姜子牙钓棚,刘玄德三进卧龙窝。 看到对方如此激动,高璋当然不忘记又多激励一下这位师弟。 但见他抬后一指屋外,甚是语重心长地朝着蔡老六道。 “真正能让师弟你一展才华的地方,必在庙堂之上。” “……师兄,你这番话,简直就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师弟我也是这么觉得。” 看到高璋居然在这里对那個算得快频出夸赞之词,童智胜眼珠子都嫉妒得红了。 忍不住故意咳嗽了几声,朝着高璋昂首挺胸,让胸口的“子曰”二字更显睹目。 “那个,那个珪璋老弟,洒家呢?” 高璋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了童智胜几眼,这才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智胜兄有万夫不挡之勇,力能举鼎,乃不世猛将,可惜……” “可惜什么?”童智胜满脸忐忑,蔡老六满脸惊奇,二人异口同声发问。 “可惜我朝重文抑武,以智胜兄盖世之勇猛,谋算之敏。 若是直接入武职,实在是会让智胜兄之未来前程举步维艰……”憾凊箼 陆谦一脸呆滞地看着屋内那位侃侃而言,言之有物的高衙内,看到那童、蔡二人两眼放光地看着高衙内在那里比划的手指头,频频颔首不已。 那模样,那眼神,让陆谦觉得,哪怕是此刻高衙内扔出了一块骨头,打一声呼哨,这二位指不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 虽然这么形容似乎对于童、蔡二人而言,显得有些过份污辱人格。 可在陆谦的内心,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画面与风格。 毕竟这位高衙内的心智、话术,他陆某人可是深深地领教过。 只要高衙内真心想要利用谁,啧啧啧…… 不过,这不也真是自己乐意跟随在这位神童状元身边,某当一名护卫的原因所在吗? 小小年纪,就已经智多几近于妖,又深得帝宠,亲爹又是一位权臣。 等他再长几年,那位大宋奸相蔡相见之,怕是也得好好考虑,是要跟他硬怼,还是暂避其锋。 ##### 脸上满是愁云,显得甚是忧心忡忡的高俅回到了府中。 看到了亲儿子高璋来给自己见礼,抬手扶住,拉着高璋坐到了身边,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直说。 “璋儿,关于军备废弛改革之事,你可有仔细考虑过,准备如何着手?” 看到亲爹眉宇之间的隐忧,高璋一副乖巧恭顺的表情道。 “不知爹你是什么想法,可否告之孩儿?” “唔……这两日,爹也在反复思量推敲此事。” “觉得个中利益牵扯甚大,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可以先由点及面。 只要能够先打开一个缺口,再有为父为你打点上下,相信我儿肯定能做出成绩。 那样一来,官家必定会全力支持吾儿。” “倘若军备变革之事全面推行之下,诸部诸监诸坊,必定会因为利益得失而出面干扰阻挠,甚至是各种龌龊手段齐出。” “为父自然可以保得我儿无恙,可是这军备变革之事,必定会举步维艰。” “再有就是,朝堂之上,为父所忌惮者,乃当朝执宰蔡京。 蔡京能够久历宦海沉浮,其手段还有拿捏人心的本事,尚在为父之上……” 看到了亲爹高俅那紧皱的眉头,在跟前理智地剖析着这关于军备改革所带来的各种后果,以及会导致的局面。 高璋不得不承认,亲爹当真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不但文武双全,玩球能玩成天下第一。 对于朝堂之上的各种门路,他一样深谙,听他说到为父自然可以保得自己安然无恙这话。 着实让高璋内心感动满满,朝着亲爹高俅就是一礼。 “父亲对孩儿舔犊情深,孩儿铭感五内,孩儿也很清楚,军备变革此事,虽然不比冗兵。但同样也是一件极难做成之事。” “不过,孩儿这几日自己琢磨下来,倒也有一些浅见,还请爹替孩儿斧正一二。” 看到璋儿如此理解自己这个老父亲的心,高俅甚感欣慰,只不过看到高璋那副自信的表情,让高俅也不禁来了兴致,精神一振。 “哦?我儿也有自己的想法?来来来,仔细说说。” “关于军备变革,爹你关注的乃是庙堂之上,而孩儿所关注的则是身边挚友……” 第170章 大宋权宦奸相子弟与高璋改革少年团 高俅一愣,就看到了高璋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孩儿的身边,可是有两位世间罕有的年轻才俊。 若是此二人,能与孩儿联手,军备变革之事,在孩儿看来,阻力至少能够减少大半。” 高俅一想到那这段时间经常跟亲儿子高璋厮混在一起的权宦继子、奸相六郎。 亦不由得两眼精光大放,一巴掌就拍在了高璋的肩膀上。 “你能说动得了他们二人?” “还请爹爹放心,孩儿与他们二人虽未结义金兰,但是感情之深,犹如手足。” “而且这二位皆有侠气之气,皆是愿为孩儿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只要爹你觉得合适,凭孩儿三寸……咳,孩儿自然有办法说服这二位与孩儿同进共退。” 高俅站起了身来,背负起双手,在厅中缓缓踱步,的确,还是自己儿子格局宽。 居然还知道另辟蹊径,搞不定老的,就去搞定小的,童贯对于童智胜是什么态度。 作为都算得上是半个军方人士的高俅与童贯自然也交往甚密,很清楚童贯将那個有万夫不挡之勇的继子视若已出。 至于那蔡老六,在蔡京老贼心中的份量,则要差点。可那好歹也是他蔡京嫡子。 若是二人都站到了璋儿这边来……高俅脸上的欣喜之后,渐渐地变为了凝重。 “可是璋儿,你想过没有,他们二人即便愿意,却并不代表童贯与蔡京也愿意。” 看到回过了味来的亲爹高俅开始考虑这个计划的漏洞。 “这一点,孩儿明白。所以,孩儿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去寻求他们的意见。” 高璋从容一笑,笑容让高俅看起来,总觉得里边似乎潜藏着什么。 “孩儿会直接请奏官家,只要官家觉得他们行……” 啪的一声,高俅一巴掌拍在了自己掌心,亦是露出了喜色。 “那他们就肯定行,哪怕是童贯与那蔡京心中再有不满,又岂敢违了官家的心意。” “好好好,不过璋儿,为父觉得还差些东西。” “还差什么东西,还请爹爹指点孩儿。” ##### 迎着高璋那满是疑惑的小脸,这位能够靠着玩球玩成太尉的高俅翘起了一根手指头。 “利。” “缺了利,只能他们不能明着阻拦,可若是有了利于他们的利益。” “为父相信,到了那个时候,经历了最终情绪上的不情愿,他们一定很愿意在此事上捞上一笔丰厚的利益。” “如此一来,莫说什么内外廷作坊、诸路州郡作院,就算是诸部诸监。 只要为父跟他们二人联手,上又有官家授意,此事,当可大成矣……” 高璋看着跟前笑得份外嚣张的亲爹,总觉得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说辞,很有大反派潜质。 重要的是,亲爹说到要与那二人联手之时,抬起来的大手,生生就将那从厅外斜射照在高璋脸上的阳光遮挡住。 这让眼前一黑的高璋,不禁想到了一个形容词,天下乌鸦一般黑。 上有昏庸的昏君,朝堂之中,权宦奸臣联手,想要干成一件事,还真特娘的不算事。 毕竟大家的行事风格都不怎么道德,怎么来钱快怎么来,是老子的就是老子的。 不会像什么忠臣,又或者是很有道德品质的臣工一般瞻前顾后。 一想到了这,高璋不禁又在眼前一黑之后顿时两眼放光。也对,这等于是给老子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权宦奸相都跟老子站一起的情况下,为了利益愿意改革。 并且大家下手都黑,都不怎么讲道理,挡我路者,不是丢官,就是罢职。 重要的是昏君还在后边摇旗呐喊当后台,如此一来,这样的权宦奸相子弟与高璋组合天下何人能挡? 泥玛,格局一打开,高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就觉得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光明了。 童智胜与那蔡老六这对哥俩,自己可一定要好好的套牢,万万不能让他们从自己的手指缝间溜走。 毕竟一对这么蠢萌又很适合当枪使的卧龙凤雏,打着灯笼都不见得找得到。 ##### “我家璋儿,果然运道奇佳啊,自打你病愈之后,先后与那蔡家六郎还有那童贯继子有了纠葛。” “如今官家又意欲对璋儿你委以重托,此二人,可真是两张好牌。” 看到喜孜孜地在跟前作点评的亲爹,高璋就知道,亲爹也很喜欢打叶子牌。 “只是,想要劝说官家重用此二人,与你联手,你可有把握?” “需不需要为父从旁助你一臂之力?” “孩儿谢过爹,暂时不用,若是孩儿说服不了官家,到时候,再麻烦爹爹出手不迟。” 看到自家爱子如此独立自强自主,高俅不禁老怀大慰。 看看,这就是咱们老高家的文曲星,有事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做事还很有心机,并且,自己这个当爹的,跟这个才十一岁的儿子,聊起这朝堂之事。 自己居然也查觉不到丝毫的违和感,重要的是小小年纪。 就已经能够有自己的思维和主见,能够与自己侃侃而言,说出有理有据的想法。 这让高俅不禁想到了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还在干啥来着? 唔……那个时候的自己,正跟一帮子年纪相仿的孩子。 不是在逃学去玩球的路上,就是在被先生抄着戒尺狂揍…… 看着跟前这位此刻正坐在那里,表情冷静,目光睿智的爱子高璋。 这让刚刚回味过自己小时候各种黑历史,而让额头上羞愧地冒出冷汗的高俅不禁有些唏嘘,看来,爱妻黄氏真是说对了。 咱们家璋儿的前程,怕是日后自己这个当爹的,都只能欣慰而又无力的仰视之。 高璋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亲爹脸色变来变去,此刻他在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 需要什么样的话术,能够成功说服那童智胜与蔡老六与自己同进共退。 创建大宋权宦奸相子弟与高璋改革少年团。 至于怎么说服昏君师尊这位大宋天子,高璋的嘴角自信地扬了起来。 自己刷了那么久的好感度和熟练度,为的不就是像这样的时候能有大用吗? ps:今天三更,感谢大家, 第171章 这军备改革,就已经成功了至少一半 高璋缓步进入了深宫之内,照例有宦官前来引领他径直入内。 还是那一间显得清幽雅静的书房,仍旧悬挂着那两幅书法作品。 每每入内,看到这两幅书法作品,高璋就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玩游戏第一次通关之后留下的标志。 又像是在某些历史古迹上篆刻下的xxx到此一游。 感觉相当的暗爽,可惜也只能暗爽,不可与人分享。 进了书房,照例开始闲逛,等着那宦官给自己奉上茶水糕点瓜果。 美滋滋地整上一顿,这才晃到了那张书案跟前。 寻思着自己今日是继续练书法,还是再好好斟酌要跟师尊汇报的正经事。 这边正在寻思的功夫,就听到了书房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一抬眼,就看到了师尊赵佶大步行来,身后边,跟着那位心腹宦官杨戬。 高璋快步迎上前去恭敬一礼,搀着师尊坐下,殷切地从那杨戬的手中端过了茶水,递到了师尊手中。 “……”杨戬怅然若失地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看着那呷了一口茶汤之后抚须颔首,眉舒目展的官家。 总觉得内心空荡荡的,仿佛连自己的饭碗都已经被高璋抢走了一般。 ##### 官家赵佶,听着那高璋开始陈述起了他这些日子所收罗的相关于大宋军备的各种积弊。 以及大宋军事装备相关的各种数据,总而言之,就是一点:要么就得从上致下地梳理大宋的军备制造业和相关管理部门。 但问题在于,军事装备制造所带来的利益牵涉了太多的人和机构。 想要从内部解决矛盾,那等于是大宋王朝在自断一臂,说不定在改革期间。 军队没有办法领到适合的军事装备,没有武器的将士,怎么作战?总不能吹口哨吓唬敌人吧? 官家赵佶听得甚是津津有味,主要还是高璋通篇没有任何的废话。 他甚至还列出了一张表摊开在官家赵佶跟前,详细地介绍了各部门之间的极限拉扯所产生的各自问题。 “例如我大宋军伍中的制式手刀,朝廷采办到手,总成本两贯又三百五十钱……” 在这个时代,两贯钱能获丝绢一匹,而一柄手刀的售价,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但问题要考虑到,朝廷制造,那么多個部门朝里边伸手,成本不涨点,大家怎么有钱可赚。 通过反复收集得到的资料显示,一柄手刀的锻造成本,约在一贯三左右。 这可是高璋花费了无数心血,甚至还动用了勾栏这样的情报大户汇总之后得到的平均数据 结合市面上的手刀行价两贯到两贯五百文之间,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情况下。 自己如果搞直营店,就可以赚到差不多一贯,如果量大的话,那么成本自然还能下降。 但是哪怕是一万五千柄,那成本至少也需要一贯二左右。 这么一算下来,朝廷自已的工坊做手刀,价格居然还比买的贵。 这样的比对,让官家赵佶也有点黑脸,呼吸陡然粗重起来。“好胆!” 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帮成天叽叽歪歪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朝廷臣工们。 居然这么搞钱,难怪,军械制造,哪个部门都恨不得跟自己有点关联。 都想要掺上一脚,而且这想必也是那些诸州郡都很乐意自设作院造军备的原因。 还不就是因为,这特娘的完全就成了上上下下官员吃朝廷的肉,喝朝廷的血的好理由? 看到官家赵佶气极败坏地站起了身来,背负着双手,嘴巴不知道在嘟囔啥。 高璋则安静如鸡地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但是充满关切与担忧的眼神,一直专注地落在这位师尊身上。 毕竟已经摸透了师尊的脾气,遇上了事,就喜欢溜溜。 自己只要保持必要的关注,既不影响师尊溜达的自由,同时还能让他感受到来自弟子的关怀,就已足够。 官家赵佶很愤怒,自己过去也知道,军备废弛,机构烦杂怕是里边必然有问题。 那帮朝廷重臣诸部诸监乃至诸多工坊对军备改革此事大加阻挠,打出来的旗号都是会影响朝廷军队的战斗力。 可实际上,这帮臣工从里边捞钱而且怕是还捞了不少。 气了半天之后,总算是注意到乖巧地坐在那里,满脸担忧看向自己的爱徒高璋。 官家赵佶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吐了口胸中闷气,这才涩声道。 “难怪小高你之前就提出来,想要效法那包税之法,看来,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师尊请喝茶,还请师尊莫要气坏了身子。” “既然师尊已经明了这军备改革举步维艰的根本原因,那么弟子觉得,这军备改革,就已经成功了至少一半。” “???”官家赵佶表情一呆。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高璋,总觉得爱徒这话有点过了…… 一旁的杨戬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小高状元,拜托你吹牛逼也要讲证据,能不能别瞎鸡儿乱吹? 高璋朝着呆头呆脑的师尊赵佶一礼,为自己的马屁进行了详细地解释。 “军备废弛,急需变革,这就像是一个人生了病,需要治病一般。” “师尊既已知晓其病根所在,又手握治病的良方,此疾虽未开治,却也已然胜券在握。” “只需要按方取药以治之,必可痊愈,这不就等于是已经成功了大半还能是什么?” “……官家,小高状元这番话当真一语中的。 奴婢也觉得,有官家这样的圣天子在朝,又有小高状元这等良材辅佐。 军备废弛之弊,必可除矣。” ##### 官家赵佶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成释怀之笑,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 又抬手虚点了下杨戬,放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高璋笑眯眯地配合着,顺便朝着杨戬一拱手,算是领了这位杨中官的情。 却见杨戬朝着自己讨好一笑,仍旧摆出一副谦恭的样子,侍立于一旁。 “不愧是你啊,不愧是神童状元,朕的爱徒,不错。朕既知其病根,又有良方,何愁此恶疾不除?” “就想小高你说所,想要从朝廷内部去解决军备废弛的弊端,绝非朝夕之功。” “所以,你意欲采取类似于包税制的手段,先行尝试一些军备外包。” “你可是想要从那手刀入手?” “正是。” 第172章 呵呵……大宋王朝的官商还需要勾结吗? 之所以朝手刀下手,当然是有讲究,手刀这玩意大宋将士,不论禁军厢军又或者是厢军、乡兵、藩兵。 除了那些以异族构成,喜欢自带兵器玩花活的一部份藩兵外,绝大部份朝廷军队,都需要统一配制手刀。 正是因为需求量大,所以朝廷中央直属的工坊在造,各州郡的作院也在造。 重要的是手刀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哪怕是街边那些打锅造锄的铁匠铺,都能够打造得出来。 “为师明白你的想法,先将手刀的采办,采取外包之法来尝试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而且还能够为朝廷节省出大量的财帛。” 官家赵佶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眼中满满的尽是担忧。 “不过如此一来,你可就动了朝中不少人的利益啊。” “哪怕是为师在后边为你撑腰,那些人的手段……” “师尊英明,其实弟子也反复考虑过,若想要做成此事,必定要全盘谋划以策万全。” “弟子一人的确独木难撑。不过好在,弟子有两位挚友,若是能得他们二人之助,弟子觉得,当有信心可成事。” “哦?……你的两位挚友?” 迎着官家赵佶那满是疑惑的表情,高璋腼腆一笑。 “就是蔡相家的六郎蔡杳,还有那童中官的继子童智胜。” “他们……”官家赵佶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不禁一乐。 “好,妙哉,小高你当真不愧为师看重于你,这的确是一步好棋。你继续说说你的想法,为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高璋便将自己的构想拿了出来,首先第一点,确定手刀的成本。 第二点就是,挑选适合的,可以承接这一项业务的工坊。 但是经过了他反复而又谨慎地考虑之后,觉得那些工坊很有可能会扛不住压力。 又或者是根本承受不住那些原有的既得利益者的打压,最终导致功败垂成。 “所以,弟子就想着,倘若能够找到一家适合的工坊。 弟子与那童智胜和蔡杳若是能够成为这间工坊的股东的话。 或许,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朝廷诸部诸监想要伸手的可能性……” 高璋说得很慢,目光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官家赵佶的微表情,但凡是他的表情和眼神显得不悦,高璋就会第一时间转变话题。憾綪箼 可是从头到尾,只看到官家赵佶满脸鼓励地示意自己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高璋只能硬起了头皮讲完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满脸惭色地朝着师尊纳头就拜。 “弟子无能,只能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杜绝后患……” “你这孩子,你这怎么能叫无能呢?你能够想到这样的主意,便是为师,也只会为你开心。” “再说我大宋士人经商之风极盛,就算是太祖立国之时。 第一任宰相赵普营邸店规利,遣亲吏诣市屋材,联巨筏至京师治第。 太祖皇帝也未曾因此而治其罪。而小高你是为了朝廷解军备废弛之弊端,为保全此良法得以实施不得已而为之。 莫非你以为为师会为了这等事情而恼你不成?” 听到了官家赵佶那明显带着笑意的训斥,高璋乖巧识趣地听从着他的教诲。 心中亦是暗松了一口气,在家中的时候,跟亲爹就已经反复复盘过,自然也清楚朝廷对于官员经商,完全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 你让说啥?自古以来,朝廷都十分防范官商勾结。 可到了宋朝,呵呵……官商还需要勾结吗?老子堂堂官大爷就是做生意的好不好? 反正当高璋第一次知道北宋的官商不用勾结的原因,整个人都是懵的。 就问你们,操作骚不骚?路子野不野?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高璋也才敢献上这样的“良方”。 倘若是在其他朝代,呵呵…… 就在这個时候,却有宦官快步而来,看到了官家与小高状元正在屋内,识趣了止步于屋外。 杨戬上前一问,这才知晓,乃是那位童贯有事前来面君。 正在盘算思量自己爱徒的策略还有哪些漏洞的官家赵佶陡然两眼一亮。 “他来得正好,他乃是朕之心腹,又是宫里人,也该让他知晓一些东西才是……” 扭头朝着那表情呆萌的爱徒高璋吩咐道。 “小高,今日你还没练字吧,去今日再抄录一份《千字文》。” 看到高璋丝滑地领命,快步走到了那案几跟前开始砚磨铺纸,官家赵佶这才朝着杨戬颔首吩咐道。 “你亲自去引童贯来,顺便告诉他一声,朕正在指导爱徒书法……” “啊,这……”杨戬听得此言,不由得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朝着已经走到了书案跟前的高璋看了过去。 偏偏同样听到了这话的高璋,神色如常,已然开始提笔落于宣白之上。 官家赵佶不禁摇了摇头,有些嫌弃地吐了句槽。 “你啊,亏得还是跟了朕多年的老人,这份静心养气的功夫,都还不如小高。” “……” ##### 听到了这个消息,直接给吓了一大跳的童贯忍不住低喝出声。 “官家在指导谁?!” 杨戬打量了眼左右,好在一开始就把周围的人驱赶开来,不然童贯这一嗓子,必然会引得众人睹目。 “莫要喧哗,此事官家只准咱家知会于你。” “官家的爱徒,正是今科状元,高太尉独子高璋。” 童贯仔细打量着杨戬的表情,喃喃地小声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半晌这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居然是那高璋,原来如此……” 之前就觉得,官家对这位神童状元十分欣赏,结果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莫非是官家得见高璋之才学,心生喜欢,这才纳其为弟子以教之?” 童贯一番推断之后,转过了头来,却发现那杨戬表情甚是古怪地盯着自己。 “怎么,难道不是?” 杨戬只能苦涩一笑,指了指自己项上人头。 “官家没有吩咐,咱家若是敢泄露一字半句,这个就得掉……” “童观察若是想要知晓,自己去问官家便是。” “……” ps:明天手术,坐立难安,就两更,抱歉抱歉 第173章 我蔡老六绝不能失去青史留名的机会 童贯进入了书房之后,就看到了官家朝着自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自己走过去。 童贯自然也看到了那位此刻正站在官家赵佶跟前的书案处,正在抄着一杆紫毫笔在那里奋笔疾书的高璋。 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到得近前,正要向官家施礼,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书案之上的书法作品。 瞬间,童贯的目光直接凝固,愣愣地看着那些从高璋笔下书写出来的字迹。 又看看那全神贯注于笔下的高璋,这才惊觉到了官家赵佶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别打扰小高练字,你跟朕过来。” 童贯听到了这个称谓,眼皮一阵狂跳,乖巧地跟随着官家来到了一旁开始奏事。 官家赵佶听罢之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童贯只能老老实实地俯首领命。 聊完了正事,看到了官家赵佶的目光都一直落在认真练习书法的高璋身上并未离开。 “官家,不知您的爱徒小高状元他练习了多久,奴婢方才得见那小高状元的瘦金体写得极好……” 官家赵佶呵呵一笑,并未正面答复,而是抬手朝着那边指了指道。 “莫要小瞧了他,虽然他向朕学习书法的时日不长,却已然尽得瘦金体之精髓矣。” “日后,朕这一身本事的衣钵传承,必定是此子。” 此言一出,童贯悚然动容,瞠目结舌地看着跟前笑得份外有亲和力的官家赵佶。 而那边,高璋也将那篇《千字文》终于一气呵成,这才恭敬地抄起这份新近写就的《千字文》朝着这边行来,恭敬地递给师尊斧正。 官家赵佶满意地打量着这篇文章,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正频频打量高璋的童贯,这才朝着高璋意味深长地道。 “好,你这幅《千字文》,在为师看来,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这话也把高璋给吓了一跳,就欲弹动三寸不烂之舌,以讨师尊之欢心。 就见师尊朝着自己意味深长地一笑。 “方才之事,你只管去做便是,若有疑难,来寻为师,为师自会为你作主。” 高璋心领神会,赶紧朝着这位全身心为自己着想的师尊恭敬一礼,这才告辞离开。 而那童贯,看着跟前这师慈弟子孝的一幕,脑子一直都在嗡嗡作响。 总觉得像是假的,可这里是皇宫,跟前的官家也不可能有人敢去假扮。 “童贯。” “奴婢在。” “因为你是宫里人,亦是朕信得过的,这才让你知晓小高与朕之间的关系。”苏丹小说网 “毕竟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朕可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让满朝臣工以为他凭的不是真本事。” 看着跟前双目灼灼的官家赵佶,童贯神领神会。 “官家放心,奴婢一定不会泄露一字半句。” ##### 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座酒楼中,蔡老六提着前襟登上了二楼雅间。 就看到了已经坐在那里喝酒吃肉的童智胜,还有那眉飞色舞地给童智胜那個粗鄙武夫洗脑的高璋。 “师兄你今日寻我何事,我可是冒着风险出来的。” “师弟你来得正好,快快过来坐下,今日师兄我寻得你们二人过来,自然是有好事情,要与你们二人商量。” “什么好事情?” “想不想发财?” “废话!”蔡老六就是蔡老六,没被收拾的时候,永远都那么的嚣张桀骜。 高璋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决定先聊正经事。 “你想不想离开那令你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只能被一帮老学究看着埋头苦头的秘书阁。” “去做一件,足可以令天下震动,足可流芳百世的大事。” 听得这话,蔡杳顿时两眼一亮,努力地将自己的脊梁挺得笔直。 “这是自然。上一次师兄你说了半天,结果却也没给我一个准信,难不成,这一回,大事可成?” “不错,此事成与不成,就需要看你们这二位俊杰之才了。” 蔡老六忍不住鄙夷地扫了一眼童智胜,果然是个没头脑的粗鄙武夫。 连具体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这么应承? 知道不知道我这位师兄心肠歹毒,手段狠辣,怕是把你卖了你这个傻子都会乐呵呵地帮着数钱。 觉得自己已然找到了智商上的优越感的蔡老六,警惕地打量着笑容显得十分和善的高璋。 “你且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若是合适我再答应你不迟……” “你们想必也知晓,我大宋立国百多年来,积弊横生,自仁宗皇帝开始,就有意变法革新,力图一扫积弊……” 高璋大巴掌那么一晃,嘴皮子那么一翻,瞬间就吸引住了这对卧龙凤雏的注意力。 当二人听闻高璋居然是奉了天子之诏命,想要广招天下才俊,就大宋军备废弛进行改革。 倘若能够改革成功,那么参与的才俊,必然能够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看着这两位两眼放光,表情呆滞的挚友,高璋继续弹动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蛊惑。 “智胜兄有万夫不挡之勇,又有一颗算数无双的好脑子。 再加上师弟你那足以爆棚的自信,还有你那敢于直面大宋奸,呃,大宋执宰,亦敢直言的勇气。” “我若不与你二人联手,难道还能与那些碌碌无为之辈联手不成?” “好!珪璋老弟你说得好,咱们的交情摆在这。 你一句话,想要洒家干啥,干谁,只管开口。” 看着这位双拳上“理”与“德”字仿佛都在发光的童智胜,高璋眼皮一阵乱跳。 “……唔,干事就行,正经事。不知师弟你,可有智胜兄这等豪情?” 听到了这话挑衅意味十分明显的话,蔡老六斜了旁边的童智胜一眼,摸了摸自己那饱读诗书,圆滚滚的肚皮。 “呵呵……蔡某焉能落于人后?” 看到这两个家伙终于落套,高璋喜得眉飞色舞。 “哈哈哈,好,吾得二位相助,大事必定矣。” “不过师兄,小弟我虽然很愿意跟你一起干,可是我有点担心我爹……” 蔡老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屁股,刚刚才全好,这要是因为此事。 挨那不讲道理的亲爹暴揍事小,倘若亲爹不许自己跟师兄做事,失去青史留名的机会…… 第174章 想不到官家居然如此阴险卑鄙…… 高璋呵呵一乐,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不妨事,我既是你师兄,就有把握与汝父深入交流。 说服他,让他心满意足的放手,由着你跟随师兄做事。” “你,去跟我爹谈?”蔡老六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手指头戳在自己的蒜头鼻上。 “怎么,不行吗?”高璋自信而又从容一笑。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去见一见智胜兄的爹,那位军功卓著的童中官。” 童智胜有些懵逼,很是鄙夷地扫了一眼怕爹怕到犹如耗子见猫的蔡老六,梗起了脖子很自信地道。 “找我爹做甚?我爹就算不同意,那又如何?” “我当然知道智胜兄不畏艰难险阻之志,但我觉得你爹肯定也会乐意见到智胜兄一展才华学识,凭此入仕。” 更重要的是,我不先去跟你爹交道,又怎么去解决另外一个人的爹。 ##### 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公务,这才刚刚回到了府中的童贯刚刚迈步进了府门。 听到了亲随言及大郎智胜带来了两位朋友,说是要见自己。 童贯不禁一愣,可当听闻那两位朋友一位是小高状元,一位是蔡相六郎之后,顿时脸色微变。 这让他想到了官家在宫中对自己的叮嘱与交待。 没想到,自己都还在思量斟酌,结果事就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除了硬起头皮上还能咋办? 童贯出现在这三位晚辈跟前时,那张平素显得刻板而又严肃的老脸,此刻却笑得甚是慈祥。 一番寒暄之后,童贯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体壮如牛的继子与那肥得跟个球似的蔡老六。 最终落在了那位坐在一旁,脸上的笑容显得谦恭而又礼貌的高璋身上。 “童观察,其实是这样的,天子有诏,意欲办一件事,让下官招揽我朝才俊共事之。” “下官与智胜兄和蔡六郎乃是挚交,相知相得,故尔,特来肯请童观察答允,让智胜兄与下官共事。” “哦?”童贯扫了一眼有万夫不挡之勇的继子童智胜,一头雾水地看向高璋。 可一想到了之前在宫中,官家那番意味深长的叮嘱和交待。 更是直接把那高璋与他这位大宋天子之间的师徒关系向自己挑明。 童贯自然不敢,也不能拒绝,斟字酌句地道。 “此事既然是天子授命,而小高状元看中犬子之才,咱家自然乐见其成,定然不会阻挠。” 看到童贯答应得如此痛快,高璋不禁心中暗喜,看来昏君师尊果然给力。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简单多了,毕竟搞定了媪相,难道还搞不定公相? “下官多谢童观察深明大义,只是下官来此。 一来,是为了智胜兄之前程,这二来嘛,却是为了蔡六郎……” 听得此言,童贯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莫非小高状元觉得,蔡相不会同意让那蔡六郎与你共事?” 高璋不禁腼腆一笑,指了指自己那白嫩嫩的小脸蛋道。 “蔡相之前严令蔡六郎在秘书阁闭门苦读诗书。而今下官欲邀蔡六郎共事。 可下官终究还是個孩子,人轻言微,怕是难以说服蔡相放手让六郎这位蔡家麒麟子与下官和智胜兄联手……” “而之前从蔡六郎口中知晓,童观察与蔡相关系颇佳,这才想恳请童观察修书一封。” “如此一来,有了童观察从旁相劝,下官再向蔡相陈说厉害,当可成事。” 童贯看着跟前笑眯眯的高璋,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当真打得一把好算盘。 真是想要把自己利用到极致,不过,怕是官家早就已经对其有了交待。 不然他也不可能初次见面,就敢提这样的要求。 “也罢,若是旁人如此说,咱家定会拒绝,可谁让这个要求是小高状元你提出来的……” “回头咱家就修书一封知会蔡相,相信蔡相无论如何也会卖咱家一个薄面。” “多谢童观宗援手之恩,下官铭感五内,能有智胜兄与蔡六郎之助,官家所委之事,当可成矣。” 看到高璋那副没有心机,喜动颜色的表情,童贯不禁一愣,忍不住好奇心开口相问。 “小高状元,官家交托给你的,到底是何事,不知能否让咱家知晓?” “此事智胜兄已然参与,自然也不需要瞒着童观察你……” 迎着那童贯满是好奇的表情,高璋很是爽快地径直开口道。 “下官在参加今科省试之时,写下了一篇《武备策》,颇受官家喜爱。” “官家心忧我朝军备废弛,而朝廷增设官僚,不但未能解此忧患,反倒让军备制造越发混乱繁杂……” 童贯看着跟前这个才十一岁的神童状元侃侃而言,脸上渐渐地失去了笑容。 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翻腾不已,童贯甚至恨不得仰天一声长啸:“卧!槽!这踏马的都是什么鬼?!” 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家居然会把军备改革这样的军国大事,交到高璋这个孩子来操持。 这心也太大了点吧?哪怕是他受官家你的信任与重视,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就这么一个小娃娃,就担那么一份重担,官家莫不是魔怔了? 不对,智胜要与他共事,还有蔡六郎……那岂不是说。 官家这分明就是想要让咱家还有蔡相与高俅帮他扛雷顶缸? 看到童贯那张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震惊到扭曲变形的脸,还有那呆滞的眼神。 高璋则有条不紊地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构想,当然现在这个构想,已经成为了算无遗策的昏君师尊。 “我师尊心忧非官方之工坊,恐难以承受住诸部诸监之压力。 故尔,特准我们三人入股承接外包军械制备的工坊……” 童贯听闻此言,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越发地显得难看。 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高璋,看到这位神童状元那副显得十分无辜而又腼腆的表情。 作为一位久历宦海三十余载仍旧屹立不倒的老宦官,此刻脑子正在飞速地推理起来。 难怪,难怪自己在宫中之时,这位比自己年轻近三十岁的官家根本就没提这一茬。 原来根子在这…… ps:感谢大家的祝福,向大家汇报下,今天手术十分顺利住在医院里边观察,明天如果情况好,就可以回家啦,感谢你们,忙过这几天就会恢复正常更新,不辜负大家。 第175章 那三个小子,难道真以) 回想到入宫之日,官家赵佶让那杨戬来知会自己,他在指导爱徒书法的那一刻起。 怕是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落进了官家的掌握之中。 他虽然只是在那里告诉了自己,高璋是他的衣钵传人,要搞大事,要自己全力支持。 却一直未曾泄露到底是何事情。现如今自己已然首肯的情况下,想要反悔? 一想到那位官家的秉性,童贯忍不住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好算计,难怪官家会用一个小娃娃来扛此事,其实这分明就是在算计自己与蔡京,还有高俅。 但问题是,自己非但不能表示反对,甚至还要设法替官家,或者说替高璋这個孩子解决各种问题。 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宦官,既不属于文臣,更不属于武将。 而只属于宫人,属于是官家的私产,自己等人,哪怕是有再大的权力,有再大的本事。 只要官家瞧你觉得不顺眼,一句话,就足以把你彻底打入深渊,连个泡泡也不会冒。 因为,外朝的文武臣工,不能也不敢对宫中事叽叽歪歪,何况是官家处置家奴。 不论是高俅还是蔡京,他们终究是外臣,他们有同窗,有同僚,有同党…… 而宫中那帮子宦官是什么德性,童贯比谁都清楚。 但好在,扛雷顶锅的,不仅自己,还有蔡京与高俅。 童贯幽幽一声长叹后,提起了笔,开始斟字酌句地在信纸之上开始书写起来。 一刻钟之后,高璋接过了这位童观察的亲笔书信。 “小高状元只管放心,蔡京若是得见咱家这封亲笔书信,必定会同意他家六郎与汝和犬子共事。” “日后若是有何疑难,只管来寻咱家,只要咱家能够办得到的,定然不会吝啬援手。” 将这位大宦官童贯一系列变化尽收于眼底的高璋满脸感激地朝着对方恭敬一礼。 又送上了一些不要钱的吹捧话,商量了一些细节这才揣上了书信,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 高璋与那蔡老六赶到了蔡府,而蔡京已然回了府中,听闻那高璋有公务来寻自己。憾綪箼 亦是愣了半天,才让人将高璋请到了书房。 面对着这位高俅的独子,如今的神童状元,再看站在他身边的自家六郎,如今的秘书省小阁老。 蔡京就有一种老天若是能够睁睁眼,干脆把高璋和自家六郎身份调个个该有多好。 高璋越是优秀出众,就越刺激这位蔡相看六郎不顺眼。 高璋上前朝着这位奸相蔡京一礼之后,指了指身边那高昂着脑袋,面对亲爹丝毫不怂的蔡老六。 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跟童贯叽歪的那番说辞。 听闻那童贯也已然同意,许其继子童智胜与高璋共事,这让蔡京不禁有些错愕。 “蔡相若是不信,就请看这封童观察托我转交给蔡相的书信,一观便知。” 蔡京狐疑地接过了这封书信,扫了两眼,眼皮了阵狂跳,猛然抬起了脑袋。 脑子里边的第一个念头与那童贯如出一辙,官家不会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吧。 居然敢把如此重要的军国大事的改革,委托给高璋这个刚刚入仕没多久的神童状元。 蔡老六看到了亲爹脸色大变,阴沉着表情,继续看那封信,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来,朝着高璋小声地问道。 “师兄,我爹会不会不同意?” 一直关注着蔡京神色变化的高璋,呵呵一笑,顺口安抚道。 “安心吧,你爹哪怕是再想雪藏你,可他也很清楚,师弟你的棱角是那样的锋芒毕露,又怎么可能掩藏得住?” 听到了师兄这番顺耳到令人身心愉悦的话,蔡老六不禁精神一振,双手紧握成拳。 不错,还是师兄言之有理,亲爹再打压,再雪藏自己。 可是凭着自己的才华,他的举动,顶多只能稍稍拖延自己名垂青史的时间点。 “小高状元,既然你如此看中老夫犬子,老夫若是不允,反倒显得小气……” 最终看完了童贯亲笔书信的蔡京,抬起了头来,朝着高璋颔首一笑。 听到了“老夫犬子”这一称谓,顿时让洋洋得意的蔡老六心中一恶。 神特么的犬子,老子是蔡家麒麟子好不好? 但考虑到亲爹一向以打击自己为消遣,脸色发黑的蔡老六闷哼了一声,决定不在人前与亲爹起争执,回头再说。 不然,若是当着高璋的面,被亲爹抄起戒尺揍得抱头鼠窜,自己日后还有何颜面名垂青史,百世流芒。 “那既然如此,下官谢过蔡相。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怕是我师弟他作不了主。” “就是我们需要掏钱入股工坊之事,想要承接外包,这间工坊必然足够大,所以花费不菲,至少需要这个数……” 高璋伸出了手指头,朝着那蔡京比划了下,说出了具体的数目。 蔡大相爷眼皮一跳,磨着牙瞄了亲儿子蔡老六好几眼,可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只要你们把事给办好,回头就会知会府中帐房掏钱。 圆满地达到了收容卧龙凤雏之行的高璋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查觉到了亲爹打量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的蔡老六则亲自送高璋离开。 等到这两个年轻人刚一离开,作为心腹的管家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老爷,您真同意让六郎跟这小子去操持此事?” “这事不但会得罪无数臣工,就算是老爷的不少故旧下属,怕都会因此而利益受损。怕是到时候,一旦局面失控……” “不必担心。”蔡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抚着长须悠哉地道。 “莫非你觉得,就凭这有点小聪明的高璋。还有那童家的傻小子与六郎,就能办成这件大事?” “高璋这小子能凭一已之才,力压今岁科举才俊,侥幸夺得状元。 得天子恩宠,兴许也有点真本事,可终究他还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入仕至今也不到两个月,他能有什么为官从政的经验。 至于童贯继子,有万夫不挡之勇,让他去干政务,还不如让他去杀人放火,更容易出成绩,至于六郎,唔……” 第176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正欲继续开口的蔡京最终没能继续对最后一人,也就是亲儿子给出点评。 毕竟平日里都已经骂累了,现在实在不想提那个孽畜。 不过那站在一旁的心腹管家仍旧一脸恭敬地站在旁边,很懂自家老爷的内心活动。 呵呵……作为看着六郎长大的蔡府管家,焉能不明白蔡老六有多蠢萌?能不坏事,就已经算是烧到了高香了。 “老爷英明,小人听您这么一点拔,总算是明白了老爷的用心。” “既不用得罪官家与童观察,就看着他们这些年轻人犹如没头苍蝇一般瞎折腾,等到他们碰了壁,嘿嘿……” 蔡京颔首抚须,那位昏君想必是很喜欢这位才十一岁的神童状元。 既然如此,这必定又是那位昏君的又一次骚操作。 不用管,由着他们这些年轻人自己去瞎鸡儿折腾就好。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看到这三个年轻人灰头土脸地交卸掉差事。 而咱们那位喜欢搞才艺,在政务上向来没有耐性的官家。 想必在无能狂怒一段时间之后,又会继续潜心于艺术创作。 至于改革,最终还是会扔给蔡某,到时候,还不一样是由着蔡某人拿捏着…… 童贯此人,虽然武略过人,又因为其善于逢迎拍马,这才得了官家看中。 可是论及揣摩人心,拿捏官吏,他又岂是本相的对手。 离开了蔡府,高璋登上了马车,马车径直朝着下一個目的地而去。 当然不是回家,而是径直朝着那樊楼所在疾行而去。 ##### 师师姑娘此刻正在自己的阁楼里边,打量着这些日子花钱收罗来的那些本子。 这些本事,自然也是一些情情爱爱的小故事,师师姑娘就是想要拿这些来当新的歌舞剧的剧本。 只可惜收罗来的这些本子,不是篇幅过长,就是情节太过生硬。 想要将它们编撰成歌舞剧,实在是有些太难为这位师师姑娘。 可问题是,那位小高状元,可是才付出了无数的精力。 为自己操持出了现如今仍旧场场暴满的歌舞剧,这要是再继续找他,师师姑娘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揉了揉发紧的额头,师师姑娘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叹。 自己很想居安思危,可是偏偏毫无头绪,倘若能够再有一到两个好本子。 如此当可让樊楼东楼的演出热度,持续上几个月的光景。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其他有名的勾栏也开始整歌舞剧,又怎么能追得上好戏频出的樊楼在歌舞剧发展上的脚步? “小姐,实在不行,就找找那位小高状元呗,奴婢觉得小高状元挺好说话的,一定会帮小姐。” 绿绮这话,让师师姑娘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毕竟那位唇红齿白,俊美的小高状元,才是这歌舞剧的开创者。 想来,他对歌舞剧的理解肯定要远远在自己这位花魁之上。要不……试试? 就在师师姑娘一颗芳心蠢蠢欲动之际,楼梯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那绿萝来禀报,小高状元特来见小姐。 师师姑娘不禁面露喜色,自己这才刚刚想要寻这位小郎君,倒不想对方已然找到了门来。 莫非这便是传闻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看到那小高璋顶着一张乐观的笑脸进入了屋子,师师姑娘迎上了前来,故意抬手比划了下。 “哎哟,几日未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一丢丢……” 高璋看着师师姑娘白嫩嫩的手,再看看她故意挺起的胸膛,甚是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这位小姐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算了算了,自己来这里是聊正经事的,不是跟这个女人斗嘴的。 “小姐姐,今日我来这里,乃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小姐姐出手。” 看到高璋板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说得十分认真。 师师姑娘也收起了逗弄这位俊美少年的心思,抬手示意那绿萝与绿绮离开。 迎着师师姑娘的目光,高璋单刀直入地道。 “小姐姐,我与那蔡六郎,还有童智胜,意欲合股做一笔大生意。” “蔡家占两成,童家也占两成,而另外六成,我想全部交给小姐姐你……” “???”师师姑娘眨巴着迷茫的水眸,脑子里也全是雾水。 “那个小高你且等会,你刚刚说什么,六成给姐姐?” 高璋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没错,蔡、童两家,还有我家各出两万贯,他们两家各占两成。 剩下的那六成,都归小姐姐你掌握,不需要你花一个铜板。” “……你,你且先等会。” 师师姑娘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瞳孔明显有散大的迹象,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那单薄的胸膛也剧烈的起伏不定。 那白晰无暇的俏脸上,渐浮浅粉,长长的睫毛不停眨动,原本迷离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柔媚,就仿佛像是两把温柔而又致命的钩子。 师师姑娘舔了舔红润诱人的樱唇,打量着这个馋人,啊不……是可爱的小郎君,嗓音多了一丝丝颤意。 “那个,咱们……那个……不太好吧……” 心里边好乱,怎么办,这个小郎君居然会这么主动,学起那些土财主一掷万金的手段。 可是他还小,只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看到师师姑娘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高璋顿时反应了过来怕是这个女人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小姐姐不用担心,这六成股份,只能交给小姐姐你,除了你,其他人都不适合。” “不过这六成股份里,只有一份是属于小姐姐你自己的私产,供你支配。剩下的五份,则是属于我师尊。”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那些股份需要一个既能够让我师尊放心,又不会让人觉得与我师尊有利益关系的人来掌握。 师师姑娘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暗咬银牙。气的就想掐一把这个小郎君那粉白细嫩的小脸蛋,有你小子这么说话的吗? “你还是先仔细说明白,且容姐姐好好想想……” 考虑到这位小姐姐跟自家师尊的关系,再加上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 所以高璋也不隐瞒,全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也不可能把详细情况告诉师师姑娘。 只是让她知道,自己是奉了师命办事,所以弟子给师尊保留股份也是应该的。 “那你们高家也要出资两万,你为何一成股份都不要?” “这个小姐姐你就不需要打听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对于高璋而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全盘地赢得昏君的信任,日后有什么是赚不回来的? 听到了高璋此言知道这位小状元公脑子极好,做事向来都是有的放矢的师师姑娘明眸一转。 “不成,既然你愿意均为姐姐一成,姐姐我就算砸锅卖钱,也会凑出一万贯来。” “不然消息泄露了的话,你我都不好向那两家交待……” 看到师师姑娘执意出资,考虑到她乃是大宋第一花魁,想必一万贯,她即便有些吃力,但是挤挤还是能凑出来的。 “也好,不过接下来,还需要再麻烦姐姐一件事情。” 高璋又往前凑了凑,朝着师师姑娘小声地嘀咕起来。 ps:观察下来没什么问题,医生告之明天就可以回家,嘿嘿,新的一月,一定好好努力! 第177章 姐姐更相信小高你的眼光 师师姑娘轻抬翘臀,又往高璋身边挪了挪,俯身侧耳。 高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需要劳烦小姐姐你寻一位有能力,又有手腕之人,站在前台,以充门面。” “我相信以小姐姐你看人的阅历和眼光,肯定能够挑到一位十分适合的职业经理人,就是掌柜。” “这个当然不会有问题,只是人选姐姐来挑,之后,还是由你来定更为妥当。” 说到了这,师师姑娘眼波如水,落在了高璋那张稚嫩的小脸蛋上。 “姐姐更相信小高你的眼光。” “不过,姐姐还有一件事情,原本想要找你帮忙,只是不知道你可有闲暇?……” 看着这位祸国殃民的美人开始发功,意图想要用美色来魅惑自己。 高璋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事情,赶紧打量了两眼她那纤薄的身材稳住心神,然后伸手往怀里一掏,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可是关于那演出歌舞剧的事情?” “这是我根据一些关于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的故事,所编写的《汉宫秋》的剧本。” “四大美人!王昭君……” 师师姑娘听到了这两个词,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直接精光大放。 “小郎君你莫要骗姐姐,你是说,让姐姐演那位青史留名的汉朝美人王昭君?” “当然,不过姐姐你还是叫我小高更为妥当,小郎君容易引人误会。” 高璋点了点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师师姑娘,反正早就已经看习惯了,多看两眼师师姑娘也不会反对。 “以小姐姐倾城倾国的姿色和身段,演绎那位汉代美人王昭君倒也可以,毕竟汉朝,以细腰体态轻盈为美……” 听到了这话,师师姑娘总觉得这位眼神犹如在掂量自己体重一般的小色胚话里有话,忍不住骄傲地昂首挺胸,磨着银牙问道。 “怎么,莫非在你的眼里,还有姐姐演不了的美人?” “当然有,比如杨贵妃,姐姐你跟以胖为美的大唐明显八字不合,不过没关系,艺术加工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实话实话的高璋看到了师师姑娘开始目露凶光,那柔软犹如葱白的手居然开始示威地掐在了自己粉嫩的脸蛋上,赶紧奋力挣脱及时改口。 踏马的,居然敢非礼童男子。要不是老子还小,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哭着喊爸爸。 ##### 高璋有些仓皇地离开,而师师姑娘似笑非笑地倚着窗台,看着这位神童状元昂首阔步朝着院门行去。 直到高璋整個人都消失在了院门外后,师师姑娘这才幽幽一声轻叹,小小年纪,这份心思,这等才情,真真不知道日后便宜了哪家。 这才埋下了玉颈,打量着那本《汉宫秋》,方才只是草草一翻。 眼光毒辣,才艺过人的师师姑娘就已然明白,这《汉宫秋》一出,必然会吊打之前樊楼大热,这么久以来,场场暴满的歌舞剧。 之前这位小高状元编撰的那幕剧,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恳请之下。 将自己与周邦彥与官家的故事代入其中,为了解官家与周邦彥之间的矛盾而作。 哪像这本,以那位青史留名,留下无数传说与故事的汉朝美人王昭君的故事那么的脍炙人口。 而就在师师姑娘满心欢喜地轻抚着这《汉宫秋》封皮上,高璋那笔与官家如同一辙的瘦金体时,走到了宅院外面的高璋,却看到了一头驴。 一抬眼,就看到了骑着驴的那个老熟人,高璋不禁嘴角一歪。 “哎呀,居然是周大家,许久未见,没想到今日又在此地相逢。” 周邦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回到了东京之后,刚刚安顿下来,第一次过来找师师姑娘,就在师师姑娘的宅院外遇上了高璋。 周邦彥扫了一眼那位方才送高璋出来之时,脸上还笑意盈盈的绿绮。 结果绿绮看到了自己之后,脸色就顿时冷了下来,这让周邦彥心中亦是不爽。 但是面对着这位亲爹乃是太尉,对方又拿捏着自己不少把柄的高璋。 周邦彥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下了驴上前数步,朝着高璋拱了拱手。 “原来是小高状元,恭喜恭喜,没想到你居然能以十一之龄,便高中今科状元,当真乃是我朝前所未有之事。” 二人一番寒暄,高璋没再多留,登上了马车,毕竟自己是个乖孩子。 晚上肯定要回家陪爹娘用晚餐,顺便跟亲爹好好地勾通交流一下事情的发展。 周邦彥笑呵呵地目送着高璋离开之后,一扭头。 “人呢?”周邦彥一脸懵逼地看着宅院门口,除了两个守门的壮汉外,那绿绮已然消失不见。 周邦彥脸色一黑,最终还是按捺住内心的不悦,登上了台阶。 好在看宅院的壮汉很是识趣地退到两旁没有给这位周大家任何难堪 等到周邦彥进入了院中,总算是看到了绿萝举着一个灯笼朝着这边行来。 “奴婢见过周先生,小姐有请周先生入阁一述。” “唔……带路吧。” ##### 提襟跨步步入了阁楼,就看到了师师姑娘此刻正安坐在那案几后方,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册在那里详端。 一旁正在剪灯芯的绿绮俯身朝着师师姑娘提醒了句,这位倾城倾国的师师姑娘这才缓缓抬起了螓首,当真是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看得周邦彥不禁心中一荡,这才是最符合自己审美的女性。 “师师……” 师师姑娘搁下了手中的薄册,站起了身来,打量着这位两鬓星霜,仍旧不失儒雅之态的周邦彥。 最终,只是移步到了那案几跟前,朝着表情十分激动,快步前行的周邦彥盈盈一礼。 “奴家见过先生,今日得见先生平安还京,奴家心中的大石,也终于可以搬开了。” 距离师师姑娘尚有数步之遥的周邦彥听到了周大家这个称谓,下意识地左右一扫,没有外人。 不禁失笑,上前两步,搀住了师师姑娘那柔若无骨的柔荑。 “师师啊,你也该知道,某在外,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んttps:// 听到了这话,师师姑娘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两眼定定地看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周大家。 第178章 经常无能狂怒的官家又来了 “奴家知晓先生大才,天下群芳,无不爱慕,奴家亦是。” “只是如今,为了能让先生还京,奴家已然向官家允诺过,不会再与先生……” 周邦彥看着师师姑娘那缓缓抽回去的柔荑,有些尴尬地将双手背负于身后,无奈地笑了笑。 “师师……这等言语,怎能当真?” 师师姑娘看着这位昔日自己爱慕的情郎,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终于是倦了,一声轻叹,缓缓地绕回了案后。 “先生莫非以为,师师是个连承诺都不能信守之人?” “当然不是,师师你若不能守诺,某又怎能还京。” 周邦彥赶紧答道,扫了一眼那站在旁边的绿绮,还有站在门口的绿萝。 用眼神示意这位师师姑娘的心腹婢女赶紧出去,毕竟有外人在,他着实不好发挥。 毕竟自己好歹也是盛名多年的艺术大师,有些话私下里可以说,但当众万万不可。 偏生过去一个眼神过去,就会心领神会,识趣离开的绿绮就跟個木头人似地站在原地不动。 这让周邦彥不禁心生恼意,闷哼了一声。居然还是没有反应…… 这下子,有点尴尬了的周邦彥看到了师师姑娘案几上摆着的那份薄册。 “汉宫秋?这,这是……” 周邦彥目光陡然一凝,这种少见而又十分漂亮的书法体,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周先生,这是那位小高状元特地为我家小姐写下的歌舞剧的剧本,名字就是《汉宫秋》” “???” ##### 一脸失魂落魄的周邦彥迈着有些踉跄的脚步,离开了阁楼。 走出了宅院,内心羞怒交加的周大家左顾右盼一番。“???” 自己的心腹亲随周墨不在,就连那头驴,居然也不在? 一问那两个看门的这才知晓,自己的心腹亲随,已然牵驴拐进了不远处的巷子。 不消说,铁定是那小子以为自己怎么也得在里边呆上许久,于是连人带驴找他的老相好去了。 “混帐,简直混帐透顶!”气极败坏的周大家骂骂咧咧地拂袖而去。 可这才行出了十数步,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师师姑娘的宅院,愤愤地磨了磨牙。 “好你个李师师,说得好听,呵呵……” “区区一个神童状元,黄口小儿罢了,他难道还能够比得上老夫老而弥坚?” “既然如此,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大宋第一花魁的名号,能够保存多久……” ##### 听到了高璋讲述起他今日已然说动了童贯和蔡京二人,二人不但同意让儿子跟高璋一块混。 就连股份也十分痛快的应承,这让高俅老怀大慰。 没想到亲儿子办事居然如此妥帖,至于亲儿子说言的高家也出两万贯,但是那剩下的六万股份,尽归于官家。 高俅非但不恼,反而越发地眉飞色舞,大手拍了拍亲儿子高璋那单薄的肩膀乐道。 “好一个一文不取,璋儿,你这手段,怕是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根本就做不来啊。” “虽然说失去了些财帛,却能够换来官家之欢心,这必生意,哪怕是再多奉送一倍财帛,也是值得。” “而且照你之前所言,那焦碳,如今东京唯有咱们家会炼制,呵呵……” 那间工坊,倘若想要保证质量,必然要采购自家产的焦碳,这可是独门生意。 另外,还有璋儿一直在保密研制的玻璃制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高俅相信自家亲儿子的办事能力。 ##### 短短不过数日的功夫,一家以开封为名的开封金属工坊隆重登场。 一位之前在东京一家有名的铁器工坊当掌柜的优秀职业经理人成为了这间工坊的掌柜。 而在这位掌柜的操持之下,先是在社会上招揽了一些工匠,进入到了这家还处于草创的工坊。 ##### 朝会之上,大宋太尉高俅默默地等待着时机,等到议事告一段落之时,他这才迈步而出,朝着官家恭敬一礼。 “官家,前几日三衙接收到了一批军械,这两日,三衙将士纷纷抱怨这一批军械,不但质量低劣,实不堪用……” 之前看到高俅站出来的列位臣工,听到了高俅这番话,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毕竟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老调重谈罢了,哪一回三衙将士接收到了军械之后,不是叫苦连天,就是满腹牢骚。 之后,最多也就是官家无能狂怒一番,然后一干臣工请罪。 官家再继续无能狂怒之后,就着有司严查,到时候,扔上一两个看不顺眼的替罪羊去顶缸就是了。 等到官家气劲过去,风头一过,该怎么搞,还是继续那么搞。 当听闻将士试弓,新发到手的硬弓,居然一拉之下,弓臂断劣,而以手刀斩甲,甲未裂,手刀直接就蹦了一大块。 如此种种,听得本就有心要除弊革新的官家赵佶眼皮直跳,心中怒意升腾。 这踏马可真是够了,这要是与敌国开战,大宋虎贲开弓弓折,挥刀刀断,还打个毛线,莫非是准备让将士们吐口水杀敌不成? 随着官家赵佶有些不太矜持的发怒,一干臣子纷纷下场请罪。 当然这些臣子,正是相关于军械制造的部门领导,兵部很愤怒,表示他们跟高太尉是一伙的。 户部也很愤怒,表示他们花了大价钱,结果买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堆破玩意。 工部很愤怒,说那些工坊各自为政,都喜欢乱来,而且军器监又喜欢跟自己唱对台戏,双方一起合并监督军械质量,总是会起争端…… 看到这些臣子们一边请罪一边为自己部门洗白的无耻行为,官家赵佶甚是蛋疼。 “够了,都给朕住口,自仁宗以来,我大宋武备废弛,已成积弊,父皇在世之时,决心要正风肃纪、除弊革新。” “特效法唐朝,设立军器监,岂不料非但没有解决武备废弛之事,反倒因为机构重叠,责任不明。 让武备改革之事,拖延至今未能解决……” 听到了官家这番气的嗓音都有些变调的训斥,一干臣子保持着沉默,可谁也没有料想,官家陡然话风一转。 第179章 此事倒真不如让这个还是个孩子的高状元来做 “今科状元,起居舍人、军器监丞小高卿家,以两篇精彩绝伦的策问夺省元魁首。” “这里边,便有一篇《武备策》,朕甚是欣赏其才,亦觉得他这篇言之有物的《武备策》中所提的策略。 也不失为解决我朝军备废弛之弊端之良法。不知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原本还想要依照旧例继续蒙混过关的一干臣子不禁一呆。 全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经常有不切实际的新想法和新点子的昏君身上。 看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居然连个吱声的都没有,官家赵佶心生不悦,目光落在了那蔡京身上。 “诸位卿家,怎么都不说话?既然如此,蔡爱卿,你来说说……” “老臣以为那篇《武备策》的确乃是少有的精彩文章,而其中所涉及的武备改革之良法,的确让老臣刮目相看……” “既然卿也觉得乃是良法,那不知爱卿觉得,朝廷该不该照此良法施为?” 面对着目光灼灼的官家,还有那齐刷刷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满朝臣工。 老奸巨滑,宦海沉浮多年的蔡京此刻只能硬起头皮点了点头。 “官家,臣也觉得若是能除武备废弛之弊端,当可使我大宋武贲士气大涨,用良器御敌除贼之时,亦感皇恩之浩荡……” 高俅则痛快得多,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不过他那些话,直接就被一干臣子当着放屁。 毕竟搞出这篇《武备策》的就是他的爱子,他不捡好听的话说,难道还能埋汰不成? 高俅话音刚落,官家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主持武备改良法的人选,朕看那今科状元高璋就很合适。” 此言一出,垂拱殿内一片哗然,但问题是,官家根本就没有给人们反应的机会。 “《武备策》既然出自小高卿家之手,由他来主持,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官家,小高状元才十一岁啊……” “十一岁又怎么了,甘罗十二为相,可是留下了千古佳话。” “何况高璋又不是为当朝执宰,仅仅只是负责军备改革而已……” “臣以为,高舍人职低位卑,实难担当这等大任。” “无妨,朕决定,授高璋为军器监少监,蔡杳、童智胜为军器监丞,负责主持此事。” ##### 官家赵佶,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了任命之后,拍拍屁股潇洒而去。 留下了满殿的臣工呆若木鸡,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了一大跳。 高璋、蔡杳、童智胜,这可是踏马当今朝廷的权宦奸臣子弟最强组合。 官家居然让那三個小家伙来主持这事,会不会太儿戏了点? “官家这发的是什么疯,倒这是想要置那高珪璋于风口浪尖之上吗?” 吴执中不禁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一旁的陈侍郎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想法,毕竟高璋可是他们二人点为省元。 更是亲眼看着他成为了大宋科举神童的,自然不愿意从自己主持的科举神童,被这位大宋天子瞎鸡儿乱搞,坏了前程。 至于那位蔡老六还有那童智胜是什么德性,他们二人又岂能不清楚。 可问题是看那蔡京表情沉肃,并未反对,而那高俅高太尉居然也是一脸老神在在的表情。 直接就让他们脑子乱作一团,看样子,蔡、高二人对于昏君的乱来,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想法,反倒像是乐见其成。 吴执中磨了磨牙,乘着散朝会,快步来到了高俅身边。 原本他是不乐意跟这位玩球太尉走那么近,可是为了高璋这位国家未来的肱股之臣,他也只能强忍不耐,与那高俅低声交流起来。 “高太尉,某有一言,你家大郎如今太过年轻,又未有治政之经验。” “你为何不站出来婉拒或者推辞,要知道,变法之艰难,便是昔日之王文公殚精竭力一生,犹自功败垂成……” 高俅满脸错愕地看向这位向来铁骨铮铮,不乐意跟自己交道的礼部尚书吴执中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在这里替自家爱子高璋前程担忧。 这让高俅相当的不适应,可是对方也终究是好心,高俅苦笑着点了点头。 “吴礼部爱护犬子,实令高某感谢不尽,然官家做事,如此议定,必然有其道理。” “本官虽为父亲,可同样也是官家的臣子,眼下官家正在火头上,本官也实难出口婉拒之……” 最终,吴执中悻悻地挥袖而去,决定不搭理这个卖儿求荣的玩球太尉。 至于那位蔡相家的犬子是死是活,吴执中很乐意袖手旁观,甚至都在暗恨,为何昏君不直接把那蔡家犬老六安排成负责主持军备改革的首官。 ##### 三日之后,神童状元高璋气定神闲地立身于垂拱殿内,迎着那满朝臣工的目光,自信从容地侃侃而言,递交了自己的方略 官家在朝堂之上宣布,决定同意军器监少监高璋所奏。 决定择一种武器,也就是手刀,来对外包之法进行试行。憾綪箼 倘若真的能够获得成功,会再继续向前推进军备改革。 倘若连试行都搞不定,那么就证明此法不可行。 面对着官家的说辞,一干臣工还能说个啥,只能纷纷称诵官家英明神武。 特别是那些家里有矿,又或者是家里边有铁器工坊的那些臣子,都认真地审视着那今日入殿来接受任命的神童状元。 直到高璋谢恩离开了垂拱殿,一干臣工这才收回目光,开始频频在心中盘算起怎么才能够从高璋的手中捞取利益。 而那一干之前曾经从诸工坊处捞到好处的臣子们,此刻表情显得甚是难看。 偏偏又无可奈何,之前他们这些人站出来表示反对,反倒挨了官家一顿训斥。 意思就是他们搞了军备这么多年,军备越来越差,你们既然不行,凭什么不允许年轻人来主持改革。 总而言之一句话,朕觉得高璋适合,那他就适合,你们觉得有问题,先过了朕这一关再说。 “官家这到底想要干嘛,居然给一个孩子下放那么多的权力,这简直就是揠苗助长。” “他就不把那小子胡来,把事给办砸了?” “官家的想法,岂是我等可以猜度的?” “不过在老夫看来,与其寻一积年老吏去做,倒真不如让这个还是个孩子的状元来做,更让我等省心省力。” “……” ps:刚到家,今天三更,明天没事就努力五更 第180章 小高的马屁没有一丝匠气 那句话,让暗藏心思,盘算利益得失的臣子们都不约而同眼前一亮。 哎……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哪怕是那些利益受损的官员也觉得。 相比起老奸巨滑的老官僚而言,一个才十一岁,连政务怕是都没有打理过的孩子,想要对付他,岂不是更加的轻松? 至于那些希望从中渔利的官员也觉得,孩子嘛,哄一哄,说不定一点小利,就能够让他们上钩。 当然了,童、蔡、高这三个娃娃的爹,是在场臣子都招惹不起的存在。 所以,手段嘛,温和一点也不是不行,只要不针对那三個孩子,相信这三位也无话可说。 毕竟,哪怕是在外朝几乎一言堂的蔡相,他想要做事,还不一样得需要一干臣工的支持。 心情相当不错的官家赵佶缓步而行,他准备一会前往玉清昭应宫去听真人讲道。 今日自己突然出手,果然让一干臣工措手不及。 如今诏命已下,接下来,就要看小高的了,这孩子有脑子,有胆识,又有自己这个师尊全力支持。 想来,他应该可以大展拳脚,只要手刀外包,能够作出亮眼的成绩。那么接下来…… 就在此时,一声鸟啼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官家赵佶的思路,循声望去。 就看到了不远处清幽的池塘边上,一只翠鸟,正倚在枝头之上,梳理着羽毛。 蓝天白云,倒映在池塘里,池塘边的柳树,垂散下来,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幅动人的画面,令这位前一刻还在忧国忧民的大宋天子,直接愣在了当场。 站在他身后边不远处的杨戬看到了这一幕,第一时间就朝着手方的随行小宦官们比划了手势。 果然很快,杨戬就看到了官家背对着自己,抬起了右手,比划了一个八。 当既上前数步,将那只已经抄持在手中的紫毫笔递送到了官家的手中。 一个简易的案几三下五除二便拼装完毕,纸、墨皆尽摆好,然后这位才艺君开始在那宣纸之上挥毫泼墨起来…… 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翠鸟开始在官家赵佶的笔下显现,寥寥几笔,就能够让人看到那幽静的池塘。 杨戬也不得不承认,官家赵佶的艺术天赋,绝对是世间罕有。 就像那小高状元,拍起马屁当真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匠气,亦是世间罕有。 玉清昭应宫的真人痴痴地望着外面的太阳,看着太阳从高挂,直到渐渐西斜,却也盼不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んttps:// ##### 此刻,赵家位于开封城外的庄园里边显得十分的热闹,一干东京的铁器铺老板、掌柜足足来了十余名。 可以说东京汴梁以及周边地区,最有实力的铁器的锻造、冶炼等工坊的老板、掌柜都尽聚于此。 另外,还有几位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的煤老板,也来到了现场。 这一切,自然都是源于铁器行行头,东京汴梁最大的铁器作坊的拥有者赵老先生的召集。 赵老先生过去也就只是这铁器行中的一位大佬,家产极厚,但是谁让他生了一个好闺女,长得如花似玉,又嫁给了一位官吏。 如今已然是工部郎中,实权派人物,作为他的老丈人,赵老先生自然在铁器行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经过了大家的热烈讨论和盛情拥戴,赵老先生不出意外地成为了铁器行行头。 而今,距离他成为行头已经快有一年,今日他召集诸掌柜前来,自然是有大事相商。 坐在主位上,须发花白的赵老先生,目光扫过一干坐在跟前的一干同行,下意识地瞄了一身坐在自己身边,抚着长须的中年人。 这位,正是爱婿的管家,奉了爱婿之命,特来镇场子的。 “诸位同仁,与老夫也多是想识多年的老友了,今日开宴之前,有一件要紧之事,需要告之诸位。” “想必都知道,昨日官家已然下诏,我大宋军备废弛,械不堪用……” 伴随着这位行头的慷慨激昂,一干铁器行的老板掌柜们经历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旋及都两眼放光。 频频把热切的视线,落在了坐在赵老先生身边的那位工部郎中的代言人身上。 旋及就听到了那位喝茶水润了润嗓子的赵老先生来上一嗓子。 “朝廷虽然决定军械外包,但是……” “官家将主持这一次军备改革的事务,交给了那位今科神童状元高璋主持,蔡相家的蔡六郎,与童观察家的童智胜为佐官。” 听到高璋之名,一干老板、掌柜大吃一惊,当听闻了蔡、童二人之后。 一干老板、掌柜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官家不会是疯了吧? 第二个念头则是:哎哟,那岂不是说,这也是一个机会…… 看到下方一片喧哗,赵老先生再一次扯起嗓门弹压住那些叽叽歪歪的议论声。 严肃了行会会议纪律,并且作出了指示,那就是,他赵老先生,将会负责作为行业的领导者,前去跟那位神童状元沟通。 希望为大家拿下此次朝廷的外包业务,为大宋铁器行业的兴盛与繁荣,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但是,既然是自己这位行业出面,自然要占个大头,外包业务,他取三成。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一众老板掌柜骂骂咧咧地表示反对。 让你丫的当行头,那是看在你女婿的面子上,结果你特娘想要吃肉兼啃骨头,就剩下汤汤水水给大伙,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那位工部郎中的代言人也站出来控场,可是在财帛跟前,你个工部郎中算老几。 谁没点后台,特别做大的商人,哪个家里边没个当官的亲戚。 眼见跟前的局面渐渐失控,赵老板只能心如刀割地做出了让步。 经过了激烈的讨价还价,赵老板拿一成五,剩下的则会由这十多位老板板、掌柜平分。 至于那些煤老板,全程只管吃喝,毕竟甭管是谁想要在铁器行要做大做强。 肯定都少不了跟他们这帮掌握原料的煤老板打交道,这倒是印证了一句话,手中有矿,心里不慌。 第181章 上到八十老翁,下到八岁稚童…… “赵老,咱们这里是议定了,可是赵老你莫要忘记了,除了咱们这些在场的,东京可还有不少的铁器作坊。” “倘若他们有关系,从那位高状元所接下活计,那我等岂不是白忙一场?” “陈大掌柜,你说什么呢,除了在场的咱们这些人,其余那些铁器作坊,多是实力、背景,不如我等之人。” “就算是那高状元敢把事情交给他们做,难道他们就真的能做得下去?” “莫要忘记了行头赵老在此,赵老振臂一呼,整个铁器行业就会排挤那家工坊,更何况,还有这几位经营煤炭的豪商在此。” 这样一番解释,总算是让这一干铁器行业的大佬们松了口气。 也对,行业协会的声音,被他们左右,而燃料行业,也跟他们关系极佳。 想要拿下这笔大生意再简单不过,就算是真有人抢先一步,呵呵…… 没了燃料,他们玩个鸡儿,有本事自己到煤产地自己拉去。 ##### 祝确,这位来自于江南东路歙州(北宋末改为徽州)歙县的商人。 这已经是他来到了这大宋的政治与经济中心东京汴梁的第十個年头。 靠着能写会算,从给人做帐房做起,已然凭着自己聪明的头脑,成为了东京汴梁有名的能干掌柜。 已然积累了人脉和不笔财富的祝确,已然准备携妻带子,回归老家,准备回去之后发家致富。 结果没有想到,却又有人找上了门来,愿意花重金聘请自己为一间叫开封金属工坊的掌柜。 东家居然是那位名震东京的勾栏第一花魁,樊楼的师师姑娘。 有这么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当后台,想必自己做事,也能够更大程度发挥自己的才干。 并且这位师师姑娘给出的财帛,可谓是相当的丰厚,这才让祝确决定再留一留,好好干工作。 而今日,自己则是收到了东家的消息,特地从商铺赶来这樊楼。 ##### 在那位管事的引领之下,今年刚刚满三十岁,正值年富力强的祝确步入了师师姑娘独居的宅院。 就看到了一位眉清目秀,身材窈窕的绿纱少女翩翩而至,正是师师姑娘身边的心腹婢女绿绮。 邓管事与那绿绮小声地嘀咕两声之后,转过了头来朝着祝掌柜打了声招呼。 “好了,祝掌柜自已进去吧,邓某就在这里等候便是。” 祝确朝着邓管事一拱手,这才随同那绿绮朝着远处的阁楼行去。 这才来到了阁楼外面,就已然听到了阁楼之内传来回旋婉转的萧声…… 这动听的幽幽萧声,让祝确不禁面露悦色,当真不愧是大宋第一花魁。 原本还以为这位师师姑娘姿色倾世,以歌舞闻名,没想到,居然还吹得一手好萧。 想必这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抬着白藕般的手臂,拿萧弄笛,美目盼兮,不知道是怎样的美丽景致。 心中一阵荡漾的祝确脚步也不禁快了三分,随同那绿绮来到了阁楼门口。 一抬眼,就看到了阁楼里边,有一个小娃娃,正懒洋洋地斜坐在那案几后边。 曾经见过一面的绿萝,正在耐心地将跟前的瓜果切成小片,喂进这小娃娃的口中。 而师师姑娘,此刻正在那里,抬着白藕一般的玉臂,吹响一杆玉萧。 这直接就让祝确一阵风中凌乱,这还是之前那位在自己跟前高贵矜持,犹如冰山一般的师师姑娘吗? “小姐,祝掌柜到了……” 绿绮看到了祝掌柜的表情,不禁嘴角微扬,快步入内小声地提醒道。 师师姑娘这才停下了吹奏,秋波流转,落在了高璋这位小郎君身上。 “小高状元,他已经来了……” “小高状元?”祝确听到了这个这些日子以来在东京汴梁市井里边一直都保持着热度的名字,不禁两眼一亮。 难怪能够有这样的待遇,原来居然是这位神童文曲星。 祝确可是听说,这位高神童的娘亲黄氏在怀孩子的时候,梦到了天上星宿入怀。 而且据说这位文曲星刚刚落地就已经能丫丫学语,见风就长,总之,有很多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流言。 着实让人难以辨别,不过好在自己这会子总算是见到了真人。 看他那副俊美的稚嫩脸庞,还有笑起来显得甚是阳光亲和的表情,倒真让人好感大增。 ##### 祝确给这位名震东京的神童状元见礼之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祝掌柜的,方才师师姑娘已经跟我聊过,她恰好有一间铁器作坊,想要承接一些活计。” “正是,东家命小人筹备工坊,如今已然初见雏形,如今,工坊内已经器具齐备。 招揽来了三十位技艺精湛的铁匠,还有他们的徒弟共有近一百五十之数。” 祝确很是信心十足地道,没想到,东家师师姑娘居然有渠道找到了小高状元,看来是准备从他手上拿项目。 祝确昨日就听闻了官家下诏,准备对大宋的军械实施外包之法。 而眼前这位小高状元,正是负责人,之前祝确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建议这位手眼通天的东家。 看看她能不能搞定小高状元,从他这里搞点项目,毕竟军械量大,能捞着点,就是一大笔的获利。 结果今日过来,就看到了这位小高状元明显已经迷失在东家的温柔乡中。 让祝确不得不佩服起东家的本领。当真是上到八十老翁,下到八岁稚童。 都逃不过手有缚鸡之力的师师姑娘那嫩若白葱的五指山。 这等倾国倾城的魅力,用在这生意行当上,当真可以无往不利。 就在祝确挤出一副老实恭顺的笑容,脑子里边全是一些不怎么正经的玩意之时。 眼前这位小高状元朝着自己点了点头,抄起了一张摆放在那案几之上写满了字的宣纸递了过来。 “好,既然如此,那你且先看看这份合同……” 祝确赶紧伸出了双手恭敬地接过,目光飞速地在这张纸上扫了几眼,旋及目光凝固在了纸上。 自己那颗向来处变不惊的小心肝,此刻不争气地呯呯呯地狂跳起来。 第182章 毕竟肥水不落外人田,是吧小姐姐? 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好大一坨金疙瘩,直接就砸在了脑门上,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昏昏沉沉。 张开大嘴,却因为害怕失礼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可是脑子里边全都是“这是真的吗?”这样的疑问句在反复不停地询问。 三十万柄朝廷制式手刀,质地各方面都有其规定的要求,再有就是,第一次交货日期是在两天之后,先打造出样刀十柄。 只要样刀能够达到要求,那么就将会签定正式合同。 之后第一批军械的交货量是两万柄。 如果抽查这两万柄合格,将会结清第一笔款项,然后第二批定单是五万柄…… 三十万柄制式手刀,需要多少工匠成本,需要多少燃料成本,需要多少工期。 很快,一系列的数据就已经在祝确这位职业经理人的脑子里边有了个大概。 “状元公,您的意思,这三十万柄手刀,都交给本工坊监造?” 看着这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智询问自己的祝掌柜。 高璋满意地露出了一個笑容,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道。 “嗯,这只是开始,倘若你们工坊能够吃下这一批手刀,那么日后,会有更多的订单……” “毕竟肥水不落外人田,是吧小姐姐?” 这话让师师姑娘忍不住秋波一横,嗔媚的眼神,看得一旁的祝确骨头都差点软掉。 再看那位笑得甚是洋洋得意的神童状元,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那番话有什么问题。 实锤了,果然,有个倾城倾国,祸国殃民的好东家,想要做生意,当真是心有多大,就能做多大。 高璋站起了身来,跟师师姑娘打了招呼之后,就在那绿绮的殷切相送下离开了阁楼。 至于那刚刚接下了这份合同的祝确可是有好多问题,想要向东家请教。 先是恭贺东家招揽到了一笔大生意,祝确开始提出了现如今的困难,第一就是工匠不够。 第二就是燃料需要屯积,第三就是工坊的扩张,毕竟这么在一笔生意,一百多名工匠是没有办法在短期之内解决问题的。 “这些都没有问题,邓管事,你且好好的跟祝掌柜聊聊,回头交给我便是。” “祝掌柜放心,缺什么就说,只要你能够把工坊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会误了交货,便是大功一件。” “东家放心,小人明白怎么做,定然不负东家的信任。” 此刻祝确已然是斗志昂扬,东家连朝廷的单子都能接得到,那岂不是说,这间草创的工坊,绝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发展壮大。 甚至有可能在某一天,成为整个东京汴梁,甚至是整个大宋朝最牛逼的金属工坊。 #####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今日已经有几拔东京铁器行的商贾前来拜会您,他们已经离开,但是都留下了名帖和礼物。” “另外就是咱们老爷也接见了几拔同僚,听老爷说为的都是公子您主持的公务之事。” 听到了管家富康的禀报,高璋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 现如今,这一块大蛋糕,眼看被自己这位神童状元拿捏在手中。 那些官商一体的老司机,能不为财帛动心才怪。 不过,高璋可没有打算去见那些商贾,至于亲爹高俅,肯定也明白自己的心思。 现如今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等上两天,等拿到了样品之后交给由工部、兵部、户部和军器监联合而成的手刀质量调研小组进行审核。 只要能够通过,接下来,那将会是开封金属工坊挖掘第一桶金的机会来临。 “富康大哥,玻璃工坊那边和炼焦工坊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了?” “公子您就放心好了,玻璃工坊那边利用炼出来的焦碳所烧制出来的玻璃,经过了您的指点,如今已然能够保证不会再出现气泡。” “只是,您要求的透明玻璃,目前薛家父子还在反复烧制,一时半会,怕还难见成效。” “至于炼焦工坊那边,正在大举扩建,预计完全可以在这个月月底之前。 就可满足向开封金属工坊提供足够的冶炼用焦碳。” 高璋听到了这里,不禁眉头一皱,原本自己心心念念的赚钱宝贝:玻璃。 现如今仍旧在为了质量而反复打磨,怕是短时间之内,难以起到作用。 但是之前为了练焦,而请来的那些工匠,与其放任他们呆着浪费,倒不如干点利国利民的正经事。 富康看到公子老半天都没吱声,不禁心中暗暗打鼓,生怕公子觉得自己做事拖拖拉拉。 就在心中不安的当口,听到了公子再次开口。 “辛苦富康大哥了……对了我听闻,夏国刀与夏国剑,在我大宋,都是千金难购之物?” “不错,的确如此,夏国刀与夏国剑皆乃千锤百炼的上好利刃,卖出来的价格自然也十分高昂。” “再有就是,西夏与我大宋敌对,他们与我大宋之间,是不可能进行武器贸易。” “流入到市面上的那些夏国剑与夏国刀,除了少数乃是西夏欲与我大宋交好之时所贡外。” “其余的几乎都来源于战场缴获,如此一来,一柄完好无损的夏国刀、剑卖出天价,自然也不是奇事。” 听着这位生活阅历十分丰富的管家富康讲述起关于那些夏国刀、剑离谱天价的原因。 高璋的嘴角,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富康大哥,你可还记得,冶炼工坊请的那几位工匠里边。 就有宣称,若是用咱们的焦碳,他就可以锻造出质地精良的夏国刀、剑的老工匠。” 看到了自家公子那歪起的嘴角,再联系起前面公子询问关于夏国刀、剑。 管家富康顿时两眼一亮,迫切地前行两步。 “公子英明,倘若咱们高家的工坊,能够悄悄打造出夏国刀、剑,流于世面之上,那可真就又能发上一笔。”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回头就辛苦富康大哥你去我爹珍藏武器的库房。挑下几件精良的夏国刀、剑。 对了,我记得好像还有几柄自前朝流传下来的唐横刀,都拿去让那些工匠试制。” 第183章 到底合不合格,赶紧给本阁老一个准信 “告诉他们,倘若能够打造得出来,一柄刀、剑,可奖励他们五十贯。” “倘若能够打造出比那些府藏刀、剑更加精良的话,一柄就奖励一百贯的奖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子英明,小人这就去办。” 富康顿时精神一振,朝着高璋这位脑子活得不要不要的高家文曲星恭敬一礼,心悦诚服地道。 一旁的富安看着那懒洋洋地瘫在案几上,手指头敲击在案几上,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的公子,不禁肃然起敬。 不愧是公子,眼珠一转又是一个发人深省,又或者是让人两眼一亮的主意。 当真是亏得公子大病了一场,脑子突然就变得十分厉害。 不过,公子得病,说起来,还是因为被那个府中聘请来的彭真人给吓的。 那彭真人当时当着公子的面中风抽了过去,直接就把公子给吓傻,以致大病一场。 看来真如那位彭真人所言,自家公子果然是天下星君下凡。 他愿意削寿百年,令公子成就不可限量,如今的彭真人,想必会十分的欣慰。 一会有时间过去溜达溜达,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彭真人才是。 若不是他,公子那过人的天赋与才华,怕也不可能这么早被发掘出来,让公子成为有科举以来的神童状元。 一想到了这個,富安就有一种恨不得现在去好好拜拜那位拿自己的寿命来让公子提前才华暴发的彭真人。 ##### 三天之后,军器监官衙之中,此刻,一干有职权监督和检查军械的部、监官员已然纷纷到场。 目光都集中在了高璋这位神童状元让人摆放在了屋内案几之上的手刀上。 这些手刀的造型,则是按照工部最终确定的手刀造型定规的,就是在靠近刀头的位置,略微带着一些弧度。 刀头横切,又因为扬起的弧度,使得其中一尖角向正前方延伸,整个刀身,有些类似于长方形,总长度也就是合两尺五寸。ganqing五.com 在高璋的眼中,造型既不美,也不漂亮,完全就是大路货。 不过一想到大宋的军队数量,这种更像是起威胁作用,而非是拿来跟披盔带甲的敌国将士作战的手刀,的确也就讲究一个物美价廉。 这些个官员站在那里仔细打量,还有人抄起了手刀瞎鸡儿比划,身边的一名官吏脸色大变,惊恐地闪避往一旁。 也不知道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很害怕对方暴起伤人。 面对着这帮子小声地交头结耳,对着案几上的这十把手刀指指点点的官吏们。 高璋安之若素,反倒是站在身边的蔡老六不乐意了。 “诸位,你们都看了这么久了,到底合不合格,赶紧给本阁老一个准信。” “……”听到了本阁老三个字,一干官吏齐刷刷两眼一黑。 要不是看在你丫是蔡相家的麒麟子,绝对王八拳让你知晓瞎逼逼的下场。 可惜,他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唉…… 看看那个膘肥体壮的粗鄙武夫童智胜多懂事,就坐在一旁靠着柱子打起了瞌睡,不哭不闹的,比你这老六更受大家的欢迎和喜爱。 没搭理蔡老六,一位官吏强行按捺住内心的不快,朝着高璋一礼问道。 “敢问状元公,不知道这些手刀,乃是东京哪个工坊所出?” “这是一间叫做开封金属工坊的工坊制作的,有什么问题?” 听到了高璋的回答之后,旁边的一名官员忍不住呵呵一乐。 “开封金属工坊,我等为何从未听闻过这间工坊,想必应该是一间不怎么有名气,规模也不大的小工坊吧?” “状元公,依下官之见,还是应该找一些规模很大,在东京也很有名声的工坊来制作才是。” “是啊是啊,下官觉得,城西的宁记铁匠坊就很不错,工匠好几百人,他们家锻造的铁器质量就很不错。” “呵呵……宁记不错,能比得了赵记不成?” “……你们够了!”眼看着跟前这帮子官吏居然开始内卷,感觉自己被完全无视掉的小阁老蔡杳直接就毛了。 看到自信的蔡老六主动地跳了出来,高璋暗喜,此子留在身边,果有大用。 “哎呀……小阁老还请淡定一些,毕竟这几位也是在讨论公务嘛。” “他们这哪叫讨论公务,分明就是想抢咱们……想左右我们的想法。” 蔡老六脑子不多,但好歹有点,及时改口。 “本阁老与高少监所寻到的这间工坊,不但技艺过人,而且品质优良。” “本阁老已然与高少监还有那个在偷懒睡觉的家伙已然认可了由开封金属工坊制作。” “尔等却在这里东拉西扯,完全不把本阁老的意见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蔡老六别的不行,但是凭着他强大的自信心,还有那说话时喜欢摆出的嚣张桀骜。 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吸引住仇恨,让人恨不得耍起王八拳痛扁。 可偏偏,他的亲爹蔡京给他挂上了一层减免伤害,甚至反弹伤害的buff。 除了高璋、童智胜之流敢于毒打对这位奸相之子外,一般的官吏,可没那胆量。 重要的是,就算打赢了,回头他爹奸相蔡京轻描淡写一出手,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 最终,一干诸部、监官吏,只能强颜欢笑,表示这些制式手刀的样品的质量已经达到了标准水平。 在高璋笑眯眯地掏出了公文,让这帮子憋屈的官吏们在公文之上签字画押,表示同意让那间开封金属工坊成为大宋朝廷制式手刀的外包军火商。 便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这令他们气极败坏,十分憋屈的军器监。 而在他们离开之时,一干军器监的官吏们,表情甚是古怪地打量着这帮各部、监官吏。 眼中满是兴奋与兴灾乐祸,毕竟过去,军器监简直就是特娘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受气包。 结果没有想到,那三位新来的权宦奸臣子弟组合,倒是替军器监诸官吏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就在大家对着那些离开的官吏背影指指点点地当口。 那间院子里边,童智胜满脸怒容,挥着斗大的德字拳。 准备将那个敢把自己埋汰成偷懒打瞌睡的公务蛀虫的蔡老六揪住。 第184章 这帮狗官,安敢如此! 高璋乐呵呵地看着这两个家伙在跟前嬉闹,很满意他们这种增进友谊和感情的方式。 一般人是学不来的,首先,一个得扛揍,而且还必须挑衅技能点满。 直到那叽啦鬼叫的蔡老六被童智胜揪着蹂躏一番,高璋这才像是一位慈祥的幼儿园保姆一般开口道。 “好了二位,咱们弟兄三人应该精诚团结才是,师弟他就只是嘴臭点,没有其他坏心思,咱们还是来聊点正经的才是?” 童智胜满意地收起了那斗大的拳头,一屁股坐下。 “珪璋老弟,什么正经的,你只管说。” 至于蔡老六,吡牙咧嘴地揉着差点被童智胜压断的腿,不甘地也坐了过来。 “二位,难道方才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想必那帮子官吏,很不爽咱们做的工作是那样的优秀,让他们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所以他们这是在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就是想要找咱们的麻烦。” 听到了高璋之言,童智胜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这帮狗官,安敢如此,洒家真想大巴掌呼死他们。” 两位同伴听到了“狗官”这個形容词齐刷刷一脸黑线。 好在童智胜也注意到了身边的气氛有些异样,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了句。 “啊……二位贤弟,洒家没有说你们也是狗官。” “就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总而言之,他们已经签押过了公文。” “那么接下来,咱们公务上的工作,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是……” “二位莫要忘记了,那间开封金属工坊,可是咱们的产业。” 亲爹高俅可是说过,官面上的风风雨雨,有他在,自己就不会被伤到分毫。 可是那帮子家伙,一旦用上什么盘外招的话,最容易被针对的,就是那间现如今名不见经传的开封金属工坊。 在这个官商一体的大宋王朝,这些官商们,怕是为了利益,什么龌龊的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 所以,平日里不仅仅要忙公务,还得帮那师师姑娘搞歌舞剧的高璋便将主意打在了跟前这两个无所事事,可又相当好用的壮劳力身上。 高璋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落在了那位膘肥体壮,生生把官袍都快穿成紧身运动服的童智胜身上。 “智胜兄,小弟我很担心,那些商人,眼看着他们失去了赚钱的机会。” “虽然他们兴许没有胆量来报复咱们三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能力去找工坊的麻烦。” 一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蔡老六顿时两眼一亮,伸出了大手,在高璋跟前比划了一个突然紧握成拳的手势。 “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没问题,咱们先干哪一家?”童智胜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搓着双手,恨不得现在就蹿出去打上一架。 看着这两个孽畜,这踏马的是什么样的理解能力,企业级吗? “不不不,二位千万不要胡来,咱们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朝廷官吏。” “怎么能无故去挑别人的场子,那样一来,反倒成了咱们的不对。” 蔡老六眼珠子一转,心中一动。 “那师兄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让我去登门说服那些人?” “不过我觉得这么做,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点,毕竟那些商贾之徒,还不配蔡某登门。” “……”看着这位自说自语的老六,高璋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看到高璋那副仿佛会随时暴起伤人的架势,蔡老六直接就怂了,赶紧打了个哈哈,缩了缩脖子决定安静如鸡。 “智胜兄,反正咱们现在也没什么公务,所以,小弟我想请你坐镇工坊。” “以智胜兄你万夫不挡之勇的本领,还有你那足可令宵小胆寒的威名,想来只要你在,必定不会有人敢来招惹是非……” 听到了高璋这番话,甚是受用的童智胜不禁呵呵一乐,意气风发地大手一摆。 “没问题,只要洒家在,甭管来捣乱的是什么人,洒家都保证让他们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师兄,真的会有人去惹事生非?”向来喜欢热闹的蔡老六亦是两眼一亮。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陪着智胜兄吧,反正这也算得上是咱们的公务之一。” “……”看着迫不及等要跟童智胜一块去镇场子的蔡老六,高璋有些不太明白。 不过既然这家伙乐意过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真要有人胆敢冲击工坊,呵呵……之前还有些担忧的高璋,此刻倒巴不得那些人打上门来。 如此一来,才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让铁器行当明白,开封金属工坊,可不是他们这些渣渣能招惹得起的。 打定了主意,高璋顺势吹捧了这对卧龙凤雏组合一番。 目送着这两下正经事不干,成天就想搞事情的奇葩离开之后,高璋也坐上了马车,前往那师师姑娘所在的樊楼而去。 师师姑娘自打拿到了那《汉宫秋》的歌舞剧的剧本后,可是迫不及待得很。 自己这位大宋王朝首席歌舞剧大导演,也只能免为其难,继续指点师师姑娘他们的歌舞剧团队才是。 ##### “诸位,都坐下吧,不知诸位收到了消息没有,咱们那位主持军备改革的小状元公。” “居然把外包的军械业务,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坊……”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赵老,你可是我们铁器行的行头,此事可是需要你来主持公道。” “就是,那个工坊,岂止名不见经传,老朽特地打听了一圈,也没能打听到那个工坊的背景。” “而且那间工坊的掌柜,就是之前曾经在赵老你家担当过掌柜的祝确。” “祝确?”赵老先生两眼一眯,半天就恍然回过了神来。 “居然是他?老夫想起来了,那小子颇为机灵,而且甚是能干,令老夫颇为看重。 不过在两个月之前,说是要回老家,便辞了掌柜的职务。” “居然是赵老先生你家的掌柜,现如今既然成了那间工坊的掌柜,呵呵……” “该不会是赵老你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特地弄的吧?” “???” ps:终于码出来了,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睡了,求月票求订阅啦 第185章 难道你这位堂堂神童状元不要脸面? 赵老先生直接就毛了,怒发冲冠,以掌击案站起了身来。 “尔等休要胡说八道,我赵福金经商一辈子,向来讲究规矩,不然怎么能够受诸位的拥戴,成为铁器行行头?” “好了好了,赵行头,还有诸位,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如今冒出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工坊,居然把这份本该由大伙来平分的生意一口吞了。” “倘若我铁器行会,若是连半点反应也欠奉的话,呵呵……那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骑到我等头上拉屎。” “其余诸行当的行会行头,怕是定会拿咱们铁器行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赵老,你说说吧,你是行头,这事该当如何处置。” “此事……”赵福金眉头大皱,有些踌躇。“那间开封金属工坊的底,可有人知晓?” “赵行头,之前老夫听闻了那开封金属工坊之名后,就特地着人去打听过。” “甚至还遣了人,跟踪那祝掌柜,他的后台,呵呵……倒也应该是個知名的人物。” “是谁?可是朝堂之中的哪一位?” “都不是,他的东家,十有八九应该就是樊楼里边的某一位……” “……”一干经常流连于勾栏馆阁,寻花问柳的老板、东家们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真的?” “某遣得力心腹去跟了那祝掌柜好几日,除了商铺,就是去那樊楼内去寻樊楼的管事。” “至于他过往,是否与哪一位官员交情深厚,那就要问咱们赵行头了。” ##### “他不可能与官员有深厚交情。”赵福金两眼微眯,眼中精光闪烁不定。 “我可是听闻,咱们那位神童状元可不是一般人物,小小年纪,又成日出入勾栏馆阁。” “特别是那樊楼,就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那不就联系起来了,这还用说吗?说不定神童状元在那里的某个相好,冲咱们这位神童状元灌点迷魂汤。”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居然就去做这等事情,啧啧啧,十一岁,居然就那什么。” “赵行头,看来,那祝确的后台东家,应该就是某个勾栏女子。” “不知道接下来,赵行头准备如此去做?” 赵福金脑子飞速转动起来,原来那开封金属工坊后边的东家,居然是那位神童状元的并头。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好办太多了,区区一个勾栏女子,也想要插足咱们铁器行当。 她也太想当然了,以为勾搭住了那位神童状元,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再说了,神童状元现在还年轻,很容易被诱惑晃花了眼睛。 指不定跟这个并头勾搭上一段时间,新鲜劲一过就腻歪了。 重要的是这个开封金属工坊,既然是青楼女子在当后台,倘若出了问题。 难道你这位堂堂神童状元不要脸面,真的要替一个青楼女子出头不成?呵呵…… 既然如此,直接把那开封金属工坊给掀了,然后再多塞点好处赔罪。对方又能如何? 大不了花费重金,请个美姿颜的绝色佳人,好好跟这个小色胚状元深入交流一番,当可解决问题。 老谋深算的赵福金拿捏定主意之后,向这些前来商议大事的铁器行的主要成员那么一交流。 瞬间就获得了大伙的一致认同,都认可赵行头手段高明。 “不过诸位啊,倘若这么做的话,赵某可是需要出血本上下打点,还得动用关系,这些花费可是不菲……” “赵行头你是什么意思,之前说好的一成五,你该不会还想要多要吧?” “哎呀,胡老弟,你看你,急什么,要不然,此事你来出钱,赵某出力?” “反正请个花魁去勾搭那位神童状元,上下打点,怎么也得这个数……” “……”一干铁器行的老板掌柜骂骂咧咧,可是赵福金也算是句句在理。 能咋办?最终的结果就是,赵行头负责处理一切,而之后的军械外包,他可以拿到两成,再多一个铜板,大伙就要翻脸。 “好好好,两成就两成,赵某虽然吃点亏,可是为了咱们铁器行会,赵某也该有些担当不是。” “既然如此,对付那开封金属工坊,当然是要拿出我铁器行会的规矩来……” 感觉自己未来的进项又添了一大笔的赵福金意气风发,大手一挥。 至于断煤,断铁料这些手段,就不必去用了。 只要用强硬的手段把那开封金属工坊掀下去,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站出来,私下去接这个活计? ##### 蔡杳今日,骑着一匹神骏的座骑,领着两名亲随,朝着那开封金属工坊行去。 毕竟现如今,对自己人身安全能够造成威胁的人都已经变成了身边人。 自然也没有必要像过去那般前呼后拥,指不定还被人视为纨绔子弟,街坊恶少。 而今的蔡家麒麟子,可是堂堂秘书省小阁老,军器监监丞。 自然要更加的注意各个方面,想想高璋那小子,都知道上街去蹭声望。 作为比他更优秀的自己,岂能落于人后? 可惜,在街市之上,溜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起欺行霸市的行径,让自己打好的腹稿都没用武之地。 已然逛累了的蔡杳终于想到了去那开封金属工坊溜达溜达。 策马来到了工坊跟前,翻身下马,守在工坊门口的门房探了脑袋出来。 看清楚是这位这两日一有闲暇就过来溜达的蔡六郎,赶紧打开门,点头哈腰地放这蔡家主仆入内。m..nět 而就在蔡杳一行人刚刚进入了这开封金属工坊没过去多久。 就有一群人,抄棒抄棍,杀气腾腾地沿街朝着开封金属工坊所在快步行来。 一干东京百姓,看到了这眼熟的一幕,都十分熟练地往街道两边走避。 好奇地打量着这几十号人,莫非是市井间收保护费的那种社团争地盘掐架。 “走走走,赶紧过去瞧瞧,又有热闹可看了……” “这帮子家伙杀气腾腾的,一干就很不好惹,看样子又是一回大场面。” 开封金属工坊的门房,此刻正在跟一位相熟的老汉吹牛打屁,听到了人们的议论,也好奇地扭头朝着那边望去…… 第186章 拳打蔡老六,棒揍童智胜…… 门房好奇地看着那边,就看到了打头的那人杀气腾腾地指了指这边,然后招呼一声。 就看到了那帮抄棒执棍之人越发地气焰喧天,这让门房好奇地一扭脑袋。 咦……对面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对手,再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为首的那名壮汉,已然带着狞笑冲了过来。 一把粗鲁地将那弱不禁风,呆若木鸡的门房推得软倒在一旁,抄起了一根棍首包铜皮的长棍。 “诸位弟兄,今日,我等就要让这间胆敢肆意胡为,不守我铁器行行规,抢我等铁器行生意的工坊砸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他跳起了身来,恶狠狠地一棍子,生生就站在了牌匾上,发出了一声震耳的巨响。 看到了这一幕,歪倒在地上,正欲爬起来的门房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晕了过去。 被这位赵行头派来的心腹管事的刺激之下,一干打手闲汉全都嗷嗷叫地抄棒捉棍地朝着大门内冲了进去。 ##### “想不到啊想不到,本阁老觉得自己来得已经够晚了的,结果呢,那个喜欢偷懒打瞌睡的粗鄙武夫,到现在都还没个影。” “这简直就是渎职,岂有此理,若是朝政公务,本阁老定要向朝廷上奏,弹劾于他。” 缓步行走在工坊内的蔡杳心情相当不好,特别是本该呆在这里的童智胜那個粗鄙武夫居然还没到。 一旁的两位心腹亲随一脸黑线,恨不得抬手捂住自家六郎的嘴。 之前可是眼睁睁瞧见自家六郎因为嘴臭,结果被那童智胜蹂躏了好几次。 结果六郎还是死不悔改,但凡有槽必定要吐。 此刻,看到一旁有几位刚刚打造好一柄手刀的工匠正在休息喝水。 很有监工自觉的蔡老六不禁面色一沉。 “喂,你们这几个,这是在干嘛呢?休息需要那么久吗,赶紧干活……” “还有这里为什么这个铁砧居然空着,难道没有工匠了吗?” “唉……看看这些工匠,一点也不勤劳,实在是让本阁老太费心了……” “对对对,六郎……啊不,小阁老,您都逛了好久了。 这天这么热,要不咱们过去歇息歇息,喝点消暑的东西?” “唔……也罢,先去喝点东西,回头本阁老倒要看看,童智胜那个粗鄙武夫,到底今日有什么理由迟到。” 往回走,正好经过工坊大门不远处,听到了门口的喧哗声。 然后就看到了一帮子抄棒捉棍的狰狞壮汉冲了进来,直接就把蔡杳给吓了一跳。 旋及,这位蔡家麒麟子勃然大怒,高高抬起了双手。 “都给本阁老站住,你们这帮孽畜,想要做甚……” 打头的那位,正是赵府管事,刚刚冲进来,就看到了一个半大小子,满脸嚣张桀骜地扬起双手,大喝孽畜。biquiu 一干冲进来的打手闲汉,连带这位赵府管事直接就毛了。 “就你这么个猪头模样,还特娘的阁老?!给我揍这个小王八!” 话音未落,就有几名壮汉扬起了棍棒扑了过来。 那二位蔡家人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冲到了蔡老六跟前。 “莫打,莫打,我家六郎,啊!” 话还没说完,至少七八根棍棒全招呼过来,两个心腹亲随惨叫连连。 蔡老六直接就吓愣在当场,然后就看到了方才那个骂自己小王八的恶汉一拳砸来。 直接眼冒金星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至于工坊里边那几个管事的赶过来喝斥,直接就被撂倒在地。 此刻涌进来的那些打手闲汉,当真可谓是见东西就砸,见人就驱赶。 毕竟这帮子铁匠都是有把子死力气的人,伤了对方,惹毛了,大铁锤砸过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自己这边五六十号人,可是打着为了维护铁器行行规的正义旗号而来的,不是来玩命的。 铁匠们很有默契地扔下了手中烧火的铁片,抄起锤子聚集在了一个角落。 这种看不惯别人挣大钱,又或者是两家抢生意,或者是行会看不惯新近入行者。 想要把对方排挤掉,这样的事情,各行各业都会发生,铁器行也同样不少。 这些铁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帮忙,毕竟主事的人全躺在地上。 ##### 正在贩售各种铁器的商铺里边坐镇的祝掌柜,正在思量,接下来该上哪里去招收更多的工匠,以便能够满足工坊的需求。 就看到了那位看守工坊大门的门房大爷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掌柜的,不好了,工坊那里来了一大帮恶人,冲进了咱们工坊就在那里疯狂的打砸。” “对了,还说他们是行会赵行头派来要找掌柜你的麻烦……” “赵行头赵福金?!”祝确顿时脸色大变,站起了身来。 对于行业之间的各种内卷斗争,在东京干了多年的祝确很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那赵福金既然敢派人来,怕是必然有所依仗。 祝确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那位已经累瘫坐在地上的老门房肩膀。 “辛苦你了老刘头,辛苦你了,你且在此呆着就好,先莫要回去。” “来人,胡老七,你速速赶去樊楼,去知会邓管事,就说有铁器行的人在咱们工坊闹事。” “我亲自去开封府,让官府速速派人过去,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祝掌柜与那胡老七二人出了铁器铺子,就各奔东西,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而此刻,今日来得有点晚了的童智胜这才策马来到了工坊不远处,就已经听到了工坊院墙内传来的喧哗打砸声。 当他看到了那工坊的牌匾被砸裂,歪斜在地上,这位有万夫不挡之勇的过期童子僧得见这一幕,先是一惊,旋及一怒。 “哇呀呀呀,居然敢乘洒家不在打上门来,好贼子……” 直接滚鞍下马,冲将了进去,正好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打手正抄着棍子在那里砸箱式鼓风机。 心中大怒的童智胜厉喝一声孽畜,抢上前数步,就那么伸手扯住那人的后襟一提。 那名被提溜得悬空的打手一脸懵逼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斗大的理字,朝着自己飞来…… 第187章 樊楼的哪位?能让我们开封府李推官给面子 此刻,正在洋洋得意地抄着棍子的赵家管事站在场中,指指点点,大声吆喝不已。 “你们这工坊,居然敢不把我们铁器行行会和行头放在眼里,私下接洽生意…… 今日就让尔等长长见识,从今日里,这间开封金属工坊,就将从东京铁器行当除名……”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声惨叫,赵家管事若有所觉的一扭头。 就看到了坊口处出现了一名高大的壮汉,一拳打得一名自己这边的打手斜飞出去。 不由得勃然大怒,抄起手中的棍棒,直指过去。“哪来的混帐,敢帮这工坊,给老子打!” 伴着这一声呼声,六十来号打手闲汉,面对着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自然是抖擞精神,杀上前去。 对方再厉害,也才一个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六十多個人打你一个难道还打不赢? 人还没冲到跟前,就直接被一只快赶上小船的大脚掌踹在肚子上,直接倒飞回去,连带着压倒了扑过来的几名同伴。 然后这个足足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头的壮汉,居然就那么一拳一拳地砸出来。 每一拳一脚,必定会有一名打手闲汉被撂倒,打飞。m..nět 而这个壮汉,被连砸了几棒,对方居然就生生拿胳膊挡住,然后顺势就把砸到他的人给解决掉。 一干打手闲汉越打越怕,这特娘是哪里来的野汉子,直接跟头黑熊精一般抗揍。 此刻,不知道何时,已然悄悄地爬到了墙角处,额头肿起一块,满脸前襟全是鼻血的蔡老六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来。 当他看到了那皮糙肉厚,高大魁梧的童智胜在那里揍那些打手闲汉,一拳一个小朋友般的越战越勇。 原本那些打手闲汉意图要追着童智胜打,结果变成被童智胜追着打。 蔡老六终于又支愣了起来。 “智胜兄威武,打他,打他们,快点揍啊,那个狗贼想要偷袭你,在你后边。” 扯了几嗓子之后,蔡老六感觉自己这个斯文人在作战方面实在帮不上智胜老兄的忙。 但是看到那些打手闲汉开始且战且退,似乎已经被智胜兄的狂野给吓着了。 喊了几嗓子,偏偏又顾忌那些四散的打手来找自己的麻烦而不敢太大声的蔡老六开始寻思自己应该如何帮忙。 眼珠子一斜,就看到了那之前没有关上的大门,不禁两眼一亮。“关门打狗”这个词顿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那半掩的坊门跟前,蔡老六嘴角一歪。 打开了门,正要冲出去,然后从外面将门反锁上,如此一来,嘿嘿嘿…… 门一打开,蔡老六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化,他看到了门口立着两个抄着棍棒的恶汉,正一脸好奇地朝着自己看来。 啪的一声,蔡老六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吃奶的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狠狠地关上。 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动静,有闲汉抄起棍子朝着这边冲来。 心中暗叫一声苦也的蔡老六,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逃去…… ##### 被拦在开封府大门处的祝确心急如焚地朝着里边张望。 好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位捕头打扮的中年壮汉,懒洋洋地朝着这边行来。 得了祝确给的好处的守门差役第一时间就悄声提醒了祝确这位乃是开封府的陆捕头。 听闻来的是一名捕头,祝确不禁心头一喜,赶紧大步上前。 “陆捕头,祝某见过陆捕头,我家工坊正被一伙来路不明的强人打砸,还请陆捕头速速遣人……” 说话间,祝确伸手入袖,取了一块银晃晃的事物,塞进了这位陆捕头的掌心。 陆捕头看了一眼掌中的好东西,不禁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眼神,旋及勃然作色。 “你这是在做甚?这是想要贿赂本捕吗?” 这位陆捕头的反应,让祝确一阵错愕,旋及脸色一白,作为一位多年的职业经理人。 哪里不明白,这开封府就没有不偷腥的猫,不是自己给少了,那就是肯定有人跟他们有了勾扯。 反应了过来的祝确一咬牙,再一次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小锭黄浧浧的重物,再一次塞了过去。 “好教陆捕头得知,我家工坊的东家,乃是樊楼里头的那位,还请陆捕头给几分薄面才是……” 看着那锭金子,陆捕头终于心头一软,忍不住催促道 “樊楼的哪位?能让我们开封府李推官给面子的。” “就是有东京第一花魁之称的师师姑娘,就是小人的东家。” ##### “……李师师?” 此刻,正在开封府深处,正在与一名工部郎中一边喝茶,一边对弈的李推官听得此言,不禁一愕。 “居然是那个李师师……”工部郎中的脸色,也不禁微微一沉。 李推官抬起了头来,朝着跟前这位许郎中道。 “老弟啊,既然是那位名震东京的花魁的脸面,李某怎么也得给个交待才好。” 不待许郎中回答,他就扭过了头来,朝着那邓捕头道。 “那你就去上一趟,应付应付,记住了,带两个人去。” 听到了李推官刻意说明带两个人去,陆捕头眼皮一跳,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恭敬地朝着李推官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对面的许郎中亦不得不露出了一个心悦诚服的表情,朝着李推官拱了拱手。 “兄长说的极是,是该应付应付……” “哈哈,来来来,咱们继续下,继续下……” ##### 而此刻,高璋坐在马车里边,而马车旁边,不但有自己的几位心腹亲随,还有那师师姑娘遣来的数十名樊楼打手。 毕竟娱乐行业,没有点打手,怎么好意思处理酒彪子,怎么解决吃霸王餐的顾客? 此刻高璋的表情很平静,虽然早就知晓,肯定会发生冲突。 可当冲突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心情不爽。 不过嘛,既然来了,这倒也是好事情,正好拿来杀鸡敬猴,让那些人再想要起什么坏心思之前,考虑清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权宦奸相子弟与高璋这一组合的报复。 正思量间,就听到了马车外面的富安的嗓音。 “公子,到了!” 第188章 跟本官一起,去那开封府讨个公道去 守在工坊门口的两个打手,刚刚也被突然出现在门后边,然后又突然消失的小胖子给吓了一跳。 对方那满脸前襟都是血,脑壳还有个大包的形象实在有些瘆人。 就在他们考虑是推开门进去追击,还是继续稳定坊门,防备有人敢再冲进去帮忙的当口。 就看到了远处有数十人簇拥着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赶来。 看到对方同样抄着棍棒,杀气腾腾绝非善类的模样,两位打手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 钻进了坊门,然后将坊门狠狠关上。 高璋听到了工坊内传来了蔡老六鬼哭狼嚎的叽啦鬼叫,同样也听到了那位童智胜的狂呼怒吼。 不禁脸色一变,日! 那对卧龙凤雏居然也在里边,看样子蔡老六正在被毒打,童智胜好像在打人。 “富安,快,砸门救人!” 高璋话音未落,富安已然嗷嗷叫地当先冲了过去,领着同伴用力地撞在工坊大门上。 奈何工坊大门厚度惊人,一时半会难以撞开。 而那陆谦却在左右张望了半天之后,到了一旁,抄来了一根长杆。 三步并作两步,以长杆为支撑,就像是一位撑杆跳高运动员一般地跃了进去。 然后就听到了这位前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在院内的吆喝声。 “童公子,陆某来也。” “洒家无事,去救那個小胖子。” “……”听到了那童智胜精神抖擞的吼声,高璋嘴角一歪,看样子,今日又是蔡老六的受难日。 不过里边既然有两位万夫不挡的好汉,想来蔡老六皮糙肉厚,应该也是无妨。 正好让师弟多吃点亏,最好被揍得凄惨一点,回头也才好办事。 这个时候,高璋就看到了远处,那位祝掌柜正抄着前襟朝着这边疾步而行。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三名捕快,任那祝掌柜反复催促,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着这边行来。 高璋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去,迎着这几人负手而立。 这个时候,祝掌柜也已然看到了高璋,更看到了高璋身边那几十号人,不禁大喜过望,弃下了那三个捕快,朝着这边跑来。 “状元公,小人见过状元公……” “状元公……高衙内?!” 陆捕头听到了状元公这个称谓,下意识抬眼看去,就看到了那张之前曾经出现在开封府的稚嫩脸庞,不禁脸色一白。m..nět “头,怎么办?”听闻居然是那位上次智惩地痞恶汉的高璋。 他可是让开封府下到捕快上到推官都吃了苦头,两名捕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紧张起来。 “过去啊,还愣着做甚?!” 陆捕头气极败坏地低吼一声,直接就从拖拉机化身超跑,闪电般的速度朝前蹿去。 ##### 听到了祝掌柜又快又疾的禀报,已然知晓了大概的高璋听到了那坊门吱嘎一声,终于轰然倒下。 富安等人嗷嗷叫地朝着里边冲去,而这个时候,那位打头的陆捕头这才领着两名捕快跑到跟前见礼。 陆捕头看到这位还是个孩子的状元公那刀子一般的眼神,不禁心生寒意,讨好地笑着指了指门内。 “状元公,小吏这就去处理……” “不必,你们三个,就在此地等候,不要走动。” “本官一会,自会好好的跟你们开封府打交道。” 高璋冷漠地摇了摇头,撂下两句话,径直朝着坊内走去。 看到那之前还拿腔捏调,此刻却面白如纸,两股战战的陆捕头。 祝掌柜感觉简直比自己领了一百贯的奖金还要舒爽痛快。 等到高璋进入了这工坊之时,里边的战斗,已然结束。 入眼所见,就看到了那位牛高马大,十分醒目的童智胜正站在一堆倒下打手跟前气喘如雷。 身上的衣襟,已然都快要变成条状,露出了他那一身足以辣瞎读书人的《论语》刺青。 而此刻,高璋又听到了另外一边传来的啪啪啪的声响,一扭头,就看到了脑壳顶着一个大包,满脸前襟皆是血迹的蔡老六此刻正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棍子。 正在那里狂揍那些倒在地上抱头求饶的打手闲汉。 “居然敢打本阁老,啊……谁给你们的胆子,这帮子有眼无珠的孽畜,败家子……” 打别人打到自己气喘吁吁的蔡老六一扭头,就看到了高璋朝着这边走来。 那满脸的关切,直接就让蔡老六红了眼眶。“师兄,你可算来了……” “师弟,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揍得如此凄惨……” 高璋仔细地打量着蔡老六,确定这货只是鼻子破了,脑壳挨了一下之外,并无大碍。 “是这个孽畜狗才,他说他是什么铁器行行会行头的人,是他带人冲进来,还打了我……” 蔡老六又忍不住朝着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的那个赵家管事打了两棍子,余怒未消地道。 “师弟息怒,交为师兄处理,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高璋安抚住了蔡老六,这才转过身来一歪脑袋,富安一把就将那赵家管事给提溜了起来。 高璋看着这位眼眶发青,此刻整个人战战兢兢,表情惊恐的赵家管事。 “铁器行行会的行头既然是你家老爷,不知姓甚名谁?” “状元公,小人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赵家管事此刻脑子还有点懵,可他也已经查觉到了不对劲,跟前这位被人唤作状元公。 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奉旨负责军械外包的高太尉独子,今科神童状元高璋。 至于旁边这位姓蔡,那边那个膘肥体壮,异常抗揍的童姓大汉…… 泥玛,大宋执宰蔡相家的六郎,还有那位权宦童贯的继子童智胜。居然就在这里,被自己率队围殴。 听到了这话,高璋呵呵一乐。 “给我把这帮胆敢伤害蔡家麒麟子和童大郎的罪犯全部拿下,还有那边…… 智胜兄,你身上这件破衣服可千万别扔了,这可是控告他们围殴你和蔡老六的罪证。” 童智胜是真的抗揍,身上有至少七八道棍棒抽出来的红痕。 可是看他那副谈笑自若,我视一副皮外伤如浮云,活动自如的屌样。 高璋看到都觉得牙疼,一旁的陆谦也只能表示自愧不如。 “好了,祝掌柜,这里先不用收拾,跟本官一起,去那开封府讨个公道去。” 听到了最后那句话,看到这位在东京声名极盛的小高状元那张饱含深意的笑脸。 一干铁器行的打头闲汉,以及那呆呆杵在坊门口不敢动弹的陆捕头全然色变,心中暗叫苦也。 ps:今天有事出去了,只能码出四更,先休息了,明天五更肯定没问题,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89章 方才被铁器行行会的孽畜打伤了脑子…… 蔡老六本想要找点水来把自己那张俊美的脸蛋给清洗一遍。 却被高璋及时拦住,告诉他,你如果清洗掉了,别人怎么知道你挨过打,被打得如此凄惨? 想要狠狠地报复这帮家伙,那就应该把自己最凄惨的一面到时候展示给开封府的那些官老爷们瞧瞧。 如此才能够最大限度地敲诈,啊不……最大限度地报复那些坏人。 一行人,押着那数十名铁器行行会的打手闲汉,朝着那开封府的方向前行。 为了避免蔡老六的凄惨模样惹得街坊四邻的笑话,惹急这位自信心很强的师弟。 高璋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对方,自己则骑着蔡老六的座骑前行。 这么过百号人浩浩荡荡的行为,顿时吸引了许许多多东京百姓朝着这边张望过来。 当有好事者认出了打头骑着骏马的,正是那位之前智惩地痞恶霸的神童状元高璋之后。 纷纷跟上了队伍,都想去好好围观一番,这位智计百出,声望极佳的神童状元又想干啥。 ##### 一位捕快,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开封府衙,径直朝着府衙深入狂奔而去。 很快就赶到了那李推官与李郎中正在对弈的公房门口,径直冲公房内叫道。 “推官,李推官,出大事了。” “嗯?!”李推官扭过了头来,朝着那名捕快看了过去。 “小吏奉命与陆捕头前往那开封金属工坊,结果没想到,铁器行行头派去的那些人,把蔡相家的六郎给打了……” “什么?!”李推官与许郎中二人直接吓得跳起了身来,跟前的棋盘直接就被掀翻在地。 李推官那凶狠的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许郎中,朝着那名捕快喝问道。 “你给本官说清楚,是谁做的?!” “就是那些铁器行行会的人干的,对了,他们还打伤了童中官家的童大郎。” “嘶……”李推官生生给吓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许郎中的小脸,此刻已然呈现出了难看的灰白色。 就连眼珠子,似乎都被胶水粘住,直勾勾地看着那名捕快,瞠目结舌。 当听闻了那位神童状元、军器监少监高璋遣人锁拿了所有人犯,此刻,正带队朝着开封府浩浩荡荡杀来。 李推官心差点就凉了,泥玛,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推官抬起了手臂,气极败坏地指着那两眼无神,失魂落魄的工部许郎中厉声喝道。 “许!郎!中!你特娘的想死,就自己死去,为何害本官?!”苏丹小说网 “李兄,李兄还请息怒,此事小弟我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还请李兄相信小弟。” “本官相信你有用吗?你还是自己去跟蔡相与童中官说吧。 那位神童状元高少监,之前就凭着他那嘴皮子,让开封府颜面尽失。 上至推官,下至捕快,可是牵联了不少人丢官罢职。今日他又来了……” 说到了这,李推官抬起了手臂,再一次冲许郎中指了好几下。 这才愤愤地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许郎中颓然坐倒在椅上,发了半天愣,这才突然跳起了身来,快步朝着屋外冲去。 无论如何,总得做点啥,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听那位老丈人的怂恿。 这下好了,三个同气连枝的年轻人,他们的亲爹可都是在大宋朝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现在简直就是只手遮天x3,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小命。 ##### 高璋迈着大步朝着开封府推官审案的厅堂前行,身后边,则是那牛高马大,满脸戾气的童智胜,以及那满脸、前襟皆是血痂的蔡老六。 此刻,原本该立身在厅堂公案后方,代表着开封府威严的李推官,早早地就立身在厅堂外,满脸堆笑地下了台阶前来恭迎。 “下官开封府推官,参见高少监,还有蔡监丞、童监丞……” 然后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哭丧着脸赶过来朝自己行礼的陆捕头。 只见这位李推官瞬间勃然色变,耍起王八拳就朝着那陆捕头扑了过去。 “好你个陆有,本官是怎么嘱咐你的,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该率大批捕快赶去处置。” “结果你才带着两個人就去了,啊……你这就是违抗上命……” “推官你……我……我……”陆捕头含着一包委屈的眼泪,抱起了脑袋,任由这位李推官暴打。 高璋嫌弃地扫了一眼,根本就没搭理。 一旁的蔡老六听得此言,直接就毛了,劈手从一旁夺过一根作为凶器证物的棍子,径直朝着那陆捕头打过去。 “原来是你小子要加害本阁老,居然与那帮孽畜同流合污……” 蔡老六没头没脑的几棒下去,其中一棒,直接就将那李推官的官帽给打得斜飞出去。 吓得这位正在演戏的李推官满头冷汗,连连后退。 “哎哎哎……啊,蔡监正你打错了打错了……” “再叽歪,本阁老连你一块打!” ##### “好了好了,师弟正经事要紧,想要收拾一个小小的捕头,就是打个招呼的事。” 高璋无奈地过去扯住蔡老六,压低了嗓音劝说起这个蠢萌的师弟。 你要这么生龙活虎的耍下去,谁会觉得你是被殴打得伤痕累累的受害者。 听得此言,耍棍子耍得气喘吁吁的蔡老六顿时眼珠子一转,啊呀一声,抬起手扶着额头。 “我,我怎么觉得头晕得不行,不成了不成了,肯定是方才被铁器行行会的孽畜打伤了脑子……” 说完这话,整个人缓缓地歪倒,鼻青脸肿的心腹亲随大惊失色,赶紧冲过来扶住。 “……”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这位突然之间演技暴发的蔡家麒麟子。 高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笑场,神特么的打伤了脑子,你有那东西吗? “都还愣着做甚,还请李推官你让人弄块门板来,赶紧把蔡六郎扶着躺上去。” 李推官看着演技夸张的蔡阁老,心里边恨不得抓把草来紧紧握住。 “成成成,敢问高少监,可需要请医者过来给蔡监丞看看……” “不必,蔡监丞受了重伤,伤了脑子,这等疾患,岂是寻常医者能治得好的?” “还是赶紧开堂问案,也好还蔡监丞与童监丞一个公道才是。” “那个……高少监,该当如何问案,还请高少监提点一二……” “……” 第190章 你说怎么判,下官就怎么判,绝无二话 高璋打量着这位卑躬屈膝,恨不得当场跪在自己跟前的李推官。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 “你才是开封府断案的推官,赶紧开堂,莫要误了正经事。”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来人黑着脸,一副气极败坏的表情冲到了那已经被撂在门板上的,满脸身上都是血,双眼紧闭的蔡老六跟前。 这位蔡府管家看到了这一幕,直接两腿一软,一扑趴直接就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六郎,六郎你不要吓小人啊……” 这话直接就把蔡老六都吓得睁开了两眼,一旁机灵的心腹亲随赶紧俯身凑到了管家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管家,六郎没死,只是受了伤,重伤……” 蔡府管家这才如释重负地抹了把生生被吓出来的汗水和泪水,目光一扫。 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过一干凶手,最后落在了那位李推官的身上。 “好好好,这位李推官,某乃蔡相府中的下人,奉了蔡相之命,特地过来。 一来瞧瞧我家六郎平安与否,二来嘛,正好看看,能不能还我家六郎一个公道。” 听着这威胁意味相当浓重的话,李推官看着这位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蔡相管家,眼泪都差点控制不住直接涌出来。 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又是一阵脚步声,一个牛高马大,膘肥体壮的壮汉冲了进来。 这位乃是童中官府中的管家,亦是奉命前来,这位前脚刚站稳,高府管家富康也随便杀致。 同样也表示是奉了自家老爷之前,特地来看看开封府想要怎么搞。 #####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到了断案的大堂之内,此时,又有一位官员领着两名护卫,晃晃悠悠地出现在此。 只不过这位是谁,大家都不认识,可是随着一名差役脸色大变,小跑到了李推官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推官整個人都哆嗦了起来,恨不得自己现在就直接昏死过去,也好逃过一劫。 站在不远处的高璋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皇城司这三个字,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为何这位李推官会如此表现。 皇城司,这可是大宋的锦衣卫,只不过,这位官员,明显不像是个太监,想来应该也跟那明朝差不多,太监只是负责统领。 那名皇城司的官员这才刚要坐下,看到了高璋这位神童状元投来的好奇目光。 浑身微僵,转过了身来,朝着高璋恭敬地一礼,原本刻板的脸上,也堆满了笑意。 就站在高璋身后边,与那富安一左一右拱卫高璋的陆谦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心头一跳。 高衙内果然厉害,真是手段通天,连宫中人掌握,从来不鸟外朝的皇城司,见了他都得怂。 李推官傻愣愣地站在案几后方老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姓李的,你啥意思,洒家这一身的伤,还有蔡家老六躺在那里有出气没进气,你居然连个屁都不放,你是想要包庇那帮混帐吗?” 童智胜这声震得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的怒吼声,吼得那李推官一哆嗦。 同样让那躺在门板上差点打起了瞌睡的蔡老老气的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童监丞稍安,那个高少监,还请移步,下官有要事,跟您细禀……” 已经感觉压力越来越大,都快要超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李推官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开封府推官的威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高璋身边。 高璋看了一眼这位请求私聊的李推官,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只得移步到了一旁。 “好了,李推官有话直说,说完赶紧办正经事……哎哎哎?” 跟前的李推官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红着两眼哽咽出声来。 “下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断处此案,还请小高状元教一教下官……” “……你这,你好歹也是堂堂开封府推官,想怎么判,那是你的事。” “小高状元,算下官求你了,只要你说怎么判,下官就怎么判,绝无二话……” 被扯住了衣袖的高璋听到了这话,回头瞄了一眼那些垂头丧气的行会打手,还有那位祝掌柜,不禁心中一动。 “唔……这个,怎么判案,本官我可管不了,只不过本官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私人意见。” 听到了这话,李推官不由得喜出望外。“下官一定听从。” “那你先起来,别让人都误会了,还以为本官在操纵案件处理,影响本官的声誉。” 李推官丝滑地站起了身来,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是是是,高少监所言极是,还请高少监无论如何,给下官一点建议……” ##### 李推官缓步回到了公案后边,此刻,却浑然没有了半点昔日高居公堂之上,玩弄权柄的爽感。 此刻脑子里边只有高璋的所谓建议,深吸了一口气,李推官一拍惊堂木,并指如剑,直指向那铁器行的打手团伙。 先是强烈的抨击了一遍这帮子狗贼卑鄙无耻袭击无辜路人,更殴伤路见不平、仗义援手的蔡、童二位军器监监丞。 “尔等认不认罪!” 一干打手团伙,此刻除了磕头如捣蒜,哀求饶命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答案。 这下子,等得不耐烦的童智胜直接就恼了,抄起一提,径直将那为首的赵家管事给提了起来。 “你特娘的认不认?” 生生被提得脚尖都离地的赵家官事,苦苦哀求道。 “认认认,小人认输,小人不该得罪童大官人。” 童智胜嘿嘿一乐,抬手指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开封金属工坊的掌柜祝确喝道。 “你得罪洒家是另外一回事,洒家先跟你捋捋。 你们家老爷眼红开封金属工坊的场子赚大钱,所以让你们过来砸祝掌柜的场子对不对?” “对对对,大官人你说的都对。”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满脸横肉,狰狞不已的过期童子僧呵呵一乐。 “既然如此,如今你们已经败了,那是不是应该跟洒家讲点江湖上的规矩?” “???” 第191章 很有道德底线的人干不出来这种事 正头疼童智胜突然暴发的高璋正要走过去劝上两句。 可听到了童智胜这话,下意识嘴角一歪,很想看看这江湖上的规矩是什么鬼? “童大爷,您想怎么讲,就怎么讲行不行?” 赵家管事直接就哭出了声来。 “江湖上混,就得讲规矩,你们赵家既然来搞祝掌柜的堂口,摆明黑吃黑。” “如今你们已然败了,想要一条生路,那就老老实实交出你们的生意,滚出东京。” “啊这……”高璋一脸黑线,站在原地作声不得,恨不得蹿出门去握把茅草冷静一下。 这特么是什么样的江湖规矩,黑社会吧? 不知道这位过期童子僧脱当和尚的那个寺院是正经寺院,还是挂着寺院之名的黑社会团伙组织。 要不就是这货在正经寺院里边觉得不能发挥他蛮不讲理,喜欢打架斗殴的天赋,在外面的团社搞过兼职。 原本躺在门板上无所事事的蔡老六听到这话,顿时两眼一亮,一拍门板坐起了身来。 “好,智胜兄言之有理,正所谓成王败寇,今你们赵记铁器坊已经全军覆灭,还不速速献土以降,更待何时?” “至于你们脑袋上的铁器行行头之位,呵呵,那也该双手奉上,让本阁……咳咳,让咱们这位祝掌柜来坐上一坐。” 童智胜亦不禁深以为然,将那赵府管事扔在地板,狰笑着叉起了腰。 “不愧是蔡老六,这话在理,尔等听到了没有?!” 李推官一脸懵逼地站在公案后边,伸了伸手,很想提醒下这二位监丞自己才是开封府推官。 可是想了想,他还是老实而又低调地放下了胳膊,求助的目光,朝着高璋看过去。 高璋愣愣地看着这二位,总觉得自己这种很有道德底线的人干不出来这种事。 但是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黑社会团伙在他们的亲爹跟前,简直就像是只纯洁的小绵羊。 罢罢罢,恶人自有恶人磨,关老子屁事。 感受到了那李推官频频朝着自己投来的眼神,高璋呵呵一乐。 “还请李推官公正严明的评断此事。” “……” ##### 李推官看到了蔡、童这两個自己惹不起的年轻人投来的视线。 还有一旁蹿来旁听的皇城司代言人,嘴皮子哆嗦半天,最终心念电转之际,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县官不如现管。 “既然二位监丞,都认可这等做法,那本官,就照此定断,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这还差不多。”童智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禁为自己睿智的头脑点了个赞。 规矩就是规矩,甭管是官府的还是江湖上的。 “本阁老勉强接受这个建议。” 已然从床板上站起了身来的蔡老六抹了把脸上的血痂,看到了不远处的高璋一言不发。 “师兄,你不发表发表意见?” “此事,我就先保留意见。”高璋敷衍地应付了句,斜眼看向李推官。 那位之前还在家中满心欢喜的赵福金,已然被办事效率相当给力的开封府捕快锁拿归案。 在被押往开封府的路上,已然从这些开封府捕快口中知晓了自己派去的手下都干了哪些丰功伟绩。 赵福金直接吓得昏死过去,可很快就被几个大耳括子给抽醒过来,生生被拖进了这断案的大堂。 看着那满脸、前襟是血的蔡相之子,还有那位身上的衣着破烂,露出了一身《论语》的童贯继子全都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 赵福金哆嗦着嘴皮子,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拚命磕头求饶。 最后还是衙役在气极败坏的李推官的喝令之下,又赏了赵福金几个耳括子,总算是让这个老货冷静了下来。 李推官站起了身来,开始慷慨陈词,首先就是这幕后主使者赵记铁器坊的赵福金,身为铁器行行头。 却不思为东京铁器行行会谋利,反而一心意图借行头的身份,欺压同行。 为了抢夺同行生意,甚至不惜动用暴力手段。赵福金的授意之下,这帮手下穷凶极恶,不但打砸开封金属工坊。 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而且他们还围殴许多无辜路人,特别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的官员,军器监二位监丞。 这等行径,简直罪大恶极,令人发指,为此,决定将赵福金押入大牢。 命其家人,将那赵记铁器工坊拿出来,作为赔偿。 另外,东京铁器行会,识人不明,行会诸首脑私心过甚,导致行会一盘散沙,才造成了今日之局面。 为此,开封府李推官,认可开封金属工坊的祝掌柜,是一位从事铁器经营多年的优秀职业经理人。 不论是人品,还是在行业内的评价,都相当的高,并且为人处事公允,甚有威望。 而今原铁器行行头赵福金业已下狱,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所以决定命祝掌柜暂任铁器行行头。 至于那位陆捕头,在收到了祝掌柜传来的消息之后。 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及时上报,也没有第一时间率领大批捕快赶去抚民。 故此剥去其捕头之职,以严肃开封府府衙纪律…… ##### “那帮混帐东西,居然没有斩首示众,只是杖一百,流配三千里……” 已然清过脸,换了衣服,脑门上顶着个大包的蔡老六满脸不乐意。 “杀人才偿命,他们又没弄死你。”童智胜有些不太自在地理了理身上的新衣服。 “???”蔡老六听得此言,心中大恶,愤忿地瞪了一眼童智胜这个粗鄙武夫。 算了,不与这个粗鄙武夫计较,本阁老今日已经遭受了太多的痛苦。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是我与智胜兄吃了大苦头,为何是那祝掌柜得了好处?” 蔡老六心情甚是不爽,看到一旁的高璋手指头在那里敲打着摆满美酒佳肴的案几,若有所思,忍不住吐了句槽。 高璋扫了一眼这位脑壳有包,还被人打坏了脑子的师兄,没好气地道。 “你这叫什么话,莫要忘记了,那个赵记铁器工坊,如今已经成了咱们的了,这对于我们而言才是最大的财富。” 第192章 昏君权宦奸相皆是靠山的感觉真好…… “那可是足足比咱们那刚成立的开封金属工坊足足大上十倍的铁器作坊。 价值怎么也得有十来万贯,而且工坊里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 就连那些工匠也多是签了长契的。咱们派点人手过去管理,直接可以开工锻造手刀……” 原本还有些头疼新招工匠之后还得进行培训,现在倒好,多出了十倍的工匠。 都是老练的熟手,如此一来,现在头疼的该是高家的炼焦工坊了。 看样子之前扩建的规模还不够,还得继续扩大才是,总不能再用那些富含杂质与硫的煤炭来冶炼和锻造。 童智胜灌了一大口酒,美滋滋地砸了砸嘴,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道。 “有道理,真希望再有这样的机会,咱们弟兄再干他一票。” 蔡老六听得这话,不禁面露惋惜之色。 “有道理,只可惜,铁器行的行头都被咱们拿下,怕是没有人敢再向开封金属工坊动手了。” “……”高璋看着这两个成天就想走歪门邪道的卧龙凤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今日,铁器行行业内卷,已经由着开封府处置完成,可接下来事还没完。 那位铁器行行会的赵福金背后若是没有人,哪怕是打坏了脑子的蔡老六都不会相信。 “师兄,你觉得那赵福金的背后会是谁,会不会是那帮子被咱们抢了生意的诸多铁器作坊?” “但凡是被咱们夺走了手刀利益,更害怕未来失去军备锻造利益的官员,都有这个可能。” “所以接下来,就要看长辈们的手段了。” “我爹会替我出头?” 成天就想着扬名立万,好骑到亲爹头上拉屎的蔡老六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看到这位师弟如此不自信,高璋呵呵一乐,拍了拍师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师弟你这是什么话,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你又不是真狗。” “???”蔡老六一脸疑惑地看着表情认真的高璋。他说自己不是真狗,这话似乎也没毛病。 可为何总觉得这個心狠手辣的师兄好像是在污辱自己。偏偏又没有证据…… “就是,咱们先等着,回头若是他们不动手,那咱们弟兄再亲自下手。 来来来,喝酒喝酒,打上一架,多了十万贯本钱,这买卖着实还得来。” 高璋举起了手中的果汁,跟这两位碰了碰,一口抽干。 赵福金的背后有没有人?都有谁?这些问题高璋笃定不需要自己出手。 今日第一时间委派心腹过来开封府镇场子的三位长辈,此刻已经开始目露寒光,磨刀霍霍了才对。 “怎么回事,咱们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那李推官还没把东西送来,莫非使的是缓兵之计?” 吃了半饱的蔡老六左顾右盼,干脆凑到了窗边,朝着不远处的开封府官衙看去。 “急什么,好歹是那赵福金的身家,哪怕是他这位推官亲自代办,手续终究是要齐全才行,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是强抢民财呢。” 说话间,那位李推官顶着满脑门的臭汗,提着前襟,急匆匆地出了官衙,在蔡府下人的引路之下,径直朝着这边快步赶来。 “下官见过三位,幸不辱命,那赵福金还算识趣,已经将赵记铁器工坊转让契约弄好了。” “下官亲自作保,已经盖上了官印……” 李推官满脸堆笑,亲手将那份无偿转让契书交到高璋手中。 高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跟这位李推官寒暄几句后。 这位李推官恋恋不舍地告辞而去,想了想,又眼巴巴地看向高璋。 “李推官只管放心,今日你能够秉公处置,我们都很满意,不会难为于你。” 得到了高璋这句承诺,李推官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离开了这间酒楼。 想以了今日这心惊肉跳的过程,李推官忍不住摸了摸心口。真特娘的好险啊…… 差一点,就为了同年之谊,把自己的远大前程给搭进去。 自己是逃过了一劫,至于那位许郎中的下场嘛,呵呵…… 李推官不觉得好颜面的那三位大佬会轻易放过赵福金幕后主使之人。 莫说只是一个工部郎中,哪怕是当朝三省六部的大佬。 怕也只能红着眼登门请罪,当然,愿不愿意原谅,那还得看这三位的心情。 而且,还有一位对自己疼爱有加,十分呵护的昏君师尊,一想到这,高璋就觉得心里边暖暖的。 昏君权宦奸相皆是靠山的感觉,居然让道德水平线很高的自己隐隐觉得内心很安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在这个时代呆了,自己的思维也走上了邪道不成? 高璋甩了甩脑袋,抛开杂念叫来了富安,俯身在他耳边一阵嘀咕,将那份契书交给了他之后。 抄起了果汁,继续跟那两个优秀的工具人增进友谊,日后这对权宦奸相子弟,仍旧有大用。 ##### 呆在自己的独院阁楼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着琴弦的师师姑娘此刻心乱如麻。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工坊才刚刚开张,这才没过多久,居然就被恶人冲上门来打砸。 幸好方才小高在这里,当时收到了这个消息,显得六神无主的自己。 看到正在指导编排歌舞剧的小高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甚至还安慰自己不用担心。 看着他迈着从容的步伐,领着人离开独院去处置此事。 他那在众人簇拥之下,原本矮小的身影,却让人感觉无比的安心,甚至让人觉得份外的醒目与挺拔。 听到了阁楼楼梯传来了脚步声,师师姑娘第一时间推开了房门,只看到了绿绮端着一盘瓜果,吃惊地看着突然探头出来的自己。 “怎么是你,还没有消息吗?” 绿绮摇了摇头,端着瓜果进了屋这才劝道。 “小姐放心吧,那位小高状元可厉害着呢,他说他去解决,那就肯定有把握解决此事。” 师师姑娘葱白般的纤指,轻轻地抚过若羊脂般的嫩腮幽幽一声轻叹。 “这我何尝不知,只是,那小高状元,帮了我这么多,我又何以为报?” “……” 第193章 奉上) 绿绮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堪称世间少有绝色的自家小姐,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小姐,那小高状元,难道就真对你没有一点意思?” 听到这话,师师姑娘不禁想到每每自己不经意地吃那小郎君的嫩豆腐。 他那副恨不得躲得远远,犹如在害怕蜘蛛精的表情。 让师师姑娘脸色一黑,磨了半天银牙这才控制住情绪,轻描淡写地抄起了一牙瓜。 “休要胡言乱语,小高状元还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我可不想坏了他的名声。”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楼外传来了绿萝与人的说话声,绿绮第一时间跑到了窗边探头一看。 “小姐,小高状元的亲随富安过来了。” “小人见过师师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让小人带给师师姑娘的东西……” 富安步入了阁楼之后,看到了站在二楼处的师师姑娘,识趣地站在原地行礼之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個信封,递给了站在身边的绿萝。 师师姑娘从绿萝手中接过,抽出了里边的那份契书,只扫了一眼,那妩媚多情的秋水双眸,生生瞪得黑白分明。 “这,这……”身边的绿绮掩住了樱唇低呼出声来。 她都看到了什么,居然看到了一份无偿转让契书,而且这上面还盖着官府的印鉴。 “这是那跑到开封金属工坊来闹事的主使之人,铁器行行会的行头赵福金自家的铁器行……” 耳边传来了那富安的陈述,师师姑娘看着这份契书,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让绿萝将富安给送出院子,师师姑娘看着这份市值怎么也得十万贯以上的工坊契书,小心肝砰砰狂跳了许这才平静下来。 听那富安之言,这才知晓了工坊那边所发生的一切,让师师姑娘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已。 这位神童状元可真是好脑子,提前就已经考虑到了有可能会有人来干扰,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而今日,开封府的判决,肯定会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皆尽胆寒不已。憾綪箼 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敢于到工坊那边去闹事。 师师姑娘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单薄的胸口,定了定神,朝着身边那同样满心欢喜的绿绮吩咐道。 “你现在就去寻陆管事,让他过来一趟,既然这赵记铁器工坊归了咱们工坊,自然要尽快拿捏住才是。” 听到了小姐的吩咐,绿绮也斗志满满地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 祝掌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开封府,甚至对于自己什么时候回到的工坊记忆都有些模糊。 只不过当邓管事来到了他的跟前,拿来了那代表着赵记铁器工坊的契书之时,他这才惊醒过来。 呆呆地看着那手中代表着东京城最大的铁器工坊的契书,听到耳边传来了邓管事那扬眉吐气的爽朗笑声与恭喜声。 祝掌柜这才如释重负地坐直了身躯。自己这个来自于江南东路歙州歙县的商人,居然成为了东京汴梁铁器行行会的行头。 重点是,原本眼看着开封金属工坊,就要变成一片狼藉和废墟。 结果,就这么一转眼之间,还赚了一个有开封金属工坊近十倍大的铁器工坊。 “邓管事,这个铁器工坊,就这么白白的送给咱们了?” “不然呢,放心吧,东家已经说了,你做好交待给你的事情就好,其他的,莫要多管,莫要多问。” “……祝某明白,接下来,祝某会想办法,最短的时间安排人手去接收那间工坊。” 看到了祝确恢复了正常,充满了干劲,邓管事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 刚刚才从玉清昭应宫清修完,回到了宫中的官家赵佶,这才刚换了一套衣物,正准备好好地练练书法。 结果就看到了杨戬一脸焦急之色快步行来,递上了消息。 “官家,这是皇城司那边送来的,与小高状元有关……” 听到了跟爱徒小高有关,刚刚才写了一个字的官家赵佶直接撂下了笔,抬手夺过了这才来自于皇城司的消息。 官家赵佶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脸色渐渐变得铁青,狠狠地将这张消息掷于地面。 “混帐东西,这简直无耻之尤!朕就知道会出问题,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杨戬,去,带人去查,务必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那铁器行行会后边捣鬼。” “一个小小的行会行头,敢有这样的胆量?分明就是有人指使。” “奴婢遵命,奴婢亲自去办。”杨戬俯身朝着官家赵佶一礼,匆匆地快步而去。 看到杨戬离开,官家赵佶来到了书案前,看着方才刚写下了一个字的宣纸,再次提起笔,却心头烦恶,将笔直接扔掉。 “好一帮贪官污吏,为了财帛之利,连朕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了里边官家愤怒的咆哮声,立身于殿门外的李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生寒意。 ##### “相爷,您看……” “让他滚,若再纠缠,直接将他拿住,送去开封府。” 蔡京铁青着脸,那双阴枭的眼睛之中闪烁着厉芒。 看得管事心头一寒,朝着相爷一礼,快步而去。 蔡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说对方针对的是军械外包的工坊。 但是,你们居然敢打老夫的嫡子,这特娘的不是在扇本相的脸面吗? 不拿出态度来,说不定日后蹬鼻子上脸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蔡京烦燥地背负着双手在厅中踱步,既心疼蠢萌的六郎,又恨那帮混帐敢伤自己的孩儿。 生了半天气,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自家六郎去跟高璋那小子厮混,奉的可是官家的旨意。 自己又能如何,不过,既然出了这等事情…… “来人,速速给老夫更衣,老夫现在要入宫一趟。” “老爷,小人方才打听到了消息,蔡相还有童中官二人,方才都已经进了宫了。” “老爷您看要不要……”已经赶回了府中,向高俅陈述了来龙去脉的富康问道。 “他们既然已经去了,老夫就不必了。” 第194章 某乃皇城司干办特地来寻许郎中 高俅眯起两眼,仔细地盘算了半天之后嘴角微扬,摇了摇头。 “毕竟伤的是他们两家的娃娃,他们去向官家哭诉,倒也是人之常情。” “而璋儿平安无事,还借题发挥了一番,赚上一笔好买卖。 我这个作父亲的此时入宫,反倒显得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算喽……” 听到了自家老爷老谋深算的分析,富康心悦诚服地朝着老爷一礼。“老爷英明。” “这算得上什么英明,说起来,还是璋儿聪明啊……” 高俅抚着长须,仔细复盘下来,璋儿从头到尾,就没受到一根毫毛的伤害。 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并且还借机令那开封府不得不低头,给出了最有利于已方的判决。 付出的就是开封金属工坊的些许财物,还有就是那蔡家六郎与那童大郎吃了点皮肉之苦。 但是,得到的是什么,铁器行行会的行头赵福金直接被捉拿下狱,再不会有翻身之日。 就连他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工坊也成为了开封金属工坊的战利品。 还有铁器行行头之位,也类似于补偿一般,移交给了开封金属工坊的掌柜。 这等于是给整个东京汴梁的铁器行的一干掌柜,以及他们的后台来了一招杀鸡敬猴。 “璋儿已经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嘛,就该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活动活动手脚喽……” 看到自家老爷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意味深长的嘀咕。 富康嘴角一歪,险些乐出声来。也对,公子终究太过年轻,还是個孩子。 许多事情,只能按照规矩来,根本就不明白,官场到底有多么的黑暗。 接下来,老爷、蔡相、童中官这三位想必都会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再加上那位目前正在改革兴头上的官家,呵呵…… 怕是接下来,大宋官场,免不了又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自家老爷还算是有底线的,至于那位奸相蔡京,还有权宦童贯,这二位做起事来,那才真个叫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有了这些长辈出手,在东京声誉极佳的公子高璋。 则可以继续安安稳稳,堂堂正正地推进官家吩咐的军备改革。 ##### 许郎中失魂落魄地站在工部尚书的府邸门口,看着那怎么也敲不开的大门。 还有那从门后边传来的充满不耐烦的喝斥声,此刻的他犹如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晃晃悠悠地迈着那显得有些踉跄的脚步走在那空荡荡的巷道。 华灯已然高悬,此刻府中,想必已然乱作一团,而自己当真可谓是求告无门。 两位侍郎,还有尚书,全部都将自己拒之于门外,接下来,自己又还能去哪?https:/ 想到自己在蔡相府门口跪求,结果被蔡相府的家奴抄棍打走。 感觉自己如今就是一条丧家之犬的许郎中不禁满目悲凉,含着泪水,打量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腰畔的腰带……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灯笼那昏黄的灯光,朝着这边照来,旋及,许侍郎就听到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嗓音响了起来。 “好好好,许郎中,你可是让我等寻得好苦啊……” “尔等何人,寻本官做甚?”许郎中眯起了两眼,朝着那边望去。 灯笼渐近,许郎中终于看清楚了,一名官吏,身后边跟前十余名身形彪悍的壮汉。 “某乃皇城司干办,今日奉了上官之命,特地来寻许郎中,愣着做甚,走吧……” “皇,皇城司?”许郎中的脸色陡然一白,嘴皮了都开始哆嗦起来。 “本官与你皇城司何干?” “哎哟,你这话问得好,本官也不清楚,你到了皇城司,自然就知道了,带走!” 随着那名皇城司干办一歪脑袋,一帮手下径直扑将过来。 直接就将许郎中扭住,许郎中拚命的挣扎着,嘴口欲大声呼叫。 刚吆喝两声,结果后脑一疼,整个人软绵绵地瘫掉,任由那些人拖着自己而去。 在意识失去的那一刻,许郎中的脑子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 童贯满脸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朝着官家赵佶千恩万谢之后,这才缓步离开。 杨戬将他送到了殿门口处,童贯脚步一缓,扭头一扫,看到官家此刻已然扭头转身,正在那里欣赏殿内的书画艺术作品。 借着这空隙,朝着杨戬低声嘀咕了几句,听从杨戬那里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之后。 童贯朝着杨戬深深地点了点,转身径直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杨戬打量着童贯离开的身影,又想到了之前刚离开没多久的蔡京。 还有那在臣子跟前,已经很刻意地收敛怒意的官家。 这让杨戬忍不住砸了砸嘴,抬起了头来打量着天际的月华,明天开始,可就真会暴风骤雨喽…… ##### 刚刚出了宫门,童贯正要登上马车,就看到了不远处跑来的一名蔡相的心腹亲随,送上了一封书信。 不大会的功夫,童贯与蔡京这一公一母,啊不……这媪相与公相。 便在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里边碰上了头,呆在一间独立的小屋子里边,嘀嘀咕咕。 呆了差不多个多时辰之后,穿着打扮一如普通富绅的蔡京这才离开。 不久之后,浓眉怒目,颔下稀疏的童贯也是一身便服地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坐在马车中,童贯眯起了两眼,一想到智胜回到了家中。 管家拿出了他那件被撕破拉烂,犹如破布一般的衣物向自己展示。 还有智胜身上那一道道青红紫绿的棍印,哪怕是这孩子很倔强地说自己不疼。 甚至还很得意自己显摆吹嘘自己以一当十,一个人追着几十个贼子打。 童贯就感觉有一股子翻滚的烈焰,差点从天灵盖冲出来,直冲云霄。 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摸了摸那颔下稀疏的胡须,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咱家这些年,一直礼佛,看样子,这帮子人,真把咱家当成了那庙里头的泥胎喽。” 第195章 该不会是想要针对咱们整个工部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臣工们纷纷入宫参加朝会,三五成群地朝着垂拱殿而去。 只是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很不好看,甚是忧心忡忡。 “诸公可听说了,昨日,那承包军械锻造的工坊,可是被人打砸了……” “呵呵,这等事情,本官早就料到了,毕竟一个不知名的小小工坊。 想要从那铁器行会口中夺食,这不是惹下众怒还是什么。出事也很正常……” “铁器行会的那些打手,可不光砸了那间小工坊,连蔡相家的蔡六郎,还有童中官家的童大郎一块打了。” “什么?!” “他们莫不是疯了?居然敢冲那二人动手?” “我的个亲娘哎,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能这么干吧?” “连他们都打了,难怪方才我看到蔡相拉着個脸,很有杀气,怕是今日……” “你们没看到那边工部的几位脸色有多难看吗? 我可是听说,那动手的行头赵福金,就是他们工部一位郎中的岳父……” 一干臣工小声地议论纷纷,而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那几个脸色十分难看的工部大佬。 而蔡京则黑着脸,谁也不搭理,那强大的低气压,令一干大臣都不敢靠近这位大宋执宰。 好在,随着垂拱殿的大门缓缓被推开,一干臣工这才停止了猜测和联想,纷纷抖擞起精神,准备参加今日的朝会。 ##### 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官家赵佶立身于御案之后,让行礼的臣工们起身之后。 刚一坐下,一名官员正欲出列奏事,刚刚抬腿朝前行了两步,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咳嗽声。 一扭头,居然是蔡京抬腿步出了列阵,阴冷的目光朝着自己扫来。 生生把这位官员吓得小脸一白,满脸堆笑地赶紧又躬身退回了列班之中。 “官家,老臣有事启奏。” 蔡京目光扫过了那些臣工,最终,深深地打量了几眼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这才移开目光。 只这一个眼神,直接就让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面面相觑。 “尚书,蔡相该不会是想要针对咱们整个工部吧?” “都怪那该死的许郎中,发什么疯,居然动了蔡六郎……” “你这些话,说得再多,又有何用?”那位须发斑白的工部尚书满脸心灰意冷。 昨个事发之后,他可是整整一夜都没休息,他很清楚,蔡六郎与童大郎被痛殴。 这件事情的报复,绝对不会仅仅止于那位招惹出是非的许郎中。 官家意图要搞的军备改革确定的外世工坊,居然被打砸,这不是在打官家的脸吗? 倘若仅仅只是这个,也就罢了,可他们居然连蔡老六和童智胜也揍了一顿。 这帮蠢材,这不等于是生生将官家与那两个心狠手辣,巨奸老恶的权宦奸相给绑在了同一阵线。 那边,蔡京已然在慷慨陈词,继数工部这些年来不作为,以及各种陈谷子烂麻子的旧帐也都被翻了出来。 而最重要的就是,工部许郎中,暗中指使其岳父,东京铁器行行会的行头,带人去打砸已经成为大宋军备承包商的开封金属工坊。 这等行径,简直就是在背叛官家,背叛大宋朝廷现如今革新变法的施政纲领。 而且,仅仅凭着他一名小小的工部郎中,怎么可能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背后,必定会有人指使,甚至是暗中授意。 更何况,昔日工部上上下下可是从军备制造,捞到了不少的油水。 而今,出手的又是工部郎中,这谁敢保证,这不是工部上下官员沆瀣一气。 已然无法淡定的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纷纷站出来自辩,可问题是,他们的对手是谁? 可是权倾朝野的奸相蔡京,那些蔡京党羽,纷纷站出来助威附和,攻击工部官员。 至于大宋官家赵佶,此刻却安然高坐于御案之后,面色冷肃。 看到了这一幕,吴执中眉头一皱,正要站出去,却被身边的陈侍郎给死死拦住。 “尚书,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现在已经不是讲究真相的时候了,而且那工部所为,亦是要坏了我大宋既定之国策。” “就算是尚书你站出去慷慨直言,又有谁能相信您只是就事论事?” 看了一眼身边苦苦相劝的陈侍郎,再看眼前乱作一团的朝堂。 吴执中忍不住剁脚一叹,闭上了两眼,罢罢罢,眼不见,心不烦。 说来说去,蔡京那个奸相有句话还真说对了,工部上下,肯定是乐见军备改革进行不下去。 之前工部诸官不就是强烈反对改革的那一群官吏中的一份子吗?只不过,那许郎中当了个出头鸟而已。biquiu 随着御史们弹劾工部诸官的奏折犹如雪片地般飞向官家的案头。 而在那位被羁押在了大理寺的许郎中的供认之下,可是牵涉了不少的工部官员。 工部尚书被贬谪为夔州路播州知州,工部侍郎夺职,贬谪为团练使, 至于那许郎中因为勾结其岳父赵福金,意图破坏朝廷军备改革之法。 令官家勃然大怒,直接将那许郎中召入垂拱殿痛斥之。 更当场宣布直接夺其职,罢为庶民,永不述用。 至于那位陆捕头这样的小杂鱼怎么处置,自然不需要惊动大宋天子的金口玉牙。 至于那位开封府推官,处断还算是公允,终于有惊无险地与此次的朝堂风波擦肩而过。 而朝堂之中,一干官吏,哪怕是心中有无数的槽想要吐。 可是面对着官家与蔡、童、高这些人统一阵线,只能憋屈地保持了默契,没有谁敢站出来叽歪上一句。 毕竟那位工部许郎中,完全就是自己找死。至于工部尚书,工部侍郎,以及倒下的几名工部官员。 说来说去,那就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又或者是被殃及的池鱼而已。 之所以没直接弄死这位许郎中,这都还算是官家恪守祖训的原因。 至于高璋、童智胜、蔡杳这三位军器监少年才俊。 为了朝廷改革变法之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官家怎么可能睁看着不有所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