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的娱乐圈挣扎记(古穿今)》 第1章 第一章 “有红毯你不走，你疯了吗？”经纪人董伶妮恨铁不成钢地杵着自家艺人的脑袋，“真是搞不懂你，这机会有多难得，难道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还不是你们给准备的红毯衣服太暴露了。 秋儿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犯嘀咕。这大片大片的漏洞，她第一次看到时还以为是件破布衣呢。别说她这个从几百年前穿越过来的古人不敢穿，就是这被她魂穿的原主也不愿意啊。 秋儿抬头看了一眼在她脑门上方喋喋不休的经纪人，不禁再次在心里哀叹:好难啊，在这个世界生存真的好艰难啊。 秋儿从三百多年前的大绵王朝穿越而来，在这现代社会已经生活了两个多月了。 她最初到这里时是在一个夜晚，那时她在自己原来的世界晋升为大宫女刚满三个月，成了皇太后身边的红人，结果一觉醒来竟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魂穿到了一个名叫许语秋的小艺人身上。 穿越到此人身上的那一刹那，属于许语秋的过往如一幅幅画般一一展现在了秋儿的眼前。 许语秋，女，现年26岁，13岁那年在公园玩跳房子时被现在的经纪人董伶妮一眼看中，拉到某某影视城，在某某电视剧中当了一回小宫女，自此，她的“宫女生涯”拉开帷幕。13年的演员生涯，几乎全是演宫女，成了一名“宫女专业户”。 倒是和她一样。 秋儿看到这儿的时候不禁想到当初年幼的自己离开爹娘与小妹，被老嬷嬷领着进皇宫当宫女。不过她是自愿的甚至是开心的，家里太穷了，当宫女至少有口饭吃。 秋儿酸了酸鼻子，她想家人了，当上大宫女后，她忙里忙外，已经好久没见着爹妈和小妹了。 哎，算了，不想了，还是继续看许语秋的回忆吧。 虽说被戏称为“宫女专业户”，但许语秋其实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与安于现状的人，宫女就宫女，只要有戏拍有工资拿，演什么都一样。 但是她这一状态在最近这两年却被打破了。 起因是因为她穿了一件自制的低领口连衣裙，这衣服很漂亮，她自己设计以及裁剪，高高兴兴地穿上去片场，最后却灰头土脸地回来。 因为她被拍了，被放上网络的几个小时内，热度迅速上升。“暴露狂”，“太low了”，“有心机”……一系列令人不堪甚至攻击的语言向她袭来，她头一次热度那么高，也头一次被推在风口浪尖上。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穿一件漂亮的令自己开心的衣服，怎么这也惹着谁了吗？ 她受不了辱骂，把所有但凡有一点露的衣服都剪了，只穿那些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 但是许语秋的公司不同意。 有了热度的许语秋，红毯杂志商务纷至沓来，公司看准时机，为她准备的通通都是这露那露的衣服。 许语秋碍于合约，只能顶着那些谩骂声，老老实实地去完成这些工作。 三百六十线艺人的热度期都是极短的，待一切散去，留给许语秋的就只有“暴露狂”这个称号。 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容易歇斯底里，她整晚整晚得失眠，整日整日地精神涣散，戏也拍不好了，每一场都ng无数次，宫女专业户的称号也要保不住了。 终于在某一天，当经纪人和她说又有一次红毯时，她崩溃了，绝望了，最终在当晚躺在自己的床上郁结而亡。 而秋儿，就是在这一瞬间穿越过来的。 哎。 秋儿忍不住叹气，她走下床，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子跟前，桌子上摆着一些外形漂亮且香气袭人的瓶瓶罐罐，一些纸笔，但最醒目的还是要数放在桌子中间的一个大本子。 秋儿翻开这个大本子，是图纸，数十张画着各式各样小裙子的图纸。虽然秋儿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服饰，但还是能从图纸上感受到许语秋的用心。 她是有天赋的，秋儿想，这些图无一不在证明许语秋在服装设计上的能力，最后却也偏偏毁在了这里。 很多的图纸上都画了红叉叉，都是一些或多或少有点露的裙子，可见在最后的日子里，许语秋过得有多么的痛苦。 哎。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去，你能别老唉声叹气了吗？” 秋儿的思绪被经纪人董伶妮打断，把她拉回到了当下。 面对董伶妮的质问，秋儿只是撇撇嘴，毫不在意道:“我不想穿那些露来露去的衣服。” “你——”董伶妮一下子噎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不穿。” “真的？！”坐在椅子上的秋儿猛地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真的。” “那让我穿什么？”秋儿傻傻发问。 “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董伶妮没好气地回答。 “真的？”秋儿激动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董伶妮再次被噎住，看着秋儿认真喜悦的眼神，再想想自家艺人那图图画画的小爱好，沉默片刻，无比严肃道:“真的。” “那我能穿许语——”许语秋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就是我能穿自己设计的裙子吗？” “能。”董伶妮一口答应，“你把设计图给我，我联系服装师，让他们去制作。” “谢谢伶姐姐！！！”秋儿高兴地转圈圈。 “叫这么亲热！”董伶妮嘴上嗔怪，心里却是挺开心的，一直板着的脸也有了笑容。 这小孩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可是跟着众人一致叫她董姐的，这几个月突然改了称呼，满口伶姐姐伶姐姐地叫。 不过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好了别转了，转晕了小心记不住台词，又被导演骂。” “好！”秋儿无比敞亮地应道。 董伶妮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谆谆教诲道:“今天是你们配角组头一次与主演组合演，里面有不仅有演艺界的大前辈，也有当下炙手可热的优秀青年演员，你呀，好好学一学。” “嗯嗯嗯。”秋儿点头如捣蒜般应着。 “哎，这些话我每部戏都说，你怎么就没半点进步呢？这么多年一直当宫女。” 当宫女有什么不好嘛。秋儿内心嘀咕，但也不敢直接说出口，毕竟这几个月下来，这位经纪人姐姐不算难相处，而且某种意义上，这还是她顶头上司呢。 “好了，你准备准备，五分钟后出发去片场。”董伶妮说完就出门了，秋儿连忙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天气晴朗的冬日早晨，总是冷冽中伴随着暖暖阳光，让人想靠近却又忍不住缩缩脖子。 不过，秋儿今天的戏份都是在室内，一丝儿太阳光都粘不到。 片场内，十几个“宫女太监”已经准备就绪，熙熙攘攘挤在一个角落里，等着主角们的到来。 这部名叫《启·归》电视剧讲述了一代帝王励精图治发愤图强的故事，而今天要拍摄的就是当皇帝称霸四方之时，他终于接回了远在别国当了多年质子的皇太后。 本场戏拍摄的就是由男主演苏鲤尧饰演的皇帝以及由大前辈芳芳姐饰演的皇太后数年后母子重逢的场景。 几分钟后，主角们终于入场，秋儿还未看清几位主角的庐山真面目，导演一声令下，开拍。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为迎接太后的归来，为庆祝皇家的团圆，宫女太监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而秋儿就是这一大片中的一小点。 今天这场戏她没有台词——其实整部剧下来，她压根儿也没有多少台词，只需要跪着，跪到饰演皇帝的演员说“都起来吧”，然后这场戏就完成了。 秋儿低着头，恭敬且一丝不苟地跪在人群中。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若原主许语秋不是“宫女专业户”，而是什么“侠女专业户”，抑或这根本不是宫廷剧而是现代剧，那她肯定早就漏泄了。 这么想着，秋儿跪得更标准了，完全按照她原来世界的宫中礼仪来要求自己了。 不久后，导演一声“停”，这场戏就算是过了。 秋儿随着众人起身，刚想伸个懒腰，就被一个“小太监”撞了一下，她抬头，只见满屋子的“太监宫女”都呼啦啦地向两位主演围了上去。 “这是干嘛？”秋儿瞅着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拍合照啊。”撞了她的太监小演员连忙解释，还真诚地表示了歉意。 秋儿挥挥手表示没事，又忍不住发问:“为什么要拍合照啊？” 小演员讶异:“当然要拍！大明星苏鲤尧和大前辈芳芳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说着，他也跑上前去拍照了。 秋儿踮踮脚看过去，虽然她对拍照不是太感兴趣，但是架不住她强烈的好奇心啊，就爱看热闹。 不一会儿，人群逐渐散去，秋儿一眼望去，总算看清了两位主演的庐山真面目，但她的目光却紧紧地粘在了男主演苏鲤尧的身上。 “陛下……”秋儿红了眼眶，只是低低地喃喃自语，“怎么会……难道您也穿越过来了吗？” 她用力抓住裙襦，努力控住自己的情绪，但略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 执行导演从她身边略过，看到她的神情后略微惊讶了一下，转而拍拍她的肩膀道:“不错，很入戏，保持住，下一场就得是这样的状态。” 下一场戏很快就到来。这场戏讲述了皇帝为了给太后洗尘接风，特意设置了宴席，宴会上，太后看着眼前丰盛的佳肴，回想日她在别国被软禁时的粗衣恶食，不禁悲从中来，泫然欲泣，看得旁人酸楚不已。 这“旁人”指的就是包括皇帝在内的皇亲贵族，以及众大臣还有太监宫女。 还沉浸在惊讶与悲伤中的秋儿，把“酸楚”一词表现得淋漓尽致，不禁令刚刚的执行导演连声称赞，连总导演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夸赞听得“旁人”们各怀心思，饰演皇太后的大前辈芳芳姐率先向秋儿竖了竖大拇指，柔声道:“很棒，继续加油哦。” 而饰演皇帝的苏鲤尧则是远远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容。 刚刚撞到秋儿的小演员一蹦一跳过来正想和她唠个嗑讲个话，被他的助理一把拉走。 至于其他演员们，只是各忙各的，偶尔有走过秋儿身边的，只是冷冷地哼一声，甚至还有冷笑一声，来一句“暴露狂”的。 不过这些秋儿都不在意，她只是执着地呆呆地望着苏鲤尧，当他向她点头致意时，她如被蛊惑般傻傻地跟着他走了。 第2章 第二章 苏鲤尧今天一天拍戏下来，除了被剧组的镜头拍了一整天，也被一“小宫女”眼泪汪汪的目光跟随了大半天，害得他浑身不自在，但仔细想想，也许人家太入戏呢，也就随她去了。 他的随行助理王陶倒是笑得贼兮兮的，幸灾乐祸得仿佛苏鲤尧不是他家艺人，直到秋儿跟着跟着差点跟进了苏鲤尧的房车，吓得王陶连忙在门口把人拦住，董伶妮更是火急火燎地赶来，拉着秋儿来到无人的角落。 “我才离开多久哟，我的小祖宗，你是要干嘛呀？” 董伶妮手下有好几个艺人，这些天都在这影视城拍戏，她像个陀螺一样，转到这儿看看，转到那儿瞧瞧，就怕艺人惹出什么麻烦，结果还是出了点小状况。 秋儿低着脑袋不讲话，董伶妮气不打一出来:“我问你，戏拍完了为什么不回剧组租下的酒店？这一整天，你是不是就只围着苏鲤尧团团转了？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蹭热度？你不是这种人啊。” “他叫苏李——？”董伶妮整段话下来，秋儿就只听进去了苏鲤尧三个字，听到之后就眼睛一亮，刚想重复这三个字一遍，又忽的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用手把嘴捂上了，过了一会儿又把手拿下来，不停地喃喃自语道:“那就没错了，那就没错了……” 董伶妮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她皱紧了眉头:“这戏你拍了几个月了，你才知道男主角是谁吗？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当你一直只专注自己不问天下事吧，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你——” “对不起，伶姐姐，我错了，我就是看人家长得太好看，情不自禁跟着走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就原谅我呗。” 秋儿勾住董伶妮的胳膊摇啊摇晃啊晃，董伶妮看秋儿这认错态度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点点秋儿的脑袋:“入圈多少年了，居然还会被男人的美貌所迷惑，你啊你，反省反省。” “嗯嗯嗯。”秋儿乖乖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开了。 “哎，干嘛去？”董伶妮喊道。 “回酒店，看剧本。” 多么勤奋的三百六十线小艺人啊，董伶妮无奈摇摇头。 为了方便拍戏，剧组包下了一个酒店，除了一些只拍半天或者一天的群众演员，其余只要是过夜的，都能申请在剧组包下的酒店休息，是一个蛮良心的剧组。 主演们基本上都住在七八楼，其余演员们则是四至六楼。 秋儿走进电梯，按下8数字键，再按下关门键，然后抬头紧紧地盯着不断上升的红色数字。即使已经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两月有余，但是面对电梯这种在幽闭空间上下活动的高科技物体，她还是会紧张，会不习惯。 数秒过后，电梯“叮”地一声，电梯门自动打开，秋儿连忙走出来，偷偷地左右瞧了一下，看四下无人，又轻轻地走到其中一个房门口，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倏地又挪开了，在心里暗骂自己:鬼鬼祟祟的，那么多主演，人陛下又不一定在这个房间，而且主演们都要拍夜戏，哪会那么早回来！ 她边想边轻悄悄走到一个隐蔽的小角落，准备守株待兔。 是陛下吧，就是陛下吧，长得那么像，连名字都一样，一定就是绵王朝的当今圣上啊。 把自己跟了大半天的男主演和记忆深处的天子反复对比确认，过去的回忆不经意地再次涌进了秋儿的脑海中。 自苏李尧执政绵王朝以来，国家强盛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这一切都源于苏李尧的勤政爱民。 但就在秋儿穿越的前三天，绵国迎来了难以承受的危机——苏李尧病了。年轻的帝王躺在龙床上，三天三夜未睁眼，即使心脏还在跳动，脉搏还在跳跃，但就是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太医们束手无策，太上皇大发雷霆，皇太后悲痛欲绝，皇宫陷入了死寂。 秋儿是皇太后的大丫鬟，她用尽办法想让皇太后多吃点食物，但都是徒劳。太上皇姓苏，皇太后姓李，苏李尧是他们唯一的爱子。秋儿知道，皇太后与太上皇有多恩爱，就有多宠爱与珍惜这个儿子。 宫中的太医不顶用，太上皇暗地里派人找了民间的奇人异士，其中有一位姓韩的高人指点道，陛下是少了一魂一魄，只要把这一魂一魄追回来，万岁就能醒来。 至于如何追回，韩高人说他得想一想。 到底有没有想出来，秋儿没看到，因为她穿越了。 回忆结束，秋儿捶了捶蹲累的双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身体虽然疲惫，但是头脑却十分清醒，她现在坚信，陛下的一魂一魄一定是穿越到了苏鲤尧身上，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让这一魂一魄回到陛下身上。 嗯，就是这样，对，没错，一定不会错的……秋儿想着想着，脑袋一歪，毫无意外地睡着了。 凌晨一点，随着“叮”地一声，苏鲤尧打着哈欠从电梯内走出来，连续几天的大夜戏，即使身体吃得消，脑子却是混混沌沌的，想立刻躺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但是不行，明天依旧是重头戏，除了熟背台词，他还是得再琢磨琢磨剧本，争取每一场戏都一条过。 这么一安排，估计离他休息还得再过两个小时，苏鲤尧打开手机，催了催去给他买咖啡的助理王陶，他现在太困了，真怕等会儿看剧本看到一半直接睡过去。 苏鲤尧边走边想，这时，忽听地“咚”的一记声响，紧接着“啪”的一声，他一震惊，迅速抬头，迅速分辨出了眼前狼狈不堪地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直呼“好疼”的人——这不就是跟踪了他一整天的“小宫女”么。 哎，苏鲤尧叹了口气，顿了顿，还是向秋儿伸出了手欲把她扶起来。 秋儿是被电梯铃惊醒的，睡眼朦胧中她看到苏鲤尧的身影，赶紧手忙脚乱地起来，但不大清醒的脑袋和酸麻的四肢还是让她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手机从口袋摔了出来，屏幕直接扑向地板摔出了几道裂痕，刚想去捡，双脚又好巧不巧地蹬在了墙角壁上，一使劲，一溜烟地滑了出去，正正好停在苏鲤尧的脚跟前。 正当秋儿疼得直呼呼之时，只见一只手出现在了她眼前，她愣了愣，傻傻抬头看去，正是她等了一晚上的人。 秋儿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刚进宫发生的一件事。 她和十几个小宫女被嬷嬷领着穿梭在皇宫里，好奇的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摔在了地上，嬷嬷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正要一个巴掌打下去，当时还是皇子的苏李尧喝住了嬷嬷，还伸手在秋儿眼前抬了抬示意她站起来。 从此以后，“忠诚”两字就刻在了秋儿心里，无论她被派到哪个宫里，苏李尧为她解围的那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今，熟悉的一幕再次重演，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想着牢记在心的往事，秋儿哭得更厉害了。 苏鲤尧有点懵，她怎么就越哭越惨了？刚想开口问问，对方就抽抽噎噎道:“陛下，我是秋儿啊……” 苏鲤尧无语了，更有些生气，他不明白这是入戏太深还是纯粹耍他玩？他收回自己的手，又猛地伸手把秋儿从地上拽起来，冷声道:“我不管你是谁，看在同是一个剧组演员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但也请你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就径直离开了，徒留一个哭傻了的秋儿在原地发呆，直到电梯铃再一次“叮”地一声，秋儿猛然惊醒，连忙捡起手机躲向楼梯口，怀着愧疚的心一步一步往下走，边走边掉眼泪。 她知道她越界了，如果苏鲤尧不是陛下，那她今天的行为给对方徒增了多少困扰啊！但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绵王朝皇帝，以及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的皇太后，再想想苏鲤尧那张与皇帝相似的脸，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一定要救天子！哪怕付出所有，哪怕惹再大再大的麻烦，她都要救！ 另一边，被莫名其妙冠以新身份的苏鲤尧烦躁地从王陶手中接过咖啡，一口气灌了一大半。 王陶目瞪口呆:“你渴啊？” 苏鲤尧无语且不予理会，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准备研究剧本。 王陶直到他时间紧任务重，趁着他从包里拿剧本的功夫，见缝插针道:“刚刚经纪人和我说，公司看你最近热度越来越高，工作量也越来越多，准备再给你招个小助理。” 苏鲤尧点点头表示应允。 “那我明天抽个时间把这事办了。” 苏鲤尧皱眉:“不是公司直接派人吗？” 王陶自恋地用手拨一拨前刘海:“公司觉得我跟你时间最长，给你招助理还是得我把关。咱到时候也算是个前辈了！” “那前辈辛苦了。”苏鲤尧淡淡地回了一句，把剧本翻到明天的部分。 “嘿，不敢当不敢当。”王陶边说边退出房间，“有事叫我哈。” “嗯。” 房门被“啪”地一声关上，苏鲤尧脑中莫名地飘过两个字:秋儿。 片刻后，出神的他甩甩脑袋，彻底沉浸在剧本中。 第3章 第三章 黑夜褪去，白昼到来。 上午九点半，秋儿打扮素雅，趁着董伶妮不留神，直奔酒店二楼。 她今天下午才开工，有一上午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刚刚吃早饭的时候，听人说苏鲤尧在招助理，王陶向酒店借了个办公室，正在预备进行招聘面试。秋儿不自觉地加快了吃饭速度，向对面还在吃着的董伶妮打了个招呼后，马不停蹄地借口溜掉了。 王陶有点傻眼地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秋儿，抽了抽嘴角，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秋儿满脸真诚，一字一句耐心答道::“我来应聘的，你不是在招助理吗？” “你不是演员吗？”王陶下意识反问，“你不当了？” “你要是录用我，我可以不当啊？” “……演员是说不当就能不当的吗？” “怎么不能？”秋儿理所当然。 “那你公司——” “我都不干了，他们管不着我。”秋儿理直气壮得简直令人无法反驳。 王陶的思维不由地跟着对方走，还真有模有样地面试了起来:“你知道助理这工作具体是做些什么？怎么做吗？” “嗯，知道知道，当然知道！”秋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贴身照顾，只要陛——”叫陛下怕暴露身份，又不敢直呼天子名讳，“艺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艺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绝对妥妥当当！” “……你这是要把我的活儿也抢了啊。”王陶忍不住吐槽，但立马觉察出不对劲，“我还真被你给绕进去了。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正了正坐姿，用尽量严肃认真的口吻道，“抱歉，许语秋小姐，你没被录用，请回去吧。” “为什么啊？”秋儿着急，她哪里答得不好，竟然直接被刷下去了，她还没把包里的抹布拿出来，用实际行动证明她真的很适合助理这个工作啊。 “姐姐啊，您回去好好拍戏吧。”王陶苦口婆心地劝道，“咱这宫廷戏你不拍啦？你要半道上跑路不成？你大小也算是个明星，你再给明星当助理，这传出去网络上得闹成啥样啊？” “我可以戴口罩，没人会知道我是谁的。至于这戏，我就一小宫女，我的戏份不多的，我可以兼顾好的。”秋儿信心满满，“你就相信我吧。” “我相信什么啊相信……”王陶奔溃地抓抓他自己的鸡窝头，昨晚把招聘启事发在朋友圈，本以为今天早起一个钟头，总能把这事儿给办成了，没想到除了个来找茬的小艺人，一个 正常的面试者都没等到。 他看看时间，着急忙慌地抓起手机准备接苏鲤尧去，对方这会儿应该已经化完妆准备去片场了吧。 “哎你别走啊。”秋儿一看王陶要离开的架势，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抓住他的胳膊牢牢拽紧，“你就录用我吧，我求你了，月薪少点没关系的。” “小庙容不下大佛。”快走吧您嘞，王陶又心累又不耐烦，“哎哟你快放手，快放手！” 两人正在纠缠之际，没有关上的办公室大门被人“扣扣”敲了两下，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已经妆发完毕的苏鲤尧正一脸淡漠地看着他们，目光扫了几下，在两人相交的胳膊处停留了好几秒。 苏鲤尧不怒自威的样子看得秋儿有点害怕，不自觉地松开了王陶的手臂，甚至还退了一步。 “走了。”苏鲤尧甩下两个字后径自离开。 “好嘞。”王陶狗腿地跟上。 “哎等一等。”回过神来的秋儿向前追过去，结果没跑两步，放在浅口袋的手机一不小心又掉了出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手机屏幕再次增添了几道伤痕，秋儿“哎呀”了一声，连忙蹲下身拾起来，一抬头，哪儿还有苏鲤尧的身影。她在原地楞了半晌，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地出了办公室，顺带关上办公室的门。 “她找你什么事？”苏鲤尧与王陶坐车来到片场，苏鲤尧坐在休息区快速反复地记忆台词，背到一半他忽然开口问向王陶。 正满大街地在朋友圈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助理的王陶一愣:“谁啊？” 苏鲤尧睨了他一眼，王陶立马反应过来:“你说许语秋啊！她呀，她来应聘助理。” 经过昨天一天的秋儿式哭泣洗礼，苏鲤尧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也不奇怪，回了个“哦”后继续背台词。 王陶却开始嘀嘀咕咕，把刚刚不敢当面说出来的对秋儿的吐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倾泻了出来。 “你说她咋回事啊？蹭热度？蹭得也太明显了吧？谁会配合她这么搞啊！还是——”王陶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凑近苏鲤尧小声道，“她想追你啊？嘶——” 王陶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惊讶模样:“她这追求方式也太特别了吧？想出奇制胜吗？那你会答应吗？” 王陶的画风逐渐八婆起来:“要不答应吧？你入行这些年，我都没有听过你有什么恋爱新闻，劳模一个啊。虽然公司有规定，签约五年内不可以有恋情。今年是你在公司的第三年，按规定不行，但你可以偷偷谈啊，我会帮你打掩护的。你——” 苏鲤尧停下背台词的动作，拉开王陶靠得越来越近的距离，极其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王陶立马怂兮兮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清了清嗓子道:“你可是在上升期啊，任她死缠烂打，咱都要坚守城池，绝不能被攻破。” 他握拳誓师，又二二地弹出两根手指，对了对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对了对苏鲤尧的眼睛:“我会监督你的。” 苏鲤尧的脸色更难看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冷道:“去买杯咖啡。” “好嘞！”能屈能伸的王陶火速逃走。 苏鲤尧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导演就要开始讲戏，可他的嗓子因为连日来的大夜戏而有点不舒服，他轻轻按了按嗓子，愈加不舒服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叫王陶带点润嗓子的药回来吧。 苏鲤尧把手伸向旁边的小桌子预备拿手机过来，却不想摸到了一个陌生的物件——一只白色保温壶。 “冰糖雪梨，润嗓子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秋儿在苏鲤尧的左后方轻声细语解释道，“你放心，保温壶是全新的，没人用过。” “你——”苏鲤尧立马环顾四周，还好众人都忙着在做拍摄前的准备，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拿走。”苏鲤尧想都不想断然拒绝。 “喝一口嘛，很好喝的。” 秋儿在皇宫当值时，最擅长的就是煮这些营养品，什么冰糖雪梨、牛奶炖蛋、银耳莲子羹等等等等，统统不在话下。 自从穿越到这边，为了调理许语秋原本虚弱的身体，她就每天煮些营养品补一补。 刚刚办公室她就发现了苏鲤尧嗓子的不对劲，也幸亏这几天因为天气干燥而煮了些冰糖雪梨，秋儿拿起保温壶就冲冲冲地过来了。 “不吃。”苏鲤尧依旧拒绝。 “尝一口嘛，很好喝的。”秋儿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只能使出杀手锏，“马上就要开拍了哦，嗓子难受的话会影响表演状态的哦。” 秋儿话音刚落，苏鲤尧就拿起保温壶喝了一大口，结果一不小心呛到嗓子眼，一想到一旦他剧烈咳嗽起来会招来一大堆人的关心，他连忙猛捶了几下他自己的胸口以此缓解。 “哎呀你小心点嘛。”秋儿着急忙慌地去拍苏鲤尧的背，“要咳就咳出来啊，这样会好受一点。” “怎么，你想被众人围观？”苏鲤尧睨了她一眼，看秋儿似乎被他的话堵到了，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拆台他自己，“我能把肺咳出来。” “噗嗤——”秋儿被逗笑，指了指保温壶，“再喝几口嘛，喝得慢一点。” “嗯。”心情莫名舒畅起来的苏鲤尧边喝边点评似的夸赞道，“酸甜可口，喝着不腻，加了特别的料吗？” “是陈皮，我加了陈皮，冲一下冰糖的甜。”秋儿兴致勃勃地分享她的心得体会。 苏鲤尧扭头看了秋儿一眼，又飞速凑到保温壶口，借着保温壶的遮挡，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秋儿笑得开心，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试探道:“那我可以当你的助理吗？” “噗——” 苏鲤尧一口糖水喷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擦拭戏服，秋儿想帮忙，他一把躲开，站起身来背对着秋儿，冷冷地甩下一句“不行”，就大踏步地走开了。 助理什么助理？还以为只是单纯关心他的嗓子，没想到另有目的！ “哎——”秋儿伸手不及再次应聘失败。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秋儿目光坚定握拳誓师，在场务的一声“开拍准备，无关人员请离开”后，缩缩脖子灰溜溜地逃开了。 “怎么？”正在为苏鲤尧补妆的化妆师忽地听到了一记笑声，眼神疑惑地看向对方。 “没什么。”只不过远远地看到秋儿一副犹如上战场的英勇模样，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4章 第四章 王陶快要疯了。 自打下午一开工，秋儿就围着苏鲤尧转。 苏鲤尧按一按喉咙，秋儿就飞奔过来递上一盒喉糖；苏鲤尧抿一抿嘴唇，秋儿就小跑着送上一瓶矿泉水；苏鲤尧甩一甩胳膊敲一敲肩膀，秋儿甚至从她的超级包包里捞出了一根鸭蛋大圆头的按摩捶！！！ 苏鲤尧和王陶两人纷纷无语万分，一开始苏鲤尧还能接着拍戏的由头把秋儿打发走，可次数多了他也就烦了，眼神示意王陶快把人赶走。 王陶累得呀，一边要打电话给公司汇报苏鲤尧的工作状况，一边还要手忙脚乱地拦着秋儿。 难道她真的想转行当小助理？？？简直不可思议！！！ 直到秋儿上场拍戏，王陶总算有了喘气的功夫，他一脸呜呜咽咽地靠近正在中场休息的苏鲤尧，不怕死地开口提议道：“要不咱还是去把她招了吧。” “什么？”苏鲤尧喝雪梨汁的手停在半空，略带不解地看向王陶。 王陶指一指苏鲤尧手中的白色保温壶，苏鲤尧瞬间就懂了。 “去吧。”苏鲤尧轻飘飘甩下两个字，继续仰头喝梨汁。 “啊？”王陶彻底懵了，“真的假的？” 苏鲤尧不理他，只专心喝梨汁，喝完盖好保温壶盖子，总算瞥了王陶一眼，慢悠悠道:“随便，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迅速起身离开了。 “还没到你的拍戏时间——”王陶惊讶于对方忽然间的动作，一扭头才发现不远处秋儿正提着一个包裹笑眯眯地赶过来，他一个趔趄，赶忙跟上苏鲤尧的步伐：大姐啊，求放过啊。 不仅王陶要发疯，董伶妮看着自家艺人对苏鲤尧的种种贴心照顾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无语凝噎。 当秋儿手握一把折叠伞试图偷偷摸摸向苏鲤尧方向进击时，董伶妮一把拎住了她的戏服领子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还要去给他撑伞吧？” 秋儿一脸“又被抓包了”的怂样，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解释得理所当然:“可是太阳大，我怕他晒啊。” 董伶妮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他又不是没有助理！” “可他助理就这么晒着他，连把伞都不给他撑。”秋儿揪一揪折叠伞的穗子，“一点都不会照顾人。” 董伶妮气极了:“哟！感情你会照顾人！你最适合当人家助理！全世界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人了！你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这一通阴阳怪气本以为能说得秋儿羞愧难当，没想到似乎是说进她心坎儿里去了，董伶妮说一句，秋儿抬一下头，一脸地得意非凡，满脸写着“就是我我最棒”！ 董伶妮破罐破摔:“那你去吧！去他那边当助理！快，现在就和我告别吧！” 本以为“告别”二字能唤醒点秋儿的良知，没想到这小没良心的立马挥挥手带着不舍道:“再见了姐哎呀——” 董伶妮猛揪了一下秋儿的脸蛋肉:“你还来劲儿了你！” 她两手抓住秋儿的肩膀先是把她转向苏鲤尧的方位:“他要拍戏呢，别去打扰他。” “我没想打扰他，他刚刚是空的。”秋儿弱弱地解释。 “嗯，好。”董伶妮又掰着秋儿的肩膀向右转了一小下，示意她看远处，“那辆黑色的老爷车，看到了吗？只要苏鲤尧在拍摄现场，它就也会出现。这狗仔跟得可勤快了，就想搞倒点花边新闻。幸好你刚才端茶送水的是在室内，但你现在拿着一把伞，在这大太阳底下明晃晃地送递过去，简直是给这狗仔递了条新闻过去，这样一来，你知道会徒增多少麻烦给苏鲤尧吗？” “嗯。”秋儿十分沮丧地低下头。 董伶妮叹了口气:“小秋啊，这两天你围着苏鲤尧当前忙后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咱们至少先把眼下的这部戏拍好，是不是？” “嗯。”秋儿点点头，随即又抬头看着董伶妮诚恳道，“我有在认真拍戏的，伶姐姐，我今天每一个镜头都是一遍过的。” “那就把这种状态维持到杀青吧，反正这戏还有十天就要拍完了。” “什么！”秋儿瞪大了双眼，“要结束了？” “对呀，你——”董伶妮嘴角向外抽了抽，感觉自己好不容易下去的的血压又“突突突”地上来了，“你连杀青时间都敢忘啊？” “不敢忘！不敢忘！不敢忘！”秋儿连连摇头，连连后退。 董伶妮本想再叨叨几句，远处场务拿着大喇叭催促“宫女太监”们集合，秋儿提溜着戏服裙子开心地报道去了。 这是一场皇帝外出狩猎却被刺客暗杀而紧急回宫的戏。 苏鲤尧饰演的皇帝血迹斑斑地躺在宫殿床上，殿内嫔妃太医围了一圈又一圈，殿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席又一席，秋儿的戏份则是当殿内太医把皇帝换下的血衣交给她身旁的太监时，她要同时把干净的新衣服端给太医。 秋儿听完导演的讲解就安静地跪在地上等开拍，一旁饰演太监的小演员瞅了瞅她小声道:“哎，是你呀？” 秋儿也认出了他:“你呀？” 两人一对视发现互不知晓对方的姓名，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你应该是所有演员中年级最小的吧？”秋儿看看韩晓九略显稚嫩的脸猜测道。 韩晓九点点头:“高三生。” “哦。”秋儿也只能点点头，对于“高三生”这个陌生词汇虽然疑惑但到底是不敢问出口。 韩晓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是头一个知道我是高三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人。” 秋儿张了张嘴顿了几秒道:“高三生——很了不得吗？” “就是！”韩晓九一听这话猛地握拳，“高三生怎么了？我只要按时完成课业，考试成绩优秀，谁都奈何不了我？” 原来是个要科举的秀才啊！秋儿领悟过来，拍拍韩晓九的肩膀:“加油啊，书生。” 韩晓九一愣，正想回话，不远处监视器后的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小宫女小太监别讲话了！都跪好了！” 秋儿与韩晓九一缩脑袋，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们这边扫了一下，秋儿大着胆子小小地抬了一下头朝苏鲤尧的方向瞄了一眼，没想到对方也正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她吓得迅速低头紧盯着地面，再也不敢乱动。 “好，各部门准备。开始！”导演一声令下，演员们立刻进入了角色里。 秋儿本以为这场戏她能一如既往一遍通过，但她在看到皇帝的血衣后还是慌了神。不过她很快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过来，毕竟为皇室服务多年，血腥的场面见过不少，听得也更多。 这一天，依旧是在导演满场的“开始”与“停”中度过。 午夜时分，苏鲤尧一身疲惫地站在电梯内，看着电梯一节一节攀升，把他送上8楼。 “这手艺还真不错。”一边的王陶突然开口来了一句夸赞。 “什么？”苏鲤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冰糖雪梨啊。”王陶举起手中的白色保温壶，“入口清甜，甜而不腻，回味无穷啊。这小演员其实还真挺适合当助理的。” 苏鲤尧皱眉，看了一眼保温壶，继而看向王陶冷声道:“那让人家明天来上班吧，你可以辞了。” “哎别呀老大！大哥！！大佬！！！”王陶哀嚎。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苏鲤尧一把拿过王陶手中的保温壶，大跨步地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却又突地停了下来。 王陶疑惑，往前一看，乐了，凑到苏鲤尧跟前小声道:“来送夜宵了，这么大一个包裹，嘿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去拿——” “有事吗？”苏鲤尧径直走到秋儿的面前开口问道。 秋儿打开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是止血贴，这是纱布，这是碘酒，还有这是感冒药，消炎药……” 全是药品，一应俱全。 王陶看呆:“你这是要干啥？” 秋儿认真解释:“刚刚白天陛下受伤……” “这也太入戏了吧！”王陶叹为观止，饶有兴趣地拿起其中一样药品，“胖大海啊，治嗓子哟，鲤尧，正好你嗓子不舒服，你……” “你去买杯咖啡。”苏鲤尧打断王陶道。 “不是说今天不熬夜么，又喝咖啡？而且喝咖啡对嗓子不好。”王陶不想离开，只想继续留在瓜地兴致勃勃地吃瓜。 “谁说不熬夜就不能买咖啡了？谁说买了就一定得喝？看着不行么？”王陶被苏鲤尧怼得哑口无言，只能一步一回头地走进了电梯。 待王陶彻底消失在电梯里，苏鲤尧指了指那一大堆药品对秋儿说道:“拿回去吧。” 秋儿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但苏鲤尧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别再戏外叫我陛下，还有十天就要全员杀青，你必须一点一点慢慢抽离这个角色了。” “除了太入戏，我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你这两天的古怪行为。当然，我也没有兴趣了解其他什么原因。” 苏鲤尧说完就把手中的白色保温壶递还给她，然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轻轻地甩了一句话:“我不认识什么秋儿，更谈不上记不记得，许语秋。” 如当头一棒，打得秋儿又痛又清醒。 第5章 第五章 秋儿全程低着头回到了自己房内，眼泪几乎掉了一路。 她知道自己有多惹人烦，如此不依不挠地纠缠，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可是那么像，是那么像的两个人啊，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否认呢？ 难道是一魂一魄离原身太久导致记忆出现空白了？ 要不要试着用什么方法让他记起来呢？可是这样一来，她会被更加厌恶吧？ 秋儿犹豫半晌，还是下定决心一试，不能明晃晃冲着人来，那她就暗地里偷偷地进行。 但是直到第二天早上，秋儿都没有想到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 她垂头丧气地来到片场，一眼瞄到了在角落里奋笔疾书的韩晓九。 秋儿疑惑地走了过去，好奇地问道:“你在写什么？” “写卷子，做作业啊。”韩晓九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叠试卷，“我一早上已经写了十张试卷了，人都快废了。” “原来是你的课业啊。”秋儿瞅瞅这看看那，对现在人的考试试题新奇不已。 “这么多东西你都知道啊，你好聪明。”满是字母的英语试卷，秋儿完全看不懂。 韩晓九被夸得不好意思，用黑色水笔的笔帽戳了戳他自己的腮帮子:“我就是记忆力好点儿，都记住了，算不上聪明。” “记忆”两个字“嘣”地跳进秋儿的脑子里，顿时兴奋起来的她拉了拉椅子靠近韩晓九道:“你记忆力这么好，是有什么法宝吗？” 不等韩晓九回答，眼尖的秋儿瞄到了他试卷下压着的一本露出“记忆”两字的绿皮书，她立刻指着书本道:“是因为这个吗？” “额——”韩晓九不知该如何回答，下意识拿试卷又遮了遮那本书。 “能不能借我看一看？”秋儿真诚地问道。 韩晓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把试卷移开，绿皮书的庐山真面目赫然展现在眼前，只见它的封面上明晃晃地印着一排红色大字:就是这么简单，我的记忆法般——手把手教你记起前尘往事。 这是韩晓九妈妈买给他的，说是学会了这个方法，别说高中，就是初中小学的事儿都能记起得一清二楚。韩晓九当然不相信，有这功夫看这书还不如多刷几道题，但是碍于他母上的威慑力他又不得不做做样子，只能随身带着这书，偶尔翻到某一页用红笔划拉几下，或者像现在这样当桌垫使。 不过，韩晓九拿它如草芥但秋儿却仿佛见到了救星，激动得手抖，一边抖一边指着书本:“哪哪哪——哪里有得买？” 韩晓九被秋儿的激动惊呆，一时之间嘴巴跟不上脑子，说话也结巴起来:“城城城——城东xx书店。” “谢谢你！！！” “不客气！！！” 相同的语气相似的神情，两人对视几秒后不由地一起笑开了。 “哎呦，换目标了呀？”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王陶用手肘碰了碰低头翻剧本的苏鲤尧，示意他抬头望一眼。 苏鲤尧迅速瞟了一眼，面无表情道:“去买杯咖啡。” “哈！”看戏看得起劲的王陶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工作打得措手不及，竟然一个大惊摔下椅子，“嘭”地一下引起周围人员的注视。 苏鲤尧下意识地朝秋儿与韩晓九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对面两人纷纷张圆了嘴巴，讶异地望着坐在地上的王陶。 苏鲤尧只觉一股气憋在肚子里怎么都顺不畅，为了不让这糟糕的情绪影响之后的拍摄，他对王陶甩下一句“快起来吧你”，就径自起身走到了别处。 秋儿望着走远的苏鲤尧，心情一下子又有点低落起来，看看手中的记忆书，摸不准这个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到了傍晚时分，秋儿一下戏还是直奔书店，买了这本她视为宝典的书。 买完书后她又急匆匆地赶回片场，到了片场之后却又突然束手无策起来，她想不好如何把书送到苏鲤尧手上。 去对方的房车内递给他？不行，他大概会看都不看直接扔出去。 请他的助理转交给他？不成，那位摔屁股蹲的助理看起来不是太靠谱。 哎，还是得自己来。 秋儿环顾片场四周，把目光锁定在了苏鲤尧的专属休息椅上。她有仔细观察过，但凡放在这张椅子上的东西，除了苏鲤尧和王陶，其他人都不会去动。有时候是一些粉丝的礼物，有时候是导演临时加的台词本，大多数时候是王陶提前为苏鲤尧准备的拍戏补给品，大家都默认椅子是苏鲤尧的专座，因为专座上的物品统统是苏鲤尧的。 再一次迅速且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四周情况，现在正是休息时间，演员们都在吃饭歇息，片场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着准备晚上的夜戏，没人有注意到她，秋儿看准时机，谨慎地把记忆书背面朝上放在了苏鲤尧的专座上，然后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起来，无论如何她都得亲眼看到苏鲤尧收了书才放心。 半个小时后，早早来到片场的苏鲤尧一眼看到了绿皮书。 “这是——”王陶好奇地凑过去看看，“书？” “嗯。”苏鲤尧把书正面朝上，红色标题直入两人双眼。 王陶想笑又不敢笑:“粉丝送的？嫌你记性差？” 苏鲤尧翻开书本，只见扉页上写着“加油”两个大字，大得整个扉页几乎找不到空白处，但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完美融入在原扉页中。 “收起来吧。”苏鲤尧把书递给王陶。 “你要看？”王陶惊讶。 苏鲤尧点点头，用心的礼物值得被好好对待与珍惜。 远远地，秋儿看到王陶把书放进了一个背包内，这包她见过，是苏鲤尧用来收放剧本与随身物品的。 秋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办法或许会有效果。 往后的几天里，秋儿一边细心观察苏鲤尧的一举一动，一边投入在忙碌的拍摄中，终于，迎来了杀青的日子。 最后的戏是一场关于“乞巧节”的群戏。看着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片场，秋儿不禁想起了过去在宫里过节的时光。 乞巧乞巧，顾名思义乞的就是一个“巧”字。待节日来临那日，各宫的宫女只要不是当值的，统统来到园子里，个个拿出看家本领，穿巧线，蒸巧果，绣巧花……只为了博太后一笑，得一赏赐。 秋儿手巧，连着三年都得了赏，可露脸了呢。触景生情的她陷入往日回忆里，没有注意到周围状况，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提着一口气撞了过来。 是苏鲤尧。 苏鲤尧已经尽量收着力了——当四五个因为火树银花的杀青现场而过于兴奋，以致于走路不看路的演员嬉闹着冲过来的时候，他来不及避开，被迫向后倒退了几步，撞在了秋儿背上。 还好，两人冲撞的力度不算大，秋儿踉跄了一下，苏鲤尧稳稳地扶住了。 “干什么呢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 导演的斥责声与几位演员的道歉声同时响起，董伶妮、王陶同时赶到苏鲤尧与秋儿身边，两人各自拽着自家艺人前前后后查看。 “抱歉”。苏鲤尧对着秋儿低声道歉，秋儿连忙摆手:“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陶连忙接茬，扭头瞟了一眼正在被导演训斥的几位演员，边拍苏鲤尧的肩膀边说，“而且咱都是受害者。” “就是就是。”董伶妮也随声附和，拉了拉秋儿的衣服，“走吧，去准备准备，快开拍了。” “啊？我——”秋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向苏鲤尧问问记忆书阅读的进展，结果董伶妮手一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在录像吗？”王陶眼尖地看到了董伶妮手腕上挂着的迷你摄像机，若有所思地问道。 董伶妮立刻领会到了他在想什么，马上解释说:“今天最后一天，我在给语秋拍杀青vlog，不过你们放心，刚刚的事，一定会剪掉的。” 王陶满意地点点头，这位经纪人的业务能力倒是在线的。 “走啦！”董伶妮说完就拽着秋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多么恋恋不舍的眼神啊。”王陶看着不断往回望的秋儿，嘻嘻哈哈地对着苏鲤尧调笑道。 苏鲤尧面不改色:“去买杯咖啡。” “啊？” 又咖啡！！！ 晚上是杀青宴，剧组演员与工作人员们在其下榻的酒店聚在一起欢欢乐乐地吃了一顿饭。 当然，这欢乐并不包括秋儿，她的悲大于喜，她意识到自己即将与苏鲤尧分别，并且有很大概率再也不会与其有交集，那陛下怎么办？大绵朝的江山又会有怎样的命运？她一下子悲从中来，哭得稀里哗啦。 “哎你怎么回事？”董伶妮正拍着呢，没想到秋儿竟然哭了起来，且有越哭越起劲的趋势。 “没事没事，都在娱乐圈，还会有碰面的机会。”董伶妮继续拍摄也不是，不拍也不是，只能放下摄像机先把自家艺人安慰了再说。 “没有机会了。”秋儿呜呜咽咽，即使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与苏鲤尧之间的巨大差距是她一眼就能猜到的。 悲伤不已的秋儿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诧异地问她:“你很难过啊？” 秋儿看了一眼来人，是韩晓九，算是她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点点头，继续抹眼泪。 韩晓九挠挠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秋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伤心欲绝道:“我想见韩高人……” 韩晓九震惊:“你为什么要见我□□？” 第6章 第六章 “什么？你□□？”这下换秋儿震惊了，“你知道我说的高人是指谁吗？” 韩晓九略加思索道:“你要是问别人，那我还真不能确定你问的是谁，但是你既然问我，那铁定就是我□□韩高仁了。” 秋儿将信将疑:“我说的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总有神机妙算通天本领的韩高人。” 韩晓九一拍桌子:“那就没错了，就是我□□。”他更是神神秘秘地靠近秋儿，小声道:“我□□可是替皇帝治过病呢。” “什么！？”这下秋儿立刻紧张起来了，“哪位皇帝？” “我想想，我爷爷昨天还特骄傲地提过一嘴呢，据说是绵王朝的苏二世，而且当时啊，还是太上皇把我□□请到宫里的，为朝廷服务过，可太牛了。” 几乎都对上了，但秋儿还是有疑虑:“你家□□就叫高人吗？高人指点的‘高人’？”她听宫里小姐妹说的时候以为“高人”是尊称，没想到居然是名字。 韩晓九一听她这话就“噗嗤”笑了:“你误会了，我家□□姓韩名高仁，仁是仁义的‘仁’，所谓予仁而巧，寓意全知全能，说的就是我□□。” 原来如此，秋儿总算明白过来了。这真是意外之喜，居然能找到这位高人。 “那我能见见你家□□吗？”秋儿的眼中满是期待。 “啊？”韩晓九犹豫了一下，但又不忍对方失望，当下一口答应，“行吧，正好我家过几天祭祖，到时候你来上柱香。” “上香？”秋儿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是啊，他的□□啊，这都得多少了年，哪还能健在呢？ 失望瞬间席卷全身，她一下子失魂落魄，再一次无精打采起来。 怎么又焉儿了，韩晓九看着秋儿的样子，显得有些莫名。 “要不我带你去见我爷爷？我□□这本事太靠天赋，我家族那么多兄弟姐妹，就我爷爷稍稍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了。你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试试问问我爷爷。”韩晓九认真说道。 “真的？！”秋儿激动地差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拿起一瓶果汁为她自己和韩晓九各倒了一杯，“谢谢！！” 韩晓九大气地挥挥手表示不客气，也拿起一杯果汁一口气干下:“不客气！！” “嘻嘻这俩人倒是有意思，你说是吧鲤尧？” 什么？！秋儿猛地扭过头看去，只见她身后站着手拿高脚杯的苏鲤尧，而刚刚讲话的就是戏中的女主演，正亲昵地挽着苏鲤尧的手臂。两人作为戏里的男女主，在导演的安排下，一路敬酒过来，女主演就扒拉了苏鲤尧一路，试图挽上他的胳膊但都被他巧妙避开了，这会儿趁他愣神的功夫终于牢牢地扒上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各自的工作人员，一大帮人一下子呼啦啦地围了过来，秋儿与韩晓九两人举着杯子的手不禁有点手抖。 女主演捂嘴而笑，本想再调侃几句，没想到苏鲤尧拿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秋儿的果汁杯，一口干下，然后立刻从女主演的臂弯中抽出他的手臂，转而走向另一桌。 女主演愣了愣但倒也不甚在意，反正挽手的照片视频都已经有了，到时候让公司的宣传部好好一剪，网上一放，热度自然蹭上了。想到此处，她扬起得意的笑容，微笑地碰了碰秋儿与韩晓九的杯子，转身跟上了苏鲤尧。 秋儿从苏鲤尧出现那一刻起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瞄向他，她一边看着他，一边担心自己准备向韩晓九爷爷求助的决定是否正确。她本着一颗救天子的心，可如果天子不领情呢？ 唉，秋儿叹口气，不领情也得去做啊！这可关乎他们大绵王朝的江山社稷，无论如何，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万岁爷送回去。 第二天的上午十点钟，秋儿在某茶楼见到了韩晓九以及韩晓九他爷爷韩无谓。本来韩晓九想回避，但秋儿阻拦了他，对方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她不能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当然，事关绵王朝的江山社稷，秋儿还是谨慎地没有表明她的真实身份，只是诚恳地问韩无谓，这世间有否令人记起前尘往事的办法。 中午十一点，秋儿在大门口与韩晓九爷孙俩告别，然后带着令她心满意足的答案离开茶楼。 下午一点钟，正在放假的她被董伶妮紧急召回公司。 她与韩晓九被拍了，视频内容被恶意剪辑之后迅速飘到了热搜榜前十，并且不断上升。 秋儿万分感叹，韩晓九爷爷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被剪没了，果真是科技时代啊。 “想什么呢？”董伶妮敲敲桌子，“说说吧，你俩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儿？” “当然没有！”秋儿双手忙不迭地摇晃，“他才十八岁啊！” 董伶妮哼了一声，划动手中的平板，把它怼到秋儿面前，指指热搜字眼，只见她与韩晓九的名字后面明晃晃地跟着“姐弟恋”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才是最吸人眼球的。要是没这三个字，广大吃瓜群众才不会如此津津乐道。” “这都可以？”秋儿彻底傻眼，这不禁让她想起了一件宫中往事。 某年某月某日的晚上，一大宫女与一带刀侍卫在后山被刑部以私自幽会的罪名关进大牢，顷刻间，关于两人的闲言碎语在宫中扩散开来，宫人们最感兴趣的是这两人何时对上眼，如何诉衷情，怎样互通有无……至于他们俩到底有没有罪，大家并无兴趣。但实际上，大宫女与侍卫其实就只是姑侄关系，人家在后山诉的时亲情，可是谁又在乎呢？ “古往今来，吃瓜群众的着眼点怎么都那么一致呢？”秋儿嚼着她新学来的网络用语，发出满腔疑问。 董伶妮只是笑笑不作声，沉思再三够又一次次向秋儿确认：“真不是情侣？” “没有！”秋儿竖起几根手指作发誓状，“我把他看作我大侄子！” 董伶妮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道：“那就在你的个人账号上辟一下谣，你俩这三百六十线的路人咖位，估计没几天大众就遗忘了。” 秋儿点头应允，等董伶妮出了门只留她一人在办公室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个人账号？她自己发？可——可是她不会操作那软件啊！！！ 秋儿哭着脸拿出手机，盯着那社交媒体的软件图标盯了好一会儿，最终认命般点开那小图标。 小图标倒是先送了个大惊喜给她，开屏就被苏鲤尧的美颜暴击，秋儿激动得拿不稳手机，手忙脚乱把它捧住之后，右手大手指又一不小心划到了这破手机的裂屏处，划出了一个血点。 秋儿“哎呀”一声，立刻用右手食指按压住大拇指，按了好一会儿，总算止了血。 她拿着手机一屁股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开始研究如何发送这令她头大的澄清告示。 若真要细究起来，手机是秋儿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接触到的高科技物品，她惊叹新奇，她更是望而却步不知所措。 主要这手机功能实在太多了，多到秋儿实在无法在短短两个月内就立刻上手。她琢磨到现在，只掌握了接电话、发语音以及看新闻三个简单技能，至于打字这个最最基础和重要的技能，正在缓慢学习中——即使她用的是手写输入法。 太难了太难了实在太难了，秋儿叫苦不迭，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发澄清告示，由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该社交媒体软件的操作步骤，再被宫女侍卫的往事一搅合，就糊里糊涂地把“他是我大侄子”这几个大字稳稳当当地发了出去，直接把她与韩晓九的新闻推到了热搜榜第一。 直到董伶妮杀气腾腾地冲回办公室，秋儿才反应过来：这祸闯得越来越大了。 董伶妮没时间听她解释，直接抢过她的手机把它甩给跟在身后的公关人员，只见公关人员文字，配图，发送，一系列操作流畅得令秋儿拍手叫好。 公关人员本想展开怀抱仰头接受这热情的掌声，但余光瞄到董伶妮略显难看的脸色，立刻放下双臂遁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秋儿与董伶妮两个人。 面对董伶妮，秋儿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因为她知道，董伶妮是真心对她好的，或许这份真心这份好实际上是给予许语秋的，但还是让身处异世界都她感受到了无限温暖。 董伶妮看着满脸过意不去的秋儿，太狠太扎心的也是说不出口，只能拍拍她的脑袋，留下一句“回去好好休息，后天有个红毯要走”，就出门开会去了。 第7章 第七章 秋儿在家待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再惹出什么大麻烦。 走红毯的那一天，她早早地出门买了个豆沙包，边吃边走向公司。 但这一路上她都感觉怪怪的，似乎总有人在盯着她看，而且离公司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直到走到公司大门口，她刚笑着和保安大爷打招呼，突然之间，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呼啦啦围了上来，把秋儿一人团团围住，她和大爷均是一愣。 “小秋！” “小秋！” “秋秋！” 女孩们亲昵地喊着，秋儿露出疑惑的神色，指指自己，意思是：你们在喊我？ “对啊对啊！” “不是你是谁！” “秋秋好可爱啊！” 女孩们七嘴八舌地回应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夸赞之词，热闹非凡。 这时，一位短发女孩把一只笔塞进秋儿的手里，又把一张纸递到她眼前，带着恳求的语气拜托道：“给我签个名吧，秋秋！给我签个名吧！” 签——签名？签啥呀？ 一直处于愣神之中的秋儿只是傻乎乎地拿着笔在纸上画太阳画月亮，等她画了三四颗星星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签名？是要签她的名字吗？就像当初苏鲤尧和芳芳姐给韩晓九他们签名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恍然大悟的秋儿在纸上大笔一挥，自信地写下“许语秋”三个大字！这个签名她在许语秋的画册上见过无数次，笔迹绝对不会出错！ “啊——我也要！” “也给我签一个吧！” “我也要签！也要月亮和星星！” 女孩们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一股脑的挤了上来。 “都有都有。” 秋儿一一接了过来，签到一半她突然发现她签的不是普通白纸，而是照片！只不过签的是背面，她才没有立刻发现。 好奇心使然，她签完名把照片顺手一翻，翻到了正面，霎那间，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不是——”秋儿把照片移近了仔细一瞧，“这不是我和韩晓九么？” 照片上，她与韩晓九脑袋凑在一块儿，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 有拍过这张照片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秋儿实在没什么印象了。突然，眼尖的她瞄到了韩晓九手边的一绿色物体，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本记忆书吗？她还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书送给苏鲤尧。 原来是那一天啊。秋儿倒是想起来了，可问题是，她没和韩晓九拍这照片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凭空出现一张合照了？ 她指了指照片，一边递还给女孩一边开口想问个明白：“这——” “这边还有！” “我想签正面！” “我也想签正面！” “秋秋好乖好好哦！” 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女孩们截胡了，大家见秋儿看到照片后的神情只是疑惑但并没有生气，现场又再一次沸腾了，更是肆无忌惮起来，纷纷找出其他照片，大咧咧地请秋儿正面签名。 好家伙，眼前一下子出现她与韩晓九的无数合照，秋儿都傻眼了：“这——” “这不行！”早就躲在角落里的董伶妮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张口说话道，“语秋要去工作了，大家都回去吧。” 董伶妮架着秋儿就直接拖走，女孩们万般不舍也只能呜呜咽咽告别，秋儿从夹缝中伸出手挥了挥道了声再见。 直到走入办公室，董伶妮才放开了秋儿，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瞧。 “嘿嘿嘿……”以为自己又闯了什么大祸的秋儿心虚地自顾自傻笑。 董伶妮沉默许久，最终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那些照片——” “我没有拍！我也不清楚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秋儿连忙否认，满脸真挚与无辜。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董伶妮安抚似的拍了拍秋儿的脑袋，思索片刻后又问，“公司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个你的视频，你看了吗？” “没啊。”秋儿茫然。 “你过来看。”董伶妮拉着她径直走到电脑桌前，一边打开视频一边忍不住嘀咕，“你这孩子以前最喜欢刷视频逛网站了，可最近我看你手机都不怎么拿在手上了。” 秋儿不答话，只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多用用手机，不然别说跟不上这时代，到时候一不小心泄露身份可怎么办，陛下还等着她去解救呢。 视频开始播放，秋儿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视频内容其实很简单，是秋儿在剧组拍戏时的日常，她与韩晓九凑在一块儿热烈讨论的样子也被拍了下来，只不过一闪而过，两人共同出现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前几天茶楼视频的长。 视频一播完，董伶妮就抬头问秋儿：“所以懂了吧？” “啊？”秋儿再度茫然。 “截图啊。”董伶妮感觉眼前这人太不对劲了，但转眼一想对方沉寂多年终于有了些小热度，估计晕着呢，没法正常思考，她也就理解了。 “截图？”秋儿在心里使劲嚼了嚼这个词，终于豁然开朗，不仅领会了这个词语的意思，也明白了董伶妮的话里有话，“你是说那些照片是这些女孩从视频上截图下来的？” “对。”董伶妮一锤定音，“她们不截你单人的，专截你和韩晓九共同出现的画面。语秋，这些是cp粉啊。” “嗯嗯。”秋儿点头如捣蒜，默默把“cp粉”加进她的生词库，准备回家好好查一查。 “cp粉就cp粉吧，反正都是粉丝，都是热度。”董伶妮托腮思考道，“韩晓九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热度，还被主办方临时邀约来参加晚上的活动，估计也会跟着剧组一起走红毯。不过你也不用特意做什么，正常交际就行，到时候粉丝自己会整活儿。” “嗯嗯嗯。”秋儿一一记下，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伶姐姐，你说的剧组，指的是——” “你刚刚杀青的那个宫廷剧啊——《启归》啊。”董伶妮疑惑，“我没和你说过吗？好像真没有，只告诉你有个红毯，谁让你那时候满脸拒绝红毯的模样，我劝你都劝了老半天，哪有口舌再给你解释是什么红毯。等会儿让宣发部好好给你讲一讲晚上活动的具体流程。” 董伶妮叨叨叨一大串，秋儿却只听进去了开头一句话，她眼睛亮亮地问：“那苏鲤——” “不可以！”董伶妮及时打断，“别再去打扰人家了。你和韩晓九还算是＇门当户对＇，苏鲤尧的话，咱高攀不起。等会儿现场他的粉丝一定是最多的，你可别再招惹他了。” 秋儿点点头，也不知记进去了几分。 夜幕降临，秋儿拖着长长的蓝色晚礼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人生第一次踏上红毯。 这件晚礼服是由许语秋生前创作的，星空色打底，裙摆上点缀着朵朵小碎花，花儿们形态各异，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那本画册上，许语秋在这条裙子旁边俏皮地写着“最喜欢”三个字，因此当董伶妮向秋儿要图纸时，秋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件。 想带着许语秋最心爱的创作，陪她一起好好地向这个世界告个别。 下午五点，红毯开始。 秋儿所在的《启归》剧组被安排在中段时分出场，还差五分左右时，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剧务人员一股脑儿地挤在一个角落里候场。 韩晓九挪啊挪地来到秋儿身旁，毕竟整个剧组，他也就跟她最熟了。但一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嘿嘿傻笑。秋儿亦然，只是抿嘴憨笑。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的道歉声居然同时响起，韩晓九挠了挠脑袋道：“也是我大意了，不选个隐蔽点的地方。” 秋儿连忙摇手表示否认：“哪能是你的错啊。要不是我请你帮忙——” “诶那忙有帮到吗？你的烦恼解决了吗？” 秋儿被韩晓九这么一问，下意识地朝苏鲤尧方向看过去，恰巧，苏鲤尧也正把目光往他们俩身上投射过来，就这么对视上了。 陛下看我啦！！！ 秋儿惊喜地迅速整理着装，两手平措正要行个大礼，在苏鲤尧逐渐慌乱的眼神中，又立刻反应过来，转而变成右手压左手，双腿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简单的常礼。 韩晓九看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疑惑地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好家伙，只看到一堆人头，也没琢磨个所以然来，只能本着一颗八卦的心，准备关切地询问一下秋儿。没想到候场时间结束，导演与苏鲤尧同时发出了“走了”的喊声，所有人员精神高度集中起来，整衣服理发型，只愿等会儿红毯上不会出错。 第8章 第八章 苏鲤尧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分寸把握得当之人。在什么场合讲什么话做什么事，这是他向来的为人准则。 但就在刚才，怎么会在工作人员一和导演说允许进场后，就直接抢了导演的话呢？ 苏鲤尧一边风采奕奕地走着红地毯，一边在脑海中回想之前候场时的场景。 那一声“走了”是脱口而出的，根本没有过大脑，只知道喊完之后，本烦躁不已的心情有了缓解，走起红毯来也是意气风发。 可这股烦躁感从何而来呢？苏鲤尧一边从礼仪小姐手中拿过马克笔在墙上签上自己的大名，一边目光微侧，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一抹星空蓝。难道是因为无缘无故被行了个礼？不对，这个礼虽然突如其来但想想行礼的主人，完全不会觉得意外。还是说是由于前几天无意中刷到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茶楼新闻？可为什么看个新闻就烦躁了？这顶多就是个八卦呀，和他完全无关。 苏鲤尧把马克笔还给礼仪小姐，与剧组人员们一起面带微笑摆pose拍照，可肚子里却是满满的疑惑，道不明说不清。 “看这边，看这边！” “苏鲤尧！芳芳姐！看过来！” “右边！右边！” …… 红毯前的摄影师争相拍摄，红毯上的艺人们各显风采。 与那些尽量展现自身美丽与帅气的艺人相比，秋儿却在尽全力地展示她的晚礼服。她虽然被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至少还是有那么两三台摄像机偶尔往她这边扫过来，她抓住这短暂的停留，全方位摆弄她的裙子。 这是唯一可以向世人证明许语秋能力的机会了。 人们啊，看看吧，她才华横溢擅作罗裳，她善良温柔不忍拂他意，她不卑不亢抵流言，请你们记住她吧。 在不掉队的前提下，秋儿尽可能地放慢脚步去走这段红地毯，只希望许语秋能好好地与这个世界告个别。 “秋秋！秋秋！” “小秋看这里！” 熟悉的声音传入秋儿的耳朵里，秋儿循声望去，居然是早上那几个女孩，她们竟然也跟过来了，秋儿又惊又喜，开心地朝她们挥挥手。 “秋秋，裙子好美！” “秋秋！你最好看！” 女孩们直白而又热烈的夸赞使得秋儿的笑容更甚，看哪许语秋，你的努力与才华有被看到有被认可。 可是一瞬间，她又有点心酸，迟了啊，还是迟了啊，再早一点点多好啊。 这时，其中一个女孩看剧组其他人员差不多都走到了红毯末尾，秋儿很明显有些被落下了，她着急地喊道：“秋秋，秋秋，快跟上呀！跟上晓九呀！” 其他几个女孩听了瞬间对她肃然起敬，敬佩不已：“姐妹，会整活儿啊，还以为今天没啥糖了呢。” 女孩得意洋洋：“自力更生，自给自足。” 不知这些小九九的秋儿在被女孩一记提醒后，加快了走红毯的速度。突然间，她又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天，夕阳真美啊，许语秋。再见了，许语秋。 正式告别过后，秋儿收起感伤的情绪，整了整呼吸，稍稍提起裙摆准备迅速地走完红毯，没想到一抬眼竟然看到了向他伸着手的苏鲤尧。 这——这是做甚？秋儿在一霎那疑惑地愣住了。 苏鲤尧的耳朵逐渐飘红，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做出如此举动。 就在前一秒，被记者和粉丝拉住提问的他环顾四周发现整个红毯上除了主持人，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向蓝色身影看过去，发现对方正孤单单地仰头看天，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苏鲤尧不由自主地朝秋儿走去，站定在她跟前，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犹豫半分还是没把“一起走吧”那句话说出口。 应该看得懂吧。苏鲤尧想，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都是圈里人，手拉手走个红毯再正常不过啊。 但秋儿很明显没有他的思路走。她盯着他的右手，大脑迅速活络起来，几秒后，眼睛一亮，想明白了。她毫不犹豫地把她自己的手搭了过去，瞬间，全场的人傻了眼。 本来是一个手心对手心的牵手动作，但由于秋儿是手背朝上搭过去的，“牵”变成了“扶”——看起来似乎是秋儿要搀扶着苏鲤尧行走。 两人对视，秋儿抿嘴笑笑，内心小小地骄傲，不愧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出了宫也不忘宫里的规矩，陛下您慢慢走嘞。 苏鲤尧却是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脑回路？当他是病号吗？ 即使内心无语万分，但苏鲤尧还是反应迅速地一个反手抓住秋儿的手腕，脚步稳当地走完了红毯，留下身后疯狂的“咔嚓咔嚓”拍摄声。 两人一走进后台区，董伶妮和王陶忙不迭地拽过自家艺人，各回各的休息室去了。 今晚活动的主要目的是预热接下来一整年的待播影视剧，因此休息室也是按照剧组分配的，一个剧组一个大休息室，但像芳芳姐苏鲤尧等这样实力与人气同时拥有的超一线艺人，贴心的主办方还是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单独的休息室，毕竟越红的艺人，身边跟着的工作人员也多。 王陶拉着苏鲤尧一回到专属的个人休息室，就接到了苏鲤尧经纪人的越洋电话。 “喂栋哥，你好呀——” “你在干什么！！！”电话另一端的梁七栋暴躁地打断王陶的问候，开启一顿雷霆怒吼，“你上网看看，苏鲤尧被p成什么样子了！形象呢？走个红毯，别人都被夸上天，咱们呢，一个笑话！” “是是是——”王陶边听骂声边在手机网页上输入“苏鲤尧”三个字，点击搜索，只见秋儿搀扶苏鲤尧的画面被广大热心网友p成了各种搞笑神图——宫女扶老太后，妈妈扶小宝宝，妻子扶丈夫……一拉刷新，更多新鲜的p图蹦哒着跳了出来。 “噗——”王陶差点笑出声，他连忙捂住嘴，且深刻意识到梁七栋对他的责骂并没有错，这的确是他的失职，毕竟苏鲤尧这辈子都没这么出糗过。 “王陶！你在听我讲吗？你居然还在开小差！”梁七栋气炸了，在电话另一头猛捶桌子，“你这助理还要不要当了？我现在就换了你！” “别别别，栋哥！我听着呢，栋哥！我我我——”王陶毕恭毕敬，“我自责啊！” “那你引咎辞职吧。”梁七栋冷酷无情地吐出几个字。 “别啊——” 王陶惨叫，引得休息室内其他工作人员纷纷侧目，苏鲤尧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不耐烦道：“有完没完，到时间去剧组休息室了。” “马上马上——” 王陶点头哈腰，胡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对着电话那头的梁七栋道：“栋哥，栋哥，这事一定还有弥补的法子，您说，我照办！” 梁七栋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花钱删啊，花钱找水军引导啊，趁现在还没什么负面影响，及时中断，可别过了火被对家找到把柄黑一把！” 王陶深吸一口凉气，梁七栋这一番话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他立刻端正态度：“栋哥，你放心，我立马去处理——” “理个屁！”梁七栋打断道，“公司的公关部解散了吗？” “哦对对对——” “对个屁！”梁七栋再次打断，“你去查一下许语秋这个人，亲自去查，马上去查，这人到底是哪路人马，是敌是友，都给我查清楚了。” “是！” 王陶立刻行动起来，他鬼鬼祟祟地走到门口试图悄咪咪地出门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正当他的手握上门把手，苏鲤尧冷飕飕的声音从天而降：“干嘛去？” 王陶做出一个尿急的动作：“憋得慌啊——” 苏鲤尧点点头，先王陶一步打开了门，甩下一句“你去吧，我找导演他们去”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哎别别别——”王陶立马跟上。他本来是想趁着苏鲤尧还在个人休息室的功夫，溜号儿去剧组休息室侦查一下许语秋，没想到机会瞬间溜走。不过这样更好，跟着苏鲤尧去剧组休息室，名正言顺地观察一下许语秋。 这样想着的王陶又转身往休息室拿了自己的背包，然后小步跑着来到苏鲤尧身边。 苏鲤尧瞅了他一眼，一边屈起手指“扣扣扣”地敲门，一边揶揄王陶：“怎么，憋回去了，不去厕所了？” 王陶正要装傻糊弄过去，此时，剧组休息室的门打开了，门内站着的正是他的任务对象许语秋以及她的经纪人董伶妮。 四个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以至于皆是一愣，他们这几位吧，说熟也不是很熟，说不熟吧，毕竟在同一个剧组相处了好几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加上秋儿与苏鲤尧之间发生的那些有的没的小风波，大家竟然谁都没有出声打招呼，尴尬地站在门边上。 最终，到底还是年长些的董伶妮满口说着“请进请进”继而打破了沉默。 王陶眼尖，一看这两人就是有事要出去，堆着笑回应“你们先你们先”，苏鲤尧竟也自动地挪了挪位置，再明显不过的意思了。董伶妮没有倒也不谦让，毕竟这会场人来人往，被拍到了又是一件麻烦事，她瞅准空档，拽着秋儿离开。 在与苏鲤尧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秋儿张了张嘴，但一想起董伶妮说的“今天的红毯又出事了”，而现在她就是被经纪人拉出去谈话的，她看了一眼苏鲤尧，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第9章 第九章 眼看目标人物即将远离自己的视线，王陶故技重施，借尿遁逃走，迅速跟上了秋儿与董伶妮两人。 他偷偷摸摸，但他跟踪的对象似乎也小心翼翼，行为诡秘。 董伶妮把秋儿拉到一个角落里，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关注她们，便打开手机推到秋儿眼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又闯祸了。 秋儿不敢看手机，更不敢与董伶妮的视线有所接触。 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似乎一直在制造麻烦，而这些麻烦总是会波及到她身边的人。待她如亲姊妹的董伶妮，她想要拯救回原来世界的苏鲤尧，还有为了帮助她却反而一不小心陷入绯闻的韩晓九，她努力想办好每一件事，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 董伶妮看着脑袋垂得越来越低，整个人不断自责懊恼的秋儿，连忙出声阻止：“你至少抬头看一眼，看看你闯了什么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秋儿嘟囔着抬了头，仔细去看董伶妮竖在她面前的手机页面。 秋儿这几天算是因祸得福开了眼界了。前有她和韩晓九的移动式截图合照，这会儿又出现了她和苏鲤尧的奇特图片——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搀扶动作，怎么能被一群好事者翻出那么多花样来呢？ “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秋儿怨怨地开口。 “这就是娱乐圈。”董伶妮一锤定音。 “但——”秋儿顿了顿，思考过后继续道，“终究还是因我的不谨慎造成的。对不起，伶姐姐，又给你添麻烦了，要是我能谨记伶姐姐你的话，也不会——哎这张还挺好啊。” “什么？！”董伶妮正十分满意地听着自家小艺人的忏悔呢，结果说到一半对方突然话锋一转，评价起了这些挨千刀的p图，她顿时怒发冲冠：“你说哪一张？” “这——”秋儿屈着手指颤颤巍巍地点了点那张“宫女扶老太后”图。 绵朝天子的样貌大部分随了她的老母亲太后娘娘，而苏鲤尧又与绵朝天子如此相像，秋儿又在太后身边跟了那么多年，“扶太后”这件事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做，当秋儿看见这图时，恍惚间有种无法分辨虚实的错觉感。 不过这会儿可由不得她在在这儿感今怀昔，她经纪人正一脸不爽地看着她，一副你必须给我好好解释的模样。 秋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措辞道：“你看啊，伶姐姐，这宫女的造型，可不就是我在剧里的样子，太像了，一下子就让我想起在剧组时的日子了，啊，好怀念啊。”秋儿说到最后差点唱起来，生怕经纪人不相信她的话。 董伶妮倒是信了她的胡言乱语，不过神情也由生气转为担忧，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傻子：“你一宫女专业户，你哪部剧不是这个造型啊，你说说。还怀念？怀念什么！指不定下部剧还是演宫女呢。唉！”董伶妮双手叉腰，深深叹了口气，“能不能有点出息啊，难道你要当一辈子的小宫女吗？” 本来还老老实实听经纪人念叨的秋儿，一听最后一句话，立马不乐意了：“当宫女有什么不好嘛。”自打她13岁入宫，她的志向和目标都和宫女有关，牢不可分，当一辈子宫女有何不可？至少她自食其力，不靠他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伶姐姐，你不能歧视我们小——”宫女两个字在秋儿嘴里打了卷儿，及时地被她换成了演员俩字。 呵，倒说道起她这个经纪人了。 董伶妮直接抓重点吐槽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演员啊。” 秋儿一愣，再次低下了头，失意感席卷而来，是啊，她的人生早就被改写了。 董伶妮不明所以，以为她是对于职业演员生涯的失落，于是拍拍她的肩膀，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小秋啊，最近几年，你身陷流言蜚语，抑郁而不得志。可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使大家不再只着眼于你的私服，虽说出圈的方式奇奇怪怪，但至少结局是搞笑温馨的。” “不再着眼于衣服——”秋儿一听这话就有点儿着急，“那我今天的礼服——” “美爆了！！！”董伶妮眨眨眼睛，“而且公司宣传部在今天的通稿上特意标明此次礼服来自许语秋许大设计师的创作，有部分网友都纷纷点赞呢！” 秋儿开心地直拍手，无论如何，许语秋的才华终于被肯定了。 董伶妮也跟着笑，又细细地琢磨了一下道：“本来呢，这次红毯我只给你打60分，结尾收得不大好，不能画个圆满的句号。但是转而一想，今天简直是双管齐下，才华与接地气的人设，有些艺人想凹还凹不出来呢。至于cp，反正已经有一个韩晓九了，多一个苏鲤尧也无所谓，苏大一线的热度还更高呢。” 秋儿本来嗯嗯嗯不停，一听苏鲤尧的名字立马雷达闪动：“苏——我和他cp？”在韩晓九事件中，她就把什么是cp搞清楚了，但是怎么没几天就变成她和殿下了？ “都是工具人都是工具人，哪个艺人没几个cp哦。”董伶妮拍拍秋儿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介意，又语重心长道，“这热度起来了，资源也会多起来，剧本就会好起来了，咱乘胜追击！嗯？” “嗯。”秋儿糊里糊涂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有碰到了生词。什么是工具人？是字面意思吗？ 董伶妮又嘱咐了她几句，说完，两人就离开了。 待两人走后，躲在暗处的王陶拿着手机走了出来，只见手机屏幕上闪着“录音已结束”几个大字。 他划拉着手机，打开通讯软件正准备把这段录音发给梁七栋，却被苏鲤尧突然而来的电话打断了。 “喂，老大。”王陶也知道自己这次尿遁的时间有点长，接起电话就忙不迭地说，“我马上回来，哦不，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某苏姓演员一声未出轻松召回助理，他挂掉电话，百般无聊地转着手机，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朝某个座位看过去。 “怎么都不在啊——”苏鲤尧不自觉地说道。 “谁不在啊。”一个带着笑意却又不失柔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芳芳姐——”饶是向来淡定的苏鲤尧也是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大前辈小小讶异了一下，但他立刻回神，拉了把椅子过来请司徒芳坐下。 “最近忙吗？要准备进组了吗？”司徒芳坐下后问道。 “没，”苏鲤尧摇摇头：“还在选剧本。” 司徒芳笑笑：“还在选吗？照理来说，递给你的本子应该会很多，是选不好吗？” 苏鲤尧点点头：“同类型的太多了，我想演点不一样的。” “同类型啊……”司徒芳思索了一会儿后，索性开门见山道，“我最近在准备一部电影，古装，宫廷戏，我导的，你有没有兴趣再演一次皇帝？” 又是皇帝？苏鲤尧实在不想接连去演两个相同的绝色，正要开口拒绝，休息室的门开了，他抬眼望去发现进屋的是秋儿和董伶妮。 秋儿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苏鲤尧，这一次她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和他怎么能是cp呢？那是万民的天子啊！她哪敢与他匹配！ 秋儿微微低头，有意避开对方的目光，侧着身子路过苏鲤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苏鲤尧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继续和司徒芳闲聊。 “芳芳姐这是又做回老本行了吗？”司徒芳当年是以导演身份出道的，首作就一夜成名，之后又连续拍了好几部作品，都十分卖座。但司徒芳嫌当导演不过瘾，转身投入演员行当，一拍拍了几十年，现在又回到导演行列，也是艺高人胆大。 司徒芳微笑点头：“碰到了好本子，就特别想自己动手拍出来。我知道，你会觉得这个皇帝的角色和咱们《启归》里的太类似，没有挑战性。可是不是的，不管是故事的背景，人物的性格，还是剧情等等统统都是不一样的，我等一下发你剧本，不管你接不接，你先看看，我相信你绝对会被吸引的。” 人大前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鲤尧也只能先应下来。 司徒芳其实也能看出苏鲤尧并不是很感兴趣，回想刚刚他与秋儿之间的微妙氛围，虽是短短几秒，却被眼尖的她看得清楚明白。司徒芳稍加琢磨，带着调笑之意打趣道：“也许我会请你的新晋cp一起参演哦。” “什么我——”苏鲤尧一时没接住话，不知是该惊讶于从大前辈口中听到“cp”这个流行词，还是疑惑于对方指的是他的哪个cp，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想与他炒cp蹭热度的人实在太多了。但是很快苏鲤尧就反应过来了，这会儿网络上沸沸扬扬被调侃不停地不就是他和他的那位“搀扶”cp么？他也是刚刚坐在剧组休息间时，无聊刷手机看到的，估摸着王陶就是处理这件事情去了。 第10章 第十章 “逗你呢，别介意。”司徒芳不等苏鲤尧说什么，自顾自地顺了个台阶，她看谈得差不多了，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好好看看剧本，我等你答复。” 司徒芳前脚离开，后脚王陶就马上回来了，他神秘兮兮地凑到苏鲤尧身旁，悄声道：“搞到一个大瓜，吃不？” “吃。” 这果断八卦的样子倒是让王陶愣了愣，本来他还准备了一大段说词呢，毕竟苏鲤尧向来不是个爱说是非的人。 “看来你今天很无聊啊。”王陶胆大包天，明晃晃地吐槽了一句他的顶头上司，苏鲤尧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问出两个字：“瓜呢？” 哎呦喂怎么这么…… 王陶一边惊讶于苏鲤尧今天的三八程度，一边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里的“瓜”滚到了苏鲤尧的手机上。 居然是段录音，这是苏鲤尧没料到的，他本以为只是听王陶口若悬河一翻，没想到竟然是个“有凭有据”的瓜。 苏鲤尧犹豫半分，正要点开他，王陶迅速地递上一副耳机：“这么多人呢，咱低调，低调。” 于是苏鲤尧就顺着耳机线听到秋儿与董伶妮的对话。 片刻过后，苏鲤尧仿佛一曲听完般扯掉了耳机。王陶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始终神情自若，不禁脱口问道：“不生气？” 苏鲤尧淡定地摇摇头，从录音中能听得到，“搀扶”事件只是意外，对方也是始料不及，所以那还能怪谁呢。 “可她们说你是工具人啊！！”王陶最气的就是这句话，三百六十线居然想使唤他们超一线，岂有此理！！ “一个说法而已，难道你听不出这是董——”苏鲤尧谨慎地看了秋儿那边一眼，“这明显是她经纪人的安慰词。她们要真搞事，栋哥还不得炸了。” 被他这一分析，王陶的气总算顺下来了，是啊，反正有栋哥，哎呀栋哥！！ 王陶边喊着“完了完了”边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苏鲤尧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忘记把瓜发给栋哥了。”王陶点开梁七栋的头像，小声嘟囔，“幸亏任务完成了，不然工作都没了。” 苏鲤尧一听这话一挑眉：“哟，接私活啊。” “没没没，哪儿私活啊，都是自己人哪。”王陶吓得差点拿不稳手机，卑微助理，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啊。 苏鲤尧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拍拍王陶的肩膀：“也对，都是自己人。来，我帮你发给栋哥。”说完，他就一把捞过了王陶的手机，几秒钟后，手机物归原主。 王陶正疑惑呢怎么苏鲤尧今天这么反常，结果他低头一看手机，录音被删除了。他一个大气喘不过来，本想大吼一声。又因为做贼心虚只能压着嗓子着急道：“我瓜呢？我怎么交差啊，大哥？！” “啊不好意思，手忽然抖了三抖。” “不行，把你手机给我，我刚才发你了，你手机上还有备份。”王陶试图抢夺苏鲤尧的手机。 “看完就删了。”冷酷无情的五个大字压垮王陶最后的稻草，王陶只能寄希望于手机上还有类似缓存之类的玩意儿，疯狂地翻着手机。 “唉。”苏鲤尧看他脑袋快砸进手机里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梁七栋与董伶妮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能有什么关系，都是苦命的打工人啊。”王陶又拍大腿又抹眼睛，差点声泪俱下，简直戏精本精。 “还有呢？”苏鲤尧忍住动手的冲动，继续冷静地发问。 “经纪人，都是经纪人，专门为难我们这些小助理，哎呦喂——” 在王陶再次干嚎之前，苏鲤尧果断打断：“还——有——呢？用你的大脑好好想想。” 王陶立刻端正态度，脑袋转动起来：“栋哥，董伶妮，栋哥，董——”突然他灵光一现，想起他刚入职时听过的一个八卦，“夫妻？！” “对。” “已经离了的！？” “对。” “可这跟我的瓜有什么关系？你把瓜还我，我可怜短命的瓜哟——” 眼看他又有发作的趋势，苏鲤尧终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两人当年离婚，打了近半年的舆论战，双方都骂是对方的责任，后来是两边的娱乐公司强行调停，才没有继续闹下去。你现在把录音发给栋哥，估计会引发已沉睡多年的火山。” “所以为了世界和平——”王陶突然间就理解了，但问题是没有录音，梁七栋就会炒了他啊。 苏鲤尧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今天这事也就这几天有些热度，过几天娱乐圈又有鲜事，众人的视线又会被吸走的。天高皇帝远，栋哥在国外也管不了那么多。” 王陶点点头，只能顺着苏鲤尧的思路走。 “走吧，晚会开始了，去主会场吧。”苏鲤尧看门口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催，剧组的演员们也都开始动身，他也就起身往门口走去。 “可我总觉得你在诓我啊。”王陶走在苏鲤尧身边，想了又想，总感觉他的理由牵强了些，“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重要的原因没说？” “你想多了。” 王陶再次灵光一现：“你不会是在保护——” 原本一直目视前方走着的苏鲤尧忽然停下来驻足在原地：“我等会儿是不是还有个采访？几点确定了吗？是晚会中场采还是晚会结束？你去问问。” 王陶被这一连串的疑问问得差点懵圈，小跑着去联系采访方了。 总算松了口气，苏鲤尧心情不错地一脚踏入主会场，一瞬间主会场观众席的粉丝们在见到他后爆发出一阵尖叫。 不一会儿，王陶就回来了，说是大概率会在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采访，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过来喊他们的。 苏鲤尧点点头表示明白，专心看起了表演。 晚会过半，苏鲤尧看时间差不多了，与左右两侧的导演及演员前辈打了声招呼，就提前提前立场去补妆了。 “妆发师在休息间吗？”苏鲤尧边走边问王陶。 “在，不过公司跟来的人太多，都是在个人休息间等着。” “是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团建呢。”苏鲤尧吐槽，公司大老板喜欢排面，尤其碰到这种场合，保姆车都要派好几辆，对苏鲤尧这种超一线的，排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鲤尧有些头疼地回忆了一下那乌泱泱一大片的人，果断决定：“来一个妆发师去剧组休息间，一个就够，补个妆而已。” “行！”王陶做了一个ok手势，拿出手机准备电联妆发师。 苏鲤尧看他一眼，稍加思考道：“王陶，还是你过去喊一声，就只要一个妆发师，别出什么幺蛾子。然后再带个人去买些咖啡奶茶，一部分发给公司来的人，一部分等会儿送采访方。” “好嘞！” 苏鲤尧独自来到剧组休息间，休息间空空荡荡，估计大家都去主会场看表演了。他来到自己座位上，无聊地敲敲桌子，索性闭眼休息，等着妆发师的到来。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以为来人是妆发师的苏鲤尧也没睁眼，只是说道：“稍微修一下，别太浓。” 没有回音，只能听到极轻的脚步声，苏鲤尧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一张黄纸向自己推进，他来不及阻挡，黄纸迅速地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许语秋！！！”苏鲤尧一把扯掉黄纸，单手狠拽住秋儿的手，在秋儿着急的“我还没念咒语”的喊声中，极其愤怒地把她推到墙边，冷笑道：“念咒？这合着还是一张道符啊！许语秋，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我在为陛下唤起回忆……”秋儿的声音在苏鲤尧逐渐凌厉的眼神中低了下去。这道符是韩晓九爷爷送给她的，说是对失忆之人有奇效，秋儿也是犹豫了好久，毕竟拍天子脑门这种事，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的。最终，强烈的拯救天子之心战胜了恐惧与害怕，毅然决然地往苏鲤尧脑门上一拍，然后苏鲤尧就怒了，秋儿也怂了。 苏鲤尧捏着那一团黄纸，在对方唯唯诺诺却又问心无愧的模样中冷静下来，那一声“陛下”让他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眼前这个人才不是什么入戏太深的大戏痴，她根本就是脑子有病！！！得亏自己当初还好言好语劝她，什么抽离角色，哼，抽个屁，抽疯还差不多。 “攀龙附凤很有意思么？”苏鲤尧冷着一张脸开口问道。 “什么？”秋儿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难以理解听到的话。 “既然我是陛下，那你这么多天以来的行为可不就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我不是——”秋儿着急地解释，我只是为了让陛下——” “——唤起记忆。”苏鲤尧打断且接下她的话，但“记忆”两个字突然让他想起一些事，“那本书不会也是送的吧，绿皮书？” 秋儿点点头，此时她的眼中已经带着泪花。 “呵，做戏倒是做全套，今天在红毯上你也是故意的吧。”在秋儿大声的“我不是”中，苏鲤尧自顾自地冷言冷语下去，“和我搭上cp跟如你的意吧，全网都是我和你的cp丑图也让你很得意吧，要我祝你心想事成吗？” 秋儿被说得哑口无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知道，此时此刻无论她如何解释，苏鲤尧都不会听。她只能边哭边摇头，哭泣着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一时间，两人都不在说话，秋儿只觉万分抱歉，而苏鲤尧也自觉他说得是不是太重了点，，气氛僵在彼此之间。 谢天谢地，几分钟后，妆发师终于到了，妆发师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气喘吁吁地把化妆箱放在桌子上，抹了一把汗道：“走错地了，不好意思啊鲤尧。” …… 没人说话，几秒钟后，秋儿掩面小跑着出了休息间。 “咦怎么——”这下妆发师终于看出点不对劲了。 “补妆吧。”苏鲤尧稍显疲惫地落坐到化妆镜前，不再讲话。 秋儿跑出休息间，跑着跑着却不知该往哪儿去。主会场是不能去了，她是偷偷溜出来的，再加上她现在这副满是眼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被董伶妮逮到的话，真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还好这时候后台人少，她左拐右拐地来到一个放着好多清洁工具的杂物间，找了一个小角落，颓丧地蹲了下来。 她想好好静一静，但好巧不巧才蹲坐在地上没几秒钟，杂物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 “您好，请问这儿有拖把吗？洗手间地上有一大滩水渍——欸许语秋？”来人正是韩晓九。他刚刚在洗手间因为没看到的一滩水而摔了个屁股蹲，衣服都脏了，一边庆幸他这三百六十线穿的是自己的便宜礼服而不是什么高级定制，一边忍着屁股痛到处找拖把，反正也不能这副狗样子去主会场了，不如当做件好事去把水渍清干净。 秋儿听了韩晓九的这一番诉说，不禁感叹他们两人真是同病相怜，落魄到一块二去了。 两人犹如一对难兄难妹，惨兮兮地并排坐在地上。 良久，秋儿用略显哭哑的声音开口道：“韩晓九，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再见你一次爷爷？” “当然可以！”韩晓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谢谢。你人真好，韩晓九。” 被天降“好人卡”的韩晓九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猛然想起他还能再得一张“好人卡”。 “洗手间的水渍！？”他总算想起了自己来杂物间的第一目的。 “我和你一起去清理吧。”再这么待下去只会让心情持续不好下去，不如做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行！”韩晓九爽快答应。 秋儿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即使三百六十线，也要时刻注意仪容仪表”，董伶妮曾如是说道。 整装完毕后，秋儿与韩晓九一起来到洗手间，还好水渍是在最外层的公共区域，不至于出现男女有别的尴尬。 两人拖地拖得认真起劲，殊不知这一幕居然被有心人士偷偷拍了下来，不知用意何为。 第二天一早，秋儿与韩晓九爷孙俩再次在茶楼相见。 门一关上，秋儿就迫不及待地向韩无谓诉说了自己昨天的惨状：“韩爷爷，事情被我搞砸了，符纸也不见了，你能再帮我作一道符吗？” 韩无谓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边笑边捋了捋胡须，又慢悠悠地品了口茶，待茶杯放下，才开口说道：“你把符贴在他的脑门上后，他的周边是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没有。”除了一顿骂，其他什么都没发生。 “那就对了，或者说不对，你找错人了，所以符起不到任何作用。别说再来一道符，就是一百道，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可符纸马上就被扯下来了，也许是时间太短了呢？”秋儿不甘心地追问道。 韩无谓摇摇头：“只要是对的人，一旦接触，哪怕一瞬间，也会爆发能量的。” “什么？”秋儿再那一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韩无谓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孩子啊，你试探他多次，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早已猜到个大概，他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也是，也是，可是，怎么会呢……”秋儿喃喃自语，各种情绪在这一霎那间涌上心头：迷茫，愧疚，不知所措…… 她呆坐在包间内，直到韩晓九把他爷爷送回家后他再次返回来，秋儿依旧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韩晓九张了张嘴，想安慰人家吧，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他爷爷已经一锤定音，她要找的人到底还是没找到。踌躇了好一会儿，他像在杂物间那次一样，再次和秋儿并排坐在一块儿，一起发呆发愣。 许久，刷了会儿网的韩晓九把他的手机递到秋儿眼前：“咱俩又上热搜了？” “为啥呀？” “因为昨天一起拖地了。” …… “拖个地都能上热搜啊。”那她从前当小宫女的时候，天天扫地拖地擦窗户，是不是得引爆皇宫啊。 想到这儿，秋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爆皇宫”这个词可真是又潮又古。 “你心情变好了啊？”韩晓九看她露出了笑容不禁试探着问道。 “嗯。”秋儿点点头，但她必须找个机会好好地向苏鲤尧道个歉。 “走吧！”收拾好心情的秋儿利落地站起身，“咱回去吧！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公司，经纪人姐姐估计又要因为这热搜皱眉头了。” 韩晓九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也是。公司虽然挺高兴我上热搜的吧，但该解释还是得解释。” 此时此刻同样皱眉头的还有看到热搜的苏鲤尧，他偶尔不爽地刷一下热搜广场，偶尔抬头瞥一眼兴高采烈的王陶。 对于这热搜，王陶与苏鲤尧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的，他可太开心了。 “还真被你给说准了，现在许语秋韩晓九的热度不断上升，你和许语秋的自然而然降下来了，就仅仅一天时间！这下栋哥应该不会找我算账了哈哈哈……神机妙算啊鲤尧！” 王陶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苏鲤尧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太开心啊？”王陶停下蹦哒，看着苏鲤尧的扑克脸道。 苏鲤尧锁上手机键，不耐烦地问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庆祝这则新闻？” “当然不是！这不顺带乐呵乐呵嘛！看！”王陶“啪”地一下把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上回说的综艺，节目组发来了策划书，你看看呗。” 苏鲤尧翻开了文件：“你看过了吗？” “当然！s+大型古装综艺，一共十二集，背景限定在古代，每一集由一位主咖嘉宾，七八位主要嘉宾以及n位npc组成，分别扮演不由的角色，以半真人秀半电视剧的方式演绎不同的故事。顺便说一句，你是第一集的主咖，演个皇帝。”王陶背书似的哗啦啦说完，原本觉得还不错的苏鲤尧在听到最后的“演个皇帝”时顿时头大。 怎么最近他成皇帝专业户了吗？有人请他在电影里演个皇帝，有人邀他在综艺里扮个皇帝，甚至有人认他是个真皇帝，真是够了。 苏鲤尧思索片刻，只说了两个字：“去吧。”虽然对皇帝宫廷宫女之类的略感冒，但他从不是个任性之人，他知道这s+的综艺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出演，他也清楚这节目对他只有加成的效果，若是播出那天观众喜欢，更是能提高大家对他那一部宫廷戏的期待。权衡利弊，苏鲤尧终究还是答应了。 王陶听了他的决定立马拿出手机：“那我打电话跟节目组说一下。哦对了——听说到时候会有惊喜哦。” 苏鲤尧对这惊喜不甚在意，只想回家再刷刷热搜。 一个月后的开录现场，苏鲤尧算是明白了王陶说的“惊喜”是什么意思。 节目组不仅找来了他，更是邀请了他上一部杀青的《启归》电视剧的两位女演员——分别饰演贵妃与皇后。 两位“佳丽”一左一右定在苏鲤尧身边，既想贴得再近一点最好是粘在他身上，又被他强大的众人勿近的气场吓得镇在原地不敢动弹。 倒是会整活儿。 苏鲤尧瞅瞅对面十几台摄像机后方以十分满意且自得的目光望着他们三人这一出可笑的“后妃夺帝”的节目导演组，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被摆了一道，想到这儿的他不禁冷笑了一声。但他又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身在名利场的娱乐圈，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了，甚至总的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苏鲤尧向左右两侧其他的主要嘉宾示意，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首先是主咖以及主要嘉宾做自我介绍以及各自拍摄一个进场的长镜头，各位嘉宾因此全部移位到了节目组斥巨资搭建的摄影棚内。 这个摄影棚的整个造型参照古时朝廷专门用来接待宾客的会同馆，馆内古色古香，景致优美，令人一看就沉浸在其中，嘉宾们对此也是赞赏不已。 主嘉宾门的镜头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npc登场了，毕竟在皇宫内，宫女太监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当秋儿穿着素雅却精致的宫女服与其他npc演员一起上场时，苏鲤尧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这才是惊喜吧！ 嗯？我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觉得是惊喜？ 第12章 第十二章 苏鲤尧被他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惊了一下，整个人处于风中凌乱之时，节目组总导演一声令下，录制继续进行。 这第一集的故事主旨是迎宾。在皇帝陛下的主持下，礼部带领会同馆，与各宫一起迎接外国使臣。本是盛大的欢迎盛典，却因为国与国之间的礼仪不同，而引发了臣与臣之间的口角之争。最终用以歌会友、以舞传情、武术比拼、书画比试的方法化解了矛盾，众人共度好时光。 当然，这些节目都是由npc演员们完成的，主嘉宾们只要坐着看就行，毕竟他们有更重要的主线任务。 秋儿非常倒霉且不幸地被安排在了舞蹈组——尽管这是董伶妮极力争取来的。 “好不容易来个s级综艺，可不得使劲舞！舞出你的美，舞出你的柔，舞出你的天赋异禀！” 董伶妮说这话一改往日的严肃面孔，手舞足蹈得巴不得自己舞上一曲让秋儿好好观摩观摩。 这画面太令秋儿震惊，使得她不由得点头应允了。即使她原本只是想出演个在一旁端茶倒酒的小宫女而已，不过既然经纪人这么要求了那她就这么办，因为她参加这个节目最终的目的只是想借此机会向苏鲤尧道个歉。 可不能再在苏鲤尧面前丢人现眼了。 在开拍前的一两分钟，秋儿穿着舞衣暗自下决心。她融入在一群舞者中，偶尔用余光瞄一眼坐在主位上欣赏观看的苏鲤尧。 这场舞的npc演员们分为专业舞蹈演员与小部分主业为演戏的演员。 导演组当初这么安排时觉得他们自己可太牛了，这场戏中舞，既保证了舞技的含金量，又确保了演技的重份量，双管齐下，万无一失。 殊不知，正是这牛哄哄的想法，使得专业舞者们与专业演员们在练习时矛盾不断，甚至把矛盾带到了录制现场。众人舞蹈动作虽然一致，但却你争我抢地夺镜头，巴不得镜头长在自己身上。被夹在其中的秋儿显得无比弱小可怜，她无欲无求，只想快点跳完快点结束，快点找苏鲤尧道歉。 但两方的“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秋儿身上。 这支舞的中心位是一位非专业舞者，名叫凌媚，也是最开始粘在苏鲤尧左右两边的其中一个——在《启归》中饰演皇后，是个女配。她本就自视甚高，被抢了几次镜头后非常愤怒地瞪向抢镜者以至于差点撞上柱子，秋儿看见后及时推开了她，却被误以为在向她挑衅，“啪”一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秋儿脸上，秋儿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蒙了。 凌媚却是凶着一张脸狠狠瞪着秋儿：“推我干嘛？” “我只是——”秋儿忍着脸上的疼痛试图解释，对方却立刻抢断了她的话。 “只是什么？只是想抢戏？就凭你？一个三百六十线？”凌媚咄咄逼人，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秋儿无助地看了看四周，今天董伶妮因为要跟公司的其他艺人，没有随她来，她自己又觉得仅仅只是一天的录制，而且扮的又是她最熟悉的宫女角色，也就拒绝了董伶妮给她派个助理跟随的建议，大喇喇地一个人过来了。 这下可好，这会儿可真是孤立无援了。 还是得解释，不论对方听不听，周围的人中总有那么几个会听进去的。身处娱乐圈，必须这样。不然，当流言蜚语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时，人们对你这个艺人的早就有了固有印象，待再想解释就难了。 这是自她穿越三个多月以来，她慢慢摸索出的道理。 下定决心的秋儿再次张嘴：“我刚刚看见你——” “还狡辩？”正在气头上的凌媚再次扬起右手打向秋儿，眼看巴掌来袭击，秋儿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多年身处皇宫的她实在太习惯挨打了，大太监打小太监，大宫女打小宫女，谁不是被打出来的？同样地，她也习惯了不去反抗，因为越反抗，就只会被打骂得越厉害。皇宫的制度是严苛的，等级高低决定了一切，反抗只会带来更大的祸患。 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苏鲤尧拿起道具组的一把弓箭，一拉一瞄准，迅速飞离的箭稳稳地穿过秋儿与凌媚中间，最终“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哦吼脱靶！” “苏鲤尧你疯啦！” 王陶幸灾乐祸的声音与凌媚气急败坏的声音同时响起，众人皆是舒了一口气，庆幸秋儿逃过了一个耳光。大家其实都想拦，但事情发展得太快，一时间又都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做，还好苏鲤尧出手快。 凌媚气势汹汹地冲向苏鲤尧，苏鲤尧不屑一顾，轻蔑地笑了笑，却又立刻凛若冰霜，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迎了上去，一旁的王陶立马“狗仗人势”地挡在苏鲤尧面前迎了上去。 这种欺软怕硬的势利眼他王陶最看不惯了，看见有流量的就蹭上去，没流量的就踩一脚，演个皇后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后了。 就当几人即将碰撞再次引发大爆炸时，节目组总导演及时出声阻止：“够了！都消停消停！” 而凌媚的经纪人——一个穿绿马甲的秃顶大叔也终于被清洁阿姨在厕所找到，满脑门是汗地赶了过来。 “哎呦祖宗！！”马甲大叔拍拍凌媚的肩膀，“息事宁人息事宁人啊，算了算了。” “算个屁！”凌媚闹肚子火啊，三百六十线推她，超一线瞧不起她，都什么玩意儿，她就要闹，闹到网上，闹成热搜，闹到这两人被网友骂成筛子！！ “来，你来看看！”总导演带着摄像机走到她面前，把整只舞蹈回放给她看，她拒绝观看，但王陶带着众吃瓜者蜂拥而至，硬生生地把她涌到了摄像机前，当她看到秋儿只是为了防止她撞到柱子而轻轻推开她时，她嚣张的气焰总算降了下来。 “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呢，真相大白啊！”王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满嘴的冷嘲热讽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 “快，道歉啊。”马甲大叔催促凌媚。 “我不！”梁媚一甩手一扭头不服气地走掉了。 “欸——”马甲大叔无奈，只能对着秋儿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无可奈何地跟上他的艺人，内心却咬牙切齿地想到：就算下跪，也得求公司给他重新选个艺人跟，不然不仅头秃，命都要秃没了。 “唉！”总导演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才拍了这么点儿就出事了，不吉利啊。想要找个人嘚啵嘚啵几句吧，那皇后演员肯定是不成的，毕竟是他为了首播收视率把人请来的，那就那小宫女吧，总导演望了一眼秋儿，可怜兮兮的，像只孤雁。 唉。他再次看了口气，喊了声：“随行医生！过来看一眼。” 医生立刻就到，仔细瞧了瞧秋儿被打的又红又肿的脸，细心地给她上了药。 “还能继续录节目吗？”总导演问医生。 “能！”秋儿抢着回答，虽然她一张嘴，脸更疼了，但她不想就这么结束今天的录制，她还得给苏鲤尧说声抱歉还有为刚刚都事道声谢，她还得好好表演为董伶妮争口气。 但随行医生摇摇头：“不行，这伤太明显了，红可以遮，但肿盖不住。” 听了这话的秋儿差点哭出来，她着急道：“我可以的，导演！你把我换成其他角色也行啊！不用太露镜头的！” 总导演思索良久，对一旁的场务道：“把她安排换成倒酒的宫女，镜头带到的话，一般都是低着头的，至于她的舞蹈部分，赶紧找个专业舞者，赶紧练！” “是！” 还好还好，秋儿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她瞅瞅身上的舞服，有点遗憾没办法把认真学了的这支舞表现出来，倒是如她所愿地成了一名端茶倒酒的小宫女。 “许语秋！快去换衣服！”场务大姐举着大喇叭一声吼，秋儿立刻蹦哒了起来。 匆匆跑了几步，就一头撞上了一直待在原地的苏鲤尧。 “你——”秋儿本想问他怎么还在这儿，毕竟总导演下令休息三十分钟，大家走房车的回房车，没房车的去临时休息间小憩一会儿，但转眼一想，觉得自己应该先道谢，“刚刚谢谢你啊。” 苏鲤尧被秋儿这一撞，撞得清醒过来，他怎么还在这儿啊？并且什么事都不做，只是一直盯着她看？关心她？不对！苏鲤尧迅速否定，她又不是他的谁，关心干嘛？难道是为了留下来继续吃瓜，想看看后续发展？苏鲤尧又迅速否决，他还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等等，也许他真的这么无聊！？ 就在他大脑出现混沌之际，救星来了。 王陶带着一大罐伤药从天而降，刚想递给秋儿，苏鲤尧一把夺过，一边说着“就是你了”，一边塞到秋儿怀里，甩下一句“不客气”后，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开了，徒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秋儿与王陶。 第13章 第十三章 王陶和秋儿闲聊了几句，就立马跑起来追上了苏鲤尧。 回到房车内，苏鲤尧喝了口水整了整戏服袖口，用一种不经意的口气问道：“干什么去了？” …… 王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作为助理的他，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不一直跟在他苏鲤尧身边忙前忙后看他化妆看他录节目么？怎么就—— 苏鲤尧看他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傻样，也懒得跟他绕弯弯，直接抓重点提示：“刚刚。” “刚刚？”王陶想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哦哦哦和许语秋啊！这不告诉她伤药怎么用，问她董伶妮怎么没来，又随便说了些有的没的。” 苏鲤尧点点头，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她经纪人为什么没跟来？” “因为——”王陶噼里啪啦又是一顿说。 “那她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啦。” “怎么来的？” “当然是——”王陶发现他当然不下去了，他可没像苏鲤尧这样问那么仔细啊。 不对劲。 王陶眯起眼睛盯着苏鲤尧：“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请她到房车上来？” 满脸狡诈，看着实在碍眼，苏鲤尧指指门口：“去买杯咖啡。” “早就猜到了。”王陶聪明了一回，早已走到车门边，没想到一开门，秋儿正站在门外呢。 “哟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请！”王陶正要把人请进屋，突然之间又摆起了架子，双手拦着门不让秋儿进，扭头看着苏鲤尧假惺惺地问：“老大，有人找你，要请进来吗？” “两杯咖啡！”苏鲤尧早已从窗口看到舒秋儿，知道对方大概有事要说，他没心思在这会儿和王陶扯皮，直接给了王陶一个外派任务。 “好嘞！”王陶见好就收，忙不迭地跑去买咖啡了。 秋儿有些忐忑地坐在苏鲤尧对面，手上拿着苏鲤尧递给她的一杯温水。 良久，她终于开口：“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 意料之中，苏鲤尧想，但秋儿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超出了他二十多年来的认知。 “我叫秋儿，我是从几百年前的大绵王朝穿越过来的……”一旦开始，任何想说的话都不难说出就，秋儿一字一句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向苏鲤尧诉说她的一切，她从前是怎样，她何时来到这边，她为什么屡次三番来打扰他，甚至包括她求助韩晓九的爷爷以及最终确认他不是她要找的皇帝陛下，前因后果前世今生全部讲给他听。 听完之后苏鲤尧沉默许久，直到王陶把咖啡买来，他都没再讲过任何话。 秋儿拿着咖啡走下房车，她一步三回头，只想问问苏鲤尧：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可她最终没能鼓起勇气，就连秋儿自己都觉得她说的这些话略显离谱，何况是从头到尾对她没有任何好感的苏鲤尧呢？ 她带着沮丧的情绪来到摄影棚，默默地站到主嘉宾们的身后，尽职尽责地履行她作为“宫女”的本职工作。 “哼，闹了半天，还不是小宫女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从主嘉宾处传来，秋儿这才发现，她所要端茶倒水“伺候”的竟是刚刚打伤了她的凌媚。 “少说几句吧你。”站在他们身后的场务连忙上前提醒，“导演看着呢。” 这话一出，凌媚立马闭上了嘴，只是偶尔蹦出个“哼”，“呵”，或者斜着眼看一下秋儿，附上一个大白眼。 场务大姐扶额，这也太事儿了。她偷偷走到秋儿身边，拉着她走远了几步以确保凌媚听不到，凑到秋儿耳旁轻声道：“你别介意啊，其实节目组也知道不该把你俩安排在一块儿——当然主要是怕她惹事。倒是没办法，缺了一个舞蹈演员，就得补上一个。只有最开始演她贴身宫女的演员有舞蹈底子，总算勉勉强强顶上了。其他演员又不肯调过来演她的贴身宫女，都怕她闹，这不，只好把你排这儿了。你多担待，就无视她，别理她。” 秋儿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再出岔子了，其实这也是我的错，我该承担的。” 场务大姐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回到原位。 离开拍还有五分钟，凌媚继续哈气瞪眼，秋儿无聊地给她数着次数，心里琢磨五分钟内扭个一百次是可以载入史册的程度吧！ 不过很快，在苏鲤尧进棚的那一刹那，凌媚就一改得瑟嘴脸，摆出了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嗲声喊道：“鲤——尧——” 秋儿惊呆，变得可真快啊。被惊的还有刚才粘在苏鲤尧身边的另一位演员——“贵妃”沈秦情，在《启归》中饰演女主，也就是杀青宴中死活要挽着苏鲤尧蹭热度的那一位。 沈秦情坐在凌媚对面，把对方的变脸戏码看得一清二楚，她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么快就忘了那‘一箭之仇’了吗？” 凌媚反击：“这叫‘一见钟情’。” “我的‘情’吗？”沈秦情把“情”字咬得极重，意思是她名字里的“情”。 “不要脸。”凌媚白眼。 “反弹！”沈秦情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眼看两人即将吵起来，场务大姐眼疾手快地拿出大喇叭提醒众人端正身形因为马上就要开拍了，两人这才停止了交战。 这喇叭声倒还把看热闹看得起劲的秋儿吓了一跳，她一耸肩一缩脖子，安慰似的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呵……”已经坐在“皇位”上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鲤尧不禁笑出了声，虽然他现在任然处于震惊中，但秋儿的样子实在过于好笑，他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这一笑，不仅引起了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的秋儿的注意，她傻傻地盯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更是引得凌媚与沈秦情花痴嗲笑，惺惺作态。 场务大姐无何奈何地再次举起大喇叭，一边感叹年轻真好，一边祈祷导演快开录吧。 大喇叭呼出的声音依旧吓了毫无准备的秋儿好大一跳，这一回她下意识地朝苏鲤尧看去，没想到竟与对方视线相撞，两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好巧不巧，居然被凌媚目睹到了这一幕，她忍不住讥讽：“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秋儿立刻低下了头，她抿抿嘴唇，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初苏鲤尧说他俩之间的图都是“cp丑图”，自卑感油然而生，满心的失落与沮丧。 主位上的苏鲤尧虽然听不清媚说了什么，但秋儿脸上的表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使得他不由地敛去笑意，再次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来，开录！”猛然间，总导演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收起各自的小心思，认真投入到工作中去。 录制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才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愉快散场。 苏鲤尧到酒店的时候将近十一点，这家酒店其实离录制地点挺近，但录制结束后还要卸妆，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苏鲤尧洗完澡，一头摔在了床上。他今天累得很，身子骨累，心更累。 穿越……这世上居然真的有穿越之事？太匪夷所思了，可许语秋——不对，应该是叫秋儿，她的眼神如此真诚不疑有假，苏鲤尧不由得相信了她。再想想她当初那些看起来十分怪异的行为，竟也说得通了。 唉……苏鲤尧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十几分钟后又不甘心地睁开了眼睛，乏归乏，到底还是失眠了。 苏鲤尧犹豫片刻，起身穿上衣服，开了门准备出去兜会儿风。 他对a市相当熟悉，不仅仅因为他曾经就读于这边的一所大学，而且从艺以后，他所签约的公司以及大部分工作都在这所城市。 因此有时候心情不畅时，他自己出门开车兜风，不多时，就能把身后的狗仔甩得远远的，就像现在。 他看了一眼汽车后视镜，总算甩开了——是在主干道上被跟上的，大概是眼熟他的车。他一个拐弯，把车拐进了一条小道上，小道上曲折多坎，苏鲤尧七拐八拐总算到了目的地——一对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开的一个小型超市。 进门的那一瞬间，正在聊天的夫妻俩朝门口望过来，苏鲤尧点头致意，夫妻俩也冲他笑了笑，之后就管自己继续聊天了。 苏鲤尧一进超市，就大包小包往购物篮里装，直到把购物篮装得满满当当甚至最顶上的薯片快掉下来时，他一把把篮子放在结账台上。 一结完账，他就提着几大袋副食品直奔这家超市特有的为往来顾客设置的休息区。 几张桌子，几张椅子，茶水免费，甚至还有几个枕头，累了就着枕头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也能解乏不少。 大半年没来这儿了吧，苏鲤尧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热茶望着窗外的山峦想到。 这个地方名叫“游山尽”，是一个村落，村子不大，大概总共就二十多户人家，而这家超市正好位于村落的正中。 游山尽，顾名思义，游玩到山的尽头，再翻越过去，看到的就是无边的海洋，海洋的另一端则是一个杂草丛生的无人岛。 游山尽内主要是一些留守老人，从五六十岁到八九十岁，而这对开超市的夫妇大概是整个村落中最年轻的吧。 在这些留守老人中，五六十岁的一般会种种菜养养鱼补贴补贴家用或者自给自足，八九十岁的则无聊地爬上爬下逛山头，震惊了当初无意闯入的苏鲤尧。 那时，大三的苏鲤尧因无法完美地兼顾“学生”与“演员”两个身份而烦躁不已，他开着车悠悠荡荡，曲曲折折地开到了游山尽，在这家超市买了杯咖啡，看着窗外上山下山完全不输年轻人的老人们，内心触动颇深，烦恼似乎也解开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苏鲤尧一旦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儿，总爱来这儿理理思绪。 但是今天，这思绪到底还是理不下去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苏鲤尧惊讶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秋儿。 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秋儿同样也是惊讶不已，她捧紧手中茶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住这里。” “什么？”苏鲤尧更惊讶了，“这里距离市中心至少三十公里，哪怕上高速也得三四十分钟。” 秋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古人，哪会开车。我是坐公交车的——虽然也不大熟练，但熟能生巧，多坐几次就好了，而且比打车便宜多了。” 苏鲤尧愣了愣：“今天的录制，你也是从这里出发的？” “嗯。” “录制地点可是在郊外啊，你也不怕坐公交车坐吐了。” 秋儿腼腆地笑了笑：“你说对了。” 苏鲤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顿道：“为什么要住这么远？” 因为即使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车水马龙笛声一片的市中心还是会让她走得战战兢兢，顾前顾不了后，灯红酒绿的夜晚还是让她睡得极不安稳甚至在半夜被惊醒，看似繁华一片的世界却始终仿佛没有她的落脚之处。 “因为——”秋儿张了张嘴，却又沉默了。她不知道苏鲤尧相不相信她白天讲的那些话，如果不相信，这些理由说出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秋儿边想边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一不小心却划到了手机的破碎的划痕，化出了一个小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嘶——” “我去拿创可贴！”苏鲤尧立即起身，去超市老板那儿买了一盒创可贴，小心地为秋儿贴上，血立刻止住了。 “谢谢。”秋儿动一动受伤的手指，瞧一瞧小小一块的创可贴，轻轻一笑，“真神奇。”她真诚地看向苏鲤尧:“谢谢你。” 这一眼看得苏鲤尧不由地想起了白天秋儿在房车上的坦白，之前种种误会更是不断地涌入脑海，他冲她讲的那些恶言恶语更是让他不禁心生愧疚，他盯着秋儿的眼睛，用极为认真诚恳的语气道歉:“对不起。” “什么？” “很抱歉之前对你的误会，更是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苏鲤尧的道歉让秋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略显酸楚且自嘲地摇了摇头：“直到此时此刻，我竟然还奢望，你是我要找的人。” “因为你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如果我是他，你会觉得至少还有他陪你一起流亡在这个世界，甚至你相信强大如他，会带你回到你们的世界。” 秋儿愣住，他竟然看穿了她。 的确，一直以来自诩拯救天子的她，其实潜意识里更期盼着天子来救她回家，一如多年之前，他把她从老宫女手中救下。这样一个以下犯上的念想，仿佛泡泡似的偶尔在她心里蹦出来，却又很快被她戳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却被苏鲤尧如此清楚明白地揭穿在眼前，说得她无地自容。 秋儿难过不已的表情瞬间让苏鲤尧自觉不该说这些话：“对不起我——” “你说得对我想回去，太想回去了，因为在这个世界生活实在太难了。电饭煲，热得快，电梯，公交车每一样对我来说都太陌生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又没办法去问别人，因为我是假的，会漏泄的。我的确认识了很多不一样的人，可是没有一个是我的同类啊。” 秋儿停下来，深深看了一眼苏鲤尧，又继续讲:“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搬到这边来住，因为我太想家了。而游山尽，头一次让我感觉身处家乡。清晨时分，邻居大娘喂鸡的咯咯声；中午的时候，卖甘蔗的王大爷一边吆喝一边赶回家吃王大娘做的午饭；还有一到傍晚，每家每户亮起的灯、传出的饭香，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会让我恍惚在这个世界，我不是一个人。” “你当然不是一个人。”苏鲤尧脱口而出，下一秒又觉得这话显得太冲动莽撞，赶紧再添了一句话找补，“至少——”他脑中闪过几天前的一则搞笑新闻，“至少你还你大侄子。” 秋儿忍不住笑出声：“韩晓九的确算得上是我朋友了。” “还有呢？” “伶姐姐应该也算一个吧。” “还有呢？” “没有了。”秋儿摊摊手。 “那算我一个。” “嗯？” “不可以？” “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苏鲤尧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上新建下“秋儿”的名字，再按到号码输录栏，自然地递给秋儿。秋儿接过手机，稍显生疏地按下一串号码。 苏鲤尧拿回手机回拨，秋儿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了她的号码。他满意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他指了指秋儿的手机：“朋友，你该换一个手机屏幕了。” “嗯，改天就去换，和韩晓九约好了的。” “大侄子人不错啊。” 这句酸不拉几的夸奖，苏鲤尧一开口就后悔了，还好秋儿没多想，只是点点头肯定他的话：“对啊，我拜托他爷爷的事，我说是秘密，他就只帮我联系他爷爷，其他什么都不问。到如今，他们爷孙俩都不知道我其实个穿越的。” 苏鲤尧内心一亮，所以他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他在心里哦耶了一声，又猛地一惊，这有什么好哦耶的？！ “韩爷爷就是帮你最终确认的人？”苏鲤尧想起白天秋儿对他坦白的那些话。 “嗯。韩晓九给我看了韩家族谱，韩爷爷的确是韩高仁的传人，而韩高仁又是当初太上皇多番努力找到的高人，我不得不信；另一方面——”秋儿说到这儿，突然不好意思地朝苏鲤尧抿嘴笑了笑，“我不是买了本记忆书给你么？那是在书店买的，自红毯结束后，得空我就往书店跑，翻遍了有关绵王朝的所有史书。史料记载，绵王朝在苏李尧陛下的治理下，盛世几十年。” “盛世，盛世啊”秋儿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仿佛透过那简简单单的文字描写，她看到了绵王朝的帝王痊愈复原执政兴国的模样，看到了皇太后如释重负喜眉笑目的神彩，甚至能够想象整个绵王朝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景象，这样的一个朝代，她的爹娘与小妹，应该也能安定生活了吧。 秋儿手捧茶杯望着窗外，茶水的暖热通过杯子源源不断地流向她的手心，然后流向全身。 苏鲤尧不说话，只是循着秋儿的眼神，以同样的角度看向窗外，已经是后半夜了，窗外除了路灯，什么都望不到，但又仿佛什么都望得到。 时间静静地流淌，秋儿忽然凑到窗户边，嘴巴微张，轻轻一哈，窗户上便起了雾，她执起手，一笔一划写下“鲤”字，写完扭头朝苏鲤尧轻浅一笑：“而且我发现，原来你和我要找的人，你们的名字是不一样的。” 自己的名字与秋儿的笑容交相辉映般落在苏鲤尧的眼前，他仿佛有一种时光交错的恍惚感，顷刻间，他的心脏不受控制似的调动地异常强烈，以至于他呆愣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直到秋儿的眼神逐渐慌乱无错起来，苏鲤尧总算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应道：“对对啊。” 两人安安静静地面对面继续坐了一会儿，直到超市老板娘穿着拖鞋打着哈欠踢踢踏踏地走过来：“不好意思两位，要打烊了。” “哦哦，好。” “嗯好的好的。” 两人起身，苏鲤尧把几大袋食品提在手中，与秋儿一同走出超市。 “你住哪儿？”苏鲤尧问秋儿。 “就前面，不远。”秋儿指了指某个方位。 “走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就一点点路，走几步就到了。倒是你，从这里到市中心还是有些距离的，早点回去吧，太晚了。” “对啊，太晚了，作为朋友的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 苏鲤尧边说边顺着刚刚秋儿指路的方向走，秋儿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我帮你拎。”秋儿指指苏鲤尧手上的零食袋。 苏鲤尧轻轻躲开:“没事，我拎着吧。” “作为朋友的我，怎么能不帮你分担呢？”秋儿用刚刚苏鲤尧的话术说服他，双手接过一袋子食品。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秋儿家，秋儿开门，苏鲤尧顺手就把几袋子食品放进了她家屋内门口。 “诶苏鲤尧——”秋儿惊讶。 “送你了。”苏鲤尧甩了甩双手，“还真挺重的，就当帮个我忙了。走了，再见。” “嗯，再见，路上小心。”两人就此别过。 苏鲤尧走了几分钟的路程走到车子这边，开门上车。正要寄安全带，他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新建的联系人秋儿发了会儿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打下几行字：你要看一下我家族谱么？ 正要点击“发送”，王陶不合时宜地打来了电话。 “大哥！大哥！你去哪儿了啊？”王陶睡眼朦胧地去苏鲤尧房间叫他起床，却发现人影都没一个，吓得他立刻跳到清醒模式。 “大半夜的你音量能低一点么？”苏鲤尧边说边寄安全带。 “低啥低啊，到点儿飞了啊！” “啊差点忘了。”苏鲤尧这才想起来他半夜要飞f市，去参加司徒芳电影的围读会。 “我在外面，马上回去。”挂了电话，那条未发的信息又瞬间出现在眼前，苏鲤尧琢磨了一下，又在信息最后加上了“朋友”两个字，然后直接点击发送。 还没等他开车呢，秋儿的回复立刻来了。 “啊什么？” 苏鲤尧看着这回复不由地笑了出来，他几乎能想象秋儿在收到信息时懵圈的样子。 他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放下手机，开动汽车，心情不错地开向酒店。 第15章 第十五章 苏鲤尧到底还是答应了司徒芳的电影邀约。 司徒芳在发给他剧本的扉页上写了一句话：优秀的演员不必害怕被定型。苏鲤尧想，的确如此。更何况，虽然都是宫廷剧，但这部名叫《落》的电影与上一部已杀青的名叫《启归》的电视剧大不相同。如果说《启归》是一部落魄君王励精图治的奋斗剧的话，那《落》就有如它的电影名，讲述了一代君王从意气风发到逐渐消沉堕落最后被取而代之的故事，两者截然相反，对苏鲤尧来说，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挑战。 苏鲤尧一看完《落》的本子，就立即敲下了这部电影，这次的围读会他也期待了挺久，但不知怎么昨晚竟然忘记了。是被什么事影响了吧？苏鲤尧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被写在窗户上的“鲤”字，他的名字，她写的，她写了他的名字 此时此刻，向来认真对待工作的苏鲤尧，竟然在电影《落》的围读会中分神了。 怎么回事？一旁的王陶观察片刻，在司徒芳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发现之前，及时地推了推苏鲤尧，提醒他集中注意力。虽然这会儿才开场，大家正寒暄着在做自我介绍，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可不能在一开头就给人留下甩大牌的印象。 苏鲤尧迅速回神，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几分钟后，电影《落》围读会正式拉开帷幕。本次围读会一共七天，主要是让演员们熟络熟络剧本，提提建议，有好的建议的话，导演与编剧也会采纳，七天之后开发布会，发布会结束后再围读三天，然后正式开拍。 半个小时后，一工作人员匆匆跑进围读会，来到司徒芳身边悄悄说了几句。 本是满脸笑容正与众人商讨得十分愉快的司徒芳立刻皱起了眉头，她压着怒气道：“那你问她，到底拍不拍了？” “拍，但是——” “但是堵车？”司徒芳断然打断，“这里是人烟稀少的未湖镇，她说堵车，这你也信？” “不——”即使有一米八，但被司徒芳强大气场震慑住的统筹小杨此刻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换人。”司徒芳果断决定。 “不好吧都已经官宣她要参演了——”小杨试图挣扎一下，毕竟沈秦情也算是有咖位的人。 “那就再官宣一次，就说她被换掉了。”司徒芳言辞犀利，“所有人，不是昨晚到，就是今天凌晨到的，就她一个，磨磨唧唧耍大牌，都快到中午了还没个人影！她到了来干嘛？蹭中饭吗？换了她！再找人！” 眼看导演决定果断，小杨也不敢再废话，得令之后跑出去工作了。 “唉！”司徒芳深深叹了口气，一脸被气到的模样，吃瓜半天的众人纷纷安慰。 “我是看她和鲤尧在《启归》站在一起挺搭，要求他俩二搭的呼声又高，她个人的形象和林婷瑶这个角色也接近，我才选了她，没想到只是虚有其表，真是错看了。” “别气别气，导演。” “这种人演艺圈太多了，防不胜防的。”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安慰正在气头上的司徒芳。 苏鲤尧随手翻了翻演员表，只见其中一行是：林婷瑶——沈秦情。在《落》中，林婷瑶是皇帝的初恋情人，虽然出场时间不多，并且一早就因病去世，但她纯洁善良的模样一直刻在皇帝心里。司徒芳选沈秦情，应该看中的就是她小白兔似的外在样子，可惜那只是表象，实际上她飞扬跋扈得很。 她与苏鲤尧的cp粉是苏鲤尧现有cp粉中数量最高的，究其原因，主要就是上次《启归》杀青宴时的挽手，短短几分钟，愣是让cp党们磕生磕死，也让王陶被梁七栋骂得狗血淋头。这么明晃晃地蹭热度吸血，梁七栋是最唾弃厌恶的。这回电影，一看有沈秦情，梁七栋并不赞成苏鲤尧参演，但耐不住大导演司徒芳极力邀约，毕竟在娱乐圈，有人情才会有人脉，有人脉才会有资源，再加上苏鲤尧本身也是欲欲跃试，梁七栋这才同意。他对王陶耳提面命：你给我看好了，防着点沈秦情。这下可好，人自动被淘汰了。 但是距离正式开拍只有十天了，林婷瑶的人选必须立刻敲定，耽误不得。 苏鲤尧合上演员表，看向司徒芳，司徒芳紧皱眉头，估计也在想换人的事情，果不其然她开口望向众人： “围读会停一停吧，换人这事迫在眉睫，但人不能乱换，大家有什么建议没？都说一说吧。” 沉默片刻后，一位穿着针织马甲两鬓斑白的老演员提议：“把原来试镜林婷瑶的演员们再试镜一次吧。对她们来说，这也是多了一次机会。” “没错，可以一试。” “是个好方法。” “对啊对啊。” …… “但是——”在一片赞同声中，不知何时折去而返的小杨小小声提醒，“可能时间上来不及，演员们也不一定都赶得上。” “能来几个就几个嘛。”老演员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讲的就是一个‘巧’字，你有空咱有位，一拍即合，成了。” 司徒芳点点头：“赵德山老师说的是。”她思索了一会儿，吩咐小杨：“把所有试镜林婷瑶的演员再邀请一次，时间就截止到今天下午五点，到时候不管来了多少人，晚上八点立刻试镜。” “是。”小杨正准备走，又被司徒芳叫住。 “别到点了真连一只手的人数都没有。”司徒芳有些担心，她转而面向众演员，“各位有什么合适的人员可推荐吗？能否邀请她们一起来试镜？” 众人互看几眼，表面上一片冷静，脑中却都在疯狂搜索相熟且适合的演员。毕竟，《落》从各方面都是一部绝佳的大制作影片，能让与自己关系要好的艺人参与进来，既卖了人情给人家，又同时帮了司徒大导一个忙，何乐而不为？ “我这儿有一位。”还是刚刚那位针织马甲的名叫赵德山的老演员，大手一挥，在纸上写下人名与联系电话，递给小杨。 其余演员纷纷效仿，司徒芳示意小杨收集起来，能邀多少就请多少。 眼看一张张纸被收罗起来，苏鲤尧不由地撕下一张空白纸，随心写下一个单字：秋。 他再一次想起昨晚那一幕：被纯白灯光照耀下的超市里，依靠在窗边的她，笑意盈盈地写下他的名字：鲤。 未湖镇这个地方她应该会喜欢吧，车不多，人不多，有些地方还挺古色古香，富有古味。 苏鲤尧弯了弯唇，在小杨走到他身边之时，在纸张上把“许”“语”两个字补上，递给对方。 “朋友，拍完了电视剧，再一起拍部电影吧。”在离开围读会议室之前，苏鲤尧发了这么一句话给秋儿。 秋儿收到信息后正疑惑呢，刚想问问具体情况，就被董伶妮一把抓住，直往门口拽。 “怎么了伶姐姐？”秋儿不明所以。 “送你去机场。” “啊？” “司徒芳导演的电影，指名要你去试镜，地点在未湖镇，晚上就试镜，时间紧任务重，你现在立刻飞。”董伶妮一心三用，嘴巴噼里啪啦向秋儿解释缘由，一边左手拉着她走，另一边右手拿着手机查看航班信息。 “司徒芳？就是上次电视剧饰演太后的前辈？” “没错。”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听了董伶妮的话，秋儿总算明白了刚才苏鲤尧发给她那条信息的具体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董伶妮皱眉。 秋儿微笑：“苏鲤尧也在吧？” “对——对啊。” 董伶妮想起电影工作人员与她通话时，对方简单说了一下有哪些主要演员参与，本来她还不怎么在意，现在一看秋儿问起苏鲤尧时开心的样子，突然之间不放心起来：“你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可别再去跟踪人家了，他的热度虽然一分抵得上别人十分，可是不好蹭啊。” “我没——”秋儿着急得晃着董伶妮的手否认，“我现在不会了，我——” “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董伶妮当机立断。 “不不不，我自己去，我会乖的。我知道你这几天忙，今天还有其他工作，我——” 无论秋儿怎么说，董伶妮还是拨了一个号码：“喂赵经理——”在电话中稍稍寒暄了一会儿，她就讲明来意，连连道歉，总算推掉了今天的一个重要饭局。 她挂掉电话，抬头发现秋儿定定地看着她，眼眶带泪，表情可怜。 董伶妮疑惑：“不会吧，这么害怕我监工，你哦呦——” 没等她说完，秋儿一个熊抱在董伶妮身上：“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拿下这个角色，不会让你失望的，不会让你白白丢掉刚才的饭局的。” 董伶妮欣慰，拍拍秋儿的脑袋：“知道就好，走吧。”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两人飞了大概三个小时，在下午两点左右赶到未湖镇。看还有时间，董伶妮找了一个客人不多的两层楼饭馆，在二楼开了一个小包间，拿出剧本，帮秋儿对起了台词。 剧本才短短几页，却写尽了林婷瑶的一生。 这一年，多年未下雪的江南竟罕见地迎来了一场漫天飞雪，大雪过后，虽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但老百姓还是忍不住打起了雪仗，堆起了雪人。 林婷瑶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点一点搭起来的雪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灵光一闪，急急地和在厨房煮饭的爹娘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奔向城东商铺街的糖葫芦摊。 不多时，林婷瑶左右手各拿着一串糖葫芦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左手拿着一串吃着，右手拿着一串看着，迫不及待地想把右手这一串搭在她家门前的雪人身上。 哪想到，一着急一晃眼，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不仅糖葫芦散了一地，林婷瑶自己也被地上践起的白雪撒了个满身，狼狈万分。 “你——”她生气地看向对面那个莽撞之人，却不想在对上那人的眼睛之时，傻傻地愣了神，而那人似乎也看她看呆了。 不久前才登基的少年天子，为巡查民情微服私访江南，哪只一来就遇见了他的一生一世。 林婷瑶被看得不好意思，顺手抓起一把雪试图扔向裴海泽，从小以身为天子接班人而被培养的裴海泽文武双全，当看到飞雪扑面而来时，连忙抬手去挡，却又在一瞬间放下了手，任白雪砸了个满身。 林婷瑶一愣，脸瞬间红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裴海泽跟着笑，两人坐在雪地里，傻乎乎地对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也是你今天要试镜的内容。”董伶妮帮秋儿对了一遍台词，非常满意秋儿的表现，“刚刚在飞机上看你一直在背，果然台词对起来很顺畅。” “嗯。” “所以努力一定是有用的。好了，接下来你自己琢磨琢磨每一句台词的语气与表情，可以有一些小设计，但具体怎么样，这个我就帮不上那你了。” “好的，还是谢谢伶姐姐的。” 董伶妮拍拍秋儿的肩膀：“加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秋儿沉浸在剧本的研究中，直到下午四点左右，董伶妮按了按秋儿的肩膀为她舒缓舒缓，并且提醒她：“先去试镜场地报个到吧。” “嗯。” 两人收拾收拾东西，一起走下楼梯，没想到楼梯口正上来两位熟人，四人微笑着在楼梯中间相遇。 董伶妮与王陶礼貌地互相点了点头就当打了个招呼，本以为就这么擦肩而过，没想到秋儿与苏鲤尧双双停了下来，两人一上一下站在两级台阶上，几乎是异口同声：“你好，朋友。”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惊得董伶妮与王陶猛地回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哟，都站在这儿看风景呢？”从国外赶回来的梁七栋左手拿烟右手端着茶杯，挺着个啤酒肚走进了饭馆，慢悠悠地走到楼梯中央，以一种“今天天气不错啊”的口吻对着董伶妮抬了抬下巴道：“过得还好？” 董伶妮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拉着秋儿准备走。 梁七栋“呵呵”两声拦住了去路，看着一眼秋儿，又看向董伶妮：“原来她是你的艺人啊。” 这话看似在和董伶妮讲，实则是在质问王陶，吓得王陶缩脖子缩脑袋，巴不得把四肢都缩到衣服里面去。 “那次红毯上的搀扶杰作不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梁七栋怀疑地看向董伶妮。 白痴，董伶妮在心底暗骂一句，依旧想拉着秋儿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毕竟试镜才是头等大事，耽误不得。 但梁七栋偏偏不让，继续挑衅：“哪儿请的水军，图p得倒都有意思。” 这句话对董伶妮没什么威慑力，但却让苏鲤尧一下子紧张起来，毕竟当初他可说那些图都是丑图。他慌张地看向秋儿，正好秋儿也看过来，但又一秒收回，这让苏鲤尧警铃大作，在内心大喊：她生气了她生气了。 但其实秋儿是看着梁七栋眼熟，努力在许语秋的记忆库里搜寻，总算想到了，这人是董伶妮前夫啊。 六年前，当董伶妮在医院产下幼儿之时，梁七栋在外出轨美艳女星，被各大媒体写上头条的他，却完全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说他终于找到了真爱，还说真爱是没有错的。还在月子期间的董伶妮看着这些新闻差点抑郁成疾，边哭边骂，骂什么来着，秋儿生着气皱着眉搜索，啊，搜到了。她不禁指着梁七栋脱口而出：“梁肥肚！” 这一声骂让王陶大惊：哇，太敢了！让苏鲤尧大喜：耶，她不是生我气！ 更是让董伶妮大笑：“哈哈哈哈哈……” 梁七栋大怒，指着董伶妮吼：“是不是你在背后讲我的坏话？” “还需要我讲吗？这不挺明显的么？”董伶妮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梁七栋的啤酒肚。 梁七栋气急败坏：“我迟早把仁仁的抚养权抢回来！” “呵！”董伶妮冷哼一声，眼神发出冷光，冷笑着走近梁七栋，一抬手打翻了他的茶杯，烫得梁七栋大叫一声。未等他有所反应，董伶妮拿起自己的皮包，狠狠地砸向梁七栋，一边砸一边厉声斥责： “我让你抢！我让你抢！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你不闻不问，孩子生出来了你不养不带你还搞小三，你抢个屁！” “屁”字出口的那一瞬间，梁七栋一个踉跄，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犹如一个陀螺般滚下了台阶，还好就六七步台阶，台阶又矮，一点皮毛都没伤到，但这面子实在是丢太大了。 梁七栋尽量潇洒地站起来，指着董伶妮大声吼道：“我非告你不可！” “你有证人吗？”董伶妮不徐不疾，一点儿不慌张。 “都看到了。”梁七栋先是指了指秋儿苏鲤尧王陶三人，又点了点在二楼看戏好久的服务员。 “没看到！！！”秋儿一马当先，极其配合董伶妮的提问，十分愤怒地冲着梁七栋大声喊道。 当然梁七栋压根儿也没把希望放在秋儿身上，他带着百分百的胜算看向苏鲤尧与王陶两人。 苏鲤尧挑了挑眉，懒懒地呼出一口气：“去吃饭了，晚上还有工作。” “啊我聋啦我瞎啦！” “苏鲤尧！！！王陶！！！” 在王陶与梁七栋同时响起的吵闹声中，苏鲤尧一步跨上两级台阶，与秋儿并肩而立，看着依旧眼睛红红十分生气的秋儿，他勾了勾嘴角，轻声鼓励：“试镜加油。” 秋儿敛了敛情绪，又随即点头：“嗯。” 咦？凭着职业的敏感度，梁七栋觉察出点不对劲：“怎么回事？苏鲤尧？你什么情况？王陶你说！” 没人理睬他，苏鲤尧往二楼上走，王陶狗腿子般跟着，秋儿拉着董伶妮走下一楼走出饭馆门口，梁七栋气得差点七窍生烟，他愤怒地抬头看向二楼的服务员，一副蒙受大冤的模样，试图找他们理论。 “两位请！”服务员才不掺和这事儿，戏看完了又见有顾客来了，立马迎上去。 眼看着服务员领着苏鲤尧王陶去点单了，梁七栋猛地吸了一口混乱之中居然还牢牢夹在他手中的香烟，抬起腿去找两人说事。 “真是晦气！”董伶妮边走边掸了掸皮包上的烟灰，“早知道下手再重点，把我包包都弄脏了。” “伶姐姐——”秋儿看一眼董伶妮，“你别生气，这就是个负心汉！” 董伶妮笑笑，轻轻拍拍秋儿还有些气鼓鼓的小脸蛋：“我不生气，但梁七栋既然踩到我了，我也非踢回去不可。” “嗯，必须踢回去。”秋儿表示赞同。 “这货向来爱面子，今儿让他丢了个大的，他非得呕吐血。所以我不但不生气，还挺开心。” 秋儿鼓鼓掌，表示她也开心。 秋儿下意识的反应，董伶妮统统是看在眼里的。这孩子啊，当年陪自己走过暗无天日的月子期间，如今又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边，她带了那么艺人，也就这么一个如此善良贴她心的，但也是最令她头疼且难带的一个。 在娱乐圈，谁不希望自己的流量与资源越多越好，可这孩子不同，十分安于现状，只求一个稳字，较之于演艺这一块，她似乎更乐于沉浸在属于她的别的小世界中。 但最近像是有所改变了。会制造话题了，而且看起来众看客们还挺买账；会自我和解了，用幽默的方式化解绯闻危机；会主动社交了，竟然能与电影男主有说有笑了。 咦？电影男主？董伶妮突然想到一件一直想问的事。 “话说你和苏鲤尧是怎么回事？”她看向秋儿。 “从昨天起，成了好朋友。”秋儿欢快地说道。 “什么？”董伶妮疑惑，“昨天？在昨天的综艺上？” “唔。”秋儿咕噜了一声，敷衍道。昨晚超市里谈的话大多涉及穿越之事，不好全盘托出，董伶妮又是一个极其谨慎细致之人，没头没脑的解释说不定会被经纪人打破沙锅问到底，还不如就随她的猜想。 “只是朋友？”无关男女之情吗？董伶妮想起秋儿一见到苏鲤尧就追着跑的画面，总感觉不简单。 “嗯，就是朋友啊。”秋儿神色自如，“与韩晓九一样的朋友。” 眼见对方一脸的坦然，董伶妮皱了皱眉，不再追问下去，毕竟当务之急还是电影要紧。 “走吧，去试镜场地报道吧。” 第17章 第十七章 留在饭馆的三人点了一些菜吃了起来，梁七栋一口酒下去，怒气与丢脸感都消了一大半。他夹了几粒花生米丢到嘴里，边嚼边问苏鲤尧：“晚上的试镜，你会去搭戏？” “嗯。”苏鲤尧点头。 “有个叫凌媚的也会去试镜，到时候你多提点提点，她是我一朋友亲戚。” 苏鲤尧皱了皱眉：“凌媚？” “对，和你拍过戏的，就那部《启归》，昨儿个不是还和你一起录了综艺么，你应该认识。” 当然认识，苏鲤尧不由地想起了凌媚打向秋儿的那一个耳光。他目光沉了沉，干净利落地回绝：“不干。” “为什么啊？”梁七栋不解，多大点儿事儿啊。 “在司徒芳导演面前公然作弊，栋哥，指不定会把我自己都赔进去。” “哎呀什么作弊不作弊，就是帮忙带带，情绪多给一点。”梁七栋一口肉一口酒，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 “这还不算作弊啊，又不是咱公司的人，没有义务嘛。”在一旁的王陶小声插嘴说。 梁七栋一个眼刀过去，王陶立马闭嘴吃饭。 “你听我说，鲤尧——”梁七栋劝道，并且自信满满一定能劝动，哪只苏鲤尧直接截了他的话头，反问梁七栋。 “凌媚是她本名？” “对啊。” “姓凌？” “对啊。” “凌。”苏鲤尧直盯着梁七栋看。 “对——对啊。”梁七栋被看得不自在起来。 “你朋友是谁？” “什么？” “你说凌媚是你朋友的亲戚，那你这位朋友是谁？” “是——这这没必要——”梁七栋感觉汗都要下来了，这小子太聪明了，估计都已经猜到了吧。 果然，苏鲤尧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以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凌雪。” “凌雪？”隐身吃瓜的王陶立马闪现，动了动脑子立刻抢答，“那小三啊。” “什么话！”梁七栋猛地一拍桌子，吓得王陶立刻低头继续扒饭。 梁七栋气得人都在快冒烟，又连续拍了好几下桌子，边拍边喊：“我那是真爱！真爱！” “孕期出轨，月子离婚，因为真爱？”王陶实在忍不住，那次红毯结束后，他翻看了当年的新闻，越看越觉得梁七栋太不像话。 但梁七栋不这么觉得：“我没有！”说完他颓废地看向椅背，“我去国外出差，没想到董伶妮已经怀孕，她也没说，半年后回来，她已经大了肚子，那我当然会怀疑这是谁的孩子？意料之中地吵了一架，我又跑回了国外，再回来，孩子已经生了，婚也离了。” “不是你的孩子，你还要抢抚养权？”王陶一边扒饭一边叭叭叭。 “离婚后，她就寄了亲子鉴定书，唉。”梁七栋一副丧气样，王陶也不好再怼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鲤尧提出一个关键问题：“当年在国外，你与凌雪同出同游同酒店是真的吧？” “对但是我们绝对没有——” “绝对没有？”苏鲤尧挑眉。 “好吧。”梁七栋破罐子破摔，“她董伶妮都出轨了我怎么就不能——” “但其实她没有。”苏鲤尧说。 “渣男。”王陶鉴定完毕。 唉，梁七栋唉声叹气，也不再说试镜之事，只低头喝闷酒。 吃完饭后，苏鲤尧看剧本顺台词，王陶在一旁帮梁七栋醒酒。 大概七点左右，三人步行走往试镜地点。 走了约半个小时，七点半不到，现场已坐满了来试镜的演员，工作人员里里外外忙着，争取在八点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苏鲤尧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红毛衣和白底长裙的秋儿，她和董伶妮两人坐在第一排，低着头讲着话，一抬头，她也正好看到了他。 秋儿开心地挥了挥手，苏鲤尧抬手正准备打招呼，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挡住了他的视线。 “鲤尧。”凌媚含羞带臊地喊了一声，又立刻转向梁七栋毕恭毕敬道，“栋哥好。” 梁七栋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我已经和鲤尧说过了，他——”梁七栋也不好说苏鲤尧没答应，只能含糊其辞道，“他也希望你自己努力，你的演技是绝对没问题的，一定能拿下。” 凌媚喜出望外地看向苏鲤尧：“是吗？我诶——” 苏鲤尧实在没这个耐心，甩下一句“试镜开始了”，径直走开了。 “哎。”王陶应了一声，连忙跟上。 “唉。”梁七栋安慰地拍拍凌媚，也跟了上去。 “哎呀！”凌媚不爽地跺跺脚。 “走吧姑奶奶，快开场了。”凌媚的秃顶经纪人站在一旁看了老半天戏，适时地出声提醒，他今天依旧穿着一件绿马甲。 “哼！”凌媚转身跑开，马甲大叔拍拍自己的秃顶，耸耸肩，跟上了她的步伐。 司徒芳简单做了开场，之后试镜演员们在工作人员小杨的安排下一个一个上台与苏鲤尧对戏。 评委席上不仅坐着导演，还有这部电影的监制、编剧和策划以及制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会儿能来试镜的都是在电影中有重要戏份扮演者们推荐的，他们的底气足着呢。 但有些底气太足，把誓必拿下的得意太明显地表现在了脸上，反而过犹不及。 “停停停！”司徒芳连连喊停，一脸惆怅地看了一眼在舞台上过早地把糖葫芦甩出去并且甩了苏鲤尧一脸糖渣的试镜者，“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对戏啊？你要你和演戏的对象有来有往啊。二号，你撞人撞早了，五号，你笑早了，七号，你脸红红得太早了，不对，你这是害羞的红晕吗？空调吹过了还是化妆化过了？” 现场响起笑声，司徒芳皱眉转身：“笑什么笑，你们上去了不一定什么样子！” 笑声立马停止，司徒芳继续说：“已经有一小半人试镜过了，但没有一个我是满意的。接下来的人，你们抛掉一切杂念，好好琢磨琢磨，林婷瑶她是怎样一个人。” 在司徒芳的一番疏导之下，试镜者们的表现果然有所提升，但到底还是没有太突出太优秀的。 直到凌媚上场。 凌媚虽然性格霸道，但毕竟童星出身，大大小小的戏也演了不少，一看完试戏剧本，就总结林婷瑶的人物性格，然后拆分规划，想一想她自己从前有哪个角色与之相近，再利用她一贯的演戏技巧，很好地诠释了林婷瑶这个人。 评委们总算不再摇头，纷纷点头称赞。 “嗯，演得还不错，可圈可点。”在舞台底下看试镜表演的赵德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一旁的梁七栋说道，“算你小子没推荐错人。” 梁七栋狗腿地为赵德山捏捏肩膀：“老师，万分感谢万分感谢啊。我真是特感动，您还是真把我放心里呢，我就说了一句请您有机会推推凌媚，没想到马上就有了。” “你也算我关门弟子，而且平常有的没的你也帮我拉些资源，像我这样的老骨头，没人惦记着，还真拍不上这么多戏，咱这也算有来有往。不过其实，苏鲤尧作为电影的男主，如果由他推荐，效果会更好。”赵德山指了指台上搭戏的人。 “都一样都一样，最终结果还是得靠她自己。” “是吗？” “唉，您是我老师，我就老实说，主要鲤尧这孩子太倔强了，让他带带公司新人大概率会愿意，除此之外，他可不乐意帮忙。” 赵德山冷哼一声：“是么？这帮试镜者里面可有苏鲤尧推荐的哟。” “什么？”梁七栋震惊，“谁？不会是——”他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人，果然顺着赵德山的指向，他极其不愿意地看到了秋儿以及秋儿身边的董伶妮。 “梁肥肚”三个字又忽地飘进梁七栋脑子里，什么玩意儿，他甩了甩头，严肃地看向正舞台。这会儿正好凌媚结束试镜，下一个就是秋儿了，他倒要看看，到底这人有什么本事能让向来清冷的苏鲤尧乐意为其效劳。 秋儿站在舞台一侧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雪地里。 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雪下得宫人们都来不及清扫，太后一声令下，来了个堆雪大赛，看哪个宫堆雪堆地最高，堆地最卖力的那个人，太后有赏。 秋儿和宫人们一起堆啊笑啊，最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得了些赏赐。 秋儿拿到的是一个玉簪子，晶莹剔透的玉簪子在雪天里更加夺目漂亮，秋儿举着她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想到这儿，秋儿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纯洁天真的笑容，从此刻起，她就是林婷瑶。 她跑着来到糖葫芦摊，拿着糖葫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轻声唱着，甚至开心地转着圈圈，把糖葫芦举得高高的，想在太阳光下把糖葫芦看个分明，却没想到与同样心不在焉走路的少年天子撞在了一块儿。 不知是谁先动了心，或许是一见钟情，总之年少的爱恋就此展开。 “cut！”司徒芳极其满意地喊了停，台上的秋儿苏鲤尧纷纷收了笑容，但仔细看，两人的脸都依旧红着，似乎都还没出戏。 第18章 第十八章 “投票吧！”司徒芳看向评委席，示意大家为秋儿的表演做出评分。 “五票全过！恭喜！” 与凌媚平票，评委席有点伤脑筋，都演得好，但细细品一下，又有些细微的差别。 “还是先看其他人的表演吧，到时候把全票通过的人集中起来对此，应该能找出最好最合适的。”司徒芳提议，其他评委点点头，采纳了。 但接下来的表演中，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试镜者，以至于到了最后，终究还是要在秋儿与凌媚之间做出抉择。 “哇，有好戏看了！” “精彩精彩！” “是谁呢？是谁呢！” 其他的试镜者们虽然早已被淘汰，但人类从来不缺一颗八卦的心，大家都没有立刻回去，反而留在原地想看个最终结果。 就这样，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秋儿与凌媚被再次请上了舞台。 “说说吧各位，无论如何得选出一个来。”司徒芳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评委，示意大家踊跃发言表达观点。 “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好啊。”监制讲，这实在是让人头大的一件事。 “凌媚呢，小细节把控得十分到位，一些小眼神小动作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林婷瑶；而许语秋呢，她的一颦一笑简直就是林婷瑶本人，就是那个在大雪天蹦跳着闯进天子心里的精灵。”编剧分析得头头是道，评委们频频点头。 制片笑呵呵道：“咱们啊，其实是在技巧表演与情感表演中做选择啊。” “技巧表演，怕她情感不够，情感表演，又怕她过于沉浸在戏中，心理压力太大。唉，两难啊。”策划说。 “是啊是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 舞台上的凌媚听了这些话有些沉不住气了，居然把她跟一个三百六十线相提并论？居然在她和一个三百六十线之间无法抉择？这是什么鬼笑话！不行，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凌媚正要开口要求重新表演一次，直接进行1v1的对决，没想到有人比她率先一步。 “各位评委，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请你们出一个新题目，让我和凌媚再比赛一次。” 凌媚的眼中几乎迸射出火星子，她怒目而视，瞪得秋儿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觉得这样会较公平，如果你不想比——” “比！当然比！”凌媚快速截断秋儿的话，“我要打得你一败涂地！”她把“打”字咬得特别重，眼神轻蔑而又得意，“就像上次那样！” 上次？哪一次？当然是指上一回综艺录制时凌媚打秋儿耳光之事。如此恶意满满的一句话，果不其然使得秋儿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当时的难堪与慌张占据了秋儿的大脑与内心，这一刻，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剑拔弩张啊！” “打起来打起来！” “果然比赛要到最后才好看！幸亏我留下来了！” 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使得才入圈几个月的秋儿更加紧张了，脸色也随之惨白起来。 凌媚得意的笑容却是逐渐扩大，哼，跟我比，你也配！ 这一哭一笑无比明显的表情对比让台下的评委们不禁产生了质疑:还需要比吗？其中一位的心态也太糟糕了吧？情绪太容易起伏是会影响到工作的吧！ “这许语秋状态看起来也太不稳了吧！” “还是选凌媚吧！” “直接选凌媚吧！” 评委席的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落入司徒芳的耳朵里，她皱着眉实在觉得不好办。不过她倒不是说在两位表演者之间有什么无法抉择的困难，毕竟不管其他方面怎么样，至少在试镜演戏上，两位所交出的答卷水准差不了多少，给她任何一个人，她都能调出真正的“林婷瑶”。 问题的关键在于她们的推荐人。一个是电影的男主角，一个是沉浮娱乐圈多年的老前辈，似乎谁的面子都不好驳。 怎么办呢？ “导演，还是直接表演吧！”被临时拉来成为评委之一却在评委席默默坐了老半天的苏鲤尧突然开口提议，语气沉稳，声音坚定有力，让评委席的各位不自觉地停止了讨论。 司徒芳看了一眼苏鲤尧，继而点点头:“那我们就定一下表演题目吧。” 坐在一旁的编剧提议:“要不初吻？最近我一直在推敲打磨这一段，有些细节把握得不是太满意。若是两位——啊其实是三位，当然需要我们的男主角全力配合啦，若是三位能为我提供点灵感，我真是感激不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反对了，司徒芳拍了几下手示意现场安静下来，随即又清了清嗓子，向台上的秋儿与凌媚道:“没有剧本，你们就随意发挥，不用真吻，点到即止就行，以你们自己的理解来表演一段林婷瑶的初吻戏，当然鲤尧会配合你们。”说着，她向苏鲤尧点了点头，示意他准备起一下，苏鲤尧点头回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么两位，你们谁先来？”司徒芳问秋儿与凌媚。 “我！”凌媚提高音量上前一步，巴不得在还没有表演之前就用气势彻底压垮秋儿。她得意地瞟了一眼，还真如她所想所愿般，秋儿一声不吭低着头退到一个无人在意的小角落，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不振。 哼，凌媚轻蔑一笑，等着苏鲤尧过来搭戏。 苏鲤尧走向舞台，走到秋儿身边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的到的声音轻声鼓励:“打起精神来，加油。” 秋儿抬头，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似乎闪着泪光，看得苏鲤尧几乎忘了继续上台，只想陪着她一起等。 苏鲤尧握了握拳，像是在和秋儿报告又似乎是在提醒自己:“我上场了。” “嗯。”本以为得不到回答的他在秋儿说了一个字后又顿住了脚步，他看向她，只见她以十分坚定的语气承诺:“我不会输给她，怎么能在古代戏上输给她，太丢人了。” “好，加油。” 苏鲤尧来到台中央，开始与凌媚的搭戏。 在凌媚看来，林婷瑶这个人虽然单纯，但是古灵精怪，所以她会老老实实等着裴海泽来吻她吗？凌媚想了想，决定别出心裁，她先是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海泽哥哥，紧接着主动凑上前去吻向苏鲤尧，苏鲤尧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急忙后仰，半只脚都已经往后退出去了又立刻反应过来他正在戏中，他稳住身形，一手握住凌媚的肩膀，一手刮了刮凌媚的鼻子，把这个半路夭折的吻给圆了回去。 “cut！”司徒芳喊停，凌媚部分表演结束。 “抱歉，导演。”苏鲤尧深感歉意，毕竟他有一瞬间真的出戏了。 “没事。”司徒芳抬手示意他不要在意，“意外总会有，你的临场反应也很不错，都挺好的。” “是。” 秋儿上场，开始表演。 林婷瑶是怎样一个人呢？从接到剧本的那一刻起，秋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与自己一样，生于古代，长于古代，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除了言语，林婷瑶与裴海泽会如何表达彼此之间的爱呢？秋儿想了想，觉得还有眼神。 她微微抬头，眼含羞怯看向苏鲤尧，从他的眼睛鼻子直到嘴巴，她抿了抿嘴，一想到内心抱着那耻于说出口的想法，她又迅速害羞地低下了头。片刻后，再次抬头的她发现苏鲤尧早就已经深情款款地盯着她，对方眼里的温柔与动情诱惑着她再也无法轻易移开自己的目光。秋儿小心翼翼地抓住苏鲤尧的衣摆，颤抖着靠向他，他同样带着他的真情爱意缓缓挪近她，眼看着两唇即将贴上，司徒芳适时地喊了停。 戏散情却未终，在场所有人都被秋儿与苏鲤尧所表现出来的悸动而打动，不由地看呆了眼。 不一会儿，有人带头鼓起了掌，有人叫喊着“在一起”，呐喊与起哄反倒是把本来还淡定镇定的秋儿与苏鲤尧闹得不好意思起来，最终还是司徒芳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先亮分吧，过会儿再评论。”司徒芳道。 评委们纷纷一笔，秋儿对凌媚，五比零，毫无疑问地胜出。 “说说吧。”司徒芳看向各评委，示意他们点评，毕竟无论输赢怎样，总要有个所以然来。 编剧率先开口，明显还沉浸在秋儿与苏鲤尧的表演中:“我都快路转cp粉了哈哈。怎么说呢，第二位的表演更能激发出我更多的灵感吧，这对编剧来说可太重要了。” “简单来说，演员与角色融为一体了。”监制道。 “没错。”编剧点点头。 “我选角色永远只有一个标准。”制片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戳戳自己的左心房，“那就是谁的表演更能触动我，谁就赢了。恭喜你，许语秋。” “恭喜恭喜。”策划堆着满意的笑容，“全程没有一句台词，但无声胜有声啊。” 现场再次响起掌声，林婷瑶选角部分到此结束，司徒芳简单说了些感谢话，众人纷纷散去，各回各家。 秋儿开心地朝苏鲤尧说了声“谢谢”，苏鲤尧微笑着点点头，指了指某个方向:“去吧。” “嗯。”秋儿飞也似的从台上直冲向董伶妮，开心地与她的经纪人抱在一块儿。 “真是几经波折，我看得都紧张。”董伶妮拍拍秋儿的后背，“总算结局是完美的，很棒啊，你很棒啊，小朋友。” 这一番话说得秋儿几乎要哭，她搂着董伶妮的肩膀似是说给对方听又似是喃喃自语:“我没有辜负你，伶姐姐。” “嗯，你没有，你做到了。”董伶妮鼓励她，“接下来更要努力了，你——” “砰！” 两人的对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循声望过去，只见一米之外，凌媚正满是怒火地望着她们，再低头看去，她们的脚边是一把砸坏的椅子，很明显，是凌媚摔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