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亩田，氪金成枭雄》 第1章 活活饿死的 田野间，陆川抱着锄头，看着破烂的农田一脸怅然。 年少的脸蛋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哀伤。 “同样是穿越，别人穿越的，要么是金庸武侠，要么是修仙世界，我这大贞皇朝是什么地方啊！” “更重要的是，连个金手指都没有，我系统呢？玉佩呢？老爷爷呢？！” 上辈子，陆川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人，辛辛苦苦考进了国企，好不容易混了个小管理。 年薪终于有了三十万，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结果在他加班写通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猝死了！ 人生的悲剧，在于你可以享受的时候，什么都没享受到，便一切皆无。 而他穿越的这个身份更惨。 大贞皇朝刚刚建国，战争之后，百废待兴，皇帝重启科举制度，想要吸纳有才干的寒门子弟，用科举代替门第。 原身陆川的父母，以为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拼了命地赚钱供陆川读书，将来光宗耀祖。 可问题是，寒门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 他们几个种田的，叫做贱民，根本算不上寒门。 报考科举那天，父母知道真相后，双双吐血而亡。 丢下孤零零的原身一人，因为不会种田活活饿死。 陆川穿越的时候，差点被这破烂的身体折腾到再死一次，好不容易做了个简易陷阱抓了条鱼，才挺了过来。 花了整整七天，他才把身体养好，然后开始种田。 看着错落有致的土坑，陆川拄着锄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半大小子 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陆川哥，村门口有人卖女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卖女儿？ 这有什么好看的？ 别看大贞皇朝已经平息战乱，统一中原。 可各地依然有不少小规模的暴乱，百姓的生产更是没有恢复。 甚至有些遭灾荒的地方，依然有易子而食这种可悲的事情。 不，哪怕是在和平的古代，也经常有卖女儿的情况。 战争死了太多男人，剩下的就全是女孩。 那些大户人家养的丫鬟数量已经严重超标，多出的女孩根本没人买。 一些父母为了生计，便来农村里碰碰运气。 女儿卖掉能换一袋粮食，家里少了个丁口，也就少了个吃粮的。 他心里知道这是封建陋习，可现在糊口都勉强，也管不了。 陆川两亩地都种好了，也没见着有人往回走，就知道他们还守在村口，就擦了擦手，向那边走去。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一眼。 村口土坪，陆川走来，一眼就看见那一圈围着看热闹的。 一脸痞相、驼背抖腿的年轻男人看见陆川，立刻阴阳怪气地说: “哟，这不是陆川吗，你那娇弱的身子养好了？” 陆川没理他，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没错，陆川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太好。 在这年头，这地界，哪个农户家的小子不下地干活？ 就算是女娃子，还没五岁就学会了持家。 可陆川却是出了名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田都不会种。 都是泥腿子出生，就他陆川娇贵？ 这样一来，可不就招人嫌弃了。 常楚，也就是 刚刚说话的痞子，一想到陆川前些年的好日子，又对着对陆川呸了一下。 他向来看陆川不爽，就好像读了几本书，就好像高人一等似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明明大家都是贱民！ 陆川面不改色地略过他，和其他人打招呼:“乡亲们好！” 打工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陆川的脸皮，也不是原身陆川能比的。 周围的人见陆川破天荒地不再酸臭，还主动打招呼，眼神就见了鬼一样。 “里长来了！” 不知道谁招呼了声，几人都转头看过去。 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带着一群人走到了村子，后方排着队，是一户户农家，带着年龄大小不一的女孩。 看着大的也才十五六，一个个都营养不良，有些甚至浮肿。 这画面，让陆川想到了乡下赶集。 但下一秒，他又因为这个联想，脊背升起一股凉意。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些女孩。 她们似乎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没有哭闹，只是一声不吭地跟着走，脸上带着麻木的平静。 陆川甚至注意到，女孩们身上都带着小小的包裹，只要有人付粮，她们就可以直接跟着回家。 他的目光落到最右面的位置时，一个女孩忽然吸引了陆川的注意。 她和大多数女孩一样，瘦巴巴得没有半点肉，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特别有灵气。 以陆川的眼光，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如果稍微养胖一点点，绝对是顶级美女。 他倒不是起了邪念，只是这样的女孩，不应该早早就被那些大户人家买走了，怎么会流落此处？ 第2章 瞎子 “你盯着那个瞎子干什么？” 陆川刚刚站在了同村的侯小白身边，侯小白也不是个好的，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活。 看陆川一直在看那个小美人，他稀奇地问了一句。 “瞎子？”陆川一愣。 侯小白叹了口气，“可不是瞎子吗，诶，你天天窝家里看书，连她都不认识。” 原身陆川，以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因此，现在陆川穿越过来，很多人不熟悉、不认识，也没有人怀疑。 “她叫郑大丫。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很漂亮？实际上，是瞎的！她不止是瞎子，还克人呢！” 陆川有点好奇，就听着侯小白讲了郑大丫的事。 原本郑家的情况还算不错，他们所在的马前村临近大海，而郑大丫的父亲，就是个渔民。 但前几年，郑父生了场重病，之后虽然能活动，却没办法经受风浪出海捕鱼了。 家里经济条件每况愈下，如今已经入不敷出，家里嗷嗷待哺的小孩，甚至都被饿了好几顿。 郑家迫不得已，就想着把女儿卖给好人家，既能换点口粮，也能给女儿找个托付。 哪怕做个妾做个丫鬟，也比在家受苦强。 郑大丫天生长得好看，特别是眼睛灵动，便被一户寒门招进了门。 结果还没到对方家里，对方家里就着火，全家暴毙…… 这倒还能说是赶了巧，但郑大丫后来又被卖了两次，回回都遭遇了类似的情况。 这下子，谁都怀疑她是扫把星，没人敢再收她。 而且除了克主人家之外，她的眼睛也个毛病。 白天看东西，还算清楚，可到了阴暗的地方，或者到了晚上，就跟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大家说这是鬼蒙眼，认为她身上遭了邪。 于是郑大丫人见人怕，长得再好看，也没人敢打她的注意。 陆川听完这故事，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这不就是几次巧合，再加上夜盲症吗？ 一个小毛病把人 吓成这样！ 里长看村民差不多到齐了，便吆喝着让大家看看这些丫头。 村里和外面大户人家不一样，都是冲着买媳妇来的。 “老李子，你来看这个丫头，壮实不？你儿子娶回家，绝对能下地干活！” 那个丫头的爹连忙道:“她能干活，一天能清理十亩地的杂草，会松土，会种田！” 老李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和那个男人讨价还价一番，以八斤米的价格成交。 而后村口就和菜市场一样，很多人物色女孩，讨价还价，然后肉疼地交出大米。 而那些个女孩，全都木讷讷的，被带走的没有不愿，被留下的也没有喜色。 陆川看得直皱眉头，张了张嘴，却忽然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破衣服，苦笑出声。 “将来……如果有将来，我一定要改变这种局面！” 陆川暗暗想着。 很快，人散差不多了，就剩下陆川他们几个站在后头。 郑大丫也是和爹爹一起来的。 她看所有人都忽视了她，又看一眼一边面色枯黄的父亲，神色越发仓皇。 她是这群女孩年龄最大的一个，已经辗转了好多村子，实在没有人要她，可她家里也要揭不开锅了。 她脸色苍白，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中噙着泪，哪怕一脸哀伤绝望，也楚楚动人。 陆川看得一晃神，心脏噗噗跳了起来。 但又觉得实在罪恶，又扭开头，心中暗骂自己。 “我真不要脸，居然这种时候馋人家美色。” 结果，郑大丫慌乱不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我、我可以生娃，也可以干活，买我吧。” 陆川听不下去了，脚尖动了动。 而村民们看她迫不及待推销自己的样子，一个个却更觉得晦气，纷纷拉开距离。 还有些女人，在骂郑大丫恬不知耻。 郑大丫捂着脸，泪水直流，心中已经绝望了。 这已经绕到了最后一个村子了，她的坏名声早就扩散出去 了，根本没人要她。 她留在家里占一张嘴，家里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而且，她也怕。 她怕再过段时间，她就得被卖到那些腌臜地方去。 她同村的很多丫头，就是卖到了那里，还换了不少银子。 如果不是欠父母养育之恩，她甚至想要死了算了。 里长看大家都差不多了，冲着陆川他们喊道:“你们干看着干什么，我看你们也到年龄了，正好一块过来挑一个带回家，早点生娃！” 买卖子女，这是穷苦人的无奈之举。 而里长积极促成，是因为县衙每年都会统计人口。 如果人口增加，里长会得到赏赐。 侯小白颇有些不情愿，想要拒绝。 结果被亲爹狠狠地削了一下，也挑走了一个挑了个宽骨架的姑娘。 陆川见状，有些庆幸原身父母已经不在，不然十有八九，也是要被逼着挑一个的。 正想着，前面忽然喧闹起来。 “啪！” 接着，一道清亮的女声带着怒意响起。 “流氓！” 陆川扭头，却看见郑大丫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瞪着常楚。 常楚一手悬在空中，脸色青青白白。 周围的村民哗然。 “常痞子干什么，不会是欺负郑大丫了吧！” 陆川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常楚面上青白交加，最后大嚷:“是她自己拉着我的手让我摸她！” “我没有！”郑大丫眼中含泪，双拳攥得紧紧的。 郑大丫的爹也脸色难看，指着常楚，气得手指哆嗦:“你滚，你滚！” 常楚气得大骂:“谁稀罕，我可不想被克死！” 他转头冲着村民也大吼:“难道你们敢，不怕克死全家？！”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一声出来，村民都寂静了。 常楚洋洋得意，弯腰凑近郑大丫，嘲讽地说:“看来，我们只能青楼见了” 郑大丫顿时脸色苍白，委顿在地。 完了，她真的完了。 这时，一道坚定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买！” 第3章 生命倒计时！ “陆川？”常楚不敢置信地回头。 郑大丫的泪水也止住了，怔怔地望着那个瘦削的男人。 里长也看向陆川，问道:“你真的要买……” 陆川走过来，看郑大丫伤心绝望的样子，轻声道:“如果没有人买你，你到时候怎么办？” 郑大丫哽咽道:“我已经到年龄了，如果没人要，只能去青楼换钱，不然我弟弟妹妹都会饿死。” 郑大丫父亲痛苦地闭上眼睛，却没有反驳。 陆川听到这话，再看他父亲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古代！ “我家也没有粮食，不过有大概二十多斤的鱼干，行吗？” “可以可以！”郑大丫眼露惊喜，抓紧了父亲的衣袖，忙不迭点头。 马前村旁边有一条白月河，下游十里外就是大海。 这个时代的渔业其实并不发达，渔民使用粗布和麻作为原料，通过捆卷的方法制造渔网。 这种渔网易腐烂，坚韧度差，而且捕鱼后需要足够多的大汉，才有力气拖得动。 渔船、渔网、人力，全都是支出，没有几家渔民能扛得住这个成本，一次没有收成就会血本无归。 所以，马前村的村民，主要收入来源还是种田。 偶尔去钓鱼或下水摸鱼，也就吃点肉腥，谁也舍不得拿出去换。 他要用鱼干换人，让周围众人目瞪口呆。 疯了吧？ 连侯小白连忙道:“陆川，这女人克命啊，认了主人克主人，找了男人克丈夫！而且她的眼睛还被青面鬼给蒙了！” 郑大丫听得脸色更加苍白，有心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 陆川扶额，对着侯小白说:“行了，我有分寸。” 郑大丫这才松口气，她也才知道，原来这个瘦削的男人就是那个傻读书的陆川？ 听说陆川连地都不会种！ 她觉得未来又黯淡了一些，但至少比被常楚买走更好。 “川哥儿，我现在就能签卖身契！”郑大丫连忙说道:“你可以继续读书，我能种田养你。” 里长看两人谈好的样子，情不自禁摸了摸下巴。 一会是不是得给陆川收尸去？ 可万一好事成了，村里的丁口就能增加了。 接下来，里长带路，把几个人领到了陆川家，大家也看到了挂在屋檐下的七八条大鱼。 每一条大鱼，都是烤干后再风干晾晒的，说明新鲜的时候，远超二十斤。 里 长诧异地看着陆川，大河里的鱼滑不溜秋，陆川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的？ 他有点眼馋，更是好奇的心痒痒，但也不好问陆川。 陆川上交鱼干后，里长拿出了卖身契，让郑大丫签了名字。 “一手交粮，一手交人。从今以后，郑大丫就是陆川的人了！” 郑大丫的爸爸，拎着一大堆鱼干，也连忙回去了。 很快，其他人离开。 就剩下郑大丫和陆川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坐……坐吧。”陆川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聊什么。 虽然是出于好心，但他居然在万恶的古代买了个女孩，而且还能让她干任何事情。 这很考验一个男人的定力啊！ 陆川揉了揉脑袋，把卖身契随手丢在一边的桌子上。 他根本不在意这种契约。 屋内采光略差，郑大丫几乎看不清屋里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蹭进来，听话地坐在一边，又拘束地将手放在膝盖上，却不理解陆川为什么不把卖身契藏起来。 但她能找到男人就千恩万谢了，只要陆川不打骂她，她就愿意给陆川干活一辈子。 陆川盯着她看了一会，正在琢磨说什么好，郑大丫先坐不住了，“我去干活！” 她蹭地站起来，但眼前漆黑一片，她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结果摔在了地上。 陆川一转头看见人摔倒了，赶快走过来。 结果郑大丫听见脚步声，惶恐地说:“我能看得到！” 她慌乱地爬起来，却又一头撞在了桌角上。 陆川看着都疼。 郑大丫却又跪了下来: “陆川，我真的能干活，求求你，别赶我走！我可以种田，我可以做饭，我能养你的。” 陆川赶紧把她扶起。 “好了，我这里不兴跪，你的眼睛问题不大，很快能解决，你要是想要找点事情干，就去门口打扫一下卫生。要做饭的话，灶台在后门，半露天的，不会看不清。” “我、我先去打扫。” 郑大丫借着陆川的搀扶爬起来，结果肚子里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 “坏了！”陆川一巴掌拍在头上，“我把全部鱼干，都给你爹拿走了。” “没关系，我们吃麦糊就好。“” “问题是，我家一粒粮都没有了。”陆川无奈，他居然忘了这茬。 郑大丫心头一凉。 陆川家，好像比她想象的穷很多啊！ “你有没收成的地吗？” “前段时间收的小麦，上缴田赋后，剩下的都被吃光了。田里没有余粮！” 陆川苦笑，原身那个废物不会种田。 但凡会一点点，在小麦吃完之前，种一点别的粮食，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窘迫。 死读书要不得。 郑大丫咬咬牙:“那我们今天就勒住肚子吧，明天我再想办法！” 陆川挑眉:“别急，没打算让你饿着。” 郑大丫迷惑地看他，陆川摆摆手，带着她来到了河边的一处偏僻地方。 他一弯腰，将竹条与破衣制的地笼弄了出来，里面有四五只大鱼。 看到这些鱼，陆川皱了皱眉。 郑大丫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问:“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陆川耸耸肩:“一个小陷阱，一部分做干，一部分晚上吃，再拿一条，找个人家换点米麦。” “你这陷阱太神奇了。”郑大丫新奇道。 陆川其实不太满意:“看来鱼学精了，这两天的鱼，都没有之前那么大那么多了。” 这条河很宽，鱼怕是不少，但架不住鱼也有聪明和笨的。 “没事，等这两天熬过来，地里的东西长出来，我刺绣拿去城里卖钱，可以勉强撑一阵。这些鱼，省着点吃吧！” 郑大丫心里有了底，那张明艳俏丽的脸也露出生动的笑。 陆川转头，看得愣住了，心里更是狂跳。 这也太漂亮，太好看了。 他上辈子，哪和这样的小美女走得这么近过。 可这时郑大丫心里又有了别的担心:“可是过段时间，又要缴田赋了。” 大贞皇朝给每户农家分配了农田，每过一个季度，都得上缴一定的粮食或金钱作为赋税。 到时候凑不齐，她又得被卖掉，不然她和陆川都会挨板子，然后没收田地。 陆川也才想起这个，看郑大丫脸色变化，只感觉臊得慌。 买个小美女回来，结果养不起！ 不止如此，还面临着高额田赋税金的压力。 他再一次心中哀叹，穿越就算了，怎么连个金手指都不给。 猝死怎么了，猝死就没有穿越者福利了吗？ 正在这时—— “恭喜你，完成一阶段人生成就，拥有一个破陋但完整的小家，你的氪金人生系统已激活！” 一道声音猛地响起，不给陆川反应的时间，一个虚拟面板就弹了出来。 21天！！！ 第4章 一辈子对你好 陆川看到面板内容，差点蹦起来。 他要死了?！ 陆川目光一扫，发现下方还有个系统商店。 系统商店里，包含涉及生产、生活和战争武器的各种设计图，最重要的，是寿命。 寿命居然还得花钱买，这和买点卡有什么区别？！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能不充值吗？ 他可是猝死的，万一掉线后原地暴毙怎么办？ 他不敢赌。 陆川看向系统，除了生命倒计时外，各种生产器物、武器装备与物件设计图等，应有尽有。 往好里想，只要把系统里的东西转化为现实，那他也有机会在封建的古代成为人上人！ 陆川自我安慰着，又开始看起了系统商店的各种设计图、配方的列表。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就好比一个人第一次摸到智能机，总是忍不住把玩半天。 郑大丫以为陆川有心事，一个人默默的在小院里清理杂物。 陆川看她这么勤快，也乐得有个人帮忙干活，脏乱的院子他早就想清理了，只是这些天忙着生计没空去弄。 回屋没一会，陆川就看到郑大丫走了进来，坐在凳子上发呆，神情郁郁寡欢。 “怎么了？”陆川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 郑大丫眼睛里泪水打转，很快就憋了回去。 “那些河鲜需要杀掉吗？”郑大丫转移话题的问道，涉及食物问题，她不敢擅作主张。 可陆川还是感觉到她的声调有些发颤。 陆川回忆起，刚刚看系统商品的时候，外头有嘈杂的声音。 走出门，就看到很多村民义愤填膺的站在围墙外，由于陆川穿越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所有事情都要自己调查，所以陆川喊不出他们的名字。 一名瘦巴巴的大爷，急声道:“陆川，你糊涂啊！” “我怎么糊涂了？”陆川不解。 “那是青面鬼，是害人精，县衙里的人都知道鬼蒙眼是中邪的病，你把她招进村子里，是要坑害我们全村人啊！” 大爷语重心长，可旁边的一名大妈，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陆川你个杀千刀的，你爹妈死了，你就这样乱来吗？没见过女的是咋样，看人家漂亮 就娶回来，你不想活我们还怕死呢！” “陆川，快把她赶出去，你爸妈都没了，你总不想陆家香火就在你这里断了吧？” “饶了我们吧，快把灾星赶走！” 陆川看着这群迷信的村民，都要气笑了。 一个可怜的姑娘，得了个夜盲症，居然就要被这样污蔑驱逐？ 陆川抓起旁边的锄头，冷声道:“你们继续说？” “你小子，怎么不听劝呢？算了，我们躲远点，把门关紧点！”村民们也怕陆川急了用锄头打人，一个个转身就跑。 他们走远了，口中还是不乏各种诅咒和谩骂的言论。 陆川呸了一口，一回头，就看到郑大丫扶着墙，湿漉漉睁着大眼睛，感动地看着自己。 “我不是……”郑大丫想要解释。 “我知道。” 陆川把锄头丢在一边。 “别管那些人！”陆川走向她，坐到了门槛上，说道:“虽然你的卖身契签在我这里，但我也没有把你当奴婢丫鬟的意思，你看我家徒四壁，把你弄回来，倒是委屈你了。” “不不不，我很感激，我什么都可以做！” 郑大丫听见陆川不嫌弃他，连忙跑进院子，想去收拾刚刚带回来的鱼。 陆川也走过去，两人合力将鱼处理好。 陆川甚至将鱼肝、鱼肠、鱼肚都弄出来，仔仔细细地清理一遍。 郑大丫很是不理解。 “你弄这些腌臜物干什么？” 陆川翻过原身的书册，调查过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山河大地布局都和陆川前世的世界极为接近。 只是在五胡乱华的过程中，似乎发生了什么足以引起历史动荡的蝴蝶风暴，导致历史发展走向了另一条路，很多世家王族，与前世都有所不同，文化发展也有着不小差异。 而这个时代，香料还不是非常普及，也没有研发出卤煮的烹饪方式。 人们没办法接受内脏的味道，尤其是鱼类内脏。 陆川知晓这一点，说道:“你的鬼蒙眼其实叫夜盲症，是一种疾病，需要吃动物内脏才能治好！” “啊？”郑大丫有点嫌弃，半信半疑:“这东西能吃吗？” “我读过书，你不信我？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吃。” 郑大丫看他笃定，迟疑了一下，呆萌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带着些许期盼:“真的……能治好？” 陆川故 意逗她:“治不好也能填饱肚子。” 郑大丫撇撇嘴，表情倒是比之前更生动了许多。 收拾好鱼肉后，陆川拿了一部分串门去了。 这年代粮食卖的很贵，尤其是县城里的粮食都有溢价。 他要吃粮食，最好跟别人以物易物。 陆川回来的时候，发现郑大丫居然扛着饥饿，把房间全部收拾了一遍。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摸黑把屋内清扫干净的。 看到陆川回来，郑大丫出来迎接，可看到布袋里的米只有一点，心情沉了下去。 她不解，为什么要换大米这么金贵的东西，这能换一大袋麦麸的。 麦麸就是小麦的壳粉，很便宜。 穷苦人家，都吃这种东西。 郑大丫也知道了陆川家的现状，麦麸这种能够填饱肚子的，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优选择。 但她寻思着陆川以前都是靠父母解决问题，不知道日子应该计较着过。 “陆川年纪虽然比我大几个月，但恐怕根本不知道怎么当家，我得把这个家扛起来了！” 郑大丫暗暗想着，决定把担子扛在肩上。 她也没指责什么，毕竟她现在还无名无分，得认清实际上的尊卑关系。 她没资格说陆川的不是。 带着郁闷的心情、满满的的责任感，还有少许的母爱，郑大丫接过这一小袋大米，倒进了缸里，又给陆川倒了一碗水。 陆川不当外人地喝了一口，没想到郑大丫又开始帮他捏肩。 这叫单身两辈子的他浑身不自在。 “按摩就不用了！” “哥儿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你对我好，我也一辈子对你好！”郑大丫慎重地说道。 她的想法很直白。 如果陆川愿意娶她，陆川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很多乡亲把女孩买回家都是当媳妇的，但陆川是读书人，她摸不准陆川到底怎么想。 她内心肯定更渴望成为正妻，而不是丫鬟或者小妾。 陆川能理解郑大丫的心情，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特殊情况。 他想了想，解释道:“我买你是看你可怜，而我家也需要一点人气，不是趁人之危占有你。” 郑大丫目瞪口呆，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陆川看她的样子，有点无奈:“没事，你去做饭吧，我去后屋一趟！” 后屋的东西，可是他谋生立命的根本。 第5章 私自炼铁是犯法的 把做饭的事情交给郑大丫，陆川跑到了后舍。 这里是他这些天清理出来的工作室，一张木桌摆在墙角，附近放着许多工具。 铁锤、锯子、尺，一应俱全。 但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差，金属冶炼技术更差。 连带着这些铁制工具都很劣质，刨子、斧头，感觉用力点就会搞坏掉。 陆川本来只是单纯用来制作捕鱼陷阱的，但现在，这玩意正好能和系统搭配使用。 他要把系统里的各种设计图转化成产品，产品用来创造财富，然后才能氪金买命。 只有源源不断的金钱，才能让他活得更久。 现在，这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就是他的生命。 他这趟出门，除了换米，其实还换了少量的铜钱，不然也不会跑了一下午。 陆川看向系统面板。 通过熔炉来精炼金属，是他制造各种精致工具的基础。 陆川把20文钱支付出去，金钱消失，一份关于熔炉制作、材料判断的复杂知识，涌入脑海。 陆川花了一会，才彻底消化掉，便在院里院外忙碌起来。 这个时代，私自炼铁是犯法的，但陆川弄的这种熔炉表面看着很是粗糙。 稍微多积累一些石头在旁边，就能伪装成灶台。 只要不被人突然撞见，就不会发现大问题。 制作好熔炉后，陆川就开始重新打造铁锤，然后再一点点精炼捶打其他工具。 而他的目标工具，就是弹力鱼枪。 弹力鱼枪设计图（80文），土质弹力鱼枪，质量较差，容易损坏，但具备足够强力的穿透效果，是潜水打鱼的平民级神器。 买下弹力鱼枪后，陆川口袋里，真的是一文钱都不剩了。 郑大丫在烧火的时候，看到陆川在搬运木材，主动跑了过来。“哥儿，那个……如果家里有钱了，你 能不能置办一点东西？” “你要弄什么？”陆川把门关上，没让郑大丫看里面的场景。 “哥儿，快要到交田赋的时候了，你有没有办法解决？我看你有十亩地，这一季得交三贯铜钱，如果交不起，官府会把田收回去。” 三贯钱，就是三两银子，三千文铜钱。 她刚刚发现，陆川家的地，几乎都是荒废的，这说明陆川是真的没有半点存钱。 这可把她急坏了。 田是农民的立命之本，现在种东西，根本赶不上收成，季末缴纳田赋时可怎么办啊？ 陆川知道她的想法，笑笑说道:“我心里有计较，知道怎么搞钱，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考虑那些。” “哥儿，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说你什么，我就是想要为家里出点力！我已经卖身过来了，我就是你的人了！” 郑大丫有些焦急，她怕陆川太过大男子，不让她出一份力。 “行啦，别提卖身的事情，我没把你当成下人，你给我点时间，看我一点点给咱们改善生活！” 郑大丫没法信陆川，她的脑子，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月赚到三两银子的办法，那些田全都是荒芜的。 种地都来不及。 陆川看她欲言又止，担心焦虑的小模样，觉得还挺可爱的。 这才刚过来，怎么就这么上心了？ “别想太多，我明天会下海抓鱼，争取把钱赚够。” “你还会捕鱼？” 郑大丫有点懵，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会捕鱼？ 而且这个家，根本没有渔网和钓具！ 不过想到陆川能弄到河里的大鱼，她又多了些希冀。 可再看陆川瘦巴巴的身板，她又开始怀疑起来，患得患失。 陆川看她脸色变来变去，不知道想什么，有些好笑。 “这边是我私人工作的地方，你尽量不要过来，有什么事情喊我就行了。” 炼铁和打铁是两回事，炼铁违法，陆川不可能给她解释太清楚。 “哦哦，好，那我去做 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晚饭了。”郑大丫三步一回头，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看着郑大丫的背影，就像是葫芦似的。 陆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饿了一整天，现在把腰带勒得紧紧的，显然是硬扛着饥饿。 可她却始终没有提出这件事。 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叹了口气，陆川回到了工作室。 他按照计划，先把所有工具精炼了一遍，接着开始制作鱼枪需要的各种精密零件。 马前村外海，有黄鱼、金枪鱼、鲅鱼等鱼类资源。 鲅鱼属于大型鱼类，是陆川的主要目标。 只要鱼枪制作成功，逮住一两条大型鲅鱼，他一两天内就不用愁填饱肚子的事情。 后续也能安心研究如何赚钱，购买寿命和上交田赋。 但制作着，陆川忽然发现，除了工具精度不够，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 实木结构太笨重，弹性合金缺乏…… 陆川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没办法，先艰苦奋斗吧。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试了几次，终于找出一些可以代替的劣质品。 先强撑着，以后再想办法寻找更好的材料。 他忙得汗流浃背的时候，郑大丫在外头喊，该吃晚饭了。 家里虽然添了个人口，但也是多了个不要钱的厨娘，对陆川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晚饭是稀粥，炖鱼汤，还有炖鱼内脏。 因为缺少调料，炖鱼的气味特别腥。 陆川尝了一口，就苦着脸、 原来不是饿坏了，就能把所有食物当成美味。 没有香料的鱼内脏，腥得让人想吐。 正吃着，陆川看到，郑大丫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桌子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的肚子依然勒着腰带，纤细的腰肢感觉都要被勒断了一般。 “你上桌啊，站在地上干什么？”陆川不解道。 郑大丫努力挤出笑容，忍住馋意，道:“我只是哥儿买来的，不敢上桌吃饭。按照规矩，应该等哥儿吃完了，我在吃剩下的。” 第6章 跨时代的谈心 陆川恍然。 万恶的古代尊卑制度！ 如果他残忍一点，把汤水里的食物都捞出来吃光，郑大丫今天晚上怕是只能喝盐水了。 郑大丫中午就饿得肚子叫了，却没有说一声委屈。 一整个下午忙里忙外任劳任怨，一个人默默的勒紧腰带，不愿意给他添麻烦。 哪怕是吃饭了，她也只敢忍着饥饿站在旁边，等待伺候陆川。 “怕冒犯了我，被我扫地出门？我像是那么刁钻歹毒的人？”陆川问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没有的事！”郑大丫回答的很快，听着就假。 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家里的食物太少了，抢食容易引起不满。 而陆川还是读书人，听说读书人比平民更在意身份的差距，并称其为“礼”。她怕冒冒失失上桌，引起陆川的不满，到时候被陆川赶走。 她真的不想再被卖来卖去了。 陆川下午做的事情不多，但对她特别的尊重和礼貌，给她干涸的心灵带来丝丝暖意。 就凭这一点，她就愿意给陆川做牛做马。 等陆川先吃，她喝汤，没有什么不好的。 陆川黑着脸，又拿了一个碗抢，主动捞起清粥下的米粒盛满，然后夹起鱼汤里的肉块、内脏，叠的高高的。 而桌上剩下的食物，全都是清汤寡水。 紧接着，陆川把她拽了过来，摁在大碗的食物前面坐着。 郑大丫瞠目结舌地看着碗里的东西，惶惶不知所措。 “吃！” 陆川不容置疑地拍了拍桌子:“既然你把我当主家，那么所有事情，都得听我的。” 看陆川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郑大丫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 一口鱼肉下腹，她的泪水滚滚而出。 “……你哭什么？”陆川梗了一下。 郑大丫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过去的几年，她一直惊惧着，害怕被卖到青楼、害怕遇到不把她当人的主人家。 在这个时代，卖身为奴的，就是主家的物件，打死了饿死了也没人指责。 但很显然，陆川不是这种人。 陆川逼她吃饭，看着粗鲁，但她知道，这是一种温柔。 陆川懒得理她，默默地喝着腥臭的鱼汤，思索着有钱了，必须准备好各种香料。 郑大丫吃着饭，突然道:“哥儿，我想要嫁给你，可以吗？” 陆川差点一口汤喷出来。 “一 点感情基础都没有，你要嫁给我？” “什么是感情基础？哥儿是个好男人，一定也会成为好丈夫，我到年龄了，趁年轻，还能多干活、多生几个孩子。” 陆川沉默。 这个时代的女孩命苦，只要对方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愿意嫁了。 要求也太简单了。 可看着郑大丫漂亮的脸蛋，陆川说不心动是假的。 “我不介意，但我怕你后悔，我们先相处一段日子，等你冷静下来了，你再做决定。” 郑大丫眼睛带光，这一天的接触，她大概摸清了陆川的性格，感觉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鱼内脏让人想吐，但她的心却越来越有归属感。 …… 天黑了，因为没有蜡烛，两人准备早点休息。 卧房只有一个，陆川躺在父母的床上，郑大丫睡他的床。 旁边有个美女，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对她予取予求。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能静得下心才怪了。 陆川辗转反侧了好一会，站起身来。 郑大丫也没睡，听到陆川下地，默默地将衾被打开，心情忐忑地等待着。 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 紧接着，耳边听到了开门声。 郑大丫闷闷不乐地把被子盖了回去，听到陆川走远了，羞愤地挥起拳头打了被子两下。 …… 古代天空很纯澈，星河璀璨，月光皎洁，照耀大地，让这个惨白的世界能够看清道路。 夜晚很冷。 陆川回到工作室，拿出了半成品的鱼枪，来到院子里借着月光调试。 过了一会，他仰起头，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思考自己的处境。 他要氪金买命，就得不停地赚钱。 捕鱼是赚取第一桶金的最佳途径，但光靠捕鱼是绝对不够的。 而且大贞王朝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处于鄙视链最底端。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要是赚很多钱又没有什么好的出身，肯定守不住财富。 因此，他要活着，就不能单纯的谋划财富。 “古代，想要有财，必须得有靠山……或者自己当靠山！” 看着面板倒计时的寿命，陆川目光从迷茫到锐利。 一步一步走，走出一个朗朗晴天，绝对不能存在侥幸心理。 想到白天在村口的景象，他又想得更多了。 等他富甲一方，或者更…… 也许他能试着，让父母不再售卖子女，让孩童无需颠沛流 离、让女孩不为未来满面愁容。 “哥儿！” 背后传来声音，却是郑大丫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给你外套，你别着凉了。” 陆川转头，忽而发觉，郑大丫清丽的容貌，不输皎月半分。 他的手抓着那件衣服，手指缓缓摩挲。 “郑大丫，你想要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吗？” “哥儿要给我赐名吗？” “赐名，代表的是从属关系，但我们是对等的。你觉得郑星瑶如何，你有星空月景那纯善的美好，亦有瑶石不问出身的坚韧不拔。” 陆川说得郑重，郑大丫却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这样尊重和夸赞。 可不知为何，她心跳越来越快。 她轻咬下唇，无法形容这种前所未有的颤动心情。 “就这么定了，郑星瑶小姐，回屋睡觉吧！” 陆川伸了个懒腰，向屋内走去。 才走一步，又想起来郑星瑶看不清，就转身抓住她手臂，牵着她回屋。 下半夜，陆川倒是睡得香甜，郑星瑶却激动了半宿。 天空刚有些发白，郑星瑶立刻摸索着起床，磕磕绊绊地去厨房烧水做饭。 灶火燃起后，郑星瑶又跑到院子外，努力睁着酸涩的眼睛，拿起锄头松土除草。 等陆川醒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后院的菜地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吃完鱼肉粥，一个年轻漂亮，但皮肤有些发黄的女子在门口徘徊。 郑星瑶看到她的时候，兴奋的迎了上去:“姐姐！” 陆川回忆了一下，认出她似乎是侯家媳妇，侯郑氏。 “你亲戚？” “她是我堂姐。哥儿，我能请堂姐进来吗？” “你们聚聚吧！”陆川当然没阻止。 侯郑氏进来后，陆川看到她怀里还抱着简陋老旧的竹篮。 她稍微对陆川做了个礼后，就低着头不敢看陆川，还挺保守害羞的。 陆川礼貌地点点头，怕她们不自在，就和郑星瑶说了一声，回到工作室，调整他的鱼枪去了。 调整的差不多了，他试着用了一下，三米内又准又强，后面跟着一条绳索。 保证打中大鱼之后，能把猎物拽回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准备去下海捕鱼了。” 陆川看了看今天的天气，算了算上次退潮的时间，大概隔了25个小时。 天气晴朗，无大风，是个出海的好时间。 第7章 穷书生不吃嗟来之食 这个时代与唐朝有点类似，律法允许平民携带轻装武器。 弓可以，弩不行。 而陆川的鱼枪看起来，更偏向弓，所以他也不用背着人，到时候直接拿出去就行。 陆川走出工作室，看到郑星瑶在远处菜地忙碌。 厨房桌上，摆着几团黄色的东西，像是泥巴一样。 “什么东西啊！” 陆川将其捡起来，准备丢掉，就看到郑星瑶急匆匆跑了过来。 “哥儿，你那是我堂姐送来的麦麸饼。” 哈？ “麦麸饼？”陆川看着手里粗糙的黄色团团，有些不可思议:“这东西能吃？” “对啊，可好吃了！”郑星瑶又有点害怕，道:“你别乱想，堂姐就是单纯的探探门。” 她很担心陆川不愿意接受别人馈赠的食物。 听说很多穷书生，嚷嚷着不吃嗟来之食，然后被活活饿死。 陆川没想这么多，好奇地直接咬了一口。 嘴巴里的麦麸饼化作一团带着咸味的不可名状物品，内部有大量粗糙的麦皮，如同一把把小刀切割着他的口腔。 “咳咳、呸！这玩意儿能吃？”陆川吐出来，不敢相信。 猪吃的饲料都比这玩意精致！ “能啊，可好吃了，哥儿你别浪费！我准备晚上当主粮呢！” 郑星瑶的眼睛几乎离不开这几团麦麸饼。 陆川接着拿着走向门口:“这东西太糙了，割嘴还伤胃，吃了对身体不好！” 说着，就把东西丢了出去。 郑星瑶大急，冲出门外，将沾了泥土的麦麸饼捡到怀里。 对她来说，有几粒米的稀粥已经是很奢侈的生活了，能够吃一口麦麸饼，也能让她满足地高兴好几天。 她不懂陆川是真的不喜欢吃，还是觉得别人送食物丢了他的脸。 但这麦麸饼这么珍贵的食物说扔就扔，把她心疼得要死，蹲在地上伤心难过、泪水直流。 陆川看到她的样子，猛地反应过来。 这里是为了一口粮就要易子而食的古代贫苦农村。 他的一些思想观念，还停留在上辈子的上个时 代，一下子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看着郑星瑶痛惜难过，小心翼翼清理泥土的样子，陆川不由有些愧疚。 “抱歉！”陆川走到旁边，诚恳地道歉。 郑星瑶用力摇了摇头，但还是委屈地撅着小嘴，清理麦麸饼上面的土粒。 陆川小心翼翼地蹲在一边。 郑星瑶抹了抹眼泪:“堂姐的男人，去年被海盗杀了，她无依无靠，一个人照顾相公的父母。对她家来说，这个麦麸饼是两天的伙食，哥儿，堂姐她们是真心来关照我们的。” 对于侯郑氏来说，这几只麦麸饼，就是她们家最大的财富了。 这该死的感动！ 陆川深吸一口气，把郑星瑶扶了起来。 “这件事是我不对，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改变着一切的。”陆川郑重地说。 郑星瑶不理解，不过陆川的道歉，倒是叫她受宠若惊。 陆川没有发火不说，还能关照她的感受。 陆川昨天居然还说怕她后悔。 他这么好的人，真要是能做她郎君，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郑星瑶想到这，脸有点泛红，余光看到陆川背后的奇怪工具，又好奇起来。 “哥儿，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捕鱼。” “这个好像是弓，你用这个捕鱼？” 郑大丫有点怀疑人生。 陆川笑而不语，从她怀里拿走了一只麦麸饼打算当午餐，却迎上了她紧张兮兮的小眼神。 无奈，陆川只能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口。 不得不说，喉咙疼了。 但还挺扛饿的。 “你怎么吃了啊，这是晚饭！” 大贞皇朝，一天只有两餐，中午是不吃东西的。 “我要去干活，不填饱肚子不得饿晕过去？不说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陆川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声，带着鱼枪出了门。 陆家有一条三米长的小船，他上辈子跟人组团去海南玩过，还考过潜水证，也会划船。 这些技能，给了他出海的底气。 今天风平浪静，白月河入海处河口宽阔，河水倒不湍急。 陆川划着小船，一路向东 夷县海域而去。 不过在他身后，有一艘一样大小的小船，追了上来。 船上有一群农妇。 “这不是陆川吗，你也要去赶海？”农妇笑呵呵地喊道。 “陆川，你以前没赶过海，知道怎么找货吗？怎么不把郑大丫带上，那丫头可机灵了。” “陆川不会农活，总得让郑大丫留下种菜吧？” 陆川看了她们一眼，认出一个正好奇地看着他的少女。 她是里长的女儿，村里人叫她采薇。 采薇活泼地问:“川哥儿，你背后的是什么？” “鱼枪。”陆川回了声，未来要和村民们交换粮食，他肯定不能不回应。 “鱼叉我知道，你这个叫鱼枪？看起来好像一把弓！”采薇对那个新奇东西充满好奇。 “只是带着玩的。”陆川不方便解释，随口敷衍一句。 小船入了海，陆川就独自一路向前，去了海上。 “诶，他不是赶海吗？” “谁知道呢？” 农妇们纷纷在沙滩下船，分散开四处挖掘。 她们的目标是八爪鱼、猫眼螺、蛏王、月亮贝之类的东西。 沙滩就那么点大，赶海的人那么多，陆川没来，还少个对手，大家都乐得很。 陆川一路划到四五公里的海外，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这副身体的体力，比我上辈子常年坐办公室的还差。” 陆川缓了一会，下了船锚，抓着鱼枪一头扎进了海水。 眼睛泡在海水里，被刺激得生疼。 陆川强忍着四处看了一圈，各种小鱼从眼前经过，却没有大型的鲅鱼。 他现在憋气时间，也就一分钟左右，没一会就回到了海面上大口喘气。 “这身体太糟糕了！” 陆川缓了一会，再次扎进水里。 这回找到了不少鲍鱼，但是他没有工具，根本挖不了这些玩意。 陆川又重新浮出水面。 就这么反复地一进一出，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三个小时。 陆川的水喝光了，肚子也越来越饿。 烈阳高照的时候，陆川又一次下潜，随后，便眼前一亮！ 第8章 弓箭还能下水射鱼？ 看到了一群鲅鱼。 鲅鱼是猎食性鱼类，速度极快，尖牙利齿。 陆川还得防着一点，避免被它们撞了个遍体鳞伤。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瞄准一只半米左右的鲅鱼。 啪！ 鱼枪弹射，枪体瞬间扎穿一只，陆川连忙上浮，回到船边，将绳索拉回来。 足足有八斤，陆川抱在怀里压住，又立刻丢到船内的水仓中。 接着，他立马再扎入水中。 趁现在鱼群还在，最好用最快的速度，多打几只。 …… 下午，太阳依然火辣，但六个小时的退潮时间，快要过去了。 妇女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有人收获了一篮子的海鲜，有人只捡了几只牡蛎。 采薇垫着脚，不停地看着远海的方向。 “婶婶们，陆川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没注意。” 大家都忙呢，谁管陆川什么时候回来？ 采薇有点着急了:“可是要涨潮了！陆川如果再耽搁一会，会被困死在海上，那就死定了！” 涨潮还被困在海外，搞不好被冲到更远的海域，到时候必死无疑。 几个妇人嘟囔:“郑大丫那个扫把星可是克夫克主家的，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川一个死读书的败家子，懂什么大海，肯定是郑大丫怂恿他去的。害人精！” 采薇虽然着急，但没有任何办法。 自然的伟力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涨潮还不知道逃跑，谁都逃不了必死的结局。 哪怕里长知道了，也不可能安排人来救援，连找尸体都不可能。 这时，一个农妇喊道。 “好像有船过来了？” 天蓝色的地平线，海与天交接的一线天，漆黑的小点，缓缓靠近。 “是不是陆川？” “管他是不是陆川，我们该上船了！” 趁现在还没彻底涨潮，众人赶紧上船，沿着白月河回村。 但一直 到村子的码头，船停下，采薇姑娘还一直担心的看着下游。 不多时，一道划着小船的疲惫身影，终于出现在码头。 “川哥儿！”采薇姑娘大喜。 陆川勉强抬起胳膊摆摆手，把船停泊，而后坐在船头发呆了好一会。 累惨了。 广大劳动人民，完全是靠血汗和生命来赚钱啊，他今天算是切切实实的体验了一次。 采薇和一群农妇走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问陆川去哪了。 陆川没说话，缓过劲，就将三只海鲅鱼拖了出来。 海鲅鱼大，斤两足，抓到三只已经是满载而归。 现场鸦雀无声。 “好大的鲅鱼，川哥儿，这是你抓的？”采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 妇女们也惊了。 鲅鱼这种凶猛的鱼，除非是碰巧被冲到岸上，没个渔队根本捕不到。 陆川一个人，居然能活捉鲅鱼？ “它们身上有破洞，是那把弓射的？” “什么时候，弓箭还能用来下水射鱼了？” 这是所有人从未设想的道路。 这个时代，渔业仅限于淡水捕鱼，渔网有罛网、九罭，但都不够结实耐用。 从来没有人研发过拿着弓箭下水的路数。 “乖乖，这三条鱼，加起来有三十多斤了！”采薇惊叹道。 农妇们看了看自己竹篮里的小东西，再看看这条大鱼，只感觉天差地别，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们靠海吃了几十年，一个全村人都瞧不起的废物，第一次出海，居然比她们加起来的收获还要多。 陆川要是把这些东西换成米粮，够吃一个月的了。 采薇眼睛亮晶晶的，凑近了一点:“川哥儿，下次出海，能带上我吗？” “带你干什么？”陆川头也不抬，辛苦地把三十斤的鱼都搬下地。 “我就是好奇，过去看看！” “下次一定。” 陆川敷衍地回 了句，将鱼扛在背后，晃晃悠悠地向家里走去。 采薇气得半死，双手叉腰，腮帮子鼓了起来。 …… 陆川走走停停，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回到村里。 而郑星瑶在一天的时间里，把陆川的十亩田都收拾了一遍。 把晚饭烧好后，她就坐在墙头，眼巴巴地望着远方。 看到陆川的身影，郑星瑶兴奋地和兔子似的窜了上来。 可看到陆川后背三条海鲅鱼，郑星瑶猛地顿住了脚步。 这么大的海鲅鱼，是哪里整来的？ 她傻在原地，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做梦了。 “傻了？” 陆川拽了她一下，把她带回了家。 “这这这……”郑星瑶看着海鲅鱼，说话都结巴了。 陆川看得好笑，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先跟我一起把这些鲅鱼处理了，不过鲅鱼内脏有毒，不能吃，得丢了。” 大多数鱼类的肝脏，都积累了不少毒素，不能多吃，鲅鱼的鱼肉中本身就蕴含维生素a，足够郑星瑶的摄取需要了。 陆川边走边说:“现在猪肉是四十文一斤，鲅鱼越大越值钱，这种十多斤重的鲅鱼，鱼肉可以卖到十八九文钱，回头两条拿去卖，留一条自己吃。” 但小麦已经收成一个月了，天气也越来越热，鱼肉送去卖之前，肯定要先烤干，防止腐败。 “这么算的话，我们每天能赚三四百文钱！”郑星瑶眼睛放光，这收益可太可观了。 她一直想着要自己种田养陆川，没想到陆川转头就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哪里有这么简单，我的身体可吃不消天天出海，另外，这么大的鲅鱼，可没有几家人买得起。”陆川无奈地说。 郑星瑶点点头，如果鱼肉卖不掉，最后只能烂在手里。 她想起自己的打算，看着陆川，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第9章 一定是原身拖累了我 “我也要努力帮忙赚钱养家。哥儿，回头帮我买点针线绸布吧？”郑星瑶咬咬牙，还是请求道。 她想好了，如果陆川拒绝她，她就偷偷存钱，自己去买针线。 如果陆川是死要面子的男人，她就在背地里干活劳碌。 如果陆川能够体贴她，她会把心里所有的秘密告诉陆川。 陆川不知道郑星瑶想什么，看她那么想要，就说道:“等我下次去县城，给你买一套。” “哥儿，你太好了！”郑星瑶高兴地原地一跳，撞在陆川胸口上。 陆川登时连着后退三步，感觉像是被汹涌的海浪打了出去。 “哥儿，对不起！”郑星瑶吓得连忙来扶人。 陆川摆摆手，无奈地瞪她一眼。 这丫头怎么这么大力？ 接下来，两人把鱼肉都处理干净。 陆川发现，郑星瑶简直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活。 她不仅把他的十亩农地全部清理了一遍，还砍了两棵大树当柴。 这一切，还是建立在她根本没有吃中午饭的情况下。 几个黄泥团一样的麦麸，还被她珍藏着当晚餐。 特别是两人一起劈柴的时候。 陆川看着身边的几根木头，再看郑星瑶旁边堆积成小山的木柴，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自闭。 “绝对不是我太菜了，是原身的身体太弱，原身拖累了我！”陆川自我安慰道。 这个时代，食物都是用“煮”的，还好鲅鱼新鲜，煮起来不会腥。 吃着晚饭，陆川对着郑星瑶，严肃地说道:“我宣布一件事，以后家里一天吃三餐，你中午不能空腹。” “太浪费钱了！”郑星瑶想都不想就反驳了:“就算是曹员外家里，也是一天吃两顿啊！” “在我家，就得遵循我的规矩！”陆川不容置疑道。 郑星瑶闭上了嘴，但她看陆川的眼神，却充满了感动:哥儿是怕我饿着啊，其实我很好养活的。 嫁给一个男人过日子，和想要嫁给一个男人，是两个概念。 她发 现，因为这一顿饭，她真的有点喜欢上陆川了。 晚饭结束，陆川便去了工作室。 鱼枪需要调试，外加上他今天累得全身酸软，明天说什么也不可能下海捕鱼了。 想了想，陆川决定这几天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先把目标放在白月河，去白月河里面抓鱼。 天色暗下来，陆川把一些零部件做好后，就走出来，在柴火火光照耀下，把原身父母遗留的衣服全部撕开用来做网。 郑星瑶觉得陆川不该浪费布料，但她这几天已经看出来，陆川虽然好说话，但实际上决定后从不更改，便选择了缄默。 这个夜晚，她安静地坐在篝火旁边，一直陪着陆川到月上柳梢头。 “你看得清吗？”陆川头也不抬地问道。 “有黑漆漆的轮廓。”郑星瑶回应道，她的夜盲症没有半个月的调理是不会恢复的。 “不觉得无聊？” “不无聊，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哥儿在干活，就感觉心里头很充实。”郑星瑶诚实地回应着。 陆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借着摇曳的火光看向郑星瑶，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难道是陪伴的感觉？ 母胎单身三十多年的陆川，一时间有点心跳紊乱。 “哥儿，起床吃饭了！” 一股淡淡的香气涌入鼻腔，陆川浑身酸胀痛地爬了起来。 昨天下海，真的把他累坏了，而且眼睛也被刺激得难受，他现在看东西都有点糊。 “得做个护目镜。” 那就需要有玻璃。 陆川琢磨了一下，烧玻璃的话，熔炉就能做到熔炼沙子，但他不知道玻璃的成分占比。 他翻了翻系统商店。 “这玩意儿比熔炉还贵？”陆川吓了一跳。 有了玻璃也没用，古代没有尼龙和塑料，在这个时空，他甚至不确定是否有巴西和橡胶树。 陆川在系统商店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取代橡胶的东西，只能郁闷的将界面关掉。 看来 下海捕鱼，都得忍着眼睛疼了。 吃完早餐，陆川拿着鲅鱼干，拜访了附近几个村子的地主，换来了三百文钱和十斤米。 路上，他收了一些村民的破烂衣服，回到家里制作地笼。 郑星瑶在一边看了一会，就学会了陆川的技术，再次以比陆川更加高效的技术，制作出更多的精致地笼。 陆川看看郑星瑶旁边，似乎都可以拿到市场去卖的标准成品，再看看他自己的歪瓜裂枣，又一次陷入了自闭。 郑星瑶察觉到陆川的情绪，心中暗暗后悔。 早知道就不要表现得这么勤劳了，把川哥儿的自尊心给打击到了。 陆川回过神来，小声嘀咕着:“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把这些活都交给你了。” 郑星瑶听见了，有些患得患失，不确定陆川到底喜不喜欢能干的她。 “陆川，你给我滚出来！” 外头突然传来了咆哮声。 陆川吓了一跳，赶紧把地笼全部藏好。 他走到门口，就看到痞子常楚叉着腰嚣张的站在水井旁边，还手贱地把水桶丢到了井里。 看到门开了，常楚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郑星瑶身上打量。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郑星瑶怒骂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红，躲到了陆川背后。 “对不起，哥儿，我平时不骂人的。” 完蛋了！ ‘暴露出泼辣的一面，会不会吓坏了陆川，然后不要我了？’郑星瑶心里慌得要死。 她迎接上陆川的目光，发现陆川的情绪有些诧异。 紧接着，居然是一种……像是看到宝的感觉？ 陆川确实是看到宝了。 对他柔柔弱弱，但对外凶残泼辣，郑星瑶这种反差，还真是挺可爱的。 陆川忍不住笑了一下，才又看向常楚，皱眉道:“我和你很熟吗，你来找我做什么？” 常楚坐在井水边，指着外头说道:“你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昨天种田的时候，居然把我家的菜给踩了！” 第10章 她是人人喊打的扫把星 “我没有！”郑星瑶愣了一下，急声否定。 “我家和陆川家的田是在一起的，昨天那块地，就只看到你过去了。现在我家的茼蒿全被踩烂了，不是你是谁？” “哥儿，你信我，我真的没有！”郑星瑶急了，这要是脏水落实了，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放心，我不信。”陆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对着常楚说:“带我去田里看看。” “去什么去，那些菜全部踩烂了，我都弄起来丢掉了。一片空菜地，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还得回到昨天把人当场逮住？”常楚指着陆川的胸口道。 “我真没有！”郑星瑶焦急地看着陆川。 “先看看再说！”陆川拿起锄头，漫不经心地说:“不管谁对谁错，有纠纷都得叫里长来判，你再在我的院子里唧唧歪歪，我完全可以把你当成上门的匪贼当场砍死你！” 在这个朝代，入室盗窃，主人家是有权利动手的。 常楚看他拿着锄头往这边走，想起前几天的事，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逃到了门外。 “我这就去找里长，你们休想赖账！” 常楚跑了。 “哥儿，我真的是清白的。”郑星瑶已经缓过劲来，嘴唇颤抖:“但我是人人喊打的扫把星，村民肯定不会信我。” 郑星瑶知道，村民们巴不得赶她走。 “我真的没做过，我准备杀了常楚，然后自杀明志，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累了你的。” 陆川听得目瞪口呆。 村民们对郑星瑶确实不友好，众说纷纭下，很可能会给郑星瑶套上罪名。 破坏他人财物，以“盗”罪论。 根据大贞皇朝律法，诸窃盗，不得财笞五十；一尺杖六十，一匹加一等；五匹徒一年，五匹加一等；十五匹加役流。 意思是，盗窃没有得到财富，鞭挞五十下。 如果是相当于一尺布的财富，那就是杖刑六十下，盗窃相当于一匹布的价值，就罪加一等。 郑星瑶被坐实罪名的话，会挨五十下，在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死亡的可能 不是没有。 但她的杀性也太大了吧？ 很快，里长带着一大群村民，领着陆川和郑星瑶，来到了常楚的菜地。 大概有两亩的菜地空荡荡的，泥土还有翻开的痕迹，地上还有不少破烂菜叶。 常楚道:“大家给我说个公道，地上的菜全部被踩烂不能用了，我都把茼蒿清理干净了。昨天二狗亲眼看到，郑星瑶在这里忙了一天，绝对是她踩烂了我的菜。” 说着，常楚吐了口口水涂在眼睛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可怜啊，我就这么点菜地，她还要糟蹋，这么多菜毁了，我下一季连田赋都交不起，我该怎么办啊！ 这个扫把星不当人，乡亲们帮忙评评理，她要是去踩你们家的菜地，大家都要倒霉啊！” 村民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听到最后一句话，全都白了脸色。 “郑大丫那个灾星，我就说她不是好人！” “我也看到她在这边，常楚没说谎。” “她一定是报复常楚言语轻薄她的事。” 郑星瑶身上有鬼蒙眼的谣言，大家更相信她不是个好人，才会被鬼怪附身，破坏菜地也不意外。 里长犹豫了半晌，看着向郑星瑶:“来人，把郑大丫扭送衙门！” 几个壮汉凶恶地走向郑星瑶，准备拿人。 郑星瑶完全不意外村民的反应。 她脸色苍白地后退，捏紧拳头，憎恨地看着常楚。 “等一下！” 陆川黑着脸走到人群中:“首先，她不叫大丫，她有了正儿八经的名字，叫郑星瑶。 其次，你们有脑子吗，常楚说什么你们都信？” “他自己家的菜地都坏了，这总不是假的。”一名农妇喊道。 郑星瑶目光凶狠地看过去，吓得这农妇后退了两步。 “好了，看在大家都是同乡的份上，我也不追究到底，私了吧！”常楚挥了挥手。 私了就是索要赔偿。 “哦？你想要要多少钱？”陆川眯起了眼睛。 常楚眼睛一转，道:“三百文！” 陆川反应过来，是他刚刚换了三百文钱，被常 楚这无赖给盯上了。 “三百文，你真的敢想啊，两亩地茼蒿卖掉，顶天了就是三十文。”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菜，菜叶很难卖掉，一文钱能买一大捆。 但农村的痞子恶霸，没多少脑子，但贪婪是毋庸置疑的。 常楚嘿嘿一笑，接着说:“不止，还要让郑大丫，陪我睡一晚上！” 陆川倏地一下冷了脸。 他怎么就没把锄头带出来。 “常楚，你再说一遍？”陆川向前一步，逼近常楚。 常楚不甘示弱，顶着胸膛想要撞陆川。 郑星瑶慌乱地拽住陆川:“哥儿，别为我生气，不值得，私斗要挨板子的！” 常楚听了这话，更加有恃无恐道:“要不然，我们就衙门见！” 到了衙门，五十鞭子下去，弄死这个不识趣的娘们，还能杀一杀陆川的气焰。 陆川的手按在郑星瑶的手上，轻轻地移开，平静地问。 “我问你，这两亩地的菜，你都丢哪里去了？” “都踩烂了，卖都卖不掉，当然是丢河里去了。菜地不空出来，难道要坐着等死吗？”常楚骂骂咧咧道。 死无对证，他怕什么？ 附近不知真相的村民纷纷点头，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陆川却笑了，一字一句地说: “常楚你可得搞清楚了，根据大贞皇朝律法，诬蔑罪根据亲疏远近论罚。关系越疏远，惩罚越重，你和郑星瑶不止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还在村口有过口舌之争，如果查清之后，必然罪加一等。鞭挞五十，将会升为杖刑五十！” 常楚被陆川的话吓了一跳，眼神闪烁。 陆川更可以判断，他心里有鬼。 但除非避无可避，陆川不想去官府。 古代判决，得看官府老爷到底是什么水平。 如果遇到包拯、宋慈那种，他完全不怕，但是要遇到那种非常唯心，听风就是雨的，郑星瑶就死定了。 就在这时，郑星瑶拉住陆川衣角，伤心道:“哥儿，我一条贱命，你别为我出头了。让我去受罚吧，或许运气好，我死不掉呢？” 第11章 当小妾我也愿意 要是被陆川买之前，也就算了。 现在在郑星瑶心里，她就是陆川的人，宁愿死，也绝不愿意和常楚睡，更别说赔钱。 陆川气着了，这是拿命赌运气的时候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别胡说八道。你听着，你在我眼里，比万两黄金都要珍贵！” 郑星瑶不由怔住，内心翻江倒海。 “我何德何能？”郑星瑶泪水滚落，恳求道:“哥儿，不要管我了，你的钱都是你顶着下海的危险赚来的，下次再下海，不一定还能打到那么大的海鲅鱼了。” “烦死了，别吵了，那就去官府！”常楚怒吼一声。 他就不信县老爷能判他诬蔑！ 陆川眉毛一挑，看向菜地。 泥土是翻开的，都还有些潮湿，看起来不是上半夜挖掉的。 沉吟片刻，陆川瞄向村里人，问道:“请问诸位乡亲，有谁看到常楚把菜丢到河里？” 没有人回应。 “看来没人看到啊！” 陆川重新看向常楚，道:“两亩菜凭空消失，我很好奇，这些茼蒿，是不是被你藏在家里？” 常楚眼神中惊慌一闪，旋即色厉内荏地吼道:“我家就算有菜，也是以前摘的。你不认罚，那就去官府，里长大人，麻烦你们把郑大丫扭送过去！” “我叫郑星瑶！”郑星瑶高声回应。 声音落下，她突然松开陆川，扭身向着远处逃跑。 里长脸色大变:“快抓住她！” “哈哈，她畏罪潜逃了，我们就算半路上打死她，官府也不会追究我们！”常楚猖狂大笑着。 今天，他非要把陆川的女人给弄死！ 陆川脸色也变了，他知道郑星瑶绝不是畏罪潜逃，但村民不信啊，要是被村民追上，就完了！ 一群人连忙追在郑星瑶背后，但大家发现，郑星瑶并不是跑路，而是冲向常楚家。 常楚也发现了不对劲。 “该死，这个娘们怎么跑的这么 快？” 全村近百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追得上郑星瑶。 陆川心中惊叹，郑星瑶不止砍柴力气大，还健步如飞的，跑得比男人快。 这妥妥的全能健儿啊！ 郑星瑶一头撞进了常楚家，宅院里，一个小女孩被吓了一跳。 看着满地的茼蒿，全村人都停下了脚步。 “大家都是种田的，应该看得出来，这些茼蒿菜到底有没有被踩烂，这些茼蒿菜，是不是新鲜采摘的。” 郑星瑶喘着气，抓起一颗茼蒿，指着根部:“泥巴还是新鲜的。” 现场一片寂静。 “混蛋，谁叫你闯我家的！”常楚恼羞成怒，一把抓起锄头，就要去砸郑星瑶。 郑星瑶跑得快，一溜烟地就逃出了院子。 “我已经出来了，你有本事再砍我，保证治你杀人罪！”郑星瑶喘着气，依然爆发出震撼乡里的大嗓门。 “有本事你进来！”常楚红着眼咬牙切齿道。 郑星瑶往内跳了一步，又连忙逃了出来，躲在陆川背后。 陆川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鲁莽？” “我相信哥儿的，既然哥儿猜到常楚把菜藏在家里，只要闯进来，就能让真相大白了。” 关键时候，郑星瑶还是有不少急智的。 陆川原本计划舌战群愚民，让大家去寻找那些茼蒿菜的踪迹。 不得不说，郑星瑶带全村人逃跑的行为，给他省了口舌的力气。 现在里长很生气，站在门口喝问道:“常楚，你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事情又没闹到衙门里，你们还想治我诬陷罪不成？” 常楚站在门口，冷笑一声。 陆川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步，一脚把他踹进院里。 这一脚特别狠，常楚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脸都扎进泥土里，疼得捂着肚子惨叫着:“里长，他打人！” 里长却适时背过身，目光环视一圈村民:“大家没事就散了吧。” 村民 们也被常楚气得够呛，一哄而散，全当没看到。 “你们偏袒陆川，你们给我等着！”常楚哀嚎着，目光中透出狠厉。 陆川站在门外，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转身对着还没走完的村民道谢。 这些人很容易被三言两语带歪，笨是笨的点，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有点作用的。 道谢后，陆川带着郑星瑶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郑星瑶双眸带着璀璨的明光，笑盈盈地看着陆川的侧脸。 陆川扭头对上她的眼睛，“你看什么？” “看好看的。”郑星瑶一点不害羞地回应。 今天陆川的每一句话，都被她记在心中。 她心想，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再有人比陆川更加看重她了。 “你也发现我其实长得很帅了吗？”陆川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帅？” “……就是英俊潇洒。” “没错，特别特别帅！”郑星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哥儿，每多认识你一天，我就更想要嫁给你一些。你能不能娶我，当小妾我也愿意。” 陆川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姑娘太直白了，他有点把持不住。 他逃回了家，拿起了地笼，连忙去河道各处布置陷阱。 陷阱里的饵料，正是昨天挖出来的海鲅鱼内脏。 弄完地笼后，陆川看时间还早，又顺着河流去了海滩，这里有一些正在赶海的农妇。 “今天全身酸痛，就不去抓鲅鱼了，我也试着挖挖土弄一点蛤蜊。” 忙碌的时候，陆川忽然看到，有很多渔船从远海回来。 他看了看天色，距离涨潮起码还有三个小时。 奇怪了。 陆川收起小铲子，乘船追上其中一艘船，问道:“大爷，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们好像看到海盗了！”大爷说道。 陆川瞳孔一缩，他想起来，郑星瑶堂姐侯郑氏的丈夫，就是被海盗杀死的。 第12章 这女人怎么这么倔强 “大爷，您确定是海盗吗？”陆川着急地问。 “反正是不认识的船，一直在外面乱逛，大家都很害怕，就都回来了。”大爷说完，赶紧划船走了。 陆川看着大海方向，果然又看到不少大船回来。 东夷县海域附近的村子不少，但马前村捕鱼的人不多。 一时间，陆川居然不知道去哪里找靠谱的问问情况。 “这么多人赶着回来，估计出现海盗的概率还是有点高的。” 陆川想起之前凑到他身边的采薇，心想，等下也提醒下她们吧。 太阳太毒，陆川扛不住。 他摸了摸脖子后面，发现经过两天的暴晒，后颈都破了皮。 “看来，得想办法做一点防晒油。”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在系统商店翻找了一下，找到了目标。 “这一次的设计图还给了温馨小贴士？” 陆川吐槽一声，决定把这玩意买下来。 不然他早晚被晒出皮肤癌。 今天，陆川也早早地回家，带上了郑星瑶去砍木头。 几个小时后，家里多了好几根圆木。 坐回屋檐下乘凉一会，陆川发现，郑星瑶的脖子也被晒红了。 “你以前很少晒太阳吗？”陆川问道。 “我爸妈都种地呢，怕我嫁不出去，就让我做家务活。”郑星瑶有点不好意思。 她其实很会种田，但长大了，家里就不给发挥机会。 陆川却有点惭愧，他这里的破落环境，倒是让郑星瑶受苦了。 知耻而后勇！ 陆川没好意思继续休息，拍拍屁股起身。 “我去收地笼，你乖乖看家！” 郑星送陆川到门口，眼巴巴看着陆川消失在视野中。 左右看看没事做，她拿起锄头，重新走向农田。 …… 陆川在白月河附近寻找地笼，差点被气个半死。 他一共下了九个地笼，居然被偷走了两个，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干的。 为了防止其他地笼被偷，陆川小心翼翼行动，尽量 避免被盯上。 但没想，这一趟居然收获了17条鱼，另有五只大闸蟹，一只七斤重的大甲鱼。 爆桶了！ 地笼毕竟不是尼龙的，不能长期浸水。 陆川咧开嘴，把地笼拿出来，找了个隐蔽的草丛安置，等它风干了再用。 划着船回到村码头，陆川便看到采薇姑娘和一大群农妇在岸边。 采薇看到陆川，主动赶了过来，笑眯眯地眼睛盯着陆川的水仓。 “川哥儿，你的仓里咚咚咚的响，抓了不少鱼吧？” 陆川打开盖子。 “哇！”采薇指着水仓惊呼道，“川哥儿好厉害，抓爆仓了！” 农妇们一个个探头探脑地看着，也跟着指手画脚。 “发财了啊，这些鱼卖掉，一两个月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人群中张婶喊道。 “还有大螃蟹和甲鱼，听说隔壁的富户开大价钱收购，能卖上百文钱呢！” 时代限制，渔业不发达，能抓到这么多鱼，算得上大丰收。 “都是淡水鱼嘞，川哥儿今天没下海，怎么跑去抓淡水鱼了？”采薇姑娘问道。 听到这，陆川清了清嗓子。 “我本来想要下海的，但是很多渔船从外头归来，听说可能有海盗跑到附近。我建议你们这段时间尽量小心点，最好不要去海滩了。” 陆川一片好心，这群农妇也看到大批渔船归来的情况，心中半信半疑。 “陆川，你看到海盗了？”张婶问道。 陆川无语:“我看到海盗，还能回来吗？” 张婶在内的农妇们都有些纠结。 采薇看向张婶她们，说道:“宁可信其有。接下来几天，大家先避一避吧！” 张婶苦笑道:“采薇，不去赶海，我们吃什么啊！” “是啊！你看我今天，只抓几个蛤蜊，煮汤都不一定有咸味。” 今天大家的收获都很差，每个农妇的篮子里，都没有多少货。 这种靠天吃饭的方式，风险承受力太差了。 大家都很怕海盗，但是生活太艰苦了，她们又不能放弃赶海这个食物来源。 别以为很多人家里都能分到十亩地，就能不愁吃穿。 下一季交田赋的时候，如果钱没有存够，全家人都要完蛋。 “我们换个海滩吧，或许不 会这么倒霉呢？”张婶提议道，众人纷纷心动。 “希望海盗不会来吧！” 陆川看他们做出了决定，心中叹了口气，把鱼带回了家，交给郑星瑶去处理。 他带着五只大闸蟹和那只大甲鱼，找到了隔壁乡的富户。 路程有点远，他还花了一文钱乘坐驴车。 大闸蟹不应季，有点瘦，只卖十五文钱一只，甲鱼个头不小，值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陆川来说是一笔巨款，但顶天了它也就只能给陆川带来20天寿命。 当下最重要的不是买命，而是想办法钱生钱。 陆川拿了其中一两银子，换了三件烂锈的铁锄头，又用五百文钱换了二十五斤花生，一百二十文买了一套刺绣工具和五尺布。 来回车费两文钱，口袋里多了四百五十三文。 回到家里，郑星瑶已经把鱼肉烤上了。 陆川吃“煮菜”吃怕了，出门前，强烈要求吃烤鱼改善一下伙食。 他闻到烤鱼的香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你要的针线布料！” “多谢哥儿！”郑星瑶接过来，心里欢喜，又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于是挨着陆川不愿意走开，眼睛也亮晶晶的。 “哥儿，你还没回答我白天的问题呢！你要让我以后当丫鬟，还是当妾，还是当妻？”郑星瑶睁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 把丫鬟放在前面，妻放在后面，可见她心里其实十分忐忑。 陆川对她期待又不安的眼神，有点头疼。 这女人怎么这么倔强，稍微含蓄一点的，都不会再问第二次啊！ 不知道他也会不好意思吗！ “一个月后，你还没有改变主意，我就娶你为妻！” “真哒？!”郑星瑶兴奋地大喊。 “吃鱼肝，治你的夜盲症，整天把眼睛瞪那么大，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卖萌，其实你根本看不清我的脸！”陆川郁闷地吐槽道。 郑星瑶嘿嘿一笑，坐回了位置。 她可不觉得自己会改变心意。 另一边，陆川这些日子大发横财的消息，在村子里流传。 先是用二十斤鱼干买下了郑星瑶，而后下海捕捉三只海鲅鱼，今天更是爆满了整个水仓。 村民们都眼馋的不行，觉得下水收获的时机到了！ 第13章 我来保护我嫂子 郑星瑶洗完餐具后，听到外头村民在议论着什么，想要过去聊两句，却见村民嫌弃地跑远了。 “不理就不理！” 郑星瑶也不沮丧，如果不是天快黑了，她看不清东西，现在就要去刺绣了。 而陆川早就回了工作室，把三把烂锄头融了，准备制作榨油机用。 这种大型设备，制作难度高，接下来几天，陆川都在搞榨油机。 郑星瑶不懂陆川在做什么，也没有乱问，但看陆川好几天不出门，她也有些担心起来。 “哥儿，虽然你前几天赚了不少钱，但我们还没凑够田赋呢！”郑星瑶担忧道。 十亩地的田赋，一个季度要三贯铜钱。 相当于陆川一个月的寿命。 “这几天我可不敢下海，遇到海盗就完蛋了。白月河我也不去，鬼知道海盗会不会沿着河流跑上来劫掠？”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海盗？”郑星瑶瞪大了眼。 陆川眉头一挑:“我前些天去海滩，看到很多渔民从大海撤离。” “那糟了啊！”郑星瑶心里是无条件信任陆川的，听到这话，顿时有些着急。 “确实糟了，很多人靠着海滩吃饭过活，海盗一闹，不知道多少人受苦受难。”陆川叹了口气。 “我是说，我堂姐侯郑氏，她最近天天去赶海。如果有海盗遇到了她，她就完了！”郑星瑶的语气有些着急了。 她刚来这里，侯郑氏就把珍贵的麦麸饼送来，可见她们堂姐妹的关系之好。 “你别紧张，我去她家提醒她不要乱跑。” 陆川放下铁锤，想起上回的麦麸饼，又从墙边摘下几条鱼干。 刚准备出门，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头把鱼枪装在了背上。 不一会，陆川跑到了侯郑氏的家里，看到了她的婆婆，才知道她已经去了沙滩，就放下鱼干，立马赶往码头。 听说村里人换了个海滩，陆川还专门绕了点路。 新的沙滩上没什么异常，反倒是人比较少。 他找了一圈，看见了侯郑氏。 侯郑氏孤零零一个人，头上包着布，满头大汗地从土里掘开一条口子，用手一掏，抓出一只大蛏王丢进篮子里。 似乎感觉有人 ，她回头瞥了眼，看到了陆川。 她看起来比前几日还憔悴些，那张娇俏的脸上也被晒黑了不少，还带着疲惫:“陆川？你怎么来了？” 陆川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得太近:“大姨姐，最近海上不太安生，可能有海盗，我来喊你回去” 侯郑氏沉默半晌，才拒绝:“我现在回家，就没的吃了。” “我刚刚给你家拿去了几条鱼干。”陆川想起刚才郑星瑶焦急的样子，又补充道:“之后几天再送点过去。” “不行，你们家田赋都没凑齐，我怎么能吃你们家的。”侯郑氏连忙摇头。 “也就避几天！”陆川无奈，如果不是郑星瑶的原因，他还真不想跑这一趟。 “如果海盗一直不走，难道我就一直避着吗？海滩上那么多人，出现海盗的时候，我们分散了逃跑，也没那么倒霉被抓走。” 侯郑氏的想法很现实，如果海盗一直不出现，总不能一直熬着吧？ 那种情况下，不知道多少人得饿死。 就在这时，张婶走了过来，听到两人的交谈，心中叹气。 “陆川啊，你可别乱劝了，我们也是要生活的。”张婶语重心长道。 “可海盗……” 陆川话没说完，就被张婶打断了:“我们也担心海盗，但是我们有办法吗，我们也要生活啊！” 她的想法和侯郑氏一样，如果因为担心海盗就不赶海，那么他们就得在家里等着饿死吗？ 饿死，和可能被海盗杀死，怎么选？ 陆川无法反驳，他突然理解，那个老大爷为什么含糊其辞了。 生存压力太大，这些农妇哪怕看到了海盗，可能也会选择来沙滩找货。 这时候，采薇姑娘也跑来了。 “川哥儿，你又在说海盗的事情！” 陆川点头。 “别担心，官府都有通缉海盗的，如果真的有海盗的踪迹，官府早就出动了，哪里会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担惊受怕。”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陆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如果没有海盗，那些渔船为什么要逃跑，如果有海盗，官府海军为什么没出动？ “我知道你关心大家伙，张婶，你也别骂川哥儿 了。”采薇给大家调解道。 远处，有一个小伙子跑来。 正是之前在村口的四大败家子之一，侯小白。 这货在沙滩上游手好闲，手里没有半点海货。 “你怎么也在这里？”采薇嫌弃地看着他。 “我来保护我嫂子，那么多渔船回来，肯定有海盗。”侯小白挺着脖子道。 侯郑氏脸色一红，低下了脑袋，不过日头烈，谁都被晒红了，也看不出来。 张婶看着侯小白，恼怒道:“会不会说话？乌鸦嘴，呸呸呸！” 结果声音落下，不远处就有人喊着什么。 众人看向海面，发现有小船快速靠近。 紧接着，三个身穿黑衣的矮个子拔出了大砍刀，向着海岸冲了过来。 “真有海盗！”侯小白惊叫道。 “乌鸦嘴！”张婶也吓得大骂。 “快跑！”采薇反应过来，拽着两人转身就逃。 结果海盗举着砍刀，率先往他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陆川转身的那一瞬间，看见有个不认识的老头，来不及从泥滩里拔出脚，直接被海盗一刀劈死。 鲜血喷洒间，陆川的心脏跟着高速跳动，似乎要从喉咙里冲出来，一股恶心之意，让他差点吐出午饭。 侯小白惊呼:“陆川哥，你带我小嫂嫂逃跑，我来殿后！” “殿你的大头鬼！”陆川掐着这蠢货的后颈，带着侯郑氏一路逃跑。 但陆川和侯小白都很少来沙滩，不适应在这里奔跑。 侯郑氏劳累了半天，也跑不快，他们三人一下就被海盗追了上来。 眼看逃不成，陆川恶向胆边生，回头就拔出鱼枪，瞄准海盗的头部。 三名海盗警惕地停下脚步，嘴巴里叽叽呱呱的，说着莫名有点熟悉又听不懂的话。 “是倭寇！”侯小白听出来了。 陆川心神一紧。 难怪这么矮，原来是倭寇！ 特么的，这个时空居然会有倭寇？ 三个倭寇叽叽呱呱一阵后，重新举起砍刀杀了过来。 “找死！” 面对这明晃晃的大砍刀，陆川一咬牙，扣下鱼枪。 鱼枪“崩”的一声弹射了出去，扎穿了一个海盗的脖子。 但此时。 另外两人，也怪叫着冲了上来！ 第14章 你以后叫采人头好了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陆川没法形容，他感觉自己失聪了，而且眼中看见的世界，也变得幽邃空洞，不可捉摸。 最后，只剩两把明亮的砍刀。 陆川狠拽一下鱼枪后方的绳索。 鱼枪的倒钩撕裂海盗的脖子，却没能彻底拔出，鲜血再次喷涌！ 陆川也被骤然绷紧的力量给扯住，彻底失去重心，摔在了沙滩上。 周围的人，全都吓傻了。 这一会的功夫，海盗就砍死了一个路人，但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又被一个小伙子给用弓箭杀了一个。 这会周围的人脑子里都乱糟糟的。 没人知道陆川一个带“弓”的，为什么只有一根“箭”。 这个“箭”比正常的箭大了好几圈也就算了，为什么后面还连着一根绳子？ 眨眼间，率先爬起来的那个海盗，就要杀到陆川面前。 陆川一个翻身，扯着紧绷的绳索，将那个海盗绊倒。 海盗一头扎在了沙滩上。 陆川来不及思考，一把抢过侯郑氏的篮子，狠狠地挂在鱼枪的弹簧弓上面。 用力一拽，一拉，一放。 竹篮弹射出去，数不清的贝类海鲜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疾射而出！ 其中的牡蛎壳，更是比石头还要坚硬锐利，当场把那个海盗砸得头破血流。 陆川狼狈地冲了上去，捡起这个海盗的砍刀，一刀捅进去。 另一个海盗也从沙滩里爬出来，再次杀向陆川。 陆川用力将手里的绳索往上一拽。 绳索紧绷。 海盗才发现，绳索在他胯下。 “喔——” 海盗捂着要害惨叫，胯绕绳索一圈，痛苦地翻倒在了地上。 陆川冲上去，又是一刀，砍断他的喉咙。 就此，三个海盗全部暴毙。 陆川喘着大气，看着一地的鲜血，茫然地坐在了沙滩上。 浪潮涌动，血水染红了大片海滩。 耳朵还是失聪，整个世界也颠倒错乱。 过了好一会，陆川才听到侯小白的叫声，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他。 “陆川哥太厉害了，杀死三个海盗，立了大功！”侯小白一脸崇拜道。 陆川苦笑了一下，第一次杀人，没想到是这种感觉。 人不逼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侯小白手舞足蹈道:“还好他们是倭寇，个子太矮了，不然你刚刚那一下提绳子，根本卡不住那家伙蛋蛋！” 陆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滚！” 这时，采薇走近，捡起砍刀，把三个海盗的头颅都割了下来。 陆川看她一点也不怕见血的模样，暗暗震撼。 这妹子这么凶残？ 采薇注意到陆川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帮我爹爹处理过几次强盗尸体，习惯了。” 陆川看着她一米五不到的身高，嘴角抽了抽:“佩服！” 采薇高兴地笑道:“小本事啦，我就是摆弄一下尸体，川哥力杀三个海盗才是大英雄！” 她说着，居然有些羡慕郑星瑶了。 全村人，谁不知道陆川是个穷书生，双手不沾阳春水？ 前段时间，陆川抓了海鲅鱼，又爆满了渔船的水仓，已经足够震撼全村人了。 现在居然还能杀海盗。 原来陆川没那么不堪，而是一个值得所有姑娘家上门提亲的好郎君。 全村人都看走眼了！ 陆川还在杀人的后遗症中，很快又陷入了精神障碍的失聪，别人要跟他说话，得说个好几遍，他才能听见。 张婶主动跟在陆川身边，后怕不已。 因为她的侥幸心理让村民来赶海，差点害死了侯郑氏。 如果不是陆川，伤亡数量怕是更高。 如果同村姐妹被杀，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和陆川说了几句话，看陆川不理，悻悻地就走远了。 陆川回到村子里，看到侯小白的父母，两人扑通跪在面前。 耳朵“嗡”的一声，就通透了。 “陆川，多谢你救了我家小子！侯小白，快过来，给救命恩人跪下！”侯小白爸爸大声道。 侯小白吐了吐舌头，但也乖乖跪在陆川面前。 “别，别，我当时也只是自救！” 陆川侧开身体，没什么力气多说话，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 采薇举着三颗血淋淋的脑袋冲了上来，旁边跟着里长。 “陆川，这三个脑袋你带回去，找个时间去县衙领赏！”采薇道。 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子，陆川眼神幽怨:“你别叫采薇，叫采人头好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调侃，一点也不好听！”采薇不悦道。 “先放祠堂吧！”里长安抚了女儿，笑眯眯地看着陆川:“小子，你可是杀匪的英雄，回头我要把你的事迹上报给府衙，你准备一下。” “会影响我生活吗？” “……”里长噎了一下，“ 不会，还有赏钱可以领呢！” 陆川大喜，有钱就好说了。 采薇目瞪口呆，这什么人啊，听到有钱就高兴成这样？ 快把她心目中的大英雄还回来！ “我刚打听到，原来官府就在海上剿匪！这三个海盗是战败逃难的。”里长解释道。 陆川算是明白，为什么这海盗这么狠了。 “意思是，接下来再下海，就不会遇到海盗了？” “差不多。” 里长高兴的很，村里出了个英雄，他接下来连任里长还是大有机会的。 陆川家。 郑星瑶听到路人说，海盗出现在沙滩上杀人，人都吓傻了。 她看陆川一直没回来，担惊受怕得直流泪。 “早知道就不让陆川去找堂姐了，陆川死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谁都能死，陆川不能死啊，不然我以后嫁给谁去？” 她在房间里徘徊，最终心中杀机一闪，拿起了锄头。 “从今天开始，本姑娘要杀光天下……” 咚—— 大门被推开。 “累死我了！” “杀光天下的鱼！” 开玩笑，谁没事找海盗麻烦？ 郑星瑶擦干眼泪，一把将锄头丢在了地上，冲到了陆川跟前。 “你，你没事吧？”郑星瑶上下检查着，生怕陆川身上少了点什么。 陆川看她眼睛里的水痕，心头微暖。 正要说什么，采薇就挤进了院子。 “郑大丫，不对，郑星瑶，你可得护住陆川了，过了今天的事情，怕是十里八村的姑娘们都巴不得嫁给陆川呢！”采薇羡慕的说道。 郑星瑶一愣，往外看了眼，才发现门口居然跟着不少村民，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跟着陆川回来？ 采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很疑惑，但她更担心陆川的情况，问道:“哥儿，你是不是受伤了？你身上的血好多！” “全是海盗的，我没受伤。” “你杀海盗了？”郑星瑶感觉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又没问题。 如果不是陆川杀了海盗，陆川还能站着回来吗？ 看到陆川成为杀海盗的英雄，郑星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后怕的不顾众人的目光，紧紧地抱住了陆川。 “以后不要去救人了，我们就在家里，好好的，可以吗？” 陆川歪着头，感受着怀里的柔软。 所以郑星瑶对她堂姐的爱消失了吗？ 第15章 是你陆川命数太硬 大家看郑星瑶担惊受怕的模样，都有点惊讶。 陆川和郑星瑶才认识几天？ 她为什么一副那么在意陆川的模样？ 他们心里觉得，灾星应该遗憾陆川没死才对。 陆川拍了拍郑星瑶的背，让她放开他。 他回头看向村民，昂首挺胸地道: “如果没事的话，大家请回家吧，我小家小户穷，也没有茶叶请大家喝茶。” 里长点头，他们这么多人护送陆川回来，主要是表达感谢，现在送到门了，也该走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大家回去吧！”里长道。 一名农妇小声嘟囔着道:“陆川命数可真硬，居然把灾星压了下去呢！” “确实，陆川被海盗追着砍，肯定是灾星克的。” “还好陆川厉害，换成别人家的男儿，现在已经凉透了。” 声音很小，但陆川听到了。 里长心里也觉得郑星瑶克夫，拉着女儿，默然不言。 “嘿，我这暴脾气！” 陆川撸起袖子， 这一茬早该过了，怎么还在当面嚼舌根。 当他聋呢？ 大家看陆川生气，都有点害怕，毕竟是杀了三个海盗的强人。 “谁在污蔑星瑶克夫？” “是不是污蔑，大家都知道！”一名村民回应，梗着脖子倔强道:“郑星瑶被鬼蒙眼不是假的吧？” 陆川暴躁:“什么鬼蒙眼，那是夜盲症，只要经常吃动物肝脏和鸡蛋，就能够调理恢复。” “这还是富贵病？”有人诧异道。 陆川接不上话了，毕竟哪怕是能吃的动物肝脏，也算是奢侈品。 富人家才能轻松治疗夜盲症，穷人家根本没有这个能耐。 “总之，大家以后别造谣了，不然我会去县衙告他污蔑罪！”陆川最后还是决定靠威胁。 村民看陆川撸起袖子要打人的模样，又想到前几天他前几天三两句就戳破了痞子常楚的诡计，全都悻悻地闭上了嘴。 郑星瑶找了个好靠山啊！ “陆川是住在这里吗？”一道男声传来。 陆川望过去，就见一个男子穿过人群走来。 到了陆川面前，立马就跪下了。 “陆川，多谢你救了我弟和堂嫂！” 又来一个？ 陆川被这一跪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这人和侯小白长得很像，但是皮肤黝黑。 他隐约想起来，这好像是侯小白是双胞胎兄弟侯小黑。 “ 行了行了，刚刚你父母已经替你弟弟谢过一回了。” 侯小黑却认真地说:“我还得替堂嫂谢你。” 陆川想起来，好像是去年他和堂姐夫出海，遭遇了海盗，他的命是堂姐夫救的。 当初发了誓，要照顾嫂嫂一辈子。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但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侯家兄弟俩，对小嫂嫂也太上心了吧？ 村民们很迂腐，但也有质朴和直接的一面，因为一点恩惠，二话不说就下跪感谢，陆川也挺佩服他们的。 “赶紧起来吧，我这里不兴跪！”陆川把侯小黑扶起来。 “我是认真的，大哥，你让我做牛做马，还是出门打架，我绝无二话！”侯小黑站在一边，憨直地说道。 打什么架，看来这也是个熊孩子！ 陆川心头腹诽。 里长这时开口道:“陆川，明天早上，你带几个人去县衙领赏。” 海盗算是重罪通缉犯，人头特别值钱，但陆川一个人去县城不太安全，最好是带个能打能杀的。 陆川扶侯小黑的时候，感觉到他的肌肉很有力量感，也看到他腰间别着砍刀。 陆川干脆看向侯小黑:“那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如何？” “好嘞！”侯小黑大喜，“我经常往县城里跑，道上认识不少人，对那边很熟悉，交给我准没错！” 陆川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侯小黑一眼。 这个侯小黑，看起来好像真有点本事？ 而且他说话还挺流畅，又有条理，和他那憨厚的外表天差地别。 等陆川赶走村民，天已经黑了。 陆川靠在床头，只感觉逐客比杀人还辛苦。 郑星瑶摸着黑坐在陆川旁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揉着大腿。 技术不怎么样，但手劲是真的很足，让陆川的每一块肌肉都痛并快乐着。 “我明天去县城领赏钱，会买些粗盐，买点酱油、黑醋和一些粮食、铁具。”陆川说道。 郑星瑶疑惑，陆川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她现在的身份，陆川没必要和她商量吧？ “你要带上我吗？”郑星瑶问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毕竟你也是这个家的一员！” 今天回来的时候，看着郑星瑶那泪痕未干冲向自己的画面。 想到郑星瑶后怕而让自己别再冒险的担忧，陆川对这个世界 ，终于有了归属感。 “这个家的一员……” 郑星瑶咀嚼着这几个字，感觉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品得出来，陆川是真的开始接纳她了。 “哥儿，谢谢你！”郑星瑶真心地说道。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感谢郑星瑶给自己带来了家的温暖。 “县城有什么好吃的，我给你带点？”陆川问道。 “我没什么想要的，能够进入哥儿的家，我已经是天底下最好运的女人了。”郑星瑶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还别说，灵光水动的，让人忍不住爱怜一番。 陆川艰难地收回目光，并警告自己，她并没有勾引他，只是单纯看不清。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哥儿，你的方法好像有点用，我感觉今天晚上，比以前看得清楚了一点点。”郑星瑶不确定地道。 “说明有戏，希望半个月内，能看到你康复。”陆川松了口气。 “那太好了，等我眼睛恢复，我就能在晚上刺绣赚钱了。”郑星瑶欣喜若狂，但想到的，却依然是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陆川觉得有点残忍:“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吗？” 郑星瑶沉默片刻，旋即展颜一笑:“哥儿，你对我真好。” 陆川:“……” 这蠢丫头，物质上没有需求，精神上也是随便一句话就能满足。能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 叹了口气，陆川只能替她想一想。 “这样吧，等我回来后，带你去你家一趟，正好给你父母报个平安，让他们也知道，你的眼睛在康复中。” “可以吗？”郑星瑶期盼的问道。 她也想让父母知道，自己过得到底有多开心，但主动提议回家，总有种陆川欺负她的感觉，她不想被误会，这才没说。 没想到陆川会主动照顾她的想法，帮她提起。 “就这么定了！”陆川看她心动，拍板道。 “谢谢哥儿！”郑星瑶跳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又猛地凑近陆川。 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让陆川的心跳不争气的急速加快。 郑星瑶认真道:“哥儿，那是我娘家呢。这里是我家哦！” 听到这几乎等同于告白的话，陆川感觉心跳更加难以控制了。 两人看着对方，目光中的情绪在发酵，气氛逐渐升温。 郑星瑶早就做好了准备，微微颤抖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第16章 你一个人杀了三个？ 陆川情不自禁起身，结果腰酸背痛的感觉袭来，让他一下子栽倒回去，瞬间清醒。 郑星瑶低头看向陆川，连忙把陆川扶起来。 那特别的氛围，却再也酝酿不起来。 两人一夜烦闷。 新的一天，侯小黑带着采薇赶来，采薇手里的麻袋装着血迹干涸的脑袋。 从马前村到东夷县的距离不近，步行也得走二十多里路。 白月河倒是可以直接通向东夷县，但村里的小船不适合赶路，他们也没有停船的地方，担心小船会被偷走。 不过侯小黑已经联系好了，有隔壁村的大草船过来载人。 三人同行，陆川背着鱼枪，侯小白和采薇身上，也都挂着砍刀。 别看采薇是个小丫头，武力值不比侯小黑差。 水道复杂，谁也不能保证会平安抵达，运气不好，就可能遇到拦路的强人。 在这个战乱刚息的年代，重兵器和甲胄不能私有，但刀与弓箭完全都没问题。 东夷县不小，有万户。 他们从码头上岸，穿过农田，就看到了远方的城墙。 到了城门口，守城兵检查，看见布袋里裹着三个海盗的人头，与有荣焉地大声嚷出来，周围的目光纷纷化作敬佩。 不多时，陆川踏入县衙的大门。 海盗这玩意，会给沿海城市带来很大的经济影响，官府更是对此深恶痛绝。 如果出现大批的倭寇海盗作乱，甚至都有可能惊动当今皇上。 县令同样是不怕鲜血的主，背着双手，看了三颗脑袋良久，才满意地点头。 “瞧这尖嘴猴腮的眯眯眼，眼睛就跟泡发的猪皮上面切了一刀一样，一看就是倭寇的脑袋。正好我也听说，有三个倭寇往这一带逃窜，人数也对上了。” 陆川:“……” 这县令有点可爱的样子。 县令坐回台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才开口。 “你一个人，就杀了他们三个？” 陆川点头承认，心里还是有点点小忐忑。 “你知道海盗的人头值多少钱吗？”县令问道。 陆川诚实地摇头，他倒是向里长打听了，可连里长也 不知道。 “我听说你读过书，可有了解过大贞律法？” 这回陆川点头了，谦虚地说:“只是粗略读过。” 他来到这个世界，心知思想行为必然格格不入。 为了避免某天不小心进了大牢，把原身读过的律法都复习了一遍。 县令沉吟一会，突然开口:“小子，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县衙当个捕快？” 陆川差点一个趔趄，合着卖了半天关子，是在问这个啊！ 过来之前，陆川还有点担心，县衙是否会克扣悬赏。 但现在看，他的担心恐怕是多余的。 “快答应啊！”采薇激动地道。 进入县衙当捕快，就相当于有了铁饭碗，不仅田赋全免，还有官家做靠山。 这可是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大机缘！ 但陆川却微微垂眸，看向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面板。 半透明的光屏上，是数不清的设计图。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当了捕快，他就没有时间研究设计图，也没有时间去赚钱。 捕快的工资，可供不了他每天一百文的命。 “对不起，县令大人，陆川志不在此！”陆川拱手道。 县令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听说过陆川最近的一些事迹，他的衙门很需要这样的人才。 “你怎么想的啊！” 采薇痛心疾首地看着陆川，像是他自己丢了差事似的。 陆川摸摸鼻子，不答。 “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共三十两，去库房领赏吧！” 县令看他态度坚定，冷哼一声，直接将令牌丢了下去，臭着脸走了。 一前一后，完全是两个态度。 侯小黑却连问都没问陆川拒绝的原因，双眼放光地说道。 “三十两，就是三万文钱，一文钱可以买三个馒头，陆川你发了啊！” 陆川也高兴了一下，但算了笔账，又蔫了。 古代物价和现代物价很难严格的衡量，用不同的物品计算，价值会有很大的误差。 如果用馒头来算，陆川这三十两相当于前世近百万的软妹币。 但其实，只能交十个季的田赋。 田赋高得离谱，农民全年勒着肚子省 吃俭用，也就是堪堪够活命。。 难怪古代稍微提升一点赋税，就有数不清的农民饿死。 陆川拿到悬赏金，心想，第一阶段的目标，还是要成为商人。 先要有钱，才能活命。 陆川想了想，对几人说:“咱们不着急回去，在东夷县逛一圈怎么样，我还没好好逛过县城呢！” 他准备调研一下这个城市，看看不同行业的发展情况，再决定从哪方面入手。 怕几人不乐意，他先不由分说地找了个食肆请他们吃饭。 一盆炖肉，直接就花了陆川五十文钱，属实把侯小黑他们心疼得够呛。 每一口都细嚼慢咽，生怕糟蹋了这五十文。 陆川吃完炖肉，把“餐饮业”三个字从心里的小本本上划掉。 “这个时代只有炖和烤，餐饮业很难多样性发展。烹饪方式落后，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原材料问题，蔬菜不值钱，荤菜没有官方给的渠道，根本没办法大批进货。” 到底是生产水平太低了，这种小地方，没有稳定的肉类输入渠道。 “或许可以尝试养猪，虽然系统里没有《母猪的产后护理》，但也不是不能着手的。” 在前世的唐朝，就有一个靠养猪致富的小伙子，外号猪金乌。 陆川四处问了问，发现养殖上早就有阉割技术了。 但农户并没有把肉质和阉割联系在一起，只以为阉割会让畜生变得温顺。 育种也是一个问题，现在的猪种不好，肉难吃，产量还不大。 “养猪可以当做一个备选计划，但畜生生长周期太长，短期内用不上。”陆川心中暗想。 而后，他又调查了一下纺织业。 古代最合适发展的工业，是纺织和陶瓷。 结果他发现，如今棉花并未被广泛种植和使用，而纺织居然是全是官营的。 郑星瑶想要靠刺绣赚钱，实在是没有前途。 陶瓷倒是有官窑和民窑，没有遭到限制，但都是老字号。 “陶瓷生意也饱和了。” 陆川心里划掉了陶瓷。“除非推陈出新，不然很难……等等！” 他猛地想起一事！ 第17章 说好的普通古代农村 上次，他在系统上看见过玻璃制造工艺！ “我可以用玻璃替代陶瓷啊！” “而且玻璃生产周期短，能快速变现，我的小命也能及时吊住。” 陆川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就这么定了，先从烧玻璃入手！ 陆川一回神，才发现天都黑了。 否了侯小黑他们睡大街的提议，几人去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陆川给每人包了五十文的大红包，然后买了几丈的好布料，外加各种针线、农具、红糖等等。 布料很贵，陆川没有乱买。 电视剧里动不动就抱一匹布的行为简直憨批，一匹布三十多米，除了大户人家搞收集癖，正常人谁买那么多？ 用得完吗？ 采购完毕，陆川几人便一起回了村。 结果他前脚刚走，就有一队穿着甲胄的官兵走进客栈。 “见过大人！”掌柜匆匆忙忙跑出来迎接。 “昨天是不是有三个年轻人，在你这里住店？”为首的兵爷问道。 “没错，他们已经结伴回家了。”掌柜连忙道。 兵爷点头，道:“记住他们三个，等他们下次再来的时候，通知他们去城外军营找我。” 掌柜连连点头，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做捕快的，都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惹不起的。 陆川买的农具和布有点多，所以租了一条更大的渔船载货。 村民们看陆川满载而归，一个个都好奇地围过来看。 陆川好声好气地把人都请走，赶紧回了家。 郑星瑶本来在做活，看他进门，立刻迎上来。 结果陆川一进家，就拿出布包，将一大袋红糖块拿了出来。 “你买这么多糖干什么？”郑星瑶惊呼。 糖可是奢侈品，买个七八斤，这是要当饭吃吗？ 就算一夜暴富，也不能这么糟蹋钱啊！ “红糖能补血，这不得多买一点？”陆川笑眯眯地说道。 郑星瑶突然意识到什么，先是耳根红了，然后红晕扩散， 脖子和脸蛋也抹上了红霞。 她声如蚊呐:“那也不能当饭吃啊！” “你回娘家，不也得带一些礼品，回头裁点布带去，另外再拿一个锄头和八两糖。” 陆川跑了一天，热得要死。 反正没有外人，他便忍不住解开腰带，敞开外袍。 郑星瑶被这番话感动得迷迷糊糊的，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陆川开始脱衣服。 她脸红地蹑着脚步来到床边，犹豫了一下，主动躺在了床上，轻声道:“哥儿，我害怕。” “什么？” 声音从屋外传来。 郑星瑶睁开眼睛，看到陆川坐在门外地上，抖着衣服扇凉。 郑星瑶气得一脚踢在地上，咚的一声响，地皮被踹开了一条裂缝。 陆川在门口垂着头，满脑子糖的用途。 除了给郑星瑶补血外，他还打算拿出一部分制作胶粘剂，不然很多木质设备无法完美粘合。 如果有需要，糖还能用来制作黑火药。 不过当下，还是先把榨油机给弄出来。 陆川行动力强，想到这，立刻站起身就往工作室去。 郑星瑶看着他从自己身边风一样地掠过，懊恼地跺了跺脚。 当晚，陆川的榨油机第一次投入使用，成功榨出一桶花生油，还得到了大量花生泥，高兴得睡着了都在做美梦。 而郑星瑶，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想到回娘家太兴奋，今夜却失眠了。 第二天，两人坐着驴车赶到郑家村，郑家村的人却傻了眼。 “大丫跟着她那个男人回来了，车上还好多东西！” “她居然没克死陆川？” “你懂个屁，是陆川命硬。把大丫身上恶鬼压下去不说，还给她取名改了命数。换个人早死了。” 几个村妇拎着菜篮子在村口聊天，听到车毂声，就好奇的跑来看热闹。 看到驴车上的郑星瑶，一个个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跑。 仿佛好像有什么大恐怖袭来。 郑星瑶刚想和乡亲 打招呼，看到这画面，心情烦闷地抱住了膝盖。 郑家村的和马前村差不多，都流传着一些谣言。 陆川拍了拍郑星瑶背部，道:“不要理会那些愚昧的家伙。” “才不是！”郑星瑶激动的看向陆川:“其实能找到压住我命格的男人，是上天眷顾我啊！” 陆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明明是普普通通的古代农村，能不能别说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不过还好，郑星瑶的心情没受到影响，破解愚昧迷信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他们两个人拎着东西，走到一处靠河的小屋旁，看一名小男孩把尿洒在泥巴里，拌着泥巴搓小动物。 陆川登时后退一步。 那个小男孩看到郑星瑶，却喜上眉梢，张开双手就冲向了她。 “姐姐，我好想你！” 郑星瑶脸都绿了，转身就跑。 男孩见状，定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你不要我了，哇……” 郑星瑶黑着脸停下脚步，看到小男孩还要抱她，暴力地一巴掌把他摁在了地上。 “别用你的手碰我！” 男孩连忙把手放在裤子上蹭了蹭。 郑星瑶见状，头都大了。 “阿淼，我说过，你要是再敢玩尿，我就把你的屎打……咳咳！” 郑星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家男人还在旁边，脸一红，连忙闪到了一边，慌乱无措的看着地面，脚尖不停地点着小草。 “我我我，我平时不暴力的，不爱打人的！” “没事，挺好的，我很喜欢！”陆川毫不犹豫地道。 拿尿和泥，要是他弟弟他也揍一顿。 “真的？”郑星瑶眼神希冀的问道。 陆川回她一个笑脸，她心里有了底气，摩拳擦掌地看向小男孩。 “姐夫救命啊！”阿淼发出惨叫。 陆川乐了，第一次来郑星瑶家，没想到还挺闹腾的。 哭嚎声中，一名农妇走了出来。 “死丫头，怎么一回来就打你弟弟？” 第18章 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他长大我就打不过他了。”郑星瑶厚着脸皮道。 既然陆川喜欢她暴力的样子，她就不藏着掖着了。 说着，郑星瑶指向陆川:“这是我主……” 陆川轻咳一声，直接打断了她:“婶婶好。” 村子小、八卦少，陆川杀了海盗的消息，也就传到了郑家村。 郑氏看见这样传说似的人物过来，腿一弯，就要给陆川跪下:“见过英雄！” “使不得。”陆川赶紧把郑氏拦住。 如果郑星瑶一个月后还想嫁给他，郑氏就是他的岳母。 让岳母跪他，他害怕折寿。 “婶婶，之前带星瑶回家得太仓促，没让郑叔多带点东西回来，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特意过来看望两位。” 陆川知道他们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没有特意去纠正，但还是忍不住，把那个买字隐去了。 “这多不好意思。”郑氏不敢拿这些东西，光是那些好布料，在她看，来就不是农民该用的。 那一把大铁锄头，甚至都能当传家宝了。 “您要是不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带星瑶过来了。”陆川语气坚定，强行把东西塞过来。 郑星瑶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娘，收下吧，哥儿特意带过来的。” 郑氏瞪了她一眼，又局促地说:“英雄大恩大德，我们郑家一辈子当牛做马不敢忘。” “英雄快进屋吧，我准备一些吃食招待英雄。” 陆川点点头，搬着东西进屋，阿淼想要帮忙，被郑星瑶拎着脖子提到了井水边，逼着他好好洗了个澡。 众人进屋后，郑氏在厨房忙碌，偷偷抹眼泪。 郑星瑶走来，轻轻抱住母亲，讶异地问:“妈，你哭啥呢？” 郑氏回头，握住女儿双手，语重心长道:“大丫，你找了个好主子，以后要好好伺候他，不能有二心，知道吗？” 郑星瑶甜蜜幸福地笑道:“妈，你别担心，我 一个月后就会嫁给他。” 郑氏愣了一下，旋即一巴掌打在了郑星瑶头上。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陆川是读书人，智勇双全，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你个泥腿子还想当正妻，你怎么不翻了天呢？” 郑星瑶噘着嘴，捂了捂脑袋:“那我和他说说，当小妾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跟定他了。” 郑氏松了口气，还好女儿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看陆川的气度，总觉得他是要成大人物的，有的是人要巴结和联姻陆川。 郑星瑶只是一个农妇，没有人保护，真成了正妻，搞不好还要受罪。 那些员外乡绅背后的黑暗八卦，她可是听了不少。 郑星瑶表面上乖巧回应着，心中却有着另一番光景: 如果我当了正妻，以后谁敢来抢我的位置，我就杀谁！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时，外头传来陆川的声音，母女慌乱地拉开距离，假装无事发生。 “我刚榨的花生油，还没有用过，今天我给大家下厨，让大家尝尝炒菜。” 陆川走进厨房，笑道:“星瑶帮我打下手，婶婶你去外面坐着吧。” 郑氏怎么敢，连忙说:“英雄，这厨房是我们下等人的地方。” 陆川直接走到了灶台前，表明了态度。郑氏也不敢再劝，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厨房。 “这个花生油和猪油有什么区别？”郑星瑶看着陆川捣鼓，好奇地问道。 为了捣腾出这些“黄水”，陆川可是好几天没出门。 “各有千秋，花生油更健康，猪油更好吃。” 陆川回应着，看着灶台热了，舀了一勺油进去，将切好的鱼块放进去炸。 他准备做红烧爆鱼。 鱼在锅里炸着，陆川又开始淘米煮米，拿木桶准备蒸饭。 郑星瑶第一次看陆川下厨，眼中异彩连连。 “哥儿，我妈说，你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让我不要高攀你，没准未来会有一些大 户人家，为了抢正妻和你的家产杀我。” 陆川眼皮一跳，“别瞎想。” 他把洗好的蔬菜拿到案板上，让郑星瑶干活。 郑星瑶麻利地切开各种蔬菜，却继续说道:“我在想，你要是娶我当正妻，我以后就杀光那些意图不轨的人。如果你不把我当正妻，我就乖乖地伺候你，什么都不去多想。” 陆川差点跪下了。 他刚刚在厨房外，其实听到了谈话。 但没想到，郑星瑶转身就给他掏心窝的坦白。 这是说，郑星瑶没有心机呢，还是说她对自己足够忠诚？ 陆川叹了口气，头疼地说:“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一个月吗？” 他虽然是母胎单身，但也不是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的。 厨房里传出了肉味，飘香十里，让无数村民聚焦郑家的小院。 红烧鱼、红烧爆鱼、东坡肉、爆炒时蔬。 另外还有鸡汤、鱼汤，木桶饭。 一桌美食，让郑星瑶都看得口水直流。 “家里什么味道，这么香？”忽然间，两道人影走了进来。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郑星瑶看见两人，撇撇嘴，不太高兴地说:“哥儿，我兄长郑大鱼，我嫂子郑吴氏来了。” 郑吴氏看到郑星瑶，脸色也顿时一沉。 “你都已经被卖掉了，还回来干什么？”郑吴氏很不待见郑星瑶。 一个超龄未嫁的女孩，在家就是多吃一份口粮，她早就看郑大丫不顺眼了。 “我就不能来看我妈吗？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郑星瑶不爽地怼了回去。 “你不会被赶回家了吧？”郑吴氏讥讽道。 她看向桌上的好鱼好肉，忽然顿住了，想起刚刚闻到的香味，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时候，郑氏进屋，郑吴氏凄厉的哭嚎起来。 “娘，你们是怎么想的，大丫回来了，你们还准备好饭好菜招待她，这顿饭过去，我们得饿半个月啊！” 第19章 大户人家才有资格吃的 郑氏脸都吓白了:“别胡说，这些东西都是陆川带回来的。”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陆川连种田都不会，大丫卖给陆川，能不一起饿死都算老天爷怜惜了。还给我们带吃的？” 郑吴氏哭着道，满脸写着不信。 “郑吴氏，你再侮辱川哥儿，我劈了你！”郑星瑶眼睛都气红了，也不叫嫂子，直接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陆川可是世界上唯一尊敬她，爱护她的男人。如果不是陆川，她今天恐怕正在青楼里上吊自尽！ 谁也不许侮辱陆川！ “来就来，谁怕谁！”郑吴氏撸起袖子，举着手里的锄头凶恶的喊道。 她决定和郑星瑶拼了。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郑氏连忙拦在中间，焦急大喊道:“郑大鱼，你干看着干什么，你妹妹和你老婆要打起来了！” 郑大鱼面不改色，淡淡道:“娘，我们家有多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太宠妹妹了。” 当年家里穷，郑吴氏愣是被饿流产。 在他看来，郑星瑶如果早点嫁出去，他的孩子现在都会玩泥巴了。 正如同媳妇不待见妹妹，他也把这些苦难都怪罪在郑星瑶身上。 “娘，你别给我护着她，让我好好教训她。当年我的孩子没了，就是她克的，这件事没完！”郑吴氏咆哮着。 “扫把星、灾星，克别人也就算了，连没出生的侄儿都克！我就不该嫁到你们家，我的肚子都被你克得没了反应，你还我孩子！” 她说到这件事，又朝着郑星瑶扑过来。 郑星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却愣愣的，没有反抗。 阿淼本来被吓得缩在一边，见姐姐真要挨打，顿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姐夫！姐夫救命啊！！” 郑吴氏被吓得一顿，外面也忽然喧闹起来。 郑星瑶回过神，发现半敞着的门外，围着不少村民。 郑家的菜香味，本来就吸引了很多村民的注意力。 随着郑吴氏的骂声，更多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往里面望，都是在看郑星瑶。 郑星瑶在郑家村没走的时候，家家户户就都很怕她。 如今，虽然大家嘴上说陆川能压住郑星瑶的命数，但心里还是害怕。 “鸡汤来喽。” 这时，陆川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来大堂。 郑吴氏看见陆川，双手环抱，一脸不屑地冷冷地哼了一声。 陆川反而笑了，眯着眼睛问道: “你们不关注消息吗？我最近可是杀了三个海盗，你们这样骂我的女人，难道就不怕我宰了你们？” 是郑星瑶的亲戚又如何？ 该威胁的人，他都不会留情。 “什么杀海盗？”夫妇俩皱了皱眉，最近忙着种田，他们都没关注外头的八卦。 郑氏喊道:“附近十里八村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郑吴氏看母亲神态不似作假，心里有点慌了。 陆川真的杀过海盗？ “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穷酸书生！”郑吴氏不安地后退一步。 “说不定是个武状元呢！”郑星瑶也学着陆川冷哼一声，走到一边，拿出精致的布匹，崭新的锄头。 “这些东西，是穷书生能随便送的？” 抓着这些珍贵的礼品，郑星瑶心想着这可是陆川家给她娘家的“聘礼”。 这让她大出风头不说，心里更是吃了糖似的甜蜜。 刚刚的烦躁一扫而空。 郑吴氏却有点慌了，眼前的情况，好像是真的。 这个穷书生居然这么厉害？ 她回头看向外头的乡里邻居，发现没有人“揭穿谎言”，这反而证 明这是真相。 这一会，郑星瑶父亲也赶回来了，知道前因后果后，骂骂咧咧道:“你脑子呢，这么大的事情不打听一下？” 因为海盗的事情，很多渔船都逃回来了。 陆川杀死海盗，现在大家都能重新下海，不知道多少人对陆川感恩戴德！ 郑父气得大骂:“就你们在这里没脑子的怠慢陆川，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么蠢的儿子和媳妇？” 郑星瑶想说，因为蠢才能登对。 但想到她克死了侄子，她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 郑氏拉了拉儿媳妇:“给英雄认错一声，有大丫的情分在，英雄有大量，不会追究你的。” 郑吴氏夫妇咬了咬牙，对着陆川跪了下去。 “起来吧。”陆川摇了摇头，他没必要跟这些人纠结这些。 郑家的悲剧，其实是这个时代所有百姓的缩影，他们也是被穷怕了。 郑吴氏不安地站起身，陆川关上门，挡住邻居们的视线，招呼一家人上桌:“行了行了，都吃饭吧。” 大家一句话一个指令地上桌，看着琳琅满目从未见过的菜色，都有些茫然。 再看到木桶蒸出来的雪白香喷的米饭，大家更是露出羡慕的光。 这是大户人家才有资格吃的啊，他们真的也能吃？ 陆川率先坐下，郑星瑶帮家人盛饭，轮到哥哥和嫂子的时候，她犹豫了十几秒，咬着牙也给两人盛好。 “这是什么菜，没有汤水，能熟吗？” 阿淼年龄小，坐在桌上，很快就恢复了活泼，好奇地问道。 “当然了，你尝尝。”陆川拿筷子，给阿淼夹了一块肉。 这小孩子也瘦，而且成天在太阳底下跑，晒得脸都黑了，看着倒是挺皮实的。 估计也能干活。 想起刚才他嚎一嗓子的机灵劲，陆川心里打起了主意。 第20章 陆川被抄家了！ 旁边，郑星瑶也没吃过这种炒菜，她夹起一块爆鱼咬了一口，炸干的鱼肉吸收了饱满的汤汁，入口就是满嘴的鱼香。 “好吃！”郑星瑶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郑星瑶又快速夹起一块东坡肉。 肥瘦适中的肉块，却没有丝毫猪肉的腥臭味，肥肉的软糯和瘦肉的条理，还有酱油的清香在口中迸发。 “为什么食物能做的这么好吃？” 她有些惭愧地看向陆川，眼神里是浓浓的幸福和感动。 “你为了我，居然吃了这么多天难以下咽的食物，都不告诉我！哥儿，你对我这么好，我嫁给你都不够报答你的。” 郑星瑶对陆川敞开心扉后，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 陆川嘴角却抽了抽。 那是因为，之前那些天，他还没有买酱油，家里也没有生产食用油。 没有油和调料，做个屁的美食？ 郑星瑶和陆川敞开了吃。 其他郑家人却都不敢下筷子，他们生性节俭，哪里吃过这么多肉，都是弄了点汤汁拌饭填饱肚子。 哪怕是最活泼的阿淼，也只是夹了两块肉，就不敢再动了。 六个菜，七个人吃，一顿饭结束，桌上的菜却几乎没有减少太多。 陆川知道这是穷惯了，也没多劝什么。 吃完饭，郑星瑶和陆川坐在门边。 陪郑星瑶回娘家一趟，陆川又深刻感受了一番古代百姓的疾苦。 他盯着院子里生锈的锄头，决定再调整一下计划。 穿越到这个世界，如果只是为了苟活，也太憋屈了。 尤其是看到农村百姓如此艰难的生活，他也于心不忍。 陆川之前就想过，他的工具和钱都不够，榨油机的成本太高，还无法批量生产。 目前最好从简单但赚钱快的产业入手，也就是炼制玻璃。 现在市面上只有琉璃，但琉璃制造相当复杂，火烤水炼，几十道工序，制作就要半个月。 而且由于生产力落后，成品率极低。 如果玻璃能横空出世，绝对能统治市场。 陆川看向系统面板，买下了玻璃的制作方法。 石英砂就是烂大街的沙子，纯碱是碳酸钠，石灰石则是碳酸钙，长石也是一种硅酸盐。 这个配方包含不止一种玻璃的材料配比，也包含了不同工序的净化处理。 内容之详细，成功让陆川重拾高中丢掉的化学知识。 海边资源够多，石灰石可以用贝壳代替，二氧化硅，也能去海滩河滩挖沙子。 但是纯碱……这东西可不好搞。 他要是去海边晒碱，恐怕会被怀疑在制造私盐，得想办法去买。 “星瑶你知道哪里能……哎，你怎么苦着一张脸？”陆川一愣，忘记了他想说什么，“这是怎么了？” “啊？我没事！”郑星瑶慌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掩饰道。 陆川挑眉，凑近了一点:“你答应过什么都告诉我……” 郑星瑶语塞，犹豫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嫂子……她流产的事……” 陆川回忆起那个郑吴氏，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还面黄肌瘦的。 想到这，他心里忍不住又叹一口气:“她那是营养不良，加上年龄小，别瞎想，和你没关系。” 结果郑星瑶却眼睛一亮:“就是我嫂子还能生是吗？” “应该能。” 哐当！ 一个木盆从他们身后骨碌过来。 他们转身，看见郑吴氏和郑大鱼不敢置信的表情。 郑吴氏小心翼翼地:“陆……英雄，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陆川点点头。 她往前一步当场就要给陆川跪下，陆川赶紧闪开:“别跪，我确实能帮忙，但有一个要求，以后谁也不许再造谣说星瑶的事！” 啪！ 陆川吓了一跳。 郑吴氏居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连声道:“是我的错，我的不是，请大丫……星瑶恕罪！” “别，大嫂别这样。”郑星瑶身体一僵，抓住了陆川。 陆川轻咳一声:“行了，星瑶不和你们计较，方法很简单，禁欲一年，然后好好调理身体。” 郑吴氏和郑大鱼连连点头， 可又迟疑了:“调理身体，要很多钱吧？” 陆川耸耸肩:“我有办法。” 郑吴氏一惊，郑星瑶更是错愕地抬头:“你有什么办法……不对！你就算有钱，也不能都给我嫂子调理身体啊！” 她拼命摇头:“哥儿，你已经给了我家很多了。” 陆川笑了:“当然也不是给你嫂子钱，我有个法子，如果不出意外，能带领附近几个村子一起致富，你嫂子的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 这话一出，郑吴氏两人顿时露出惊喜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郑星瑶也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川没忍住，轻轻捏了捏郑星瑶的脸。 “不过你得先帮我在郑家村打听下，有没有地方能弄碱。” “碱……我的一个小姐妹知道哪里弄。我被全村人嫌弃的时候，只有她从来没骂过我，还总是给我带好吃的。对了，她叫陈雪薇，比我长得还要漂亮呢！” 陆川不由多看了郑星瑶几眼，有点不太相信，村里还能有比她美的姑娘？ “我要的量很大，非常大，几百上千石，你确定她能拿得出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去问问？” “你去问吧，我看看阿淼，今天要不要跟我们回家。” 刚刚吃饭的时候，陆川就想着，看郑家人愿不愿意让他把阿淼带走。 年纪小，容易培养忠心，人还机灵，很适合给他打工。 事实上，拐带阿淼不要太简单。 他满脑子想着有吃的，就同意去了，而郑氏还想着让阿淼也给陆川签一张卖身契。 陆川拒绝了，郑星瑶那张卖身契都被他拿去烧火了。 维系人与人的关系，本身就不该靠一张不平等的契约。 不多时，郑星瑶回来，表示陈雪薇已经帮忙去打探消息。 陆川也不打算在这里留夜，趁时间还早，带着郑星瑶和郑淼租船回家。 刚从码头上岸，陆川就看向侯小白跑向自己。 “陆川，大事不好了，你被抄家了！”侯小白焦急的声音传来。 第21章 常楚的妹妹 抄家？ 陆川差点被吓个半死。 他家里其他地方都是合法的，唯独那个熔炉有大问题。 民间私自炼铁，可是杀头的！ 陆川第一反应，就是带着郑星瑶跑路。 “好端端，怎么就被抄家了呢？”郑星瑶也呆住了。 “会不会说话？”侯小黑一手指戳在侯小白头上，看向陆川道:“别听他瞎说，你家是遭贼了。” 吓死了！ 陆川松口气，但随即，心又提起来。 虽说银钱他都随身携带，但他家里值钱的玩意也不少。 除了粮食和肉干外，还有各种铁锄头，外加上那个见不得光的熔炉。 虽说熔炉看起来像是普通灶台，不容易被辨认出真实作用。 但他心里虚啊！ 陆川几人急匆匆赶回了家。 陆川家外头，有不少村民在看热闹，里长看到陆川，径直迎了上来。 “陆川，你家被常楚和一个毛贼偷了，采薇及时发现，可没能抓到他们。你快看看，家里有没有丢失什么？” “多谢村长。” 陆川皱着眉，推开院子大门。 一进来，他就发现围墙有攀爬翻越的痕迹，内屋的铁索被人给砸了。 房间里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郑星瑶进屋翻床铺，看到枕头底下几文钱没了，就坐在床边讷讷失神。 陆川仔细检查了一圈，发现除了肉干被偷了几块，其他东西居然都没少。 “姐姐，别哭！”阿淼蹲在郑星瑶面前，小声安慰着。 “谁说我哭了！”郑星瑶一巴掌打在阿淼屁股上吗，没好气地说道。 阿淼挠了挠屁股，呆萌的看向陆川。 “姐夫……” “在想什么？”陆川问郑星瑶。 “我在想，还好我们不在家！”郑星瑶有点后怕。 阿淼不解:“我们如果在家，强盗就不敢来了吧？” 陆川认可郑星瑶的话:“应该说，还好他是今天白天来的。” 阿淼不理解姐姐、姐夫在说什么。 陆川看着屋内环境，若有所思。 常楚不拿糖，不拿锄头，就拿了几块肉干，却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这十成十是冲着他的杀贼赏金来的。 这可是为了一口粮食，就敢杀人的世界。 三十两白银的巨款，足以让一些穷疯了的家伙铤而走险。 陆川只庆幸这不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被常楚摸上门来。。 陆川走出房间，找到了里长。 “怎样，丢了多少东西？”里长问道。 “多谢采薇姑娘发现及时，家里就丢了几文钱。”陆川对旁边的采薇拱了拱手。 采薇小脸蛋气鼓鼓的，双手叉腰。 “谢什么，让他跑了，气死了！” 因为腿太短跑不过常楚，没能把常楚抓回来，让她很不开心。 里长冷声道:“偷东西可是大罪，只要做出了这种行为，就算一文钱没捞着，都得鞭笞五十下。他不跑才怪了！” 说到这，他看向路边的村民们，高声道:“常楚越来越过分了，谁要是能常楚扭送到官府，我个人拿出一百文钱悬赏！” 采薇见状，高喊道:“乡亲们帮忙把消息散一散，让全村人都知道！” 村民们纷纷答应，跃跃欲试。 可以预见，常楚再回来，恐怕就不太好过了。 陆川见状，也向里长道谢。 里长摆摆手，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陆川损失的东西不多，但他和郑星瑶都在担心同样的事。 财帛动人心啊！ 他回头看了眼自家的小院围墙。 这次是常楚是挑他不在家的时候过来，但如果是别的强盗，挑他睡觉的时候过来，他要怎么防？ 又或者，常楚意识到银两在他身上，到时候带人来明抢又怎么整？ 陆川心情不安地想了想，拿出一两银子，道:“诸位，我家围墙太低了，让我很没有安全感，趁现在时间还早，谁愿意帮我加高围墙？我按工结算，一个时辰不少于十文钱！” “算我一份！”侯小黑赶紧开口，说完，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村民们一看有钱拿，不管男的女的，都表示要加入进来。 陆川道:“先说好，谁要是偷懒，我是要扣钱的，谁要是做得多，我就把扣掉的钱加在他的头上。” 陆川毕竟打过工，知道怎么掀起内卷的风潮。 果然，村民们忙碌起来，谁也不愿意落后。 陆川看着大家忙里忙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等有钱了，就弄个大点的院子，还得雇一些家丁，不然以后被小偷摸进门可太危险了。” 陆川收拾了一下东西，发现一群半大小子，义愤填膺的来到陆川这里。 “川哥，常楚偷你家的东西，要不要把他妹妹抓来抵罪？”说话的是同 村的余大。 “妹妹？” “恩，他妹妹，十岁，很是勤快。”余大用力点头。 陆川想起来，之前常楚污蔑郑星瑶破坏菜地，而后郑星瑶闯进他家里，有个安静的小女孩在墙角整理茼蒿。 那个女孩穿得很单薄，脸上几乎没肉，胳膊更是皮包骨头。 不过当时顾着常楚污蔑星瑶的事情，陆川也没多少调查那个女孩。余大道:“常楚家徒四壁，又不爱干活，全靠他妹妹养活。把她妹妹赔给川哥，川哥就不会亏了。” 全靠妹妹养活？ 陆川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常楚那家伙，居然好吃懒做到这种程度! 他是怎么忍心，让瘦得只剩骨头的妹妹来养活他？ 侯小黑这时候道:“常楚偷了你家东西，就用他妹妹来抵债，官府也会同意的。” 谁叫她摊上了这么个哥哥呢？ 里长点点头，看向陆川:“常楚家已经油尽灯枯了，这个季结束，田赋肯定是交不起的，十亩地会全部收回。把她赔给你，不会给你增加负担。” 众人的话，大概意思是，那个女孩今年会失去所有收入。 可她干活却很勤快，陆川完全可以不花任何代价，把她弄回家当丫鬟。 血赚不亏。 陆川叹了口气，道:“以那个女孩的努力，不去管常楚，完全能一个人养活自己。” 里长摇了摇头道:“十岁的丫头，不成家，也分不到田。” 在他看来，没有田，就没有基础的食物保障。 陆川无力的挥了挥手:“别了吧，我感觉没有田，她还能活的自己在一点。” 余大不解地看着陆川:“你真不要？” “不要！”陆川黑着脸，这把他当什么人了？ 余大眨砸吧着嘴:“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可以给家里干好多活。” 采薇这时候挤到陆川面前，拍了拍陆川肩膀。 看着这小丫头，拍自己肩膀还踮起脚尖，陆川哭笑不得。 采薇转头，喊道:“好了，没事了，余大你也别瞎操心。其他人要帮忙建围墙的就去帮忙，没事的话赶紧散了，别瞎出主意！” 郑星瑶坐在门边看着陆川，村里人不待见她，她也懒得凑上去。 阿淼问道:“姐姐，他为什么不收下那个姐姐，她好可怜！” 郑星瑶却懂了陆川的顾忌，摇了摇头道—— 第22章 这是琉璃？！ “血浓于水，谁敢放心呢？” 这个世界可怜人太多了，谁也没办法拯救所有人。 森林某处。 常楚看着远方的村子。 几文钱，换来一场通缉。 血亏！ 这点东西，拿到县城里，吃两三天的干馒头就用光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可是三十两！”常楚眼神凶狠道。 旁边的瘦猴，眼神里也闪过一丝贪婪。 “得想办法弄到手啊！” 他们这辈子都没能赚到这么多钱。 三十两，够挥霍好几年了。 常楚深吸一口气，带着满心的杀机，转身离去。 陆川能杀三个海盗，他很忌惮，他得另想办法。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很可能会因为他的行为被连累。 “来，大家分好钱，回家吃点好吃的！”所有人离开后，陆川看着木头组成的两米多高的围墙，心里终于有了安全感。 不过这终究不是水泥墙，还不够安全。 他把下午让人削尖的木锥子，顺着墙体倒插在地上。 弄好陷阱后，陆川才稍微放下心。 “一个下午，花了420文钱！”郑星瑶心疼地道。 “四百文换夜晚安然睡觉，不亏！”陆川让阿淼帮他舀水，冲洗了一下手上的尘土，毫不在意地道。 “好吧……反正都已经做完了。”郑星瑶也不在反驳，转而说道，“做晚饭了，食材我都切好了，但我不知道怎么炒菜，哥儿教教我嘛！” “走，去厨房！” 阿淼放下水瓢，屁颠屁颠的追了上来。 “对了，哥儿，家里就一个卧房，晚上要怎么睡啊？” “你带你弟弟睡啊！”陆川想都不想就说道。 一个六岁的小崽子，能有什么大问题？ “那不行，我已经是大姑娘了。要不你还是跟我睡，让他去另一边睡？”郑星瑶大胆地提议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我没关系的 ，我睡地上也行。”阿淼大声道。 他可不想成为两个人的累赘。 郑星瑶想要打死他！ 陆川有点小心动，但还是摇头否定了，郑星瑶懊恼地跺跺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饭后，陆川开始研究烧玻璃的工艺。 一直忙碌到半夜，陆川用冷水冲了个澡，而后回到了被窝。 还没等他开始睡觉，一个玲珑有致的身躯就钻到了他的被窝里，害他半边身体脱离了被子。 “星瑶？” “嘘！他睡着了。” 郑星瑶小声说了句，就把头枕在陆川的胳膊上，整个人和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这太大胆了！ 陆川吓得不敢动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大姑娘拥抱。 还是在同一个被窝里。 忐忑了好一会后，陆川又感觉自己有点丢脸。 身为穿越者，居然被女人给吓到了。 等他冷静了一点，才发现郑星瑶的脸也烫得厉害。 两人未经人事的，都没有敢突破什么，一直到捂出汗了，才稍微分开，各顾各睡去。 接下来几天，陆川没有出门，都在研究烧玻璃的工艺。 而阿淼也在陆川的指挥下，学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 多了个助手，让陆川的工作轻松了很多。 为了烧玻璃，陆川又在屋后隔了一块区域，摆设了许多玻璃熔炉。 但因为缺少纯碱，一直没有开工。 郑星瑶不懂为什么陆川这些天没有出去抓鱼，反倒是在摆弄一些泥灶台。 但她却交付了全部的信任，毫不抱怨地带着阿淼，把陆川的十亩地全都播种了一遍。 某天，郑星瑶正在农田忙碌。 远处一名女子赶着两辆驴车过来，。 “大丫……星瑶！”年轻漂亮的女孩高兴地招了招手。 “雪薇！” 陈雪薇是十里八村少有的，拥有名字的女孩。 据说她原本也是来自经商家族，因为某些原因家族 落寞，她也跑到了乡下来生活。 陆川看到她的时候，确实被她可人的精致童颜惊艳了一下。 原来郑星瑶没有夸大其词。 “你就是姐夫陆川吧，长得一表人才呢！”陈雪薇笑着打招呼。 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 陆川点点头，看向后面的驴车，看见了布袋边露出灰白的碱。 “多谢你帮我收集了，这玩意余量多吗，贵吗？” 说起生意的事情，陈雪薇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多了几许不符合她美丽的严肃。 “一些盐矿地附近特别多，没人要，但是找人挖掘和运送都要钱。我很好奇，你弄这么多碱做什么？” 陆川拿出小铁铲拨弄了一下。 滑溜溜的，杂质很多，但问题不大，用冷却热饱和溶液法就能结晶提纯。 “好奇的话，就跟我来吧！” 陆川带着两人来到了后院。 炼玻璃的材料，沙子、贝壳和其他一些石头沙土，早就处理了。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这些纯碱。 陆川拿了两个大锅，开始烧水，提纯纯碱。 半个时辰过去，陆川又将不同材料粉末，根据不同比例投入玻璃熔炉中。 陆川根据炉火颜色，判断温度，最后将溶液倒进模具中，轻松做成了一个玻璃瓮。 这忙活了半天下来，陆川被烤得浑身是汗。 但看到玻璃冷却后，逐渐凝固成半透明的晶体，他还是咧开了嘴。 成了！ 陆川拿出这个玻璃瓮来看，却发现内部还有不少金属残留，不如后世的玻璃那么纯净。 运气好，玻璃会因为点缀而比较好看，运气差，有可能就丑不拉几的。 他正有些不满意，旁边的陈雪薇却已经惊呆了。 “这是琉璃？！” 烧制琉璃，可是要半个多月才能出成品的，而且成功率还极低。 陆川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就当着她们的面，把东西给烧出来了？！ 第23章 我们联姻吧 “和琉璃不完全一样，它叫玻璃，遇火会裂、会融化，比琉璃脆一点。”陆川递给陈雪薇。 陈雪薇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接过，仔仔细细地观察一番，才点点头。 “确实没琉璃那么好看，但凭这个通透的光泽，也能卖不小的价钱了！” 她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把玻璃瓮放下。 此刻，她已经被陆川震撼了，以她的眼界，完全能看出玻璃对市场带来的变革。 “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差不多！” “这可是能让你家族传承无数年的技艺，你千万别告诉别人！”陈雪薇目光严肃道。 陆川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配方告诉别人？ 陈雪薇趁热打铁道:“我家里也在做一些小生意，你以后做出来的……玻璃对吧？都交给我去做！” 陆川好奇的看着她:“我会不断扩大生产，你确定吃得下？” “我家以前经营过丝绸和官窑，虽然现在没法和官家合作，但以前的路子都还在的。” 陈雪薇眼睛放着光，又道:“你知道这种玻璃，代表着什么吗？就算是当琉璃卖，它都能随便赚大钱！” 陆川摇了摇头，奢饰品虽然赚钱，但赚的是小钱。 “玻璃就当陶瓷卖！”陆川不容置疑的道。 “那好，陶瓷也有许多类型，价值各不相同。我们商量一下，不同类型的玻璃器的价格。” 陈雪薇雷厉风行，不等多闲聊，就准备商议生意内容了。 “先说好，市场上销售情况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外加上玻璃器的透明程度不同，我给出的价格也会不同。如果你能做出没有杂质，色泽浑然一体的，乃至完全透明的玻璃器，我绝对能给你卖出天价！” “这当然没问题，眼下没钱没人，很多事情做不到，但将来肯定能做出极纯的玻璃。”陆川成竹在胸。 陈雪薇看着陆川自信的笑容，心中都被感染着。 她知道，接下来高端瓷器市场，将会被这个男人彻底垄断！ 她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地问:“大概需要多久？” “不确定，看人力，看工艺！”陆川撇了撇嘴。 古代生产条件太落后了，各种原材料开采也是大问题。 他现在所有工具，全都靠手搓，。 虽说系统有流水线机床设计图在手，但鬼知道要多久才能实现？ 一个土质榨 油机，都让他搞了好几天。 看着陈雪薇，陆川突然想起了郑星瑶提供的一些，关于陈家情况的信息。 似乎没必要做一买一卖。 太麻烦了，而且占有他太多的精力。 不管哪个时代，吃独食的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陆川看陈雪薇有点来头，准备把她也拖下水，当他第一阶段发展的助力，让她的家族帮忙吸引达官贵人的火力。 陆川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做上下家的生意，你也不想我突然掐断货源，让陈家再次落败吧？” “什么意思？”陈雪薇不解道，不知道陆川为什么突然转口。 “我的玻璃生意，根本没人能模仿和偷学，你看我炼制玻璃的速度，只要我们的玻璃厂够大，绝对有机会吃下整个大贞皇朝的市场，甚至取代大多数陶瓷生意！” “好大的野心！” 陈雪薇看向旁边的玻璃瓮，回想陆川炼制玻璃的速度，认可的点了点头。 炼制玻璃的速度，确实快得离谱，烧陶瓷的速度，都比不上其十之一二。 这种速度，让她相信，陆川的野心，绝对有实现的可能。 难怪陆川不把玻璃当琉璃卖！ “所以，你要……”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娇躯也激动的微微发颤着。 “我想你，还有你们整个陈家，跟我做一家生意，不分上下家，以后专门负责给我卖玻璃。”陆川直白道。 说到这，他又耸耸肩:“你们也可以拒绝，那么我们就是上下家的简单贸易关系。”陆川给了两种合作模式，让她选择。 作为合伙人加入他，或者单纯的当个经销商。 合伙的话，她也是话事人之一。 经销的话，如果别人开出更高的价码，她完全有可能被随时踢走。 陈雪薇情不禁抚摸了一下玻璃瓮，目光坚定道:“我选择加入你！” 陆川微微诧异:“我觉得你还是回家，和你父母商量一下。” “不！”陈雪薇摇头:“我是我们陈家的独女，将来会继承陈家所有一切，我有做主的能力。” 那事情就好办了！ 陆川拍了拍手，笑道:“我听说你们有官府的人脉，还能联系得上吗？”“……放心，我家虽然落魄了，但只要有极品的玻璃器，我们完全有能力用此为献礼，重新和官爷打通关系。你只要把最高品质的玻璃留下来。” 陆 川看她一脸自信的样子，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那么说说合伙的事情吧！生产如何分配，利润分成如何分配，谁负责什么方面的内容，谁占有多少话语权？” 陆川这一连串的问题出来，陈雪薇眼中异彩连连，又一次显出惊讶。 他一个书生，怎么连经商都头头是道的。 陆川看她不说话，又道:“你也看到了，马前村和郑家村都挺穷的，我打算带那些农户来干活，人力应该没问题。” 陈雪薇盘算了一下，觉得有道理:“那你负责全部生产，我负责全部的销售，我也可以帮你找账房先生。” “其实这种产业，合作最麻烦，利润分账也有很多问题，或许……”她看着陆川，很豪爽干脆地道:“不如我们联姻吧，我当平房就行，我们是一家人，就不用担心一些事分不清楚，到时候矛盾越来越大。” 陆川被震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郑星瑶。 “你看我做什么，你是主子，你做决定啊！”郑星瑶道。 “姐姐，她要跟你抢男人！”阿淼小嘴充气，鼓得圆滚滚的。 要是别人，郑星瑶可能还不愿意，但是说这话的人是陈雪薇。 “嘿，我以前就想着给雪薇当陪嫁丫鬟，可惜陈家不收我。” 陈雪薇也回了个甜美的笑容，期待地看着陆川。 她在陆川身上，看到了陈家崛起的希望。 陆川看着陈雪薇的容貌，心思浮动了刹那。 他上辈子哪里有这种待遇，母胎单身的他，还没开始追女生就被发好人卡。 现在是老婆一个两个送上门来！ 不得不说，没有宋明时期的思想束缚，古代女性还是很大胆火辣的。 但陆川还是摇了摇头:“这种利益婚姻，我不会接受的。” 在古代三妻四妾固然是好，但他现在已经有点喜欢上郑星瑶了，心里装不下别人。 “奇怪，你们书生不是看到漂亮的女孩投怀送抱，立马就能遂于寝处吗？没想到你在感情上面这么腼腆？” 陈雪薇无法理解。 她和郑星瑶聊天的时候，郑星瑶甚至还说她是完璧之身。 陆川嘴角抽了抽！ “不联姻的话，我们的合作，其实还是没什么保障。”陈雪薇直皱眉头。 因为商人地位太低，她可不信一纸契约的约束力。 商业上的“不分家”，哪里比得上真正的一家人？ 第24章 给我留个床铺 陆川不答，这种事情，只能日久见人心。 他拿出纸笔:“继续之前说的，我负责生产，你负责销售，我会亲自查账。我的前期的利润会用来扩大生产，分红方面，我七你三。” 配方和工艺在陆川手里，陆川完全不怕陈家背叛。 陈雪薇闻言笑了:“如果不是只有你会生产玻璃，你连一成利都拿不到。行，这个契约我签了，但你要小心点，千万别被人偷学了配方。”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看似是开玩笑的话语，其实是在提醒陆川。 商人掌控销售渠道，如果生产方可以随便选择，那么商人就能肆意压价。 “你不讨价还价？”陆川诧异。 “我会给你看到我的能力，再好的契约，也比不上婚约！”陈雪薇直白道。 婚约也不见得有约束力。 陆川倒是看到了这个女人身上的野心，他可不认为，陈雪薇只是为了合作上更有安全感才提出联姻。 她不过问父母，就能做出这种决定，可见她在陈家真的能做主。 连少女采薇都能残暴地割下海盗人头，陆川可不敢小瞧这时代任何一个女性。 陆川不再想这些，又去做了几种不同类型的玻璃器，让陈雪薇打包到驴车上，而后才坐下，和她商量合作细节的问题。 聊到傍晚，陈雪薇忽然道:“为了合作，我以后会经常往你这里跑，记得给我留个床铺。” “你要住我家？”陆川皱眉。 “你总不能让我黑夜赶路吧？”陈雪薇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川，有必要这样拒人于千里外吗？ 陆川想到黑夜赶路的危险，只能郁闷答应。 去厨房做饭的时候，陆川忍不住摸了摸郑星瑶的头。 “还是我家星瑶单纯。” 郑星瑶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陆川在说陈雪薇目的不纯。 “哥儿，其实雪薇看着功利，其实很善良。但当所有人都欺负我、谩骂我的时候，却只有她愿意带我玩。” 郑星瑶切着菜，小声说:“她这么急，可能也因 为和陈家的落寞有关，是因为跟他们合作的王员外背叛了他们，陈家才失去了官家的生意。” “我是觉得，如果哥儿也娶了她，两家就能没有顾忌的合作了，也不用防着谁背叛谁。” 陆川不置可否，只说道:“我们没有感情。” 郑星瑶还年轻，觉得婚姻就是天。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鬼知道婚姻关系是否牢靠？ 况且人也是会变的，他都无法保证十年后的自己，是否会被资本腐蚀。 郑星瑶不懂这些，看陆川默不作声，就歪了歪脑袋，道:“既然哥儿决意如此，那我就帮你盯着雪薇，等她真的爱上你了，我再接纳她过门。” 不管发生了什么，郑星瑶都站在陆川这边。 陆川扶额:“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知不知道什么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郑星瑶怔住了。 她没听过这话，但理解了它的含义，她眼神动容地看着陆川，忽然扑进他怀里。 …… 葫芦顶山寨，一群强人吆喝着，怀里搂着娇嫩的女孩。 大堂里乌烟瘴气。 “大关头，相信我们啊！”常楚和瘦猴跪在门口哀求。 “滚，一个破村子，你说有人身上带着三十两巨款，你骗谁呢？”大关头怒吼道。 当他傻呢？ 马前村是什么破地方？ 那里的人，能吃饱一顿饭都算厉害，还说有大生意？ 把他当枪使呢？ 常楚和瘦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山寨。 下山的路上，常楚气得对着山头连续吐了几口痰。 “山寨不帮忙，怎么办？”常楚皱眉道。 “实在不行……我们就趁黑夜摸上门去！拼一把！”瘦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 陆川家要烧窑子，震惊了全村人。 不管是什么行业，都是要有投入的成本，村民们不是没人想过要做生意，实在是贫困的家庭根本没有承担风险的资格。 但陆川有三十两赏钱，算是有了对抗风险的底气。 他在村子里，挑选了一些老实忠厚的人家 ，来到他家的后院帮忙。 淘沙。 破碎贝壳。 还有提纯纯碱。 这里大多数工作，都是体力活，陆川更想要大老爷们来干。 但他这里打工的，多是一些农妇和小孩。 因为村里的男人，都觉得陆川还是个孩子，给他打工太丢脸。 陆川也不理解，到底是吃饱饭重要，还是在小辈面前丢脸重要？ 好在他的产量暂时还不需要太高，目前也不急着大规模招人。 而陈雪薇自那天之后，就频频过来拜访，每次一来，晚上必定住下。 陆川家里多了个漂亮的陈雪薇这事，也让村民们议论纷纷。 但陆川有能力杀海盗，英雄能有美人青睐，倒是在意料之中，村民们倒是没有说什么坏话。 反而都在羡慕陆川有资格养得起两个老婆。 陈雪薇听到这些议论声，更是完全不去辩驳。 但陆川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话，依然让她听到了。 她无法理解，这年头的书生，居然会有这种爱情观念。 谁不想要三妻四妾，子孙满堂啊？ 陈雪薇意识到，陆川可能真的会不接受她。 但如果不联姻，她实在没有安全感，生怕随时被陆川踢掉。 这才是陈雪薇最苦恼的事。 可这是她家族复仇和崛起的唯一希望，她必须争取。 现在陆川没空管她的复杂想法，他头疼的是，家里条件太艰苦了。 家里就两张床，还在同一个卧室。 不管是郑星瑶还是陈雪薇，都不乐意和阿淼睡觉，哪怕他只有六岁。 而陆川也不喜欢带他，毕竟阿淼玩尿活泥巴，是陆川心里的梦魇。 可是看到阿淼懂事的自己打地铺，陆川也心软了下来，还是跟他挤在一个床上。 另外，洗澡、上厕所也是一个麻烦事。 郑星瑶是无所谓条件是否刻苦的，一个人拿着水桶，偷偷在厨房里擦身体就解决了，可把娇生惯养的陈雪薇郁闷坏了。 但是要论娇气，陆川这个穿越者，比陈雪薇更胜。 第25章 杀进去！ 倒不是洗澡的问题，而是上厕所的问题。 陆川是把采来的树叶烫了一遍晒干拿来使用，干净又卫生，还能防止细菌感染。 可即便这样，陈年老尿桶也把陆川熏得够呛。 要改造的东西太多了，陆川巴不得把一个人拆成一百个使用，好让生活每天都能变好。 这天夜里，常楚、瘦猴，带着一个男孩趴在围墙上，看着黑漆漆的小宅。 常楚背后，还背着一把菜刀，这是准备一把砍死陆川。 反正都被陆川逼得要当逃犯了，不如做得再决绝一些。 “真没想到，这狗家伙还弄了这么高的围墙，还好老子爬墙厉害！”瘦猴骂骂咧咧道。 “这么高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常楚有些担心。 “小心点往下爬，别惊起太大动静。那家伙终究是杀过海盗的，估计打起来很厉害！”男孩小声说道。 他是瘦猴的弟弟，山寨不愿帮忙，瘦猴就打算全家出动。 只可惜常楚的妹妹被打了一顿都不来。 房间里，还有说话的声音，三人忌惮陆川的战斗力，不敢贸然行动。 “他们不会在办事吧？” “那不是更好，等他结束了，保证睡得和死猪头一样。”瘦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色。 可两个时辰过去，大家脸色不对劲了。 “还在说话，他们有什么好聊的？”常楚气个半死，他都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 瘦猴和他弟弟，也在疯狂的挠痒。 终于，聊天声停了。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她精致美丽的童颜上，美得让常楚痴迷。 “这是郑星瑶，你确定不是仙女下凡？” 瘦猴惊叹的看向常楚。 “是郑家村的陈雪薇，不愧是大户人家，太嫩了！”常楚把手伸到裤子里。 “原来是千金小姐，今天倒是便宜我们了。”瘦猴眼神放着淫光。 只 要陆川一死，他能享受陆川拥有的一切，陆川的钱，陆川的女人！ 他的脑海里，已经构建出无数美好的画面。 这趟血赚！ “哥，我先上了！” 瘦猴弟弟很兴奋，一溜烟地窜下去，旋即闷哼一声。 “下面有陷阱，到处都是！”瘦猴弟弟低声警告。 这是绝对的狠人，被扎得全身都是锥子，也没有发出惨叫声。 常楚脸色吓白了:“撤退吗？” “晚了，踩着他的身体过去！”瘦猴眼神一狠，直接跳在弟弟的肚皮上。 噗嗤—— 他的亲弟弟，当场暴毙。 常楚见状也不再犹豫，踩着瘦猴弟弟尸体，来到了院子里。 这两个没有人性的家伙，根本不在意家人的死活。 陈雪薇本来想要脱衣服洗澡的，却隐约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还以为是陆川。 “陆川表面上说不愿意娶我，背地里却悄悄偷看！” 陈雪薇得意一笑，正准备解开腰带，两个黑影就突然冲了过来，当场将她挟持。 “陈姑娘，请你安静一点。”常楚小声道。 陈雪薇一惊，恐惧地瞪大眼睛，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身体轻微地颤抖。 不是陆川！ 还好她没脱衣服。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现在应该考虑怎么示警和自救！ 她迅速冷静下来，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很听话。 常楚松开手，陈雪薇小声道:“别伤害我。” 说着还主动递东西。 常楚一头问号:“这么配合？” “蠢，她这叫聪明！” 瘦猴也很满意陈雪薇的态度，决定杀了陆川后，就对陈雪薇温柔一点。 处理好陈雪薇好，两人看向陆川的黄泥房子。 “我们已经搞到一个了，足够了。等会进入房间，别去分辨谁和谁，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都给我剁了！”瘦猴眼神冰寒。 如果杀错人，惊醒了陆川，那他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反杀。 独自击杀三个海盗的战绩，还是很吓人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门口走去，正准备破门的时候，陈雪薇的尖叫声传来了:“陆川，有强盗！” “该死，杀进去！” 两人顾不得回头去杀陈雪薇，立马破门而入。 陆川和郑星瑶本来就没睡着，听到声音，立马警觉。 陆川二话不说，带着睡得和猪头一样的阿淼滚在了地上，郑星瑶同样机警地从床头蹦起来，隐藏在了墙角。 瘦猴的火折子闪着亮光。 突然，一条被子就丢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陆川一直没有对常楚放松警惕，甚至每天都把斧头摆在床头。 面对突然造访的强盗，他二话不说拿起斧头，准备战斗。 现在最麻烦的问题来了。 屋内太黑，唯一的火折子，被陆川的被子扑灭了。 黑漆漆的环境里，所有人都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对手在哪里！ 原来黑夜杀人，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大家一起抓瞎。 陆川竖起耳朵，努力判断常楚的方向。 常楚和瘦猴对陆川家的环境不熟，更不敢乱动，怕遭到陆川的报复。 常楚压低声音急促地开口:“现在怎么办……” 一阵破空声响起！ 常楚猛地弯腰。 嘭！ 后方传来巨响，却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墙上。 常楚吓得不敢再说话。 局面再次僵持，常楚和瘦猴都很紧张，外头的陈雪薇不确定是什么情况。 要是让她去找来支援，他们两个人就都死定了。 安静之中，突然传来了惊呼。 阿淼惊叫着，却是被瘦猴抓在了手里。 瘦猴狰狞大笑:“陆川，你弟弟在我手里，赶紧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陆川心里咯噔一声，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第26章 卖到青楼 微光照耀下，他看到一个瘦猴似的人抓住了阿淼，捂着阿淼的嘴，阿淼居然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刚才火折子被扑灭前。 借着那一闪而逝的光芒，瘦猴看到陆川和阿淼滚到了地上。 他趁机摸了过去，拽走了阿淼。 陆川猜出来，这个瘦猴就是上次跟着常楚到他家偷东西的人。 瘦猴身前的不远处，就是那个该死的常楚！ 他不是设置了陷阱，为什么没有发挥作用？！ 陆川抓着斧头，勉强镇定下来，对瘦猴说道:“有事冲着我来，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只是求财，你先把斧头放下！”瘦猴却大喊，他内心极为恐惧，满脑海都是陆川的英雄战绩。 他身体甚至颤得厉害。 “我这段时间带村民建窑，花了不少钱，现在只剩下十几两！”陆川没放开斧头，而是提钱的问题，转移注意力。 “不可能，造一个窑厂，要花多少银子？你别忽悠我不懂，现在把钱袋打开，不管多少钱都给我拿出来！”瘦猴咆哮道。 陆川深吸一口气，“你们等一下，我这就拿钱！” 他的白银从来都是随身携带的，古代乡村的房子从未给过他安全感。 陆川伸手，摸向衣服。 “等一下，你先把斧头丢过来！”常楚喊道。 他们有两个人，不可能全被转移了注意力。 瘦猴挟持了孩子，紧张的没了分寸，但常楚却注意到，斧头还在陆川手里。 而且陆川的斧头和正常人家的不一样。 他的斧头就像是白银一般闪耀，一看就知道是顶级的精铁打造。 这一斧头砍下来，谁吃得消？ 陆川掩去眼中的冷光，看了看手里的武器，心中纠结。 人质对峙是最麻烦的。 如果他把斧头交出去，常楚和瘦猴撕毁契约，反手把他杀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要丢掉！”郑星瑶突然喊道:“丢掉斧头，交了钱，我们三个人全都会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不，只要你们交了钱，我就放了你们弟 弟！”瘦猴连忙道。 “我不信！”郑星瑶眼神发狠:“哥儿，不要妥协，跟他们拼了吧？” 陆川不可思议，郑星瑶怎么这么狠的？ “喂，我们真的会杀人的！”瘦猴掐紧了阿淼的脖子，疼得阿淼惨叫。 阿淼终于回过神，害怕地哭了起来。 郑星瑶这时候却又道:“我给你们挟持，你把我弟弟放了，他不是陆川弟弟，陆川不可能心疼他的！” “少他马废话，快拿钱！”瘦猴紧张咆哮。 鬼才和郑星瑶玩交换人质的把戏？ 他现在紧张得要死，只想要拿钱，根本不想做那些麻烦事。 陆川心头一紧，猜到了郑星瑶的计划。 如果交换，以郑星瑶的暴力，面对面还真有机会反杀这两人。 奈何这两个强盗根本没上当。 原因居然不是他们太聪明，而是他们太紧张，不耐烦。 “好的，我这就拿钱！” 陆川动作特别慢，斧头也放在了地上。 他翻开衣服，打开布袋，白花花的碎银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瘦猴和常楚咽了口口水。 他们好吃懒做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银子？ “很好，把钱拿……” 咚！ 一声巨响。 木头从背后敲在了瘦猴的后脑上，同时另一个身影窜了进来，一口咬在常楚的胳膊上！ 常楚惨叫的瞬间，陆川猛地暴起，冲了上去，一斧头砍向瘦猴！ 瘦猴下意识往旁边一扭，随后“啊”地一声惨叫，却是被斧头砍伤了肩膀，鲜血喷涌！ 而郑星瑶几乎是和陆川同时动手。 她冲向常楚，一脚把常楚踹飞了数米远，连他手里的菜刀都飞了出去。 瘦猴被砍断了一边的肩膀，凶性大发，一挥菜刀砍向阿淼，准备拉阿淼垫背。 陆川一斧头迎了上去，菜刀恰好砍到了斧柄。 两人的虎口都感觉到巨力，武器挣脱。 斧头和菜刀都掉在了地上。 陆川毫不犹豫地扑杀上去，坐在了瘦猴身上，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轰！轰 ！轰！ 连续七八拳下去，疼得陆川的手背都破了皮，瘦猴满脸是血，生死不知地倒在那里。 常楚也被郑星瑶一脚踹得失去战斗力，现在正在哀嚎着。 这算是二人齐心合力，将两个强盗给制服了。 至于刚刚那雪中送炭、时机恰好的一木棍…… 陆川看向门口，看到了陈雪薇和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 常楚的亲妹妹，菜菜。 常楚顺着陆川的目光，也认出了菜菜，顿时怨毒地叫了起来:“居然是你这个贱人，我可是你亲哥，你居然帮外人对付我？” 菜菜害怕地躲在了陈雪薇背后。 原来，刚刚陈雪薇主动被绑的过程中，因为很配合，所以只是被塞住了嘴，绑住了手。 她用膝盖顶在脸上，把嘴里的毛巾给夹了出来，就有了后面大声警告的事情。 而陆川和常楚他们对峙的时候，菜菜也踩着瘦猴弟弟的尸体，爬到了院子里，给陈雪薇松了绑。 陆川和郑星瑶看似被威胁，其实都看到常楚背后两个小心挪动的人影。 于是故意配合吸引注意力，给陈雪薇和菜菜创造机会。 四打二，常楚和瘦猴，想靠什么赢？ “菜菜，你死定了，我会把你卖到青楼去！”常楚怒吼着。 菜菜害怕得全身颤抖。 “别叫了！” 陆川重新捡起斧头，砍碎了瘦猴的脖子。 常楚恐惧地瞪大眼睛:“你、你杀人？！” “根据大贞皇朝律例，百姓可杀入室强盗。我前段时间，已经杀过三个海盗，再杀两个强盗不过分吧？” 常楚对上陆川冰冷的目光，意识到他是认真的，顿时害怕了，因为陆川是真的杀过人的。 “你别乱来，我跟你说，我们可是加入葫芦顶山寨的，我们背后有人！” 陆川嗤笑一声:“你们要是真的加入山寨了，为什么不带多一点人来抢劫？” 常楚被说得脸色不断变化。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看向妹妹，常楚眼睛一亮，道:“我把菜菜卖给你，我给她签卖身契！” 第27章 你是故意杀他的？ 之前陆川是不信任菜菜的。 但菜菜主动来帮陈雪薇松绑，可见内心还是善良的。 而能把这样的妹妹折磨到连血脉之情都不认，现在甚至还想要将辛苦养活他的妹妹送给陆川，常楚的渣已经人神共愤了。 陆川看着常楚，越来越觉得他好笑:“我要你妹妹做什么，你死了，她就自由了，不是吗？” 说着，一斧头砍了下去。 “不……” 常楚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喉咙被陆川砍断。 第二次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陆川浑浑噩噩了大半天，如今第二次，却有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陆川怀疑自己有问题，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血腥。 而杀完人后，陆川却发现，除了阿淼一脸惊恐、脸色惨白。 郑星瑶、陈雪薇和菜菜，居然都没有任何表情。 死人，她们看得太多了。 前些年大贞皇朝未立，路边全是尸骨，她们是从小看着死人长大的。 “阿淼别看。”陈雪薇倒是反应过来，捂住阿淼的眼睛。 “没事，让他适应适应，都已经躲到一边了，还能被人劫持了，甚至差点在人怀里睡着！”郑星瑶很不满。 她刚刚看见阿淼在瘦猴怀里不停地犯困“点脑袋”，气都要气死了。 “你看得清了？”陈雪薇诧异地看着郑星瑶。 “对哦，我的眼睛！” 郑星瑶摸着眼眶，有些不可思议。 她再仔细观察屋内的环境，发现屋内的环境还是很昏暗，但每个人的大体轮廓都还算清楚。 比不上陆川他们看得明白，但比起之前白天稍暗的环境都看不清的情况，明显复原了大半！ 估计再吃几天恶心的鱼肝，她就再也不怕黑暗了！ “我恢复了！哥，真有用诶！” 郑星瑶大喜，往陆川身上一跳，一双大长腿把陆川夹住。 陆川被她整个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抽气:“干什么呢！看他们两个没伤着我，你帮我挂点彩是不 是？” 阿淼见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陆川点了几个火把，火光明亮。 他看到了围墙下面的尸体，终于知道了怎么回事。 踩着伙伴的尸体跳进围墙，瘦猴和常楚果然已经灭绝了人性，这种凶人哪怕扭送官府，陆川也不放心。 还好杀了。 菜菜那边，陆川也问了情况。 原来常楚还想叫菜菜一起杀上门，菜菜不乐意，就被打了一顿。 等常楚走了，她就偷偷跟上常楚，寻找机会。 之前常楚抢劫，里长要把菜菜交给陆川处置，却被陆川放过了。 菜菜记得陆川的人情，又不愿意再被常楚连累，于是大义灭亲。 不多久，里长带着一大群村民赶来，得知了情况后，村民们炸开了锅。 “常楚疯了吧，陆川能杀掉三个海盗，他居然也敢上门抢劫？” “大晚上摸上门，你再厉害也被人一刀砍了。” “就是，如果不是雪薇丫头机警，陆川已经没了。” “该死的常楚，我早就说他不是好人。” 里长对着陆川安抚一通，又仔细嘱咐过，才匆匆忙忙离去通知官府。 侯小黑走来，看到常楚的尸体，狠狠地踢了尸体一脚。 “大哥，这些尸体不能挪动，等明天府衙的人来了，让他们勘察敛尸。” “我知道，里长大人刚刚说过了。”陆川点头。 毕竟人命关天，大家还是同村的。 不过陆川自觉常楚身上没有捆绑的痕迹，也不用担心被查出来。 现在就是后半夜怎么睡的问题。 围墙下面那具尸体还在，但在院子里影响不大。 常楚和瘦猴的尸体，却都在卧室里，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外加上常楚死后还大小便失禁。 那味道，绝了。 看热闹的村民，逐渐散了。 陆川在一边发愁，侯小黑却蹲在尸体前观察了一会，皱了皱眉，问道: “陆大哥，是不是常楚放弃挣扎后，还被你杀了。” 陆川一惊，猝然扭过头！ 按 理来说，杀掉入室的强盗，是不违反大贞皇朝律例的。 可如果常楚投降了，这种杀俘虏的事情，在军队中都有不小争议，更别说是在平民的家里了。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判全看官府心情，就算判处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瞬间，陆川心里转过好几百个念头，最后还是坦然对上侯小黑询问的目光:“没错。” 否定没有意义。 侯小黑能看出来，别人自然也能。 而侯小黑这个人，外憨内精。 既然问出来了，那就是有掩饰的办法。 果然，侯小黑思索了一下:“大哥，你家有几把斧头？” “两把。”陆川隐约明白过来。 他经常和郑星瑶竞速砍柴，自然是人手一把斧头。 “你把另一把拿出来。” 郑星瑶率先站起来，摸着黑就往外走，她能看清不少，但还没法做到一清二楚。 陆川摁住她，主动出去，把斧头拿了回来。 侯小黑拿过干净的斧头，放在常楚的喉咙碎口旁边抹了好几下。 “你和嫂子改下口供，说是一个人杀一个，这样在官府那边解释得通。” 如果是郑星瑶和陆川，一人杀了一个，完全能解释是在防御反击的战斗中杀了敌人，而不是虐杀俘虏。 这是两回事。 陆川等人，都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说这话，旁边忽然传来呼噜声。 陆川转头，发现阿淼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现在又爬回床上睡大觉了。 他按了按眉心，有点羡慕这小子的无忧无虑。 别说睡觉了。 陆川现在还睁着眼，脑子里都是尸体的模样。 他隔着夜色看向围墙下面。 那里也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个见鬼的时代，常楚和瘦猴，踩着同伴的尸体进来抢劫。 古代，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陆川回过神，看见是菜菜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郑星瑶也注意到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常楚妹妹？” 第28章 当伴，不是当伴侣啊 陆川看过去，小丫头眼神迷茫，人生不知道何去何从。 郑星瑶道:“菜菜妹妹还不错的，要不，我们把收了吧？她干活一定很努力，是个勤快的丫头，我还挺喜欢她的。” 陆川一巴掌拍在郑星瑶额头上，疼得郑星瑶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陆川。 陆川叹了口气:“不到十岁，就能养活一个十八岁的有手有脚的哥哥，确实勤快。” “你也喜欢？” “留给你弟弟当伴吧！” 陆川可没兴趣，这不是年龄问题，也不是因为她瘦的皮包骨头看不出颜色。 而是他这个人矫情，只想要有感情基础的女孩当老婆。 郑星瑶和他有了些感情基础，他才接受郑星瑶，但一个十岁的丫头。 能有个屁的基础？ “哥，这样多不好意思啊！”郑星瑶扭捏着道。 陆川斜眼看着她。 这是心动的意思吧？ 郑星瑶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走到了菜菜面前，还没开口，就听菜菜迫不及待道:“我愿意，我今天就能跟那个弟弟完婚！” 她很喜欢陆川家的氛围，如果让她嫁过来，她感觉做梦都会笑醒过来。 陆川愣了一下，他是说当伴，不是当伴侣啊！ 不过看菜菜希冀的目光，他一肚子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老天爷，让我穿越古代，是要让我拯救这些悲苦的农民百姓吗？” 他打开系统面板，不知不觉，寿命余额仅有12天了。 “如果让我穿越，是让我拯救这个时代，那给我套个寿命限额是几个意思啊？鞭策我发展势力？还是考验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陆川心中哀叹几句，才走到菜菜面前，道:“我给你和阿淼写个订婚契约，十年后，你们能成婚，我们家双喜临门，如果你们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强求你 们。” 菜菜没有安全感道:“那我还是签个卖身契吧？我有资格签婚约吗？” 陆川笑了，蹲在一边，摸摸她的头:“别这样说，这不是给你的束缚，也不是给阿淼的，我个人觉得，其实婚约都不用写。” 菜菜咬唇，盯着陆川看了半点，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签下了婚约。 把菜菜安抚好后，陆川忽然想到一事，问侯小黑。 “小黑，你知道葫芦顶山寨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侯小黑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我杀常楚的时候，他说他加入葫芦顶山寨了。”陆川说道。 “这不可能！” 侯小黑下意识否定。 “虽然他没有把山寨的人喊来，但他能说出这个山寨，肯定多多少少有点关系，我不敢确定，山寨的人是否会为他出头，但在这个世道下，未雨绸缪绝对不是坏事。”陆川神情慎重地道。 “不应该啊！” 侯小黑有些想不明白。 他和双胞胎弟弟侯小白不一样。 侯小白成天游手好闲，而侯小黑不止能干农活，也经常帮别人跑生意，走水路。 他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广。 “葫芦顶离这里太远了，水路根本走不通，只能步行，没有大半天根本走不到山上。常楚那个烂货，根本不可能和深山野林里的强盗认识。” “那么这个瘦不拉几的家伙呢？” 侯小黑检查了一下瘦猴，判断道:“这家伙的脚，死皮很厚，不是经常下水的人，看起来像是经常上山的。” “这说明，这家伙是山寨的人？” “应该是，但地位绝对不会太高，不然不会就他们三个人来了。而且，葫芦顶距离这里太远了。” 在古代，尤其是这种乱世。 强盗土匪、流窜悍匪、海盗，数量都绝不不少。 郑星瑶家这 样兢兢业业种田的农户，每年只能努力种田，把肚子填饱，好不容易存下的钱粮，还都得拿去缴税。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但凡出现点灾祸、多生个孩子，或者田赋发生变化，就会活不下去。 要么卖身为奴、要么落草为寇。 光是东夷县这一代，有名的山寨就有好几个。 葫芦顶山寨算是一个，不过不属于马前村这一带的。 马前村附近的山寨，叫做红石屯山寨。 大家各自有着自己的地盘，在山沟沟里种田，偶尔下山劫掠。 朝廷也不是不想派兵围剿，但一进入茫茫大山，一个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更别说追杀强盗土匪了。 陆川听到这，疑惑道:“他不去结交红石屯的强盗，跑去找更远的葫芦顶？” “其实这些山寨，就像是一个个围城小村一样，不同的山寨是有不同风格的。” 侯小黑斟酌了一下，解释情况。 严格来说，红石屯的强盗不算好人，但也不至于太坏。 他们很少劫掠的时候，即使劫掠也都不会把人给抢光。 外加上这边距离大海比较近，这些人更多时候是去捕鱼。 他们落草为寇，主要不是为了抢劫，而是为了躲避官府的田赋。 而葫芦顶山寨不一样，那山寨里全都是人渣，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在东夷县这一代臭名昭著。 如果不是他们的山寨驻地更加隐蔽，早就被官府给清剿了。 而且听说，葫芦顶山寨内，似乎有一个销金窟，有青楼、赌场、酒馆。 他们还和牙商有联系，养了不少男奴女奴，一些凶人很喜欢去他们那边享受。 “总之，大家都知道，宁惹红石屯的强盗，也不要和葫芦岛有太多接触。”侯小黑表情严肃地警告道。 陆川若有所思，问道:“红石屯和葫芦顶，那边的强盗更厉害？” 第29章 还没嫁过来就帮忙省钱 “在打架上面，红石屯确实更强，附近的山寨都不怎么招惹他们。” 陆川心想果然如此。 红石屯就是为了避税，有武力却能克制，能形成这种秩序，肯定和一团散沙的亡命徒不一样。 但是，山寨的实力对比，与百姓的态度完全无关。 无恶不作的葫芦顶山寨，更叫百姓恐惧。 “大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宣扬出去，且不说不清楚这些山寨的态度，就说你这么多银两，要是让红石屯的强盗看到了，他们也会来落井下石的。” 强盗终究是强盗，不能因为他们有底线，就忽视他们的本质。 “我明白！”陆川慎重点头，“这件事，我想想处理办法。” 系统激活后，他心中其实有着各种各样的复杂思绪浮现，野心更是见风就长。 新王朝刚立，根基不稳，就算他要当个皇帝玩玩，凭借系统里超前数千年的知识，以及他的脑子，颠覆王朝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想过做个轻松的商人，可商人没有靠山，又保不住财富。 后来，看到了这个悲剧的时代，陆川更想试着，去改变贫苦百姓的窘境。 想要让现在的百姓，再也不用缴纳苛重的田赋，让百姓不用为了一口粮食卖儿卖女。 但现在想想，都有些好高骛远了。 当务之急，是赚钱、活下去。 杀人，不可避免，他必须早做准备。 郑星瑶和陈雪薇一直在旁边，听到侯小黑和陆川的对话。 郑星瑶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找县衙帮忙？” 她有胆魄，但眼界终究受到家庭的影响。 陆川摇头，解释道:“县衙也想要绞杀那些强盗，如果他们能做到，早就去干了，不可能让那些强盗嚣张到现在。” 郑星瑶有些郁闷:“也对，我爹爹也是在县衙管得严的时候，才敢带我出去找个好人家。”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揉了揉太阳穴:“看来除了建造窑厂，我还得想办法让找些武力看护宅院。” “养私兵是违法的！”陈雪薇提醒道。 “知道知道。”陆川头疼的就是这个。 侯小黑也皱起眉，这件事，他帮不上忙。 想了想，陆川眼神一凝，道:“那就扩建窑厂，把窑厂做大，让村民也留宿在这里。” “你要让村民给你当挡箭牌？”陈雪薇诧异。 “怎么说话的？”侯小黑不满地呵斥一声:“这是报团取暖，大哥可是马前村的希望，只要玻璃窑厂建成，将来村民都不用挨饿，面对强盗的威胁，当然要共同协作，渡过难关！” 陈雪薇撇了撇嘴: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过她发现，这个侯小黑嘴皮子还挺利索的，估计经常在道上混。 “现在，那两个瘦巴巴的强盗的身份还不清楚，村民也都不认识他们。回头我看看，能不能让官府的人不要公示出来，说不定葫芦顶的强盗，也不知道是我们杀的。”陆川道。 “这招可以！”众人齐齐点头。 缓兵之计，可用。 “为了以防万一，我去找我的一些兄弟，去葫芦顶打探消息。”侯小黑道。 “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陈雪薇好奇。 “去年我出海杀过海盗，也认识了很多朋友。”侯小黑得意道。杀过海盗的，可不只是陆川！ “让你的朋友千万要小心一点！”陆川拍了拍侯小黑，同意了他的帮助。 侯小黑能混得风生水起，能力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他不是农籍，怕是能在别的地方大放异彩。 侯小黑离开之后，陆川 心里重新思考着未来。 如果他有一个府邸，家丁无数，所谓的葫芦顶强盗，他还真不用怕。 眼下第一步，绝对是扩建宅院，他家现在有他、星瑶、雪薇、阿淼和菜菜五个人。 五个人住一个屋肯定不方便，他得多规划几个卧室。 还有扩建玻璃厂。 而他的寿命还剩12天，也得充值白银。 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一步步来吧！” 郑星瑶看陆川口中念念有词，说到了玻璃厂，便凑过来问道:“我们的玻璃窑厂，一共要招多少人？” “我可以帮忙的！”菜菜说道。 陆川抬头，看她脸上没点肉色，胳膊细得和牙签儿似的，哪敢让她去做苦力活。 别东西没搬动，先把骨头折了。 “你先养几天身体吧，正好星瑶去玻璃厂帮忙，你负责烧火做饭就行！”陆川说道。 “好！”菜菜很高兴，能帮上忙就行。 郑星瑶还眼巴巴地看着他呢，陆川赶紧掐指继续算。 纯碱运输，可以交给陈雪薇安排，大概需要四个人。 运输贝壳、沙土、长石，清洗、碾碎、晾干…… 陆川借着着油灯的光，边写边说:“先定十个人，负责处理材料，再找两个会手艺的，帮忙浇筑模型。基础工钱每人每天十文钱，手艺师父二十文，后续再根据工作量增加工钱。” “会不会太高了？”陈雪薇问道:“码头工人，哪怕是搬运能力最强的那种，一天下来，也很难赚到十文钱。” “那就八文钱，另外计算用餐补贴和加班补贴。”他修改了价格，又添上‘补贴’两字。 陈雪薇皱眉:“哪里有你这么大方做生意的？” 郑星瑶笑道:“你还没嫁过来呢，就开始关心家里的钱了？” 第30章 庞大的生意市场 “你笑话我！”陈雪薇羞愤地挠郑星瑶。 郑星瑶发出风铃般的笑声:“痒死了，讨厌！工钱高点也没关系啦，哥儿不是完全为了自己赚钱，他是想要、想要造福乡里，别挠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还别说，女孩子打闹的笑声，真的能治愈心灵。 看着两人，陆川杀人后的阴影也消散了不少，心里多了一些轻松。 第二天一大早，里长就带着县衙的捕头来到了现场。 先是对了一下口供，接着捕头查探现场，仵作检查尸体。 得出的结论，正是陆川想要的。 他找里长言辞恳切地说了一番自己的顾虑。 里长对他这个杀海盗的英雄很有好感，听完，主动跟着县衙的捕快一起去了县衙，找县老爷说明情况。 这件事顺利上报了，县衙没有公示强盗身份。 陆川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 但该有的准备不能少。 玻璃厂开工，虽然已经有上百件存货。 但陈雪薇想根据品质进行分类定价，这些就远远不够了。 陆川回到屋后的小窑厂。 众人各司其职，都在忙碌。 他也换了身衣服干活，将不同材料丢进熔炉里，不一会，就被高温熏得满头大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郑星瑶看陆川忙得那么辛苦，贴心地走了过来，拿毛巾给陆川擦汗。 “你天天这样烤着，也太辛苦了！”郑星瑶心疼道。 要知道，原来的陆川可是读书人。 结果这几天下来，头发都焦了。 “玻璃配方比较珍贵，比我的熔炉还要重要，最后一步得我亲自操持。”陆川摇了摇头。 玻璃生意是资本原始积 累最重要的第一步。 等将来转行，把配方广而告之也没关系，但现在不行。 陈雪薇走来，也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买人使唤，但是这种事情，早晚得找签了契的人来处理，不然等窑厂够大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陆川最头疼的就是这个。 他不想要让同胞沦为奴隶，但是陈雪薇说的也没错。 这个年代，法律不完善，想要避免配方泄露，只有签了卖身契的才能信任。 陈雪薇看出他顾虑，又劝说道:“你可以把卖身契当做是雇佣，只是约束能力很强，反正你又不会对他们打骂虐待。” 对啊！ 陆川一拍脑门。 他太注重形式和名义上的东西，如果他对这些人问心无愧，那不就不用担心心理负担了吗？ 如果几年后，他准备转行了，那么再免费解除卖身契就好了。 搞不好还能收获那些百姓的忠心。 “那你帮我联系一下吧！”陆川道。 “好，我去卖玻璃的时候，去牙行问问，看看有没有学过匠工和烧窑的手艺人。”陈雪薇展颜一笑。 陆川能想通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世界的阶层，从高到低，是皇帝、皇族、世家、官府官员、小门阀、寒门、农民、工匠、猎户、商人。 商人地位最低，动不动就会被套上动摇国本的罪名被抄家。 其他农民、工匠和猎户，相对好一点点，但也是半斤八两。 尤其是工匠，因为总是要靠别人吃饭，被当成另类的商人，有时候比奴才还让人看不起。 日子过不下去，随时可能卖身为奴的。 毕竟有 手艺活，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那你帮我看看，要找身家清白、而且性格忠厚老实的。”陆川道。 “交给我吧！”陈雪薇拍了拍胸口。 突然想到什么，陈雪薇挤眉弄眼道:“你那个榨油机，也可以多做一些，我的商行是什么生意都做。” 陆川沉吟片刻，榨油方面，他确实有想法。 “这个机器太难制作了，最重要的是一些零部件精度要求高，还必须用铁。而且，榨油机做好后，必须用花生、菜籽当原料，这些粮食可以当主粮，都很贵的。” 在前世，有人说花生是明朝时从南美传进来的，但也有人调查，发现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了花生。 但在大贞皇朝，花生已经有不少人在种植和食用。 “花生可以想办法，铁的话，直接去找铁匠铺购买不行吗？”陈雪薇不解道。 “那些生铁纯度不高，脆，还容易生锈，使用寿命太短了。”陆川头疼。 其实还是没钱没资源的问题。 不然他自己打磨精进设备，制造出机床和锻铁的机械熔炉后，什么精密设备做不出来？ 只可惜，在这个时代，铁器买太多，是会被官府查的。 “应付着能用就行！”陈雪薇道:“那是油，又不是汤汤水水，没那么容易生锈吧？” 陆川看到的是花生油的防晒和食用价值。 而陈雪薇看出背后庞大的油灯生意市场。 正说着话，阿淼跑过来喊道:“姐夫，该吃饭了！” 他跑得太兴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刚浇灌的模具。 滚烫模具灼烧着皮肤，痛得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31章 等刀架在脖子上 阿淼莽莽撞撞把自己烫伤，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陆川一把将阿淼抄起来，冲向了水井边，舀起凉水就往阿淼的伤处泼。 郑星瑶、陈雪薇听到惨叫声，全都跑了出来。 看到弟弟胳膊掉了一层皮，郑星瑶眼睛顷刻就红了。 “快，把凉开水拿来！”陆川喊道。 井水虽然经过了大地土层的层层过滤，但还是有不少微生物。 陆川一直强调，让大家都烧水喝，因此家里一直常备着凉开水。 “我、我去！”郑星瑶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转身就去屋里拿水，还差点摔上一跤。 陆川手下不停，不断地用井水降温，避免阿淼皮肤的损伤继续扩大。 好一会，看温度降下来。 才拿起凉开水，尽可能地把伤口冲洗干净，避免细菌感染。 郑星瑶蹬蹬蹬跑过来，慌张地说:“家里没有烫伤药，我去问了好几家，都没有！” 陈雪薇也慌了:“那得去县城的药铺买，现在来不及啊！” 陆川点头，看向郑星瑶:“你去把花生油拿来！” 皮肤降温后，就可以涂抹花生油来锁水。 这里要注意，伤口没有降温可不能用花生油，不然就成了烤肉了。“花生油？”陈雪薇表情古怪，第一反应，就是陆川那美味无比的炒菜。 不过陆川博学，使用花生油肯定有他的道理。 没一会，陆川处理好伤口，又用干净的布条帮阿淼包扎好。 包扎的时候，陆川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之前煮过一些布条晒干存着，不然都没得用。 而阿淼刚刚已经哭过一回了，这会还是感觉很痛，看着包扎好的胳膊，眼神可怜巴巴的。 郑星瑶安慰了一会阿淼后，就担心地看着陆川。 “哥儿，烧玻璃的事情太危险了，你以后交给别人去做吧！” 烧红的玻璃温度太高，一个不 小心就能把人烫伤。 看着弟弟的伤口，她很担心哪天陆川操作失误，也受伤了。 钱可以少赚点，配方泄露了也没关系，她就怕陆川也被烫掉一层肉。 陆川摇了摇头:“先别管我的问题，谁去把侯小黑喊来！” 他现在更担心阿淼，郑星瑶觉得阿淼只是伤了胳膊，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这年头没有抗生素，阿淼年龄小、常年营养不良，体格差。 一旦发炎发烧，可能就会死掉。 “侯小黑去葫芦顶那边了。”郑星瑶小声提醒。 “那就去把侯小白喊来，那家伙成天游手好闲，得给他找点事干！” 既然侯小黑成了他的半个小弟，陆川也想要把侯小白招呼来使用。 侯小白来后，陆川给了他一把铜钱，让他赶紧去县城的药铺购买些能治烫伤的药粉回来。 虽然晚了点，但总比没有好。 这件事，让陆川长了记性，以后在玻璃厂内部，严禁奔跑。 有些有安全隐患的地方，也得增加保护措施。 在大贞，劳工意外死掉是不用赔钱的，但陆川又不是万恶的资本家，不可能不把工人的命不当回事。 考虑保护措施之后，陆川也觉得，是时候把改造房子的事情提上日程。 他翻了一下系统商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建筑。 烧玻璃后的废料，可以用来做一些砖头和水泥来盖房子，但扩建不止需要各种砖土材料，还需要大量圆木。 于是他又向村里发布了购买木材的任务。 一根普通原木一文钱，直径超过一尺半，五文钱。 顿时，整个村子都因为陆川而忙碌起来。 不管是帮他烧玻璃，还是盖房子，都是大把的生意，绝对比去赶海挖贝类来得收入高！ 哪怕和陆川有小矛盾的张婶，都主动 把家里的小船拿出来，去海边帮忙运贝壳。 陆川看着忙碌得热火朝天的村子，感觉到那古代老旧的气息下，多了一些勃勃生机，心情也跟着高涨起来。 下午，侯小黑回来了。 陆川带着他走到角落，“葫芦顶那边有什么情报？” 侯小黑脸色不太好看:“我打听到消息，确实有人看到常楚在葫芦顶一带活动了几天，不出意外，他确实是认识葫芦顶的人。” 陆川的心情沉了下去。 “意思是，哪怕隐瞒那两个不知身份的人的死讯，我们也会被盯上？”陆川问道。 “有很大的可能，因为常楚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侯小黑道。 陆川头疼地揉着脑袋。 难道就不能让他安心发育，然后顺顺利利的成为大富豪吗？ 但仔细想想，陆川也明白这不大可能。 在他还没有什么势力的时候，财富会被贪婪的村民、残暴的强盗盯上。 等他财富够多，有一定基础实力的时候，又会有一些世家，对他的产业感兴趣。 这些潜在的危机，都必须提前考虑，不能傻乎乎地等刀架在脖子上，才后悔没做准备。 “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加快进度，主动应对危机。”陆川道。 侯小黑对陆川的智慧极为相信，一听他这么说，便觉得他已经想到未雨绸缪的办法，神情都松缓下来。 陆川一眼看出侯小黑的想法，更头疼了。 这种相信，还真让人莫名地压力倍增，痛并快乐着。 他思索了一下，把五两银子递给了侯小黑。 “你继续让朋友盯着葫芦顶的动向，另外，我要你去帮我订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要这么多钱！”侯小黑一惊。 “我给你一些图纸，你去城里找铁匠帮我打造零件。”陆川说道。 “纯铁的？”侯小黑的表情立刻变得为难了。 第32章 收买人心 “那可得和官府报备才行……” 买一点铁器，问题不大，但买的太多了，官府就会盯上陆川。 “放心，我这是用来制作榨油机的，你报备的时候，写明用处，到时候让县衙来查就好了。”陆川道。 为了应对未来的危机，他打算从多个角度一起赚钱。 烧玻璃不能怠慢，榨油也是一个大生意。 “交给我了！”侯小黑点头，理由正当，到时候官差亲自来检查一遍，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放心，等我的好消息！”侯小黑笑着拍了拍腰边的砍刀，自信满满。 午饭后，村民再次忙碌起来。 大部分村民都去砍树了，也有一部分，去帮陆川运输各种材料。 陆川的钱，如同流水般哗哗地消耗。 但看到那么多人帮忙，陆川也没有太小气，他坐船去把那些地笼找了回来。 他上午放了一次地笼，已经抓了不少鱼。 傍晚的时候，又收了一波。 陆川让农妇们杀好鱼后，将鱼切块，丢在油锅里。 鱼肉定型，放生姜去腥。 炸了一会后，就倒开水进锅，放上盐巴、酱油、米酒、少量红糖提鲜，另外再抓一把大把紫苏。 炊烟袅袅升起。 所有忙碌的村民都停下了动作，看向陆川家的方向。 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他们，感觉肚子在疯狂的嚎叫。 “这是什么香味？” “有点点像是鱼。” “不可能吧，鱼肉不是很腥吗，怎么可能会这么香？” “我只是说有点像！” 大家都不敢确定这是鱼肉，油炸后的鱼肉，蛋白混入油水中，让汤水散发出的浓郁的鲜香，令人欲罢不能。 曾经只是单纯把鱼肉丢进水里干煮的村民们，顶天了就吃过清蒸海鱼，哪里见识过陆川这种特殊烹饪方式？ 菜菜趴在窗边眼巴巴的看着，她很馋，但又不敢进来。 陆川笑着把她拽了进来，给她嘴巴里塞了一块肉。 菜菜羞红着脸，鼓着腮帮子就躲 了起来。 陆川破天荒地蒸了两大桶的米饭。 当开锅的时候，所有工人都涌了上来，恨不得把眼珠子都一起丢在汤里。 众人排队拿走食物后，就跟饿了半个月似的，疯狂的吃着。 三个大铁锅的鱼，一下就被吃了大半。 郑星瑶看得很心疼，鱼肉不卖钱还好，但那些大米，花了陆川整整七百文钱。 炸鱼的花生油，烹饪用的调料，全都是成本。 这又不是什么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这么大方？ “太浪费了！”郑星瑶道，“就算你给给大家免费喝粥，大家都会很高兴。” 陆川看她抿着唇不大高兴的样子，摸了摸鼻子。 “这种规模的饭菜，我也请不起几次，下次只能炖鱼肉粥了。” 郑星瑶还是肉疼:“白米很贵的。” 陆川笑了，摸摸她的头发，“相信我，未来的他们，和我们一样，都顿顿有饭吃。” 郑星瑶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按照陆川的意思，是真的要带领全村人致富啊！ 她感觉陆川很高尚，而她小家子气的样子，反而有点可笑。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一件事:做善事没问题，但也要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啊！ 但陆川才多少存款，就请别人吃白米饭？ 有野心很好，她也相信陆川未来能够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但至少眼下，陆川没必要如此铺张。 “哥儿，我很认可你的行为，但你有多少钱，就要干多少事。下次我一定会监督你的。” “啊？” “别人说你是败家子的传言，果然没错，我要是不管着你，你的家产早晚被你败光。”郑星瑶认真道。 “你还挺顾家的，但我的想法不止如此，你一会看着。”陆川神秘一笑。 他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站在一边，高声说道: “今天是开工日，是我正式开始扩建玻璃窑厂，也是我准备改建房屋的日子，所以今天请大家吃饭，讨个彩头！” 村民们刚吃完 ，全在回味那前半辈子都没有尝过的鲜美鱼肉。 现在被陆川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看他就好像是看天上的神仙。 大家纷纷上来，向陆川表示感谢。 “破费了，整顿饭让陆川你花了不少钱吧？” “太好吃了，这个鱼肉到底是怎么做的？” “陆川，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这么多米饭代表着什么含义。 陆川应付他们，一直忙到天黑。 看着小院终于安静下来，郑星瑶站在陆川背后，皱眉苦思。 陆川到底还有什么深意？ 她想了又想，发现脑海里印象最深的，都是村民满足、意犹未尽、感恩与感谢的笑容。 活到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开心地笑着。 “这顿饭，让村民们欠了哥儿一个人情？不对，不是人情，这叫什么呢……” 郑星瑶努力搜刮肚子，想要找到形容词。 但她的词汇量太少了。 郑星瑶拉住陆川，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哥儿，我应该怎么形容？我能感觉到，这件事结束，大家会更加信服你，也更愿意帮你工作，心里认可你。以后要是发生什么事，你的号召能力，恐怕不比里长差太多。” 陆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错，这叫收买人心！” “人心，对，人心！”郑星瑶欣喜地跳着，她想说的，就是这个！ 蹦了几下，胸口太疼，郑星瑶停了下来:“还不止这个！这么好吃的鱼肉，让那么多人把消息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食用油做出来的东西很香。” 陆川惊讶，没想到郑星瑶能想到这一层。 “没错，这叫广告！广而告之！” “哥儿，你太厉害了，不愧是读过书的！”郑星瑶兴奋得要死，她不止参悟了陆川的想法，还学会了两个新的词汇。 她高兴过后，忽然又平静下来，盯着陆川，欲言又止。 第33章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哥儿，我能学习写字吗，如果不能读书，我怕以后没法和你交流，我怕你会嫌我笨。”郑星瑶期盼的问道。 “当然可以。”陆川笑了:“不过我这些东西，可不是圣贤书里面会教的，你以后跟着我学就行了。” 他也在为郑星瑶的悟性感到惊叹。 没有明确的提示，郑星瑶就参悟了这两点内涵，就凭这一点，她就比绝大多数人更有智慧。 他以前在考虑，以后家产多了，郑星瑶能否参与进来，一起管理。 现在看来，郑星瑶绝对是有这个潜力的。 两人一起奋斗，总比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更有参与感和热情。 侯小白赶着天黑回来了。 陆川给阿淼更换绷带，用新造的小剪刀，减掉一些坏死的皮肤，然后用淡盐水，给他冲洗伤口。 完事了，才将药粉洒在了阿淼的伤口处。 阿淼疼得龇牙咧嘴的。 但再怎么疼，他也咬着牙，没像上午一样哭出来。 陆川发现，阿淼时不时偷看菜菜，好像是因为菜菜在旁边，才忍住了眼泪。 “人小鬼大！” 陆川好笑地摇了摇头，把伤口包扎好后，道:“菜菜，你家床多，让阿淼去你家睡觉吧！在这里，我怕睡姿不好压着他。” 菜菜一口答应下来:“恩恩，好，阿淼弟弟，天很黑了，你跟我回家吧！” 阿淼小脸一红，期待地看了眼郑星瑶。 “赶紧去！” 郑星瑶根本没有想什么奇怪的事情，满脑子都是陆川的一些教导。 她在分析该如何学以致用，又要怎么才能结合实际情况，做到收买人心，又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阿淼高高兴兴地被菜菜牵走了。 陆川又看向侯小白。 这小子，干活还挺有效率，这药粉质量不错，而且价格还算实惠。 看来侯小白也不是一无 是处。 他想了想，清清嗓子，问道:“小白，你对未来有什么安排？” 侯小白微微一愣，抬头，对上陆川郑重的神情。 他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屋内的郑星瑶和陈雪薇。 “我去玻璃厂转一圈，看看炉火熄灭了没。”陈雪薇起身走人。 “雪薇，等等我！”郑星瑶追了上去，她也看出来，侯小白有点不愿意让她在场。 屋内安静下来。 侯小白看着陆川，眼神复杂。 曾几何时，陆川和他一样被称为败家子，人人嫌弃。 如今，陆川却已经成了全村的大英雄，还带领全村人一起赚钱。 说好的大家一起当废物，但陆川却突然走在了前面，这叫他无所适从。 但他的同胞亲哥哥，都投靠陆川了，这叫他也动了心思。 想要跟着陆川混，然后让人人敬仰。 “我以前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种田养家，然后……然后娶……”侯小白脸色发红，有点紧张，但还是推心置腹地说出心里话。 “想娶谁？采薇？”陆川疑惑。 马前村最漂亮的，应该就是里长闺女了。 “不是！”侯小白很不好意思:“是我那个寡妇小嫂嫂！” 原来是侯郑氏啊！ 难怪侯小白会天天跟在侯郑氏后面，还不务正业。 原来是少年郎暗恋女孩，废寝忘食呢！ “恕我直言，侯郑氏想要二嫁，肯定是嫁给侯小黑的，你还是死心吧！”陆川摇头。 侯小白郁闷地坐在地上:“我也知道我比不上我哥，我胆小，没他有出息。他早年陪大堂哥出海，我就怕大海，我也没参与过那些战斗。” 明明是双胞胎，两人的性格却天差地别。 陆川道:“除了大海，人生还有很多选择。你要让侯郑氏看重你，起码要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正好，我烧玻 璃的配方需要保密，需要收一个信得过的徒弟。” 侯小白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川。 他知道这种配方的重要性，那可是数不清的财富。 陆川居然愿意教他？ 失神刹那后，侯小白二话不说就跪下了:“请川哥儿收我当徒弟，我以后就是你的儿子，你就是我爹，给你端茶送水，给你养老送终。” 陆川差点就一脚踹出去。 什么叫养老送终，会不会说话？！ “给我起来吧！”陆川没好气道。 “是，爹！” “叫哥就行了，我就比你大几个月。” 侯小白憨笑着挠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教给我这个，难道不怕我泄露配方吗？” 陆川看着他，微微笑起来:“因为我信你。” 侯小白愣愣地瞪大眼睛，接着，脸就涨得通红，激动兴奋的。 但其实陆川只是看侯小白真干起活来，办事还算利索。 他本来是打算买奴隶，但侯小白终究是同村人，也要给他一点机会。 他也不怕配方被侯小白泄露。 且不说侯小白暂时没有这个人脉和机会。 就算将来他存够钱了，他自己开一家玻璃厂，陆川也是乐意见到的。 一整个大贞皇朝的玻璃生意，看着很令人心动，但对陆川来说，也不过是个过渡罢了。 带动别人致富，完全没问题。 但如果是其他资本雄厚的商人入场，情况又另说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陆川率先说道:“这个生意，我做不了几年就会转行，到时候还需要你来当老板。你可别被谁忽悠，几百、几千两白银就卖掉了配方。你自己当老板，以后万贯家产绝对不是玩笑。” 侯小白听完，却怔住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说:“您打算以后把生意交给我？” 第34章 暴雨梨花针 “五年后就把生意给你！况且，我以前就说话，要带着你们你们一起富起来。”陆川笑着道。 五年后，他肯定转行做别的了。 “谢谢大哥，我一定不会犯蠢，我也绝对不会把配方卖给别人，不然我就一头撞死！”侯小白激动地直接给陆川磕头。 侯小白不傻，配方卖出去换银钱，只会坐吃山空。 有着玻璃厂源源不断的赚钱，这才是长久之道。 而最让他感动的，还是陆川的信任和支持。 陆川愿意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他，对他来说，就和再生父母没有区别。 “你知道就好！”陆川笑道。 侯小白憨笑着，激动地不停地点头。 “好了，回家吧！明天早点来，我教你做玻璃。”陆川道。 “好嘞，大哥！——哎呦！” 侯小白拔腿就跑，因为太激动，一头就砸在了门上，惨叫一声。 “你没事吧！”陆川看得下意识往后仰，都替他觉得疼。 “没事没事！”侯小白捂着鼻子，又兴奋地冲出了小院。 天黑了，他没长记性，没看到大门也关着。 咚！ 又是一声巨响袭来。 陆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家可怜的大门哟！” 不一会儿，郑星瑶和陈雪薇都回屋了。 “聊完了？”陈雪薇问道。 陆川点头，直接钻回了被窝里。 屋里两张床，他一个人一张，郑星瑶和陈雪薇一张。 “对了，星瑶你明天起床，叫我起来，我们去绕村跑步。”陆川刚躺下，又撑起身体说道。 “跑步？” “恩，锻炼身体，可以长命百岁！” 这绝对不是侯小白那句“养老送终”给刺激的！ 而是陆川意识到，未来要遇到的敌人，可不只是土匪强盗，有可能还会是来自世家或者皇族的私兵。 他不能光指望将来找人保护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得也有自保之 力。 比如说……跑得快。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瞧瞧刘备多能跑路，最后不就混成了一国之君吗？ 郑星瑶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接着就和雪薇一起出去洗澡了。 陆川躺在床上，听见水井边传来了笑声和流水声，有点睡不着。 关于强盗的威胁，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看向系统面板，翻阅着海量的设计图。 “既然常楚和葫芦顶的强盗有关系，我就不能存在侥幸心理，认为他们一定不会上门。光是修建墙院还不够，我那么高的围墙和地刺，不也是让常楚找到踩着尸体进来的办法吗？” “我得准备一些防身的武器。” 这个时代，合法的防身武器，主要是弓、箭、刀、楯、短矛。 但陆川感觉，这些玩意都不好用。 其实陆川想要弄一把手枪。 陆川看着这个，十分眼馋。 但现在金属冶炼技艺还没有得到优化，短时间内想要搞火铳，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更让陆川遗憾的是，系统面板里，没有更高工艺的手枪。 比如说ak47、沙漠之鹰之类的。 不过这些玩想想就是了，就现在的生产条件，哪怕有设计图，他也造不出来。 “定个小目标，在一年后，拥有打造火铳的能力！” 他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枪械上挪开，又筛选了一下武器设计图。 近战拼杀，不是很好的选择，面临围攻会很倒霉。 射速最快的，是弓弩。 弓弩很多，秦国强弩，射程六百、床弩，射程上千米…… 但不管是哪种弓弩，都存在弹簧材料和弓弩重量的限制。 陆川 估计了一下大小重量，遗憾地放弃。 “诶，我以为弓弩是小小的一把，结果还是受到时代限制，没有复合型材料，无法避免重量问题。” “等等，这是什么？” 忽然，陆川看到了暗器设计图。 暗器包括小型武器，投掷武器，还包括一些机关暗器。 有袖箭、抓钩、暗器喷射的盒子。 陆川盯上了其中一款，对材料要求相对较低的。 陆川眼睛一亮。 这东西不错啊！ 体型小，可以随身携带，三波发射机会，增加容错率，还有保险，防止阿淼这种小笨蛋再被误伤。 陆川大手一挥，口袋里的一两白银，少了半截。 脑海里，则出现了一个复杂精密的小盒子设计图。 陆川观察着设计图，努力研究上面的每个细节，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连郑星瑶和陈雪薇什么时候进屋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陆川被郑星瑶喊起来。 “哥儿，你说要跑步的。” 陆川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恨死了昨天那个大言不惭的自己。 一转头，却发现郑星瑶也收拾妥当了。 “你也要去？”陆川有些诧异。 “嗯！我要跟哥儿一起变强！”郑星瑶果断点头。 “行，走吧。”有人陪着，陆川忽然觉得还挺好。 陈雪薇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两人，大清早地去跑步，闲得慌吗？ “而且，居然都不叫我！”她郁闷地翻了个身，把头埋到被子下面，继续睡觉。 而陆川和郑星瑶走到了院子外，打开了门，结果齐齐一愣。 第35章 让人不敢置信的操作 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陆川门口的小石头上，抱着单薄的衣服昏昏欲睡。 “菜菜？”陆川诧异。 天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这小丫头怎么蹲在他家门口了？ 郑星瑶想得更多:“你怎么这么早来，天啊，你的身体都冻冷了！是不是我弟弟欺负你了？” 她碰到菜菜的身体，惊得立刻提高了声音。 “不不！没有！”菜菜慌忙解释，“就是……天快亮了，我想要来帮你们烧饭做菜。” 她说着，还努力用快冻僵的脸挤出一个微笑。 菜菜很没有安全感，父母早亡，还没长大就要照顾有手有脚的亲哥，而且还被亲哥随意打骂。 她没体验过亲情，但陆川家的氛围，陆川和郑星瑶的互敬互爱，让她看在眼里，向往在心里。 菜菜很想融入这里，但哪怕陆川他们都放心阿淼都去她家休息了，她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想要做得更多，想要早早的来帮忙。 打扫卫生也好、烧火做饭也好。 她想要让陆川看到她的努力，希望这个接纳她的新家，将来不会把她赶走。 陈雪薇听到动静，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早晨清冷，寒风从脖子里灌进来，凉得她直打哆嗦。 可看到瘦得没有多少肉的小丫头，穿得这么单薄，冻得全身发寒的站在门口，她立刻心疼了。 “菜菜，你赶紧进来，先跟姐姐回被窝，别被冻坏了！”陈雪薇赶紧把她拽进了屋子。 “等一下，我先扫个地，我去厨房帮你们做饭！” “做你的头，赶紧回床上暖暖！” 看着关上的大门，陆川和郑星瑶面面相觑。 “雪薇妹妹还挺有爱心的，对吧？”郑星瑶干笑了一下。 之前郑星瑶被骂是灾星的时候，也只有陈雪薇会照顾她，可见陈雪薇内心善良。 陆川叹了口气:“我不是说陈雪薇的问题，只是菜菜那丫头，让我有点心疼。”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那怎么办？以后她怕是都会大清早过来蹲门，而且按照她的性格，想要帮我们又怕吵到我们，肯定又会和现在一样，在门口受冻。” 郑星瑶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觉得自己过得很苦，但一对比菜菜，又发现她那些苦难都算不了什么。 “ 等房子盖好了，给她留一间。”陆川想了想，拍板决定。 陆川知道，菜菜在心理上有些问题。 这种情况，语言很难劝得动，只能给她一点表现的机会，让她拥有更多参与感，然后在潜移默化中获得安全感和自信。 跑完步回来，陆川发现，菜菜果然又回到了厨房忙碌。 陈雪薇本来贪睡，但因为担心菜菜，也被逼得来到厨房帮忙。 可因为来自大户人家，哪怕落魄了，也是一个千金小姐。 她什么都不会，只能不停地向菜菜提问。 一个及笄的少女，向一个十岁的丫头学习如何做家务。 还挺有趣的。 陆川看了一会，就独自一人去工作室制作机簧匣子了。 昨天他已经把设计图里里外外研究了一遍，就现在就差将成品做出来。 机簧匣子只有巴掌大小，里面的部件都极为细小，还有着极高的精度要求。 市面上的铁，根本无法满足陆川的要求。 而且，这年头的针都特别脆，也不够尖细。 想要达到能伤人的程度，需要一次次精炼铁针，才能在硬度和韧性上全面达标。 反倒是鹿筋这东西他早有储备，省下了跑县城一趟的功夫。 过了一会，早餐做好，几人齐齐吃饭。 还没吃完，新任学徒侯小白已经在门外等待。 陆川把他叫进来，按照昨天承诺的，带着他去做玻璃。 教他如何判断各种材料的纯度，给他简单讲解化学反应，以及炉火中不同材料的配比。 看到石头都能化作“水”，侯小白惊为天人。 “这根本不是做陶的工艺！”侯小白惊呼道。 所有村民，都以为陆川是以类似做陶瓷的方式来制造玻璃。 但他现在才知道，这种想法错得离谱。 如果真的有人根据陆川的原材料消耗情况，推测玻璃的成分配比。 然后再根据陶瓷工艺，先把器物做出来，再拿去烘烤。 那绝对是做不出玻璃的。 烧陶瓷的炉子，温度远远比不上烧玻璃！ 面对侯小白的惊呼，陆川笑而不语。 正是因为知道是这么回事，他才放心地将所有材料交给别人去采购，而不怕猜出来。 他亲自带侯小白完成一个流程。 当温度降低后， 带着不少杂质但却是半透明的碗，从容器中脱落出来。 侯小白捧着这个自己参与制作的第一个成品，简直爱不释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但陆川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靠容器得到的玻璃，还是不够对称。 得利用铁器制作的旋转台来吹玻璃，才能得到足够光滑、对称、圆润的玻璃器。 他又耐心教了一会侯小白，看侯小白都记住之后，便走到一边，打开了系统商店，买下了新的设备。 系统的设计图，一如既往的物超所值，一个玻璃器内部，居然就包含十几种不同玻璃器的设计模组图。 有了这些自带的模组设计图，陆川就省下了动脑子去改造设备的精力。 陆川先是高兴了一下，但接着，就冷静下来。 购铁受限，根本无法储备足够多的吹制玻璃器，产量很难提升上来。 哎，各种困难，都需要慢慢克服。 陆川无奈地笑笑，先上手做了几个机器后，便试着吹制玻璃。 原本出产的用模具定型的玻璃都很粗糙，主要是用来给陈雪薇定级和判断售价标准的。 靠吹制出来的玻璃，都达到了和陶瓷一般的对称圆润以及光泽度，这才是真正要出售的商品。 果然，这种真正的玻璃器皿一完成，陈雪薇双眼都放光了。 她举起一个玻璃酒杯，对着阳光转了转，着迷于那晶莹剔透的质感。 “太完美了。”陈雪薇喃喃，“哪怕达官贵人，世家贵族，都会为它疯狂。” “夸张了。”陆川面无表情地夺回来，放在一边。 接着，他又把定级好的样品丢回了炉子里。 陈雪薇看到后一脸诧异:“这东西还能丢回炉子的？” “当然，不过最好是敲碎，把里面的杂质挖出来。毕竟它会融化。” 陈雪薇这回是真的呆住了。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然后忽然蹿起来，紧紧地抓着陆川的手臂。 “我的天，我的天！”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第36章 可怕的武器 陆川疼得嘶了一声，试图把她的手薅下来:“你发什么疯！” “我真的要疯了……”陈雪薇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知道能敲碎回收，代表什么吗？!” “可持续发展？”陆川挑眉。 “啥？”陈雪薇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是回收，这玻璃肯定会卖的很贵，我们还能发展出回收玻璃的铺子，把坏掉的玻璃器买回来，回收重铸。陶瓷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坏掉的陶瓷就是废物！” 陈雪薇激动万分。 如果回收产业能够打造出来，他们还能进一步压缩成本，赚取更多的财富。 玻璃回收具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这是陶瓷远远无法比较的. 而陈雪薇，敏锐地看到了玻璃取代陶瓷的广袤前景。 “这姑娘很有经商头脑啊！”陆川也回过神了。 上辈子，那些玻璃啤酒瓶确实有人回收，还有人成为垃圾大王实现致富梦的。 真正要发展一个产业的时候，陆川才发现，不止生产资料上，有很多很麻烦的细节。 在销售上，也有很多需要改进和变化的空间。 还是多亏了有一个全心全意和他合作的陈雪薇，省去了不少麻烦。 “回收站的主意不错！”陆川竖起大拇指。 “回收站？这个名字不错！”陈雪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点头道。 陆川取名还挺有讲究的，不愧是读书人。 可以说，在陆川这里，她学会了很多精辟且有用的商业名词。 现在的回收站算一个，之前还听说过产业、产业规模之类的，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我们现在就建回收站吗？”旁边郑星瑶也听懂了，期待地问道。 她看到了赚外快的商机。 如果陆川不打算搞这个生意的话， 她就安排她哥哥嫂子去做。 “这件事先别急，起码等我们的玻璃卖到大江南北，家家户户都使用了玻璃，你才能够在回收站回收足够多的玻璃废品。”陆川道。 陆川的生意，都是他的一言堂，他做出决定，便没有人反驳他。 吃完午饭，侯小黑再次赶回来。 而这时，陆川家里已经有了几个玻璃壶。 有的装凉开水，有些用来密封食物。 侯小黑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惊奇之色溢于言表:“没想到我侯小黑有生之年，还能用一次这么美的杯子。” 陆川回了个白眼:“不珍贵，以后我的玻璃厂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玻璃生产出来。” “真好啊。”侯小黑恋恋不舍地将杯子放下。 甭管未来如何，他现在就是觉得这东西珍贵。 “今天这么早回来，是有新的消息了？”陆川问道。 看侯小黑的样子，似乎不算着急，他也放松下来。 果然，侯小黑笑了:“差不多，我又打听了一下，知道那个家伙外号瘦猴，和常楚曾经有去葫芦顶拉人。”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故意买了个关子，看向陆川。 结果陆川表情十分悠闲，半点不紧张。 好吧，好吧。 侯小黑悻悻然，觉得果然陆川已经料到了，继续说道:“不过葫芦顶山寨的大关头，不信马前村能有人有三十两银子，懒得长途跋涉过来抢劫。” 听到这话，陆川却真的有些佩服了。 这打探消息，都打探到葫芦顶山寨内部了，侯小黑还真是个人物。 “所以，强盗不会来找我们了？”陆川确认道。 “不知道，强盗的心思，谁能猜得透，或许他们前一天还和你当朋友，第二天就拿刀砍你。” 虽然这样 说，侯小黑却没有之前紧张了。 毕竟这个概率，已经比他们以为的小许多。 陆川却情不自禁揉着太阳穴，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要素。 就算强盗现在不来，等他的玻璃厂越做越大，被那些强盗发现他们村子有钱了，肯定还是会被盯上。 山寨的强盗，没得到海盗赏金的消息，但玻璃厂生意火爆的情况，肯定隐藏不住。 想到这，陆川道:“总之，你继续让人盯着，如果要钱的话，跟我提。” 陆川也不算是土豪，但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这算是图个心安了。 侯小黑先是点头，又摇摇头:“这哪能要你的钱，那些强盗人人都憎恨，我的朋友巴不得主动盯着他们，亲自看着他们吃瘪呢！” 这话让陆川哭笑不得，他现在可没能力让强盗吃瘪。 但陆川想了想，还是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到了侯小黑手里。 “这是什么？”侯小黑接过来摆弄了一下，没看出所以然来，好奇地问道。 “我花了一早上做出来的，这是第一件样品，名叫机簧匣子。” “那这个有什么用？”侯小黑试着摇了摇，也听不见什么响动。 陆川笑了，“别着急，我示范给你看。” 他带着侯小黑来到后院，将机簧匣子的保险打开，对准墙壁。 扣下开关后，一阵爆裂弹射声传来。 无数飞针激射而出，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狠狠地扎入木墙上。 侯小黑见状，连忙跑到木墙上观察。 所有细针全插入木头中，用手都拔不下来。 “好强的威力！”侯小黑惊呼，这玩意儿要是瞄准人，绝对能瞬间杀死一个人。 不对，侯小黑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匣子，忽地悚然。 第37章 不是凡物 这喷口有一定的分散效果。 如果位置调整的好，可以一口气杀死好几个人！ 重点是隐蔽。 谁知道这么个小盒子能喷射出这么凶狠的针？ 如果他被人围攻，拿出这个机簧匣子，根本不会有人警惕！ “这……这简直不是凡物。”他喃喃道。 陆川慢悠悠走近，将弹簧匣子递给他:“这是我做的初版，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调节，目前就只能射一波针，等我再完善一下，可能喷射三波针，也能减少卡壳的概率。” “而且官府没有这东西的记录，完全可以随便携带！”侯小黑想到另外一点，欣喜不已。 他出门在外，都是随身携带佩刀的，可面对围攻，他孤木难支也会有危险。 侯小黑越想，越惊叹于陆川的发明创造力。 更是让他确定，他要当陆川小弟的决定，是无比的正确。 而陆川则在一边，拿起粗糙版的老虎钳，把墙上的针拔了出来。 这东西打造不容易，能回收就回收。 侯小黑又试了一下，大概知道了精度如何，心中对机簧匣子越来越喜欢。 “多谢大哥！”侯小黑激动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帮我办事，我谢谢你还差不多。小黑，这点钱你拿着！”陆川又递给他一大串铜钱。 侯小黑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好几步:“我不能拿你的钱，你救了我嫂子和弟弟，我只是给你办点事，要是这都要拿钱，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陆川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时代，有些人也淳朴的过头了吧？ “你天天帮我到处跑，又不要钱，你家里吃什么？”陆川没好气道。 侯小黑一脸纠结。 “只是跑个腿，打听一个消息，这样不劳而获的钱，我哪敢要！而且大哥使唤小弟，是天经地义的。”侯小黑倔强地道。 陆川被侯小黑弄得哭笑不得。 想了想，他又走进屋子，把鱼枪拿了出来， 塞到了侯小黑怀里。 “大海里资源无数，咱们这片海域更是能找到大型的海鲅鱼，你要是不愿拿我的钱，我就把鱼枪送给你，行了吧？” “鱼枪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要用玻璃厂，哪里有闲工夫下海？” 侯小黑心动了，靠自己双手捕猎，总比拿钱让他更有尊严。 “这鱼枪，算是我向您借的。只是这个海鲅鱼要怎么找，怎么打？”侯小黑好奇道。 “你挑一个天气好，海水清的时候下去，潜到海水里，四处观看，找到海鲅鱼就靠近，瞄准后将鱼枪射出去。” 陆川这个鱼枪，看似像是弓，但瞄准和弹射的操作，和弩很相似。 它能提前搭建，避免了使用者使用时，还得花费巨大的力气，将弹簧体拽变形的情况。 侯小黑听他说完，立刻就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抓海鲅鱼还得看运气，但有了这个东西，就算看不到大的海鲅鱼，抓点别的大鱼也没问题！ “但我有个问题，海水里睁开眼睛，真的没问题吗？”侯小黑担心道。 他经常在海里游泳，每次都会被海水弄得眼睛剧痛，总担心会瞎掉！ “问题不大，刚开始下海的时候，眼睛可能会有点刺痛，习惯了就好。” 陆川说完，情不禁摸了摸玻璃杯。 可惜，这个时代找不到塑料、尼龙的替代品，不然他就把潜水镜给造出来。 他之前也有想过用动物的组织，比如皮和筋。 但这些东西却经不住海水浸泡。 除非等他发育几年，制作出一些化学提取的设备，用化学反应来炼制硅胶。 可等他有那个实力的时候，也不需要下海抓鱼来换钱了。 “这鱼枪你先试试，反正院子里的墙很快要拆除，随便折腾！”陆川说道。 “多谢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侯小黑兴奋的抓起鱼枪。 他心里其实很感动，他想要跟陆川混，但也想要自力更生。 陆 川把鱼枪给他，照顾了他的尊严，也解决了他的吃饭难题。 能跟随这样体贴的大哥，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给陆川办事，绝对不能辜负了陆川的一片真心！ “对了，这个机簧匣子，什么时候能改进好？你白天还要忙着炼玻璃，有时间吗？”侯小黑问道。 “不急，炼玻璃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小白了。”陆川随口回应着。 “什么？”侯小黑原地蹦起来。 看侯小黑兢兢业业的给他干活，陆川自然也不会怠慢他的亲兄弟。 “我已经把配方交给他了，我给他允诺，五年后，就把玻璃生意交给他去做。你要是对玻璃生意也有兴趣，我也可以收你当学徒。”陆川道。 “我我我……”侯小黑结巴了。 侯小黑知道玻璃生意代表什么，这可是一条致富的康庄大道啊！ 陆川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侯小白，这恩情比天还高。 侯小黑二话不说跪了下去:“多谢大哥照顾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你有没有兴趣？”陆川随手将他扶起来。 侯小黑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想要把机会留给侯小白，不想去抢侯小白的机会。 而且，侯小白帮忙做生意，涉及钱的问题，很容易出现矛盾，也很难成为心腹，只有给陆川鞍前马后，才能稳住侯家的地位。 “我给大哥鞠躬尽瘁、做牛做马！”侯小黑目光虔诚道。 他愿意用他一辈子的操劳，换取侯小白后半生能够稳定的坐稳玻璃厂管事位置的机会。 陆川不知道侯小黑心里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对他来说，五年后就要换其他的产业赚大钱。 玻璃厂这种生意早晚要做到大江南北，一个人根本吃不下来。 给侯小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着侯小黑认真的脸，陆川想起上次侯小白说的话，有点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侯郑氏？” 第38章 想要学武？ 侯小黑没想到陆川突兀问了这么一句，微微一愣，心里感觉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他摸了摸晒黑看不清红色的脸，尴尬道:“她可是我堂哥的遗孀，我怎么好意思对她打坏主意？” “啧啧，你这张脸，写明了喜欢。”陆川觉得很有趣，这兄弟二人审美还挺一致的。 侯小黑大窘，眼神四处乱飘，已经没了刚刚坚韧汉子的模样。 陆川看得好笑，相比之下，侯小白可比他厚脸皮多了。 “我还要去改进机簧匣子，再多做点暴雨梨花针，你自己在后院熟悉鱼枪。对了，县城的铁匠铺那边，帮我催一催。” “好嘞！” 侯小黑看着陆川离去后，心情激动，手上摸着鱼枪，心绪却已经飘飞了出去。 “我一定要打非常多的海鲅鱼。卖掉的钱，交完田赋后，就全部都献给陆川大哥。” 现在陆川在他心里，简直是再造恩人，他恨不能立刻拿出什么来回报，完全没想着自己。 工作室中，陆川忙活了一下午。 午饭后，让侯小黑试验过机簧匣子的威力，陆川对这玩意更加充满信心。 他打算等制造好后，让几人人手一只。 毕竟这暗器除了费针，没什么其他的大毛病。 而且真正需要大家战斗的危险也很难发生，这东西消耗的资源，还比不上一台榨油机。 忙了一下午，陆川头眼昏花，决定中场休息，来到玻璃厂看看。 他早上做了两台吹玻璃器设备，就去搞机簧匣子了。 这两台设备，分别可以制造出两种不同型号的玻璃碗。 这一天的时间，侯小白把那些有杂质的玻璃敲碎，把杂质剔除，这让剩下的玻璃器都有着不错的透明度。 而空地上，目前已经叠了三百多只玻璃碗。 “效率还挺高的！”陆川夸赞道。 侯小白被烤得满脸通红，看到陆川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川是真的觉得侯小白干得不错。 他上午就教了一遍，侯小白就能独立完成这些操作，而且兢兢业业没有离开岗位，工作效率比他高了无数倍。 侯小白证明了，有些事和文化水平没有关系，只要用心，都是能做成的。 陆川拿起一个碗，发现形状也相当完美，忍不住又夸了一句。 侯小白更不好意思了，“其实刚开始还用不习惯，很多碗都歪七八扭的，后来熟练了，才让这些碗好看起来。” “说明你认真，今天开门红，给你包一个红包！” 陆川笑了，拿出红包纸，里面包了八文钱，算是讨个彩头。 “谢谢大哥！”侯小白高兴地收下。 陆川满意地拍了拍侯小白肩膀。 从侯小白这里离开，陆川又把陈雪薇和郑星瑶召集起来。 他原本不想说强盗的事情，怕引起惊慌，但现在感觉好像避免不了强盗的威胁，干脆和大家聊一聊。 但果然，不出他所料，说完情况后，大家都愁眉苦脸的。 哪怕陆川会给她们准备机簧匣子，她们也觉得不安全。 陈雪薇准备回家，多要两个家丁来做护卫。 郑星瑶的想法却更和陆川相似，就像陆川决定跑步锻炼，她也觉得，自身的武力，才是最靠得住的。 她果断道:“光靠机簧匣子没用，我想学武。” “你疯了吧，你一个女孩子学武！”陈雪薇惊呼，并且不停地用眼神瞄陆川，暗示郑星瑶收回那不该有的想法。 这年头，没有理学的束缚思想，但男女差异还是有的。 谁都不愿意娶暴力的女孩，尤其是能上战场拿刀砍人的女孩。 却不曾想，陆川脸上居然浮现了喜色:“可以啊，你天生力气大，还跑得快，一看就是练武的好种子！” 陆川觉得，在这个时代，女孩还是练武好一点，有自保之力。 “我练武之后，就保护哥 儿！”郑星瑶听见他同意，高兴极了，认真道。 陆川倒是不在意被保护，他摸着下巴，皱眉苦思:“问题是，你去找谁练武？” 郑星瑶看向陈雪薇。 陈雪薇额头青筋狂跳，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郑星瑶那么漂亮的女孩要练武，陆川这个书生居然还不反对？ 他就不怕以后成家了，被郑星瑶欺负吗？ 不过这两个事主都没有意见，她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 她是打算嫁给陆川的，只是陆川不同意罢了。 如果就算好事成了，郑星瑶以后还能打她不成？ “我去请个教头来。陆川，你别后悔了。”陈雪薇最后警告道。 “为什么要后悔？对了，回头我也想要跟着练一点把式，总不能什么都不会。”陆川补充道。 他得适应这个时代，就当做是找私教健身了。 郑星瑶在一边心满意足地晃着脑袋，目光看着天空，心思已经飘飞了出去。 好像看到了她拳打强盗，脚踢倭寇的女将军模样了。 “还有一件事，你们说，强盗的事，要不要告诉村民？”陆川征求意见道。 “为什么不说？” “我怕引起恐慌。” “那你想太多了，咱们刚从战争走过来，民风彪悍的，玻璃厂关乎到家家户户赚大钱的利益，如果强盗敢来，那就是和全村人过不去。”陈雪薇自信满满地分析道。 陆川从善如流，立马去找里长说明情况。 不过，现在玻璃厂还小，招的人还少，他得告诉大家，他的玻璃厂还会继续扩建。 只有扩建的玻璃厂，能够吸纳全村的劳动力，这才可以号召全村一起保护共同的致富路。 而接下来，陈雪薇就带着第一波三百个玻璃碗，拿去县城售卖了。 陆川将售卖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她，便没有再关注。 因此，也不知道，玻璃碗的问世，直接惊动了整个东夷县的市场！ 第39章 真正的大头 由于工艺问题，目前主要售卖二等碗和三等碗。 二等碗售价是五文钱一个，三等碗是一文钱一个。 东夷县穷人极多，但有钱人同样不少，三百个碗很快就销售一空，迅速给陆川带来了七百文钱的收入。 到这时候，玻璃厂的商品已经能够稳定输出。 但是限于产量，每天收入最多四五百文，而除去工人薪酬、运输材料等支出，平均每日在二百五十文左右。 如果得过且过，这个净利润，也勉强可以给陆川吊住小命。 但真正的大头，是纯透明的一等玻璃碗。 一等玻璃碗，一个一两银子，也能卖得出去，不过几天下来，也就出了三个。 但工人们越来越熟练，各个环节的处理水平在提高，玻璃碗的质量也在提升中。 陆川赚到了钱，毫不迟疑的扩大生产，让就业能够惠及到全村。 里长趁热打铁，说明了强盗的威胁，组建了一支巡逻队。 本来陆川还想付巡逻队的钱，但村民正因为能跟着陆川赚钱而喜不胜收，觉得这是保护大家的财路，说什么也不要陆川付。 这段时间，陆川除了忙玻璃厂的事，就是在改造机簧匣子。 他对喷口弹道进行了处理，让它有一定的扩散角度。 处理后，在一定距离内，这玩意就和霰弹枪一样凶悍。 他给郑星瑶、陈雪薇、菜菜和侯家兄弟，全都配备了机簧匣子。 只有阿淼年纪太小，陆川不放心，所以没有给他分配。 几人熟练掌握了机簧匣子的用法没多久，陈雪薇请来的教头也到了。 教头是从军中出来的老兵，因为退伍后找不到工作，回家务农了。 他练的是纯粹的杀人技，光靠拳头，能一次砸碎十几层的砖瓦。 郑星瑶几乎全天候跟着教头练武，进食量也增加了极多。 这不是问题，反正 陆川有钱，供应的起。 问题是陆川自己也尝试跟着练过，没几个时辰就累瘫了。 陆川看郑星瑶练了一天还生龙活虎的样子，再看他自己瘦弱的身板，突然有点担心婚后生活了。 不过郑星瑶练武天赋高是好事。 起码他不用担心强盗上门，郑星瑶被人挟持的情况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郑星瑶的夜盲症痊愈。 这可把郑星瑶高兴坏了，一个人就跑到村子里，逢人就说自己康复了。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陆川也为她高兴。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就是新房子要盖好，还需要时间。 …… “您的寿命余额不足，请及时充值！” 这天睡午觉的时候，脑海响起的声音，把陆川吓了个半死。 “寿命余额？” 陆川连忙打开系统面板。 陆川看着面板，沉默了片刻。 不知不觉，21天的寿命余额，只剩下5天。 加上他刚穿越过来艰难摸索的7天，他来到这个古代，已经23天了。 他打开钱袋算了算。 最近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虽说玻璃厂每天都有进项，但扩建玻璃厂，同样是支出的大头。 而盖房子，增强房屋的防御能力，防止再次被人半夜摸上门，这笔投资，他也不想终止暂停。 请教头教武，给教头包揽三餐，也是一笔钱。 “三十两巨款，居然只剩下八两，而且我接下来还得用钱。” 陆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没想到，他都成为玻璃厂老板了，还这么拮据 “先充一两，然后存一两保 住狗命，过一天算一天吧！” 念头落下，手里一两白银凭空消失。 “充值完成，你获得10天寿命，你的寿命余额为15天。” “系统友情提示，请及时关注寿命动态，一旦逾期，你将彻底死亡。” 陆川脸色一阵变化，试探着问:“系统，在吗？” 系统依然没回应。 虽然系统不智能，但不充值就会死应该是真的。 陆川估摸着，他能重生穿越，完全就是系统的功劳。 系统要他的小命，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就当做是充点卡吧！”陆川叹了口气，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小钱包。 “鲅鱼王！” “鲅鱼王！” 外头忽然传来了小孩的声音，陆川抬头，疑惑地看向窗外，就见郑星瑶猛地冲进屋子。 “哥儿！——啊！”郑星瑶的声音一顿，表情有几分古怪地停在了原地。 毕竟是年轻人的身体，身强体壮，阳气旺盛。 刚刚睡醒的时候，总有些正常的现象。 ……正好被闯进屋的郑星瑶看到了。 陆川咳嗽一声，把被子拽在身上盖住:“什么事？” 郑星瑶脸蛋微红，她发现夜盲症治好了也不错，可以看到陆川的窘态。 她都没说什么呢，陆川还害羞上了。 “侯小黑打了一只鲅鱼王，往我们家赶，说是要把鲅鱼王送给你。” “鲅鱼王？有多大？” “三尺有余！” 那就是一米多长！ 陆川惊讶，他上次打的鲅鱼，最大的才五十几厘米，这侯小黑打了什么玩意？ “你先出去，我马上来！” 郑星瑶眨了眨眼:“我等你啊，一起去看。” “我不方便！” “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郑星瑶一把将陆川拽了下来，陆川一个没站稳，撞在了郑星瑶身上。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两个人不由一愣，都被对方硌到了。 陆川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第40章 耍流氓 郑星瑶迷茫了片刻，猛地意识到是什么东西，脸上挂上了微妙的笑容。 她对相关事还是了解的，毕竟这些年，每次准备要卖身的时候，她母亲都会传授一些小知识，她什么都懂。 “哥儿，你是不是在梦里想我？” 陆川脸黑，这是刚起床好不好？ 不过，郑星瑶的国际超模身材，还真不是开玩笑啊！ “快出门，看看情况！”陆川想要挣脱当下的尴尬处境。 “不，让我再搂一下！” “你放开！” 陆川尴尬地双耳通红，作为两辈子的初哥，他那里经得住这个考验。 而且郑星瑶力气太大，他完全挣脱不掉。 他，居然被耍流氓了！ “谁教你的？”陆川挣脱不开，没好气道。 “雪薇跟我说的，她说你和其他书生不一样，得让我主动一点。”郑星瑶从来不藏秘密，直接把闺蜜给卖了。 当然，雪薇可以卖，母亲不能卖。 陆川一脸黑线:“别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哥儿，一个月好漫长啊，现在才过了16天！”郑星瑶委屈地说道。 她恨嫁急了，这么好的男人，放在身边天天看着却又嫁不得，这叫她浑身难受。 陆川低头，对上她杏眸里的期盼，其实内心也是心动的。 两人莫名沉默了下来，气氛忽然变得暧昧。 ‘生米煮成熟饭吧，这样我能早点成婚！’ 郑星瑶看陆川不反抗了，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她松开了一只手，按住陆川的肩膀，就要主动吻上去。 咚的一声响。 “姐，好大的海鲅……呃？” 阿淼冲进了屋子，就看到姐姐把姐夫压在墙上，小嘴都要碰上了。 “我没看见！”阿淼惊叫一声，捂着眼睛转身就跑。 他确实很机灵，但已经晚了！ “阿淼 ，我杀了你！”郑星瑶羞愤地咆哮着。 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想要吞了陆川，结果被臭弟弟给打扰了！郑星瑶吼完，却也不好意思继续，只能把陆川放来，出去收拾阿淼了。 陆川站在原地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失落。 而后，忽然觉得不对。 这种事不应该是他主动的吗？ 陆川摇了摇头，走出门外，就看见侯小黑满头大汗，一个人扛着一条超大的海鲅鱼，来到了院子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骚包，还弄了个红色的彩带绑在鱼的“脖子”上。 陆川嘴角抽了抽。 这换成黑色的领带，这条鱼都能客串黄色海绵动画的片头了。 侯小黑看到陆川，激动地大吼:“大哥，我今日打到海鲅鱼王一只，将其进献与你，请大哥笑纳！” 陆川对他们侯家恩重如山，哪怕把海鲅鱼王送给陆川，他依然还是觉得不够偿还恩情。 周围的村民听见侯小黑的话，都一脸震惊议。 “侯小黑疯了吧，真的要把海鲅鱼王送给陆川？” “他脑子有问题，这鱼王送到东夷县，估计比海盗的人头还值钱，十两银子，说送就送。” “百年难遇的鱼王啊，侯小黑送谁不好，送陆川，他陆川又不缺钱！” 大家都无法理解。 这条鱼，太值钱了，比人命都值钱！ 陆川看着他，一脸动容，心绪纷飞。 这一条海鲅鱼，可以让侯小黑一整年不用为田赋发愁，这甚至超越了他的全部身家，却被他用来报恩。 这条鱼背后，是侯小黑的赤诚之心。 这份情谊，如何报答？ “我……”陆川不愿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但他知道侯小黑是什么性格，拒绝了，侯小黑反而会不高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侯小黑却似乎猜到 了陆川的想法，高声道:“大哥，是您救了我嫂嫂和弟弟，是您教我打鱼的本事，还把鱼枪借我使用！没有你，我就打不到这条鱼，其实我就是在海上为您打渔的，这条鱼，该是您的！” 陆川哑口无言。 这年头，怎么还有送上门的打工人，赚了大钱还一分钱不要？ 陆川的内心还没被资本玷污，做不出这种事来。 “这鱼留着吃就太浪费了，回头我托人拖到县城里卖掉，咱们七三分如何，你七我三！”陆川提议道。 侯小黑也觉得海鲅鱼吃了就浪费了，想了想道:“由大哥决定，但是分账，我只要一成。” 旁边里长笑了:“我见过很多讨价还价，不外是争取多赚一点钱，少付一点钱，你们两个居然把钱往外推。你们都不要，给我得了。” 侯小黑呵呵笑了一声，挠挠头:“下次给您也带一条。” “平分吧！以后打的鱼，都是你自己的，不用再送来给我。”陆川见状，最后做出决定。 “这不行！”侯小黑急了，“以后我打的鱼，都给大哥留一半。” 旁边郑星瑶没好气道:“我们家自己不会赚吃的吗？” 侯小黑有点慌，他只是单纯想报恩:“陆家嫂子，我没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这一声嫂子，说得郑星瑶浑身舒畅，立刻不再反驳了。 陆川见郑星瑶失去战斗力，只好自己说道:“我们可受不了天天吃同一种鱼，以后我想吃向你买，你给我便宜点就好了。小子，知道进退啊！” 说完，大手拍在了侯小黑身上。 侯小黑差点感动哭了，他把这么多好东西送给陆川，陆川居然不要，还要花钱买。 遇到这种不占他便宜，还处处为他着想的大哥，他有什么理由不尽心效忠的？ 第41章 找陆川问话 原本他只是因为想要报恩，才对陆川尽心尽力。 现在更是多出了敬佩与诚服的情绪。 侯小黑走得很欢快，这条巨型海鲅鱼，被他丢在了陆川家门口。 天气太热，新鲜的根本来不及卖掉，还会变质。 陆川用冰冷的井水泡着，喊人去隔壁村富户问问情况，看看那个土大户收不收这条鱼。 土大户不要的话，他就只能晒干保值了。 赚钱，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做保鲜处理的时候，陆川又看向郑星瑶:“一会做个红烧肉给侯小黑家送去，做街坊邻居的，需要礼尚往来，关系才能长长久久！” “好嘞！哥儿你做人真是滴水不漏。”郑星瑶夸了一声，赶紧去厨房干活。 她在陆川的教导下，已经会做很多陆川前世的菜品了。 正好侯郑氏是她堂姐，她也很高兴送好吃的上门。 忙活完后，陆川休息了一会，又拿起一些木牌和木炭，在上面写写画画。 “哥儿，你在写什么？”郑星瑶炖上肉，好奇地凑过来看。 “安全守则。” 陆川放下木炭，对着上面的字欣赏起来。 他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刚过来的时候，连许多繁体字都看不懂，现在居然也能写出一手好书法了。 “安全守则，干什么的？”陈雪薇正好从门外走进来，听见这话，好奇道。 “就是警示那些工人，不要因为操作失误导致出现生命安全。” “可问题是，他们不认字啊！”陈雪薇道。 陆川愣了一下，顿时自闭。 对啊，古代人又没有九年义务教育。 陆川想了想，喊道:“阿淼，你过来，把这些字学会，然后天天在玻璃厂里面念。”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读书这件事，就是小孩该干的 。 “我也一起学字！”郑星瑶道。 之前陆川说教她认字，还没开始呢。 “好！”陆川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啧啧！”陈雪薇弹了弹舌头，心中羡慕，陆川对郑星瑶是真的好。 要知道，诗经有说:“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 这个倾城，不是容貌倾国倾城，而是指女人有了才华，就会带来灾祸，颠覆伦常。 封建理学确实是没发展起来，但男尊女卑的儒家文化早就盛行。 就目前来说，除了大家闺秀的女孩，会稍微学一点琴棋书画，其他绝大多数家庭，都不会让女孩学太多东西。 武力，不会让女孩接触。 文化，不会让女孩深入。 也就是陈雪薇的家族后继无人，不然她也没资格掌控一小部分商业渠道。 可陆川却纵容郑星瑶学习所有的禁忌，这让她在惊叹不解之余，心中都是羡慕和感慨。 陆川可不知道她的想法，现代人的三观，还能被古代人给限制了不成？ 接下来，陆川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工作。 郑星瑶最忙，要下地干活，要学武，要学读书写字； 陈雪薇经常要去县城，售卖玻璃碗，并帮陆川运输碱； 烧饭做菜等家务工作，都交给菜菜，而阿淼就在玻璃厂宣读安全守则，并观看学习如何制作玻璃。 有必要的时候，陆川也会带阿淼来他的工作间。 虽然阿淼有时候没心没肺一点，但在保守秘密上，还做得不错，有很多事情，他都需要阿淼打下手。 这几天，玻璃厂扩建了不少，玻璃熔炉从原本的一个扩建到五个。 陆川有了钱又不得不用掉，将玻璃熔炉的材料改造成镁碳砖为主要成分的砖石材 料，减少熔炉修补次数。 而陆川的后院，也多了三台土质榨油机。 但哪怕陆川做过宴请全村的大餐，让食用油美味的消息传了出去，要买食用油的人，依然比不上买玻璃的人。 百姓习惯了动物油，对食用油存在怀疑。 陆川把这点记下，决定再想想办法。 另一边，侯小黑的捕鱼工作，也不太顺畅。 除了第一天抓到了海鲅鱼，之后他再下海抓鱼，能抓到10斤的海鲅鱼都算运气好了。 有时候收获更差一点，如果不是陆川给侯小黑做了工具，让他有能力撬鲍鱼，恐怕有两天会空手而归。 由此可见，靠天吃饭的捕鱼工作很不稳定。 这天见面，看侯小黑眼球通红，陆川忍不住，把他喊到了跟前。 “潜水抓鱼的事情，不要急，没必要天天都下海。你看你的眼睛红成什么样了，你让你的眼睛休息两天。”陆川没好气道。 “我总得赚钱呢！”侯小黑苦笑道。 海鲅鱼鱼王，卖了12两白银，他分走了6两，够他缴两个季的田赋。 但海鲅鱼鱼王很难再遇到，他要为将来考虑。 “你来给我干活吧！” “那不行，你给全村人开的工钱太高了，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侯小黑认真道。 认大哥是一码事，不占大哥便宜是另一码事。 他看到陆川给那么多村民发工资，经济压力很大，所以不想麻烦陆川。 陆川刚要骂他固执，就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 “川哥儿，在吗？”采薇的声音传来。 她从门边探过小脑袋，喊道:“县衙官差来了，要就常楚他们被杀的事情，找你问话。” 陆川感觉不对劲:“都过去了十多天了，现在来找我问话？” 第42章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我问了，是前段时间县衙忙着处理海盗的事情，今天才腾出手。” 采薇解释了一句，背着手轻快地走进了陆川家，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 原来是这个原因。 “有什么地方要我注意的吗？”陆川问道。 “没了，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下。” “哦，好，谢谢！” 采薇迷惑地眨了眨眼。 然后呢？ 陆川怎么不说话了，不请她留下来喝杯茶？ “我和小黑还有事情，下次再聊！”陆川下逐客令。 采薇顿时被气个半死，她特地抢了老爹的事情，跑过来通知陆川，结果陆川都不招待她！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男人，难怪要买媳妇！ 采薇努力压下情绪，挤出微笑:“那我先回家了！” 陆川根本没注意到采薇的小心思，等她走了，立刻又重新看向侯小黑，不容置疑地说:“明天跟我去县衙走走，以后我会给你找一些事情干，也会给你钱。“ 看陆川生气，侯小黑只能缩着脑袋:“这样大哥你的日子就很难了。”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不敢！”侯小黑连忙说道，把感动和惭愧藏在心里。 他寻思着，要多观察陆川家里的情况，坚决不能让陆川勒着腰带过日子。 第二天一早，陈雪薇的渔船已经在小码头等待。 陆川他们先用驴车把大量玻璃碗运输到码头，然后在村里工人的帮助下，将玻璃碗送上船。 船很大，吃水线上升了不少，但安全性不受影响。 这一次出门，陈雪薇的教头在船上，还有一些带佩刀的家丁。 陆川就没带上阿柱和张屠夫这些人，身边只有侯小黑跟着。 两人跟着陈雪薇一起上船，陈雪薇又清点了一遍明细，走过来对陆川说: “东夷县的有钱人终究是少了，县城能消化的玻璃碗越来越少，我已经开始准备，通过漕运把玻璃碗运道沿岸的各个城市售卖。” “大 型货船的租金很贵吧？”陆川皱了皱眉。 毕竟他这个玻璃碗太重了。 “我们陈家只有一艘货船。以后产量更大了，就要考虑租的问题。” 陈雪薇无奈地笑笑:“而且，各个关卡都需要花钱打通，玻璃碗的售价也会提高。换而言之，接下来，我们不可能再产一天、卖一天，我们可能要囤一段时间的货，一次性拿去卖掉，回拢资金也需要时间。” 陆川有些头疼，他现在的流动资金太少，风险承受能力太低了。 如果漕运上出了点问题，或者资金回拢太慢，都会影响他扩大产业规模的进程。 万一一个不小心没钱续命，那就真的完蛋了。 “大概要多久？” “看运气，不出意外，你先囤一旬的货，我在半个月内把资金回拢。资金回拢的当天，我们第二艘船也能出发了。” 一旬，就是10天。 也就是说，第一波资金，要25天左右，才能到账。 再之后，才会稳定的半个月收一次款。 但是没有办法，东夷县这边，只会益会越来越低，过不了多久，他们都得靠漕运赚钱。 看陆川眉头紧皱，陈雪薇说道:“如果你担心没钱了，可以减少工人的工钱。说实话，你开的价太高了。” 意思是，要剥削劳工了。 剥削劳动力，确实是最快赚钱的方式，对前期稳定创业也有好处，但陆川不愿意当无良的资本家。 “没必要降低，接下来，我们玻璃厂不日结工钱了，一个月结算一次。” 这样一来，流动资金就有一个月的缓冲了。 “这确实是好办法！”陈雪薇一听完，就反应过来，眼睛发亮地看着陆川:“你太有经商头脑了！” 陆川没有解释，事实上，这是上辈子那些公司通用的工资结算方式罢了。 因为玻璃是易碎品，船没有开得太快。 临近中午，大家才把货品全部运下船。 码头已 经有很多人等待，看到苦工把玻璃碗运下来，就全部都挤过来购买。 “生意这么好？”陆川诧异。 不是说不好卖了吗？ “都是些囤货等高价的。”陈雪薇摇了摇头。 “原来是黄牛！”陆川没想到，大贞皇朝这么古老的年代，居然已经诞生了黄牛这个职业了。 “黄牛？”陈雪薇跟着念了一遍，有些不解，便当这又是陆川自造的词。 她又说道:“除了不能用来烤火煮菜，玻璃比陶更好用，也更美观。现在我们的产量还不高，市面上有这种囤货的很正常，等我们的货能够遍布大江南北了，就不用担心了。”陈雪薇道。 陆川点头，现代很多手段，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倒买倒卖、哄抬市场物价，这些操作，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世家的人在搞。 如果不是“罢黜百家”，未来能够百家齐放，指不定国内能更早的出现文艺复兴。 想到这，陆川目光深邃，上辈子的古代，有太多悲剧。 在这里，或许能发生改变？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只希望别冒出来一个刘秀，给他来一发天降陨石。 “话说，这个寿命倒计时，总不能是有天降陨石等着我吧，如果我不续命，就会被世界意志搞死？” 陆川脑洞大开了一下，而后失笑。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试试，还是先去县衙吧。 他带着侯小黑，两人一起去了县衙。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在县丞面前，陆川把当初和侯小黑商量的经过复述了一下。 “真的是入室抢劫？据我所知，常楚在这之前，曾经诬陷你和郑大丫。”县丞质疑道。 “郑星瑶！”陆川强调。 “改名的话，一会交钱，修改户籍。”县丞不耐烦道。 “常楚曾诬陷你和郑星瑶，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和郑星瑶把常楚骗上门，利用大贞律法坑杀他们。你有这个动机！”县丞冷眼看着陆川。 第43章 平平无奇的小农民 所以，这件事为什么不是县令来审？ 陆川心里吐槽着，嘴上解释道:“全村都知道，在我获得击杀海盗的赏金后，就去郑家村走亲戚，回来的时候，我家就被常楚和瘦猴翻了个底朝天。不然我也不会加高围墙，还装上地刺。” “也就是说，他其实有过一次尝试盗窃？” “你们没通缉他吗？” 县丞重新翻了一下卷宗，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 前段时间忙着海盗的事情，他们没空通缉常楚，所以他刚刚还在怀疑陆川的动机。 “动机上没有问题，相关卷宗内也没有疑惑，你在这里签个字，画个手印。”县丞写好供词递了上来。 陆川前后检查了三遍，防止因为缺失标点符号被坑。 确定无误了，才画押。 就一个词:谨慎！ “辛苦县丞大人帮忙处理了！”陆川说着，又往县丞怀里塞了铜钱。 县丞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挥了挥手，让陆川离开。 陆川不确定，刚刚一进来的时候，县丞的为难是不是故意的。 但这种时候，肯定要机智一点，给点好处，省得在县丞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知道，小鬼难缠。 侯小黑见状，偷偷对陆川竖起大拇指，他刚刚还想掏钱的，没想到陆川也想到了。 两人从衙门离开，没走一会，就有一队人马冲来过来，将两人围住。 这些人穿着便服，身上别着腰刀，不明来历。 为首的是一名壮硕高大的男子，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煞气，面庞也似乎非常凶悍。 侯小黑第一时间将陆川保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看着这群陌生人。 “大哥小心，这些人有煞气，一定杀过人！”侯小黑小声警告道。 陆川神色平静，但心中却有些不安。 这群人不是山寨的强盗吧？ 这可是东夷县县城，强盗敢这么嚣张？ “陆英雄，久仰久仰！”为首那个粗狂男人，却 带着一口斯文秀气的语调突然拱手说道。 凶悍的脸庞上出现笑容，诡异的反差，让陆川浑身别扭。 幸好，这男子似乎也不太习惯，马上又恢复了死人脸的样子。 “我已经找你很久了。” 陆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找我？有何贵干？” 男人不答，反而好奇地打量着陆川。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杀死三个凶悍的海盗的？”男子问道。 要知道，那些海盗，都是在海上拼杀数个月乃至数年的好手。 根据他们的调查，陆川原本只是一个贫民罢了。 他听说当时沙滩上，只有陆川一个人独自面对三个海盗，根本没有外人帮忙。 而陆川身上的武器，也不过只有一把弓，一根箭而已。 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怎么能够冷静面对三个海盗，还能轻松将海盗们全部诛杀，甚至都没受伤？ “当时事情发生得很快，在电光火石间结束了，力气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机！”陆川解释道。 “时机？有趣的说法！”男子笑着点头:“能够在惶恐中保持理智，杀死海盗，足以看出你的些许不凡！” 这男子的神色，有些高高在上的样子，语气同是。 陆川不知道他是习惯了，还是心态上蔑视他，但听起来就很让人不爽。 “这位英雄，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大家都很忙，没事就别闲聊了。 男子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询问陆川的情况:“我们调查过你的情况，对你这十几年的生涯，都有了解。” 主要是他背后的人，对陆川很有兴趣。 陆川读了十几年的书。 而他背后那一位，最喜欢招揽文武双全的民间英雄。 如果陆川只是会杀海盗，男子背后的主子，是绝对不会理会陆川的。 但陆川心中更烦了，他很不爽这个男人的态度。 莫名其妙调查他的过去，然后找上门来，又说着隐晦难懂的 废话。 他谁啊？ 调查户口都不带那么仔细的。 “我就是平平无奇的小农民，杀海盗不过是意外之举，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懂，而且我当时都吓傻了！”陆川猜到男人另有目的，但懒得配合，直接敷衍一通。 “还挺能藏拙！”男子却误会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我们家主子，在城外兵营驻扎，你遇到的海盗，就是我们的包围圈里逃出来的。” “城外兵营，东洲曲部？！”侯小黑诧异地惊叫一声。 “曲部？那不是管理宫廷音乐的官署吗？”陆川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看向侯小黑。 为什么曲部的人跑去围剿海盗了？ 而且据陆川所知，曲部不只是掌管宫廷的音乐，还经营歌姬和青楼。 但侯小黑却被问得一脸茫然，他哪里知道曲部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那是一个军队的番号名呢！ 陆川心中分析了一下看向男子问道:“曲部要管理歌姬，也是有自己的府兵的，也就是说，围剿海盗的，其实是府兵？” 官方青楼驻扎军队，这可是常规操作。 但拿府兵去围剿海盗，这是有皇帝的命令进行征调，还是私自动兵？ 陆川有些警惕起来。 “先生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男子讶异，称呼都不由自主地变了。 还藏什么，他们调查清楚之后，自然知道陆川有什么才华。 怎么可能会闹乌龙？ 一个村里的农家读书人，不仅对官署了若指掌，还有这种分析判断能力。 若少将军听到这番对话，绝对会大喜过望的。 男子的语气，不再生冷，反而恭敬了许多:“先生，=我们东洲曲部的少将军有请。” 陆川闻言，却全身炸毛。 刚刚他就分析出来，好好的一个曲部，能够调动府兵围剿海盗，背后就有大问题。 现在那个什么少将军，却要请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农民？！ 第44章 不解风情的臭直男 这不会是玩什么幕僚的把戏吧？ 陆川想要有靠山，但也不想找一个疑似野心勃勃的家伙。 他可不想卷入一个开国皇朝内的权力漩涡！ 就在陆川思考怎样拒绝不得罪人的时候，旁边侯小黑开口了。 “我们现在就能去见少将军了？” 侯小黑觉得很新奇，杀海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能引起少将军的接见？ 在他看来，这是陆川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男子没理侯小黑，看陆川一脸的不情愿，便拱了拱手:“请先生考虑考虑我家少将军，再不济，上门小酌一杯，少将军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说到这，男子道:“少将军还在海外追杀海盗余孽，两日后就会归来。届时你们来东洲曲部营地找我，报我韩左使的名号，我会亲自来迎你们。” “我还有事要忙，再会！” 说完，便带着一众手下离去。 “韩左使慢走！”侯小黑激动道。 陆川斜他一眼，直接拽着他离开。 “两日后，少将军归来，我们去投靠少将军，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侯小黑还在激动道，“当年少将军清海的时候，我跟过他的船队，那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参军？” “他没征兵啊！而且，我还得养家，战死的抚恤金都不够一年的田赋的。” 陆川无语，意思是，如果不是要养家，侯小黑都跑去建功立业了。 不过抚恤金还不够一年的田赋，这也太惨了吧？ “两天后，我不去军营，到时候你别来催我！”陆川警告他道。 “为什么？”侯小黑不解。 “你满脑子建功立业，难道就不能想点别的？”陆川一肚子槽无处可吐。 这些人目光短浅，只想到建功立业的风光。 可事实上，在这个封建的古代，能走到哪一步，从出身就定好了。 哪怕前世的唐朝，人人都说程咬金出身贫贱，可人家有着满满儒家风味的别名，程知节。 他的家族能追溯到北齐，曾祖父曾是兖州司马，祖父是晋州司马，老爹是济州大中正。 尉迟恭，人人传他是打铁匠出身。 实际上，人家也是武将 世家，曾祖父北魏冠军将军，祖父济州刺史，老爹还是隋朝大将军。 前世的古代，只有朱元璋是真正的平民，其他皇帝、大将军，就没有一个来历简单的。 普通百姓，命贱如泥。 别做投靠什么少将军就能建功立业的梦了！ 侯小黑看不到那么远，无法理解陆川的拒绝，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建功立业，成为将军，可以真正的光宗耀祖啊！” “闭嘴吧，我自己有安排。”陆川打断了他的废话。 等两人来到码头的时候，陈雪薇还在卖玻璃碗。 一直等到快天黑，才闲下来盘账。 陆川没多问，他心里对收益有底。 如今玻璃厂的规模，如果不扩建，每日净收益大概是一贯铜钱。 而短期内，他的大部分收益，都会用来增加规模。 陈雪薇野心勃勃，正是对事业热情的时候，送陆川上船后，她便道:“我还得去帮你购买砖石、黏土和碱，你先回家吧！” “注意安全。”陆川嘱咐了一句。 陈雪薇展颜一笑，“你在关心我吗？” 她对陆川，一直都是有想法的。 结果陆川翻了个白眼，果断开口:“废话，我关心我的每一个合作伙伴。” “不解风情！”陈雪薇气个半死。 在这个时代，骂人不解风情，等同于骂人臭直男。 陆川装傻充愣，笑哈哈道:“对了，食用油什么时候拉到县城来卖？” “比起单独卖油，我觉得你要是有空，你可以开个餐馆。”陈雪薇想了想，建议道。 但陆川要做的生意太多了，忙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去经营餐馆？ 弄食材就是一个大问题。 “先把眼前的生意稳定下来，东夷县的经济规模还差了点，餐馆赚不了大钱。”陆川摇了摇头。 县城里已经有不少大酒楼了，他没必要去掺和一脚。 食用油只适合卖给地主阶层。 陈雪薇也觉得有道理，就不再劝，目送他随船离开。 马前村。 陆川的砖炉终于做好了，玻璃废料丢在里面，经过烘烤后，得到方方正正的砖块。 盖新房方面，陆川依靠钞能力，已经让村民们把地基挖好，并压实地面。 他用废料烧制了一些类陶瓷的玻璃管道，铺设在地下，用来引流导粪，通入他新建的化粪池里。 “有砖块当基础，做出二层徽派民宿不是问题，地上还有瓷玻璃管道，以后家里也不用担心蹲旱厕的问题了。” 按照陆川的计划，他还准备再定制一个玻璃马桶，正好系统商店里有马桶抽水泵的设计图。 古代农村的生活太痛苦了，如果再不制造出马桶来，陆川感觉自己寿命没到尽头，人就会率先崩溃掉。 想到郑星瑶不止一次提议用麻绳搓屁股，他就觉得头疼。 看着在新建的房子，陆川摸了摸下巴。 “话说回来，等我盖好房子，得到了足够的经验技术，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成为房地产商，专门帮那些地主承包建设房产？” 陆川感觉他简直是一个小天才。 解决了居住问题，还想到了新的商业模式，开发了新的赚钱思路。 “那盖房子的事情，得雇几个信得过的工人，等我房子建好了，就邀请地主来参观！” 因为发明了玻璃碗，又卖过海鲅鱼鱼王，陆川也认识了十里八村的不少土大户。 “或许，我能成为古代地产巨头！”陆川畅想着未来。 卖玻璃，哪里有当地产商赚钱？ 不过现在不急，他盖房子的钱还是一点点抠出来的，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把房子建好。 想到他上辈子，刚刚凑齐首付还没入住的房子，陆川就心痛。 而这辈子，他不仅找到了准老婆，还有了自己的独立民宿。 “既然都能烧玻璃砖了，或许我还能建一个泳池！” 泳池漏水是个大问题，但用玻璃打造的，就不用担心了。 陆川看了看远处小山和溪流，再次畅想。 “还能引一条小溪到家里后院，泳池甚至都不用换水，还能养一两条鲤鱼。” “现在就去找里长，把建筑队的核心人员敲定下来！”陆川一拍手掌，决定行动。 里长听说陆川要打造盖房子的团队，还有些不解。 这年头，谁家盖房子，不是去县城找老木工搭建框架，然后再随便找一群村民，一两文钱加上管吃饭的雇佣。 哪里听说过建筑团队？ 第45章 叛军来了！ 里长无法理解陆川的超前思维。 但大家都知道，陆川是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 陆川的玻璃厂和榨油机，已经证明了他有赚钱的能力。 那么这个建筑队伍，或许也是一个大机缘。 因此，不理解是一方面，报名的人依然很多。 陆川心满意足，精心挑选了一些勤快而且年轻力壮的。 建筑团队敲定下来后，陆川盖房子的效率，陡然提升了不少。 如何夯实地面防止土地开裂，如何挖地基，如何搬运大型石块来制造地基，全都是技术。 为此，陆川又买了初代水泥的设计图，让房子能够更加稳固。 没几天的功夫，陆川的地基、粪坑、排粪管道、化粪池，全都建好了。 甚至村民也帮忙把溪流水渠引了到陆川家。 溪流会率先进入陆川的泳池，从泳池离开后，前往厨房后院，可以用来洗衣服。 再之后，就是通往玻璃厂，可以用来洗磨、冷却降温等。 工厂需要大量的水！ 这条溪流，一举多得。 房子的事情稳步进行着，陆川又继续研究起另外一件事。 被他搁置了一段时间的，食用油销路问题。 他亲自去隔壁富户家里，烧了一桌的菜，迅速得到了十斤食用油的订单，还用更便宜的价格买了一百斤的花生。 陆川坐驴车回家的路上，村子里却忽然来了一大批人马。 这些人头戴盔，身披甲，全副武装，阵列森严，目光刚毅，身染煞气。 他们骑着战马缓缓前进，睥睨的目光扫视着这个贫困的农村。 “打仗了！！” 孩童们看到他们，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 “打仗？” “难道是前朝余孽的叛军，他们怎么流窜到我们马前村来了？” 听到有叛军，村民们一个个吓得半死。 里长听到消息，大 手一挥:“乡亲们，陆川给我们全村带来了希望，叛军来到这里，很可能要抢走我们的玻璃生意。这是我们翻身的机会，他们要夺走我们的未来，你们能允许吗？” 这段时间，大家都从陆川这里赚到了大量的铜钱，小日子也越来越轻松。 这时候，叛军出现，等同于杀人父母。 不愿生活变差的村民们，一个个拿起农具，杀气腾腾的冲向村口。 同样的，也有一些的村民感到害怕，拿着家里的银钱，从不同位置的小路逃离村庄。 陆川从村外回来，就看到张婶在往外逃跑。 “陆川，你怎么回来了，赶紧逃啊！”张婶扯开嗓子嚎着。 “逃什么？”陆川皱眉，“山寨的强盗来了？” “不是强盗，是前朝余孽，他们身穿铠甲，一个个凶得要死，他们是盯着你的玻璃厂生意来了。”张婶惊慌地道。 陆川被吓了一跳。 强盗还没来，怎么把前朝余孽给引来了。 这朝代也太危险了吧？ 不管是军队，还是山寨的强盗，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跑？ 陆川还真想赶着驴车离开村庄，但一想到郑星瑶还在村子里，他迟疑了。 他和郑星瑶已经相处二十天了。 这个时间，哪怕是和动物，都有了一些感情。 更何况郑星瑶性格三观，都是他很喜欢的女孩，郑星瑶也一直嚷嚷着要嫁给他。 他哪能弃郑星瑶而去？ 想到这，他理都不理张婶，驱赶着驴车，向村子跑去。 驴车跑得很快，陆川在颠簸中赶向村子，耳边能听到不少人逃跑和哭嚎的动静。 陆川的心情一沉再沉，难道这些人，真是因为玻璃来的？ 到了村口位置，他一眼就看见，一群中年人，拿着锄头，对着骑兵虎视眈眈。 双方对峙着，谁都没有先动 手。 陆川松了口气，看向村民方向。 郑星瑶、侯小白他们，手里都抓着机簧匣子，严阵以待。 阿淼和菜菜都不在，毕竟他们都是孩子，应该藏在什么地方。 陆川乘着驴车回来，动静不小，这群身披铠甲的，立刻一同看向陆川。 虎视眈眈的目光，很是吓人。 但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依然没有动手。 是因为需要获取配方吗？ 陆川心中嘀咕着，来到村民旁边。 郑星瑶担心地迎了上来。 “怎么办？这些叛军是不是冲着玻璃厂来的。”郑星瑶也有着同样的猜测，小声问道。 “先看看情况！”陆川拍了拍郑星瑶手背，安抚道。 但他心里清楚，马前村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只有玻璃厂的生意，能吸引叛军的注意力。 看着这些人的盔甲，陆川心中苦涩。 这群叛军在想啥呢，就算他们抢到了玻璃厂的生意，他们还有能耐在大江南北卖玻璃不成？ 这时候，里长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说。 “诸位大人，我们马前村名不见经传，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们要粮食的话，我们竭尽全力凑出米粮给你们。” 前方一名军士，皱眉看着里长，心中怒火层层拔高。 “大胆，你们……” “退下！” 正要发怒，背后一男子走了出来。 这名男子，貌如潘安、气质不凡，周身弥漫着军武之气，却还隐约带着点上位者的尊贵。 “叛军？你们是这么称呼我们的？”男子微笑地问道。 里长只感觉这是一只笑面虎。 “不敢，不敢大人！”里长连连否定。 “那谁跟我聊聊，是谁把我当叛军的？”男子目光睥睨全场，笑容陡然消失。 旁边的军士怒吼:“我等乃是东洲曲部兵将，何人造谣我们？” 第46章 少将军思辩 里长脸色一白。 合着这不是叛军，是朝廷的正规军啊！ 可这都过去多久了，谁知道是哪个混球先喊了一声叛军？ 人人叫喊，三人成虎，导致全村人都这样误会了！ 如果这位少将军要迁怒的，马前村绝对会死不少人！ 侮辱朝廷将军，也是可以杀头的。 里长满头大汗，不敢接话。 周围的村民也被吓得瑟瑟发抖，相比于叛军，正规军更叫他们恐惧。 因为背后代表的是大贞皇朝的所有军队。 原来是正规军！ 陆川倒是松了口气，但也清楚，必须先想办法解释清楚。 不然全村人都会被迁怒，他也无法幸免。 陆川无奈，走到了前面，拱手作揖:“这位将军，在下陆川，不知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少将军眼神一动，上下打量他一番:“说！” “我们马前村贫穷艰难，少见朝廷军队，诸位披盔戴甲的上门，也没有发来任何通告，当然会引起误会。”陆川无奈。 “你在怪罪我们没有通知你们？”少将军眯起了眼睛。 郑星瑶看到少将军的表情，被吓了一跳。 她听说，一些军队征战的时候，为了让士兵能够发泄，会有屠城和劫掠之举。 陆川敢怒怼将军，如果把将军激怒，被杀了怎么办。 她连忙走到陆川身边，跟陆川肩并肩站着。 如果将军要杀人，她还能拖一下，就算拼了命，也要陆川争取逃跑的时间！ 至于其他村民，此时已经被吓破胆不敢动弹了。 陆川诧异地看了眼郑星瑶，旋即重新看向将军。 “我只是说，我们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产生了误会。诗经有曰，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我们小村小户，只是言语冒犯，不应有罪，如今知道了真相，我们自然会汲取 教训好好更改！” “少给我断章取义、混淆视听！” 男子怒喝一声，道:“此篇全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是指谏言之事，而非你等冒犯我曲部威严。” 淦，还是个有文化的兵。 不过倒也没错，能当上将军，基本上有世家背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将军，您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罪！”陆川拱手道。 这个罪，不是有没有“罪”的意思，是“怪罪”的意思。 这句话，既是陆川想要大事化小的心机，又是一点无可奈何的道德绑架。 毕竟将军是官他是民，封建制度之下，儒家也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他不可能真的强行辩驳。 将军听到后，乐了:“依你之言，我若是怪罪你们，就是小人度量了？” 陆川表面诚惶诚恐，“并无此意。” 将军笑容愈发明显:“陆川兄弟不愧是读书人，这么快就找到了辩驳之法，将此罪引至君子与小人之争。若我与你辩论下去，岂不是成了小人了？” 陆川讶异挑眉。 没错，“不知者无罪”这个辩论命题是无解的，但换成君子之争，就有了机会。 他也做好了扯一扯的准备，没想到这个年轻将军，已经知道了必输的结局。 “将军误会了，小子不敢。”陆川看出这将军似乎没有恶意，但还是摸不准这个少将军的意图。 少将军轻叹一口气，环视战战兢兢的众人。 “大贞百废待兴，在内，有前朝余孽没能清剿，在外，北方有突厥、西方有吐蕃，另外又有高句丽、倭国等国家，总想着来中原掺和一脚。我东洲曲部，居然吓得百姓误以为是叛军来劫，我等心中惭愧！” 陆川眉毛一挑，不 言语。 这位少将军顿了一下，又说道:“误会我们是叛军，却依然敢拿起农具反抗，可见你们骨子里都有血性，我心甚慰！” 陆川听明白了。 先罪己，再夸赞村民，拉近大家的距离，这位少将军的话术了得呀。 陆川侧头，不出意外地看见里长一脸动容，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连周围的百姓脸上都出现了动摇和愧疚。 但他的心情，反而愈发沉重。 一位少将军，不会莫名其妙的跟他们小农民说国家大事。 他来这里，必有所图。 少将军看陆川沉默静立，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却有些恼怒了。 他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陆川。 “陆川，韩左使跟我说过，你自幼读书，又想考取功名利禄，但限于出身无门无路。我给你机会来我这里建功立业，你怎么不来找我？” 陆川好险没翻个白眼给少将军，先不说从军的危险性，就这少将军私自调兵的事情，估计就不简单。 他目前是一个小农民，还没有底气卷入世家皇朝的权力游戏。 “少将军说笑了，我乃一介平民，只是看过几本闲书，算不上读书人。而且杀海盗之事，中间多有侥幸，更是算不上猛士。我有自知之明，不敢来曲部兵营献丑。” “你在藏拙！我问你，你在怕什么？”少将军在马上，将身体压了下来。 陆川只感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背上，心脏几乎停滞，胸腔更是难以起伏，甚至有些无法呼吸。 这个少将军不一般，居然会给人这么大的压迫力？ 两人僵持片刻后，陆川感觉膝盖都发软了，全凭一点毅力苦苦坚持。 况且，这少将军一声令下，旁边这些军士，分分钟就能砍死他。 “难道，真的得加入东洲曲部了吗？” 第47章 还说你不会读书？ 陆川意识到，现在拒绝，很可能会被当场砍死。 成为少将军的幕僚，虽然有很大的危险，但不一定会死。 而且，就算少将军放过他，他将来早晚也会因为成为巨富，然后被各方势力盯上。 不管哪个选择，风险也就是早晚的事。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就在陆川准备松口的时候，少将军传来了爽朗的笑声，那种压迫感骤然消失。 陆川肩膀一松，但依然心有余悸。 “好胆气，少有人能在我面前支持这么久！”少将军大笑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其他军士见状，纷纷都下了马。 “我听闻，陆川兄弟研发鱼枪，以一敌三，又研发出玻璃，在东夷县大卖，难道你是墨家传人？”少将军好奇的看着陆川。 “并非墨家。”陆川想了想，“我管着这个叫民科。” “民科是哪家学说？”少将军有些疑惑，他也饱读诗书，从未听说过。 “民科，平民百姓的学术之意，此学术，只为让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与治国、修家、齐天下无关。”陆川连忙解释道。 他在疯狂暗示少将军，他擅长的是吃饭的活计，不懂怎么当幕僚，不会玩权力的游戏，更不懂上阵杀敌。 少将军点头，看不出听懂了没有，若无其事地笑道:“陆川兄弟，我对玻璃好奇的很，能否上门一观？” 说着，他已经向村子走去，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陆川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谁叫对方手里有兵，只好跟着往前走。 但他不知道，其实少将军此时已经放弃招揽他了。 少将军要找的是文武双全的人，陆川胆气还行，但身板太瘦了，根本不像是能上战场的。 所以他现在的心态就是来都来了，顺便聊几句，参观一下。 而村民们看没有威胁后，一个个都散开逃跑。 他们可不敢在这群士兵面前活动，要是失了礼数被杀，那就真的是白死了。 也就里长在内一些想要巴结少将军的，壮着胆子跟着。 众人向陆川家走去。 郑星瑶还是担心陆川，便和他挨得很近。 少将军看见郑星瑶手里的盒子，忽然想到什么，问陆川道。 “他们在防备我们的时候，拿着这些小盒子，我想，这些是武器吧？” 陆川试图敷衍:“就是装一些针的小玩意。” “陆川兄弟，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我李元驹能在十九岁成为一军之帅，你以为我靠的是父辈的关系不成？” 少将军李元驹有些不悦了。 郑星瑶意识到陆川不想和李元驹牵扯太多，可秀才遇到兵，可就别想独善其身了。 郑星瑶道:“你别迁怒我家主人，这是机簧匣子，可以将绣花针射出去！” “绣花针，那东西能伤人？”李元驹不信。 “是防身，不是伤人。”郑星瑶深受陆川影响，知道注意措辞。 李元驹听出了这一点微妙的区别，挑眉，目光变得有深意起来，他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叫郑星瑶对吧？” “正是！”郑星瑶傲娇的抬起下巴:“这是陆川哥给我取的名字，愿有星空月景那纯善的美好，亦有瑶石不问出身的坚韧不拔。” 李元驹看向陆川:你继续藏啊，还说你不会读书？ 陆川冷汗涔涔。 他也明白，郑星瑶是怕他彻底惹恼了李元驹。 她做的对，隐藏是隐藏不了了，这少将军贼的很，根本没办法忽悠。 那该暴露就暴露吧！ 想到这，陆川就彻底放弃挣扎了。 “星瑶，你给少将军测试一下机簧匣子的威力。”陆川道。 “我看看！” 郑星瑶左右扫了眼，锁定不远处的一丛野花。 她打开保险，扣下机关。 伴随 着某种弹力设备松开的声音，一片银光一闪而过。 刹那瞬间，整个花丛炸开，所有花草全部被撕成稀烂。 旁边的军士，连忙伸手去花丛中探索。 “将军，找不到一枚针，全都插入地下了。” 说着，几人破开泥土，才找出了银针:“入地三寸，若是打在人身上，应当能瞬间将人射死。” 少将军瞳孔微缩。 这个叫机簧匣子的东西，根本不在官府的武器库资料里，在民间属于不禁止的。 可它的威力，怕是赶上一些短距离的弩了。 重点是，他看出来这些针会扩散，如果在战场上，这东西散开，一瞬间会有一片人被击伤倒地。 “能否借我试用一下？”李元驹深吸一口气，问道。 郑星瑶看了一眼陆川，陆川点头，她便大方地递给了李元驹。 “去买一头羊来！李元驹吩咐道。 没一会，一名军士牵着一头羊过来。 李元驹站在十步之外，瞄准了这头羊，扣动扳机。 刹那银光一闪！ 羊发出惨叫，全身瞬间染红，而后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军士检查了一下，汇报道:“少将军，羊的大片骨头都碎了。” 周围几个村民，倒吸一口冷气。 这小小的盒子，居然有这种破坏力？ 旁边的士兵也是感觉全身发麻。 羊扛不住，人也肯定扛不住。 刚刚要是爆发战斗，他们一定会有不少人，被机簧匣子给射死！ 李元驹的心中也有些后怕，刚刚被村民围着，他只觉得可笑。 现在却已经明白，那看似螳臂当车的对峙下，竟藏着如此凶险的杀机！ 而能研发出这么危险的武器的陆川，是什么鬼才？ 好一会吗，李元驹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他看向陆川，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变得郑重谨慎起来。 “此物，让我想到了一样东西。” 第48章 居然是液态！ 陆川好奇地看向他。 “瓦岗寨万箭齐发的排弩，可惜那东西在瓦岗寨破城的时候，被守城士兵给烧了。” 瓦岗寨？万箭齐发的排弩？ 陆川眉头一挑。 你确定这不是隋唐英雄传？ 陆川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历史，前期很像，但在五胡乱华之后，却没有了南北朝，而是一个名作“大轩”的王朝，终结了乱象。 大轩的寿命，比原世界隋朝更长，坚持了上百年，经历了五个皇帝，才被现在的大贞给推翻。 这里的排弩又是什么情况？ 陆川很想问问，但和少将军打听朝廷的情况，被误会成细作怎么办？ 虽然心里有万般好奇，但陆川决定还是忍着，回头让侯小黑去民间打听。 而李元驹摸着机簧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一路，气氛都比较沉闷，一直到进入陆川宅院，李元驹才把机簧匣子还给郑星瑶。 他看了看附近的陈设。 正前方是农村的破泥房子，正门进去就是卧室，两张床，后面连着半露天的厨房和疑似柴房的房间。 左边有一大片空间，不过工人都不在，只有一片修筑好的地基。 后方有另一个区域，应该是玻璃厂。 “陆川兄弟，你这是要盖房子，准备婚房吗？”李元驹问道。 陆川想说，这就是单纯的觉得房间太少，不方便，外加上受不了破泥房子的落后环境。 可看到郑星瑶期待和幸福的眼神后，陆川把话憋了回去。 误会就误会了吧！ “少将军明察秋毫！”陆川拍了个马屁。 李元驹走到了地基旁边，问道:“这地基范围很大，你能保证房屋不塌不成，这里的结构又有什么讲究？” 陆川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他把手画的设计图拿 了出来，递给李元驹。 “这里是地下室、这里单纯夯实用来稳固地基，这里是粪池，这里是排粪管道，因为我在相对更高的地势制作向下倾斜的管道，只要流水冲刷够猛，就能保证粪便进入化粪池。” 紧接着，陆川根据房屋的各个细节，说明建造思路。 少将军对什么都好奇，全程听完，丝毫没有不耐烦。 有些词汇很新颖，但他能很快领会，但也有词汇始终想不明白。 “你说的玻璃马桶，可以自动清洁，这是什么意思？” “……少将军跟我来。” 陆川心想，这位可还真会抓重点，他建房子，不就是为了这个马桶吗？ 还好他提前做了个样板。 陆川带少将军来到旁边旱厕，旁边有个大水桶，竹管将水接入马桶中。 他丢进去几片树叶，摁下抽水开关。 哗啦一声响，树叶全被冲走了。 少将军眼前一亮:“若是有了这东西，茅厕将再也没有臭味！” 他这下理解在地基下面打造粪坑的原因了。 转完一圈之后，少将军更是无比惊叹:“泳池如潭，夏天降温，冬日避寒，还有抽水马桶这种奇思妙想，陆川兄弟的创造力真是惊人。但我有个问题，砖瓦孔隙太大，无法防水，难道你要用玻璃来制造粪池和泳池不成？” 他看了设计图，那个泳池可是长三丈，宽一丈，若是不密封，绝对会漏水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但哪怕是用漆或者鱼胶胶水，恐怕也经不住长久浸泡。 “粪池我用了水泥，泳池的话，确实是浇灌玻璃。”陆川问道。 “水泥是什么？你说浇灌又是何意？” 陆川有那么多熔炉，烧个水泥简直不要太难。 之所以没卖，是因为没什么人消费得起。 别以为有 水泥、砖块就能致富。 这时代，能形成体系的产业，也就是布匹类和陶瓷类，茶叶、文房四宝排在后面。 普通百姓要盖房子，把糯米和着黄泥就将就用了，谁乐意买昂贵的水泥和砖块？ 李元驹已经走到这里，肯定会看玻璃制造的工艺过程，有些秘密，根本瞒不住。 但李元驹还没意识到水泥的作用，正好，他短期也没打算推广。 于是陆川故意不在意地说道:“水泥可以看成一种用泥巴烧制的胶。” 果然，听到水泥是泥巴胶，李元驹就没兴趣了，他继续看着陆川，等待下文。 “至于浇灌这件事……事实上，玻璃和陶瓷不一样，陶瓷靠高温定型，而玻璃烧后了，其实是液态的。”陆川解释道。 “液态的，怎么可能？”李元驹惊呼。 饶是李元驹见过不少世面，也不相信类似陶瓷的玻璃，居然能烧成红水。 烧成液态的，难道不是只有黄金白银吗？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请带我去玻璃厂看看！”这一次，少将军的语气，明显恭敬了不少。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心道果然如此。 这家伙，绝对是从玻璃熔炉的温度问题，延伸到了炼铁上面。 毕竟铁的熔点，比黄金白银高了五百度，炼制玻璃的温度，已经很接近炼铁的温度了。 别人开局遇到的都是冤大头，他怎么遇到这么精明的家伙？ 一刻钟后，发红的玻璃水，在坩埚中摇晃。 侯小白当着无数人的面，将玻璃吹了出来。 “果然是红水，你投进去的明明都是些沙土、贝壳粉和碱，与金属毫无关联，居然能让他和金属一般可以浇筑定型。” 少将军激动地提高声音，肩膀都在颤动，可见这玻璃红水给他的震撼之大！ 第49章 你要说钱，我就不困了 “不一样，金属冷却速度快，但高温玻璃降温速度却很慢。这个特性，让玻璃有更多的时间变形，这种吹玻璃的设备，就可以用来制造玻璃器。” 这里涉及到化学反应和比热容的问题，陆川懒得给少将军解释。 李元驹也不强求，赞叹地说道:“别人烧陶瓷，先转转盘把陶瓷定型，然后送入炉中火烤，而你却与之相反，先将其融化，而后再旋转定型。这种与众不同的烧制方式，根本无人能破解你的配方和工艺。” “将军谬赞了！” 陆川心道:只要你不抢我生意就好！ 李元驹还在盯着熔炉，目不转睛地问道:“我看这个熔炉，与我们军中的吹风火炉完全不同，它的温度更高。不出意外，他也能够炼铁，甚至能炼出品质更高的精铁，对吧？” “不不不，我可不敢炼铁！”陆川连忙否认。 李元驹笑了，陆川什么想法，他能看不明白吗？ 他丢了个令牌给陆川。 “这是内务府铸铁局的令牌，以后你可以大胆的炼，不用担心有人找上门来。” “多谢少将军。”陆川恭敬道，心情却更加复杂。 拿了这个令牌，他确实少了炼铁被杀头的威胁，却也和李元驹挂上了关系。 但现在拒绝，死的更惨。 希望李元驹晚点倒台吧！ 李元驹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直接说道:“拿到令牌，你可以老实交代了吧？” 陆川叹了口气，承认:“确实能锻铁，那些银针，就是用熔炉做出来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先生奇思妙想、鬼斧神工，怕是鲁班都比不上！” “不敢当！”陆川惭愧回应。 他那里敢碰鲁班的瓷，他的设计图都是系统给的，不是靠他自己研发创造的。 陆川太谨慎了，一下子没注意到，李元驹对他的称呼，不再是“陆川兄弟”，而是“小先生”。 这时候，李元驹却突然给陆川作揖拱手。 陆川吓了一跳，这家伙要干什么？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也被吓 得后退了几步。 “小先生，元驹有个不情之请，请问先生，能否将熔炉工艺交予我军中？” 玻璃的生意，李元驹没兴趣，或者说，他对赚钱没有兴趣。 他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强化他的武装力量。 陆川连忙道:“没问题，我这就给你，算是偿还你令牌。”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 拿走！赶紧拿走！ 求你立马离开马前村。 熔炉工艺，对陆川来说不重要，系统商店卖的也很便宜。 但是玻璃配方，那可是涉及到了几千上万两白银的交易，涉及到陆川积累资本的问题。 只要李元驹不拿玻璃配方，陆川随便他怎么折腾。 但没想到，陆川刚说完，旁边侯小白就急了。 “你把熔炉弄走了，别人盗走我们玻璃厂生意，我们村子岂不是又得过以前那种穷日子？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闭嘴吧你！”陆川连忙把侯小白的嘴捂住。 这家伙怎么看不懂局势呢，刀子在对方手里啊！ 侯小白从小被惯坏了，完全没有侯小黑的沉稳，居然连李元驹都敢怼。 陆川干笑着看向李元驹:“少将军，这小孩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熔炉和玻璃，没有直接关系。” “不碍事！”李元驹大度地笑了笑。 陆川却不敢放松。 李元驹身为上位者，可以严肃、也可以温和。 但他一声令下，就能屠光马前村。 如果因为他一时客气礼貌就冒犯，到时候惨的只有他和马前村。 “将军，你看这个。” 这时，一名士兵，忽然拿着陆川家的斧头走了出来。 陆川一僵，暗道一声糟糕。 李元驹将斧头拿起来，用手抚摸了一下。 斧刃处的锐利感，让李元驹仿佛摸到了神兵利器。 他露出惊容，喊道:“拿我的宝刀来！” 士兵迅速拿来一把两米长的大砍刀，比杀猪刀还厚，看重量怕是有四五十斤。 但李元驹一只手，就轻松将其拎了起来。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让士兵举起斧头，与大 砍刀碰撞。 铿的一声脆响。 斧头嵌在了大砍刀上面。 用尽全力的拔出去，才看到斧头只出现了小小的豁口，而大砍刀留下了半个巴掌深的裂痕。 周围的士兵，全都倒吸冷气。 “这可是铸铁局百炼成钢的宝刀！” “难道是斧头的原因？斧头更厚？” “不，哪怕是一般的大铁块，被宝刀一刀斩下去，也会破裂！” 士兵们纷纷交谈着，有点怀疑人生的模样。 陆川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炼铁工艺的问题，古代的铁都很脆。 哪怕百炼，也只是清理掉部分杂质，在他的斧头面前，这所谓的宝刀，也是土鸡瓦狗。 李元驹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川:“小先生，您怕是不只是拥有着更高温度的熔炉，你还有类似炼制玻璃一般，不可外传的炼铁技术吧？” “这……”陆川头皮发麻。 大哥，求你了，别这么聪明啊！ 陆川懊恼，他的工作室伪装成柴房藏得很好，但这斧头却没有及时隐藏起来，成了破绽。 这下好了，又得老实交代了。 “秘密不敢当，就是加了点料。”他勉强说道。 其实铁和钢是两种东西，钢是掺杂了碳元素的铁，铁很软，钢很硬。 所谓的百炼成钢，就是一次次烤火捶打，把里面的杂质打碎，也让附着在表面的碳元素充分渗透到铁里面。 市面上的“铁”很脆，就是因为杂质太多。 但他现在炼铁的方式，不是靠这种原始捶打的手段，而是直接将其化作铁水，加料后直接锻造成钢。 杂质直接漂浮在表面，省去了捶打的过程。 这种方式打造出来的钢材，能不比百炼成钢的宝刀更强？ 李元驹看陆川说话半遮半掩，猛地意识到了问题。 他一味地索要，别人不可能真的愿意给他好东西。 “若先生不吝赐教，我愿给先生足够的黄白之物作为回报。” 陆川心头一个激灵，好家伙，原来少将军还知道支付报酬的。 既然要提钱，他立马就不困了！ 第50章 只要九十九两 陆川隐晦的看了眼郑星瑶。 她瞬间领悟了陆川的想法，开口问道:“少将军，请问您打算出多少钱买下炼铁技术？” 熔炉技术换铸铁局的令牌，这是扯平了。 但炼铁的秘方需要另外算。 李元驹看向手下心腹，后者神情尴尬:“府上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 别以为皇亲国戚就能随手给出几万两。 一掷千金，这个金，是指一枚铜钱，千金也就是一贯钱，一两银子。 皇帝看你立功了，大喊一声“赏万金”。 是十两银子，不是一万两黄金。 李元驹看起来威风，其实也没有多少钱。 “小先生可否出个价？”李元驹倒是不尴尬，大大方方地让陆川开价。 看到皮球被踢回来，陆川心头再次骂开了。 这不是看他的分寸吗？ 价格给高了，会被记恨、被认为不识好歹，价格给低了，以后被李元驹当成冤大头。 ‘你是少将军，不是老奸商啊！’ 陆川心头腹诽着，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原本打算，开价一千两！” 李元驹不由一愣，旁边的将士们神情更是生出怒意。 一千两，狮子大开口呢？ 结果陆川话锋一转，道:“但看到将军的家国天下的情怀，我觉得我应该为大贞皇朝的百姓做出一点贡献，将军给我九十九两白银意思意思就行了。” 李元驹表情古怪，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九十九两其实也是一笔巨款了，但想到陆川从之前的一千两降到不到一百两。 他又觉得，再强求反而是他仗势欺人。 李元驹不知道，自行降价，本身就是陆川的话术。 九十九两，又是一个经典营销定价的把戏。 减掉一两，明明差距不大，却会给人赚到的感觉。 “九十九两，还行，小先生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得调集曲部的人去青州取钱。”李元驹道。 “正好，需要炼铁的炉子，我得重新打造，毕竟它的工艺和玻璃熔炉不同。”陆川拱手说道。 为了李元驹心甘情愿的付钱，陆川道:“这几日，少将军可以派人跟在我身边，学习如何选择材料，如何搭建熔炉。” 李元驹喜上眉梢，他原本以为，陆川能给个设计图就不错了，现在陆川居然愿 意带他的人学习如何制作铁炉。 要知道，向老师傅学习手艺，一般都是父子师徒传承。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陆川不提拜师，却愿意传授，在古代人眼里，是让李元驹占了天大的便宜。 附加的“赠品课程”，立刻让李元驹感觉这笔生意物超所值。 “那元驹就叨唠先生几日了！” 李元驹看向部下，说道:“阿福，去村子附近挑个位置，安营扎寨。” “诺！” 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事了，李元驹带着部下扎营。 看他们安安生生离去，马前村也没发生刀兵之争，陆川终于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侯小黑急匆匆赶了回来。 “抱歉，大哥，我在葫芦顶附近探查消息，没能及时回来！”侯小黑眼睛发红。 大哥差点被欺负，他居然不在场。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坏事，侯小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问题不大。”陆川摇了摇头，“虽然搭上李元驹的关系，将来可能会被连累，但现在能赚到白银，得到合法炼铁的令牌，玻璃配方也没丢失，总的来说，还是赚的。” 但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让陆川很是不爽。 ‘等我发育几年，当我准备掀桌的时候，哪怕是李元驹，也得给在我面前给我趴着！’陆川暗暗发誓。 “李元驹，原来是东洲曲部的少将军！”侯小黑却陡然松了口气。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一愣，才想起来，侯小黑和他的哥哥，曾经被李元驹拉壮丁去围剿海盗。 不过侯小黑活下来了，他的堂哥死了。 侯小黑脸上露出笑容:“定然是前些日子，韩左使邀请大哥去拜访少将军，大哥没去，所以少将军才亲自登门拜访。” “可我想不明白，其实少将军人不错的，是可以追随的明主，大哥为何不投靠他？” 侯小黑又劝一声，很显然，他很想加入李元驹的麾下。 “他人品很好？”陆川不答反问 “可以说是为将清廉，爱民如子。很多军尉都传过不好的言论，比如屠城、劫掠百姓或者强迫妇女。但少将军的部下，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侯小黑对李元驹大为推崇。 在一众将军元帅中，李元驹确实还算挺好说话的。 陆川点了点头， 意识到，他的胆战心惊，主要是地位差距带来的。 也是他运气好遇到李元驹，要是换做其他古代将军，鬼知道马前村会有怎样的下场？ 但转念一想，其他的将军，怕是不见得有李元驹这么聪明。 陆川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以后追随的事情别提了，我只想安心的当几年小农民。” 侯小黑闻言有些失落，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小黑，大贞那些开国功臣，可有叫做程咬金的人物？”陆川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了。尤其是听说存在瓦岗寨，陆川更是有些忍不了。 “没听过，不过那些名将里，倒是有个叫程娄。”侯小黑道。 陆川努力回忆了一下，一下子想不起有谁叫做程娄的，于是停止了动脑。 没有程咬金就好，有程咬金意味着有李世民这样的存在，他可不想卷入李世民争权夺利的动荡局势中。 又过了一会，出逃的村民知道来村子的不是叛军，一个个陆陆续续赶回来，但没有人敢靠近驻扎之地。 曲部军队向村民购买了不少物资，价格都很公道，没出现欺压的行为。 陆川大概打听了一下，就没有继续跟进。 他把花生搬回家里，开始准备制作装油的厚玻璃瓶，其特性为不易碎，方便他人用这种瓶子反复打油。 由于村子里有队伍驻扎，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山寨找上门来。 陆川就让侯小黑歇个几天，顺便做顿饭犒劳他。 只是正在做饭的时候，李元驹又找上门来了。 陆川发现，李元驹脸皮真的是厚的很，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李元驹看到侯小黑在劈柴，不由发出笑声:“小子，去年跟我围剿过海盗，我记得。” “少将军您记得我？小白可是跟我长得一样！”侯小黑很惊喜，他没想到他被认出来了。 “你跟那个玻璃学徒确实长得很像，但你们的气质完全不同，他像是一个孩子，而你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李元驹笑着道。 侯小黑心中感动着，他没想到他这种小人物居然被记住了。 陆川有些诧异地看着李元驹。 这是提前调查过，心里有底了，还是说，在李元驹眼里，侯小黑和侯小白真的区别很大？ 第51章 陆川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李元驹收买人心很有一套。 李元驹看侯小黑身带佩刀，胳膊上有着明显的肌肉条理，就知道侯小黑的战斗力比去年更强。 “侯小黑，去年我没有招你入伍，是看你年纪太幼，又要养一家老小。如今你弟弟已经有了养家的能力，你可有愿来我麾下？” 侯小黑很推崇李元驹少将军，在陆川面前，还屡次邀请陆川一同为李元驹效命。 可见侯小黑内心是希望加入东洲曲部的。 陆川看着侯小黑，心中为他高兴，李元驹提出这么个邀请，他肯定会答应。 “多谢将军厚爱！”侯小黑果真拱手。 但就在陆川以为他会答应的时候，侯小黑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而诚恳: “但我已经发誓，此生追随大哥，大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为他鞠躬尽瘁、鞍前马后。” 陆川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侯小黑。 李元驹诧异片刻，旋即笑盈盈地看着陆川。 这个小先生，太能藏了，胸怀大才，拥有鬼斧神工的发明创造力，居然还能让侯小黑这样的汉子发誓效忠。 可陆川为什么不愿意跟随他？ ‘难道是我刚来的时候，以战场的煞气来考验他，引起了他的不满？不对，以陆川的心境，绝对不会是这种小家子气的人。’ 李元驹想不明白。 “吃饭——啊！” 阿淼跑出来喊道，忽然看到一身轻甲的李元驹，被吓了一跳。 陆川揉了揉阿淼的脑袋，对李元驹道:“粗茶淡饭，先请少将军恕我招待不周了。” “小先生谦虚了。” 李元驹走进屋里，发现郑星瑶在摆设碗筷，不由怔了一下。 这屋内环境昏暗，哪怕点了油灯，也有很多阴暗角落，为什么郑星瑶的动作这么麻利？ “小先生，我 听闻郑姑娘患有严重的鬼蒙眼的病症，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未受影响。” 陆川还没说话，郑星瑶便轻快地回了一声。 “治好啦！” 李元驹错愕地盯着郑星瑶，而后忽然反应过来，一个急转头望向陆川:“可是先生治好……” 陆川摸摸鼻子:“是我。” 这种小事，全村都知道，没什么可瞒的。 但李元驹却神色激动，往前一步，对着陆川重重地作了个揖！ “少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陆川吓了一跳。 这个鞠躬，头和身体都弯成九十度了，这大礼他可受不了！ “小先生，你可知，这鬼蒙眼折磨了多少将士吗？” 大多数士兵都有夜盲症，到了夜晚都视物不清，导致军队不敢轻易发动夜袭，哪怕夜袭了，也只能调动小股部队。 因为缺乏维生素a，大贞皇朝虽然不算是遍地夜盲症，但很多人夜晚看不太清也是真的。 只是没有之前的郑星瑶那么严重。 这个疾病，让全国上下所有大夫束手无策。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军队夜晚作战能力，将大幅度提升。 陆川想起来，前世的古代，夜盲症用肝脏治疗的办法，就是唐代孙思邈提出来的。 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孙思邈。 “少将军赶紧起来，你心怀天下，我自叹不如，这夜盲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多吃动物肝脏，很快就能调养过来。” “吃肝脏？这还是富贵病？”李元驹下意识回应。 陆川一头黑线，同样的话，他也听村民说过。 “不只是肝脏，鸡蛋、水果、红枣、杏仁、栗子都行。当然，动物肝脏的效果最佳。” “水果、杏仁这些，也不是人人能吃的。”少将军脸色愈发难看。 这个时代，物资条件落后确实是个大问 题。 或许碳水化合物能勉强摄入，其他作物和肉类就很难了。 “胡萝卜和南瓜也行，主要是红色和黄色的蔬果。”陆川苦思冥想。 少将军心情却一沉再沉。 这些东西，也不是不能找，但没办法普及全军。 陆川看到他的表情，心情也沉了下去。 古代的条件，比他想象的艰难很多。 他现在来到古代，是真正体验到什么叫“何不食肉糜”。 治疗夜盲症的食物看起来有很多，但能有多少人能经常吃到？ 未来的各种作物产量高，那是经过了数百年的选育得到的结果。 是无数农民与先辈，呕心沥血无数代带来的福利。 而现在，看看路边，每一年都有农民饿死，以至于年幼的阿淼、菜菜，都不怕尸体。 哪怕是采薇这个小丫头，都能胆大地割下海盗的脑袋背着到处跑。 古代的残酷可见一斑。 陆川按按额头:“胡萝卜应该是不难找的，尽量多种胡萝卜吧！军中可以专门成立一个专用于夜战突袭的队伍，优先供应更好的食物。” 李元驹点头，现在看来，只能如此了。 “胡萝卜我已知道，南瓜是何物？” “南瓜又称倭瓜，可以在南方找到，瓜肉橙红色。”陆川说道。 李元驹默默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虽说夜盲症没办法直接解决，但他不得不承认，今天来拜访陆川，先后得到钢铁熔炉、炼铁秘方，现在又知道了治疗夜盲症的方法，他已经算是硕果累累了。 至于陆川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虽然陆川不承认，但李元驹猜测，他背后必然有墨家传承支撑。 “请将军上桌吃饭吧！”陆川看李元驹没有问题了，便招呼他上桌。 李元驹回神，坐下，看见桌上的东西，表情顿时诧异起来。 第52章 我好心帮你，你要害我 这些食物，居然都不是汤汤水水的 “这些都是用你的花生油烹制的？”李元驹好奇道。 “没错，少将军请品尝。”陆川态度自然地坐下，却发现郑星瑶几人都站在一边不敢动。 李元驹也注意到了，立刻开口:“你们别干看着，一起上桌！” 众人互看一眼，跟着上来，但都很拘谨。 “清脆爽口，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李元驹尝了一口炒花生苗后，眼睛发亮，又忍不住把筷子伸向另一道菜。 结果，每一样食物，都让李元驹大开眼界。 如果不是在别人家，他甚至想要把这些全都塞进肚子里。 李元驹吃的很痛快，但也注意分寸，每一样菜浅尝辄止。 “这么美味的菜色，却不能来一口美酒助兴，当真遗憾啊！”李元驹唏嘘道。 陆川无奈道:“招待不周，请将军见谅。” 李元驹是贵人，哪怕对方蹭吃蹭喝还挑三拣四，陆川也得好言以待。 李元驹挥了挥手表示无须在意，看向陆川，目光炯炯。 他原本因为陆川太过瘦弱，放弃了招揽的想法。 可现在又看到陆川带来的一项项惊喜，这叫他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陆川被李元驹看得浑身不舒服，正别扭着，李元驹先说话了。 “我来此地，调查了小先生的生平，却从未自报家门，实属不应该。” “我名李元驹，字恩孝，家父为渝王，不过只有封王，没有封地。大贞皇朝为立时，我尚未及冠，便上阵杀敌，随着圣上南征北讨，后成就左威卫大将军之职，封定远将军。” “可惜与匈奴的战争中，一念之差导致败仗，我从前线调回，圣上遣我为曲部少将军，来青州协同节度使，负责东面海域与倭寇海盗的战争。不知不觉，已是两年过去！” 李元驹没有具体说明是怎么败给匈奴的，叹了口气后，反而又笑了起来。 “如今，我们面临着各方外族的入侵，但有了先生的炼铁之法，必然能让各个军部大杀四方，还边境长治久安。” 看着李元驹那幸福期待的笑容，陆川感受到了一种纯粹。 一种对家国天下的纯粹。 或许，李元驹和他开始想的，不太一样？ 沉吟片刻，陆川道:“我可以再给你们一点小小的帮助。” 李元驹诧异地看着陆川。 陆川很清楚，古代将士对精炼武器是怎样的渴求。 他原本只想要用20文钱的熔炉设计图，换李元驹的九十九两，再教他们把铁炼得更加精炼一些。 但现在，他觉得可以稍微多给一点。 陆川看向面板。 熔炉基本上是不用他操心了。 主要是铁矿石的问题。 现在炼铁工艺不行，很多铁矿石因为金属铁含量不高被淘汰，其实都可以重新利用起来。 而各种铁的氧化物，都可以通过化学反应得到纯铁。 系统里，关于各个类型矿石炼铁的化学反应配方，全部买下来，也就是二两银子的事情。 ‘我可以学一下这些，换成古代人能理解的方式来描述，梳理成册，交给李元驹。’陆川暗暗道。 这样处理，依然有五十倍的收益，陆川也不会亏。 “什么小小的帮助？”李元驹期待地问道，他已经摸透陆川的性格了。 这是他见过的最贼的人，藏拙已经成了本能。 这小小的帮助，怕是小不到哪里去。 “请将军去给我准备一些铁矿石，最好是那种难以使用的铁矿石。” “你是说……” 李元驹猛地站起身来，桌子都差点被他撞翻。 阿淼吓得赶紧摁着桌子，生气地看了眼李元驹，然后又害怕地低下脑袋，咬 牙切齿的不敢让李元驹看到。 “先生大才，李元驹恳请先生入朝为官，以先生才能，想必圣上也会亲自接见先生！” 陆川吓得脸都白了。 好你个李元驹，我看你心怀天下，是个好将军，就想帮你。 你居然要害我？ 伴君如伴虎，李元驹的人品，或许在他的一言一行中得到了证明。 可皇帝是什么鬼东西？ 尤其是开国皇帝，基本上都疑神疑鬼的，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他才刚穿越，什么底蕴都没有积累起来，哪里能轻易卷入朝堂的勾心斗角。 “请将军莫要如此，我只想着马前村的一亩三分地，无意入朝为官。” 李元驹观察敏锐，看陆川避朝堂如避鬼神，心中苦涩:“可惜了。” 看着大家因为他放不开胃口，李元驹道:“我这就命人去准备铁矿石，诸位请继续享用晚宴！” 李元驹告辞一声，转身离开，侯小黑赶紧起身，把人送到门口。 “终于能大胆吃饭了！”郑星瑶松了口气，把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猪腿肉塞在嘴里，嘴巴鼓得滚圆。 “姐姐，你给我留点！”阿淼急了。 “别闹，猪肉太腥膻了，你上次就直接吐出来了，不许吃猪肉！”郑星瑶囫囵吞下，没好气地道。 “哇……姐姐你坏！”阿淼当即哭出来。 “阿淼不哭，我的鸡腿给你。”菜菜连忙安慰阿淼。 “我不吃你的，你要长肉。我姐姐全都是肉还跟我们抢吃的，姐姐坏。”阿淼泪眼婆娑地抱怨道。 陆川见状，一头黑线。 侯小黑干笑了几下，不好意思加入话题，默默夹了点菜，在一边偷偷地吃。 “姐夫，你评评理！”阿淼求助道。 陆川把碗里半肥瘦的五花肉送到郑星瑶碗里:“多长点肉。” 阿淼嘴一瘪，再次哭了起来。 第53章 一份人情，无价之宝 “不哭，不哭！阿淼乖！”菜菜连忙把阿淼的小脑袋抱在怀里，温柔地给他擦眼泪。 郑星瑶得意地笑着，手伸到桌底下，狠狠地掐了阿淼大腿一下。 阿淼哭得更厉害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算是步入正轨了。 李元驹安排了一名学徒，来跟陆川学习如何选材、如何搭建熔炉。 那学徒一身腱子肉看着很是凶悍，可记录笔记时的文字，行云流水，得体优美。 看能力谈吐，必然是李元驹的心腹之流。 但陆川大概知道李元驹的性格后，就开始大胆使唤李元驹的部下。 让他们去帮自己收集各种制作耐火砖、耐火泥的材料。 系统的熔炉，难度技术不在于材料本身，而是通过材料搭建出特殊的聚火构造。 三天后，军士学徒，已经记住了如何搭建熔炉。 李元驹的部下，也把铁矿石收集回来。 一群军士围在炉火旁边，连李元驹也在旁边盯着。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让人把铁矿石敲碎，然后把矿石碎片丢进熔炉里，点燃火焰。 高温汇聚，通风口肆虐着火光。 站在旁边的军士们，没一会就满头大汗。 陆川用工具搅动着炉子，看到温度达到最高点，所有矿粉都变成红色后，便将贝壳粉和碳粉，倒入炉子中，鼓入空气继续搅拌。 ‘太费劲了，要是有个全自动的多好。’ 陆川心中叹气，又看了一下系统面板。 就算买来了，也用不了。 炉火搅动，不一会，下方就流动着液体铁水，铁水上漂浮着数量不少的炉渣。 陆川用网孔不一的防火工具将它们捞出来，剩下的，就通过炉子的特殊结构，从上面流出。 很快，炉子里就只剩 下铁水。 陆川继续搅拌，教他们如何彻底解决铁水里的杂质。 大概两刻钟后，铁水引出，注入磨具中。 一把崭新的刀胚出现。 通体黝黑，看着并不锋利。 “接下来，就是锻铁，因为杂质已经清理差不多了，只要捶打几次，形成层状结构再开刃就行！” “交给我了！” 一名壮汉走了出来，将这把大砍刀重新捶打锻造了八次，并将其开刃。 之前的士兵阿福把断裂的铸铁局宝刀再次拿了出来，和大砍刀对砍。 铿—— 宝刀再次裂开，而新铸的大砍刀，只有小小的豁口。 李元驹见状，兴奋得脸都红了，大喜道。 “好！有如此锻铁技术，我大贞皇朝产铁量能增加数倍，何愁无兵器可用！该死的异族，你们的末日来了！” 这次炼铁，用的是无法利用的生铁矿。 但时间却比百炼成钢短，炼制出来的武器，更比百炼成钢的宝刀还要坚韧！ 这些技术，足以彻底革新整个大贞皇朝的炼铁工艺，四方边境的士兵战斗力将提高二三成！ 李元驹来到陆川面前，重重地给陆川作揖。 “先生大才，无数边疆将士，都会记住先生的大恩大德。” “先生大才！”周围的士兵动容，纷纷跟着做抱拳礼。 陆川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谁会吃饱了撑着去宣传一个打铁匠？ 放在前世，根本没人记得谁发明了马蹄铁。 他可不在意这些东西。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走到一边，将一本书册递给了李元驹。 “这是我最近书写的，关于各类矿石的鉴定和炼铁方法，你们参考今天的锻铁技艺，自己研究吧！”陆川说道。 李元驹看到封面写着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意识到这是一本神书。 他恭敬地伸手， 仿佛接下某种崇高使命，小心翼翼地将书册接过来。 只是随便翻看几页，看着那详细又无法理解的炼铁流程，他就惊为天人。 “此书为无价之宝，用金钱衡量简直是玷污了它。” 说着，李元驹伸手将脖子上的金锁拿了下来。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今日献给先生，以作报答！” “将军，不可啊！”周围的几名地位不低的，似乎是心腹的军士都急了。 李元驹怒目而视，吓得他们不敢再说话， 李元驹重新弯下腰，将金锁递给陆川，若是陆川不要，他就不起身。 金锁本身，就有着足够高的价值，更何况这还是他母亲留下的物品？ 但陆川可不敢要这东西，李元驹可能是真心实意要感谢他。 但他要是拿了，那些将士可就忍不住了。 陆川的恩情再大，也比不上他们效忠的将军。 他想了想，道:“你要真给我东西，那就等我成亲的时候，送我一件礼物就行，你母亲给你的物件，你应该自己留着。” 这里藏了点小心思。 让李元驹提前准备礼物，可以让他想好送价值足够却不会引起争端的东西。 李元驹想想，便重新将金锁收好。 “那元驹便等先生婚讯了。” 这本书太贵重了，李元驹真的感觉送什么都不足以感谢陆川。 “元驹将铭记先生的贡献，此生不忘！”他现在的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好了，炼铁的东西都交给你们了，将军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陆川只希望这些人赶紧走。 尤其是李元驹，每天来他家蹭晚饭是什么意思？ 别以为他不知道李元驹就想吃他家的红烧鱼和花生苗！ 但李元驹没有离开，而是一脸纠结。 陆川紧张地看着他。 这不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吧？ 第54章 守城重器 “元驹请先生赴长安入仕，若是陛下知道先生大才，必然会将铸铁局交予先生！” 陆川心头直突突，这个李元驹到底什么意思，怎么总想着骗他去长安害他。 “以此书册，让我大贞皇朝产铁翻数倍，先生之功劳，足以封爵封地。” 旁边郑星瑶他们一听，顿时激动了。 当官，可是古代所有人骨血里流淌的渴求。 若是能封爵，世袭罔替，整个陆家的血脉都彻底高贵起来。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也彻底脱离平民阶层，成为贵族。 哪怕将来落魄了，也不会回归平民，而是寒门。 快答应啊！ 众人心中呐喊着。 陆川心动，但还没被贪婪剥夺了理智。 一旦封爵，必然会进入世家视野，鬼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吃饱了撑着的世家，非要他加入那个家族？ 他知道他早晚会被世家盯上，但这个时间，越晚越好。 陆川咬了咬牙，道:“能否只封地，不封爵？” 李元驹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川，连爵位都不要，这家伙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旁边郑星瑶他们也惊呆了，为什么陆川死活不做官？ 如果目光有温度，陆川感觉他快被烧出无数个窟窿了。 他心中苦笑。 如果他除了现在露出的东西以外，一无所有，那答应李元驹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心中清楚，凭他的本事，早晚都会落在有心人眼中，越早被人盯上，就会更早被打压。 只有先积攒实力，才能有底气发展。 眼下封地不封爵，最适合他，也不容易被文人或者世家攻击。 否则他们会觉得，陆川这泥腿子不过就是弄了点打铁的玩意儿，凭什么和他们一样，跻身为人上人？ 李元驹觉得他是欠陆川的，终究强忍着没有恼怒喝问。 他耐着性子道:“先生想要封地而不封爵，是不想进入太多人的视野，先生隐世之心，元驹佩服。但先生想要封地 ，除非有让圣上不得不为先生行特别之法的功劳。” 意思是，光靠这些铁器，还不够。 陆川点头，思索一圈，有了主意:“我记得你说过万箭齐发的排弩，参考机簧匣子的设计理念，如果我帮你们修复这种排弩，增强你们守城的能力，这个功劳是否够了？” “先生能修复？”李元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真是在陆川家，每天都有惊喜啊！ “也不算修复，毕竟我都没看过原本的东西，但是我能做个同样功效的东西！” 李元驹看向郑星瑶，想到了机簧匣子。 “机簧匣子，与万箭齐发类似，但机簧匣子只有巴掌大，但那排弩可是重达数百斤，这能一样？”李元驹有轻微怀疑。 “放心吧，我能做出来！” 系统里守城项分类里，确实有类似的东西。 800文换一个地主身份，不过分吧？ 陆川暗暗想着。 而且如果每个边疆城市都有了这东西，那些异族人就很难攻破城市，这也算是给边境的百姓做贡献了。 “先生已经有了设计思路了？我看先生这些日子，都忙着做炉和写书，怕是没有多余的精力钻研这个吧？” 李元驹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但还是忍不住多问几句。 结果陆川理所当然地道:“这个又不难，只要动动脑子就行了！” 动动脑子？为什么我的脑子动不起来？ 李元驹气息一滞，旋即敬佩道:“先生大才，元驹自愧不如。” 陆川走到一边，拿出了宣纸，研磨墨水，然后将脑海里的设计图，画在了之上。 宣纸有点渗，导致设计图不是很清晰，不过大概也能看清排弩的内部机械构造。 “这东西确实比机簧匣子复杂无数倍，需要大量零件打磨。这 样吧，你去安排一下，给我弄一千斤的铁矿，另外再配备三千支箭羽。” 陆川顿了顿，有点担心被误会，问道:“拿得出来吧？” 万箭齐发，可不是纯木头构造，里面很多精密的零件，都需要用到金属。 陆川要这么多，可不打算中饱私囊。 可设备研究出现磨损，这很正常吧？ 剩下的铁矿，那到时候铁矿搬运困难，留给他作为研究用途，合情合理吧？ 毕竟陆川已经进入了县衙的视野，买的每一份铁都得报备。 太麻烦了。 “整个大贞皇朝，无数能工巧匠，都无法重现万箭齐发的风采，先生有大才，能修复，谁敢阻止先生，那就是和边境无数百姓为敌！” 李元驹表示，不管陆川想要什么材料，他都会给陆川弄来。 安排完找材料的人之后，李元驹以为陆川需要研究和思考，便没有打扰陆川，带人先回了营地。 陆川再次忙碌起来，制作各种木头零部件。 设计图是烙印在脑海里的，他可以完美复刻。 但别人要是从他画出来的设计图中领悟，那难度就高了不止一筹。 所以在做零件的时候，陆川还准备了说明书图纸，给不同的零件编号，方便将来各个军部能够根据图纸作图。 下午，陆川在工作室里忙碌着，旁边端着几个水盆降温。 郑星瑶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陆川道。 “我能进来吗？”郑星瑶有些担心地问道。 之前陆川是怕炼铁的秘密暴露，所以不让郑星瑶进屋，他现在有了铸铁局的令牌，那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没事。进来！”陆川道。 郑星瑶大为感动，她知道这个房间有大秘密，因此，陆家所有人都把这里当做禁地。 陆川同意她进入工作室，那就是真正的认可了她了！ 她决定，不管在工作室里看到什么，她都要把秘密死守下去！ 第55章 郑星瑶的计划 但进了工作室，郑星瑶发现，这里除了一个炉子，一堆工具，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秘密在哪里？ 郑星瑶一头雾水。 “有什么事？”陆川问道。 郑星瑶拿起扇子，坐在旁边给陆川扇风。 “哥儿，你为什么要拒绝做官？”郑星瑶问道。 陆川沉吟片刻，这个问题不好答，他拒绝官场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确实是特立独行的。 他想了想，放下手里的锯子，严肃地看向郑星瑶。 “不是不想，是还不到时候。” “官场如战场，靠别人是没用的，哪怕有李元驹的支持，也充满各种危机。只有我自己强壮起来，才能够不惧风吹雨打。” 他说完，却忽然有点担心，怕郑星瑶不能接受，觉得他没有志气。 结果郑星瑶失神片刻，轻声道:“哥儿，我发现你是世间难得清醒的人。” 陆川诧异:“你认可我？” 郑星瑶点头道:“我懂哥儿的意思，我们现在还是小家小户，就像遇到今天的李将军，只能顺从，不能反抗。” 陆川眼睛亮起来。 郑星瑶继续说道:“但后来，将军认可了哥儿，甚至给哥儿作揖了。” “哥儿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你一定是想着，等我们实力强大起来，哪怕是将军，甚至更大的官，也要恭恭敬敬的……” 有梦想，但不浮躁，她越来越欣赏陆川了。 除了陆川矫情不娶她，她想不到陆川还有什么缺点。 不过新房子是婚房，她感觉未来的日子还是能好好期待的。 她的嘴角，勾起了幸福美满的笑容。 陆川没想到郑星瑶真的懂他，心里高兴极了，但还是勉强绷住唇角做出严肃的表情提醒她。 “有些话，你我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往外说！” 郑星瑶拍了拍胸膛。 “这个世界，我只对哥儿掏心掏肺，其他人，想都别想。” “那你和陈雪薇……”陆川眼神幽幽道。 “不一样，咱们有很多秘密，我也没告诉雪薇呢！”郑星瑶托着下巴，美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川。 天气炎热，房间的温度在升高。 陆川情不禁扯了扯衣服。 “脱了吧，你是男人，没关系的。” 陆川也不矫情，把上衣脱掉，没有短袖真不是人能遭得住的。 看到陆川的上半身，郑星瑶情不禁戳了戳陆川的腹肌。 原本的陆川，肚子是一整片，但最近早上又被郑星瑶叫起来跑步，每天还得和她一起，跟着教头练几个时辰。 腹肌是真的锻炼出来了。 “好不好看？”没有男人经得住炫耀腹肌的诱惑。 “臭美！”郑星瑶轻笑了一下。 闻到郑星瑶身上莫名的香气，陆川的心躁动起来。 他右手一拽，郑星瑶整个人摔到了陆川怀里。 郑星瑶呆呆地看了陆川面容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出一声“诶呀！” 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娇羞一点。 陆川嘴角抽了抽，不会害羞就别装啊！出戏了啊！ “这声惊呼，谁教你的？” “雪薇教的，她说女孩子要柔弱可欺一点，这样男人就会忍不住欺负你。”郑星瑶一如既往，在第一时间卖队友。 “没必要学别人，你做好自己就行了。”陆川摇了摇头。 郑星瑶痴迷地看着陆川，轻声问道。 “雪薇一直很好奇，她说因为你惯着，我性格越来越粗鲁了，她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陆川一脸黑线:“我喜欢女的！” “那雪薇都投怀送抱了，你为什么不接纳她，她性格比我温柔很多，而且也比我能干。你那些账目，被她打理的清清楚楚。我除了力气大点，打架厉害一点，根本没有别的什么本事。” “我的心不大，接纳不了太多人。”陆川解释道。 “嘻嘻，意思是我捷足先登了？” 郑星瑶高兴起来，拿脸蛋钻了钻陆川满是汗水的胸膛，完全不怕汗味和粘腻。 陆川好笑地搂着她，语气柔和:“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在撒娇吗？每个女人，都有可爱的一面。” 郑星瑶眼神动容，她一直以为，她需要伪装才能做到。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情 不禁靠近他，蹭他，向他撒娇。 但她不想仅此而已，她想要主动。 看着陆川，她伸手勾住陆川的脖子，主动迎了上去。 陆川看着这诱人的薄唇，心跳不断加速。 “姐姐！”外头传来了叫声。 升温的气氛，再次被破坏，两人的兴致瞬间消散。 “我一定要撕了他！”郑星瑶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冲了出去。 陆川也有点郁闷，他性格内敛，不太懂怎么主动，郑星瑶大胆，正合他意。 本来工作室没有外人进来，他们完全不怕被破门而入。 结果阿淼这混球居然又跑来碍事。 摇了摇头，陆川甩掉旖念，继续打磨零件。 外头，传来了阿淼的哭声。 “是教头，他去军营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阿淼捂着被掐得剧痛的屁股，哭着解释道。 “去军营了？” 郑星瑶的教头，是陈雪薇的陈家的打手，曾经的老兵。 郑星瑶突然想起来:“教头说他的武艺，在军营里排不上号，我能否去向军营的人讨教武术？” 郑星瑶自己也是有想法的人。 既然陆川也有野心，不做官只是有更长远的打算 她立刻也跟着起了心思。 谁说女子不如男？如今大贞皇朝刚刚经历战乱，每个村子的丁口被征召后，村子里的女孩比男孩还多，哪怕被溺死了不少，依然还是多到让一些地主家养满了丫头。 这么多女孩，凭什么就得等着被卖到青楼？！ 征召士兵的时候，凭什么只收男人？！ 原本的郑星瑶，是绝对不会生出“谁说女子不如男”这种念头的。 可陆川对她的尊重，对她的纵容和培养，让她内心的一点星星之火熊熊燃烧。 陆川从点点滴滴的行动中，为她开了智。 郑星瑶回头看了眼工作室，目光愈发坚定。 陆川拒绝了陈雪薇，在无形中提醒着她，告诉她，她不是生儿育女的工具。 这更是激励着她，让她渴望独挡一面，为陆川排忧解难！ 她心中有了自己的计划，便快步离开院子，赶到了里长家。 第56章 红花油问世 “采薇姑娘在吗？”郑星瑶喊道。 采薇的嫂子探出脑袋:“采薇去山里抓野鸡了。” 郑星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她还得赶回来吃午饭。”采薇嫂子说道。 等了一会，郑星瑶看到采薇，她兜着衣服，怀里有十几颗鸟蛋。 山上容易抓的动物，早就被村民抓走了，采薇能掏到鸟蛋，也算是厉害的。 “大丫……星瑶姐，你找我？” 采薇老远就看到郑星瑶在她家门口。 “没错。我想组建咱们女子的队伍，能一起战斗，一起杀敌的。我听说你敢割海盗的人头，我觉得你有这种勇气。” “民兵？可是不是不允许……” “女子兵。”郑星瑶眨眨眼 采薇登时懂了。 律法里好像没有对女子进行约束，不用担心因为组建私兵被抓！ 但这种私人性质的民兵，和士兵不一样，并没有朝廷负责米粮和军饷。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郑星瑶想要弄什么规模？ “总不是就我们两个人吧？如果人多了，我们吃什么，家里的农活怎么办？” 采薇想到这，便问出了口，她年纪虽小，但不冲动。 “我们两个先开始学习，等以后哥儿生意做大了，我会接手一部分生意，我会把我赚来的钱用来养女子兵！” 听到这番话，采薇来了兴趣。 陆川的才华，她也是看得到的，如果郑星瑶接手其中一部分，确实有能力养活一队女人。 “钱粮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我们要怎么学习组建一个正规的军队？”采薇继续问道。 两人商议一会后，锁定了一个非常好说话的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已经在一次次蹭饭中证明了自己的品格。 于是两人一起赶到了村外的营地里。 “二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李元驹看到两位女孩，有些不解。 这年头,姑娘们都能支撑一个家庭的生产，但不代表这两个黄花闺女就敢拜访全是男人的军营吧？ 也就是他这里的士兵都严于律己. 换做某些将军的部下，这两个女孩长这么漂亮， 怕是会被很多人调戏。 郑星瑶直接说道:“将军，我们村子被群山中的强盗盯上了。” 听到这话，李元驹有些头疼。 “东夷县附近确实有不少强盗，可山林密集复杂，我也多次尝试去剿匪，但都难有建树。你是担心玻璃厂被劫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建议你们把玻璃厂转到东夷县城外，这样强盗就不敢上门了。” 郑星瑶无语，这哪里是她想搬就能搬的？ 东夷县外面的地契买不起啊！ 郑星瑶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和采薇，是想来向将军您学习的，我们想要组建女子的兵团，构成战斗力，一起保护村子。” “啥？”哪怕李元驹见多识广，也被郑星瑶震得外焦里嫩。 自古以来，哪个朝代不是男子在外狩猎，负责武力方面的事情，女子在家操持家务？ 陆川这个媳妇，是个什么奇葩？ 郑星瑶看他迟疑，只好说道:“将军，你不知道，我们村男性丁口只有八十人，女性丁口却有三百五十人。我们这么多女孩，遇到人祸时只能躲起来，如果能够训练，那么哪怕强盗盯上了我们，我们也有反击的能力。” 李元驹哭笑不得:“你们可知，男子天生体强，你们女子组军，十个人不一定打得过一个。” “我不信！”郑星瑶向前一步，道，“你可以安排一个士兵来跟我战斗，我会让你知道，女子也可以保家卫国。” 她想好了，她的战斗力，已经赶上自己家教头了。 而李元驹要派人跟她打架，肯定不可能找最强悍的士兵。 只要对方的实力不是顶尖一批，她就有赢下比斗的机会。 李元驹笑了笑:“很有想法，这样吧，我安排一个人和你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教你们如何组军。但要记住，你们只能组建女子兵。” “明白！”郑星瑶大喜，“谢少将军！” 没一会，大家来到了空地上，李元驹喊了一个战斗力不差的士兵出来。 双方没带武器，赤手空拳的走向中心擂台。 “你可别轻敌了 ，被我打输很丢脸的！”郑星瑶挑眉说道。 士兵心里有些瞧不上她，毫不客气地说:“你还是趁早认输吧，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郑星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铜锣一响，双方同时冲向对方。 士兵一拳头冲向郑星瑶的脸蛋，但郑星瑶却早有准备，快速扭开，一个左勾拳就打向士兵的脖子。 士兵挥手阻挡的时候，郑星瑶的右勾拳也跟着招呼上来。 郑星瑶速度够快，力量够强，士兵格挡几下后，试图反击，可面对的是郑星瑶无情的乱拳。 李元驹瞳孔微缩:“这个女人，力气和速度，比一般男人还强！” “那可不，星瑶姐姐一个人能溜着全村的男人乱跑。那个士兵刚开始还是轻敌了，他现在落入星瑶姐的攻击节奏，接下来的战斗必输无疑。” 采薇姑娘得意洋洋，仿佛战胜对手的是她。 李元驹却看向采薇，心中惊叹。 这个小姑娘也不简单，居然能看清交战两人之间的局势。 …… 郑星瑶随军学习了。 这个消息传到陆川耳朵里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郑星瑶回家的时候，胳膊上、肩膀上，却有了多处淤青。 为了学习军中的格斗术，她选择最艰苦的训练方式。 陆川有些心疼，但知道她是为了组建女子兵，还是赞叹了一番。 早知道郑星瑶这么霸气，就给她取木兰、梁玉、红玉、梨花之类的名字。 为此，陆川花了100文钱，向系统购买了红花油配方，然后让侯小黑去县城里把配方中的七味药材买回来。 陆川利用吹玻璃设备，制作出出蒸馏管，又他花了一个多时辰，通过蒸馏技术获得了红花油。 房间里，郑星瑶香肩外露，穿着肚兜。 陆川和陈雪薇一人一边，手里涂抹着红花油给她擦拭。 “这油效果感觉不错，淤青消得很快。如果能卖钱的话，肯定很有路子。”陈雪薇迅速发现了商机，语气都雀跃起来。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看她期待的眼神，陆川却摇了摇头。 第57章 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七味药材费钱，蒸馏技术太原始，成本还是太高了，没法量产。” “好吧。”陈雪薇有点失望。 但目前，陆川确实没有办法。 生产力受限，红花油这东西，一整个军队经不住消耗，单独的士兵也没能力购买。 红花油能赚钱，但只能赚小钱，陆川没有太多精力去搞这种小项目。 几天后，各方面铁矿也已经到位。 陆川炼制了大量的金属锭，‘根据机簧匣子推演的’万箭齐发排弩，终于研发打造成功。 玻璃厂外，高达两米，宽三米的设备，映入无数士兵眼帘。 下方一米，内部是复杂的机械构造，满足自动填充箭矢的功能。 只要把箭矢放进去，通过内部机械滚轴，会自动将箭矢填充到上方一米的喷射口。 “这东西，跟瓦岗寨的万箭齐发，完全不同！”李元驹听完陆川的功能描述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川微微紧张:“毕竟我没有见过那东西，这是我独自研发打造的。” “先生莫要误会！”李元驹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听完先生的描述，我感觉这东西比瓦岗寨的排弩更加可怕。瓦岗寨的排弩，需要人连夜填装箭矢，喷射之后，需要大量人手在后方将箭矢插入。你这个‘半自动’的理念，简直惊为天人。”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只要把箭矢随手丢进下方的空仓里，就会自动填装。 这种半自动化能力对古代的技术打击，宛如机械机床碾压了木制纺纱机。 这是超时代的！ “先试试看吧，摁这里！”陆川道。 李元驹点头，扣动开关。 大量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数不清的如同弓弦蹦开的声音传来。 震耳欲聋，却如此悦耳。 无数箭矢向天空飞去，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如同黑云袭来。 齐刷刷一阵破裂声中，前方的小树林，被数不清的箭矢全部毁灭。 两头的士兵，连忙手工转动发条。 内部机械结构运动，无数咔咔的箭矢填充声传来。 不到半分钟，箭矢填充完毕，李元驹再次 扣下开关。 天空，再次被箭矢乌云覆盖。 现场，无数咽口水声传来。 “哈哈，好，只是十息的功夫，就能喷射第二轮，这个排弩，比瓦岗寨那个强大了数百上千倍！”李元驹敞怀大笑，喜不自胜。 那天空一轮轮密集的箭羽，足以说明了万箭齐发的神威。 他已经能想到，只要把这些器械摆在城墙上，将会有多少敌人因为它闻风丧胆。 从东北到西北的边境线太长了，哪怕大贞皇朝的兵力，也很难做到全面防护。 那突厥、匈奴南下劫掠，抓到机会就会攻下城市，抢人抢粮。 如果有万箭齐发排弩用来守城，那么北方的城市，被攻陷的难度将会大幅度提升。 北方的百姓，也在不用在每年冬季之前惶惶不安。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重点是，这武器容易建造！ 不只是前线的城市，每一个关卡城市，都可以摆上几个万箭齐发的排弩。 想到这些，李元驹又对陆川深深鞠躬作揖。 “先生大才，元驹为北方无数百姓，感谢先生的这项发明，无数百姓，将迎来安定太平的冬天！” “我应该的！”陆川连忙把李元驹扶起来。 但李元驹凭借他的智慧，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请问先生，如果城墙被人攻陷，排弩被抢，岂不是会被敌人抢走这种技术，我们再夺回城市，就千难万难了？” “你以为他们拆开这东西还能装回去？”陆川好笑道。 试问原世界，有多少人拆掉电视机，还能完整拼装？ 还有洗电脑的，每次都会出现一堆莫名其妙的螺丝，不知道该装回哪里去。 古代人连鲁班锁都解不开，还想偷走他的万箭齐发技术？ 做梦呢？ “哪怕他们无法学习先生的技术，只要城破之时，没能毁掉万箭齐发排弩，我们将来再夺回城市，也会面临着更加艰难的挑战。”李元驹头疼。 这玩意儿强是强，可要是落到敌人手里，头疼的也是他们。 “这简单，这里有一根钉子，你可以称呼为保险栓，只要 拔掉这根栓子，这排弩就无法使用了。” 陆川打开开关旁边的盖子，将一根钉子抽了出来。 旁边的士兵见状，摇动摇杆，发现里面的齿轮果然不会动了。 李元驹也盯着那个盖子看了一会，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钉子是从哪里拔掉的。 陆川把东西插回去，排弩又恢复了正常。 “保险，保障风险，先生取名一如既往的通俗易懂！” 李元驹忍不住鼓掌道:“只要专门设立人手，负责这根保险，在被破城时将其拔掉，我们就不用担心万箭齐发会沦落敌人手中，先生大才，哪怕做出这种守城利器，也能考虑的如此完备！” 他心中无比惊叹，他是看到万箭齐发排弩的威力后，才担心这东西落入敌人手里。 可陆川呢？ 他肯定是在研发的时候，就有自信知道这工具会给战争带来怎样的变革，而且未雨绸缪的提前给保险机关预留了位置。 管中窥豹！ 这种滴水不漏的思绪运用在战场上，就是掌控全局运筹帷幄的天才能力。 陆川的天赋，不只是会研发设备！ 但李元驹哪里知道，这本来就是设计图自带的，陆川开始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 “只可惜，这排弩太重，无法搬运，只能用来守城。”李元驹叹气道。 陆川斜眼看着他，能守城就好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北方游牧民族又没有固定的城市，这种排弩能发挥什么作用？ 就算他们能扛着排弩去草原，游牧民族看到了也会扛着帐篷到处逃啊！ “将军，北方局势，以稳定为主！”阿福也小声道。 李元驹点点头:“是我贪心了，排弩对于破虏无用，只可惜，任何工具都无法帮助我们剿灭那些马上民族。” 说着，他隐晦的看了眼陆川，希望陆川再动一动他的天才大脑。 陆川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他已经够张扬了，不能表现的太逆天。 陆川拱手问道:“万箭齐发献于军中，请问少将军，凭借这个功劳，我能拿到封地吗？” 第58章 你这是特工吧 李元驹也不敢保证:“我会八百里加急，将好消息传给圣上，请圣上奖赏！” 阿福更为谨慎地摇头道:“将军，恐怕不行，光是一个排弩，不一定会有说服力，还会遭到那些文人的阻拦。只有将排弩送到前线，在战争中立了大功，让圣上龙颜大悦，赌上那群文人的嘴巴，陆先生才能安稳的得到奖赏。” 阿福的话，让陆川眉头紧皱。 应受奖赏遭到阻拦这种事，不只是古代有的。 但陆川不认为李元驹不知道这点，他很可能就在和阿福一唱一和。 “说吧，还要我做什么？”陆川有些无力地道。 如果想要封地，就逃不了这一遭。 李元驹看陆川不高兴的样子，也知道他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尴尬地笑了几下。 “我想请先生随我去前线，制作更多的万箭齐发排弩，在战场上立功。虽说尚未入秋，但匈奴见我大贞初建，内忧外患，一直在尝试占便宜，每一天都有战争。” “我不是把设计图都交给你们了吗？” “可若是先生不能同往，如何证明这是先生的功劳？而且，一旦排弩的建造出现了纰漏，我们也需要先生为我们解惑。”李元驹恭敬道。 真心黑！ 但陆川知道，他制造出排弩就已经上了贼船，还不如直接把好处落实到位。 “我记得，你不是因为犯错，被调离北方边境了吗，你还能回去？” “我在东部海域立功无数，早就能回去了，只是对于北方战事没有太多的办法，一直在研究局势等待时机！” “如今有了先生的排弩，我便有了底气，现在就能奏疏前往长安。” 阿福动容道:“我们左威卫部众，一直在等待将军回归！” 李元驹点头:“除了请圣上调我北上外，也该让父王帮忙，准备足够的工匠。” 陆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下来。 李元驹露出喜色，立马和陆川一起回到营地，当着他的面写好信件，交给了心腹章怀和齐静。 两人骑上快马，奔赴长安。 陆川心中估算了，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不是战报，路边的驿站不会提供快马加鞭服务，等信传回来，估计需要大半个月。 那时候，他的第一批玻璃，应该也能回款了。 李元驹同样看着远方，心中微微有些忧虑。 在立国之后，长安的一些文官就开始不安分起来，那些世家的心思也在浮动。 明明边境还没稳固，就有些文官企图重文抑武，满嘴挂着功高盖主的谬论争权夺利。 他有点担心，会有人阻挠他。 陆川也大概摸清李元驹的性格了，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将军，可内心也有一颗赤子之心，更没什么架子。 因此他也不再跟着客套，随口告辞一声，就回家监督玻璃厂了。 回去后却发现，郑星瑶不在家。 他问了菜菜，得知郑星瑶居然在村口召集了十里八村近千个女孩，挑选身体结实、有练武天赋的女性。 只要被选中，就可以成为郑星瑶的手下，一起维护村庄治安。 家里人也可以来玻璃厂上班，享受玻璃厂的高薪待遇。 下午，陆川好奇地来到村口看了眼。 好家伙，真的全是女人，高矮胖瘦、黑白红粉，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采薇站在高处吆喝着，郑星瑶坐在一边，给人登记。 陆川凑近看了眼，吓了一跳，瞳孔微缩:“你这是弄特工吧？” 桌上的全都是卖身契！ 郑星瑶没理解“特工”是什么意思。 “哥儿，你说什么？”郑星瑶眼神茫然。 “卖身契啊！”陆川指着桌上的东西，在他想来，卖身的兵种绝对服从，还全是女性。 这不就是特工吗？ 郑星瑶看向卖身契，想起陆川不喜欢奴隶交易， 顿时有点心虚。 郑星瑶小声给陆川解释:“哥儿你是好人，不愿意签下奴隶，但这个世道如此，大家只认这个……” “签下卖身契，我们也不会随意打骂伤害她们。我只是为了更好的管理，让她们接受训练，成为真正的士兵，真正的武器。” 还真正的武器？ 好家伙，你这就是黑寡妇兵团吧？ 陆川无奈，但也知道，他和古人三观有差异，不能强求别人改变几十年养成的固有观念。 因此，陆川没有强制她撕毁卖身契，只是警戒自己，千万不能堕落成为万恶的奴隶主。 ‘我是资本家，我未来老婆成为奴隶主、大军阀？见鬼！’ 心中暗暗腹诽着，陆川还是选择支持郑星瑶。 理智告诉他，郑星瑶的选择是没错的。 “玻璃厂一天工资是10文钱，可以让她们家人来玻璃厂上班，一个季度能赚超过三两银子，绝对够交田赋了。” “这样一来，他们农田里生产的东西，都可以全部归自己。” 郑星瑶连连点头，又道:“哥儿，我嫂子也来报名了，不过她身体天赋不够，我没给她机会。外加上都嫁人了，也不好签卖身契。” 陆川挥挥手道:“我现在余钱多，玻璃厂还在扩大规模，你可以安排你家人进来！” 她什么小心思，他能不懂吗？ 陆川也没忘记，答应过要帮郑星瑶嫂子的事情。 李元驹的99两白银到账，让他拥有了快速扩大玻璃厂规模的底气。 哪怕承包女子兵一日三餐的营养伙食都没问题。 “谢谢哥儿！”郑星瑶激动道。 她和嫂子郑吴氏确实是有不少矛盾，但陆川曾经告诉她，所有矛盾，不过都是贫穷逼的。 而且血浓于水，她也没必要一直记恨郑吴氏。 “你和我说什么谢谢。”陆川摆手，“对了，你打算招多少人？” 第59章 花生油的出路 “我问过李将军了，大贞律例对私兵有明确要求，藩王为五十，节度使为两百，但都是男子兵。我这是女子兵，不在大贞律例管理范围。 将军用他的职权给了我曲部教习的职位，可以管理五十乐工，另设三百乐伎。 她们所练武术对外可宣称为剑舞，再培养她们琴棋书画的能力，朝廷派人来查，也找不到任何刁难的理由。 不过你放心，我要精不要多，肯定招不了这么多人。” 好家伙！ 剑舞，外加上琴棋书画，然后又是军事化管理。 这百分百就是女特工了，换一下任务目标和任务模式，瞬间就能成为杀手组织。 而且这些杀手，全都是有卖身契的奴隶。 陆川嘴角抽了抽，不过看郑星瑶正在兴头上，也没有提出意见。 毕竟他也没见过古代士兵是怎样训练的。 “你开心就好！” 看这里全是女的，陆川也不好意思呆太久，就准备离开。 刚穿过人群，他就看到李元驹的队伍，带着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绫罗绸缎的中年男人走来。 看到陆川，李元驹大笑着迎了上来。 “先生，你家娉会如此英姿，我可是大开眼界啊！”李元驹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 娉会大概是未婚妻的意思。 陆川不置可否，表情略有疑惑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看打扮，这应该是个商人吧。 李元驹把该付的钱都付了，为什么又带个商人过来？ 李元驹注意到陆川的目光，笑问道:“先生，我听说你最近生产了很多油。” “他是来买油的？”陆川眼睛一亮。 商人笑道:“敝人是一个酒楼掌柜，听闻用那种油由花生酿造，可以用热火炒菜，少放汤水，炒出来的食物更加美味。因此想要购买一些。” 李元驹听着商人说话，笑眯眯地看着陆川。 原本他只是觉得这些油炒菜很好吃，也时不时来陆川这里蹭饭，没有想过什么商业用途。 但这段时间，郑星瑶在军中练武 的时候，总是被打得浑身淤青。 第二天回军营的时候，身体的状态却显然好很多。 他有些惊讶这个恢复能力，便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陆川专门用油给她涂抹按摩。 他看到郑星瑶脖子后面有“油”，又闻到郑星瑶身上那股花生油的味道，就以为红花油和花生油是差不多的东西。 但最近向陆川讨要太多东西了，李元驹一时也不好开口。 但他知道陆川想要做生意带动村民致富，于是找了个有足够财力的商人上门，看看陆川对卖油是什么态度。 陆川听见酒楼老板的话，一下就笑开了:“掌柜的要买油，可知道油做出来的味道，到底如何？” “听村民们赞不绝口，也听少将军念念不忘，想来是顶级的美味。” “你先尝尝看吧！” 掌柜其实是给李元驹面子，前来例行公事的，对于所谓的美味，他想象不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期望。 陆川也猜出来了，所以直接带掌柜回家，给他炒了两盘小菜。 掌柜品尝之后，眼睛都冒光了。 他发现他错得离谱，之前村里传来的消息，根本就不是村民吹嘘的。 李元驹念念不忘，也不是胡乱给陆川贴金！ 炒菜真的很美妙，保留了食物原本的香味，那种迸发的油脂更是叫人欲罢不能！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油脂，都是用来照明的，根本没人奢侈到用来做菜。 买！ 必须得买！ 有了这些油，他的酒楼生意绝对会火爆整个县城！ “这油，怎么卖？”掌柜激动地道。 陆川带掌柜来到了后屋，这里摆了十桶油。 “一桶油八斤，一桶一两银子。” “这么贵？”掌柜的被吓了一跳。 这个桶看起来挺大的，油也确实不少，可买一桶就要支付一千文钱，饶是他有钱，也直犯嘀咕。 一口气买这么多，油会不会变质？ “你嫌贵？我还嫌贵呢！我话还没说完，第一次卖你一两银子，你只能限购三桶，以后 还要购买，那就是三两银子一桶了。” “这是纯花生酿造的，一斤花生能压榨的油少之又少，外加上工人的费用，设备的费用，成本要二两多了！这一两银子，其实是看将军面子特地亏本卖你的。” 一桶花生油，成本其实是800文。 但这是没有均摊各种固定资本的成本。 掌柜对陆川的话将信将疑，但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会坏掉吗？” “阴凉处保存，能放一年。”陆川道。 掌柜齿间留香，回忆着那美味的香味，咬了咬牙道:“我买三桶！” 他还不知道，这是陆川的营销策略。 三桶油买走，掌柜不得不想办法让油炒出食物拿去售卖，甚至会把所有菜品换成炒菜。 这是无形中的广告效应。 “我可以附送你们几个菜谱，其他菜色，就交给你们自己去研究了！” “成交！”掌柜大喜。 这边和掌柜聊着生意，忙了好一会。 掌柜的小厮，搬走了三桶油，陆川进账三两银子，利润600文。 李元驹看陆川愿意卖油，心中大定。 “先生，你这些油，可有吃饭之外的用途？”李元驹打听问道。 他总感觉陆川对他有点不耐烦了，所以态度上比之前更显客气。 能为国家、为百姓带来福祉，李元驹愿意放下身份，摧眉折腰。 “可以防晒，可以润滑！”陆川下意识回答。 润滑，李元驹心里清楚，大概是指涂抹到车毂，可以方便车子运载物资。 花生油的手感，确实有这种作用。 大军出征，需要运载大量物资，这个花生油能减少车子的磨损。 至于防晒？ “防晒具体是什么意思？” “人突然被暴晒，脖子后面会脱皮对不对？涂上这个，就能减少晒伤脱皮的风险，也能避免脱皮后引发更多的疾病。” 军中常有晒伤后伤口感染，导致士兵身体抱恙的问题。 李元驹一听，立刻领会，眼睛放光。 “这东西，能卖到军中？” 第60章 刁难 “你们消耗得起吗？”陆川问道。 现在的生产力，可还不足以让粮食变成消耗品。 “可以给新兵使用，等新兵适应之后，自然能减少供应！”李元驹说道。 “你要买多少？”陆川挑眉道。 李元驹心里盘算了一下。 很多士兵到了北方，就受不了那边高原的暴晒，食用油拥有防止晒伤的作用，绝对是神物。 但在各方军队中，他的身份和功勋根本排不上号，人微言轻，那些将军不一定愿意理会他。 毕竟食用油确实很贵。 但依然得推广出去！ “你剩下的，我全都要了，我会先在我的队伍中使用，等所有军队都看到花生油的作用后，你的订单一定会大幅度增加，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安排购买花生的渠道。”李元驹道。 军队的订单！ 陆川眼睛一亮，意思是，只要推广成功后，他就能赚国库的钱。 “那么剩下的油，我都给将军成本价二两，这可不能减了，你知道，花生不能全都变成油。” “我明白，先生愿意以最低价售卖，元驹感激不尽！” “客气了！”陆川赶紧扶起这个鞠躬狂魔。 李元驹按照二成出油率估算，发现陆川甚至可能在亏钱，所以心中更加敬佩陆川了。 事实上，出油率有42%，陆川含泪赚他1200文。 玻璃方面，陈雪薇已经安排走漕运进行售卖。 食用油方面，陆川有了县城的一家酒楼帮忙推广，军中也有李元驹帮忙试用，将来有赚国库钱的机会。 两个大产业，基本上步向正轨。 等他钱赚多了，就可以开始发展势力，增强自保能力。 李元驹拜访的这一趟，给陆川的发展进程，添了一把大火。 陆川现在就差一个封地，就能在古代站稳脚跟。 不管是为了封地，还是为了下一步发展，陆川都得跟着万箭齐发的排弩一起去前线。 去北方战场帮忙守城，展现排弩神威。 这一趟，如果没有李元驹让他去北方，他也得找 一个办法，去增强自己的威望。 “我本来想发展一两年，等我的商业网络错综复杂，与无数人有了利益纠葛，再尝试获得权力。” “但现在，商业进程加快，两个产业的发展被浇了猛油。只能双管齐下了！” 陆川暗暗盘算着，虽然事情急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陆川都在忙活着扩建玻璃厂和盖房子的事情。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的第一批玻璃库存，成功登上了货舱，在陈雪薇父亲的操持下，沿着河流一路向上。 另一边，李元驹的心腹，章怀和齐静，一同赶到了长安。 入城之后，他们不敢有任何耽搁，带着李元驹的信件，直奔长安的皇宫外，拿出东洲曲部令。 守城禁军见令，带着两人向皇宫内走去。 两人激动地跟着，思索着怎么跟圣上解释情况。 只要圣上圣旨下达，他们就能跟李元驹回到北方前线，洗刷过去的耻辱！ 走在路上，几十名文官，陆陆续续从皇宫内出来。 这是刚结束朝会。 两人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作为军中从属，他们对这群文官没有半点好感。 总感觉这群人坐居中央，却占了他们武官打下来的功劳。 听说有些文官，甚至在朝中唱什么四海升平，要削弱武功，还要和北方外族建交。 见鬼，那些百姓和士兵的血白流了吗？ 两脚羊的称呼，他们就视而不见？ 削弱各方面军队，难道把他们文人丢上去打仗？ 心中正唾骂着，两人发现，有一名文官走到了面前。 抬头看去，赫然是与李元驹有着七成像的男人。 “见过绍世子！” “东海倭寇猖獗，海盗肆虐，你们应当在海上征战，如今竟跑到了长安。说，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李元绍开口就是一顿斥责和抹黑。 渝王有诸多子女，嫡长子为李元绍，庶子李元驹，三子李元杰。 不同于李元驹从军，李元绍自幼学儒，他母亲更是出自琅琊王氏。 他对年少登上将军之 位的李元驹多有不满，处处与李元驹为敌。 齐静心中很不爽，却被章怀握住了手臂。 “回禀世子，我们奉命进京，有要事禀报陛下。” 李元绍顿时警觉！ 李元绍可是一直关注李元驹的消息，清楚李元驹在东海剿灭了不少倭国海盗，立功无数。 现在的东海，因为李元驹而安定了不少，还时常被圣上夸赞。 但东海无战事，接下来就得去别的地方赚取功劳。 李元驹突然派人来长安，这是准备要去北方，洗涮当年的败军之耻？ 如果放任李元驹这样继续赚取军功，以后亲王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李元驹给抢走了？ “有什么事要禀告圣上，你们手里有信吧，拿来给我看看！”李元绍眯着眼睛说道。 “世子，这不合规矩！”齐静立刻拒绝。 “规矩？”李元绍怒喝一声，“他一个罪人，当年战败，不是我给他求情，他早就被变为庶民了。可他两年没给我来信，如今派人回京，又不来探我，已是不悌，还敢跟我提什么规矩？” “况且，他不懂官场，要是冲撞了圣上，我拿你们的人头也不足以赔罪！” “把东西交给我看看！” 说着，李元绍抬手，让两人把信拿出来。 章怀心中叫苦不迭，如果让李元绍看到万箭齐发排弩的信件，搞不好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东西是战报？”李元绍眯起眼睛问道。 除了战报不能碰，其他的信件，他都不怕。 战报有专门的通讯兵，绝对不会让两个心腹来送，估计是申请去北方的信，或者邀功之类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不是！”章怀咬牙否认，他在皇宫门口，可不敢撒谎。 “那你怕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本世子会毁了我兄弟的信件不成？” 我们怕你抢功劳或者落井下石啊！ 章怀快哭了:“世子大人，求您别刁难我们了。” “大胆，居然污蔑本世子刁难你们，还有没有奴才的规矩了？来人，拖下去鞭挞五十！”李元绍瞬间暴怒。 第61章 李元驹毙命之时 古代等级森严，最忌以下克上。 章怀和齐静战力不凡，却不敢有任何抵抗，只能痛苦憋屈地闭着嘴，等待挨打。 几个小厮走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名守城禁军向前一步，拦住了他们，另一名禁军悄悄跑开。 “你们要拦我？”李元绍阴沉着脸问道。 “陛下有令，见东洲曲部令如见少将军，而绍世子为通议大夫，无权在皇宫动用刑！”守城禁军不卑不亢道。 他曾经也是李元驹的部下，如今同僚被刁难，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在处理家事，与他人无关！” 李元绍恼怒极了，一个小小的守城禁军，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给我让开！” “此乃皇宫。”守城禁军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两人对峙之时。 “渝王殿下到！” 另一名守城禁军，带着渝王赶了过来。 一名两鬓斑白、气度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李元绍不甘地看了眼守城禁军，转身向来人作揖:“见过父王！” 哪怕到了皇宫，也有人愿意为李元驹承受他的怒火，这更叫他妒火中烧。 “见过渝王！”周围的文官、禁军们纷纷作揖。 几名小厮被吓得弯着腰不敢起身。 “渝王殿下，元驹少将军有信给您！” 章怀连忙开口，但他也不敢告状，不然有挑拨渝王与世子的嫌疑。 他甚至按着齐静的手，让他不要失了分寸。 一点委屈不重要，能交出信件，把事情办好就不辜负少将军。 李元驹的两封信，一封给皇帝请求北上出征，一封给渝王，让渝王帮忙收集工匠。 李元绍收敛了刚刚嚣张的气焰，谦卑地站在旁边，在渝王面前，他没有胆子乱开口。 他和李元驹的矛盾，在于李元驹军功太多，很可能会抢走他继承王爵的机会。 看到章怀送信，他就猜到李元驹准备北上。 只可惜没能来得及拦截信件。 渝王对章怀有点印象，挥挥手赶走了周围的无关人等，问章怀道:“信呢？” “殿下，在 这！”章怀把信递给了渝王。 渝王看着信件内容，一团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他一把撕碎了信纸，语气异常恼火。 “元驹那小子什么意思，他从哪里知道天罡城城危的消息，居然主动请求要去守城？” “他以为他多了个排弩，就能守住天罡城？！” “那破东西再厉害，瓦岗寨不也被攻陷了？你们知道天罡城外有多少兵马吗？十万！整整十万！天罡城五百兵马，拿什么去守！” 渝王咆哮着，愤怒之余，他更担心李元驹的安危！ 李元驹虽然在信中详细写明了那万箭齐发的排弩的功能，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来得鲜明。 没见识过这种武器的古人，更没法完全理解半自动化是一种多省时省力的跨时代想法。 天罡城之险，又怎么会是区区一种新武器可以左右的。 但李元绍闻言却大喜。 李元驹要守的居然是天罡城！ 突厥可汗国的建国，吞并了大量匈奴部族，其中呼延一脉的十万兵马遭到驱逐，一路南下，目标直指天罡城。 而其他边境城市，也都遭遇突厥兵马的威胁。 短时间内，朝廷根本分不出兵力支援天罡城，正准备放弃这个城市，等将来找机会再将其夺回。 那已经是被放弃的城市！ 如果不是要在父王面前保持谦卑，他都要仰天大笑起来。 章怀和齐静诚惶诚恐，都在努力动脑，思索如何说服渝王。 “请渝王殿下相信少将军，只要足够的工匠和箭矢……”章怀努力挣扎着。 “闭嘴，去告诉那小子，他要是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给本王滚回来！” 章怀硬着头皮道:“渝王殿下，少将军说过，他愿意用这两年所有功勋，换取这次坚守天罡城的机会，如果您拒绝了，少将军一定会亲自进宫面圣。那中间的半个多月时间，您会少收集无数箭矢，少将军守城的难度也会不断拔高！” “你在威胁本王？”渝王红着眼看着他。 “若是少将军战死 沙场，章怀愿意以死谢罪！” 章怀闭上眼睛，咬牙说出这句话。 他只希望渝王能通过他的话语，看出李元驹的决心！ 齐静大声发誓:“我齐静也是，誓为少将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李元驹，以及他们左威卫原部下，都不肯放弃天罡城。 不仅仅是因为有了新武器。 而是因为，那是当年，李元驹亲自夺回的城市！ 就算为了那些信任他们的百姓，为了同袍留在那篇战场上的血。 他们都想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父王，快答应他们！ 李元绍心中恶毒地想着。 只要李元驹北上，破城之日，就是李元驹毙命之时。 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李元驹军功过高，夺走他的风头！ 渝王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他心里愤恨又悲伤，但也知道，章怀说的没错。 李元驹确实干得出进宫面圣的事情，他根本阻止不了。 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尽可能把箭矢、木匠和其他各种物资，提前筹备，送往北方。 “我不需要你们破城的时候，和元驹一同自刎，我只需要你们看到要战败的时候，打晕元驹，帮我把他绑回来。可否？” 渝王沧桑的眼神，哀求的看着章怀。 这不是一位王爷的命令，而是一位父亲的请求。 “是，渝王殿下，如果守城失败，章怀一定会安全的带回少将军，等待他日东山再起！”章怀竖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 “齐静也是！”齐静连忙表达忠心。 “记住你们的话！” 渝王深深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背影，缓缓走向皇宫。 至于自家的嫡长子，他根本无心理会。 李元绍面目狰狞了一瞬，更加嫉妒李元驹的得宠。 本来李元驹很大机会，会战死沙场的。 可父王却说出了这种话。 李元驹要是活下来，绝对还会再去东海杀倭寇海盗立功，然后在四五年后，再来一次北上之行！ 必须想办法，让他彻底回不来！ 李元绍眼神闪过一丝狠辣。 第62章 一辈子无法想象的财富 不知不觉过去了二十天。 第一批玻璃已经通过漕运走了十五天。 这段时间，陆川借助李元驹获得大量金属，制作成足够多的吹玻璃设备，让玻璃的产量大幅度提升。 熔炉成功增长到了二十个，工人达到了上百人，在经济发展上惠及了周围五个村子。 熔炉的材料添加，由侯小白和两名签了卖身契的窑工负责，吹玻璃的师傅则有十人。 其他的工人各司其职，只干一种工作，每个人负责自己的环节，对其他事情都不过问。 从玻璃厂刚开始招人的时候，陆川就用这种方式，把不同工种给区分出来了。 众人不知道这种工作模式叫流水线生产，还以为陆川是为了保密才专门设立的。 这次扩建，陆川消耗了整整四十两白银，十五天的时间里，囤了五千多件玻璃器。 同样的，十五天的时间过去。 陈雪薇父亲的货船，终于从上游城市归来。 是时候收钱了。 陆川、郑星瑶、陈雪薇、侯小黑兄弟等人，站在码头翘首以盼。 “雪薇，你说我们这次，到底能赚多少钱？”郑星瑶期盼地问道。 这次的漕运，带出去两千四百件玻璃器，外加食用油若干。 陈雪薇心里算着账，道:“不同漕运码头，都会单独收税，各地的商税各不相同，外加上我父亲的定价会有所变化，具体的还得查账后才能知晓。” 陈家是经商世家，她父亲也是个老商人，不会死板地给商品固定某个价位。 侯小白小声道:“每个玻璃器赚两文钱没问题吧？” “大胆一点！”陆川一巴掌摁在侯小白身后。 他感觉赚的不会太少，但钱还没到手，他也不敢确定。 货船到了。 上面运输了不少物资，不过是陈家的商品，与陆川无关。 陈雪薇父亲爽朗大笑着走来。 “见过伯父！”众人拱手。 “好好，账目和收获都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就好了，我还得清点船上货品！” 陈父把账本递给陆川 ，就跑去忙活了。 陈雪薇不好意思的看向陆川:“我爹不会空船归来，你别介意他……” 陆川挥了挥手，打断了陈雪薇的话:“不用小心翼翼的，如果这是我的货船，我也会在归来的时候买上各种货品。” 陈雪薇松了口气。 郑星瑶看双方没有闹矛盾，便催促道:“你们先看账单！” 陆川点头，他看得懂账目，也不需要陈雪薇给他解释，经过翻查和心算后，便大概有数了。 第一波漕运贸易，两千四百件玻璃器中，三等品八百件、二等品一千六百件。 东夷县经济差，三等品只卖一文钱一只，但在沿岸上游的城市，平均卖到三文钱一只。 二等品从五文钱卖到了十文钱。 单是玻璃器，营收就达到十八贯四百文。 看着很多，其实也就是十八两白银。 食用油目前供给一些商铺，用来制作成灯油，在食用方面还没推广开来，营收三贯钱。 但这里，还得扣除各个关卡的税收和过路费，大概两贯八百文的各种税费。 “路税大概在十分之一，还行！入账依然有十九两。”陆川点点头。 侯小白听了这个数字，却一脸诧异:“那么大哥岂不是要亏了？大哥最近投入了四五十两白银，这一次出货五千玻璃器，只比上一次翻了一倍，那么下次归来，顶天了也就是收入四十两，基本上扯平了。可大哥还没付工人工钱的！” 侯小黑、郑星瑶都不懂算账，不解又担忧地看着陆川。 付出了那么多却不赚钱，这怎么行？ “这账不是这么算的！” 陈雪薇匆匆开口，众人都望过来，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们往常都是干了几个月后，再开始计算收益，而不是一次次单独算，但是具体是怎么个原因，她也说不清。 她有些焦急地看向陆川，生怕他也误会了这是亏本买卖。 但陆川反而笑了，不疾不徐地耐心对着几人解释道。 “咱们这次扩大规模，投入主要在 固定成本上，这个成本可以均摊到无数次的贸易中。工人的成本、物料的成本、维修的成本是可变成本。利润的计算和你们想的完全不同。” “固定成本、可变成本、均摊，没错！就是这样！” 陈雪薇眼睛一亮，心中也很激动！ 她刚刚想说的正是这些，只是斟酌了半天，也没有陆川说的这几个词通俗易懂、还贴切！ 她反复念叨了几遍，豁然开朗。 几乎不需要陆川进一步解释，她就知道如何用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来计算其中一轮贸易的具体收益。 陈雪薇心算了一下，道:“这一次贸易，我们实际赚了十三贯。” 陆川点头，这个净利润，和他计算的差不多。 四舍五入计算，投入成本大概是六贯钱，税收大概是三贯，利润十三贯。 两倍有余的利润率，足以让所有商人都为之疯狂。 陆川还很淡定，但郑星瑶、侯小黑、侯小白意识到能赚大钱，都激动坏了。 郑星瑶不懂算数，确定能赚钱，陆川的努力没有付之东流，就开心极了。 而侯小黑和侯小白想得更多一些。 他们几乎看到五年后，侯小白接替玻璃生意，将赚到一辈子无法想象的财富。 兄弟俩兴奋地呼吸急促，但怕在陆川面前失去分寸，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张扬，嘴角一抽一抽的，很是滑稽。 陆川看到他们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又看向陈雪薇:“净利还得要缴税的吧？” 陈雪薇点头:“一个季为一个账目，要去度支司缴税。玻璃器按照陶瓷算，核对账目后，净利的五成六为商税。” 陆川气息一滞，心中的喜悦顿时消散了一大截。 五成六的商税，这比例也太高了吧？ 想到古代不把商人当人，他又理解了。 但陆川能快速适应，可侯小黑不干了。 “凭什么，我们一村子辛辛苦苦干活，朝廷直接把净利的五成六给收了！”侯小黑激动道。 这比例太高了，比田赋还高！ 第63章 十万匈奴对三千守城军 侯小白一脸郁闷:“我们这是给朝廷做工了啊！” 郑星瑶安慰两人道:“至少我们还有钱赚，咱们成了商人，本来就没什么地位。” 她的话很现实，让侯家兄弟哑口无言。 陆川没给大家解释，看向陈雪薇:“固定成本可以算作是每次的成本，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你的意思是，半个月就报税一次？”陈雪薇秒懂。 陆川竖起大拇指。 陈雪薇的商人思维果然敏锐，意识到度支司没有区分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 如果报税足够频繁，他们甚至可以把每次交易都做成亏本的。 “我回头和我父亲聊聊，保证做的滴水不漏。” 陈雪薇笑开花了，陆川太聪明了，一下就找到了度支司的漏洞。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郑星瑶问道。 看两个的表情，好像商税问题能解决？ 侯家兄弟也是机灵鬼，他们不理解过程，但猜到了结果。 “大哥，这个计划会出纰漏吗？” 侯小黑担忧，侯小白也紧张地捏着亲哥的胳膊。 “我们又没做假账，他们随便查！”陈雪薇自信一笑。 陆川也笑着点点头。 等度支司真的发现异常了，也没有具体的律例条文，可以判陆川的罪。 在大贞皇朝，法律空白部分的犯罪，属于无罪。 那个时候，他有足够的钱去请人帮他打官司。 他这是欺负古代经济司法体系的规则不完整。 几人看陆川和陈雪薇的笑容，心中大定。 “小白，今天的事情，你可别到处乱说！”侯小黑警告侯小白道。 “我又不是傻子！”侯小白嫌弃地看着亲哥。 郑星瑶自然不用多强调，她知道分寸。 但这时，她突然拉了一下陆川，指向远处。 两个眼熟的人影，骑着快马正在赶来。 “是章怀和齐静！”郑星瑶道。 这两人送信去了大半个月，终于回来了。这也意味着，陆川要北上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陆川。 陆川遥遥望了一眼，看着两人靠近又远去，赶往村中营地，目光转向了陈雪薇。 “货船什么时候出发？” “修整一夜，检查船舱，确定没有破损后，会再次出发。”陈雪薇道。 陆川点头:“晚点来我家，我们商量一下北上之后，关于玻璃厂和榨油机的事情。” 陈雪薇拍了拍胸膛，很是豪气地表示，交给她了。 侯小白倒是婆婆妈妈的:“大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急什么，等消息再说！”陆川翻了个白眼。 “像个娘们，我都嫌弃你！”侯小黑也掐了弟弟一下。 郑星瑶捂嘴轻笑，她感觉马前村很有意思。 有的时候，不能单纯用性别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 “哥儿，你若是北上了，我也想带着女兵去！”郑星瑶道。 陆川有点惊讶，可想想郑星瑶平时的行为，又觉得意料之中。 但这事他可没有权力做主，还得看李元驹怎么说。 “我尽量帮你争取！”陆川毫无阻止的心思，干脆地答应下来。 侯小白要负责玻璃厂，陈雪薇要负责生意，两人都抽不开身。 而侯小黑知道自己的位置，他想要留在这里作为武力组成保护马前村。 也只有郑星瑶，想要让女子兵见见血。 …… 陆川回家等了半个时辰，阿福就找上门来，请陆川去军营见面。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陆川和郑星瑶都对村边的军营轻车熟路了。 就好像是自己家一样，随便进出。 刚进入帐篷，两人就听到李元驹爽朗的笑声。 “陆先生，陆家嫂子，二位赶紧坐！”李元驹热情地招呼两人。 “情况怎样了？”陆川问道，旁边郑星瑶安静喝茶，看两人交谈。 “天罡城是最好发挥万箭齐发的威力的地方，我的旧部也驻守在那里。圣上已经传来口谕，让我即刻动身前往天罡城。” 李元驹高兴的说道。 终于可以回北方战场了！ 陆川很是警觉:“听你的意思，那个叫天罡城的城市，正在遭遇危机？” 没有危机，怎么会有展现万箭齐发守城之威的机会？ “正是，目前天罡城驻守兵力不到三千，可城外有十万匈奴，随时可能攻城。” “援兵呢？战力如此悬殊，这不是白送吗？” “突厥可汗国崛起，其他边境城市压力很大，大贞皇朝的援军无法调集过来！不出意外，天罡城会被放弃。” 李元驹叹了口气。 天罡城本身就不是关卡要塞，位置比较尴尬。 被抢走之后，不会影响整个大贞皇朝的边境大局。 陆川也意识到，这个城市并不算重要，不然不会成为弃子。 可城内的百姓怎么办？ 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只有郑星瑶没心没肺地喝茶。 “先生可有计策？”沉默中，李元驹忍不住先开口，询问陆川的想法。 陆川沉吟片刻:“我问几个问题！” “元驹定当知无不言！” 哪怕陆川询问的是军中情报，他也不介意和陆川分享。 在他心里，陆川的地位比幕僚还高，堪比军师。 陆川也好不客气，连续问了许多天罡城的情况。 天罡城是黑土城市，位于长城之外，人口有八万。 不过该城市曾经遭受了胡人百年统治和侵害，近年反复被劫掠，经济条件极为落后，百姓生物极度困难。 那里的物资条件，和之前的马前村一样糟糕，卖孩子不只是常态，还卖不出去！ 旁边郑星瑶听了，好奇问道:“我听雪薇说过，黑土地的卢城稻是贡米，这么肥沃的土地，怎么会贫穷？” 第64章 郑星瑶申请出战 因为陆川的态度和潜移默化的影响，即使是在军营，面对李元驹这种大人物，她现在也能十分自然大方提出自己的问题。 李元驹也习惯了这位不同寻常的女人，他刚张口想要回答，却忽然住口，看向陆川。 他有些好奇，想看看陆川的才华，是否真的能做到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 陆川没注意到李元驹的试探，自然而然地开口为郑星瑶解释。 “背后的原因很复杂，战乱让百姓无法耕种、北部平原大量荒地没有开垦……” 他想了想:“而且北地冬季寒冷，入冬又早，导致耕种期极短，很难把握时间。” “有多冷？”陈雪薇努力转动思绪，她没去过北方，无法想象天寒地冻到底有多冷。 “天寒地冻，百姓能不被冻死都是幸运的。” 陆川叹了口气，脑子中却想到了棉衣。 棉花还没普及，也是一个大问题。 “先生高见，元驹佩服！”李元驹在一边陆川侃侃而谈，心中大定。 陆川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先生，元驹已经传信到东夷县，等曲部府兵准备好北上物资，便会出发，请先生尽快做好准备！”李元驹道。 想到北方局势，他有些忧心忡忡的。 陆川早有心理准备，表示没有问题。 “我会做好安排，另外，星瑶想要带女子兵北上，不知道能否带上她？” “我们女子兵也想上阵杀敌！”郑星瑶期盼地看着李元驹。 李元驹有些犹豫，男女偏见普遍存在，从来没有哪个军队让女子上战场，他这是要开历史先河。 陆川道:“我看过一些杂书，记载曾有过女皇帝名为元姑娘，有起义军女首领陈硕真，都是女子。女子并非不如男，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李元驹微微苦笑。 女子上战场，他恐怕又会被那些世家和文官集团的人口诛笔伐。 但他转念一想，他本来就和那些人不对付。 既然历史上有了先例，他再 做出一些大胆的尝试又如何？ “陆家嫂子占的是我曲部教习的职位，你们这次以乐工身份北上，我会想办法给你们上阵杀敌的机会。” 没一会，李元驹便咬牙说道，他已经准备面临各种压力了。 只要郑星瑶能够立下功劳，他就能逆转局势！ 现在，他只希望郑星瑶不会让自己失望。 “多谢少将军，我们女子兵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郑星瑶立马从座位下来，向李元驹单膝下跪。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一刹那，陆川看到她身上，有着一种与往常完全不同的巾帼女英雄的飒爽气质。 曾经的郑星瑶，让陆川怜惜爱护。 但现在，郑星瑶的这种气质，让陆川看到她有了撑起半边天的能耐。 李元驹却摇摇头。 “我不需要军令状，这一次北上，我会在路上训练你们，如果你们不能和其他士兵一般，我会直接将你们遣回，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放马过来吧！”郑星瑶斗志昂扬地说道。 李元驹心中叹气，他对郑星瑶很有信心，但对其他女子兵没信心。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一下其他问题。 这一次北上的队伍只有两百人，女子兵三十八人。 其他物资，会从长安运出。 已经造好的万箭齐发排弩太过笨重，无法长途运输，便送到了东夷县用来防御海盗。 就在众人准备回去收拾的时候，陆川忽然开口。 “出发之前，我想灭掉葫芦顶山寨的强盗，请少将军帮忙。” 李元驹闻言，苦笑道:“东夷县附近山寨的强盗，我试图多次围剿，不过那些强盗没入山林中，我们根本没办法一个个揪出来。” 强盗问题，困扰着每一个皇朝，李元驹也没办法彻底解决。 “先生是担心我们走后武力不足，强盗入村抢劫？”李元驹问道。 陆川点头，手指头敲击着座椅扶手，回忆着侯小黑的一些情报。 “玻璃厂发展起来，早晚被他们盯上 ，我既然要北上，就得免除后患，提前灭掉他们。” “围剿的方法行不通，既然他们会对劫掠村庄有兴趣，不如……诱之以利，请君入瓮？” 李元驹眼睛一亮，陆川的这招可以啊！ 既然葫芦顶早晚会盯上马前村，不如提前把马前村暴露出去。 而且马前村有了玻璃器，完全可以让人把一等品纯透明玻璃拿去当诱饵。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陆川道:“我让侯小黑的那个兄弟，把最好的玻璃碗送到山寨去，绝对能够说服他们。” 李元驹大笑:“先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郑星瑶见两人商量出方案，适时抬起右手。 “怎么了？”陆川看向她。 郑星瑶挺起饱满的胸膛，露出笑容道:“他们如果上当了，会派遣一部分人过来围剿，但山寨里肯定还会留守一部分。我们种田的都知道，除草要拔根，我想要申请让女子兵去葫芦顶。” “斩草除根吗？如果是军队靠近，被暗哨发现，他们肯定化作鸟兽散，如果是女子兵进去，反而因为性别而示敌以弱。”陆川眼睛一亮。 这个计划可以。 至于战损的情况，陆川也考虑过。 上阵杀敌哪里有不受伤的，不提前杀光山寨的强盗，以后会死更多人。 来了一个多月了，陆川早就已经适应了古代的残酷。 “来来来，我们具体商议一下细节！”陆川道。 从军营离开后，陆川喊来了侯小黑，拿了一只纯透明的玻璃碗给侯小黑。 侯小黑赶往葫芦顶附近，找到了他的那个兄弟，臭宝。 臭宝的姐姐，曾经被葫芦顶山寨的强盗掳掠，后来一头撞死在路上。 而后臭宝和葫芦顶山寨便有了血海深仇。 知道要算计葫芦顶山寨，臭宝二话不说就答应带路。 两人很快来到了葫芦顶山寨。 这山寨是集合赌场、青楼为一体的销金窟，和传闻一样。 可侯小黑打量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第65章 你听说过万箭齐发吗？ 周围活跃的人，怎么不像是什么凶人，而是东夷县的富人？ 侯小黑什么也没说，低下头，不动声色。 不一会，两人见到了大当家。 大当家没穿上衣，腰间挂着虎皮，满身都是腱子肉。 “你们找我什么事？”大当家沉着脸问道。 臭宝是带路的，侯小黑才是主事的那个。 “大当家，请您看一宝贝。” 侯小黑把怀里的玻璃碗递了上去。 “无暇琉璃？！这是哪里来的？”大当家的眼睛直了。 这绝对是个宝贝！ “这叫玻璃！”侯小黑解释道，“马前村的陶瓷匠烧制了这种宝贝，还带领整个村子一起制作，每天能做数百只，已经赚了几十两银子了。 大当家呼吸急促了。 他知道琉璃半个月都不一定炼出一炉，这玻璃居然能每天做这么多。 这是怎样的财富？ 大当家从不掩饰自己贪婪，也没有那个必要。 他低头看向侯小黑，问道:“你把它给我，是要我帮你抢走玻璃，还是做什么？” “该死的玻璃匠，把玻璃配方手艺传给了我弟弟，却不传给我。” 侯小黑一脸嫉妒的说道，“我想要大当家帮我抢到配方，以后制作的玻璃，我可以先孝敬给大当家，赚到的钱财也能分大当家一半。” “哦？那么为什么又偏偏来找我，不去别的山寨？” “是因为那个玻璃匠杀了瘦猴和常楚，与大当家有仇，我觉得找大当家更能成功。”侯小黑条理清晰地解释道。 大当家凝视着侯小黑，侯小黑心情忐忑，但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 片刻后，大当家叫来手下，核实了一下情报，才知道玻璃确实在东夷县售卖了一个月的时间。 甚至今天还有漕运货船，带着大笔资金归来。 至于军营的消息，一般人哪里敢调查军营？ 连县令都不知道李元驹驻扎到了马前村，更别说他们了。 大当家站起身来，“我答应你的要求，记 住，每天给我进献二十个玻璃碗，玻璃的收益，我要七成！” “若是没有大当家，我连一成都拿不到，我答应了！”侯小黑兴奋道。 “那好，我要九成！”大当家点头。 侯小黑一愣，脸色铁青无比，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是，大当家！” 很快，大当家带领着八十个好手，趁着太阳要落山，急匆匆赶往马前村。 他们前脚刚走，一大群农家的女孩，叽叽喳喳地往葫芦顶山寨走来。 “二当家，山下出现了很多女人。” “女人？”镇守山寨的二当家站起身来:“大晚上的，女人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对方有多少人？” “有三十八个，为首的女人特别美丽，她说听说我们青楼给的价格最高，想要来讨生活！而且，她们都很嫩。” 二当家眼睛一亮，兴奋道:“确定全都是女人？” “全是！绝对没有埋伏！” “赶紧全部带来！” 大哥出去抢玻璃了，这些女人，都可以让他尝到头汤！ …… 天黑了，大当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马前村外面。 “兄弟们，先给我杀，杀掉一批人，吓唬一批人，然后再逼他们拿出配方！” 大当家高声喊道，一马当先地杀了过去。 然而，在必经之路上，一个奇怪的巨型箱子，映入众人眼帘。 箱子下方闭合，上方有着无数圆形的小孔，森然之意弥漫。 “侯小黑，那是什么？”大当家问道。 “你听说过万箭齐发吗？”侯小黑咧嘴一笑。 “万什么？” 大当家意识到不对劲，没等他发作，几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巨型箱子的旁边。 侯小黑见状，立马拽着臭宝，跳到了路边的沟渠里。 大当家还没搞清怎么回事，无数弓弦崩断的声音传来。 天空璀璨的星辰，被无数漆黑的箭羽遮盖。 黑暗中，猩红的血花绽放！ 惨叫声，接连袭来！ “杀上去，抓活口！”黑暗 中，李元驹下令道。 …… 葫芦顶山寨，二当家看着这群女人，口水直流。 三十八个女孩，大多数都长得一般，但为首的郑星瑶和采薇，简直是极品。 放在青楼里，绝对是花魁级别的。 他劫掠了几十年，从来没碰过这么漂亮的，更别说主动投奔他。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压寨夫人，其他人都去青楼迎客吧！” 说着二当家就要左拥右抱地搂住郑星瑶和采薇。 至于威胁？ 谁觉得一群女人能有威胁？ “多谢二当家，不知道二当家可听过暴雨梨花针？” 郑星瑶微微一笑，拿出一只巴掌大的盒子。 二当家正疑惑，伴随着弓弦弹动的声音，无数银光闪烁，全身剧痛袭来。 不等他回神，整个人已经被射成了血色的马蜂窝。 周围的几个小弟，更是被银针覆盖。 那些没被杀死的，都抱着细密的伤口在地上惨叫。 “这些娘们有问题，杀了她们！”哪个强盗后知后觉地怒吼一声。 但这时已经晚了。 姑娘们人手拿了一只机簧匣子出来。 无数银针喷射，刹那间，无数尸体摔落在地。 剩下的强盗吓得屁股尿流，转身就跑。 采薇拔出一把短刀，喊道:“第三、第四队，跟我镇守山寨出口！” 采薇说完，就带头冲向山寨出口，追上了一名逃跑的强盗，一刀从对方的脖颈脊椎缝隙刺了进去。 快准狠！ 嘭地一声，强盗趴在地上，目光涣散。 而采薇已经冲向了出口。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紧接着，其她女兵的草鞋纷纷从强盗后背踩踏了出去。 “我们负责内部清缴，寻找暗道，斩草除根！就地拿武器，左手机簧匣子，右手拿刀，不要理会任何求饶。”郑星瑶捡起了二当家的大砍刀。 但这时，一名女兵跑过来，表情难看地说道。 “后面有很多男的，根本不是强盗，是附近的村民，来这里花钱玩乐！我认识一个。” 第66章 哥儿，你是不是忘了 村民和强盗勾结，在这种地方吃喝嫖赌，欺辱被劫掠的女人？ 郑星瑶瞬间就想到了常楚，眼神一寒。 “男的杀掉，我不重复第二次！” “女的胆敢靠近你们，也别留手，这个世道，保不齐有什么女人会找你们拼命！” 或许有些女人，已经彻底心向山寨的强盗，会为了男人跟她们同归于尽。 话毕，郑星瑶同样带头冲杀到山寨中。 黑暗中，杀戮不断，死掉的不仅是山寨里的男人。 “我跟她们拼了！” 不知道何处传来强盗最后的呐喊，然后被机簧匣子射成筛子。 当机簧匣子的针用光后，姑娘们便手持大刀，和强盗厮杀成一团。 郑星瑶看到有僵持的战斗，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一刀砍飞强盗的武器，震伤强盗的虎口。 第二刀，直接把强盗的脑袋，从中间劈成两半。 姑娘们全被自家女主人的可怕暴力给吓坏了。 头骨有多硬，大家都很清楚，可这坚硬的头骨，在郑星瑶刀下就和豆腐差不多。 这是天生神力的战神吧？ 不然同样是女孩，郑星瑶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那些四处逃窜的强盗，也彻底被郑星瑶吓坏了，只要看到郑星瑶靠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要逃跑。 “饶命，女侠，我只是过来玩……” 咚！ 脑袋落地。 “常楚的同类，都得死！”郑星瑶冷漠地说道。 …… “这么快就结束了？” 马前村，陆川和李元驹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刀兵声早已经停了，曲部府兵抓了六个俘虏，其他伤势过重的，直接砍了。 “少将军，已活捉葫芦顶山寨的寨主！”阿福汇报道。 陆川看向刚刚的战场，侯小黑和臭宝早就从暗处爬出来。 臭宝撇开了侯小黑，愤怒地跑 去踹尸体泄愤。 侯小黑看见陆川，立刻走过来，汇报道。 “山寨不太对劲，有很多东夷县的有钱人，不是传闻中的凶人。我怀疑，他们和东夷县往来密切，不是简单的山寨。” 陆川闻言，看向李元驹。 这话，聪明人都能理解背后的含义，李元驹不需要他提醒吧？ “带下去拷问！”李元驹心累地挥了挥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用拷问，我都交代！” 结果这个满身腱子肉，看起来很是强壮的大当家，还没遭遇严刑逼供就主动招供。 “是李家的员外郎，我只是拿钱办事，抢夺良家女孩伺候员外郎的友人！我的山寨里，还有员外郎的密信和账本。”大当家哀嚎着道。 “阿福，派个人去处理，别耽误我北上。”李元驹道，他剿匪的喜悦，显然已经不再。 大贞皇朝才刚建立，没想到就有这种事情，他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 陆川看他心情不好，帮忙转移话题:“万箭齐发初显威，感觉不错吧，敌人密集一点，一轮发射，就杀死了六七十人。” 说到这个话题，李元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他们站得太密集了，根本不是严格训练的士兵，所以造成杀伤力够大，不过哪怕如此，我也几乎能看到它在战场上大发神威了！” “我当时缩在沟渠里，差点被吓得尿裤子了！”侯小黑说了一下感受。 众人发出笑声。 陆川却在笑声中慢慢转头，看向地上血淋淋的尸体。 很恶心，特别是血腥味和失禁的臭味飘来，更是叫人作呕。 但陆川没有退避，反而在努力适应。 不然到时候去了北方，看到更加残酷的战场，他怕自己会扛不住。 “让村民们来收拾尸体，集中焚烧，别生了瘟疫。”陆川吩咐侯小黑道。 “我马上去。” 侯小黑应下，刚要离开，看陆川还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您不回去吗？” “我在这里等星瑶回家，顺便……适应一下，呕——”陆川还是没忍住干呕了出来。 视觉冲击也就算了，浓郁的血腥味，真的很恶心。 李元驹倒是很欣赏陆川这种直面战场的态度。 他转过头，对士兵下令道。 “去回收箭矢，收集柴火。派出一个骑兵小队支援郑星瑶。”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远处传来声响和火光。 黑暗中，火把不断靠近变大，最终出现了一支女子小队，还有背后的一辆驴车。 山寨里的值钱东西不多，但多少也能收集起来，价值七八十两。 陆川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看到郑星瑶浑身是血但安然无恙，心里松口气。 郑星瑶大兴而归，看到陆川激动地冲向她，心也暖暖的。 只是身上有血，她不好意思粘着陆川。 采薇见状，心中郁闷。 原本陆川是她们村子的，没想到被郑星瑶先占了便宜。 明明近水楼台的是她！ 但她还是没多说什么，对手下们挥了挥手，带大家离开。 其他人离开的时候，看着隔空对视的小两口，都暧昧地笑笑。 “还顺利吗？”陆川问道。 “四个姐妹受伤，没有死亡，山寨里的强盗都杀光了。我们厉不厉害？”郑星瑶得意地叉腰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令人惊喜，我家星瑶就是威武！” 陆川竖起大拇指:“你们敢上战场，我就放心了，晚上好好休整一下，明天准备北上。” 他倒是想要让郑星瑶休息一天，不过时间不允许。 “走，我们回家吧！”陆川招了招手。 郑星瑶点头，却没有动，轻咬着下嘴唇，欲言又止。 “哥儿，你说好的，一个月后，问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是不是忘了？” 第67章 我想以后叫你川郎 她心里带着小小的委屈，总觉得陆川忘记了这个最重要的约定。 如今都要北上了，陆川还在装哑巴。 陆川顿住。 认识郑星瑶，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中途他还花了十两银子又买了一百天寿命。 对于一个月前的某个问题，他自然记得清楚。 当时郑星瑶提议嫁给他，但他却要让郑星瑶等一个月，让她冷静下来，好好考虑到底要不要嫁给他。 同时，陆川也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是不是要娶郑星瑶。 到了现在，其实有些事，早就有了答案。 但作为初哥，现在让他颇有仪式感的开口，这也是两辈子头一遭。 尤其是被郑星瑶猝不及防地主动提起，陆川紧张得不行，心跳不断加快。 陆川努力张嘴，有些结结巴巴的:“那个，我，我重新……” “你紧张啥啊！”郑星瑶等不下去了，跑了过来，抓起陆川的手。 “我还是没变主意，嫁鸡随鸡嫁狗随……呃，我没文化，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一开始认定哥儿了，就从来没变过。我想知道，哥儿愿不愿意娶我？哪怕是小妾都行！” “什么小妾！”陆川苦笑，“嫁给我，肯定就是正妻，就是我心里没准备好。而且，我们要北上了。” “是啊！”郑星瑶垂眸，心情沮丧，“咱们的婚房也还没盖好。” 她觉得自己已经严重超龄了，再不嫁陆川就老了。 陆川也在纠结。 难道说，回来就结婚？ 但这会不会是立旗，到时候北上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办？ “不对，为什么是星瑶握着我的手，明明是我娶她，不是她娶我啊！” 陆川反手把郑星瑶的手握在手心里。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练武，手心变得粗糙，但手背依然柔软润滑，冰凉细腻。 郑星瑶看着陆川的小细节，眼神的甜蜜更是要溢出来。 陆川斟酌一下用语，为了避免立旗，道:“我们都心照不宣了，你就是我的人了，婚 礼这种事有什么好着急的？” “也是，我也不要什么婚礼，反正我就是你的了！”郑星瑶向前一步，想要靠在陆川怀里，但看到身上的血液，又定住了身子。 但紧接着，一只大手环住她的腰部，把她摁在了怀里。 郑星瑶动情，不再想血液的问题，纤长的手臂勾住陆川的脖子。 一双瞳，剪秋水，勾人心弦地看着陆川。 陆川低头，郑星瑶踮脚。 两人几乎能闻到对方的鼻息。 终于要到这一步了吗？ 陆川有些激动，膝盖都有些微微发颤。 郑星瑶内心忐忑地望着陆川。 她没什么经验，可这件事情她已期盼许久。 郑星瑶闭上双眼，身体同时微微前倾…… “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赶快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卯时就要出发了！”远处，李元驹的声音遥遥传来。 李元驹翘首张望那两个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的身影，心中不解。 这俩人干什么呢？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行程。 难道赶路的时候，要在马背上打盹吗？ 陆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眼神有些恼火。 第一次这么主动，还被打断了！ 郑星瑶看着陆川的表情，忍不住捂嘴偷笑:“好烦啊，每次都有人打搅我们！” 无奈之下，陆川揉了揉的眉心:“算了，来日方长。” 郑星瑶乖乖地点了点头，随后她突然看向陆川，眼神中带着某种期盼，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哥儿……” “嗯？”陆川疑惑地看向郑星瑶:“怎么了？” 郑星瑶扭捏片刻，说道:“我……我想以后叫你川郎，可以吗？” 改称呼对她来说，算是接纳的一步，是一个肯定的信号。 “你高兴就好。”陆川随口答应下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虽然他感觉有点怪怪的，但这个时代好像就是这样。 “行了，我们赶紧回去安排下玻璃厂的事。”他转身往前走。 郑星瑶望着他的背影，嘴 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她一蹦一跳地朝着陆川追去。 “川郎！” “怎么？” “川郎！” “你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高兴，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一个多月，现在我能这么称呼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陆川微微一怔，忽然莫名有些愧疚了，他的谨慎放在古代，确实有些不合时宜，可郑星瑶却毫无怨言的接受，等待着他的决定。 他心中暖流涌动，郑星瑶却毫无所觉，仍在兀自高兴。 一会跑到陆川的前面蹦着，一会又跳到陆川的右边或左边。 这些日子，郑星瑶多是敢说敢做，敢打敢杀的豪爽模样。 陆川难得见到她这样俏皮的一面，只觉得傻乎乎得可爱，嘴角也勾起笑来。 正想着，郑星瑶突然抱住陆川的胳膊，她抿了抿嘴唇，笑问道:“川郎，那你该叫我什么，娘子？” 陆川拍了拍胳膊上的小手，打趣道:“我还是比较期待有一天喊你一声将军。” 想想，穿越古代，迎娶女将军。 那多有面子？ “女将军？类似商朝的妇好那样的吗？”郑星瑶思索了片刻，一脸认真地看着陆川说道，“我一定会的！” 陆川讶异地打量了郑星瑶一眼，笑道:“妇好可不只从军，还会从政，你还差了远呢！” “那我就学呗，你会教我的，对吗川郎？”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陆川，她一直坚信，陆川是无所不能的。 陆川笑着点了点头。 郑星瑶见状，也笑得眼睛弯弯。 这一会，两人已经走到了村口，村民和士兵忙着处理尸体。 李元驹走了过来，神色中露出一抹疲惫。 “剩下的交给村民了，先生快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川说道:“你也是，养好精神，” 李元驹应下，看向陆川，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戏谑，他轻笑地说道:“我就不需要先生担心了，只是先生，恐怕还有些麻烦……” 第68章 怎么就开始脱了！ “先生恐怕没有骑过马……”李元驹没有说完，但陆川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骑过马，但还是知道一些的。 马背上的颠簸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骑马，显然，这李元驹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陆川对李元驹摆了摆手:“没事骑个马而已。” 就算不太舒服，忍忍就坚持过去了。 说完，他便和郑星瑶一同进了村子。 李元驹看着陆川离去的背影，不由觉得好笑:“如果先生骑马的能耐比得上他的才华，那我就真没什么担心的了。” …… 陆川家，由于新房没盖好，陆川、郑星瑶和陈雪薇，还是三个人一屋，阿淼照旧被菜菜带回了家。 郑星瑶和陈雪薇坐在一张床上，对面坐着陆川。 陆川要在临走之前，最后聊一下玻璃厂发展运营的相关适宜。 陈雪薇负责提问，郑星瑶不管商业的内容，以旁听为主。 “每次货船回来，三成盈利存着，避免发生某种意外急需用钱。剩下的都用来扩建玻璃厂。你可以从附近村子招募更多的工人，不要担心货卖不出去。其他的，还有什么问题吗？”陆川吩咐陈雪薇道。 “还有签了卖身契的那几个工人和吹玻璃器设备的问题。”陈雪薇公事公办的问道。 “签了卖身契的，也不允许随意打杀，虐待。他们享受和正常工人一样的工酬。” “吹玻璃器设备可以交给打铁匠去做，那东西技术要求不高，就是废铁，需要找官府报备。只要玻璃配方保护好，让别人不知道我们的玻璃可以烧成红水，其他的秘密泄露了也没关系。”陆川道。 陈雪薇点头 ，一一记在心里。 旁边郑星瑶举起了手。 她记得，陆川要求这种正式的谈话，有问题要插嘴的时候，得先举手。 “你问。”陆川看向郑星瑶。 “如果有人背叛我们，泄露秘方怎么办？”郑星瑶担心道。 这个问题，困扰着所有从商之人。 哪怕有卖身契，也不见得能百分百信任。 陆川沉默了片刻，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 “你们觉得该怎么办？”陆川问道。 “家奴不忠，杀！”郑星瑶杀气腾腾道。 “我也认可，忠诚的家奴，我们待之如人，背叛者，猪狗不如！”陈雪薇意见一致。 陆川也认可背叛需要惩罚，但直接杀头又太严重了。 可最信赖的两人，却都建议一刀杀掉，以儆效尤。 两个时代不同的三观，在陆川内心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冲击着。 该坚定上个世界的人道主义精神，还是适应并顺从这个时代的森严法则？ 陆川闭上眼睛，纠结了许久。 “不要心慈手软，就算是我，也从来没有软弱过。”郑星瑶担心陆川太善良了。 “如果人背叛，就先看押起来，等我回来了再说。”陆川道。 陆川觉得，家奴背叛，和有强盗上门，这是完全两回事。 让他立马做出转变，铁血无情的杀了，还是有点难度。 但直接放掉，他又做不出来。 事情发生了，就先抓起来，到时候再决定怎么处理。 陈雪薇点头道:“我没意见。” “也行，等我们回来再说。”郑星瑶点点头，又道:“川郎，还有最后一件事。” 川郎？ 陈雪薇眼神微动，两个人的身份，在今夜发生了新的进展了吗？ 她有些羡慕，又有些失落。 陆川毫无所觉:“什么事？” “关于雪薇的。“川郎，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和雪薇，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定下婚约，保证陆家和陈家不会离心。” 郑星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帮陈雪薇问出了口。 随着北上的时间临近，雪薇越发不安焦虑，这些郑星瑶都看在眼里。 所以昨天陈雪薇拜托她重提这件事的时候，她立刻答应了下来。 陈雪薇从郑星瑶开口，就不安地绞紧了衣角，屏住呼吸，等待陆川的回答。 而陆川却摇摇头:“婚姻是感情的问题，和处理奴仆的事情不同。” “我们和陈家，今日因利相合，将来也可能因利而散，这些都是以后再考虑的，就目前来说，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陆川提炼了要点。 只要和陈家利益一致，就不会出现分道扬镳的情况。 而且陈家现在要仰仗陆川崛起，想来也不会笨到背叛陆川。 陈雪薇心绪扰动。 她担心的不是陈家背叛陆川，而是陆川出门之后，就会发现陈家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落魄小家族，她怕陆川抛弃陈家。 在她想来，陆川不娶她，必然是觉得娶她等于娶了拖油瓶般的陈家。 如果她不要陆川负责，只乞求他的一点点怜悯和怀念，陆川或许会有不同的回应。 她毅然而然地站起身来，解开了腰带。 陆川一愣，郑星瑶捂嘴，压住了喉咙中的惊讶。 就听陈雪薇道:“我们陈家现在完全仰仗你，我不求其他，只希望愿你莫忘，我们陈家还有一个叫雪薇的女孩。” 衣裳，滑落在地。 陆川唰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就开始脱了！ 第69章 你想要当皇帝？ “你别整这个幺蛾子，我告诉你，只要陈家不背叛，我们的合作就一直有效。”陆川头疼，迅速弯腰把衣服捡起来，给陈雪薇披了回去。 “……多谢川哥儿。” 陈雪薇抓住衣服，垂眸，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然陆川拒绝了她，可也说明，陆川是个信守承诺的男人，不会轻易破坏誓言，是一个真君子。 真君子不会随便抛弃他们陈家。 可她还是希望……陆川收了自己。 不只是利益，还有她确实对陆川……有意。 陈雪薇心中苦笑，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至于郑星瑶？ 陆川转过头，看她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一头黑线。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么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雪薇你负责运行玻璃厂，侯小白负责配方，侯小黑负责巡防和警戒。你明天告知他们。” 陈雪薇点头，坐回床边，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郑星瑶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就这样，熄灯。” 陆川看两女都没话说，就吹灭了油灯。 三人各自钻回了被窝。 陆川和郑星瑶，很快就睡着了，只有陈雪薇，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我和星瑶的区别在于，星瑶是孤家寡人，能够全心全意的把一切献给陆川，可我不行，我背后牵绊着一个家族。娶了我，就等于娶了陈家，陆川太精明了，怎么可能同意？” 一个家族当拖油瓶，还是带着目的来联姻的，换作是她，她也不同意。 想到这一点，陈雪薇翻了个身，心情难过地抱着郑星瑶，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郑星瑶热得难受，挣扎了几下，又睡了过去。 “将来只有你能拥抱陆川，那么我多抱抱你，不过分吧？”陈雪薇难过地想着。 她有少女如诗的情怀，也有为陈家负重前行的担当。 …… 清晨，公鸡刚打鸣，东夷县方向，曲部府兵已经准备就绪。 陆川早早醒来，但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二十两白银，铜币若干，肉干少许。 三十七位女子兵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她背着包袱，目光威严的向陆川家行注目礼，等待她们的教习郑星瑶出来。 陆川出门的时候，被她们的眼神吓了一跳。 陆川、郑星瑶带着女兵，一起到了曲部的营地。 曲部府兵已经把帐篷全都收拾好了，也只有一个小木箱子摆在路中间。 阿福走来，对着陆川说道:“这箱子是昨日缴获的战利品，将军让姑娘们自己分了。” 陆川指了指郑星瑶，表示这不归他管。 阿福有些诧异，陆川对他的女人放权也放得太过分了吧？ 就不怕郑星瑶哪天飘了，骑在陆川头上拉屎撒尿吗？ 但他只负责给箱子，其他的可没资格多管，耸耸肩，转身就走了。 郑星瑶看着木箱子，沉吟了片刻。 她想到陆川昨天说过，古代第一个女将军妇好，不只是将军，也是个顶尖的文官，文治武功都是顶尖。 一个顶尖的将军，思考的不是如何数钱的问题，而是要学会用人。 她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想到这，郑星瑶道:“采薇，你清算一下，根据昨日杀头的数目奖赏下去，多余的归入我们的库房，等待他用。” “好嘞！”采薇还没进入角色，蹦蹦跳跳地跑去数钱了。 刚分好钱，李元驹带着几名部下走来。 “我们骑马去东夷县，你们三十八人坐船过去，在东夷县会合之后，我们再一同骑马北上！”李元驹吩咐道。 村子这边的马是不够的，得先去东夷县一趟。 “东夷县见！”陆川道。 李元驹点头，驾驭着马匹，向着村外赶去。 “我们去坐船吧！”陆川看向郑星瑶。 “等一下。” 郑星瑶重新站在众多姑娘们面前，最后道，“姑娘们，昨日你们还算是我们陆家的奴婢，也是马前村的民兵，与葫芦顶山寨的战斗，你们已经看到了战场的残酷和血腥。 这一次北上，你们，还有我，都可能会战死他乡，连尸体都难以回归故里。 你们谁想要反悔的，现在就能站出来，我郑星瑶不会为难你们，甚至会安排你们去玻璃厂做工。 但等我们踏上北上之路，任何人，将再也不能后退。 届时，你们不再是民兵，而是真正的曲部府兵！” 郑星瑶提议带着女子兵一同上战场，李元驹同意了，这就意味着女子兵再也不是小打小闹的民兵性质，而是曲部府兵的一部分。 郑星瑶希望这些 女孩，最后再做一次决定。 姑娘们一动不动，都目光坚毅地看着郑星瑶。 郑星瑶懂了，她在她们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走投无路的自己。 旁边陆川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也理解这些姑娘的想法。 她们早在饥寒交迫的人生中习惯了面对死亡，饿死与战死，对她们来说，并没有区别。 参军让她们觉得生命存在是有价值的，她们便不会再退缩。 “很好！”郑星瑶动容，深吸一口气，道:“即日起，我们便成为了真正的士兵，我们要证明，我们女郎也不输男郎！” “我们女郎，也不输男郎！”姑娘们一同高声呼喊。 采薇听着背后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一起喊。 她没有那种苦难的人生，觉得嫁个好男儿依附着，也没什么不好，加入女子兵也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但此刻，看到大家热血昂扬的样子，采薇突然间感觉到一些迷茫。 “出发！”郑星瑶转身，带头向码头走去。 陆川正准备跟上，发现采薇在发呆，就推了她一下。 “你在想什么？” “啊？”采薇吓了一跳，看向陆川。 “你跟她们不同，你家境不错，你还有很多选择。其实你可以不用北上的。”陆川说道。 采薇看着郑星瑶带队离去的背影，有些怅然:“那星瑶呢，她嫁给你，本应该也不用从军去危险的战场。还有你，你完全可以当个土财主，一辈子衣食无忧。” 陆川若有所指道:“人啊，要懂得居安思危，不能因为一时的安逸，就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 采薇敏捷机灵，领会了陆川的一些意思:“如果我们遇到的不是李元驹，而是某个坏将军的部队，又或者是前朝余孽，我们马前村可能已经被屠村了。” 海盗、强盗、乃至类似常楚那种无赖从来都不少……小小的马前村，也从来都不安全。 她突然也想要成为女将军了，如果能成为女将军，将来就不怕有人欺负到她头上了。 可采薇又觉得不对劲，女将军好像还是不够安全。 采薇道:“不管什么人，都会被威胁生命。真正高枕无忧的是皇帝吧，难道你想要成为皇帝不成？” 第70章 陆川太过分了 采薇的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但陆川也摸清了采薇的性格，知道她这是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敢说这种话题。 “皇帝也不是高枕无忧的。”陆川摇头解释。 “为什么，难道……诶，你等等我！” 采薇还想多问一些，却发现陆川已经起身，向郑星瑶他们追去。 她连忙追了上去，气鼓鼓地跟在陆川背后。 “不想回答也没必要直接逃啊，我知道聊皇帝的事情是禁忌！” 陆川摆摆手。 她已经明悟了方向，就没必要再多说，自己的路，要自己思考才行。 采薇出神了一会，忽然大步追上陆川: “星瑶的梦想，也是成为女将军吧？” “恩，她和你差不多。”陆川这下倒是回应了。 采薇点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不多时，众人来到码头，租了十艘小船，前往东夷县。 因为陆川让附近几个村跟着致富，船夫感恩陆川，说什么也不愿意拿钱。 陆川也不矫情，道谢一声，带队直奔东洲曲部的营地。 李元驹的骑兵是差不多时间抵达的，营地里早就听到了消息，已经连夜修整完全，可以上路。 路边有三十九匹马，等待新的主人。 陆川两辈子第一次骑马，女孩们也是一脸新奇。 阿福到陆川旁边，看陆川有些不知道如何操作，正要教导，就被李元驹赶走。 “我来。” 李元驹从马上下来，给陆川和一干姑娘们说道:“骑马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不要站在马屁股后面，小心被踢了。” “这点我们知道，我们也是赶过驴的！”采薇笑着回应。 李元驹点头，继续道:“上马前，记得检查马鞍、缰绳之类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开始给大家演示，如何确定马鞍的安全性，而后亲自示范了正确上马的方式。 阿福和章怀等人骑着马聚在一起，在不远处看着。 “没想到，少将军居然会亲自教导他们。”章怀感慨道。 “不难理解，这是少将军对他们表示看重，据 我所知，若不是怕惊吓到陆先生，少将军甚至都想要和他结拜为兄弟。”阿福说道。 众人有些羡慕，但也隐隐觉得理所当然。 陆川有这个才华。 上马需要经验、需要协调力，也需要力量。 半个多月的训练，加上每日三餐足够的肉食，让姑娘们的体质都提升了不少，不至于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郑星瑶和采薇学习都很快，一眼就能把精髓模仿的七七八八，一溜烟地就爬上了马背。 陆川摇晃了好几下，坐上了马鞍，双腿情不禁夹紧了马肚子。 李元驹在马背上，看陆川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生，不要太紧张，力量要控制得当，你这么用力夹马肚子。骑马也不要松松垮垮地坐下去，得架起身子。” 教导陆川的时候，李元驹心里笑开了花。 他猜的没错，陆川果然被难住了。 看来这位先生，也并非无所不能。 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子，陆川松了口气，看向李元驹。 “可以出发了，我适应适应！” 陆川微微有些窘迫，李元驹却觉得陆川亲近了不少，笑着拱手说道:“官道不顺，马车不便通行，若有怠慢，先生可别生气！” “不会，我早就想要学骑马了，奈何马前村没有机会。”陆川回应。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忙着规范玻璃厂的生产流程，忙着扩大玻璃厂的规模，他早就让李元驹开小灶学骑马了。 现在算是赶鸭子上架。 众人上路。 为了照顾陆川这些新人，李元驹他们并没有骑得很快，但也没有放缓太多速度。 陆川跟在后面，下半身和坚韧的马鞍不断碰撞。 刚开始的感觉很酸爽，没过两刻钟，就开始酸胀，紧接着，如同割裂一般火辣辣的疼。 李元驹骑在前方，时不时回头看了眼，果然发现陆川表情有些痛苦。 同样忍耐疼痛的，还有不少女子兵。 但没有一个女孩要求队伍停下。 曲部军队内，本来有许多觉得女兵是拖 油瓶的人，这时也都默默闭上了嘴。 “也不知道这些姑娘能忍到什么时候！” 众人暗暗想着。 再看向郑星瑶和采薇，发现两个姑娘面无异色，甚至动作都和老兵一般熟练，众人都不禁咋舌惊叹起来。 正午时分，队伍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在官道一处停下。 李元驹道:“休整半个时辰，让马吃点草。大家涂一点油防晒，喝点水以防中暍。” 中暍就是中暑的意思。 现在临近三伏，正午的太阳叫人有些吃不消。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陆川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想要下来方便一下，但却发现，他几乎麻木得感觉不到双腿了。 大腿内侧火辣辣的，又疼又黏。 郑星瑶跳下马，走到陆川面前，抬手要扶陆川。 陆川借着力下来，差点摔坐在地上。 “你没事？”陆川看着郑星瑶。 “没事！”郑星瑶不仅没事，甚至想要走两圈。 “之前少将军不是说了吗，骑马不能整个人坐下去，需要半站着，这样就不会磨破皮。”郑星瑶解释道。 陆川佩服地看着郑星瑶。 他刚开始也尝试过，但很快就扛不住了。 这个身体的底子太差，外加上体育天赋不怎么行。 哪怕这一个多月来，陆川每天都有训练，进步也不算太明显。 他想到郑星瑶往日那高强度的训练，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郑星瑶的腹部。 郑星瑶看到很多无聊的士兵正在看这边，有些害羞地侧过身体，躲在了马匹旁边。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到这边来！”郑星瑶脸蛋微微发红地招招小手。 她永远不会拒绝陆川，但羞耻心也还在。 “也没八块腹肌啊！”陆川拖着双腿挪了两步，心中嘀咕着。 陆川没意识到他的行为有些出格。 郑星瑶避开别人目光，也不过是因为少女的青涩，而非礼教。 倒是周围那些士兵吃不消了。 “将军，陆川太过分了，欺负我们都是孤家寡人！”阿福抱怨道。 第71章 见鬼的力气 阿福中午随便啃了一口干粮，肚子还饿着，看到陆川和郑星瑶的小互动，直接被喂饱。 李元驹心里也有点羡慕。 他早就成亲了。 渝王给他安排的妻子，是来自范阳卢氏的世家女，知书达理，但手无缚鸡之力，他感觉她就像是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内心更想要娶一个能上战场的女孩。 “你要是有想法，就自己去问问陆川部下的那些女兵，如果有看得上眼的，我去帮你们说媒！”李元驹道。 章怀推了一下阿福:“赶紧去啊！” “我不去！”阿福害羞了，粗犷的脸整张通红。 “怂货！” “那我们一起去？” “我不敢！”章怀也害羞。 队伍里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大家相互鄙视，心中带着殷切，却没人真的敢去勾搭女子兵的成员。 …… 马匹旁边，陆川和郑星瑶小声聊着。 但和大家想的不一样，陆川和郑星瑶并不是在说情话。 “你的腿怎样了？”郑星瑶担心地看着陆川。 “估计破皮了。” 陆川怀疑到了晚上甚至会肿起来。 他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自怨自艾，可郑星瑶眼神里却写满了担忧。 陆川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琢磨怎么帮他解决骑马的问题。 “作为未来女将军，我觉得你现在不是来安慰你的未来夫君，而是要关注你部下的身体状况！”他提醒道。 郑星瑶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那些女兵。 发现采薇已经活跃起来，在慰问女兵们。 这叫郑星瑶有些懊恼。 在大家都受伤的情况下，她心里会下意识地把别人排在后面，先关心陆川的状态。 “那……我去看看情况了？”郑星瑶犹豫地问了一声。 “快去吧，下次多注意点细节。” “不，下次我也要先来看你。” 郑星瑶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对陆川吐了吐舌头，然后才摆出一副她自认为威严的表情，走向采薇。 陆川靠着马，笑看着她走向远处。 郑星瑶走到采薇旁边，问道:“情况怎样？” 采薇听到郑 星瑶的声音，转过身看向她，想要调侃郑星瑶太宠陆川，但心里酸溜溜地说不出口。 “二十二名姐妹被颠的腿痛，估计已经被撞破了皮，其他十四人只是腿酸腚酸。” 这些姑娘，都是郑星瑶从十里八村挑选的体能天赋最好的。 如果再给她们一个月的训练时间，她们的表现能够更好。 “告诉她们，这些都是我们必经的考验，让她们坚持下去！我去少将军那里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草药。”郑星瑶也对女兵的表现很满意，舒了口气说道。 采薇点头，表示没问题。 阿福等人正在说笑，一转头看见郑星瑶走过来，连忙摇晃李元驹的衣服。 一群人心里紧张的要死，都幻想着被郑星瑶欣赏，然后让郑星瑶给他们和女兵们说个媒。 于是郑星瑶就看到，这群男兵全都站了起来，身体板得挺直，好像在等待她的检阅。 这看得她莫名其妙。 李元驹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又有些亏欠，这群士兵跟了他好些年，却还没有成家立业。 收敛了心思，李元驹迎上郑星瑶，猜到她想说什么，率先开口道:“陆先生身体可有大碍？” “应该是破皮了，接下来的路程还很漫长，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特效的草药？” “我们这里有些筋骨草药粉。”李元驹看了眼阿福。 阿福连忙冲向其中一匹马，从后背的包裹里，拿了一小瓶药粉出来，递给李元驹。 李元驹转交给郑星瑶，说道:“筋骨草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还能防止伤口变成臭肉。” 郑星瑶接过来，看着这小小一瓶，忍不住问道:“女兵那边……” 李元驹无奈道:“这是军中紧俏的药物，我这里的存货也不多，只能给你陆先生使用的。女兵那边，和所有新兵一样，都要经历这么一遭，这也是我们约好的考验。” 郑星瑶看出他说的是真的，也不再勉强，“多谢少将军了！我先去照顾我夫君了。” “应该的。” 郑星瑶走向陆川，把李元驹的话复述一遍。 “防止 变成臭肉，这是指杀菌消炎吧？”陆川接过这瓷瓶，打开闻了闻，闻不出个所以然，又封好了盖子。 “杀菌消炎是什么意思？”郑星瑶问道，她早就习惯了陆川的博学，还以为是某本圣贤书上的内容。 “防止外毒入侵的，就好像我之前用油给阿淼涂抹伤口，除了防止出水外，也是为了避免外毒入侵。” “外毒入侵，明白了！”郑星瑶乖巧点头，记在心里。 “下午还要赶路，我晚上再用。”陆川把东西塞到包裹里，看着旁边的马匹，愁眉苦脸的。 还得赶路赶半个月。 太折磨了。 不过这筋骨草也提醒了陆川，晚上会有很多女兵，都需要处理破皮和皮下组织损伤的问题，疼痛倒还好说，万一伤口发炎感染，可是致命的。 筋骨草这东西是紧俏物资，陆川有钱都没地方买，那么给女兵准备什么？ 酒精消毒？ 碘伏消毒？ 这时代，根本找不到高纯度酒精，更别说碘伏这种化学药品了。 这叫他一下子想不到办法。 陆川翻查了一下系统面板，但系统里的药方太多了，他看得眼花缭乱，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可以在古代搞出来的好东西。 郑星瑶以为陆川在走神，就轻轻牵起陆川的手，陪着他一起发呆。 一直到远处传来呼喊声，是阿福让众人上马，准备出发，郑星瑶才拉了拉陆川，让他回过神来。 “出发了。”郑星瑶提醒道。 “恩。”陆川痛苦地看向旁边的战马。 郑星瑶看着陆川的表情，灵光一动，提议道:“要不，你跟我共骑？” “算了吧！”陆川摇了摇头，男女共骑很美，但其实很不现实。 “如果是游玩散步，共骑一小会也没什么问题，但这是快马加鞭的赶路，我们都得撅着屁股半站着，这怎么共骑！” “你趴在我背上呗！” 声音落下，郑星瑶就麻利地爬到了陆川的马背上，右手一拽，把百来斤的陆川当成娃娃一样拎起来，随手挂在了背后。 陆川一头问号。 这是什么见鬼的力气？ 第72章 米囊花 郑星瑶雷厉风行，轻松把陆川弄到了背上。 陆川的运动细胞还没允许他反应过来，郑星瑶已经拉着缰绳上路了。 “我这……喂，你的等等……” 陆川想要给自己挽尊，可战马已经跑了起来，他半挂在郑星瑶背上，随着战马的奔跑，跟着郑星瑶一起上下颠簸着。 就好像两个人一起玩“脚踩减肥振动机”，而且是功率拉满的那种。 陆川羞愧难当，想要开口，可前面郑星瑶的头发，全飘他嘴巴里，害他话都没法说完。 可不得不说，这半挂在郑星瑶身上，感受着郑星瑶柔软身体的缓冲，和郑星瑶起伏的频率达到一致，他感觉自己受到的冲击，确实可以忽略不计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简直是活体避震器。 大腿内侧的余痛，让陆川身体很是诚实的闭上了嘴。 他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郑星瑶身上。 可陆川看了眼郑星瑶的脸，发现她连汗都没出。 大家都骑上了马出发，郑星瑶的那匹马，也有采薇帮忙牵着绳。 姑娘们看着郑星瑶还有余力带着自家男人共骑，一个个佩服羡慕，男兵们则再次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陆先生真乃神人也，居然能找到这种女战神一般的媳妇！”章怀惊叹道。 “不当人子！”阿福嫉妒地轻骂了一句。 这是大多数男兵的心声。 李元驹放慢了速度，和郑星瑶齐头并进，笑道:“陆先生文采无双，灵心慧性，令人惊叹。小嫂嫂英姿飒爽，不弱于男儿之风。二位一文一武，互通有无，天作之合啊！” 陆川尴尬又羞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郑星瑶倒是大大方方道:“其实还好，我们的速度不算太快，马儿没有全力奔跑。如果队伍速度再快一点，我也会有些吃不消。”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前进速度，还在她承受的范围内。 “马儿要跑半个月，一路向西，先去兖州，而后朝北，经齐州、沧州、幽州，进入契丹平原，赶至天罡城。路程遥远，不会让马儿全速奔跑的。”李元驹解释道。 郑星瑶歪了歪头，这些地名她都不认识，她准备等有机会看到堪舆图再记在心里。 “契丹是一个大族吧，与大贞是什么关系？”陆川问道。 终于给他话题转移注意力了。 “突厥可汗国成立后，契丹遭到打压，如今融入了大贞。现在契丹的军队，是我们大贞皇朝镇北大军的一部分。”李元驹解释道，“你们不用担心路过契丹平原会遭到契丹人攻击。” 说话间，好几只虫子飞到了李元驹嘴里。 “有事夜晚扎营再说！”李元驹道。 “好！”陆川和郑星瑶点头回应。 李元驹拍马离开，郑星瑶带着陆川骑了一会，忽然感知到背后陆川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郑星瑶脸色红了起来。 “川郎，人多呢，你忍忍！” 她母亲教了她很多，她多多少少懂一些。 陆川也尴尬得脸红。 郑星瑶的娇躯太柔软了，尤其是她天生的魔鬼身材，丰满圆润得惹人犯罪。 陆川这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哪里扛得住？ 连伤口的疼痛，都压不住本能。 “这不怪我。”陆川干笑着回了一声。 就见郑星瑶回眸一笑，眼神湿哒哒的，妩媚动人，有着万千风情。 陆川咽了口口水，心更难安静下去了。 “要不，你还是让我自己骑吧？” “不要！”郑星瑶小声回了一句:“就这样，挺好的！” 说着，郑星瑶还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腰间陆川的手背。 陆川有些无语。 明明他才是男的，为 什么总是他被郑星瑶揩油调戏？ 陆川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虽说半靠着郑星瑶，但他其实也有一半的体重要自己支撑，算是间接锻炼腰腿肌肉了。 接下来要安心赶路，郑星瑶把注意力都放在官道上，陆川也没再和她多聊，防止虫子飞进嘴里。 他借这个机会，观察了一下李元驹的部下。 马匹总数四百左右，三百人士兵每人一匹战马，都多多少少带些物资。 还有一些马专门用来搬运辎重，但不足以满足队伍的食物消耗，路上应该会找一些城市进行补给。 观察之后，他又把注意力放回系统商店。 花了一个多时辰，他才找到一样应该能够炼制，不会受到时代限制的药膏。 配方这玩意儿，光知道成分是不够的，还得知道制作流程、制作工艺，这就是系统锁定的，需要付费获取的部分。 但陆川没急着购买解锁。 前面四味药，药铺应该就有，但是米囊花外壳，还得先让人问问。 米囊花的产物，是鸦/片。 他记得前世在五胡乱华的时候，米囊花就已经出现，是阿拉伯人通过丝绸之路送往唐朝的。 这个世界，他也不能保证。 赶路了一下午，众人在天黑前抵达了兖州城外。 军队不入城，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元驹下令，让众人找了个开阔地带扎营。 陆川看了眼郑星瑶，发现郑星瑶面部涨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不解。 他后半段路，可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吧？ 第73章 炼制药膏 “你没事吧？” “就是有点热了。” 郑星瑶快速跳下马，陆川也跟着落地，结果双腿发软，差点瘫在了地上。 郑星瑶见状，蹲在旁边，温柔的帮陆川按揉大腿。 “你身上不会酸痛？”陆川问道。 “这算什么？我去年还挑着上百斤的麦麸，走了一整天的山路呢！”郑星瑶满不在意地道，她现在就只是被热的冒汗，根本不累。 对于她这种，从小就要养家的孩子来说，苦力活早就适应了。 陆川竖起大拇指，心里佩服的不得了。 他也明白，干农活练出来的肌肉，比健身房的肌肉，强度高得多。 陆川都不好意思拿自己和郑星瑶比了。 知耻而后勇。 陆川发誓，接下来一定要增加训练量，把体能追上来。 众人纷纷下马，李元驹径直走向郑星瑶和陆川。 “先生身体可还无恙？” “说来惭愧，不过我会尽量适应的。”陆川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不是郑星瑶，他不知道今天下午得怎样熬过来。 “那就好。”李元驹又看向郑星瑶，严肃道:“郑教习，请你安排所有女兵，和男兵合作，一同搭建营地。” “我知道了！”郑星瑶点头。 她转头看向女兵那边，大多数女兵现在也瘫坐在地上，脸色不太好看。 但她们是兵，不是陆川，她们还不能休息。 带伤扎营，也是李元驹的训练和考验的一部分。 “你好好休息！”郑星瑶握了一下陆川的双手，看陆川点头，这才走向女兵们。 陆川看着郑星瑶走远，回过头看向李元驹，道:“少将军，请问你可知晓米囊花？” 李元驹知无不言:“米囊花是一味药材，长得异常娇艳，许多富贵人家都有种植。此物能治小儿咳嗽，但使用之后，会口渴难耐。先生可是需要？” 连李元驹都知道这东西，看来米囊花已经不少了。 陆川稍稍放下心，“兖州城内能买到吗？” “先生需要多少，我差人去买？” 陆川大腿实在很痛，哪怕 下午没有遭受折磨，他现在也不想乱跑。 李元驹让人去跑腿，他举双手赞成。 “让人去买一些吧，我要炼制药膏。” 李元驹眼神一动，有点不敢相信地试探道:“是治疗腿伤，取代筋骨草的药？” 陆川点头。 李元驹沉默半晌，带着惊叹开口:“没想到先生还会药理？” “略懂。”陆川有点不好意思，他主要是靠系统的配方。 李元驹却不信，心道陆川真的能藏，他的所谓略懂，怕是在药理方面，也能成为一方大家吧！ 他心里早就把陆川当做全才国士看待，对于陆川习惯性的藏拙和谦逊，他真的是又爱又恨。 但李元驹也没拆穿陆川，对着远处喊道:“阿福，你过来，为先生去城里买些药材。” 阿福郁闷地走了过来，正好有个女兵帮他打下手搭帐篷呢，为什么不去找章怀跑腿？ 他听完陆川的交代，接过五两银子，就急匆匆地上马赶向城内。 “他怎么还有这么多精力？”陆川惊叹，这都跑了一天了，阿福还能骑得这么快。 李元驹也一脸不解，猜测道:“或许是怕耽误了先生的事情吧？” 两人哪里知道，阿福只是单纯想要快点回来，跟女兵一起搭帐篷。 “一会先生有什么使唤，都让阿福去做吧，元驹还有要事要处理！”李元驹告辞一声。 “恩，回头我给你留两份药膏。” “那就多谢先生了！”李元驹高兴道，陆川送的东西，绝对是精品。 不多时，阿福就把药材带了回来。 五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可观，五种药材，装了五个大袋子。另外还有足够量的蜂蜡。 而且阿福已经吩咐药堂，按照陆川的要求，将药材磨成了粉。 “多谢了，这点钱你拿着，可以喝点酒。”陆川给了他一小把铜钱。 这一次出门，他就带了二十两，现在已经花掉了七两，但小费还是给得起的。 “多谢先生赏赐！”阿福拿了赏钱，眼神不停地往外飘:“如果先生无事使唤， 那我就先去搭帐篷了！” 他看到一群男兵殷勤的围着女兵转，心里急得要死。 陆川哪里知道他这些小心思，看阿福还挺上道，办事效率也高，就道:“我还真需要人打下手，你去拿个洗米的锅过来，我要炼制药膏。” 阿福心头顿时泪流满面。 “诺！” 他挤出虚假男孩的笑容，赶紧去找铁锅。 “士兵的笑容还挺淳朴的！” 陆川心中感慨着，把药材拿出来，然后又找到了一袋花生油。 这是李元驹向陆川购买的，但想到一会会分给李元驹一部分，陆川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就地取材了。 芝麻油和山茶油更好用，不过现在条件艰难，就用花生油顶一顶。 阿福把锅拿回来后，陆川道:“烧火，倒油，不停地搅拌。” 炼制药膏，第一步是炼油，祛除生味。 花生油里的生味消散后，陆川就让阿福灭火，让油冷却。 之后，陆川让阿福把五分之一的药粉倒进过来，搅拌半个时辰。 搅拌方向不能变，半个时辰内不能停。 阿福很快就手臂酸胀，满头大汗。 看进度差不多了，陆川又让阿福在下方点炭火，以最小的火焰来烤锅，然后继续保持原有节奏搅拌。 有了温度后，浓郁的药味升腾，虽然没有肉眼可见的油烟，可在铁锅上方守着，那酸爽简直不敢想象。 尤其现在接近三伏天，远处太阳快要落山，那残阳更是灼人。 陆川被熏得逃到了几米开外，阿福更是被热气扑的泪水直流。 看阿福不停眨眼的煎熬模样，陆川都有些于心不忍了，等油锅静置的时候，他就开口。 “多谢了。后面的工作就很简单了，我可以轻松解决。你再去找个人来，帮我炼制第二锅。” “诺！” 陆川没再看他，蹲下身观察药油的色泽和性状。 “熬的时间长了，油也偏多了点。下次改进！”陆川总结着经验。 阿福兴高采烈，揉着眼睛刚要离开，就看到一个女兵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第74章 哥哥帮你擦脸 女兵给了他一条麻布:“看你被熏得难受，快用布擦一擦吧。” “谢，谢谢！”阿福结巴地回应着，神色有些慌乱。 “没事，我现在和姐妹去摘点草药，帮你擦脸去油，帮你降火，一会见。”女兵挥了挥手，转身离开。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一，一会见！”阿福呆呆地道。 女兵样貌一般，但笑容特别动人，在阿福眼里，她质朴又美丽。 这一刹那，阿福发现，帮陆川炼药膏，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她一会要带姐妹们，帮我擦脸？” 阿福的心开始美好的飘飞着，仿佛看到他躺在草地里，脑袋枕在两个女兵的怀中。 太幸福了！ 但阿福很快反应过来，药膏还要炼制四份，这意味着，一会有四个战友，会有同样的待遇。 这叫他有些不乐意了。 阿福擦着脸，跑回陆川身边，连忙道:“先生，我好了，接下来四份药膏都交给我吧！” 陆川正在总结经验，看到阿福这么热情，下意识问道:“你眼睛没问题吗？” “问题不大。主要是觉得，如果换了个人，岂不是从头开始？我炼制过一次，更有经验！”他很兴奋，说话语速极快，和在女兵面前结结巴巴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川当然痛快答应。 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怕他被油烟熏得受不了。既然阿福要坚持，那么陆川也不跟他客气了。 两人有经验，甚至可以一次性把药材全部用掉。 一个时辰后。 阿福感觉鼻子已经坏掉了，眼睛不停地流泪。 “今天辛苦你了，回头我会送一大盒药膏给你。”陆川拍了拍阿福的肩膀。 “多谢陆先生！”阿福心不在焉地回复，不停地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陆川转身离开，准备把第一锅药油做成蜡泥膏。 而就在阿福的期待中，两个女兵结伴向他走来。 但还没等他脸上露出笑容，正好走来的章怀路上撞见了她们，三人聊了两句。 阿福忽然 觉得不妙。 果然，章怀聊了两句后，就把草药拿上，向他走来。 两个女兵则转身回到其他女兵那边休息了。 “不……” 阿福见状，心中一片绝望。 “阿福，好兄弟，哥哥来帮你擦脸啦！看我对你多好？”章怀邀功似的，向着阿福走来。 “章怀，我杀了你！” 阿福哀嚎着冲了上去。 章怀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转身就逃。 陆川听到凄厉的叫声，回头看去，就看到阿福和章怀在草地上你追我跑。 一看就是好基友在打闹。 “多好的战友情啊！” 收回目光，陆川拿起纱布，过滤第一锅药油。 药渣过滤后，油水是土黄色纯透明的。 他将药油重新加热，再一点点添加蜂蜡。 蜂蜡是让药膏变成泥状的关键。 陆川时不时将泥膏弄一点出来，判断它是否能变成软泥状。 不多时，几个小玻璃杯里装满了冷却的蜡泥膏，呈土黄色，与陆川原世界的龙虎清凉油看着很像。 “这一锅浓度低了，药性会差一点，下一锅刚刚好。回头我自己留一半，给阿福一份，剩下的都给李元驹了，毕竟锅、油、柴火都是他提供的。” 正想着，远处郑星瑶端着米粥走来，躲开了“打架”的阿福和章怀，来到了陆川面前。 “吃晚饭了。”把碗递给陆川，郑星瑶看着大锅好奇道:“这是什么？我看你带着那个士兵弄了半天。” 陆川喝着粥，解释道:“我做的生肌止痛膏，用来治疗骑马的伤势的。这一锅还要浸泡一个时辰，等药性彻底融入油中。” “和红花油一样神奇，天啊，川郎，你就算从医也能衣食无忧！”郑星瑶佩服地说道。 陆川摇了摇头:“还不确定效果呢！接下来几天，我还得靠你带着我骑马。” 郑星瑶有余力带他共骑，那就稍微多依靠一下，不能怕丢脸。 逞强导致伤口破裂，发炎感染，那是会出人命的！ “我 不介意一直背着你到天荒地老。”郑星瑶托着下巴，幸福地看着陆川。 这情话，让陆川直乎吃不消。 “谁教你这个的？” “不知道，心里这么想，就说了！”郑星瑶拍了拍心口，胸甲一阵跳动。 陆川心虚地挪开目光，不好意思多看。 郑星瑶看着他的窘态，觉得他特别可爱。 这一会，米粥也喝光了。 “我再去给你打一碗。”郑星瑶连忙接过碗。 “不喝了，一会吃肉干。咱们的女兵和男兵一起训练，但不能过得和他们一样苦，回头可以卖掉一部分药膏换钱，给大家吃肉。”陆川站起身来。 郑星瑶认同地点头。 跟了陆川这么久，她也不会在这方面节省。 “洗碗的事情，交给曲部的火工，你让姑娘们烧水降温，然后回帐篷里清洗伤口。我估摸着，水烧完再凉下去，我的第二锅药膏也能做出来了。” “烧水的时候，我们要不要找点事情做？”郑星瑶问道。 她感觉等待的时间会很无聊。 陆川想起来，前世军训的时候，学生们会坐在一起唱歌表演节目。 这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一种精神文明的建设，可以在娱乐活动中发泄训练的压力，也能增加集体的凝聚力。 想到这，陆川道:“你去烧个篝火，让大家聚起来。” 没一会，篝火在陆川前方烧了起来，在郑星瑶的吆喝下，姑娘们纷纷聚在了一起。 男女兵的营地泾渭分明，帐篷中间还有很大的空隙。 听到吆喝声，男兵们不解地跑出来，好奇的看着远处的火光。 “她们在做什么？”阿福不解地问道。 旁边的章怀右脸发肿，闷闷不乐道:“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少将军肯定要发怒了，夜晚生火的习惯可不好，会引来敌人的注意。”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将军帐篷的方向。 不出所料，李元驹已经火气冲天地出了帐篷，迈着急促的脚步，走向篝火方向。 第75章 兵心失火 男兵们不敢妄动，脸上却带着一丝不忍。 “可怜的姑娘们，要挨骂了。”阿福道。 章怀摇了摇头:“今天挨骂，好过明天被敌人夜袭。” “乐工教习！” 李元驹走到了篝火旁，对郑星瑶怒目而视:“你在做什么？” 往日里，他会称呼郑星瑶为小嫂嫂，可现在大家都在军队里，他一切都会按军规办事。 郑星瑶烧篝火，触及了他的底线。 陆川见此，率先出声道:“将军，这是我的主意。” 李元驹立马转头，不悦道:“先生，烧篝火可是陋习！我们军中常有夜行，若是被敌人发现篝火，会遭到暗箭偷袭！” 陆川抬头看着李元驹:“我们又不是在战乱之地，而是在兖州城外赶路，能有什么敌人？” “你我需防微杜渐，未雨绸缪啊！”李元驹痛心疾首道。 他以为陆川很有军事素养，谁想到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陆川反而先被李元驹气乐了:“你这个叫矫枉过正！” 李元驹不服:“这是元驹无数年的军中阅历心得，如何就矫枉过正了？” 陆川摇了摇头，决定扭转他错误的理念。 “我问你，为何许多将军，会允许麾下士兵劫掠百姓，凌辱妇女？为何有些军部，甚至会蓄养军妓？”陆川质问道。 “那是人性本恶，是那些将军不懂约束部下，而我东洲曲部，还有我曾经的左威卫，都能做到严以律己，从不伤害百姓。”李元驹道。 陆川差点吐血。 “你啊，看事情流于表面了！”陆川叹气一声，道:“你可听过兵心失火？” 李元驹稍稍一怔，回答道:“这是兵乱疾病，是遇到战火后惊心怖胆，心神恍惚的症状。” 所谓兵心失火，在未来，被称为战争后遗症。 陆川道:“兵心失火是心病。心病只能用心药来 防治。” 李元驹眉毛紧锁:“先生何意？” 陆川道:“就如屠城和劫掠后，有些士兵事后会安逸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一种治疗之法，不过是下下策。” “如果你觉得屠城单纯是人性之恶，那么恶念绽放，那些将军还有机会再约束士兵？你在做春秋大梦呢？” 李元驹被骂了一顿，没有恼怒，反而细想了一下。 确实如此，习惯了烧杀掠夺的士兵，已经彻底成了恶棍，哪里是一两句话能压抑得住的？ 想到这，李元驹眼神有了光:“先生说这是下下策，那中策与上策又是什么？” “中策就是我弄的篝火，上策就是别打仗。”陆川没好气道。 李元驹哑然，不打仗就绝对不会得病，这还真的是无懈可击的上策，但打不打仗，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决定的。 可陆川说的中策，就一定有效吗？ 这叫他有些不确定。 “以篝火会友，称为篝火晚会，与曲部演奏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又不用夜夜笙歌。这些日子都要赶路，夜晚无聊的很，定然是不会发生战斗的，你不妨试试看，仔细观察士兵们的变化。”陆川又道。 李元驹对于陆川才华一向敬佩，因此，哪怕他觉得陆川的计划有些离谱，也想要亲自看看情况。 咬了咬牙，李元驹道:“那我让男兵们一起参加！” “可以，让他们和姑娘们一左一右，分坐两边轮着唱歌！”陆川道。 “若是此法无用，请先生以后莫要再提。”李元驹还是有点不太确信。 “知道了！”陆川不耐地挥了挥手。 在李元驹和郑星瑶的安排下，男兵和女兵，围绕着篝火坐在了两个方向，不过僧多肉少，男兵有三百，女兵才四十人不到。 可即便这样，男兵们全都雀跃着，渴望有个女孩会看上自己，然后和 陆川、郑星瑶一般恩爱，让别的战友羡慕的流口水。 有陆川这个老油条在，篝火晚会举行的还算顺利……吧？ 由于大家都没什么文化，开始唱的，诸如夹竹桃、陌上桑、碧玉歌之类的，都是艳曲，传唱度很高，可是太不合时宜。 尤其是碧玉歌，唱的就是娘子在新婚夜，主动把羞郎拿下的内容。 陆川捂脸，算是明白，为什么他遇到的郑星瑶、陈雪薇她们，一个个都那么大胆了。 合着是有汉朝流传下来的各种大胆开放的音乐，引领了思想潮流。 为了避免歌曲继续低俗下去，陆川及时制止，让李元驹教了大家很多雅歌。 李元驹来自世家，家学渊博，自然有足够的歌曲储备。 总体来说，气氛还算不错。 李元驹逐渐适应了篝火晚会的氛围，看到男兵女兵们的笑容，心中隐约摸到陆川的一些想法。 “最后一首，我教大家唱秦风·无衣！”李元驹高声道。 这是秦朝的战歌，虽然过时了，但却最适合士兵歌唱。 眼看着士兵的声音越发激昂，眼中也有了光，他好像有点理解陆川所说的意思了。 篝火逐渐变小，李元驹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士兵们回帐篷休息。 他则走到陆川面前，表情不断变化着，似乎若有所悟，但又有些疑惑不解。 “你觉得如何？” “元驹想要再看几日。” “行，不说这些了，我们新兵还得治疗伤口呢！”陆川挥了挥手，喊道:“星瑶？” 郑星瑶跑来，陆川道:“你去小溪边，帮我的大铁锅和蜂蜡搬回来了，另外再让姑娘们每人带一个小玻璃杯过来。” “好嘞！”郑星瑶赶紧跑开，招呼着远处的采薇，带上一些还能行动的姑娘们忙碌起来。 “先生的药膏做好了？”李元驹一听，立刻赖着不走了。 第76章 川郎，你别害怕 “一会我们分配完了，你拿一些回去备用，记得帮我给阿福带一瓶。”陆川爽快道。 李元驹摸着下巴，好奇道:“这种药膏，和筋骨草相比，药效如何？” “我也好奇。” 陆川低头看了眼自己:“我是两条腿内侧受伤，回头我左腿用筋骨草，右腿用新做的生肌止痛膏，看看哪个更好用。如果药效好，你可以买走配方。” 李元驹眼睛一亮:“如果生肌止痛膏药效更好，元驹愿意写信送往长安，让户部购买炼制之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炼药膏，那油烟太熏人眼睛了，现在没有半自动化的设备，陆川根本不想接手这种折磨人的产业。 外加上医药产业，渠道门槛太高，陆川也不想入手。 没一会，郑星瑶把大锅搬回来，陆川完成过滤后，便把蜂蜡熔接进去，给姑娘们分别灌满小玻璃杯。 这一锅分量很大，每人一大份，也没拿走一半。 “你们回去后，洗干净伤口，就涂上蜂蜡。”陆川吩咐道。 “诺！”女兵们右拳垂胸作礼。 陆川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然后就看到一个帐篷内火光明亮，一个女兵褪下了女式兵甲。 尴尬的咳嗽两声，陆川向郑星瑶努了努嘴。 郑星瑶见状，脸色一红，赶紧去提醒女兵们吹灯。 陆川自己也留了一份，然后把大铁锅整个交给李元驹，便走向远处郑星瑶，在她的带领下，进了帐篷。 进入帐篷，郑星瑶把帘子拉上，吹灭了油灯，开始脱衣服。 她穿的是东洲曲部提供的女式甲胄，衣服落地，有沉闷的声响。 陆川吓了一跳:“你脱衣服干什么？现在不是帮我打下手吗？” “我也睡这里啊！”郑星瑶回应着，帐篷内漆黑一片，看不清表情，只有外头的火光稍微透射进来一些，让人不至于抓瞎。 陆川能看到她朦朦胧胧的身段。 前些日子在家里，陆川也看到过郑星瑶穿着肚兜，可这种漆黑的环境看着她曼妙的躯体，心中的热血却忽然无法压抑。 陆川感觉有点口渴。 他稍微往后挪了一下，大腿肉一阵酸痛袭来，这叫他的理智快速回归。 “我们晚上睡一个帐篷？”陆川问道。 “我们夫 妻只差一个婚礼，你自己说不用讲究的啊。”郑星瑶疑惑地声音传来:“川郎，你怎么又羞了？” “我没羞！”陆川逞强的回了声，连忙转移话题道:“我要开始弄伤口了，黑漆漆的，你看得见吗？” “看得见，我的鬼蒙眼治好了呢！” 郑星瑶高兴地回了一声，蹲在了陆川前方，就要解开陆川的裤子。 陆川按住她的手，自己迅速脱了。 结果这还没完。 “川郎，我帮你洗伤口吧……” “我自己可以，你旁边给我坐着！” 又不是断手断脚。 郑星瑶其实大胆又害羞，想要帮忙又有点躁得慌，看陆川语气变得严肃了，就没有再继续挑拨陆川。 洗干净伤口后，陆川将捣碎的筋骨草和生肌止痛膏，分别敷在伤口上，用布条裹上。 郑星瑶又默默拿过红花油，帮陆川揉腿。 没一会，两人双双躺下，郑星瑶翻个了身，悄声道:“川郎，为什么你这么烫，我好像还听到你心跳跳得特别快。” “咳咳！”听到别说出来，给点面子啊！ 郑星瑶发出吃吃的笑声，抱住了陆川的胳膊。 陆川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那一抹冰凉细腻，身体立刻绷紧了。 “川郎，你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郑星瑶调皮地摸向陆川的腹部。 “谁说我害怕了？” “你声音都颤了！” “你声音也颤！” 两人谁也别笑话谁，都是紧张得要死。 帐篷内安静了下去。 郑星瑶道:“川郎，我们一月之约过去，再有十几日，婚房就能造好，我们就能成婚了。这一次北上，又不知道要拖延多少时间，我现在就想嫁给你了。” 她真的不想等了。 陆川感觉到，她的藕臂伸了过来，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一点芬芳的热意吐在他的耳畔。 “川郎，你要是不敢的话，那让我来吧！” 看不起谁了？ 陆川一股气冲了上来，不就是没谈恋爱没经验吗，你一个古代女人也觉得我拘谨？ 陆川不服气，用力翻过身，一把将郑星瑶压了下去。 郑星瑶没被吓到，水灵灵的眼睛眨着，直勾勾盯着陆川。 “川郎，继续……” “继你个头，我就亲一下！” 到现在，陆川还没 有正式亲过这个准媳妇呢！ 陆川把头压了下去，郑星瑶也抬起了下巴。 明明是情到深处的事情，两人仿佛在商量着来，就如同准备研究学术问题。 咚的一声响。 一道身影从门帘处摔了进来。 陆川吓了一跳，郑星瑶也连忙拖拽被子，捂住身子。 “咳咳，你们继续，我外头路过，不小心摔了一跤。”采薇的声音传来，然后两人看到她狼狈逃跑的背影。 “采薇！”郑星瑶气得咬牙切齿。 陆川也从上面溜了下来，一瘸一拐地起身，把帘子重新拉上。 气氛又被破坏了。 陆川也不敢乱来了，鬼知道采薇是不是又会跑过来听墙脚？ 这死丫头，脸皮是真厚。 难怪在今夜的篝火晚会，是第一个出场唱艳歌的女孩。 重新回到被窝里，两人僵硬着身子，一下子都不好意思。 这种事就如同上战场，一鼓作气势如虎，再来一次，脸皮就扛不住了。 “睡吧！” 陆川说了声，他恨不得自己脸皮厚一点，不过这种事，脑子和身体总是行动不一致。 就在陆川纠结无比的时候，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脸上一触即逝。 “睡吧！”郑星瑶重新侧过身子，抱着陆川，小声道:“这里不安全，下次再说。” 陆川摸了摸自己的脸。 终于被亲到了。 感觉还不错。 不对，为什么又是让郑星瑶先下手了！ 亲回去啊！ 憋了半天，直到郑星瑶彻底睡着了，陆川才掌控了脖子，扭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我这是不是太怂了，她是我准媳妇啊！不行，陆川，你不能这么怂，身为男人你要主动一点！” 陆川不断暗示自己。 因为赶路一天，实在劳累，他胡思乱想的，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新的一天。 李元驹坐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营地里忙碌的士兵。 士兵们一边收拾着帐篷，一边小声交谈着，脸上笑容比往常多了不少。 军队应该是严肃的，这么多笑容，成何体统？ 李元驹有些不悦，可仔细观察，他发现士兵们收拾帐篷的效率高了很多。 “因为想要在姑娘们面前表现？” “还是说，真如陆川所说的，压力得到了缓解？” 第77章 把少将军当属下使唤 接下来几天，大家都忙着赶路。 李元驹没有第二次举办篝火，陆川也没有再提这种事。 他一直在研究双腿的伤势情况，经过对比，生肌止痛膏的效果，比筋骨草要好一些，而且成本更低。 李元驹当即决定，以二百两的价格购买配方。 陆川含泪赚他两百倍。 而且陆川这笔生意，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制药消耗的花生油，暂时还被陆川垄断。 李元驹已经将样品和书信交给章怀递送长安，如果真的能拨军费制作生肌止痛膏，那么他就相当于接了国家的单子。 血赚。 陆川等待着长安方面的结果，不知不觉，到了第十天。 这时候，陆川已经能做到独立乘骑。 也是差不多的时间，郑星瑶麾下的女子兵，也都适应了马上的生活，而且没有人骑断了腿或者因为伤口发炎而被病痛折磨。 往年出征，新兵的折损，往往不是因为前线交战被杀，很多是伤病，导致新兵发烧感染，不治而死。 但有了陆川的烧水洗伤口，防止外毒入侵的经验，又有生肌止痛膏的推广，这群娇滴滴的姑娘，居然全都熬过来了。 想到这种情况以后还能适用于新兵，李元驹看陆川的眼光更加炽热。 只是赶一次路，陆川就给了李元驹一个大惊喜！ 第十天，李元驹和陆川聊了一会后，举办了第二次篝火晚会。 第二天早上，观察发现士兵确实行动效率大幅度提升后，他越发信服陆川。 第十六天，骑兵队穿过了契丹平原，终于来到了天罡城外。 城墙有七八米高，相当于未来世界的三层楼，远远地看去，已经有了些雄伟壮阔的感觉。尤其是在广袤平原地带矗立挺拔的天罡城，更是给人一种荒芜伟大的神圣之感。 城外没有什么百姓活动，战争阴影到来，几乎没有人敢随便出城。 队伍在城外一千米位置停下，李元驹眉头紧锁地看着前方。 “不对劲，城外为何空无一人？” 郑星瑶也骑着马走了过来，问道:“这种时候，谁敢在城外，不是等着被埋伏吗？” “不。”李元驹捏紧了缰绳，恼怒道:“别的兵马也就算了，我的左威卫呢？骑兵在城墙内，如何冲锋？！” 陆川为郑星瑶小声解释道:“城门虽宽，但有千军万马要从里面出来势必全都会被挤在城门位置，所以城内的部分骑兵，一般情况下，本身就要在城外扎营。” 在守城战中，有一个公认的经验之谈，那就是“内有粮草，外有援兵”。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个援兵，不是向别的城市求援，而是城外扎营的士兵，在关键时刻内外夹击。 郑星瑶思索了一下，摇头道:“可若是十万匈奴要攻打这里，外面的援兵几乎没有作用，这种情况，全部死守在城中不是更好？” “未战先怯？打不过，就更不应该让骑兵守在这里，他们在城外能杀更多的敌人，也能分出一部分人，及时将战报送往后方！” 李元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 郑星瑶的战争理念和李元驹不一样，所以好奇的看向陆川。 “川郎，遇到这种情况，你要如何解决？” 李元驹闻言，期待地看向陆川，希望得到陆川的认可。 “又不是我遇到的，为什么要我费脑筋？对了，长安那边的辎重运到了没有？”陆川问道。 陆川的话让李元驹胸腔有些发闷。 他还期盼陆川分享一些谋略见解呢，毕竟从陆川研发生肌止痛膏、提出治疗兵心失火的中策之论看，肯定有不少独到的想法。 “算了，我们进城吧！”李元驹无力地挥了挥手，骑马向天罡城内走去。 陆川故意拉开了点距离，对郑星瑶无辜的眨了眨眼。 郑星瑶不解地 看着他。 “我就是来帮忙做守城器械的，别的问题别问我啊，要是做对了，功劳又不是我的，要是做错了，我岂不是还得背锅？”陆川小声说道。 这些守城士兵背后的构成很复杂，没搞清楚的时候，不好随意评论。 郑星瑶沉吟片刻，问道:“这边是军中之政吗？” 陆川被郑星瑶的灵性惊到了，他还以为郑星瑶会表示不解，或者反驳他呢。 …… 没一会，李元驹的队伍很轻松就进入了城中。 内城街道交错，房屋不少，但多是用泥巴混合着土石堆起来的烂屋子，纯木质或者依靠砖石搭建的房屋极少，路边的百姓也看着都矮小消瘦。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契丹平原是长城之外的区域。 天罡城有肥沃的黑土地，哪怕开发不足，也让其成为附近几个城市中最为富有的一个。 一个相对富足的城市都过得这么惨，塞外人的生活有多艰难，可见一斑。 李元驹的府邸，是曾经契丹管理女真时留下的王子府，如今挂上了“李府”的牌匾。 宅院已经过扩建，驻扎三百士兵不是问题。 士兵们进入宅院修整后，陆川本来想要好好休息的，李元驹却带着阿福、章怀等心腹，跑到了陆川这里。 “请先生与我去拜访天罡城州牧！”李元驹邀请道。 “我还是不去了。”陆川直接拒绝，他虽然过来，可没准备李元驹的当军师。 生怕李元驹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陆川转移话题道:“你去的时候，帮我把工匠、铁矿和熔炉材料准备好吧，对了，还有合适的场地，最好是有流动水源，而且不会影响百姓的用水。” 工业生产，需要大量的水。 “他把少将军当属下使唤呢？”人群中，齐静郁闷地对章怀抱怨。 齐静的声音很小，耐不住大家站得太近，全都听到了。 陆川顿时心头一紧。 第78章 和天罡城同归于尽 他原本对李元驹毕恭毕敬，可李元驹性格亲和，陆川的态度也慢慢更亲近随意了一点，现在想想，在古代，确实有点不合时宜了。 但他不知道，李元驹其实巴不得陆川对他随意点，像现在一样，时不时给他一点惊喜，不知道还会给军队多少好处呢！ 可齐静把这种话挑出来，就害李元驹不得不以少将军的身份来处理尊卑之别。 章怀同样心知肚明，眼看着陆川的笑容疏离起来，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摁住齐静，求他别乱说话了。 齐静茫然地看着他，还没意识到问题。 李元驹吐了口浊气，对陆川拱了拱手:“元驹请先生北上守城，帮先生收集材料，召集人手，都是分内的。” 他让陆川不要介怀这句话，也表明这些是他分内的职责。 “抱歉，我说话也有些不顾场合，请将军原谅我这市井小民不懂涵养。”陆川拱手道歉。 “……那元驹告辞了。” 李元驹心中叹气，转身离开。 齐静把身份差距揭出来，他以后就再也不好随便带陆川到处走了。 名不正，言不顺。 队伍都离开李府了，齐静还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章怀打了一下脑袋。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你打我干什么？” “我终于明白，将军为什么要招募文武双全的人才到麾下了，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是你是将军部下第一猛士，你今天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请你以后假装哑巴！”章怀没好气道。 齐静委屈地挠了挠头。 …… 李府的小校场，几个教头正在教女兵们练武。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姑娘们全都晒黑了一圈，但身姿更加挺拔，面容柔美中不失英气。 陆川没有偷懒，跟在旁边和女兵一起参与训练。 他总感觉，上 辈子所有运动量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十五天的。 不过适应之后感觉还不错，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增强，腰不酸、腿不疼，第二天还精神抖擞。 “混账！” 一道爆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训练中的众人看向门口，就看到李元驹火大地走了进来，背后跟着义愤填膺的心腹将士们。 发生什么了，让李元驹的整个队伍都冒这么大的火气？ 陆川心中好奇，却没有多问，反而默默的收回目光，继续训练。 他专心做弓弩就行，已经被点出行为出格，还是别探听军务了。 结果李元驹径直走向女兵们，喊道:“郑教习，你出来一下。” 陆川眉头高高挑起。 接下来，李元驹直接在校场和郑星瑶对话。 郑星瑶走过去，向李元驹拱手:“少将军有何吩咐？” “军中之事，需要与你商量一下，你坐。” “诺！”郑星瑶正襟危坐地坐下。 李元驹隐晦的看了眼不远处的陆川，说道:“我刚刚去州牧府一趟，知道了左威卫的下落……” 左威卫是李元驹的原部下，这一次北上，左威卫应该会重新回到李元驹的手中。 可是上一任左威卫指挥使许良弼，居然在三天前，将整个左威卫五百精兵带出了天罡城，去了北面难河一带。 美其名曰是打探匈奴的消息，监视匈奴的动向。 但五百个人，哪怕是顶尖的精兵，能够一个打十个，在十万大军面前，那也不够看啊！ “我们天罡城本来守城就困难，左威卫被带出去，匈奴一旦发起攻城，我们可能守不了太多时间。虽说辎重都已经送达，可根本来不及打造足够的万箭齐发的排弩。” 李元驹怀疑许良弼是故意的，但人已经走了，他也无计可施，陷入了缺兵又缺时间的境 地。 天罡城雪上加霜的局势，让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陆川心里也盘算着，是不是要安排逃跑路线了。 郑星瑶看了眼陆川，说道:“为今之计，我只能让川郎竭尽全力生产排弩，将军这边，也请尽快将左威卫调回。” 李元驹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派人阿福去了，希望许良弼不要一错再错。” 他忍不住又看向陆川。 陆川受不了这灼灼的目光，无奈地停下训练的动作，擦着汗走来，拱手问道:“将军，关于制造排弩，我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先生请说！”他可不认为，陆川这么谦逊的话，会是废话。 这家伙随便拿出一点东西，都能把他喂饱。 “为了加快建造排弩的速度，将军可以抽调一部分粮食，以粮食为工酬，在天罡城内寻找三百名年轻妇女建造排弩。” 因为目前局势紧张，青壮年全都参军，准备齐心协力一同守城。所以陆川只能申请调动妇女来帮忙。 “这么多人参与进来，被细作盗走排弩技术该怎么办？”李元驹有些担心。 “还记得我玻璃厂的工作吗，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谁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环节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却能在最终得到成果。我将此法，称为流水线，同水中的鱼儿，永远不知上下游其他鱼儿在做什么。” 李元驹眼睛放光:“好主意，章怀，你去找州牧，准备人手和场地。” 一个多时辰后，阿福先回来了。 他跑到将军面前，单膝下跪，神色恼怒:“将军，许良弼不愿回来，还多有诋毁将军。” “该死，圣上已经有了调令，他凭什么不把左威卫交还回来？”李元驹暴怒，一脚踢碎了路边的花坛。 许良弼抗旨，是要和他李元驹、和天罡城无数百姓同归于尽不成？ 第79章 弃城，逃跑！ 郑星瑶站在一边，小声问陆川:“川郎，许良弼为什么要拖累所有人？” “他是文官。”陆川简单地回应道。 “文官，有什么说法吗？” “不外乎两个理由。” 陆川道:“一，要么是单纯的是个废物，自以为能立功。二，他知道天罡城必破，届时他带着左威卫回到镇北大军之中，作为唯一幸存者，他可以随便编排理由，把罪责全部甩到李元驹身上，让李元驹当替罪羊。” 不管出于哪种理由，这个许良弼都不是好东西！ 当然，还有第三种，那就是通敌。不过陆川觉得，这种情况几乎很难出现，可以不用讨论。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郑星瑶捂嘴，偷偷看了眼远处的李元驹，又问陆川道:“那么川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 “有。” “什么？”郑星瑶期待的看着陆川。 陆川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弃城，逃跑！”陆川耸耸肩道。 郑星瑶差点被口水呛到，没好气地打了陆川胸口一下:“别欺负我了，快教教我！” “好吧，直接剖析问题，战场上，谁是最大的阻碍？” “许良弼！”郑星瑶不假思索道。 “没错，如果李元驹不受教条束缚，敢打敢做，直接把许良弼宰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个很看魄力，而且事后，李元驹会遭到所有文官的口诛笔伐。”陆川道。 郑星瑶眉毛紧皱:“明明是许良弼乱来，凭什么还得再事后找李元驹的麻烦？” 不讲道理嘛！ 陆川耸耸肩，不再多说。 郑星瑶犹豫道:“我想去找李元驹提议这个。” “想去就去。”陆川无所谓道。 再过一会，李元驹想通 了，未必不会下手。 果然，郑星瑶轻易地说服了李元驹，众人纷纷冲向自己的战马，准备杀到左威卫去，把许良弼宰了。 相比一城百姓的生命，一个许良弼算什么东西？ 李元驹不介意事后被文官们清算。 但众人刚准备出门，一支部队，押着一名面目清秀，下巴留着长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长得又黑又胖，可一双眼神充满煞气，可见手染无数鲜血。 “见过兵马大元帅！”李元驹惊讶地站住脚步，向为首的男人拱手，目光隐晦的看向旁边的被押着的许良弼。 许良弼重重地冷哼一声，满脸不忿。 镇北军兵马大元帅杨敷微微颔首:“你小子终于知道北上了。” 李元驹咧嘴一笑:“不仅是北上，还要大胜。” 他盯着许良弼，目光森然:“谁敢阻我，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我就让他先下去。” 暴躁的齐静跟着道:“没错，许良弼想要带着我们全城的人一起去死，我们准备宰了他，夺回左威卫的兵权！” 身后三百人同样杀气腾腾的，如刀锋一般的目光齐齐看向许良弼。 许良弼意识到李元驹居然是说真的，脸上的高傲顿去，脸色煞白，慌乱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士兵的盔甲上。 “杀什么杀，许良弼是朝廷命官！”杨敷没好气道。 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如果许良弼真的被宰了，前线是没问题了，可等这场战争打完，就是李元驹倒霉的时候。 李元驹不卑不亢道:“不敢，我们只是讨个公道，问问许良弼为何带走我的左威卫。” 许良弼看杨敷这样说，又有了几分底气，哆嗦着嘴唇倔强道:“当年女真 族诈降，导致后方兵乱，数百士兵在女真的内外夹击中丧命，足以看出来你有勇无谋。把左威卫交给你，我不放心。” 提到这件事，李元驹气得全身发抖。 当年女真族投降，后方出了乱子，就是因为看押俘虏的事情被文官抢功夺走。 结果那个文官玩忽职守，被女真俘虏杀掉，而后一群文官口诛笔伐，害他被圣上惩罚。 这些人，居然把这事当做他的污点！ “无耻之尤！”李元驹破口大骂。 “好了，当年是非对错没必要争论，许良弼，移交军权后给我滚蛋！”杨敷沉着脸道。 “诺！”许良弼挺直了腰，冷笑拱手。 他将军符和文书交给李元驹后，本来还想再骂几句，可看到那些士兵一个个红着眼睛恨不得立马杀了他，果断从心地闭上了嘴，转身就跑。 许良弼走后，杨敷拍了拍李元驹的肩膀:“如今北部战线局势千变万化，许良弼的事情处理完了，天罡城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这句，便准备走了。 “稍等，元帅，我为你引荐一名来自民间集百家之长的大才！”李元驹连忙拉住杨敷。 虽说和陆川生疏了，但他还是迫不及待的让杨敷看看陆川。 陆川一噎，知道不能躲在角落看戏了，就走了上来，向杨敷拱手。 “见过元帅！” 李元驹道:“元帅，我们都知道，天罡城几乎是守不下来的，匈奴迟迟不肯进攻，也是想让城内人心惶惶，以攻心为上，为了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天罡城。 如今有了陆川陆先生的帮助，元驹有信心守住天罡城，并让匈奴十万兵马铩羽而归！” 杨敷嘴角抖了三抖，指着陆川，问道:“凭他？” 第80章 此物有剧毒！ “没错，此次守城，全靠陆先生。”李元驹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杨敷忍不住发出讥笑声，但又觉得不符合自己大将军该有的严肃，于是咳嗽了一声，冷声道:“恩孝，你年龄也不小了。” 恩孝是李元驹的字，杨敷如此严肃的喊出来，是以师长的身份，教育他学会务实。 陆川站出来的时候就猜到会如此，怡然地站在一边，也不争辩。 李元驹心中却不服气:“元帅，元驹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杨敷觉得好笑:“天底下，谁能保证自己百战不殆，恩孝，我怕你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啊！” 摇了摇头，杨敷叹气道:“如今北方战线，突厥虎视眈眈，契丹人看似归化，但谁知道他们是否狼子野心？为北部战局的稳定，此次天罡城必没有援军，在城破之日，望你及时撤退，莫要逞一时之勇。” 李元驹沉默，他知道说再多，也只是显得自己在嘴硬。 “我听闻你父亲运来了十万支箭矢，我也不倚老卖老抢你的辎重，望你在城破之日，及时烧掉箭矢，免得成为敌人的助力！言尽于此，记得活着回来。” 杨敷拍了拍李元驹的肩膀，转身离开，他可不认为一个造排弩的工匠能够让战局峰回路转。 前院的气氛，有些僵硬。 李元驹神色惭愧地看着陆川，拱手作揖道:“先生莫要生气，待到万箭齐发的排弩大发神威之日，便是你我正名之时。” 陆川不置可否，守城军、东洲曲部外加上左威卫，整个天罡城才几千人马，有万箭齐发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我们先去把熔炉造出来，开始炼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排弩造出来。” 天罡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是居民的生活区域，外城是屯兵的位置，也是被破城之后的缓冲地带。 几人来到外城西北面，饮马河上游火工军 的营地。 招募的百姓还没抵达，不过已经有数百士兵准备就绪。 其中有十个军中的工匠，作为陆川的学徒。 他们是大贞皇朝最早的一批“兵籍”士兵，家族世世代代都会入伍。同样的，他们的家族享受一定的免田赋的好处。 这里已经有了一些铁炉，不过是打铁炉，主要是用来修补铁质武器的。 陆川带着郑星瑶走过去，还看到了不少铁矿，不过都是金属含量不低的熟铁矿。 现在的人，还没有能力将氧化物铁给还原出来，很多铁矿都无法利用，不过有陆川的熔炉，已经不用再担心这些问题。 而上来迎接李元驹的是兵曹参军事:“下官莫毅，见过少将军！” 莫毅其实有点搞不清情况，天罡城失守是所有入品军士心中心照不宣的事情。但这些日子，长安却运来了大量的铁矿、箭矢，以及各类辎重。 天罡城的士兵数量，难道消耗得了这么多武器？ 莫毅是文官集团的人，李元驹也对他不放心，点点头便果断道。 “阿福，你跟着先生，参军事为你的副官，负责调度物资，但不得过问物资使用的任何事情。” “诺！”两人同时应答，但都很不高兴。 阿福想跟着去战场，莫毅意识到自己被夺权了。 “如今一切事物以陆川先生为主，任何人阻碍陆川先生的事情，都可以斩立决！”李元驹下了军令。 莫毅打了个哆嗦，这话可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这显然是威胁他啊！ 他连忙拱手问道:“请问陆川先生是哪位？” 陆川正拿着一块木板研究着。 上面写着一些警示语，旁边的地上还有一些漆黑的石头。 他捡起黑色的石头闻了闻，听见远处阿福的招呼声，便带着郑星瑶，往李元驹这边慢悠悠走来。 莫毅愣了一下，嘴角抖了抖，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就是 所谓的陆先生？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文人，也不像是武官？ 还有，军中为什么会有穿着兵甲的女人？ 岂有此理！ 李元驹到底在胡闹什么，女人凭什么穿兵甲？ 他极目眺望，看到几百米外，好像还有一群女子兵骑着战马，突然觉得这场战争被当成了儿戏。 莫毅心中一阵绝望。 他想要喝问两句，可想到李元驹刚刚的态度，只能假装没看到，并对陆川拱手。 “见过陆先生，下官莫毅，负责为先生调动物资。”莫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憋屈和痛苦。 “莫大人好！”陆川客气地应了一声，道:“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 陆川没有跟他继续虚伪客套，把手里黑色石头拿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我看你们用这个东西写字，它的质感和木炭可不太一样。” 莫毅刚要回答，李元驹就率先开口了。 “那是乌金石，又称蒙古黑，可以用来写字，治疗刀伤。这东西也能烧，但气味很大，还有毒，不少士兵都因为这东西被熏出问题。” 李元驹讲清楚，也是担心陆川把这玩意儿拿来烧火。 毒气散开，害人害己！ 他可不想陆川被毒死了。 想到这，李元驹连忙道:“来人，把这些有毒的东西埋起来，不要误烧了。” “等一下！”陆川制止道:“这东西有大用！” 李元驹脸色一变:“先生，这东西有剧毒！” “我知道，我有办法解决它！” “真的？”李元驹怀疑道，陆川勉强算南方人，从来见过乌金石，怎么会知道怎么解决这东西的毒气？ “我什么时候吹过大话了？”陆川反问一声，看向李元驹。 两人四目相对，一者自信满满，一者怀疑又慎重。 莫毅低着脑袋，心中呐喊:将军，你别乱来，千万别答应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子啊！ 第81章 几千士兵，全都得死 最终还是李元驹败下阵来，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请先生注意，若是无法祛除毒气，千万别使用，会死人的。” 莫毅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不是胡整吗？ 可惜，现场没人在意他的态度，阿福就是个听话的工具，郑星瑶没事情不会乱插嘴。 “我心里有数！” 陆川挥了挥手，看向手里的宝贝，心中欣喜若狂。 是煤啊！ 看样子，天罡城附近有煤矿呢！ 前世历史上，用煤最早追溯到三千年前。 但大规模开采和使用，还是在宋朝。 宋朝人发现密封加热煤炭后，可以排掉煤炭的“毒气”和一些“黑油”，最后得到大量多孔的黑石。 黑石的燃烧更加充分，温度也更高。 而这个黑石，也就是焦炭，是宋朝人冶炼金属的主要燃料。 可以说，宋朝炼铁业的发达，和焦炭息息相关。 “有了这东西，我能省下不少砍伐木头的人力物力，木材都可以用来制造排弩和箭矢了！”陆川心里想着。 李元驹看陆川都不太想理会自己了，就知趣的道:“我一会领军去难河一带，把左威卫带回来。这么大的队伍调动，可能会遭遇围追堵截，我得严阵以待。” 一直安静的郑星瑶，听到有战斗的可能，忍不住开口了。 “我们女子兵也能同行，请将军带上我们！”郑星瑶申请出战。 李元驹想了想，道:“此行除了去接左威卫，也是要让曲部兵马熟悉附近地形地貌，带上你们也好！” 女子兵早晚要上战场，确实也该熟悉一下地形了。 “不会发生战斗吧？”陆川问道，有些担心。 李元驹摇了摇头，自信满满道:“我们全都是骑兵，速度极快，敌人小股斥候队就算发现我们，也根本拦不住。” “那就行！”陆川点头，这才放心一些。 “川郎，我与少将军出战了，这里就交给你了！”郑星瑶故作严肃的道。 终于要上战场了。 虽然只是出去熟悉地形，但她还是开始感受到了 一点战前的紧张。 陆川的手按在她的肩上，无声地给予支持和鼓励，郑星瑶忍不住看向他，抿唇一笑。 李元驹却在这时候放下一个惊雷。 他把一枚令牌递给陆川。 “接下来一切军中力量，归陆川先生调用，阿福全力配合，必要时可以让州牧大人协作，在我不在的时候，陆川先生可调天罡城全部兵马。” “没必要吧？”陆川转头看他，担心犯忌讳。 “不出意外，我明日上午就会回来，这个令牌，只是为了让先生便宜行事。”李元驹不确定陆川要调动多少人，干脆就把城内兵权先交给陆川。 他也不担心陆川会坑害天罡城，毕竟城外还有十万敌军，陆川不会干出自掘坟墓的事。 陆川只好把令牌先收下了。 李元驹见此，满意点头，拱手道:“陆川先生，告辞，明日再见！” “川郎再见！” 李元驹和郑星瑶骑上战马离去。 陆川收好令牌，看向阿福和莫毅。 莫毅眼睁睁看着少将军直接将兵权移交了，更是什么都不敢说，干笑了几下，谨小慎微地看着陆川:“陆先生，下官这就将花名册拿来？” 陆川甩了甩手里的矿石，又看了看远处的那些炉子，心中有了大概计划。 “用不着，你只要告诉我，我能调动多少人就行！” 莫毅的笑容凝固，“先生，这不合规矩。” “少废话！”阿福对文官没那么好脾气，凶悍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问那么多，不然我治你打探军中秘密的细作之罪。” 莫毅额头冷汗直流。 李元驹和文官是有恩怨的，他作为文官，在李元驹旗下办事，真的很吓人啊！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搞不好就被找借口砍了。 “是，是下官冒犯了！”莫毅抖着膝盖告罪一声，回道:“天罡城内，火工军一共有一百人，城内兵马总计三千。” 陆川心头微沉，城内兵马，外加上曲部兵、左威卫、女子兵，居然连四千都不到。 陆川深吸一口气，道:“你先 调一百人，在半个时辰内，把那些打铁炉全部拆了。” “这……”莫毅着急。 铁炉拆了，到时候前线破损的兵器还怎么修啊？ 陆川真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捣乱的？ 阿福给了莫毅一脚:“赶紧去！” “诺！” 莫毅慌慌忙忙跑去找人，可眼角已经忍不住流出泪水。 完蛋了。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这个陆先生绝对不是来帮忙的，是想要拆了铁炉，让天罡城被破之后，让那些匈奴的蛮子，什么也捞不着。 算了，天罡城本来就会被破。 他居然妄想挣扎？ 想到这一点，莫毅猛地意识到，城破之日，也是他与天罡城一起覆灭之时，何必去纠结陆川那点破事？ 几千士兵，全都得死，谁管他是怎么一个死法？ 莫毅安排人之后，又跑了回来。 此时他心若死灰，整张脸也变得麻木。 陆川看他一副死了爹的表情，还以为是被夺权后心里不爽，干脆也没多说什么。 “再找几个人，去把铁矿、木材，全部搬来。记住，调动全城所有木材，除了制作排弩之外，烧火也需要用大量的木头。” “诺！”莫毅语气生冷地回了句，又叫了几个小官，让他们去跑腿。 陆川看士兵已经开始拆熔炉，便开始研究手里的煤。 “有毒气，看来这里的煤炭是含硫的，还得想办法脱硫。” 陆川看向面板，检索了与煤相关的各种设计图和配方，发现了很多好东西。 煤炭可不是只能用来发电的，那只是它的副产业之一。 这东西，还能在化肥、农药、燃料、炸药等领域大放异彩。 而最令陆川在意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化工——合成橡胶！ 有了橡胶，他能做的东西就多了去了。也不用再费尽心思，想着以后去南美洲找橡胶树。 有煤就行了！ 陆川二话不说，花了1两银子，解锁了“加聚反应”这个项目。 加聚反应，也就是合成橡胶的反应。 但看完内容后，陆川陷入了自闭。 第82章 有没有莫名其妙的铁矿 “合成橡胶，居然还要用稀土催化剂，我去哪里找稀土，我得怎么鉴定稀土？”陆川傻眼。 但买都买了，宝山也在面前，不把它整明白，陆川不甘心啊！ 于是陆川继续花钱，把相关的东西都买了。 “淦！” 买到这里，钱用光了。 陆川恼恨不已，卖生肌止痛膏配方的二百两，还在路上，钱没到账。 他在路上，也有卖掉了一些生肌止痛膏的成品，赚了一点钱。但那些钱，有相当一部分用来在城市补给中，购买各种肉类，给女子兵补充蛋白质。 也因此，他剩下的钱，二十两都不到。 根本不够用。 陆川看了一下与煤相关的所有配方、反应，还有各种设备设计图，想要全部买下来，需要上千两。 “原来我这么穷！”陆川痛心疾首。 “算了，眼前这些也够用了。” “而且脱硫技术还挺多的，以这里的条件也能做到。”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陆川看向阿福和莫毅。 这两人，都是老实人，没有打扰他的思考。 阿福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莫毅在旁边百无聊赖，似乎有种摆烂的意思。 陆川拿起煤块，问道:“乌金石，在哪里有，我需要很多！” “天罡城南面就有一座山，到处都是这种石头。”莫毅垂眸回应。 “用车去拉，我要很多，越多越好。”陆川激动道。 莫毅幽幽道:“具体多少人，要拉多少？” 陆川问道:“要开采吗？” “满地都是，估摸着有几千石。” “去找农夫帮忙，清理一百辆辎重车去拉，只要战争没打起来，就尽可能多的弄煤……乌金石过来！”陆川吩咐道。 “诺！”莫毅又跑去忙活了。 他 心里搞不懂，陆川到底要怎么解决乌金石的毒性。 而且，乌金石烧起来，温度也不够，炼铁也不好用啊！ 不过反正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到时候毒气散开，也是陆川首当其冲，不关他莫毅的事。 好言劝不动该死的鬼！ 陆川被毒死，关他莫毅什么事？ …… 陆川摸着下巴思考。 “条件太落后，煤炉气不方便利用，暂时舍弃。但煤炉气堵塞是个麻烦事，看来得靠人力来解决了。” “焦炭可以用来炼铁。零件可以用流水线工程分担压力，教导和分配任务，得花不少时间。” “煤焦油先收集起来，然后让他们去给我找稀土矿，不管能不能找到稀土矿，至少得要有个容器把煤焦油装起来。而且，煤焦油也并非一定要用来做橡胶。” “所以我还得做一些烧陶的窑子。” “一会可以教工匠制作熔炉和排弩，煤工艺可是能源行业，这得留一手。” 心中想法闪过，陆川看向阿福。 “准备一个书房，我要画图纸。” 陆川把不同类型的零件画出来，分配出去，让人打造。 忙乎了一会，陆川看到莫毅又回来了。 这文官本来就不擅长运动，这一会功夫，被陆川使唤着到处跑腿，不知不觉，已经跑得满头大汗。 “莫大人，我们天罡城附近，有没有莫名其妙的铁矿？” “什么是莫名其妙的铁矿？”莫毅喘着气道。 “比如红色的铁矿，黄色的铁矿，绿色的矿，只要是看起来疑似能炼铁的。” 合成橡胶所用的催化剂，有钕基三元催化剂、金属茂络合物等等，陆川得进行大量实验，确定要用哪一类。 橡胶用途太广了，陆川不把它搞出来，浑身都难受。 莫毅想了一下，一脸扭曲。 “应该，有吧？练不出铁的矿还是不少的，都记载在地方志里，让州牧和一些读书人去查查，应该能找到 。” “去找找看，不管什么样的铁矿，不管能不能炼铁，都给我去找。”陆川想了想，挥了挥手里的令牌，“调一百个人去帮忙。” 莫毅心中咬牙。 陆川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李元驹给他权力，他居然这样乱用，随意调动军中士兵。 火工军的人马显然不够用，陆川这是要让他调动城防军去了！ 城防军不防备战争，居然被陆川调取胡整，这叫什么事？！ 但李元驹把令牌给陆川，还丢了个阿福在旁边当狗头铡，他还真没胆子说一句“不”。 陆川看起来好说话，但这个阿福，一副要找机会砍死他的凶悍模样，真的吓死个人了。 “诺！”莫毅叹了口气，又离开了陆川这儿。 接下来，整个天罡城都感受到了忙碌的气息，如同死水的天罡城，被陆川炸开一片片的波纹。 天色越来越黑。 打铁炉还没拆完，陆川就调了将来要炼铁的士兵工匠，跟着他忙碌。 他做了三个炼铁熔炉后，就让这群人分散出去，各带一批人，争取尽早做好二十个炉子。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如今战争随时开打，陆川是争分夺秒，连睡觉的时间都不敢浪费。 省下来的木材很多，刚好可以让人涂上花生油当火把，将周围一带照的明亮。 花了两个多时辰，炉子全部造好。 陆川还抽空做了两个烧“陶缸”的炉子，以及五个煤炭干馏炉。 午夜之前，炼铁工作，已经如火如荼。 而陆川忙碌了很久，终于把干馏炉彻底弄好，完成煤的脱硫，又带人开始烧焦炭，存煤焦油。 折腾了一会，大家还没能喘口气，陆川又让人把城内所有工匠都喊来，十个人一个组，只制作一种零件，准备万箭齐发排弩。 黑夜里，外城火光通天，天罡城里上千人被抽调，忙得热火朝天。 虽说有不少人怨声载道，但扛不住阿福一副要杀人的脸盯着他们。 第83章 一定会屠城 不止如此，陆川为了让这些人昼夜轮转，后半夜还叫了很多人，设计了三班轮转的时间表。 总共调动的人数接近四千，全体士兵要轮班不说，大量的天罡城百姓也加入其中。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士兵、农户、妇女一同工作的场面，可以说是几千年来头一遭。 而陆川的主要工作，就是在不同的流水线环节里奔跑，检测质量，纠正操作细节。 跑得最累的，就是陆川。 等他确定每个环节都不需要他死死盯着的时候，嗓子哑了，天也亮了。 莫毅站在远处，看着陆川，眼神茫然。 看到一个个迅速产出的精致零件，他羞愧得不敢见陆川。 他终于知道，陆川为什么要拆铁炉了。 在陆川巧妙构思的复杂熔炉面前，打铁炉就是个粗鄙到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破泥洞。 不拆就没天理了。 在今天之前，他想都没想过，铁居然也能融化成红水。 还有那个乌金石，他看不懂陆川是怎么处理的，只知道一些奇怪的陶管通向天空，似乎就把有毒的气全都“吐了出去”。 乌金石流出黑黑的水后，居然能烧得那么旺盛，而且也毒不到人！ 各种奇思妙想，让莫毅为陆川的能耐和学识而折服。 现在，他一想到之前心中不停的腹诽，暗骂陆川在胡闹、瞎闹，就心中有愧不敢和陆川说话。 陆川不知道这货在想什么，他就看到莫毅没事干之后，坐在旁边不睡觉，一下子一脸伤心，一下子又给自己两巴掌。 挺莫名其妙的。 天亮的时候，陆川实在扛不住了，就对阿福道:“让他们把零件存着，我得先去睡一觉，等我起床了再组装排弩。” “先生，我带你去军营。”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川脱掉布靴，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 “先生，快醒醒！”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川感 觉有人在推他，头疼地睁开眼，是阿福。 他难受地揉着干涩的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不到。”阿福说道。 “这么早叫我干什么，让我再睡会。”陆川又躺了回去。 “先生，别睡了，左威卫、曲部府兵、女子兵，一共八百多人，全都被匈奴大军包围了！”阿福焦急地说道，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唰地一下，陆川坐直了身体。 睡意全无！ “怎么回事？” “章怀从前线传来消息，说将军他们被大军包围。现在军令在先生手中，还请先生主持大局啊！”阿福焦急地差点哭出来道。 “章怀呢？” “他身中数箭，还在昏迷中。”阿福快速回应。 陆川摸了摸怀里的令牌，有些怀疑人生。 这一觉还没睡好，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的准未婚妻，居然被敌人大军给围住了？城里才多少人，有什么资格跑去支援？！ 哪怕有多少算多少，全部赶出去营救，那也是送菜啊！ 可摇人无用，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能坚持多久？”陆川问道。 “不清楚，以将军和左威卫、曲部的战力，哪怕敌人全力进攻，也应当能坚持数个时辰，可是这不管用啊！”阿福急得就是这个。 守着城，还能从后方逃跑。 在草原上被包围了，那真的是十死无生。 陆川也是头疼得揉着脑袋，城里兵力匮乏，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喧哗声。 “难道匈奴打过来了？”阿福脸色大变，冲出帐篷。 陆川见状，连忙跟了出去，就看到莫毅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陆先生，不好了，敌人在城下叫阵！” “叫阵？不是攻城？” “对，就是叫阵。”莫毅喘着气说道。 陆川和阿福对视一眼，一起冲向了城墙。 哪怕陆川体质越来越 好，这一夜没睡，又连续奔波，爬到城墙上的时候，也累得够呛。 他扶着城墙，还没缓口气，就看见下方敌方的一名骑着战马的骑兵，战马屁股后面还挂着墨绿色的军旗。 “天罡城的人给我听着，你们的左威卫、东洲曲部，已经全部被我们拿下了，我劝你们迅速挂上白旗，投降不杀。” “一旦让我打进城来，我们呼延大将军一定会屠城。我劝你们不要自误！” “天罡城的人给我听着……” 那一名骑兵不断地对着城内大喊。 莫毅道:“其他几个方向也要类似的骑兵，他们大肆宣扬将军被抓的事情，似乎打算让我们不战而降！” 这是攻城攻心的策略，不用陆川提醒，莫毅也看得出来。 敌军不停地在城外喊着，这声音传到城内，会紊乱军心，也会吓坏那些本就战战兢兢的平民百姓。 连阿福忐忑慌张道:“难道将军他们，真的被擒了？” “这……”莫毅说不下去了。 陆川现在也在挣扎中。 弃城逃跑？ 似乎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可是郑星瑶也在军队中啊！ 陆川几乎咬破了嘴唇，他无法弃郑星瑶于不顾。 “不对！”陆川察觉到了异常:“少将军应该还没死，少将军若是死了，他们一定会拿着少将军的人头来让我们开门。不出意外，远处的战场还在僵持着！” 莫毅一拍脑袋:“对，少将军他们能以一敌十，敌军如果强攻，一定会损失惨重，所以会用围困之法，一点点耗尽少将军他们的物资！” 也因此，远处战场僵持住了，呼延庆阳就派兵来城墙下攻心，想要让城内大乱。 阿福也反应过来了，恨恨道:“好一手阳谋！” “我去草原大营，请杨敷元帅派兵支援！” 陆川看着阿福激动的表情，冷酷地问:“你觉得他会来？” 第8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罡城本身就是弃城。 阿福心知肚明，可…… “总要试试，陆先生，如今军令在你的手中，整个天罡城都听你的号令，调兵遣将，防守天罡城，还是出兵解围，全在你一念之间。请陆先生做主！” 阿福单膝下跪，想要把城内的事情彻底托付好。 陆川摸着怀里的军令，有些无奈:“我没人没名气，调动人力做我分内的事情还勉强可以，但若是调兵遣将，要上阵杀敌，他们能服我吗？” 一个只是单纯让人牺牲劳动力，一个是让人去送命。 完全是两回事。 阿福看向莫毅:“若有人不服号令，直接军令处死！” 莫毅本想要拒绝，这种事，凭什么让他给陆川打下手？ 到时候陆川没把事情办好，身为平民的他，被杀不足以泄民愤，大多数罪责，都会压在他莫毅的身上！ 但莫毅看向外城下方，那里，近千人在饮马河附近忙碌，热火朝天。 想到那些铁水与精铁，他心中居然生出些许期望。 他深吸一口气，慎重点头:“莫毅无能，想不到破局的办法，陆先生来历神秘，拥有种种神奇手段，莫毅愿意陪先生豪赌一场。” 陆川沉默片刻，拍了一下莫毅的肩膀，又看向阿福，道: “星瑶也被包围，我必然全力以赴，不会放弃天罡城。” “多谢先生，阿福现在就去找援兵！”阿福大喜，起身快步跑下城墙。 “阿福怕是会无功而返！”莫毅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苦笑道。 “意料之中，但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如果拖延时间太长，呼延庆阳不耐烦了，肯定也会下令攻城。 最强的左威卫和东洲曲部的兵马，都在草原上，天罡城哪怕有着城墙，可能也没有草原的力量来的强悍。 除非……把万箭齐发给做出来！ 陆川转身，大步走下城墙，重新走向热火朝天的加工区域。 他检查了一下零件，下令道:“ 把零件全都送到城墙上去！” 排弩太重，组装好再搬上去，耗时耗力。 “再去城里找一百人来帮忙，另外给我留下三十个记性好的年轻人当学徒，随我学习组装。” “诺！” 不一会，陆川回到了城墙上，一边讲解，一边组装万箭齐发的排弩。 第一个排弩，花了陆川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组装好。 忙了半天，陆川大汗淋漓，随便吃了点干粮，喝了口米酒当水，继续忙碌。 不喝水是因为现在所有人力都消耗在生产上面，没空煮水，生水有细菌，还不如喝度数不高的米酒。 万剑齐发排弩做好后，陆川丢了几根箭矢到下方的箭仓里。 旁边士兵摇动拉杆，内部零件旋转，很快就把几根箭矢运输到了发射腔。 陆川扣下开关，箭矢飞射出去。 下方叫喊的骑兵，被飞来的箭矢吓得屁股尿流，等他逃到远处后才发现，原来这些箭矢是射着玩的。 敌军骑兵以为被耍了，他跑回城下继续吠叫，比之前叫的还要卖力。 陆川没理会这跳梁小丑，一心在排弩上。 “没问题，能够喷射武器！”陆川心里松了口气。 旁边的学徒也大喜，这一个机关箱子，能让几个士兵，发挥出成百上千的弓兵的威力！ 只要给他们时间，打造足够多的万箭齐发排弩，他们守城就有希望了！ 众人兴奋的看着陆川，等待命令。 陆川看向旁边的学徒，问道:“都能记住吗？” “抱歉，先生，尚未完全记住！”学徒们惭愧道。 “没事，结构确实复杂，你们跟着我再多做两个。” 一直到正午，陆川终于能把组装工作交给他们。 “你们十人一组，一起做，刚好分三组。每一组分三人对照图纸，剩下的人回忆我教导的内容，进行拼装。拼装完成后，就随便丢十根箭矢进去，确定是否能把箭矢射出去。” 陆川保证了城防的问题，便开始抓紧 时间思索救援郑星瑶的计划。 “我唯一的破局点就是排弩，想要救援，也只能靠排弩。可排弩这种机械巨箱太过笨重，根本没法搬运……” 陆川下了城墙，准备去干馏炉附近，开始新的研发工作。 莫毅急匆匆跑了过来:“先生，矿山的乌金石采光了，剩下的都在山体里面。” “用这么快？” 莫毅叹了口气，表示点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陆川感觉一宿没睡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你去调动全军的兵力，有多少士兵，有一个算一个，还有城内的壮年，只要有锄头的，全都给我去采矿！” 莫毅脸色大变:“万万不可！” “这个不可以，那个不可以，我把你丢上去采矿？”陆川火大道。 没有足够的煤，他什么都做不好，连炼铁都没办法继续下去。 他还想在城墙上摆满万箭齐发排弩呢！ 莫毅焦急劝诫道:“先生，城内士兵全部调走，还有谁能守城？这是直接把城送给敌人啊！” 陆川气笑了。 眼神里带着怒火，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耐烦。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十万大军抽调过来攻城，也要不少时间吧？ “先生，你难道要用空城计不成？” “空个屁！”陆川想到准媳妇生死未卜就一阵烦躁，“他们现在要玩攻心的把戏，不说抽调兵马要时间，就从计策上来看，他们也没必要浪费兵力来盯着我们。” “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天罡城是弃城，匈奴有绝对的兵力，为什么不早日进攻？因为他们知道，拿下天罡城犹如探囊取物，他们根本不需要浪费自己的兵力来争取不必要的时间！” “跑掉一队士兵，是他们巴不得看见的！” “可是……”莫毅觉得不够稳妥。 陆川冷下目光，拿出军令:“你去不去？” “……下官去调兵。”莫毅无可奈何，忧心忡忡地转身离开。 结果陆川忽然开口，又说了一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 第85章 收回军权 “派一队人马，把许良弼押下关进大牢！”陆川道。 “许良弼是朝廷命官！”莫毅脸色一变。 “军令在我这里！”陆川目光冷然地看向莫毅:“我怀疑许良弼通敌。” “这不可能！先生，你没有任何证据，不能空口污蔑许大人！”莫毅惊叫。 陆川凶狠地眯起了眼睛。 李元驹信誓旦旦地带队去草原上，居然接撞见了大部队，被包围起来。 是被提前发现了，还是说，敌人早就在等他跳进陷阱？ 他来到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只有郑星瑶。 虽然他不能完全确定，但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敢伤害她的人，都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莫毅与陆川对视着，双方都寸步不让。 良久，莫毅闭上眼:“下官心中不服，可军令如山，定会关押许良弼，等此战之后，下官必会奏疏朝廷！” 陆川才不管什么奏疏朝廷。 他现在只想要救回郑星瑶。 而救回郑星瑶，守住天罡城又是前置条件。 “赶紧去，别耽误时机！”陆川喝令道。 莫毅应下，不爽地走了。 …… 全军都在煤场帮忙。 陆川召集了二十名已经学会炼铁的工匠，给他打下手，开始了新的研发工作。 就在陆川忙碌到天黑的时候，阿福也骑马赶到了草原上的大营，看到了杨敷。 “禀元帅，少将军被困草原，请元帅派兵支援！”阿福跪在地上，向杨敷求援。 “你说什么，他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草原去了？”杨敷脸色大变，手里的茶杯都被捏碎了。 阿福道:“将军要去接左威卫，顺带熟悉草原地形，为接下来的征战做准备。” “笑话！” 杨敷暴怒，破口大骂，口水纷飞:“做什么准备，天罡城本来就是弃城，他居然痴心妄想觉得能反攻回去，居然还去勘察地形。和海盗打了两年仗，让他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吗？” 阿福不敢抹脸上的口水，再次请求:“请元帅派兵驰援！” “其他战线，不需要兵马吗，我一旦派兵，其他重镇失守，由谁担责？” 杨敷没好气地骂道，想到曾经欣赏的侄儿就这么愚蠢的送死，他是又气又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意，问道:“现在天罡城由谁镇守？” “将军临行前，将军令交给了陆川先生！”阿福说道。 “陆川，那个所谓的、复原了万箭齐发排弩的小家伙？”杨敷冷笑，显然是知道不少情报的。 “没错，正是他。” “笑话，居然让一个工匠手握兵权，任他胡闹！李元驹这些年，是越活越差劲了。来人，给我研磨笔墨纸砚，我写一封军书，把陆川革了，收回军令，让许良弼重新掌权！” 阿福大惊失色，怎么这援军没求到，杨敷还要把陆川的权力给收回去？ “元帅，这是少将军的任命！” “我是镇北军兵马大元帅，圣上圣旨未到，整个北方所有军务，一切都听我的！” “可少将军他……” 说到李元驹，杨敷又开始心痛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好一会，才道:“他已经生还无望，我会为他立下衣冠冢，等他日突厥大军平定，我会亲自杀向天罡城，为他报仇！” “元帅，请你相信陆先生！”阿福一阵绝望，哭着哀求道，哪怕让一条狗去掌管天罡城，都比许良弼更好啊！ “住口， 如今没你说话的份！”旁边的军士喝令道。 阿福痛苦地闭上嘴。 没一会，军书写完，杨敷将其交给身边的中候:“传我军令，让许良弼重掌天罡城。” “诺！” 中候拿下军令和军书，快步向外走去。 阿福焦急的看着中候的背影，咬了咬牙，道:“阿福回天罡城守城了，告辞！” 说完，阿福连忙追上中候。 怎么办，怎么办？ 阿福心中慌乱着，死活想不到办法。 他心中后悔着，早知道就不该有侥幸心理，就不该来找杨敷！ 天罡城，傍晚。 陆川已经举全城之力，收集了五十多种不同类型的金属矿。 他让人精粹炼出铁后，剩下的渣滓再次精炼，得到的化合物再进行测试。 熔炉、加聚反应炉，都在全方面运作。 看到每个炉子前面，都有人在忙活，陆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去天罡城的城墙上看了眼。 他教导出来的三个小组，刚开始还装错了两个排弩，后来经验越来越熟练，到了晚上，基本上能够不再出错。 现在城墙上已经有十六个万箭齐发的排弩，每个排弩，每一次喷射可以释放一千根箭矢。 十六个排弩巨箱，已经做到真正意义的“万箭齐发”。 现在限制大家组装排弩的，反而是炼铁和敲打零件的效率。 莫毅和陆川一样，两天一夜没睡觉，此时强打着精神忙碌着。 但排弩越多，大家的底气越足，哪怕精神疲惫，每个人都喜上眉梢。 看到陆川，莫毅连忙迎了上来:“ “先生，打铁件、采煤的速度太慢了。但之前存储的木头多了，铁锭也有多余。现在有什么新的安排？” 第86章 贱民陆川听令 打铁件是指制作齿轮零件，陆川教了他们“零件”这个词汇，但他还没有完全改口过来。 陆川懒得纠正了，直接道:“抽调一部分铁锭，和木头拿来制作箭矢。多在城里找百姓帮忙，敌军随时攻城，你得让全城人都动起来。记住，食物一定要给够，每个参与劳作的人，都可以领五两米回家，劳作能力强的，可以增加到八两米，分出三十人监察。” “先生，还得抽调三十人监察，会不会太浪费兵力了？”莫毅询问道。 现在除了城墙上撑场面的，其他士兵，全都跑去采煤了。 “不懂就自己去观察，我没精神解释！”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激励制度加上监察制度，是为了防止有人出工不出力。 陆川两天一夜没睡觉了，哪里有那个精气神给他说明？ 莫毅被骂得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像是个笨蛋。 他厚着脸皮，又问道:“那么那些乌金水呢？都要拿来烧炼你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结果说到这个，陆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再去抽调物资，想办法弄来更多的细口陶瓶、布条，我有大用！另外，再想办法找人，跟我一起烧陶！” 陶瓷是指两种东西，陶对原材料要求更低，炼制温度也低，也因此，陶廉价、瓷昂贵。 莫毅傻了，脑子混乱地记下来:“那、那下官去了！” 莫毅低头离去。 陆川吐了口浊气，看着外城区攒动的人头，思绪短暂的飘远。 “数千人听令劳作，又有北方的资源禀赋、天罡城数万人的后勤力量作为保证，这种发展力量，比得上我一个人忙活数年！不，数十年！” “还是皇帝好啊，调动一国之力发展，能让整个世界日新月异。”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陆川依然对朝廷藏了不少东西。 给皇帝服务，鬼 知道皇帝会不会卸磨杀驴，所以他必须把握好这个“度”。 “不想那么多了，也不知道匈奴什么时候攻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星瑶救回来。” 陆川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大草原。 三百里外的匈奴大营，灯火通明，载歌载舞。 大将军呼延庆阳，正坐在篝火前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原本的匈奴王国，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早已经随着匈奴皇室一同覆灭，呼延庆阳将军，是现在匈奴的最高统帅。 呼延庆阳账下的左都尉将军，满嘴流油地感慨道: “李元驹那些人还真凶猛，如果不是他们的内鬼带来消息，还帮我们设套，我们还真没办法围住他！到了草原上，我们只要围困他们，让他们断了补给，完全可以以逸待劳，以不痛不痒的代价剿灭李元驹和他的部众。” 呼延庆阳冷笑一声:“东汉之后，汉人就只会内讧，不然再来一个霍去病，谁吃得消？” 众人发出讥笑声。 “将军，斥候传来消息，天罡城内火光冲天，会不会他们打算烧城，不给我们留下任何好处？”右都尉担心道。 “城内十万百姓，而兵马不过几千，他们胆敢屠城，那些百姓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打起来更好！”呼延庆阳毫不担心。 “但我们又得到消息，有一些城防兵，跑到了南面活动，似乎在采集乌金石。由于要绕过大山，我们斥候力有未遂，没有贸然攻击。” “乌金石？”呼延庆阳疑惑:“他们用那东西做什么，难道要等我们破城之日，将其点燃，毒死我们？” 众人发出嘲笑的声音。 以乌金石的特性，只能这么解释，那东西又不是木材，燃烧起来就会蔓延。 “笑死我了，可能他们真的打算毒死我们！”众人大笑着。 呼延庆阳压了压手，他隐约感觉乌金石没那么简单。 想了想，他下令道:“以防万一，明日早上，抽五万大军兵临城下！” 左都尉道:“贸然攻城，可能会损失近万兵力。” 哪怕城内失去了左威卫，那也有数千城防兵。 他觉得，耗死李元驹，拿着李元驹的人头去天罡城下面叫阵，效果最好。 右都尉却道:“我觉得伤亡不会这么大，城防兵的战斗力，比左威卫差太多了。” 呼延庆阳认可这一点，道:“为避免夜长梦多，明日攻城！” 陆川还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进攻。 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快熬不住了，可他要的东西，依然没做出来，他根本不敢睡。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敷派来的中候，也冲进了外城。 “贱民陆川听令！” “元帅大将军有令，陆川无才无德，将兵权交予陆川实在儿戏。现收回陆川天罡城军令，由原左威卫指挥使许良弼，掌管天罡城大小事务。”中候左手拿着信函，右手抬着元帅令。 “要夺我的权？”陆川本来就没怎么睡觉，脑子浑浑噩噩的，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陷入一种懵逼的状态。 他看了眼匆匆忙追过来的阿福。 不是说好的去求援吗，怎么弄来了一个拖后腿的军令？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阿福都快哭出来了，他也不想这样啊！ 看到城墙上黑乎乎的巨型木箱，他就知道今天一天，陆川带来了怎样的奇迹，守住天罡城的希望就在陆川手里，怎么能让许良弼那个废物上位？ 朝廷放弃天罡城也就算了，怎么杨敷还给天罡城拖后腿啊！ 陆川看指望不了阿福，又看向莫毅。 结果就见莫毅不小心闭上眼睛，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上。然后惊愕醒来，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 第87章 陆先生神了！ “我们为天罡城累成这样，你们还来搞事情！” 陆川火得要死，恨不得下令让人劈了这个中候，省得他来捣乱。 可如果他敢搞死中候，不管他立什么功，事后肯定会被杨敷清算。朝廷那些文官报团取暖，可不会给他一个贱民求情。 但这时，陆川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既然对方要找人背锅，那就把锅送出去，然后好好睡一觉。 可脑海里，又浮现出郑星瑶出征时英姿飒爽的背影。 陆川用力掐了大腿一下，疼痛让他短暂的清明了片刻。 “陆川，交出军令！”中候大喝，如果陆川再不听令，他就要用元帅令调动附近的军士动手了！ 陆川晃了晃头，道:“交出权力没问题，但是，不能交给许良弼。因为他通敌卖国！” 先把锅甩了再说。 “荒谬，陆川你一介贱民，为了军权，居然敢诬陷朝廷命官！” “不信你去查！许良弼为何突然调动左威卫前去监视匈奴，李元驹的行踪的又是如何被发现？”陆川实在困得扛不住了。 莫毅这时候连忙道:“许大人嫌疑确实很大，请中候大人回元帅大营，让元帅再换一人。” 他还是相信许良弼的清白，但不妨碍他觉得陆川更能带来希望。 这个时候，他选择站队陆川，反正他只是说许良弼嫌疑大，没有死扣帽子。 哪怕昏昏欲睡，莫毅也是心机满满。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可有证据？”中候看莫毅这个文官也这样说，顿时迟疑了。 “你去搜就是了，我现在忙着准备守城重器，如果一天内找不到证据，我自愿卸下军令！”陆川使用拖延计道。 中候眼神微眯，看向阿福和莫毅:“带上十人，跟我去搜查许良弼府邸！” “诺！”阿福和莫毅对视一眼，一向不对付的两人 ，心照不宣地升起一个念头。 ——给陆川拖延时间。 几人离开。 陆川用冷水洗了个脸，继续找他的工匠，研究他的宝贝。 “这味道可真难闻，但现在真的不能休息。这些古人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生产出来的东西我都得亲自盯着，检查质量！” 陆川劳累苦恼着，但还是回到了岗位上。 一名工匠急匆匆跑了上来:“先生，我用一种银灰色石粉混合乌金油，终于弄出了您说的黏稠的浆糊。” “冷却之后呢？我是说，温度降低之后。”陆川问道。 工匠道:“凉了之后，是半软半硬的，丢在火种上，要等上不少时间才会燃烧。” 陆川眼睛一亮，连忙冲向那个反应炉。 他从今天早上，就开始让人尝试炼制疑似“稀土精矿”的粉末，开始搭配组合，制作化合物。 没有原子检测的仪器，他只能用笨方法，每一种都测试一遍。 数百人在尝试炼制合成橡胶，如果其中没有他需要的稀土催化剂，那么所有工作，都会化作泡影。 现在，老天爷站在他这边！ 跑到目标反应炉，陆川把东西搅了出来，等它冷却。 温度降下来后，陆川用手指戳了戳，手感上确实和橡胶接近。 “好，来人，记下这个工匠的名字，回头若是能救下李元驹将军，他当为首功！” 工匠大喜过望，可又有些不解:“这些不软不硬的东西，和救李元驹将军有何关系？” 陆川神秘一笑。 另一边，中候带着一帮人马，找到了许良弼的府邸。 一个多时辰后，中候在许府书房的书桌夹缝里，发现了一封信件。 来历不明，但内容确实验证了所有人的猜想，幕后黑手，让许良弼联合匈奴坑杀李元驹！ 莫毅跟过来本来只是 想拖延时间，看到信件后，人都吓蒙了。 “陆川先生神了！”莫毅说着又惭愧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居然怀疑了先生一整天，该死的许良弼，居然真的通敌，坑害少将军！” 清脆的巴掌声，把同样处在震惊中的中候吓了一跳。 “你打自己干什么，你不是把许良弼关起来了吗？” 莫毅苦笑一声，不敢解释。 太丢脸了。 同时，他对陆川更加敬佩，陆川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笃定许良弼有通敌嫌疑。 阿福也咬牙切齿道:“许良弼无德，不得掌管天罡城，那元帅的军令能取消？” “本将无需你提醒！“中候冷漠地看了眼阿福。 阿福惊喜，时间拖住了！ 还好陆川有先见之明，早就发现了猫腻，让人关押了许良弼。 先生大才啊！阿福佩服惊叹。 这句话，放在陆川前世，那就是“陆川牛批！” “来人，跟我去提审许良弼，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通敌卖国，坑杀李元驹将军！”中候高声道。 中候审讯许良弼的时候，陆川也在忙碌。 一直到第二次天亮袭来，陆川撑过了最困的时间点，人又精神了不少。 但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不然早晚得猝死。 “诶，也不知道星瑶那边能不能坚持下去，这都被围困两夜一天了。” 郑星瑶那边怕都没得睡觉，陆川也没心情去休息。 咚！咚！咚！ 突然，打鼓声响起。 “怎么回事？”陆川惊叫。 鼓声太吓人了，请照顾夜猫子的心脏啊！ “回先生，这鼓声，是敌人来攻城了！”旁边的工匠高声喊道。 攻城？ 陆川大惊，连忙跑向城墙。 等他站在顶部，立刻看到了昏暗阳光下，有密密麻麻的人头，向着前方大草原靠近。 第88章 陆川的时代 太多人了。 把一大片空间都压黑了。 “谁懂算数，告诉我，这是来了多少人，别夸大其词！”陆川对附近守城军喊道。 一名士兵连忙道:“回先生，目测匈奴骑兵一万，步兵四万。” “该死，一半的兵力用来攻城了！” 难道说，李元驹和星瑶他们被杀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陆川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两辈子，正儿八经的就谈了一次恋爱，还是能直奔结婚的，他的准未婚妻就这么没了。 原因居然还是他希望让她能够活出人生的意义！ “匈奴，老子要灭了你们！”陆川拳头紧捏。 就在这时，城墙内侧，脚步声急促地靠近着。 紧接着，一队人冲了上来。 中候、阿福和莫毅，慌张地看着远方。 “这么快就来攻城了！” 中候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陆川:“把军令交给我，让我来组织防守！” 陆川红着眼看向中候，择人而噬的眼神如同凶狼。 中候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 “大胆，陆川你……” 中候正要呵斥，就看到陆川指着旁边的东西:“你知道那些瓶瓶罐罐的是什么吗？你知道这些巨型箱子怎么使用吗？” 中候看了过去，发现城墙上面，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 还有简单的木架，皮垫，保护了这些瓶瓶罐罐。 他懵了。 这些东西，都是啥玩意，用来城防的？ 陆川没空跟他解释，看向莫毅:“城防兵还有多少在采煤的？” “采煤的城防兵，后半夜已经归来修养，现在主要是一些老年的农夫在城外。” 陆川看向下方，发现城防兵已经在鼓声中起床，跑到了下方汇聚起来，列成方阵。 阿福挤在了懵逼的中候身前，“请中候大人成全，少将军为了请先生为军师，以不下三顾茅庐之礼，这才把陆川先生请来，请中 候大人莫要再扰乱少将军的计划。“ 不下三顾茅庐之礼？ 这家伙这么厉害？ 中候本能的不信，可一想到昨天的许良弼，心中也开始动摇了。 “况且，杨元帅并没有让中候大人接管天罡城的军权！”阿福又补了句，眼神也凶狠起来，“若是大人非要夺权，别怪阿福血溅五步！” 中候凝视阿福，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莫毅也警惕地看着中候，不希望他这时候来捣乱。 “很好！”中候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欣赏，压着沉闷地声音道:“我倒是要看看，所谓的军师，要如何守城！” 陆川收回目光，没空跟他虚与委蛇。 “敌人还有多久攻城？” 阿福回应道:“步兵抵达后，会修整半个时辰，而后便是撞城墙，爬城梯，用人命来破城！” 莫毅补了句:“在这之前，他们还会在喊城，若是将军被杀，他们会拿着将军的头颅过来。” “让弓箭手准备，如果谁拿了将军头颅过来，就把那人射死！”陆川红着眼道。 “有这么厉害的弓箭手，那肯定被抽掉到左威卫去了。”阿福幽幽道。 淦！ 陆川想起来，剩下的城防兵，全都是歪瓜裂枣。 还好他的战争，不需要太强的个人战斗力。 “按照我计划，开始分配工作。”陆川开始下令，又道:“点炉火！” 中候顿时错愕地看着陆川。 开什么玩笑？ 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阿福正防备着自己，大有要同归于尽的意思。 中候气个半死，只能闭上嘴。 过了半个时辰，大军果然来到了城外五百米处。 两名骑兵到了城下叫阵，无非是天罡城必败的论调，企图通过话语让天罡城投降，但没有李元驹的头颅。 陆川松了口气，果断下令道。 “让三十名弓箭手准备，乱箭射死他们！” 这是死战不降的信号。 敌人见状，转头就跑。。 陆川看果然没有一个被射中，只能暗骂一声城防兵废物，本来守城就难了，这群士兵还是最差的一届。 在攻城的鼓声中，步兵带着墙梯，向着城墙杀来。 正式强攻，开始！ 陆川眯着眼睛，道:“弓箭手，随便射箭，示敌以弱！” 说着，陆川回头看向二十只万箭齐发的排弩。 “排弩准备，每个箱子填充一半！” 箭矢填充。 看着下方的人群，陆川高声下令:“射！” 二十个箱子，每个箱子五百箭矢，共一万支箭矢，铺天盖地的飞向天空。 “怎么可能！”中候目眦欲裂。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士兵在巨箱下面打开盖子，随手把弓箭抱进去。旁边的士兵摇动奇怪的杆子，才十息的功夫，箭矢就齐齐地射出去了。 “万箭齐发，不是要连夜填装吗？” “射完箭矢后，不是要花上大量的时间，一根根的把箭矢插进去？” “为什么这么快？” 中候的眼球都要被惊掉在地上，这东西跟瓦岗寨万箭齐发排弩，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啊！ “再填装，四分一仓！”陆川再次下令 无数箭矢飞向天空，哪怕没有刻意瞄准，在覆盖式火力打击下，依然有大量血花溅射。 “箭矢太少了！”中候呢喃道。 他听说，这次从长安运来了十万根箭矢，正常情况下，天罡城所有士兵转为弓兵，也用不了那么多！ 但以陆川这些守城重器的填装速度来看，怕是一炷香就能全部射掉。 这玩意，威力是猛，但也太耗钱了吧…… 但这时，陆川改变命令。 “万箭齐发停射，等待敌人爬墙。燃烧兵准备！”陆川道。 “燃烧兵又是什么？”中候一头问号。 他看上地上的几个炉火，有点搞不清情况。 要给箭矢点火，用火攻吗？ 这没意义吧？ 第89章 高山仰止 中候正疑惑着，就看到陆川所谓的燃烧兵，从木箱挡板下面，拿出了细口的陶瓶。 陶瓶顶部塞着一团东西，一条布条挂了下来。 士兵抓着陶瓶，在火炉边缘一引，布条便熊熊燃烧起来。 “抛射！”阿福怒吼。 顿时，城墙之上，无数冒火的陶瓶子飞了出去。 下方，无数攒动的匈奴人头，向着城墙下拥挤而来。 陶瓶砸进了人群中，凶猛的火焰熊熊燃烧。 无数惨叫声袭来！ 中候瞳孔猛缩:“那是什么？石漆？” 他不记得天罡城附近有石漆啊！ 石漆，也叫做石脂水、猛火油，就是陆川认知中的石油。 朝廷确实会将石漆用于战争，但石漆都运输到了一些关卡重镇，类似天罡城这种属于塞外区域，矗立在草原中的城市，根本没资格分配到。 当初这些辎重运输到天罡城的时候，他亲自检查过，除了运来的一批工匠外，剩下的就是粮食、铁矿和箭矢。 这些石漆，是哪里来的？！ 火焰在燃烧，下方的匈奴在惨叫。 石漆燃烧持续时间长，打滚都不一定能扑灭，沾染之后，非死即伤。 他们都是把石漆一股脑泼下去，等敌人拼命往上爬的时候，才点火燃烧。 毕竟石漆除了燃烧，还有润滑的作用，会让人很难爬上梯子。 这种方式无法控制石漆的量，很难覆盖整片城墙，燃烧的空间也不大。 可陆川居然研发出，把石漆装进瓶子里，把石漆丢出几十米外的办法。 而且还保证了石漆的燃烧？！ “他是怎么想到这招的！”中候震撼着。 这时，他听到陆川喊道:“继续准备燃烧瓶！”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原来叫燃烧瓶，名字还真的贴切，而且也符合燃烧兵的身份，他挖掘出新的兵种啊！” 别看燃烧瓶是很简单的设计，可放在陆川原来的世界，一直到了宋朝，才有猛火油柜这种装置，有铜球和石球的燃烧爆炸工具，作为燃烧瓶雏形。 而用陶瓷制作的燃烧瓶 ，在明朝才大量出现。 在这个类似隋朝或者唐朝的时间点，燃烧瓶的出现，绝对是改革性和爆炸性的。 一如下方那凶猛肆虐的烈火。 陆川看着惨叫的匈奴，没有任何不忍心，甚至还在冷笑。 看过五胡乱华，看过大宋两脚羊那些历史，他就不可能有太多怜悯。而且他的准媳妇，还被包围在草原中等死。 “让他们悠着点用燃烧瓶，另外，派人去城里，继续用粮食收购瓶子！”陆川看向莫毅说道。 莫毅有些担心:“恕我直言，城防大事，关乎所有百姓的生死存亡，没必要都用食物换取，这对我们后续几日的城防都无益处。百姓应该自觉的把家里的陶器奉上来！” 陆川真想打死他。 城防大事确实关乎百姓生死，但这种强征行为也太无耻了吧？ 而且，这种行为，看似成本最小，实际对民心的损耗是巨大的。 陆川没空解释，冷冷道:“不要质疑我！”。 莫毅冷汗流了下来，连忙去叫人抽调物资。 战争在持续。 陆川以燃烧瓶和万箭齐发排弩轮流防守，让攻城的匈奴步兵苦不堪言。 内城方向，听说家里的细口陶器可以换粮食，还能帮助城防，百姓的积极性空前调动起来。 莫毅看着全城活跃的百姓，心中对陆川佩服崇敬，对百姓又极尽鄙夷。 “原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陆先生早就发现这群贱民自私自利，若是强征，根本来不及征调足够的陶器，百姓也很难配合。只能诱之以利，才能让这群贱民的贪性被激发！” “陆先生对人心之洞悉，对战局之谋划，让我高山仰止啊！” 莫毅对着城墙的方向遥遥的拱手。 阿嚏！ 陆川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被诬赖成了阴险老贼。 他看了眼城墙后面，看到新做的燃烧瓶源源不断往城墙上送来，心里松了口气。 箭矢制作速度太慢，外加上他这两天烧的陶也不够用，还是得依靠整个天罡城的 隐形后勤支援。 好在，这个资源，在他大笔撒粮的豪迈之举下，得以实现。 “小心，敌人弓兵掩护，举起‘皮革’！”阿福的怒吼声传来。 陆川吓了一跳，赶紧躲进烽火台里。 城墙上，士兵们把那些保护油罐的“皮革”举了起来。 这些是昨天加聚反应失败，炼制出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与皮革极为相似。 闻着很臭，但软硬适中，刚好能拿来阻拦敌人的掩护箭矢。 空隙处，士兵们继续往下丢燃烧瓶，避免敌人在箭矢的掩护下成功爬上城墙。 中候看得目瞪口呆。 “连敌人的箭雨掩护，都找到了破局办法，此战只要辎重充足，我军防守必胜啊！” 他已经看到了战局的走向，排弩和燃烧瓶交替配合，远近交攻，又有“皮革”用来防止下方的暗箭。 他们完全能以逸待劳，防守城墙。 “小心，敌人的攻城锤来了。”一名斥候兵喊道。 阿福看向陆川，得到回应后，大声道:“把三斤的陶罐，丢向攻城锤，那破玩意儿是木头做的，烧两下就废了！” 敌人攻城设备，都是木头做的，最怕的就是火攻。 陆川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火。 中候看攻城锤都无法建树，心中安定了大半。 他跑到了烽火台里，看到了陆川，重重地一个鞠躬。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见过陆先生！” 陆川诧异，这个想要抢走他军权的家伙，居然给他鞠躬了？ 中候看到陆川眼神里的不解，解释道:“哪怕是学生杨素来守城，也不过是拖延一会破城的时间，但先生守城，却让天罡城逆死为生，素大开眼界，大感佩服。” 杨素此时自报姓名，更是以学生自居。 陆川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道:“你不捣乱就行，好好看着！” 杨素点头，又有些担心:“先生，杨素担忧那石漆不够用，哪怕是在关卡重镇，也没有那么多石漆。敌人用人命来攻城，石漆耗完后，先生还有什么新的计策？” 第90章 战争才刚刚开始 “要什么计策，我不信能用得完！还有，那不叫石漆，那是煤焦油。”陆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煤焦油？学生怎么从未听过？”杨素有点懵，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从乌金石里炼出来的，我派遣了数千人去城外挖矿，你说煤焦油够不够用？” 杨素感觉整个世界观在震颤。 他还是没搞懂煤焦油是什么东西，但乌金石他认识，石头里面，怎么能炼制出类似油水的东西？ 纠结了半天，杨素问道:“先生这化石为水的能耐，可是道家传承？” “啊对对！”陆川没心思回应，他现在困得要死，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 话说回来，煤焦油和石油，成分上也确实类似。 陆川不由神游天外。 可惜现在生产条件太落后，大量的煤炉气浪费了，不然做个气体收集装置，还有机会搞出喷火枪来，那可是纯纯的战场大杀器。 可惜了，他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做出这玩意。 战争还在继续，燃烧的黑烟在战场上方弥漫。 城内，干馏炉全力运作，烧制更多的煤焦油送向战场。 城外八百米，匈奴骑兵所在地。 城未破，骑兵根本没法发挥作用。 匈奴大军的左右都尉，脸色铁青。 “怎么办，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石漆，还有那些箭矢，每次能射成千上万，这是怎么做到的？”左都尉担忧道。 “看不清，但计算下来，他们有上万弓兵，外加上那些丢火球的，怕是有两三万？”右都尉猜测着。 如果天罡城内有两三万士兵防守，他们这些兵马，根本没机会破城。 “不可能！”左威卫摇头，“天罡城已经是弃城，那个内鬼传来了消息，明确天罡城只有几千人！” “可他们为什么能射那么多箭，还有空丢火球？”右都尉暴躁的问道。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左都尉等这样就看着他。 两人大眼睛相互瞪着对方，都给不了对方答案。 “那个内鬼，不会算计骗我们吧？”右都尉问道。 “不可能，拿一个亲王的儿子来算计我们，疯了吗？”左都尉 不信。 可眼前的情况，又解释不通。 两人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眼下，那就得看看，到底是我们先破城，还是他们先把石漆用光了！”左威卫眼神中的狠辣一闪而过。 可到了下午，死伤超过三万后，军心开始动摇了。 可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多石漆？ “要不要撤？”右都尉心疼的问道。 他们的骑兵，到现在还没动过，难道就这样认输了？ “不能撤！”左都尉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已经消耗掉足够的石漆，如果就这么撤退，他们从后方补充更多的石漆，我们就再也没机会攻下这座城！” 不撤，或许再坚持一会，就有机会胜利。 撤退，他们将再也无法破城而入。 该如何选？ “跟我豪赌一场，拿下这个城市，我们能安稳好几年！”左都尉红着眼道。 “况且，就算攻城失败了，我们还也能拿下李元驹的人头！” 城墙上。 陆川看莫毅回来了，问道:“还有多少煤焦油？” 莫毅道:“不多了，现在是边烧边用。” “把焦炭丢一些下去，给他们烫烫脚，练一练踩火炭。”陆川决定给对方增加一个民族技艺。 之前人太多，火炭可能会被踩灭，现在步兵只剩一万，可没有那么多脚踩灭炭火了。 而且还顺带解决了尸体太多引起瘟疫的问题。 陆川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 “阿福，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指挥了！” “诺！”阿福激动道。 中候杨素见状，屁颠屁颠地跟在陆川后面，陆川看他态度诚恳，也没赶他。 “先生，你还有什么新的计谋？” “没有计谋，我准备去救我媳妇。” 陆川想了想，补了句:“还有少将军。” 杨素不解:“哪怕敌军攻城失败，战场上一万骑兵必然不会损耗，先生要怎么从六万兵马中救回他们？那可不是守城之战，无城墙之地利，城内的城防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你会知道的。” 陆川困得头疼，根本没心情解释。 杨素跟着陆川来到饮马河的一处，惊讶地看见一个个工匠，正 在将漆黑柔软的圆圈状东西，套在车毂上。 车毂、车轴，全都是铁制的。 车身也是铁与木混合。 长度有三尺米，宽度二尺。 而远处，已经有十八驾六毂铁板车，装载了十八台万箭齐发的排弩，漆黑的橡胶轮胎惹人注目。 “你这是要……”杨素顿时明白了什么，看向陆川，一脸惊悚。 这是怎样的奇思妙想？ “没错！”陆川点头，喊道:“工匠准备，搬运工准备，开始制作新的万箭齐发！” “你们别再十人一组，给我五人一组！” 这三十个学徒，已经是熟练工了，完全不需要再十人一起协作。 他们围绕着这些六个车轱辘的铁板车，继续搭建万箭齐发的排弩。 杨素看着排弩从无到有的搭建起来，只感觉大开眼界。 而陆川还在忙碌，周围越来越多的马匹赶来，还有大量运输着箭矢的辎重车。 一个时辰的时间，又有六台超巨大的排弩箱子，打造完成。 陆川走到一个反应炉前面，用勺子舀出里面漆黑的油水，这是制作橡胶的意外产物——润滑油。 “来人，把这些油浇灌到每个车毂与车轴的缝隙内！” 铁轴承、铁车毂，外加上橡胶皮套和润滑油。 这种级别的六轮车，绝对足够载得动万箭齐发的排弩。 陆川让这种笨重无法移动的城防工具，拥有了移动的可能，而且不会像是投石车、攻城车那般，还要无数人费力的推动。 不知不觉，又有六台排弩制造完毕。 陆川也已经教导好了操作手，让他们明白怎么交替喷射，制造绝对严密的箭雨网络。 正忙碌着，城墙上传来了欢呼声。 “大捷！” “大捷！” 在无数欢呼声中，阿福兴冲冲地跑了下来，对陆川激动地道:“敌人还剩几千人，已经下令撤退了。” 杨素脸上露出狂喜，周围的农户、工匠，也跟着一起欢欣鼓舞起来。 只有陆川面无表情，给大家泼了一盆凉水。 “高兴早了，他们现在的一万骑兵还没动过，肯定会去对付少将军。整整六万兵马，战争才刚刚打起！” 第91章 陆川不会来了 陆川看向现场，现在已经有三十六台排弩，一次喷射，就相当于三万六千人齐射。 箭矢早就不够了。 但陆川昨天就给了新的计划，他不需要箭头，他只需要一根与箭杆差不多的，削尖的木棍。 举全城之力，昨日到今日，他制作了整整十五万的削尖木棍。 “三十六台排弩，一次三万六千箭矢，十五万根木棍可以满载喷射四五轮！” 深吸一口气，陆川骑上战马，怒吼道。 “所有将士百姓们，听我说，敌军已退！但今天的胜利，不只属于我陆川，也不只属于天罡城城防军。” “今天罡城的每一个百姓，你们的每一个人，都为城防献出了力量，你们跟我一同保卫了这个城市，让你们的家人免受匈奴的伤害！” “你们都是英雄！” “我等现在前去草原，救回左威卫与李元驹少将军，他为我们天罡城城防，拖住了整整五万兵马，现在我们胜了，该是我们去救他们了！” “出发，让我们完成最后的胜利！” 咚咚咚—— 战鼓，击擂。 全城百姓欢呼。 “冲啊！救回少将军！” 杨素讷讷的看着陆川，那一番话，无疑是一番惊雷，重重地劈在他的心头。 陆川居然完全不揽下所有功劳，而是将胜利归结在整个城市的每一个人身上？ 这是他收买人心，还是他爱民如子？ 但他已经没时间去想了。 战马牵上了六毂排弩车，二十匹战马一车，八百战马，牵拉着六毂排弩车向城外驶去。 这些六毂排弩车的车毂，用宽厚的橡胶包裹，很难陷入草原外的泥地中，让重达数吨的排弩运行，成为了可能。 重伤的章怀，踉踉跄跄地爬上了战马，追上了陆川。 他要给陆川带路。 阿福和杨素，紧随其后。 莫毅也再次行动起来，他调动着城内所有男女老少，一起冲向城外，把重伤的匈奴杀死，把地上的箭矢重新捡回来。 一辆辆马车在城外等待，只要箭矢装满一车，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追向陆川的排弩车队。 “太快了，简直不可思议！” 杨素跟在陆川身后，看到那么重的排弩车，也能在草原上跑得飞起，只感觉大开眼界。 “橡胶轮胎分摊压力，润滑油减小摩擦，金属车毂防止冲击变形，在这些基础上，能跑得不快吗？” 陆川心中满 意地点头。 不愧他这两天不眠不休，还调动了上百名工匠帮忙，进行各种化学反应和分馏实验。 好在，老天爷站在他这边的，橡胶成功合成出来了！ 章怀捂着胸膛，同样回头看了眼这些排弩车，心中激动。 “侯爷，一定要撑住啊，陆先生来救你了！” 马匹前进速度很快，章怀身上有的伤口已经裂开，但他依然在强撑着，给大家指明方向。 阿福也紧张着捏着缰绳，时不时往身后看去。 远方，还有装满箭矢的车辆，向着他们追来。 …… “报，不好了，天罡城大败！” 斥候冲进匈奴大营。 “什么？”呼延庆阳一掌打在桌上，愤怒地站起身来，一把掐住斥候的脖子。 “天罡城那边，五万人攻城，居然败了？” 呼延庆阳择人而噬的目光，凶狠地盯着斥候。 “大、大败……三万四千人折损，骑兵未动，步兵几乎都死在了攻城战中！” “废物！” 呼延庆阳一把将斥候丢在地上，砸得斥候头破血流。 “秃鹫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三万多人啊，就算是把头递给他们砍，能砍到什么时候？” 斥候道:“情报有误，天罡城根本没被放弃。攻城之战，城墙上万箭齐发；他们还用石漆泼城墙，用烈火烧掉了我们的攻城锤！” “万箭齐发，他们哪里有这么多弓兵守城？石漆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或许是全城的百姓都去帮忙了呢？”斥候颤颤巍巍地猜测道，任凭额头的血液流满整张脸。 “石漆的话，真的不清楚，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天罡城有。” 呼延庆阳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喘息声，在营帐中无比刺耳。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现在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这本来唾手可得的城市，不仅没拿下来，还害他损失那么多儿郎，实在让他心如刀割。 “我不能全都失败，既然天罡城没拿下，就把李元驹的人头摆在草原上，让那群汉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斥候道:“李元驹那批精兵中，还有两个美丽的两脚母羊，杀了我们数十个兄弟。” 呼延庆阳眼中凶光一闪:“我要把她们两个煮了炖汤！” 在他们眼里，汉人不是人，而是食物！ “让儿郎们全部活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不惜代价杀死李元驹。本将军不和他们玩了！” 呼延庆阳急需杀戮来泄愤。 “让左右都尉，转道去埋伏地！” “他们已经去了！” “很好！” 呼延庆阳抓起武器架上的九环大砍刀，大步走出营地！ 鼓声响起。 大本营里，还有很多老弱妇孺，镇守在这里的，还有八千精锐骑兵，也是呼延庆阳账下最为强大的一支骑兵。 八千精锐上马，踩踏着无数滚滚烟尘，向着草原冲去。 老弱妇孺们纷纷来到营地边缘，跪着向苍天祈祷，祈祷让他们的英雄凯旋。 …… 一处低洼之地，左威卫、东洲曲部、女子兵，正在草地上坐着。 有近半的士兵身上挂了彩。 “伤口太深了，不能用生肌止痛膏，只能包扎起来，要先等里面长好了。”采薇帮一名男兵包扎伤口。 “没关系。”伤兵也将近两天没喝水了，嘴唇干裂，虚弱地摇头，“我已经撑不住了，不用费心照顾我。” 采薇的手颤了颤，咬着嘴唇继续帮他包扎好。 不远处，郑星瑶一条腿伸直了，一条腿收着，正坐在地上，嘴巴里嚼着青草。 从她的位置，可看到四面八方活动的敌军。 采薇走来，叹了口气:“三天两夜了，左威卫营地的辎重被烧之后，我们现在所有人又渴又饿，敌人这样把我们困下去，我们早晚被拖死。” 郑星瑶看了她一眼，又拔起了一颗小草咀嚼着。 “这么难吃，你怎么吃得下的？”采薇无语道。 “我饿。”郑星瑶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也是嘶哑的。 她以为自己跟了陆川，将会一辈子不愁吃喝，没想到这两天又开始挨饿了。 采薇沉默了片刻，看郑星瑶还在吃草，开口道:“要不去问问少将军该怎么办吧，我们也许该采取行动了……” “没必要，我个人觉得，拖着对我们有利，我川郎会想办法救我们的。”郑星瑶笃定的地说道。 采薇叹气:“星瑶，我也想要你男人来救我们，可这可是五万兵马啊！你要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定会有办法的！”郑星瑶目光坚定。 “什么办法，用万箭齐发的排弩，那东西重的和巨石一样，他一只手扛着带过来射那些骑兵吗？起码他得一只手扛着三四十个吧？”采薇翻了个白眼。 这怎么可能！ 她知道陆川很厉害，但也不能跟神一样吧？ 郑星瑶都魔怔了。 第92章 最后的报复 采薇暴躁地踢了一脚草地，道:“你跟李元驹到底怎么想的，只要我们所有人冲杀出去，虽然损失惨重，但你、我和李元驹，以我们三个人的勇猛，绝对有机会逃出生天的。” “这样其他人就死定了。” 说这句话的，是李元驹。 李元驹捂着饥肠辘辘肚子走了过来，缓缓道:“我不怕死，但我不能丢下我的部下。”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将军！”周围的战士动容。 郑星瑶撇了撇嘴:“我就是单纯相信，我男人会来。我和我的女子兵，都没必要跟匈奴拼命。” “他要是来不了呢？”李元驹问道。 郑星瑶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又看向草原的天空:“天黑后，冲杀一次！至少不能在饿的没力气的时候，还在原地等。” 李元驹点头，也认可了她的想法。 他们都在等，等陆川创造奇迹。 但这个时间，有极限，在极限的下一刻，他们会被敌人杀戮，但他们可以撑到极限之前，那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去赌另一个机会。 他们对陆川抱有极大希望，但绝对不会把所有希望，压在陆川身上。 “行。”采薇点头，同样认可。 咚咚咚—— 突然，战鼓声袭来。 众人惊悚地看着远方。 “看来撑不到我们的极限了，敌人已经按捺不住了！”郑星瑶拔出她的砍刀。 “准备作战！”李元驹高吼一声。 地上的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哪怕再饿，也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马背上。 高处的匈奴骑兵绕着他们策马奔腾，战场上烟尘滚滚、杀机腾腾，每个人都严阵以待，手中长刀与短矛随时出击。 “左都尉有令，杀李元驹！砍下李元驹人头的部落，能够分配到更多的食物，杀！” “谁都别和我们抢，我们部落要亲自杀了汉人将军！” 匈奴们兴奋高喊着，骑着战马杀向草地下方。 “拿我的人头，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李元驹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他的精钢宝刀用力一斩，敌人的砍刀瞬间被他劈开。 匈奴早就见识过李元驹的“ 神兵利器”，哪怕手中的武器被斩断了，也要用剩下一半的砍刀杀向李元驹。 可李元驹手腕一转，随手就把这个匈奴骑兵的脑袋砍了下来，而后迅速压低身体，躲开了背后的攻击，回身又是一刀。 这一刀仓促，被挡了下来，但骑兵的砍刀上出现了巨大的豁口。 李元驹一脚踢了过去，踹了骑兵一个趔趄，而后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另一边，郑星瑶巾帼不让须眉。 如今，她的骑马技术老道且稳重，手里的精钢宝刀，同样凶悍无双。 而且因为那诡异的巨力，与她碰撞的敌人，若是武器不断，则必然虎口崩裂！ 相对来说，采薇就显得平平无奇了不少，但她的行动迅捷而灵动，总能避开敌人的攻击，再给对方剌一口子，让人鲜血直流。 又或者给敌人的战马来一刀，让骑兵人仰马翻。 在他们背后，其他战士也一样凶悍，可架不住敌人数量太多，在攻击正面的敌人的时候，身后就可能挨上一下。 李元驹割开一名敌人的肚子，高吼道:“冲杀，向南面冲杀！” 左威卫与东洲曲部的军队，立刻向着南面突围，可从天空看去，整个队伍的速度，极为缓慢。 队伍里，不断有人倒下。 …… 左都尉在外围看着战马奔腾，嘴角邪恶残忍的勾起。 天罡城方向，攻城失败了，但李元驹的人头，他势在必得。 他要杀死李元驹，而后把人头送到天罡城，以泄心头之愤，并祭奠那死去的三万儿郎。 “报——” 斥候焦急跑来，“三十里外，看到有大批天罡城的兵马赶来。” “天罡城的兵马？他们敢从龟壳里出来？”左都尉不解，又想到了攻城失败的窝火。 “他们有多少人？” “三四百人，上千匹马！” 左都尉听到这个数字，意识到不对劲:“一人三马，他们要干什么？” 这种搭配方式，也就只有送信的时候会使用吧？ “不清楚，他们拉着多辆奇怪的黑毂车子，每二十匹马一车，上载着巨大的三丈长的箱 子，这种箱子，好像和天罡城城墙上的黑影特别相似。” 天罡城城墙上，除了箱子，还有劣质橡胶“皮革”，他们根本没看清万箭齐发排弩的模样。 左都尉一时半会，想不通那是什么东西。 辎重车，也没见过有三丈长的！ “二十匹马拉车，箱子还这么大，他们速度不会很快，我们过去看看！” “不，他们速度非常快！”斥候道:“怕是有日行数百里的能耐！” “难道空箱子？可他们带空箱子干什么？” 左都尉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既然他们只有三四百人，那我们就抽调三千骑兵过去！狙杀他们！” “诺！” 骑兵抽调，向着天罡城方向跑去，没跑十多里，就看到了前方黑压压的“车队”。 那黑毂车宽厚巨大的轮胎，比战马还要惹人注目。 左都尉看得云里雾里。 对面，陆川也停下了车队。 “对方有多少人？”陆川问道，见过了五万人的攻城战，他感觉前面敌人的数量，似乎也不算很多。 “目测三千！”阿福说道。 “诸位数日不眠不休，让学生来协同指挥吧！”旁边的杨素说道。 阿福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头晕脑花，而且还喊了一整天都嗓子，都快哑了。 他调转马头，去照顾重伤出血的章怀。 “三千，草原作战的习惯是什么，正面突围强攻，还是包围着一点点向内绞杀？”陆川问道，也不在意换了个传令官。 杨素道:“若是人数等同，一般会选择正面强袭。现在敌方有十倍人马，会组成圆圈，包围我们。” “这就不好搞了。” 陆川微微皱眉，排弩车调转方向很麻烦，敌人要分散包围过来，火力切换会遭到阻碍。 “让车围成圆圈，甲一到甲十八，乙一到乙十八，交错停下，甲乙车轮流放箭。”陆川下令道。 一共三十六台排弩，陆川分甲、乙两组，从一到十八排列，得以方便下令。 他需要两种车辆轮流射箭，以保证能够有密集饱和的箭矢飞射出去。 远处，鼓声响起。 第93章 人呢 敌军果然分散开，向着他们包围过来。 但陆川很快发现，原来所谓的包围，并非真的组成圆圈，而是分成八个不同的方向，每个方向有三四百人冲杀过来。 “调整方向，填装半仓棍子，每次五百发，甲乙两组交替喷射。注意距离，等他们到了两百丈处再射箭！”陆川下令道。 “两百丈，会不会太短了？”杨素有些担心。 “他们已经熟练填装和射箭的速度，两百丈的距离，够了。箭矢的威力也能达到最大。” …… 两里外的草地上，左都尉不解的看着陆川他们。 “奇怪，我们的骑兵都发起冲锋了，他们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左都尉很不解。 他甚至没看到陆川他们组织反抗或突围的阵型。 “那些箱子里，不会装着人吧？”旁边的将军问道。 左都尉嗤笑一声:“装着人，那不是更好，在骑兵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 战马的冲撞力量，不是人类能够扛得住的。 他们的队伍，距离陆川的车队越来越近。 陆川也忐忑的看着八个不同的方向。 “两百丈了！”杨素提醒道。 “再等一下。” 陆川眯着眼睛，看着这八支骑兵小队。 “他们速度很快！”杨素急促道。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陆川冷笑一声:“再让他们近一点，让甲组排弩，装满仓！乙组半仓。” 杨素张了张口，诧异地看着陆川。 “继续报距离！”陆川道。 “一百八！” “一百！” “八十！” 八十丈，相当于两百六十六米。 这个距离，以战马冲锋的速度，根本来不及调头。 陆川眼神里闪过凶光:“射！” “射！”杨素咆哮着，同时将手中的令旗，狠狠地挥下。 排弩士兵瞄准敌人，扣下排弩开关。 无数金属齿轮转动，数不清的弹性筋带爆响。 那震颤的声音，犹如黑箱中可怕的巨兽苏醒，杀意冲天。 轰隆隆—— 雷鸣破裂，万箭齐发，以陆川为中心的地带，黑压压的削尖木棍化作漆黑密雨，喷射而出。 远方。 左都尉脸上本挂着笑容，眼看着骑兵就要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屠杀天罡城的这支奇怪车队。 但紧接着，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无数削尖木棍染成了黑色。 黑光之中，无数鲜血绽放，人仰马翻的尸体向前翻滚，战马凄厉惨叫的声音，传遍草原。 翻滚之中，满地血痕，拖拽了数百米的血迹与残碎的尸块。 紧接着，第二轮，相对不那么密集的黑羽再次绽放，剩下的士兵，几乎无一幸免。 那无数骑兵奔跑的草原，只剩下陆川的车队，依然矗立。 可以陆川为中心的区域，血色的花朵，在草原上绽放着。 左都尉的脸，彻底僵住了，他的心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左都尉嘴唇颤抖着问道。 他吓坏了！ 那可是三千骑兵，刹那间，就在无数嘶鸣中坠落。 这么强大的一支骑兵，就这么死光了！ “左都尉将军，糊涂啊，我们不该让他们冲得那么密集！”旁边的将士哭着抱怨。 他也恐惧了，害怕了。 不止是他们。 背后剩下的一百名骑兵，全都颤动着身体，甚至连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恐惧不安的想要逃离。 “原来天罡城上密集的箭矢，不是人射出去的，是这些恐怖的箱子。”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三四百名汉人，齐刷刷的，全都看向了他的方向。 左都尉只感觉心脏一片发寒。 “撤！去找更多的人来。抢走那些箱子，我们就不怕突厥了！”左都尉恐惧之余，想到了这些恐怖箱子在战场上的威能！ “撤！”匈奴们连忙调头。 他们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害怕了，他们只是战略性撤退，他们要去找援兵，还要抢走这些万箭齐发的重器！ 草原中心。 陆川在浓郁的血腥味中，差点干呕出来。 “下一次，他们会找到破解的办法，到时候就没这么轻松了！”陆川叹了口气。 他这一次能瞬间杀光三千人，全靠匈奴不认识万箭齐发排弩的神威。 但下一次，敌人必然有所防备。 如果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们全部散开，组成真正的圆形，这些箱子的威力将大打折扣。 “追击吗？”远处阿福问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那些削尖木棍捡回来，速度快，给你们一刻时间！”陆川下令道。 杨素传达指令，三四百名士兵，连忙从马背上下来，冲进那血淋淋的碎肉当中。 刚刚那一轮密集的箭雨，哪怕是战马，也被射碎了身躯，更别说人了。 “接下来，继续分组，分甲乙丙丁，甲乙组十辆车，丙丁组八辆车，你让他们去把号编好，交替排列！”陆川传达新的命令。 一刻钟后，众人回收了近半的削尖木棍。 陆川不再浪费时间，下令让队伍再次出发，向着包围圈赶去。 那橡胶车毂轻松地从血肉中碾过去，根本没有陷入其中。 杨素回头，看着畅通无阻的车队，心中震撼。 他终于明白，陆川为什么要制作这种车毂了。 只要地形别太陡峭，就没有这种车毂走不通的地方！ 哪怕是传说中的“木牛流马”，也绝对比不上这种神奇的车毂。 …… 另一边，逃跑的左都尉他们，在赶到包围圈的时候，遇到了呼延庆阳的精兵。 “呼延将军！”左都尉立马迎了上去。 看到呼延庆阳的瞬间，他差点哭出来。 “回来了就好！”呼延庆阳忍住怒意，安慰左都尉。 他知道，这时候需要的是稳定军心。要惩罚的话，等战争结束了，再剥左都尉的皮。 “我对不起将军！”左都尉下马，单膝下跪。 “没事，步兵死了，还能补充，至少你把那一万骑兵带回来了！”呼延庆阳点头说道。 左都尉身体僵住，其他一百名将士，眼神也开始闪烁躲避。 这时候，坐镇此处的右都尉也跑了过来。 “秃鹫，你们带着三千骑兵去阻击天罡城援兵，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右都尉问道。 “三千骑兵？”呼延庆阳看向这孤零零、惨兮兮的一百号人。 “人呢？”右都尉突然也意识到不对劲。 左都尉额头的冷汗，顺着大胡子流了下来，滴落地面。 第94章 环形尖刀阵 “蠢货！” 呼延庆阳咆哮着，一鞭子抽在了左都尉脸上。 知道原委后，他恨不得当场宰了左都尉。 三千骑兵，一瞬间，全部被杀。 那可是三千骑兵啊！ 怎么能死得这么随便？ “真的不怪我，那些箱子太可怕了，他们守城的，绝对是这些箱子！” 血从左都尉脸上的伤口上流下，但他连碰都不敢碰，惶恐道:“将军，那可是战争重器，如果我们能把它们抢下来，就再也不怕突厥的吞并了。” “这么恐怖的东西，我们怎么打？” 左都尉道:“他们人少，而且那些箱子太过巨大，移动困难，我们只要彻底散开，向内冲锋，他们根本防不住我们！” 要用人海战术去填？ 呼延庆阳有些犹豫，咬牙问道:“那些箱子，真的那么恐怖？” “瞬杀三千骑兵啊，将军！” “妈的！” 呼延庆阳一鞭子抽在地上:“抢了。调集两万兵马！” “可李元驹他们还没拿下！”右都尉道。 “一群废物！”呼延庆阳恨不得给右都尉也打一鞭子。 “不好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斥候跑了过来。 “报！天罡城的车队，跑到我们三里外了！” “怎么可能，那种东西不应该十分笨重吗，怎么能跑这么快？”右都尉惊叫道，疑惑的看向左都尉。 “对。”左都尉一惊，想起他们不合常理的速度，冷汗涔涔，他刚刚一时紧张，忘说了！ “用最快的速度，抽调两万人！”呼延庆阳目光如炬，迅速下令。 左都尉这个蠢货，连敌人行军速度都摸不清楚，害他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但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先把那些箱子抢了再说！ 众人奔跑起来，军令快速下达。 三里外。 陆川的马车队，逐渐减慢速度。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大军人头，陆川看得都有些密集恐惧。 太多人了！ 李元驹居然在这样的包围下，坚持了三天！ 虽说敌人兵马，不可能一窝蜂的全压在脸上，一次性也只最多会和三四个骑 兵战斗。 可被这样围得水泄不通，那种压抑绝望的心理压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他们了？”杨素有些诧异。 阿福道:“当然，因为我们的车队速度够快！” 杨素赞同点头，如果辎重车也能这么轻松的移动，大贞皇朝的军力绝对能提升好几成！ 陆川道:“下令，甲组乙组，外圈旋转向前突进，作为前方尖刀，乙组丁组，内圈防守，填补移动的攻击空缺。” 防守阵型和进攻阵型不一样。 由于排弩的结构特性，箭矢只能从车子的左边喷射出去，就如同螃蟹一般，前进方向与攻击方向完全不同。 陆川需要构成圆形，让马车绕圆奔跑，一直让侧面的箭矢喷射口朝外。 这样一来，保证了移动的能力，又能够不断地向外发射攻击。 这种前进方式，称为“环形尖刀阵”。 外圈二十架排弩马车，内圈十六架排弩马车。 外圈负责进攻，内圈负责在甲组乙组填装削尖木棍时候，进行掩护。 “准备，组环形尖刀阵，向内推进……”杨素第一时间去传达命令。 队伍快速组建完成。 陆川被三十六台巨型排弩包围在中间前进，心情也跟着颤动。 “星瑶，我来了！” “一定要没事！” 深呼吸了一口气，陆川道:“出发！” “冲啊！冲啊！” 士兵们战意冲霄，驾驭着战马，向前突进。 战马绕着圆形前进，车毂的润滑油，让战马的拖拽压力不大，还能跑得飞快。 轰隆隆！ 无数箭矢喷射，每次数千发箭矢遮天蔽日。 所过之处，任何人与战马，都无法生存下去，胆敢拦截在路上，就会化作满地红泥。 车毂再次轻松碾过无数碎肉，速度几乎不受影响。 “稳扎稳打，不要慌！注意别让敌人钻了空子！”陆川下令道。 “诺！”杨素看着身下染红的土地，激动地全身颤抖。 神乎其技的环形尖刀阵，太强了。 陆川的发明创造力，难 道不存在桎梏瓶颈吗？ 这六万匈奴，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土鸡瓦狗！ “该死，该死！” “全部骑兵散开，别聚在一起！” 呼延庆阳焦急地咆哮着。 他本来想抽调两万人马，可还没来得及，就已经死了数千人！ 他对排弩很眼红，尤其是看到排弩大发神威，更是恨不得把这玩意弄回匈奴大营。 可问题是，他的儿郎们正在遭遇屠杀。 之前包围李元驹的时候，骑兵们聚得太紧了，一时半会，根本散不开。 等到他们彻底将包围圈扩大，怕是要死掉至少一两万人！ 他心疼得滴血！ “将军，全散开的话，李元驹他们……”右都尉不甘心的问道。 “别管他娘的李元驹，现在的重点是那些射箭的箱子！”呼延庆阳残暴地给了他一巴掌。 什么时候了，主次都分不清？ 战场正中心，李元驹他们本来正在冲杀中，连采薇、郑星瑶身上都挂了彩。 但就在他们心中绝望的时候，敌军突然散开了，只留下一小股数千人的队伍，还在纠缠着他们。 “发生什么了？有匈奴的敌人？”李元驹大感不解。 “一定是我家川郎来了！”郑星瑶笃定道。 采薇回了个白眼，满是鲜血的手不适地抹了一下眼睛，反而让眼睛更加模糊了。 “别什么事都是你家川郎，现在是机会，快杀过去！” “不，看那边！”齐静高喊道。 众人看向天空一处，发现黑压压的东西从天空略过，而后没入无尽的骑兵当中。 “那箭雨，好像是万箭齐发的排弩？”李元驹喃喃。 “不，绝对不可能！”他连忙甩掉这个荒唐的念头:“那排弩机，重达上百石，怎么可能弄得到草原上来？” 他不信！ 这太骇人听闻了。 “那就是说，有数千弓兵在支援我们？”采薇问道。 看着前方再次出现的箭矢，李元驹道:“弓兵需要交替射箭，看天空箭羽的数量，怕是有数万弓兵。难道说，是杨元帅来救我们了？” 第95章 匈奴的对策 天罡城，绝对拿不出这么多弓兵。 “可他们不是放弃天罡城了吗？”李元驹一头浆糊，饶是陆川总是评价他太聪明，此时的他，也陷入了不解中。 “别管了，杀过去！”郑星瑶没好气道，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面。 拦路的那些骑兵，一个个人仰马翻。 李元驹立刻也高喊道:“兄弟们，杨元帅带领数万兵马来救我们了，杀上去汇合！” 李元驹和郑星瑶杀在前面，陆川坐镇环形尖刀阵最中央。 双方都在向对方靠近着，却又不知道对方具体位置。 阿福担忧地道:“希望少将军能活下来。” 章怀摁着崩裂的伤口，疼痛道:“少将军死了，我必自杀，哪怕做鬼我也要为少将军征战。” 陆川挺佩服李元驹的，居然能收到章怀这种部下。 多看了章怀几眼，陆川便重新望向远方，搜索那个身影。 这些士兵期待李元驹归来，陆川只想要找回他的未婚妻，但这种时候跟他们聊这个，显得他有点儿女情长。 “还有多少箭矢？”陆川问道。 虽然那是削尖的木棍，但大家都还是喜欢称之为箭。 “只剩一半了。”杨素道。 看着周围依然密密麻麻，数不清人头的敌人，陆川的心情一沉再沉。 他们已经足够省箭矢了，不然每个方向喷射的箭矢都会一样多，而现在火力集中的范围只有正前方，其他方位的内圈排弩，都以防御为主。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都已经消耗了一半的箭矢。 就在陆川担忧的时候，周围的骑兵没有再冲锋，而是尽可能的向外散开。 “这是发生了什么？”阿福问道。 杨素分析了一下，猜测道:“之前匈奴大军太密集，我们杀进来的速度太快，他即便是这种破烂箭矢，都能造成不可忽视的杀伤，哪怕是呼延庆阳，也忍受不了这种没必要的死伤。” “他们要更换策略了！”陆川道。 杨素点头，心情跟着陆川一起往下沉。 敌人在减少伤亡，肯定是要从远处包围，换一种方式进攻。 届时，敌人死伤的更少，而他们的箭矢会被消耗得更多。 局势对他们 很不利！ “降低箭矢填充数量！”陆川吩咐道。 杨素点头，赶紧去更改命令。 天空中，飞行的箭矢减少了。 敌人还在减少。 前方的情况愈发明朗。 “我看到了，咳咳，我……”章怀在马背上兴奋地跃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咳出大量鲜血。 即便如此，章怀也不愿静下。 “少将军！我们在这！”章怀喊道。 阿福还有其他士兵，受到感染，纷纷仰着脖子呐喊:“少将军，我们在这里！” 千呼万唤，情真意切。 李元驹他们同样看到了陆川的排弩车。 战马拉着笨重的排弩，绕着陆川的队伍绕圈奔跑前进，侧翼的喷射口，有节奏地交错射出箭矢。 看着这一幕，李元驹有些恍惚，差点以为是他饿出了幻觉。 “居然不是元帅的援兵！” “这些排弩怎么跑起来了，为什么下方有六个黑色大轱辘，这么重的东西，战马是怎么拉得到草原的，为什么能跑这么快？” 李元驹脑子里冒出一大堆问题。 见了鬼了！ 他不在的这三天，陆川都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他这是离开了三天而不是三年？ 李元驹情不禁看了眼郑星瑶，没想到还真让她把陆川给盼来了。 想想也对，朝廷都放弃天罡城了，杨敷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跑来草原救他！ “陆先生，我之贵人啊！” 李元驹正感慨着，就看到郑星瑶挑起一颗头颅，对着后方大喊:“兵士们，我们的援军来了，但是我们还不能松懈，还得一路杀回天罡城！” 李元驹欣赏地看着郑星瑶。 这种时候，确实会有人太过兴奋，最后一口气没憋住，当场晕倒。 郑星瑶第一次出征，居然能做到如此沉着冷静，提前发现隐患，这是天生的帅才！ 明明她只是贫民出生，几个月前，还为一口粮卖了自己。 没想到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陆川和郑星瑶，郎才女貌，还真是天定的缘分！” 想到这，李元驹同样高喊，让部下们坚持住。 敌人放心让他们汇合，是因为知道他们饥肠辘辘、身心俱疲，哪怕汇合 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时候，哪怕提供不了助力，也不能拖后腿了。 敌人在往外散开，李元驹他们畅通无阻地来到陆川面前。 排弩车停下，让开了一条通道。 李元驹进入中间，章怀、阿福兴奋地迎接了上来。 李元驹却冲到陆川面前，激动道:“多谢先生相救！” 可陆川完全没理他，直接从他旁边掠了过去，冲向郑星瑶。 “川郎！” “星瑶！” 两人相拥着，无数战士见状，情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亲友，朦胧了眼睛。 李元驹摸了摸鼻子，假装无事发生，走向阿福和章怀。 两人激动地抱住李元驹。 陆川完全没注意李元驹的尴尬处境，他轻轻拥抱一下郑星瑶后，就连忙检查她的身体。 身上有六处刀伤，鲜血淋漓。 “很疼吧？”陆川心疼地问道，却又不敢触碰。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不疼。就是又渴又饿！” “你们没吃的？”陆川脸色一变，原来辎重也出问题了。 “饿了两天了。”郑星瑶叹了口气。 陆川连忙从怀里拿出干粮和水，递给郑星瑶。 接着他对远处杨素喊道:“杨素，把水给将士们发下去！” 看到有水，全军都激动起来。 “抱歉，我们刚刚击退攻城的匈奴，就跑出来支援你们了！等我们杀回天罡城，一定好好吃一顿！”陆川对全军说道。 郑星瑶能活下来，这些坚毅的战士，全都有一份功劳。 可郑星瑶只是吃了口干粮，就开始干喝水了。 “剩下的，我给姐妹们送去！”郑星瑶说道。 女子兵殁了十一人，损失惨重。 “去吧！”陆川点头，这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他倒是希望，女子兵里多几个忠心耿耿的“章怀”。 郑星瑶走进女子兵中，将唯一的干粮，给大家一起分享。 每个女孩都只咬一小口，然后递给下一个人。 不那么大的干粮饼，被咬了一圈回来，居然还有一半。 陆川看了，一阵唏嘘。 “先生！”杨素走了过来，面色凝重道:“五百名匈奴，五十人一队，分散着向我们杀来了！他们要用最少的人数，消耗我们的箭矢！” 第96章 断尾求生 听到汇报，陆川顾不得再看郑星瑶，急急忙忙跑到了边缘。 就在他们整顿喝水的这一小会，匈奴已经整顿完毕，发起进攻。 “刚刚救援少将军的时候，我们杀了多少人？”陆川问道。 “敌人撤退很快，估计只杀了一万左右！”杨素道。 陆川眉头一皱，感觉有些棘手。 他预计会歼敌两万左右，但匈奴统帅反应极快，迅速放弃了左威卫，多保住了一万骑兵。 这么一来，匈奴还有五万骑兵，他们现在都躲在排弩箱的射程之外，如同一群捕猎的残暴狼群，不愿离去。 “我们该填充多少箭矢？”杨素问道。 看着敌军越来越近，陆川心中也在用最快的速度计算。 城防兵素质远低于匈奴骑兵。 左威卫又饿又累，体力不支，战斗力在持续下滑。 正面作战绝对不是好办法。 可如果用排弩射杀他们，就得使用饱和打击，相当于杀鸡用牛刀。 不划算！ 而对方有五万人，每次出动五百人，那就能够进攻一百次！ 他的箭矢，根本撑不了这么多回合。 “匈奴统帅很厉害啊，和攻城的指挥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陆川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旋即道:“填仓两百箭矢，一百二十丈齐射。” 杨素眉头紧皱，如果辎重充沛，确实能用大量箭矢射击匈奴。 可陆川的计划是不是太简单了？ 这样回击，根本撑不住一百回合！ 他不解，甚至怀疑陆川也黔驴技穷了。 弹尽粮绝之下，他们今日有四千人，共计歼灭五万，绝对足以载入史册了。 “我太贪心了！” 杨素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赶紧组织士兵，以排弩射击敌人。 李元驹看到战况再起，来看陆川身边。 “局势如何？”李元驹问道。 “射！”远处杨素声音传来，万箭齐发。 相比之前密集的箭矢，现在只能算毛毛雨。 有少量匈奴骑兵穿过了箭雨，冲向排弩，而后左威卫的士兵，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匈奴斩落马下 。 “这种进攻，有一百回合，而我们的箭矢撑不住那么多次。”陆川简明扼要道。 “三回合后，我们上场！”李元驹捂着饿到痉挛的肚子说道。 知道箭矢不足，李元驹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碎。 陆川看了眼李元驹，他们这会体力更差了，居然还想冲锋陷阵？ “不需要你。”陆川摇头道。 “你还有办法？”李元驹不解。 弹尽粮绝下，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陆川还有什么计谋？ 李元驹左右看了看，入眼处，只有排弩车、辎重车、战马以及士兵。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排弩和辎重配合，得用来射箭，城防兵状态是不错，可匈奴打城防兵，和他们左威卫吃饱喝足打匈奴一样轻松。 总不可能靠这些城防兵吧？ 李元驹不解地看着陆川，求陆川解答。 “如果你是匈奴，觉得杀了我们，会是最重要的事情吗？”陆川反问道。 李元驹一愣。 陆川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的匈奴大军。 如果这些匈奴是莽夫，使用人海战术，陆川他们必死无疑。 可刚刚的交锋，匈奴宁愿让陆川和李元驹汇合，也不想平白让匈奴军被多杀一万骑兵。 凭借这一点，陆川就有了很大的信心，解决这次危机。 聪明人，必然会取舍轻重，这是他的机会！ “先生，第二批匈奴五百骑兵杀过来了！”杨素再次跑来汇报。 “甲组十车防守，丁组留一排弩车于原地。” “拆掉一辆辎重车，把木头散落在排弩车边缘，燃烧瓶准备十只。” 陆川快速下令。 杨素不解:“先生要烧车，不留给敌人？” “不，这辆车要留给敌人。你得让火烧起来，救火就来得及留下排弩车，不救火，排弩车必被烧毁！” “万万不可啊！”杨素大惊失色，“此等重器留给匈奴，他日必成我大贞江山祸患啊！” “赶紧去办！”陆川烦躁，不是说要听他的命令吗，怎么这时候又开始哔哔赖赖的浪费时间？ “我去！”旁边李元驹兴 奋道，陆川说出来后，他立马领会了陆川的深意。 这一招，是断尾求生！ 减轻负重、吸引火力、腾出更多的马匹和兵力。 陆川这一招，可谓是一举三得！ 排弩不怕被盗的事情，李元驹也是亲眼见陆川测试才相信，空口白牙很难和杨素说清。 李元驹直接去下令让士兵执行陆川的命令。 他才是天罡城真正的领军，哪怕没有军令，士兵们也会听他的。 “糊涂啊，为了自己的性命，把如此可怕的重器留给敌人！”杨素不禁潸然泪下，他或许可以血溅五步，跟陆川同归于尽，阻止重器外流，但他绝对阻止不了李元驹。 李元驹状态再差，他也打不过。 …… 小山坡上，呼延庆阳阴翳的目光，盯着下方的战场。 三批五百骑兵的队伍，已经饮恨沙场。 他到要看看，天罡城军的箭矢，还能撑几轮！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有一辆排弩车被留了下来。 大火熊熊燃烧。 左都尉见状大喜:“将军高见，他们的箭矢果然不够用了。可他们居然要烧掉重器，减轻负重！” 右都尉满心阴霾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 居然被烧了！ “要不要强攻？”右都尉问道，用一两万骑兵这些战争重器，绝对是赚的。 “强……不！”呼延庆阳眯起了眼睛，道:“仔细看，那些重器还没被烧到，他们故意留下破绽，想让我们去抢救重器！” “这？他们疯了？”左都尉感觉不可思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些重器落到他们手里，会给大贞皇朝带来怎样的威胁。 “或许他们还留了后手，自信我们破解不了重器的工艺！” 呼延庆阳冷笑一声:“完整的重器留下，我们还能模仿不出来不成？” “顺他们的意，抢救重器！”呼延庆阳下令。 “可李元驹……”左都尉不甘心。 “在这些重器面前，李元驹就是一坨马粪！”呼延庆阳没好气道。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懂不懂轻重缓急的？ 第97章 贪生怕死之徒 “糊涂啊！”杨素呼天抢地，恸哭流涕。 看着一驾驾排弩车留下，他仿佛看到将来大贞皇朝士兵被排弩车屠杀的下场！ 匈奴真的顺了陆川的意，把兵力留下，前去灭火。 多余的排弩车和辎重车留下，他们的负担大幅度减少，逃跑的速度不断提升。 可这是用未来其他士兵的生命换来的！ “陆川、李元驹，待我回营以后，一定要上报元帅、奏疏圣上，治你们的贪生怕死之罪，李元驹，我看错你了，居然为了逃生，把如此重器留给敌人！”杨素气得双面通红，不断咒骂！ 陆川和李元驹忙得要死，根本没空理他。 既要突围逃亡，又要不失误地留下排弩车。 左威卫将士、东洲曲部府兵和女子兵，刚喝完水也重新加入进来，砍碎辎重车、拆卸橡胶车轮。 每个环节，都没有闲人。 杨素痛心疾首地骂了一路，而此时，已经有十驾排弩车被留下。 后方所过之处，可看到一个个火堆边缘，有数不清的匈奴忙着灭火。 可匈奴骑兵太多了，依然能保持每一回合有五百骑兵来围堵他们。 “欺人太甚！” 李元驹急匆匆跑到陆川面前，焦急道:“匈奴灭火只需要一两百人，杯水车薪啊！而且我们的箭矢还在消耗！” “加大燃烧瓶使用数量，增大火势，他们看到前面的甜头，肯定会忍不住派遣更多的骑兵去灭火！”陆川回应道。 对于敌人的每一个变化，他似乎都成竹在胸。 “但这样还是不够。”李元驹计算了一下，迅速道。 “没关系，我主要是为了减少负重，跑得更快。”陆川回应。 李元驹语塞，他现在也摸不清陆川的计划了，但此刻，除了相信陆川别无他法。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没一会，又有十驾排弩车丢下，辎重车减去大半。 现在是三十匹马拉一驾车，多余的马匹冲在前面，横冲直撞。 “排弩齐射，半仓，而后马匹和骑兵突破！”陆川再次更改命令。 “什么？” 不只是杨素，现在连李元驹都吓了一跳。 陆川为什么突然疯了，这种时候半仓齐射，还让人冲锋？ ！ “我们的支援要来了。”陆川眯着眼睛说道。 “还有支援？！”李元驹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 “当然，我是看攻城敌军撤退了，就立马派兵追了出来，又不是把储备耗光了才追出来。” 陆川理所当然地说道。 下一秒，前方山头上，无数漆黑箭雨覆盖。 与他们这支队伍的削尖木棍不同，远方飞向天空的都是有箭头、羽翼的染血箭矢。 李元驹见状，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川。 这时间估算得也太准确了吧？刚说要用尽全力突围，后脚就看到了援军。 “别看我，快下令！”陆川没好气道。 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在战场上连连失神，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李元驹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觉得抱屈。 不怪他不够冷静，实在是陆川打破太多常规，给他太多惊喜。 “杀！”李元驹高声下令。 “甲组排弩车，填半仓箭矢，开路！左威卫诸部准备，城防军一人三马准备！” 伴随着李元驹的命令下达，排弩车冲在最前面，向着包围圈冲去。 达到射程后，快速转弯，万箭齐发！ 一条血路撕开，城防兵带着马队，用血肉冲开一条生路！ 匈奴骑兵想要填补这个即将被撕裂的缺口，可包围圈外方，莫毅用六驾排弩车开道，已然带着城防军杀了过来！ “报－－” 斥候急匆匆冲向呼延庆阳。 “天罡城方向，六驾重器马车前来支援，后方跟着大量辎重马车，预计有十万箭矢！”斥候焦急地说道。 “他们怎么还有援军，怎么还有这么多辎重？”呼延庆阳破口大骂。 左都尉尴尬道:“不出意外，那是天罡城的城防军，箭矢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呼延庆阳冷冷地看了眼左都尉，如果不是他攻城失败，他们完全可以吃下陆川这支队伍。 左都尉脸色苍白，他也很冤枉，这种万箭齐发的重器，还有源源不断的石漆用于城防，他要怎么把城攻下来？ “接下来怎么办？他们的辎重得到补充，没有一两万兵马，拿不下他们。五百骑的战术也没了意义，只是相互 耗兵力罢了！”左都尉硬着头皮问道。 呼延庆阳深吸一口气，几乎想挥刀砍死这个废物。 什么互相耗费兵力，如今局势，明明是他们用人命换他们的箭矢！ 他不是暴君，他要为整个联合部落着想。 “如果再留下他们十……不，五台重器，那就放他们离去！”呼延庆阳道。 声音落下，众人就看到，天罡城丢下了四驾车。 “还差一台重器！”左都尉小声道。 “罢了，放他们走！”呼延庆阳无力地挥了挥道。 这不上不下的台阶，让人踩得浑身都不舒服，但他又不得不踩。 留下二十四台重器，他们已经赚大了。 可他就是觉得不爽。 “要不要追击一下？”右都尉问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用几百儿郎的性命，换一个得胜追敌的名头？”呼延庆阳冷眼看着他，怒意中隐着杀机，让右都尉全身冰寒，冷汗涔涔。 他们匈奴，何时需要那些虚名了？ “撤退，放他们走！准备箭矢，我们去看看那些重器！”呼延庆阳道。 “来人，牵马，将汉人留下的重器聚在一块。”右都尉连忙去干活。 一刻钟后。 “将军，那些六毂马车，少了黑乎乎的轱辘，战马几乎拉不动！” “将军，我们还没找到发射箭矢的技法！” 一个个坏消息传来，气得呼延庆阳火冒三丈。 “一群废物，宝山放在你们面前都不会用，继续试，那是我们呼延一脉重夺辉煌的关键！” …… “匈奴没有追来！”后方斥候，向陆川汇报。 陆川松了口气，看向莫毅:“你支援的足够及时，立大功！” “多谢先生，下官不过是按照先生的安排办事，不敢邀功！”莫毅诚恳道。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徒！”杨素在远处骂道。 陆川撇了他一眼，拉拽缰绳，没听到一样扭头向郑星瑶走去。 李元驹却受不了了:“杨中候，我们弃下的排弩，敌军根本使用不了。” “狗屁，你当我眼瞎吗，这么简易使用的排弩，敌人会用不了？”杨素破口大骂。 李元驹也来了火气:“既然杨中候不信，不妨亲自试一试？” 第98章 五体投地 “滑天下之大稽！”杨素冷哼一声，“李元驹将军，杨某人曾敬你是个真英雄，如今的你贪生怕死不说，还把杨某人当无知小儿戏耍，杨某人羞与你同僚！” “笑话！”李元驹捂着饥饿的肚子，同样怒火中烧的看着杨素。 “我把排弩车交给你，你去射一箭看看，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李元驹负荆请罪，你若是不愿，就给我闭上臭嘴。”李元驹冷冷地看着他。 “你如果再废话连篇，我一脚把你踢出马队！” 陆川诧异地看着李元驹，这位少将军怼人还真狠啊！ “我就射给你看，我要让你在城墙上负荆请罪！”杨素也是火冒三丈，顿时下马，走向一台排弩。 “如此简单的排弩，有眼睛有手，谁不会用？” 杨素说着，转动摇杆，把箭矢送入发射腔，然后扣动开关。 连摁三次后，他惊悚地发现，里面的箭矢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可能？” 明明每一个士兵都是这么干的，为什么他就不行？ 李元驹一把推开他，拿出钉子插进某个位置，扣动开关。 箭矢飞射。 杨素目瞪口呆。 “此物名为安全栓，一旦拔掉，排弩彻底作废，排弩结构复杂，也不怕被人拆开，吃透里面的技术。”李元驹冷声道。 杨素一下就懂了李元驹的意思。 “就算有这个所谓的安全栓，二十架排弩，足以让敌人摸透其中的秘密！” 这下陆川不能忍了:“我这排弩共计一千零三十二枚零件，你去找一百个人去拆，你要是能摸透里面的奥秘，我跪下来喊你一声老师！”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说着，陆川打开盖子。 密密麻麻的机械零件，看得杨素头晕眼花。 这是人能研究出来的构造？ 难怪陆川有这个自信！ 杨素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羞愧难当。 “是我刚愎自用了！” 他知道自己丢脸丢大了！ 杨素当即向陆川和李元驹深深作揖:“学 生惭愧！” “如何处置？”李元驹看向陆川。 “你回来了，我可不敢再越俎代庖。”陆川摇头拒绝。 “此次是你救了我们，所有军令都是你下达的，你为天罡城统帅，有权处置所有人。”李元驹客气道，他现在已经彻底服了陆川了。 若不是大家状态都很差，他恐怕会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陆川。 陆川打了个哈欠，发现郑星瑶在不远处看自己。 意识到郑星瑶在偷偷向自己学习，陆川立刻正了正神色，道:“杨素有忠君爱国之心无错，但军中不可有二话，文臣有进谏之权，但不可违背统帅任何军令。你违背军令、贻误战机是错，以下犯上是错，扰乱军心是错。军中功过不相抵，等回天罡城后，自己去领三十杖。” 杨素听到陆川列出三大罪，吓得冷汗直流，按照这个罪，陆川宰了他都会有人拍手称快。 “多谢先生不杀之恩！”杨素跪在地上，向陆川五体投地。 他彻底服了！ 他对惩罚无话可说，心中学生的自称，不再是自谦，而是心悦诚服。 “起身吧，莫要耽误时间，我们争取在天黑前回到天罡城。”陆川拉拽缰绳，调转马头，追向郑星瑶。 “多谢先生！”杨素差点哭出来，他犯了这么大的错，陆川当时没有斩了他，这是怎样的胸怀？ “他骂了你一路，三十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郑星瑶看着骑马过来的陆川，好奇地问道。 如果谁这样对她，她拿刀的心思都有了。 “他骂我了吗？”陆川甩了甩头，呢喃道:“太困了，我都快要意识不清晰了。” 战场上充斥着风声、人声、车马声，陆川三天两夜没睡觉，还要把控战场和计算时间，已经用尽了全部心力，哪里有空去管杨素说什么？ 郑星瑶感觉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陆川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救她。 “你三天没睡，我两天没吃东西， 还被砍了六刀，我们这算是患难鸳鸯吧？”郑星瑶幸福问道。 陆川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的笑容，再看她满身血痕，心中佩服她的乐观。 …… “陆先生回来了！” “少将军，左威卫回来了！” 城防军、天罡城百姓，看到大军归来，兴奋地冲到了城下，夹道欢迎。 陆川状态太差了，没精力回应他们，勉强挥了挥手，就径直带着女子兵去了他们的营地。 百姓们没有任何不满，他们都知道陆川多日来不眠不休，有多辛苦。 “让火工兵先给左威卫和曲部府兵部众准备晚膳，烹肉粥，轻盐！” “另备凉开水，我们要准备疗伤。” 到了营地，陆川简单下令后，就带着郑星瑶和他的女子兵去疗伤。 救回来的士兵四百三十人，全都带伤，军中军医根本不够用，陆川只能亲自教她们如何处理伤口。 杨素前去领罚，而同一时间，一份捷报从天罡城离去，前往元帅大营。 杨敷正在营中看着堪舆图。 代表天罡城的旗帜，孤零零地插在塞外。 他凝视堪舆图许久，把这根旗帜拔出来丢在了一边。 静立了片刻，他又想到了杨素。 这都一夜一天了，他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一同沦陷在天罡城了？ 杨敷高声喊道:“派探马，去天罡城探查战况！” 但传令兵刚打开帐帘，外头就传来了马蹄声。 飞驰的骑兵身后，插着三根旌旗。 “天罡城大捷！” 骑兵冲到了杨敷面前，单膝下跪:“报元帅，天罡城守住了，数千城防卫兵，歼匈奴三万，后车马出征，千里驰援，救回了李元驹将军与其部众！” 杨敷看着这名天罡城骑兵，冷呵了一声。 骑兵满心不解，激动地强调了一句:“元帅，天罡城大捷啊！” 杨敷目光冰寒道:“天罡城才几千兵马，最强的左威卫还被困在草原上。你告诉我，天罡城凭什么胜？” 第99章 郑星瑶的规劝 骑兵不假思索:“我们有万箭齐发的排弩，还有从一山的乌金石中炼出的石漆，还有装了六个轱辘可以在草原奔跑的铁毂车，载着守城重器在草原上……” “住口，是什么让你以为本帅愚笨可欺？”杨敷斜眼看着骑兵，心中已泛杀机。 骑兵也意识到，这太过骇人听闻了:“可这是真的啊，元帅！” “来人，此人戏耍本帅，拖下去挞五十，派三队斥候去天罡城打探消息，天亮前回来！”杨敷大手一挥，下令说道。 “元帅，我冤枉！” “天罡城真的胜了，小将真没有胡言乱语！下官手里有莫毅将军的信函！！” 李元驹来到天罡城后，差点晕死过去，陆川也忙得焦头烂额，而杨素还去领板子了。 捷报，是莫毅写的。 “住口。” 杨敷的耐心用光了，不悦道:“虽说本帅没见过排弩，但本帅能猜出排弩的样子。三国时有诸葛连弩，一射十发箭，是守城重器，无法移动。” “你告诉我，他陆川才华，还能超过诸葛孔明不成？”杨敷指着骑兵的鼻子问道。 “或许，陆川先生比孔明先生更足智多谋，我们全天罡城所有将士和百姓，都是认可的。”骑兵咬着牙说道。 若没有陆川，天罡城都被破城了，他无法想象自己家人会遭遇怎样的下场。 被玩弄、被吃掉，又或者如同草芥被杀死在路边，无论哪种，他都无法接受。 陆川就是他的恩人。 “狂妄，满口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来人，拖下去！” 骑兵咬着牙，坚毅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盯着杨敷。他相信，杨敷的斥候归来后，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 “陆先生睡觉了吗？”李元驹问旁边的将士。 旁边的大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皮肉翻动，剧痛袭来，但他却依然面不改色。 “先生在帮助女子兵处理伤口。”将 士回应。 “这一次，多仰仗了陆先生了，不然我李元驹已经成了大贞皇朝的笑柄。” 说到这，李元驹眼神恼恨:“我们位置泄露，辎重率先被烧，一切都来得太过巧合，我怀疑军中有内奸，你给我查！” “少将军，内奸已经找到了，陆先生一回来就发现许良弼是内奸，勒令莫毅将其关押，而后杨素前来，搜查许良弼府邸，找到匿名的信件，交代的是如何坑害少将军您。“将士说道。 李元驹一把将太师椅的扶手捏断，深吸一口气，看伤口包扎好后，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带路，本将军要亲自拷问许良弼！”李元驹心里憋着一股火。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监牢。 一进来，就看到许良弼全身镣铐，却昂首挺胸地坐在草席上。 听到脚步声，许良弼睁开眼睛，看到李元驹，眼中露出不可置信。 “你还活着？！” “你很失望？”李元驹忍着怒火问道。 许良弼双手紧攥，脸色青红交加，接着猛地起身，一头撞在了墙上。 “拦住他！” 李元驹暴怒，可来不及了。 伴随着一阵瓜破之声，许良弼已然一头撞死。 “看来他背后的人不简单啊！”李元驹气得浑身颤抖，满身寒气。 他意识到，朝中有一股阴风，已经向他张开爪牙。 “许良弼自杀了？” 陆川正教导姑娘们学习正确处理伤口，就听到莫毅传来消息。 “没错，他看到少将军的瞬间，便一头撞在了墙上。” “我知道了，这件事别和我汇报了，跟我无关！”陆川挥了挥手，赶走了莫毅。 “为什么不管？”郑星瑶问道。 “能让许良弼自杀的人，也就是能算计李元驹，想让他死的人，八成是他兄弟。”陆川冷笑一声。 这种剧情，他看得太多了。 能和李元驹有利益冲突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亲 兄弟。 相对来说，军中那些存在竞争关系的将军，没必要搞这种事，文人也没有集火攻击李元驹的必要。 古代人，权谋是点满的。 他估计李元驹也猜到了，只是没有证据。 …… 等大家处理好伤口，去喝了些肉粥后，陆川就带着郑星瑶，去了他们的帐篷。 两人坐下，郑星瑶解开上衣，几个伤口处，都已经包扎了布条。 陆川看了无比心忧:“我有点后悔让你上战场了，六处伤口，如果哪道运气不好割到了血管，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这个血管，是指大动脉。 郑星瑶安慰地拍着陆川的手背，轻声道:“莫要担心啦，我们上战场之前，可都是经过曲部府兵的训练的，知道怎么战斗，能够避开必死的攻击，哪些位置受伤，能轻松止住血。 被攻击的时候，如果实在躲不开，我们也会选择用最小的伤势避开危险。” 看着郑星瑶侃侃而谈的样子，陆川佩服她的武功天赋，可心里的担忧更甚。 “川郎，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郑星瑶认真看着陆川的眼睛。 陆川凝视她片刻，叹了口气。 他故意不提，可心中何尝不清楚，从跟着李元驹来到战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踏入权力的漩涡中。 “川郎，不要担心我，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郑星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明白。”陆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小心搂住郑星瑶，“我们休息吧。” 两人倒在床上，郑星瑶小心避开伤口，轻柔的钻进被窝，幸福地靠在陆川的胸膛上。 一夜无话。 卯时，斥候欣喜若狂地冲进了元帅营，把杨敷吵醒。 “发生何事？” 杨敷大惊，还以为有敌人夜袭！ “元帅，天罡城信件，李元驹少将军已经归来，正在连夜处理城内政务。” “恩孝那小子回去了？”杨敷猛地站起身来。 第100章 心怀鬼胎 斥候连忙把李元驹的信件递给杨敷。 “元帅，之前的捷报是真的，少将军已经将天罡城的一切汇报，我们三个伺候小队，都看到了天罡城外成堆的尸体。据说在城防战中，我军无一战中伤亡，唯一需要救治的，还是有一名被酷暑暴晒中暍的工匠。” 五万匈奴攻城，没有杀死一个士兵。 看着李元驹的信件，杨敷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看着天空中的星河，他更是觉得自己没醒来。 “将军，我们已经带了一架排弩车，您可以亲自感受！” 杨敷闻言，连忙跑出帐篷。 很快，整个元帅大营被惊动，数名三品、四品将军，赶向了校场。 “国之重器啊！有了此物，我们大贞皇朝，必然威震八方、肃清寰宇！”杨敷哈哈大笑。 测试过排弩车的运载速度，感受到万箭齐发排弩的射击速度、更换箭矢的速度后，他已经彻底信了捷报。 天罡城，真的化腐朽为神奇了！ 这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发明？ “恭喜元帅，北部军中，出现如此重器，陛下一定会犒赏元帅！”有一名将军，提议杨敷抢下这个功劳！ “此物能让将军名传千古！” 其他将军闻言，纷纷表示恭喜。 杨敷心头狠狠一跳，名传千古！ 一时间，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杨敷勉强按捺下心中的澎湃，故作正经道:“天罡城本身只是一枚弃子。但如今，有了排弩之威，天罡城不再是弃子，而是我们切入北境，杀出塞外的化龙点睛之笔！” 这如同盘活整面棋盘的一颗棋。 忠武将军刘师厚眼神一转，向前一步:“敢问元帅，可要驰援？” 杨敷看向李元驹的信件，说道:“李元驹提到，陆川为了调动全城所有百姓的能力，把所有军中的军粮辎重用于犒赏百姓，导致三个月的粮食，只剩下不到十天。你去支援天罡城，让他们加紧建造更多的排弩车，并再送去一些军粮。” “诺！末将定当彻底稳住天罡城局势，督促、陆川建造更多排弩！”刘师厚说道督促二字时，故意顿一下。 杨敷目光微动，手 指颤了颤。 “我命你为暂代巡察使，持我镇北大军任命书，前去接管火工营。” 火工营，就是陆川改造的“重工业工厂”。 …… 清晨。 陆川满足地睡了一觉，还没睁眼，便感觉怀中一片细腻。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美人，咽了口口水。 郑星瑶也恰好睁开眼，但目光清明，看上去早就醒了。 “……你什么时候脱的衣服？”陆川全身僵硬的问道。 “太累赘了！”郑星瑶从被窝中伸出藕臂，指着帐帘，道:“门已经用木头堵上了，采薇撞不进来。” 隔壁帐篷，躺在床上的采薇打了个喷嚏。 隔音效果太差了。 陆川和郑星瑶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一点懊恼，被听到什么就太害羞了。 “起床吧，我好饿！”陆川道。 “我也饿了！”郑星瑶点点头，刚要起身，忽然停下。 陆川正不明所以，就听见了郑星瑶说道。 “想到川郎为了救我，三天来不眠不休，我就感觉心里急得慌，想要立马嫁给川郎，报答川郎一片真心。我是川郎的人，川郎可以对我大胆一点。” 她的声音很小、很柔，说完后，就缓缓闭上眼睛。 “亲我……” 陆川动容的看着郑星瑶的薄唇，轻轻压了上去。 柔软，滚烫。 就在陆川纠结，要不要再过分一点，撬开她的银牙时，陆川摸到了她背部的伤口。 浅尝辄止，意犹未尽。 陆川睁开眼睛，道:“别熬了，赶紧起床，去吃早餐！” 不吃东西怎么能恢复伤势？ 郑星瑶的脸蛋，已经变得娇艳欲滴的红。 她掀开衾被，拿起肚兜。 一闪而逝的光景，让陆川直咽口水，但雪白的背部有着不少破皮的痕迹，让陆川的念头压了回去。 “如果你放弃从军，我不会说你什么，我可以让你去掌控我的所有财产。”陆川心疼的说道。 “我已经喜欢上纵马驰骋，斩敌马下的感觉了。” 说到这，郑星瑶低着头，轻声道:“将来需要有人为川郎提刀牵马，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陆川从这轻柔的语气中，感受到 了一种坚定。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了些惆怅。 “川郎，帮我绑一下。”这时，郑星瑶背着陆川，忽然将两根红绳向后递了过来。 一句话，让帐篷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陆川从侧面看到她在笑，猛地回过神来。 郑星瑶可能是知道两人的谈话，必然陷入他对她生死的担忧，而后演变成他劝她放弃戎马生涯的状况。 所以她才故意勾搭陆川，让陆川的情绪，无法严肃起来。 小妖精！ 郑星瑶居然用她的魅力来算计他。 陆川心中笑骂一句，但看郑星瑶的智慧计谋在快速提升，还是很满意的。 两人从帐篷出来，外头的太阳，都有些毒辣了。 喝了三碗肉粥后，陆川带着郑星瑶和女子兵，在天罡城内闲逛起来。 大家都是伤兵，半个月内没法再训练，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只是没走两条街，莫毅就骑着马，找到了陆川面前。 “陆先生，元帅杨敷派忠武将军刘师厚，来接管我军中火工营，监督排弩与排弩车的建造！他现在拿着任命文书，让你去火工营见他。”莫毅说道。 陆川微微皱眉。 “我知道了，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可是……”莫毅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陆川问道。 “是少将军！”莫毅吐了口浊气，解释道:“少将军听闻元帅安排刘师厚掌管火工营，不顾一身的伤，去找刘师厚的麻烦了！” 陆川愣了一下，道:“你先去盯着，别让他们打起来！” “诺！”莫毅骑马离去。 陆川心中道:李元驹这朋友能处，遇到事情真的敢上！ 忠武将军正四品上，官位可是比李元驹高的。李元驹不过是定远将军，正五品，比刘师厚低了整整一个品级。 “监督排弩与排弩车的建造？！”郑星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没那么简单。”陆川耸耸肩道:“派人来督促排弩建造的进程，不需要接管火工营，这是抢功劳来了。” 抢夺排弩技术，这是要直接把陆川踢出局，让研发排弩的功劳与陆川彻底无关。 第101章 我会照顾你妻女的 “那个叫刘师厚的？这家伙，居然要抢你的好处！” 郑星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知道陆川的才华，早晚会引来贪婪之人的觊觎。 没想到这个时间，来的这么快。 “等我晚上摸进大门，把他杀了？”郑星瑶立刻提议道。 陆川无语，“我真的觉得，你好像更适合做特工。” “特工到底是什么？”郑星瑶歪着脑袋，她可不止听过一次陆川说这个，但一直没懂它的意义。 “就是暗中杀人，采集各种情报的特殊人士。” “你是说间谍吧？”郑星瑶想了想道。 陆川歪了歪头:“你知道间谍这个词汇？” “是李元驹教我的，兵书《太公六韬》上说游士八人，主伺奸候变，开阖人情，观敌之意，以为间谍。这个间谍，我看来跟你说的特工，是一样的！” 陆川点头，间谍和特工，几乎没什么差别。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间谍”这个词汇，在先秦就出现了。 学会了！ “想要偷偷摸摸杀人，还是间谍、刺客这种最在行。”陆川道。 郑星瑶有点兴趣的样子，但她很快就摇头否认了。 “我说过了，我要成为妇好那样的女将军，间谍好像不错，但最早的女间谍女艾、西施什么的，都要出卖色相，我才不干！”郑星瑶道。 她要是那种女人，早就去青楼了，哪里会等到陆川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那天？ 陆川表示冤枉:“谁说间谍就一定要出卖色相了？” “不是吗？历史上的女谍，都是这样的。”郑星瑶呆萌反问，如果不牺牲点什么，那要怎么刺探情报？ “我跟你慢慢聊吧！” 也就是现在手下也无可用之人，不然他还真有培养间谍组织的想法，毕竟他得为未来考虑。 一路聊着，两人来到了火工营。 前方很多工匠都跑开了，李元驹和刘师厚二人两人带着各自的士兵，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莫毅看到陆川来了，连忙上来:“先生，你可算到了，刘将军从元帅大营过来，带了三千精兵，可别让他和李将军打起来啊！” 陆川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那可是精兵啊！ 就算战斗力可能比不上左威卫，也比城防军那些歪瓜裂枣强一大截。 杨敷派这么多精兵过来，总不能是为了保护刘师厚？ 这时，刘师厚撇下李元驹，径直走向陆川，声音粗狂道:“你就是陆川？” “正是！”陆川不卑不亢地回应。 刘师厚看向背后的女子兵，冷笑一声:“挂着乐工名头的女兵，还真当我们其他人眼瞎？陆川，够风流啊！” 陆川和郑星瑶没什么想法，可背后女兵全都忍不住了。采薇在内的女姑娘们，都对他怒目而视。 要不是她们训练有素，严守纪律，现在已经开骂了。 陆川春风和煦地回了个笑容，问道:“请问刘将军，有何教导？” “我来告知你，现在开始，火工营已经归我掌管了。”刘师厚高高在上地道。 “刘师厚，你欺人太甚！”李元驹愤怒地走了上来，他和女子兵一样，全身都裹着包扎的布条。 “火工营是陆川先生一起建立的，你就是想要抢夺功劳！”李元驹愤怒道。 “放狗屁，我是为了大贞皇朝北部的无数百姓！”刘师厚怒声解释，满口粗话。 “难道火工营在我们手里，就不能保护百姓？”李元驹反问一声。 “李元驹少将军，你我可都是为了圣上办事，你帮圣上解忧，我也是帮圣上解忧，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你小子有反心？”刘师厚一个大帽子盖了下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家伙，语气粗鲁，却满口大帽子，李 元驹一个谦谦君子，被他整得下不来台。 陆川微微垂眸。 果然，君子最怕的就是遇到流氓。 李元驹忍不住看向陆川，他感觉陆川辩驳能力上，一定能让刘师厚败退。 但这时，刘师厚率先拿出了令牌与文书。 “北方元帅令，还有任命文书在此。现在开始，火工营归我掌管，李将军若是心有不满，可以去找元帅问询！” “不可能，元帅他怎么可能纵容你巧取豪夺？”李元驹暴怒，他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杨敷同意的。 刘师厚瞪着李元驹，一把将文书丢在李元驹怀里。 李元驹看完内容后，表情有些难堪地闭上了眼睛。 刘师厚冷笑一声，得寸进尺道:“看清楚了，元帅有令，让陆川全力协同我，完成排弩的建造。” 陆川眼神里闪过一丝怒色。 以权势压人，夺取他的功劳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他给他打下手。 陆川忍着给刘师厚脸上一拳的冲动，道:“刘将军，陆某在战场上身受重伤，等伤势好转后，就来帮助刘将军加快生产，现在火工营交给将军，将军可自行安排。” “你受伤了？”刘师厚看着完好无损的陆川，又看向后方全部都有包扎的女子兵，“行，你尽快养伤，” 他看出陆川不情愿帮自己，但只要陆川同意把火工营交给他，李元驹就没资格阻止他。陆川在不在不重要。 “李元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火工营是陆川完成改造的，他将其交给我处置，你还要阻我不成？”刘师趾高气扬道。 李元驹攥紧拳，刘师厚张扬大笑，转身离去。 陆川也随之转身，走向另外的方向。 李元驹赶紧追上了陆川。 “陆先生，你这是何苦呢？让那个小人平白捡了功劳，你可是吃了大亏。”李元驹叹气道。 第102章 我们加一点刺激的 他和刘师厚争辩，也是为了保住陆川的功劳。 “歼攻城兵三万有余，外加上草原上射杀的两万骑兵，这个功劳，哪怕是元帅也会心动。”陆川道。 李元驹再次叹气:“朝堂的龌龊，元驹心中羞愧。” “你羞愧什么？” “毕竟这是我叔父的江山，我的母亲的姐妹，是当今皇后，皇上更是待我如亲子。”李元驹叹了口气。 有这些关系在，他哪怕只是亲王的庶子，也很关心如今的江山。 陆川沉默不语。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皇帝愿意他带着曲部府兵去打海盗了。 这是侄子当儿子养，难怪这么纵容。 李元驹看陆川不回应，道:“我知道先生不愿为官，可这样一来，我们大贞就亏欠先生了。” 陆川挥了挥手:“让我当一个小地主，我就心满意足了。” 场面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陆川也在思考着，该怎么解决这些窃取功劳的鼠辈。 只是李元驹太君子了，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和他讨论。 李元驹不知道陆川心中所想，依然兴致不高，愈发觉得亏欠陆川。 与此同时，刘师厚来到了一处墓地。 一块普通的木头插在坟前，简易地写着“许良弼之墓”。 “温良，你为了不让人知道，信是我转交给你的，就自杀来保守秘密。你的仁义，我感受到了。我会照顾你妻女余生，让她们不被伤害。” “陆川不愿配合我，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如今火工营归我掌管，等我的部下学会陆川的秘密后，我会摧毁火工营，弄死陆川，为你报仇！” 刘师厚郑重地说道，完全不像是李元驹和陆川看到的那么粗鲁和流氓。 师厚早年也是文官，立国之前，许良弼曾跟随刘师厚学习了数年。 …… 草原中。 无数战马，辛苦地拖拽着六毂排弩车。 他们花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研究出使用排弩的办法。 这一点匈奴早有预料，毕竟是这么 厉害的排弩，如果那么容易让他们研究出使用方法，也确实不太可能。 令他们头疼的，主要是搬运问题。 他们发现，当初陆川明明只用二十匹马，就将排弩车拉起来跑得飞快。 可在他们这，战马拽着排弩车，累得半死，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也没能把排弩车拖回后方大营。 那金属的车轮总是陷入泥地中，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撞击石头变形，滚动变得更加困难。 可一个排弩有上百石的重量，木车根本承受不住，只能继续勉强地拖着金属车。 呼延庆阳看见这艰难的场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六毂车移动的关键，是那些车轮外黑色的那一圈东西。 他很生气，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失去了能够奔跑的排弩车，他们就算能够把箭射出去，这破玩意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屁用。 他们要的不是防守，是进攻！ 坐在营地里，呼延庆阳越想越气。 “天罡城那边怎样了？”呼延庆阳问道。 左都尉鼻青脸肿地坐在下方，显然是被他打过一顿。 “湖比家伊（回禀将军）……”左都尉说话是漏风的。 “听不清，你闭嘴，别说话！”呼延庆阳没好气道。 左都尉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 如果不是门牙被将军打掉了，他说话也不会漏风啊！ 右都尉道:“这一天一夜过去，天罡城可能补充了不少石漆，攻城不利。除非有十万兵马，不然几乎没有机会强攻下天罡城。” “废话！”呼延庆阳骂了回去。 就没有一个能动脑子的，结果还是得靠他自己。 看着帐篷外的光景，那些排弩车还没送回来，呼延庆阳就更火大了。 一把将酒杯砸在地上，他焦躁地站起身，在屋内徘徊。 呼延庆阳道:“排弩车的秘密，尤其是那个漆黑轱辘的秘密，比天罡城这个城市更重要。” 他不能放弃天罡城。 想了想，呼延庆阳道:“攻城不行，大股部队 作战，我们也不是排弩车的对手，没必要损耗兵力。但是我们的骑兵，比他们跑得更快！” “派二十个百人骑，去天罡城外伏击，断绝天罡城的所有一切供给。” 天罡城不是孤城吗？ 那他就彻底隔绝天罡城的所有物资，让天罡城从内部发生混乱。 “排弩车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骑兵，如果遇到排弩车就跑，如果没遇到，那就给我杀！” “可他们要使用排弩车运送辎重呢？”右都尉问道。 “你以为这是全部计谋？”呼延庆阳冷笑一声，道:“让那些精通汉人语言的探子，混入那些逃难的天罡城百姓当中，把他们赶回去。我们的目的，不是灭掉天罡城，而是搞清楚排弩车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这件事急不得，他还得抓一些天罡城的百姓，先打听一点城内的消息，好根据情报进行细致的安排。 他现在急需知道，到底是谁带兵打退了他。 …… 两批人，都盯上了陆川的排弩，而陆川却悠闲地在城内逛圈。 他回到军营，女子兵都在养伤，不宜训练，现在闲的在营地走来走去，还忍不住拿着刀挥舞几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看她们心痒难耐的样子，不由得反省自己。 现在时局纷乱，他不想着提高战斗力，居然闲逛去了。 陆川喊来郑星瑶:“我学马术的天赋不行，只能勤能补拙，这几天，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我学习骑马，有问题可以及时指出来。” “要不要我上马对练？”郑星瑶问道。 陆川吓了一跳，和郑星瑶对战，他打不过身受重伤的郑星瑶，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他赶紧说:“你好好休息，我自己能行！” “那行吧，你去吧！”郑星瑶没多想。 陆川点头，骑上战马，在校场上的各种障碍物中间环绕奔跑，慢慢的，他的动作越发娴熟。 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道:“这样太简单了，我们加一点刺激的。” 第103章 系统更新 “你凑什么热闹？” 陆川有点怕采薇，这丫头太虎了。 可没想到，郑星瑶觉得采薇的提议不错。 郑星瑶问道:“你想要增加什么刺激？” “丢石头吧，陆川得盯着我们，如果被我们砸中，就会很疼。这样一来，可以训练他在战场上躲避敌人攻击的能力。” 陆川瞪大眼睛，“采薇，我当你是好妹妹，你居然要谋杀我！” “我为你好啊，怎么就谋杀你了！”采薇大感委屈。 “石头打我头上，把我打得头破血流怎么办？” “你戴头盔啊！”采薇大声道。 陆川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干笑道:“忘记有头盔这件事了。” 不过想了想，觉得被打到其他地方，也很疼。 陆川看向不远处用废弃轮胎组建的障碍，眼睛一转，跑过去割了一些碎块出来。 “还是用橡胶吧！”陆川道。 “原来你就是怕疼啊！”采薇幽怨的说道。 “别废话了，开始了吧！” 听见这事的姑娘们纷纷踊跃参与，都来到废弃轮胎旁边，拿刀切割。 陆川骑上马，一转头，看见二十多个女兵齐刷刷拿着轮胎块跃跃欲试。 陆川:“……” 于是校场上，陆川到处乱跑，时不时有轮胎块砸在头上。 接下来日子，都还算安逸。 姑娘们的伤势在稳健恢复中，陆川骑马和躲避能力在增强，而且骑马对腰部、腿部等部位的力量，都有锻炼，陆川的八块腹肌在成型中。 与此同时，面对姑娘们的投掷，陆川已经能躲掉大部分了。 这意味着有人用暗箭射他，他已经有一定的能力躲避。 唏律律！ 又是一次驰骋，陆川急停战马，看到章怀赶来。 “章怀，伤好了？”陆川打招呼问道。 “快了，多谢先生关心！”章怀拱手。 “少将军找我？”陆川好奇道，他现在在北方守着，就是在等封地的事情。 等封地到了，他就会回马前村。 可战报送回长安，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结果吧？ “是生肌止痛膏的事情。”章怀道。 陆川眼 睛一亮，他之前把生肌止痛膏配方卖给李元驹，后者将其送往户部，写信帮陆川争取二百两银子的报酬。这件事，已经让他等了很久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银子到了吗？”陆川问道。 这此银子数量太大，连玻璃厂都赚不了这么多，他担心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 “到了，一共二百两银子，少将军让你去领！” “好，我这就去！” 陆川跟着章怀立刻，众女兵们手里的轮胎块顿时无人可扔了。 郑星瑶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看大家百无聊赖的样子，转头问采薇:“我们要不要找点事情做？” “去钓鱼吧？”采薇提议道。 郑星瑶摇了摇头:“我想带你们去看书，不过城内的读书人，好像不愿意借书给女子。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假借军中名义，把书骗出来？” 不提郑星瑶的“上进”与“机智”，陆川一路来到了李元驹，看到他在处理公务。 看到陆川，李元驹苦笑一声。 “你前些日子，为了调动全城百姓的力量，几乎用光了军粮，可是害苦我了。” “用光了吗？”陆川好奇。 他当时只想着，怎样才能调动全城的力量，没考虑过物资剩余的问题。 等一下！ 陆川警惕起来，李元驹不会是要向他借钱吧？ “用光了，不过幸好刘师厚带回来了一批军粮，可也因为如此，我受到了他的一些钳制。”李元驹叹了口气。 被拿捏粮食命脉的感觉，很不好。 陆川表示他爱莫能助，毕竟当时不抓紧，城都要没了，就算留下粮食有什么用？ 李元驹看陆川不说话，心中也不清楚，陆川到底是在藏拙，还是说陆川也对粮食问题没有办法。 其实他个人也觉得，粮食与发明创造是不会有半点关联的。 心中带着一点失望，李元驹停止了对话，将二百两银子拿了出来。 “这是户部给你的，这里有个要求，以后你不能再卖成品的生肌止痛膏，也不能将配方卖给别人，不然户部会派兵来找你麻烦。”李元驹严肃道。 陆川的眼睛，在 白银上面挪不开了。 “我自己用没事吧？” “可以，不卖就行。” “好，我答应了！” 他把白银捧在怀里，满足地笑眯起了眼睛。 二百两啊！ 按照他离开前的那一趟玻璃厂的收入算，要五个月，才能赚这么多钱。 如果用来购买寿命，可以买两千天，相当于五年半的生命！ 李元驹看陆川幸福快乐的模样，有些无语。 陆先生确实是才华横溢，但也太贪财了吧？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贪财却不愿做官的？ 心中叹了口气，李元驹刚想说什么，却见陆川表情僵住。 “我还有事，少将军你继续忙，我退下了！” “……先生慢走。”他不懂陆川怎么一惊一乍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胡乱地应了一声，迅速跑回了营地，连女子兵们都不见了也来不及探究，躲进了自己的帐篷。 在他眼前，虚拟的方框出现。 看到眼前的消息，陆川呼吸有些基础。 优化配方什么的，他不在意。 可这个“成品”商店，让他挪不开目光。 居然能购买成品？能买到手枪吗？ 有了手枪，他的安全感能提升一百倍。 不过看系统属于生产辅助类型的，或许是某种机械零件或者机床设备？如果能买到机床，那就真正起飞了。 再不济，来点其他现代化的商品，效果也不会差啊！ “我来之前，特地花了十两银子，购买了三个月的寿命，更新十五天，完全不会影响我续命。那这二百两，花了！” 陆川太期待“成品”商店了。 念头落下，手里二百两银子，瞬间消失不见。 第104章 杨元帅当居首功！ 银子消失后，面板浮现出新的窗口。 “十五天啊，估计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就能回马前村了！”陆川暗暗想着。 走出帐篷，陆川感觉神清气爽。 看郑星瑶他们还没出来，陆川重新爬上战马，自己一个人练习骑术。 正忙碌着，女子兵们骑着马，慌慌忙忙跑回来了。 看到陆川，郑星瑶浑身一僵，脸色顿时通红。 “你们这是怎么了？”陆川狐疑地问道。 “我我我……”郑星瑶有些结巴，坑蒙拐骗被抓包，哪怕没有对别人造成损失，她也怕被陆川责备。 哪怕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借书学习。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陆川又不是拘泥小节的人！”采薇大大咧咧道。 陆川一头雾水，采薇正要解释，这时候，阿福骑着战马，急匆匆地跑来，马蹄激起了大片尘土飞扬。 采薇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被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不就是弄点书来看啊，有必要把你都请来吗？” 郑星瑶见状，一把压住她。 “别急，先看看他怎么说，川郎会保我们的。” 虽然被抓包有点尴尬，但她相信陆川会原谅自己的。 陆川看她们的反应，心头咯噔一声。 阿福来到面前，陆川就道:“不管星瑶做错了什么，我都帮她担了。” “什么做错了什么？”阿福茫然刹那，接着摇了摇头，有些慌张道:“先生，不好了，匈奴派了大批人马，游散在草原上，堵截各路想要进出天罡城的百姓。刘师厚新的一批军粮辎重，被抢了！不止如此，还有很多百姓被杀害。” 陆川脸色微变。 这是呼延庆阳 的报复？ 断绝粮食，要饿死全城？ 天罡城现在的粮食，好像还真坚持不了太久。 郑星瑶和采薇见状，后怕地拍着胸口，原来不是她们去骗书的事情。 采薇小声道:“你男人真好，第一反应，就是保住你。” 郑星瑶得意地挑了挑眉，但想起阿福的话，心中又忧虑起来。 “天罡城的局势不妙！” 说着，她来到了阿福旁边，问道:“最近好像有很多百姓，想要尝试离开天罡城，那些百姓全被杀了？” “少将军找先生，就是为了这件事，匈奴把那些百姓驱赶回来，想利用他们来吓唬城中之人，试图以此扰乱军心。” 陆川和郑星瑶跟着阿福匆匆前往军营，在路上，果真看到很多难民从城外归来。 这些难民似乎刚刚遭遇过围堵追杀，衣衫褴褛满是惊容。 陆川微微皱眉，加快速度。 没一会，二人见到了李元驹。 “先生，事情不妙，呼延庆阳使用了围城之计，我们天罡城的粮食不够了。现在又有大批难民涌入，缺粮问题会更严重。”李元驹忧心忡忡道。 陆川沉吟不语。 虽说早就知道呼延庆阳是个聪明人，但他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了针对天罡城的办法。 李元驹道:“虽说天罡城缺粮，但我却不能不顾那些百姓的生死，所以我决定接纳百姓入城。先生可有什么评判？” 陆川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难民中，可能会有细作？” 李元驹苦笑:“但不能因为一两个细作，就放弃全部难民吧？” 陆川看着李元驹，发现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民如子。 看他这个样子，陆川也无法对天罡城见 死不救。 “让排弩车运粮怎么样？”陆川问道。 “这得征求刘师厚的意见，我会和他谈谈的。”李元驹还是有些忧虑，运粮辎重的前进速度不快，很可能会遭到堵截。 说到这，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陆川在思考，除了截取辎重，安插内奸外，匈奴还会有什么计划？ 一时半会，他没有捋出头绪。 而经过日夜奔波，传信兵终于将杨元帅的捷报信函，送入长安。 “八百里加急——” 呼喊声，传入朝堂。 朝堂上，李元绍昏昏欲睡，和他一样站着睡觉的大臣还有不少。 “报——” 伴随着通讯兵激动的喊声，还有皇宫中的擂鼓声，整个大殿的文武大臣，全都被吓了一个激灵。 “天罡城大捷！” 通讯兵冲入宫中，向皇帝跪下，背后三根旌旗无比显耀。 正头疼皇朝局势的皇帝，激动地站起身来！ “天罡城？那不是恩孝守的城吗？呈上来！” 太监连忙将捷报送给皇帝。 皇帝看完，龙颜大悦，将其丢给太监:“快，让众卿家听听！” 太监翻开阅读。 这封信，是杨敷所写，至于天罡城的捷报，已经被杨敷截了。 内容提到，五万匈奴攻城，守城成功，歼敌三万余，李元驹从包围圈中归来，重掌大局。 信件从简，没有一个字提到陆川或者排弩。 捷报有杨敷的元帅印，根本没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群臣震撼着，天罡城一座孤城，早就是弃子，没想到这个城市，居然成功守下来了！ 李元绍脸色煞白，睡意瞬间全无，不假思索地高声道:“身为北方兵马大元帅，杨敷杨元帅调度有方，当居首功啊！” 第105章 除非灭了匈奴 皇帝呵呵笑道:“恩孝才是天罡城统帅，这小子，倒是给朕，给整个大贞江山带来惊喜啊！” 李元绍看皇帝夸奖李元驹，心中妒火中烧。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李元驹占据太多功劳，不然他还怎么继承王爵？ “少将军功高盖世，请陛下封赏！”这时，一名文官作揖道。 “不可！” 李元绍连忙道:“陛下，我那二弟被围困草原，天罡城守城成功，与他并无关联。 况且前线局势尚未稳定，一次捷报罢了，不代表明日天罡城就不会失陷。若是每有胜仗，便要奖赏册封，用不了多久，将封无可封！” “微臣有异议，那可是杀敌三万，歼匈奴骑兵两万，如此大功，难能如此简单计较？”又一名臣子站了出来。 渝王看着朝堂上的吵闹，向前一步，缓缓道:“据我所知，天罡城只有四千不到兵马，此役过后，辎重与兵马，必然损失惨重。当务之急，应当是为天罡城派去援兵！” 相比这些人的封赏辩论，他更担心儿子的安危。 此话一出，满朝寂静。 渝王眉头一皱，争辩功劳的时候，大家吵得这么开心，怎么提到支援的事情，就全都闭嘴了。 “众卿如何看？”皇帝问道。 李元绍看了眼渝王，咬了咬牙，道:“臣一片公心，认为，此当以大局为重！” 皇帝点头，威严道:“边境辎重不足，如今再去各地征粮，容易动摇国本。元驹功劳匪浅，但，天罡城独立于草原之上，于十年内来说，都不宜投入太多兵力粮草。至于行赏之事，待局势稳定后再论！“ 哪怕赢了一次，天罡城还是弃城，除非李元 驹把呼延一脉的匈奴全灭。 李元绍面不改色，心中长舒一口气。 但退朝后，李元绍镇定的神色就崩了。 他匆匆回到府中，正撞上自己的胞弟李元杰。 李元绍立刻抓住他手臂，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快，让舅舅写信给刘师厚，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我们再给刘师厚最后一次机会，他要是还把事办砸了，以后就别回长安了！” “是，我这就去！”李元杰立马去安排。 另一边，渝王忧心忡忡，来到了一处佛寺祈祷。 “章怀、齐静，你们可别让本王失望啊，破城之日，一定要带着元驹归来！” …… “陆先生，真的想不到办法吗？”李元驹问道。 城外的局势，让众人头疼。 陆川情不禁看向面板，或许他能花上几天，慢慢研究那数不清的设计图，找到能用的某种道具。 可奈何，现在系统正在升级维护中，还得等半个月才能使用。 “少将军！” 章怀进入帐篷，说道:“刘师厚拒绝帮忙运粮！” 李元驹暴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拖后腿？” 章怀低着头，无可奈何道:“他说，本身天罡城军粮短缺，就是因为陆先生调动全城物力时太过铺张，他没有必要为陆先生解决问题。元帅安排给他的军令，是让他建造排弩车，送往各方要塞战场，而不是用排弩车来运粮的！” “冠冕堂皇，他就是故意恶心我！”李元驹气得捏断了毛笔。 “那怎么办？”章怀问道。 李元驹看向陆川。 “总不能杀了他吧？”陆川耸耸肩，带着几分调侃问道。 李元驹顿感憋屈:“我倒是想，可这样一来， 必然引起内乱，反而中了匈奴的计。将来事情败露，还会被百官弹劾” “熬着吧，会有办法的。”陆川叹气。 李元驹道:“请先生多想想办法，若是能破掉此局，元驹将不胜感激。” “我自当竭力而为。”陆川拱手，带着郑星瑶离去。 李元驹幽幽叹了口气，如果到时候，连陆川都想不到解决办法，他也没辙了。 郑星瑶一言不发地跟在陆川背后，她也想苦思冥想了许久，希望能帮上忙，但陆川都没办法，她又能做什么？ “川郎，你真的没计划吗？” “时候未到呢。”陆川摇了摇头，道:“给我点时间。” 有些算计，是需要等待时机的，他需要稳妥、一击必中。 他现在有点后悔升级系统了，好巧不巧的，让匈奴找到了新的计策。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回到女兵营，陆川道:“你们好好养伤，我有预感，大战的那一天不远了。” 郑星瑶点头，道:“无事可做，我就去看书了。” 陆川比较佩服她的心态，挥了挥手，让她去忙活。 没一会，二十七名女兵聚在一起看书，相互讨论，互相学习。 她们并没有一直依靠陆川，空闲下来，就在充实自己。 陆川看着她们，都感觉心中有些惭愧:“她们都在努力提升自己，而我却一直依赖系统，这是不是显得太废物了？” 陆川回忆一下前世那些课本，思考不依靠系统，他能带来什么新的东西。 思绪逐渐发散，陆川呢喃道:“如果能提前发现匈奴的踪迹，或许能够更好的对付他们，如果有……对了，我可以做那个东西！” 陆川猛地起身，重新向李元驹的营地跑去。 第106章 战场神器 “李元……少将军！”陆川冲进帐篷里。 看到陆川这么快返回，李元驹大喜。 “先生，你找到反击的办法了？” “和你聊天，让人一点优越感都没有，什么事都能这么快反应过来！”陆川郁闷的说着。 李元驹厚着脸皮笑道:“不如说，元驹与陆先生心有灵犀。” 眼睛一转，李元驹道:“先生，以你我的默契，以你我的家国情怀，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知己，不如我们结拜兄弟吧？” 陆川吓得后退一步。 现在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还结拜兄弟？ 李元驹看到陆川的本能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是元驹莽撞了！”李元驹道歉道。 “无碍，我说一说我的办法吧！你把玻璃器弄一些出来，再给我安排两个人，我要制作一样战场神器。” “战场神器？”李元驹眼睛一亮，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他很信赖陆川的创造力。 “可是火工营被刘师厚掌控！”李元驹突然想到这件事，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这一次，我做的东西很简单，也就手臂大小。” 李元驹稍稍一怔。 到底是什么？ 这么点东西，凭什么让陆川评价为战场神器？ 李元驹的好奇和不解更多，立马安排人给陆川打下手，而后将一些玻璃送到了陆川这里。 陆川令人将玻璃打碎，去掉所有杂质，而后放进熔炉中。 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得到了大量大小不一的玻璃片。 李元驹在旁边看着陆川打磨玻璃片，搞不懂这是在做什么。 “这东西，真的能改变局势？” 陆川不答，又看向莫毅:“我让木匠做的筒子做好了吗？” “已经做好了！” 莫毅赶紧让人把木筒子送上来，这家伙已经成了陆川的职业助理了。 陆川组装调试后，就开始测试。 忙活了整整一个白天，始终没人知道陆川在做什么，刘师厚过来，瞥了眼看到规模不大，便不再理会。 但李元驹却极有耐心，居然就守着 陆川看了一整天。 “终于完活了！” 得到成品后，陆川抹了一把汗水，将手中的筒子，递给李元驹。 “这玩意儿，能称为神器？”李元驹不解道，这也太小了吧？ 而且不像是能用来战斗啊！ 陆川神秘一笑，走到李元驹旁边，教他使用:“这一头对准眼睛，另一头对准远处城墙。然后旋转木筒子，可以调节远近。” 李元驹迷惑地照办，结果在筒子里，看到了城墙上的景象，每一杆旌旗分毫毕现，每一块砖石鳞次栉比，城墙上士兵的表情，更是活灵活现。 他放下筒子，再看向远方，发现太过遥远，根本看不清细节。 “神了！”李元驹欣喜若狂地又拿起筒子，到处乱看。 莫毅不解:“这是何物，为什么少将军如此欣喜？” 刚刚李元驹不解和怀疑的表情，他还是看见了，可为什么一转眼，少将军能失态成这样？ 陆川笑而不语。 良久，李元驹放下筒子，看向陆川:“先生，此为何物？” “望远镜！” “先生命名之法，通俗易懂，让人挑不出毛病。望远镜，好名字啊！” 李元驹心中感慨着，忍不住又抬手想将其放在眼睛上面，可想到再这样做就显得轻浮了，只能讪讪地把望远镜放下。 “先生奇思妙想，让人大开眼界，若不是亲眼看着先生将其做出，元驹甚至以为这是神仙法器！”李元驹感慨道。 旁边的莫毅、阿福和章怀等人，眼巴巴地看着望远镜，很好奇这东西为什么能让李元驹如此称赞。 “夸张了。”陆川摇摇头。 望远镜的原理不难，主要在于玻璃晶片。 陆川的有玻璃技术，以及吹玻璃设备的基础，可还是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才把晶片打磨完成，可见这东西有多难搞。 但，他终究是成功了。 陆川摆了摆手，道:“有了这东西，我们在草原上，拥有更大的优势。” 李元驹点头，问道:“先生打算，用这个东西占据先机，在草原上 以数百人大队活动，分批破解匈奴骑兵小队，从而解决被封城的问题？” 陆川翻了个白眼:“你大队出动，遇到匈奴骑兵小队，要多久才能歼灭匈奴？” “难说，短则一刻，多则半个时辰！”李元驹不确定，匈奴就算是死猪给他们乱杀，那也要时间。 “对啊，有这个时间，匈奴的援军都追上来了。”陆川道。 李元驹不解了:“望远镜之用，更适合追击敌人，和草原上小股部队交战吧？” 在他看来，望远镜是进攻性道具。 哪怕没有杀伤力，但它的情报能力，堪比数百人的斥候队。 “大胆一点，为什么不用围魏救赵、釜底抽薪，他们敢来搞我们，我们就去搞他们！”陆川意味深长的笑笑。 “你要寻找敌军大营的位置？”李元驹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川，没想到陆川的胆子这么大，胃口这么虎。 连他都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陆川点头:“天罡城可不小，他们把我们围困，那五万骑兵，起码得分散出去三四万，后方大营可不安全。” 阿福呢喃:“后方剩下一万，也不是我们能轻松搞定的吧？” 陆川不止胆子大，还敢想啊！ “后方大营，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呢，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还得让斥候带上望远镜，把敌军后方的情况摸清楚。”陆川看向李元驹。 “你觉得怎样？”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了望远镜，我们可以找到匈奴巡视的规律，找到一条暗中离开的道路，将排弩车拉到匈奴大营去！”李元驹眼神中闪过一丝野心的光芒。 “等等，排弩车被刘师厚给掌控了！”莫毅大人连忙道。 “这个，交给我来处理。”陆川看向李元驹。 “好！”李元驹果断答应，然后赶紧把做好的几个望远镜全部拿走，“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派遣斥候，去调查草原的情报！” 莫毅看着李元驹兴冲冲地远去，不解地问陆川:“先生，你要如何破解刘师厚的困局？” 第107章 杀人诛心 看着莫毅，陆川微微一笑。 “你按我的要求去办，不要去问为什么！”陆川高深莫测的说道 莫毅看着陆川的表情，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几天，郑星瑶她们都在安心看书。 而陆川和李元驹双管齐下，都在安排自己的事情。 有望远镜勘察，李元驹的斥候队伍，哪怕遭遇了匈奴的骑兵，也能及时逃跑，他们扩散在草原上，收集了大量的情报。 一旬的时间，悄然流逝。 黑夜里，一支队伍，在火工营汇聚。 “天干！” “地火！” 暗号对照完毕，双方汇聚在一起。 纠集起来的人马，超过上百人，他们身穿破烂服饰，身上带着金属特有的臭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百姓。 “今夜动手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呼延将军已经传话了，不能让刘师厚彻底掌控火工营。我们得把火工营给摧毁掉，免得夜长梦多！” 其中一人，看了看夜色:“现在就动身，毁掉火工营！” 众人行动起来，拿起最新的精钢长刀，向火工营摸了过去。 黑暗中，他们蹑手蹑脚，防止惊动熟睡的士兵，可谁曾想走到一半，一大堆人马，突然出现在眼前。 对方穿的，正是军中的服饰。 “糟糕，这一定是天罡城的守夜人，我们被发现了！上，杀了他们！”男子怒吼一声，拔刀冲了上去。 刘师厚看着眼前出现的持刀凶徒，眼神中凶光一闪。 他今夜行动，是因为他的部下，已经摸透了火工营中情况，彻底学会了排弩的制作方式。 这时候，他已经可以卸磨杀驴，毁掉火工营。 等他回到元帅大营，关于排弩的技术，将被他掌握，这个功劳，也会被他独自占！ 而且没了火工营，天罡城必然失守。 匈奴自然会帮他杀掉陆川和李元驹，为他的弟子许良弼报仇！ 占据功劳，借刀杀人，这就是他的计策。 可没想到，眼前居然遇到了这么多持刀的百姓。 “将军，他们可能是陆川的人，听说莫毅最近 正在帮陆川接触一些百姓，散布着某些消息！” “原来如此！”刘师厚冷笑一声，立马让人冲杀上去。 双方瞬间交战成一团。 “将军，敌人凶猛，都是精兵，很可能是曲部府兵伪装的！” “什么！” 刘师厚脸色大变，想到最近的暗流涌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他们要杀了我，掌控火工营，利用排弩车运输军粮，为天罡城破局！他们怎么敢！” “该死，这群狗东西，居然敢暗杀朝廷命官，把他们全都给我杀了！”刘师厚暴怒。 …… “陆先生，不好了，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黑暗中，陆川身后，跟着数千名百姓。 莫毅匆匆赶来道:“我们听到火工营那边，有兵戈声，通过望远镜看到，好像是刘师厚的人，在与一群百姓作战。那些百姓厉害得很，居然比得上左威卫了。” 陆川做出惊讶的样子，回头看向百姓:“我不是说了，你们不要冲动，怎么还有人过去了！” 百姓们茫然地摇头，七嘴八舌地说:“没有啊，我们人都在这。” 莫毅忽然觉得不对:“先生，您和百姓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陆川叹了一口气道:“刘师厚把控火工营，置天罡城于不顾，百姓愤慨，自发集结想要杀了刘师厚，我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拦截。” 莫毅听得目瞪口呆。 他想起陆川之前让他悄悄散播的消息。 陆川微微一笑。 之前他守城成功，积累了大量的声望，外加上最近城内缺粮，让刘师厚被百姓憎恨。 于是陆川成功挑起百姓的怒火，再加以引导，让他们今夜聚集起来。 但他并没有打算让百姓真的动手。 因为他消息传播的不够隐蔽，如果查证起来，很容易查到他身上，这些百姓的作用，只是一个‘误打误撞’的见证人。 陆川严肃道:“你刚刚说百姓比得上左威卫，这不可能，我怀疑他们是匈奴细作。” 莫毅瞪大了眼睛，一头的冷汗，不敢接话。 “前段时间，刘师厚明知难民中有细作，却坚持招募百姓进火工营，我怀疑刘师厚暗中和匈奴合作，把制作排弩的技术送给匈奴换取好处，结果学成后，两边发生了争执。” 其实是刘师厚要偷学排弩技术，强行招募了更多百姓进入火工营，美其名曰扩大生产，其实是安插人进去偷学。 但陆川找人暗中盯着，果然发现有细作也趁机混到了火工营里。 陆川轻笑了一下，“去找少将军派兵过来，不能让排弩的技术流出去，百姓也分散开，注意不要被误伤……” 莫毅已经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呐呐应声。 黑夜里，交战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刘师厚和匈奴双方，损失惨重，都打算撤退了。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了无数声音，一团团火把，出现在地上、屋顶上、城墙上。 数千躲火把，将双方包围在中间。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大喊: “投降不杀！” 呼喊声一遍又一遍，看着黑烟中四处飘动的火把，刘师厚和匈奴都吓坏了。 “该死，陆川居然把所有兵马都调动起来了，他是真的要杀我！”刘师厚没想到，陆川居然这么狠。 “投降！”刘师厚还是怕死的，只能把武器丢下。 手下的士兵，还有匈奴，一个个都选择跪在地上。 黑暗中，一队人马靠近。 李元驹笑盈盈道:“我还以为逼刘师厚投降，还得废不少功夫，陆先生这一招甚妙！” 调动这么多百姓来吓唬人，还真的让陆川成功了。 刘师厚闻言看去，见到陆川，愤怒地道:“陆川，你竟敢派人来袭杀朝廷命官！” 陆川夸张地道:“冤枉啊，我可不敢！” 说着，指着地上的尸体:“刘师厚将军，你勾结匈奴，泄露排弩技术，甚至意图焚毁火工营重器，罪大恶极！还好李元驹少将军及时发现，调动全城百姓一同为天罡城作战，绞杀匈奴百人，生擒刘师厚将军！” “你血口喷人！”刘师厚脸色大变，陆川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 第108章 一出釜底抽薪 等等！ 刘师厚猛地看向地面，终于反应过来。 这些厉害的敌人，恐怕不是曲部府兵，而是真的匈奴！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在歪曲事实！ 就在这时，高处无数百姓呐喊:“刘师厚勾结匈奴，妄图叛国，我们都看到了！” “我们都看到了！”数千百姓，一起呐喊。 这声音，怕是全城都听到了。 尸体当证据，一整个城市的人帮作证，他刘师厚百口莫辩。 “刘大人放心，我会采集你部下和匈奴的血液，做成血墨，让全城百姓十万人，将你的叛国之罪，十万人血书记下，送往长安！”陆川笑眯眯地道。 刘师厚脸色一白，踉跄地摔坐在地上。 杀人诛心！ “卑鄙……卑鄙……”他口中不断呢喃着，显然知道，自己将遗臭万年。 “来人，防止刘师厚如同许良弼畏罪自杀，将他绑起来，将他的嘴巴也堵上。”陆川再次下令。 刘师厚回过神来，立马抢过一把宝刀，想要自刎。 这时，黑暗中一块东西飞射过来，打飞了刘师厚手中的宝刀。 阿福立马带人冲了上来，迅速将刘师厚绑起来。 陆川诧异地回头看去，看到郑星瑶得意的甩了甩手里的石头。 “这么准？” “每天砸你，早就把准头都练出来了！”郑星瑶下意识回了声，紧接着脸一红，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她连忙把石头丢在地上，双手背在身后。 “怎么不是，我看你倒是砸的挺开心的。” 陆川好笑地摇摇头，转头看向李元驹:“如今刘师厚已经擒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混乱的一夜，很快归于平静。 现在全城十万百姓，都在说刘师厚联合匈奴，摧毁天罡城的事情。 匈奴的尸体摆在那里，证据确凿！ 第二天一早，陆川起床，看了眼系统面板。 旁边郑星瑶穿着肚兜，正搂着陆川呼呼大睡。 由于帐篷隔音效果差，两个人 只是睡在一个被窝里，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陆川摸了摸郑星瑶洁白的背部，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把手往下滑一点时，郑星瑶就睁开了眼睛。 “川郎——”郑星瑶幸福地喊了一声。 “早啊。”陆川心虚地收回了手。 “起床了，该喝粥了！”外头传来了采薇的声音。 郑星瑶伸了个懒腰，肚兜下美好的弧线，看得陆川的眼睛都差点凸出来。 “嘻嘻，别看啦，快起床！”郑星瑶赶紧起身，把军装穿上。 十多天过去，她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 陆川穿好衣服，和郑星瑶走出帐篷，采薇在外头捧着碗正喝粥。 他看了眼，发现今天的粥水稀了很多。 吃完早餐，陆川带着郑星瑶，一同来到了将军营帐篷。 “食物更缺了吗？”陆川问道。 连他的粮食都开始克扣了，看来天罡城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我已经把刘师厚他们的军粮抢来分出去了，但还是杯水车薪。”李元驹叹气道。 说着，三人来到了堪舆图前面。 李元驹拿起毛笔，在上面画了一些黑线。 “早上，斥候已经回来了，匈奴巡逻草原的路径，已经全部明确出来，向南部求援的道路，基本上是密不透风的。” “不过去后方匈奴大本营的路，倒是有不少小路。” 李元驹让大家看草原上的巡视路线。 “他们是放开一条道，方便我们去偷袭？”郑星瑶不解。 “不是，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主要放在用来防止我们去元帅大营调动辎重，他们就不认为，我们有胆子去找他们后方大营的麻烦。” “我昨天拷问了几个匈奴俘虏，知道匈奴也有一支精锐，战斗力与左威卫相当，人数在八千左右，一直藏在匈奴大营。”李元驹给了一个新的情报。 “这就难搞了！”陆川眉头紧皱。 天罡城才多少军队，对方大本营，居然就有八千精锐，比他们天罡城总兵力还高。 “所以 ，先生你的计谋，怕是不太行得通，我们没有吃下匈奴的胃口，只能用排弩车去运送辎重了。”李元驹准备放弃了。 陆川可不同意。 如果继续让匈奴围城，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南方？ “不，你们说，如果我们能在短时间内，彻底解决匈奴的祸患，杨敷元帅，会不会同意派兵增援？” 李元驹眉头紧锁，认真思索了一番。 “元帅大营，有十八万兵马。排弩之威，配合元帅的兵马，我们确实有机会解决，但草原上还有几万骑兵呢。” 陆川道:“如果我们能杀光匈奴大营的所有匈奴，骑兵失去了大本营，他们就没了食物补充，早晚会绝种。” 李元驹犹豫道:“但也可能会并入突厥可汗国。” “那压力就不在天罡城，而是在靠西面的长城要塞了。”陆川微笑着道。 “对啊，压力到了别的城市，再有排弩帮助守城，别的地方并没有危险，我们天罡城也再无后患！”李元驹双眼发光。 “等一下！”郑星瑶打断两人，道:“他加入突厥，难道不会带着突厥来打天罡城吗？” “太远了，突厥远在西北方向。要远征，不止是要有车马，还得让粮草辎重跟上，突厥可不会做赔本买卖。”陆川道。 战争无非就是为了利益，突厥可汗国绕一大圈跑来打天罡城，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原来战争不是为了地盘吗？”郑星瑶点头，开始明白战争的本质了。 “差不多，战争的本质，是为了夺取财富，地盘也是为了财富服务。”陆川点头，又看向李元驹。 “先生高见，元驹茅塞顿开！”李元驹拱手。 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当初打下天罡城，其实拿下的是一个累赘，难怪朝廷会选择将天罡城放弃。 所以，他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如何全歼匈奴骑兵，而是要摧毁对方的大本营。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李元驹问道，他已经彻底将陆川当做军师了。 第109章 空手套白狼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大本营的情况，我们可以调动军队，去元帅大营，把我们的计划说给元帅听，让他配合我们，彻底解决匈奴！”陆川道。 李元驹点头:“只要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匈奴解决，元帅应该是愿意跟我们豪赌一场的。” …… 斥候已经锁定了地方大本营的位置。 匈奴大营，拥有八千兵马，是匈奴的最为精锐强悍的一支队伍，剩下的骑兵全都在草原上活动。 花了一天做准备，并安排城防事宜，而后陆川、李元驹、郑星瑶，一同离开了城门。 车队只有八百人，排弩车五十辆，箭矢三十万。 莫毅留下，剩下的排弩和煤焦油，足够让他守住城市。 车队出发，走在路上，陆川通过望远镜，看到总是有匈奴的斥候出现在附近，但没有一个匈奴愿意过来战斗。 “看来匈奴也怕我们的排弩车啊！”陆川笑了笑。 李元驹有些遗憾，毕竟匈奴也有脑子，他们的目的是拦截前往天罡城的辎重，而不是送死。 走了一个白天，众人来到了元帅大营。 时隔半个月，陆川再次见到了杨敷。 杨敷见这么大的阵仗到来，眼皮子连续跳了几下:“你别跟我说，你们调动这么多排弩车，是要准备送给北部各个要塞的？” 天罡城往这边的路算是被匈奴单向封锁了，天罡城不主动传消息过来，杨敷就什么也查不到，他有些搞不清情况，刘师厚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元帅，我们是来要粮食的。”陆川道。 做梦呢，天罡城还没稳定下来，就给别的城市送重器？ 听到陆川的话，杨敷骂道:“前段时间，大手大脚的用粮食施舍百姓， 现在却找我来要粮食，难道其他士兵都不用吃饭吗？” 他态度不好，事实上，元帅大营也缺粮。 李元驹刚想据理力争，杨敷又问道:“刘师厚呢，他为什么没过来” 陆川道:“元帅，刘师厚勾结匈奴，破坏排弩，被近万天罡城百姓目睹，人赃俱获。” “怎么可能？！”杨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刘师厚绝不可能通敌！” 但他心里却发虚了。 近万人目睹？难道刘师厚真的背着他通敌了？ 还是说，被陆川算计了？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证据在陆川手上，是黑是白全凭陆川一张嘴，而他暗示刘师厚占据排弩之功的计划，彻底破产。 陆川的声音，再次传来: “证据确凿，不过是知会一声。现在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元帅，现在我们想要偷袭匈奴的大本营，一劳永逸的解决匈奴的问题。如果你愿意调兵给我，我就把排弩的所有技艺，全部都交给你，让你拿下这个功劳。” 李元驹瞪大眼睛，看向陆川。 排弩技术，不是本来就送给了朝廷吗，为什么陆川还要…… 他回过神来，陆川要给的，是研发排弩的名声，而不是单纯的技术。 这可是流传千古的美名啊！ 等等……李元驹突然想到，陆川曾说过，这个排弩技术，是可以送给他的。意思是，他完全不在意，只想要封地。 而他现在，不过是转个思路，把这个名声送给杨敷，空手套白狼！ 李元驹本来还想讲道理，让杨敷选择浪费粮食打长线作战，还是速战速决。 没想到陆川暗搓搓的准备了这么个套路，忽悠杨敷！ 李元驹努力压下情绪，不再说话，显然也是默认了陆川这招。 杨敷 心动了。 排弩的神威，他已经见识过了，不然不会同意刘师厚去搞事。 现在陆川愿意主动把技术先给他，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大的功劳。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只要封住悠悠众口，说这是他发明的。 那他杨敷的名字，岂不是能流传千年，如同“诸葛连弩”一般，获得“杨敷排弩”的美名？ “元帅，此战，你愿意借兵，获得的功劳不止如此。” 说到这，陆川看向李元驹，让他把昨天商议的内容，汇总一遍，告知杨敷。 听闻陆川的绝户计，知道陆川探查到匈奴的行动路径，杨敷顿时来了兴趣。 研发排弩的功劳。 外加上剿灭匈奴的功劳。 这可以让他从三品怀化将军，直接一路跳到二品镇军大将军，更有机会受封为辅国大将军！ 要知道，北方兵马大元帅，只是战争军衔，代表的是军队的主帅，战争结束就会卸下。他现在只是三品武官。 陆川卖“排弩”的功劳，李元驹送“胜战”的功劳，两个人相互配合，让杨敷根本无法拒绝。 太诱人了。 “我可以借兵给你们，但是我只借兵七日，否则其他战线需要用兵的时候，会出大问题！”杨敷压下喜意，严肃地看着两人，道:“七日之后，你们必须把兵马送回来！” “诺！”李元驹大喜，用力的点头。 七天，够了！ 连夜整军，第二天早上，十八万兵马，匀了十五万出来，带着七天的粮食，准备出发。 李元驹拿到了兵符，在军队的最前方，意气风发。 陆川以军师的身份，跟在他的背后，看着后方密密麻麻的人头，同样是心情澎湃。 “只要解决了匈奴的大本营，我就能回家了。”陆川暗暗道。 “出发！” 第110章 长安的信使 李元驹一声令下，伴随着鼓声响起，两边排弩车护卫，带着大军，向着天罡城进发。 “我从契丹草原过去，绕到大本营的西面。这一条路线，比较费时间，但不会遇到匈奴。”李元驹拿出堪舆图道。 陆川点头，摸了摸下巴，道:“为了混淆视听，我还是带着四十驾排弩车出发，假装运粮，从原路线返回，防止匈奴发现异常。” 李元驹点头，道:“我给你分一万兵马？” “太多了，给我三千就行，不能让匈奴发现异常，箭矢多给我一些。” 在杨敷这里，陆川又补充了十五万箭矢，已经有了四十五万的数量。 哪怕呼延庆阳跟他玩一百回合的把戏，他也有底气和呼延庆阳耗下去。 双方离开了军营不就，就分开了两个队伍。 陆川成了没有军衔的统帅，带着队伍，从原路返回，李元驹开始绕道。 “我们前进速度慢一点，动静大一点，一定要吸引到匈奴的注意力。”陆川吩咐道。 他准备花个三天的时间赶路，有辎重车，赶路速度很慢，是不是合情合理？ 郑星瑶和采薇领命，下去安排。 士兵们对于女子管事的行为很不满意，不过陆川手中有军令，他们不满也得跟着。 没走多久，消息就传到了呼延庆阳手中。 “报，我们看到汉人车队，减少了十架排弩，增加了大量的辎重车马。”斥候道。 “看来他们真的用排弩车来运粮了！”呼延庆阳沉吟着。 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有排弩车运送粮食，他也舍不得浪费兵力去搞事情。 “让人准备的投石车，弄得怎样了？”呼延庆阳问道。 这些日子，他没有破解陆川的排弩技术，不过却准备了投石车，准备用投石车砸坏排弩。 “ 天罡城的辎重，必经过泉眼岭一带，投石车今日内就能抵达！” “就怕他们会绕路啊！”呼延庆阳忧心忡忡。 投石车太笨重了，不像是排弩车那样跑快得快。 如果陆川要绕路跑，他担心投石车追不上！ “我们先靠近看看！” 呼延庆阳准备跟上陆川，正如草原上的狼群盯着猎物，亲眼看着陆川的动静。 可看了一眼后，他二话不说，给了斥候一巴掌。 “我记得他们南下的时候，带着是左威卫的兵马，为什么这些全都是杨敷的镇北军，左威卫的兵马呢？” 斥候一头雾水，:“抱歉，将军，我就顾着看排弩了！” “废物！” 呼延庆阳一脚踹了过去，把斥候踢到了马下。 “想办法去查，看左威卫的兵马去哪里了。” “将军，左威卫才几百人，不足为惧。”斥候想要为自己挽回一点。 “查！”呼延庆阳怒目而视。 斥候队伍立马出发，向元帅大营靠近。 …… 杨敷正在帐篷里喝酒，他的心情不错，如果李元驹和陆川的计划成功了，两个大功劳收入囊中，足以让他一步登天！ “将军，长安信使来了！” “长安信使？”杨敷皱了皱眉，放下酒瓶，问道:“代表谁的？” “是国子监门下的一位侍郎，给李元驹少将军送信！”士兵说道。 “知道了，放他过去吧！”杨敷喝了酒，不想见人，省得别人说闲话。 士兵们肯定查过那个人的身份，不用担心是细作，信件是给李元驹的，李元驹给了他这么大的好处，他也乐得行个方便。 想了想，杨敷又道:“告诉他，天罡城被围困，贸然过去，会遭遇匈奴，最好停留七日再北上！” “诺！” 信使在军营外徘徊了一周，听到 士兵的回报，又笑眯眯打听了几句，才离开军营。 可出去后，却没往天罡城的方向赶路，而是找上了匈奴斥候，被带到了呼延庆阳面前。 呼延庆阳一见到信使，便冷笑:“之前你们的那个许良弼，可是坑死了我五万儿郎，你们还有脸来找我合作？” 信使连忙躬身:“将军，比起您现在的危险境地，五万骑兵只能算一件小事，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大消息，只要您愿意帮我家主人杀了李元驹……” 呼延庆阳一愣，随即嗤笑:“你危言耸听，天罡城马上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信使叹息:“我从杨元帅军营过来，暗暗查看，十八万兵马起码少了十四五万，将军您说，这军队去哪了？” 呼延庆阳闻言，背后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他猛地想起，左威卫也不见了！ “难道说，他们要将计就计，等我们包围陆川的时候，趁机绕到我们的背后，用十五万兵马将我包围？”呼延庆阳冷汗直流。 十五万兵马，外加上排弩之威，他发现他有投石车也打不过。 那么李元驹，到底在哪里？ 草原上全是他的眼线，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闭上眼睛，思忖了许久，呼延庆阳计上心头。 “你刚刚说，杨敷的大营，还有多少人？” “三万兵马？” “那么还有多少排弩车？” “什么是排弩车？”信使问道。 “黑乎乎的大箱子，有三丈长。” “似乎就看到两只，那是排弩？”信使觉得很新奇，为什么排弩是箱子的模样？ 呼延庆阳没再理他，而是看向背后的斥候:“去，给大营传递消息，让八千精兵出动，再让姑娘们也拿起武器，我需要再来五千人。散布在草原上的儿郎，也全都给我聚过来！” 第111章 三两银子一天 李元驹正绕着路，向敌军大本营赶去。 有望远镜支持，一路上，他们避开了所有的匈奴斥候和巡逻布防。 “大家打起精神，再过一天，我们就能赶到匈奴的大兵营，他们有八千精锐，但我们有十五万兵马，杀掉那些精锐，我们就能彻底解决匈奴，烧掉他们的粮食！” 另一边，黑暗里，篝火熄灭。 陆川回到帐篷，看到系统面板显示的变化。 维护倒计时两天，变成了倒计时一天。 “继续拖延着，希望李元驹早点抵达大本营吧！” 一夜无话，陆川在露水中醒来，草原的昼夜温差很大，还好有个郑星瑶捂着，不然身体还真吃不消。 “回去得想办法找到棉花种子，这北方是人能呆的吗？这才三伏天，晚上也能这么冷。” 陆川从帐篷出来，让队伍准备出发。 午后。 郑星瑶巡视一圈，回到了陆川身边，道:“川郎，感觉不对劲，附近来窥视我们的匈奴，好像变少了，而且一直都是同一批人。” “同一批人？”陆川诧异，他没想到，郑星瑶认脸的能力这么强。 “对，一直没换过，我感觉匈奴已经放弃我们了，但偏偏又留下一队人马来盯着我们，就像是……在麻痹我们！” 前段时间，郑星瑶一直在学习、看书，她天赋极高，因此进展一日千里。 陆川绝不会轻视她的分析。 他仔细想了一下，心里也萌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们发现李元驹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还是说，准备去进攻天罡城？” 陆川没有上帝视角，根本想不到，他们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因为杨敷的轻忽，让信使把情报送给了呼延庆阳。 “骑兵去攻城，有点得不尝试了，我怀疑他们可能去对付李元驹了！”郑星瑶猜测道。 陆川想了想，李元驹有 十五万兵马，不怕和匈奴正面交战。 “先别管这个，继续北上！然后拿三个望远镜，分一个斥候小队，附近看一圈。” 郑星瑶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又一天悄然过去。 午夜一到，系统信息一闪。 陆川立刻从睡梦中惊醒，看向系统界面。 陆川大概扫了一眼系统面板。 原本的商店是比较混乱的，把设计图和配方放在一起，现在倒是分成了设计图商店、配方商店和成品商店三大类，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可再仔细一看，陆川差点骂出声来。 “怎么寿命价格，变成十两银子了，涨了整整十倍，更新的时候，系统也没说啊！” 陆川急了。 十两银子每十天，这个价格，都要赶上他玻璃厂现在的利润了！ 太坑了！ “等等，我记得，他说过优化部分商品价格，这个优化，是指涨价？“ “早知道不更新了！” 陆川后悔了，这系统，涨价的更新内容表现得这么隐晦，和现实世界的氪金网游一样坑。 可现在，后悔谩骂都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重新看向成品商店，差点又忍不住把枕头丢出去。 “这什么成品商店啊，居然只有两 个商品位置，1两每斤的鱼饵，谁去买？！” 这相当于上万块钱的鱼饵，再奢侈也没用！ “这个超级对讲机，倒是挺有用的，可为什么是租赁的，还要三两银子每天！” 陆川恨不得打死这个系统的开发者，太坑了。 浓浓的氪金网游味道！ 吐槽归吐槽，陆川还是想到了白天的不安。 “匈奴肯定在酝酿什么阴谋，如果他们派兵往回跑，和李元驹他们遇上，十五万兵马对五万兵马，恐怕会损失惨重。” 杨元帅的大军，不是天罡城那种歪瓜裂枣的守城军能比的，但匈奴本身也是精锐。 一旦打起来，损失三分之一的兵力，对陆川来说，也不算大胜。 陆川看向了超级对讲机。 “太坑了，居然要三两银子一天，这是买一只，还是买一对？” 陆川摸了摸口袋，已经没钱了。 他站起身穿好衣服，郑星瑶还在睡觉，发现陆川起身，呢喃地问道:“川郎，你去做什么？” “向军队借钱。”陆川道。 “你不是刚拿到二百两吗？” “……用作他处了。”说到这个，陆川就尴尬，二百两全拿来升级了。 他向外走去，没一会，整个驻地几千人全被喊来了，郑星瑶也迷茫的走到陆川身边，。 陆川在天罡城的威望很高，一说借钱用做解天罡城之围，士兵们只是稍微犹豫，便纷纷将铜钱拿了出来。 郑星瑶在一边帮忙记账，没一会就双手酸胀，换采薇上来书写。 三千多兵马，每人借五文钱到十文钱，加起来一共凑齐了28两。 拿到钱后，陆川立马捧着一大袋铜币回到帐篷。 郑星瑶看他急匆匆的样子，跟到一半，还是站在了门外，不去窥视陆川的秘密。 帐篷中，陆川怀里的大部分铜币消失，两只对讲机凭空出现。 第112章 五千女骑 “还好，是一对，不是一只。” 陆川松了口气，对外头喊道:“星瑶，你进来！” 郑星瑶提着心走进了帐篷，却发现一大袋铜钱，两万八千多枚，几乎都不见了，陆川手里却多了两只奇怪的绿色的小东西。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询问陆川的秘密。 正如陆川不让她去工作室，她就从来不会有多余的好奇和乱打听。 陆川招手叫她过来:“这东西叫对讲机，你拿着，我教你使用。” 如何调频，如何接收，陆川一一说明。 郑星瑶知道对讲机的作用后，惊为天人:“你是说，这东西能和六百里外的人对话？” “差不多，调频和收发信号，学会了吗？” 郑星瑶连连点头:“学会了，你等我，我去外头的小山坡试试！” 她拿着她的那一只对讲机跑了出去，没一会，就跑到了数百米外的小山坡上面。 郑星瑶按下通讯按钮:“川郎，听得到吗？” “听得到。”陆川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 “真的诶！”郑星瑶在山坡上跳起来:“我能看到我们帐篷外的篝火，你现在出来，对我招招手好吗？” 陆川耷拉着肩膀，来到帐篷外面，站在篝火旁边挥手。 “我看到你了，你看得到我吗？” “太黑了，看不到！”陆川无奈道，“赶紧回来，还有正事要办！” 他是相信系统出品的东西的，不过亲自试一试也好，让郑星瑶有点底气。 没一会，郑星瑶又跑了回来，激动的问道。 “川郎，这难道是真正的仙家宝贝吗？” 能在六百里外对话，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你说是就是吧！”陆川要给她启蒙科学，得介绍一整个大体系，都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说完。 被误会了也好，省力。 陆川 道:“白天匈奴斥候减少，很不对劲，你带上女子兵，外加上一个府兵的精兵小队，从小道出发，时刻用望远镜探查，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匈奴大营外，和李元驹汇合，让他别急着进攻。” “好！”郑星瑶点头，郑重地收好对讲机。 “还有，那玩意儿坚不可摧，必要的时候，用来挡刀也没问题，别怕弄坏了。你比它重要！” “我懂，神仙宝贝，不是我们凡人能弄坏的。” 陆川哭笑不得:“等以后我把格物学发展到科学，再慢慢和你解释吧！” 郑星瑶不解地歪了歪头，迷茫的看了陆川片刻，旋即展颜一笑:“我等你！” 陆川目光微微柔和。 战争中，战机千变万化，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他也顾不得让郑星瑶他们睡好觉，立刻就安排出发了。 不一会，女子兵和一个骑兵小队整装完毕，一人双马，向着营地外跑去。 “呼延庆阳，你到底在准备什么？”陆川看着众人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的忧虑犹如雾霾难以吹散。 他回到帐篷，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 天，渐渐亮了。 匈奴大营，八千精锐，五千女骑，整装待发。 匈奴人，世界上少有的让女子上战场的种族，他们平时很少让女骑兵去草原战斗，但涉及到种族生死存亡的战争中，匈奴女骑也会上战场，她们是匈奴手中的弓箭手。 一万三千的兵力出发，在天未亮时，绕开天罡城，一路南下。 郑星瑶的队伍，有着望远镜，在匈奴的这支队伍斥候靠近之前，提前躲开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上万兵马南下，他们去的方向，好像不是天罡城？”郑星瑶回忆着脑海的地图，呢喃道:“像是要绕开天罡城，去找川郎！” 有点想不明白，郑星瑶拿出对讲机，喊道:“川郎！川郎在吗？” 陆川在她们走后，也没能好好休息，因此郑星瑶一出声，他便听到了。 “匈奴大军出来了？”听郑星瑶说完情况，他也一愣。 “应该是他们的精锐，好奇怪，有接近一半的女兵！原来匈奴早就有女兵了吗？” 陆川嘴角抽了抽，他未婚妻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正常？ 现在是关注女兵的问题吗？ “你等一下，让我想想。” 陆川安抚了郑星瑶，心中思索了一下。 这一万三千的兵马，应该是匈奴最后的力量，倾巢而出，是打算做什么？ “他们连女兵都派出来了，看起来是孤注一掷了。可问题是，为什么？” 骑兵是不适合攻城的，天罡城的城墙、排弩和煤焦油会教匈奴做人。 只要呼延庆阳不傻，就不会去找天罡城的麻烦。 “难道他要用尽全力，来攻击我，拿下这些排弩？” “其实减少的斥候小队，只是用来麻痹我的？” 陆川想了想，对外头喊道:“来人，增加斥候队伍，避免被匈奴大军包围。” “诺！”传令兵领命，赶紧去调动兵马。 想了想，陆川又拿起堪舆图，把重要的位置，动用旗子标出来。 “匈奴大营、天罡城、我的位置、李元驹的位置，郑星瑶的位置……” 看着这些标记，陆川想起什么，给郑星瑶发出对讲机信号。 “星瑶，匈奴是不是往李元驹那边绕过去了？” “没有，他们没绕那么远，向着南偏西出发，不是西面。”郑星瑶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和李元驹会和，他们倾巢出动，后方就空虚了，拿下大营就更加轻松！” “好！” 结束通话，陆川拿起炭笔，在匈奴前进方向，画了虚线。 为了防止出错，他有把虚线范围拓宽。 “这个方向过去，直通扶余府、盖牟新城、营州、燕郡城……后面两个太远了，他们没带上大本营，是急行军，可以划掉。” “扶余府、盖牟新城，是重镇，是大贞皇朝用来镇守、观测高句丽国动向的关卡……” “难道他们要进攻盖牟城，转道去打高句丽？” “不对不对！” 陆川突然想起来，杨敷的大营，在盖牟城北面一百里的位置！ 第113章 南下，救援 “杨敷元帅的军营空虚，绝对打不过匈奴，让盖牟城支援，也有些来不及。” “可是，这怎么可能？！”陆川抓了抓头，想不明白情况。 匈奴怎么可能知道杨敷大营空虚？ 这不合理啊！ 但陆川还是下令道:“把斥候散出去，记得携带望远镜，如果发现匈奴的大军南下或者靠近，第一时间告诉我！”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上三竿时，对讲机响了。 …… 匈奴大营西面，郑星瑶和李元驹会首。 “郑教习，你怎么在这里？”李元驹看到郑星瑶，有些诧异。 “我们发现匈奴的异常动向，特地前来与你汇合，另外，我要告诉你，匈奴八千精锐和五千女骑兵，已经南下了。” 李元驹仔细想了一下，也陷入了和陆川一样的困惑。 匈奴大费周章的，要做什么？ 李元驹行动这么迅捷，匈奴如果知道他们来搞匈奴大本营，那么匈奴肯定不会出门，而是回防才对？ 正疑惑着，李元驹就看到，郑星瑶拿起了奇怪的物件，和陆川说话。陆川的声音，从那个物件里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仙家神器？”李元驹大惊失色。 “这就是仙家神器！”郑星瑶笑着回了声，对陆川道:“我们已经汇合了，现在改怎么办？” “进攻。”陆川想了想，果断道，“速战速决。” 李元驹眼巴巴的看着对讲机，想要把玩一下，但这样又太不够稳重。 听见陆川的话，他也十分赞成:“既然不知道匈奴有何目的，那就进攻吧！” “包围匈奴大营，杀！” 十多万兵马，突然从西面出现，杀向匈奴大营，营地里的老弱妇孺看到汉人，呱呱大叫着，纷纷拿出了武器。 郑星瑶一马当先冲进去，看到一些大铁锅里，熬煮着巨大的肉块，旁边绑着被剥皮的活人。 “那是什么？”郑星瑶不可思议地看向跟上来的李元驹。 “汉人！”李元驹脸色不好看，“匈奴吃人，由来已久。” “妈的！”郑星瑶忍不住爆了粗口，道:“把这个营地里所有人都杀了！” “别，我们汉人不同于野蛮，我们乃是礼仪之邦。杀害孩童，实在太……”李元驹阻止郑星瑶。 “他们不配称为人！”郑星瑶红着眼睛道。 李元驹无法接受，想要再劝说，却见郑星瑶深呼吸了几下。 “留下一些没有抵抗力的，让他们照顾小孩！我们不确定匈奴要做什么，挟持了他们的孩子，或许更有好处！” 李元驹诧异，没想到杀机腾腾的郑星瑶，这么快就忍了下来，并想到最适合当下的策略。 “郑教习，有将军风貌！”李元驹点头，传令道，“能拿武器的，全都杀了！另派精通匈奴语言之人，让他们跪地投降！” 匈奴还是有不少女人、青年和老人在抵抗，但很快都被屠戮一空。 即便如此，也有数万人被俘虏。 另，郑星瑶找到被圈养的汉人五千，他们如同猪猡一般被关在圈里，即便是成年人也疯疯癫癫，不知如何交流。 李元驹和郑星瑶统一了意见，了却这些人的痛苦，只把孩童留下。 …… 战斗结束的很快，陆川听到郑星瑶哽咽的汇报，同样也难过了许久。 这就是古代异族啊！ 他看不到现场的画面，但却能想象到那种绝望。 “对匈奴，绝对不能心慈手软。非我族类！”陆川咬着牙道。 “报——” 斥候冲进大营，汇报道:“我们看到匈奴那一万三千的兵马了！” 陆川猛地站起身来:“他们去向何方了？” “是元帅大营！” “淦！” 陆川下意识爆了粗口。 “他们怎么知道，杨元帅的大本营空虚的？” 斥候也很困惑。 如果匈奴知道十五万大军动向，第一反应，肯定是回去保护老弱俘虏，保护匈奴大营的辎重粮 草。 但他们没有回去，反而派兵南下。 “有细作透露消息了！但匈奴不知道十五万大军的去处，所以瞄准了空虚的元帅大营！” 陆川立刻断定，随即又烦躁起来。 “要不要这样搞人？又不是皇朝末路，大贞才刚刚建立，刚弄死一个许良弼，怎么还冒出来第二个？” 陆川郁闷的要死，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陆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斥候焦急的问道。 他们三千多兵马，全听陆川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全军出动，南下，救援元帅大营！” “可我们马拉排弩车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对方骑兵全力奔跑啊！”斥候道。 “让你去就去！” 斥候赶紧传令去。 没一会，整个大营动了起来，拖着四十驾排弩车，向着元帅大营进发。 之前陆川是慢悠悠的前进，而现在，他在全力赶路。 傍晚时分，陆川赶到了元帅大营外。 前方，烟火升腾，许多帐篷熊熊燃烧，路边可以看到不少尸体。远处地上，可以看见很多汉人士兵被俘虏。 陆川心中发寒，看来这六万多的骑兵，在陆川到来之前，已经将元帅大营拿下。 那杨敷呢？现在什么情况？ 收拾战场的匈奴发现排弩车到来，如临大敌。 “前方匈奴听着，你们被我包围了！”陆川让士兵喊道。 “派个人出来说话，不然就射箭了！” 现在匈奴都在营地里，他下令万箭齐发，能杀死至少两万匈奴。 虽然陆川手里才三千多人，但他就是有这个底气。 “慢着！” 一名匈奴跑了出来，是脸上还残留不少淤青的左都尉。 “我乃呼延一脉，左都尉将军，秃鹫，来人可是陆川？” 这将军敢一个人出来，绝对足够胆大。 左都尉来到阵前，喊道:“你们元帅杨敷已经被我们生擒，你们最好别乱来！” 杨敷被生擒了？ 陆川眉头紧皱。 第114章 交换大本营 就在这时，他看到后面有人推推搡搡的，把老元帅杨敷给推到了前面。 杨敷无颜见人，想要把头扭到一边。 “陆先生，怎么办？”旁边的士兵都是杨敷手底下的人，见到人，立刻急切地问道。 “稍安勿躁。” 事情有点麻烦了，其实哪怕杨敷没有被抓，看到里面被生擒的大量汉人俘虏，陆川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是送人质和绑匪一起去上帝的激进派。 左都尉道:“杨敷在我们手里，陆川，如果你愿意用十架排弩车，来换杨敷的性命，我们可以考虑。” 陆川心头“呸”了一声，把排弩车交出去，岂不是让匈奴有了反击的机会？ 可要是不愿意换，保不齐手下三千士兵有什么心思。 毕竟杨敷才是他们效忠的元帅。 陆川眼睛一转，道:“我劝你们不要自误，你们拂晓出发，派出八千精锐，五千女兵，后方大本营空虚，而我们十五万兵马，已经在正午时分，拿下了你们的营地。” 左都尉顿时脸色大变。 不等陆川继续多说，他已经冲回了军营，找到了呼延庆阳。 呼延庆阳听完，同样脸色巨变。 “该死的信使，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告诉我，来人，把他抓出来，把皮剥了，把他给我煮了！”呼延庆阳暴怒。 因为信使情报不够完整，他一直以为，陆川的目标是他们的五万骑兵！ 谁知道陆川会玩一招釜底抽薪！ “诺！”几个匈奴，气势汹汹地冲向被俘虏的信使。 左都尉焦急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办？陆川也有可能在诓我们！” “骑兵一来一回，需要一天，告诉陆川，我们不信他的话，派斥候去查看消息！”呼延庆阳道。 “诺！”左都尉重新跑向陆川。 左都尉来到陆川面前，道:“交易搁置，你们离我们远点，在不知道我们家人的情况之前，我们不会信你一句话。” “我们会撤到一千米外，如果你们妄图逃跑，我会立马下令射箭！” 左都尉吓了一跳:“没必要 ，如果我们家人都在你手里，我们也不会离开！” 陆川镇定地点头，从容地令三千士兵后退，但实际上，心中也气得半死。 “妈的，这叫什么事？” 看着左都尉回到营中，匈奴也收缩军队后，陆川忍不住骂出了声。 “杨敷在搞什么，这种重要的时刻，能让细作从他的大营里把消息传出去，他的这个元帅是怎么当的？” 旁边的士兵羞愧难当。 “先生，毕竟杨元帅被俘了……”士兵细声细语道。 陆川冷冷地看了眼这群士兵，转身走到了天罡城的守城军中间。 他拿起对讲机，说道:“星瑶！” “听到！” “告诉李元驹，那个杨敷就是一个小天才，在这种关键时刻，让人把军营空虚的情报带了出去，匈奴那些兵马汇合，把他整个军营拿下，连他自己都被生擒了。” 郑星瑶愣了一下，旋即慌慌忙忙地跑了起来:“我这就去告诉李元驹！” 对讲机那边一片兵荒马乱，而后李元驹的声音传来了。 “陆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元帅大营外面，用万箭齐发对准营地里的匈奴，他们站位密集，我乱射一通能杀不少人，可问题是，也有很多我们汉人被俘虏。” 李元驹深呼吸了几下，也被杨敷拖后腿的行为气到了。 这釜底抽薪、暗度陈仓的奇袭计划，本可以载入史册，结果被搞得如此戏剧！ 双方居然交换大本营了！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李元驹求助道。 “分批交换双方营地质子！”陆川道。 “不行，要交换的人太多了，会出乱子！” “那我下令，把杨敷和匈奴一起射死？” “那更不行，先生你会被陛下问罪的。” 陆川揉了揉脑袋，道:“你让我想想办法！” 想了半天，陆川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看着对讲机，陆川语重心长道:“元驹啊，你身为少将军，也是个大人了，怎么什么事都交给我来了？” 对讲机那头，李元驹尴尬得双脚不停地抠地。 他 发现，自从结识陆川，他确实有点不怎么动脑了，居然什么事都交给陆川。 于是李元驹自己动脑。 片刻后，李元驹放弃了:“……除非杨元帅和嬴政一般，能够自己逃出来。” 陆川翻了个白眼，就算杨敷自己逃出来了，那剩下被俘虏的士兵，也逃不出来啊！ 匈奴又不是傻子。 “你先把匈奴大营收拾好，把匈奴俘虏带下来。”陆川无奈地说道。 结束通话后，陆川坐在排弩车上，看着璀璨的星河讷讷出神。 该怎么办呢？ “要不，直接不管了吧，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杨敷自己的责任？”陆川嘀咕道。 一个杨敷的死活，陆川可以不在意。 可想到营地里，还有数不清的士兵被俘虏，陆川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一夜，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傍晚时，斥候重新回到了元帅军营。 “怎么样了？”呼延庆阳激动的问道，要知道，他的妻妾和儿子女儿，全都在大营里。 “将军，我们大营真的被攻打下来了，而且在我看到大营的时候，李元驹已经收拾了帐篷，南下出发了，走了十余里地。”斥候哀声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担心他的父母，已经死在了汉人的刀兵之下。 “看来陆川说的没错，他们昨日就已经拿下了我们的大营。我们双方交换了营地，谁能想到，居然会发生如此戏剧之事！”左都尉悲声道。 呼延庆阳踉跄几步，摔坐在将军椅上。 “汉人，为何会出陆川此僚！” 他对陆川恨到了极点。 他的细作，在天罡城打听到，那些奇怪的发明，全都是陆川带来的。 这已经让他把陆川当做生死大敌。 没想到，陆川带来的痛苦不只是如此。 “他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算计我们大营，难道他就不怕计划提前暴露，被我们斥候发现异常？不对，他是怎么避开斥候的？” 呼延庆阳想不通，要完成这个釜底抽薪的计划，基础条件，就是不撞到他的斥候。 满草原都是匈奴，陆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115章 拖延之计 左都尉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汉人的信使，提前给我传信，这一会，我们已经要考虑逃难了。” 呼延庆阳闭上了眼睛。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眼前出现这个结果，只能说，陆川靠智谋与能力取胜，而老天爷站在他们这边。 “可是苍天，你给我们的帮助还不够啊！”呼延庆阳唉声叹气。 整理了一下皮甲，呼延庆阳站起身来:“走吧，我去会会陆川！” …… “呼延庆阳要见我？” 陆川猜测，应该是匈奴的斥候已经跑了个来回，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出了帐篷。 他也很好奇，这个聪明绝顶的呼延庆阳长什么样。 说实话，如果没有系统的各种道具帮忙，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搞定呼延庆阳。 排弩前，呼延庆阳一人一马，单刀赴会。 胆子很大。 陆川观察了一下这名汉子，发现他应该属于南匈奴一脉，皮肤被晒得黝黑，也是黑发棕瞳。 身材很是健壮，个头高挑，比葫芦顶山寨的大关头看着凶悍。 呼延庆阳的反应却比陆川大多了， 这样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到二十岁文弱书生，居然让他们匈奴损失一半兵马？！ 还害他丢失了大营，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境地？！ “陆川先生，看见你，我才知人不可貌相。”呼延庆阳叹息道。 “直接谈交易吧，用不了两天，你们的孩子和妇女，都会被押送到这里。”陆川懒得跟他客套。 呼延庆阳点头，道:“一名士兵，换一个男孩，或者两个女孩。” 陆川笑了，这些人考虑的，是未来的战斗力，可他考虑的是人口结构。 战斗力，繁衍能力，缺一不可。 “一换一，不管男孩女孩。”陆川道。 呼延庆阳眼神闪烁，没有足够的女孩，匈奴族群就无法壮大，陆川居然没上当。 “女孩对你们没威胁。”呼延庆阳道。 “那就不换了。”陆川转身回到排弩车后面。 呼延庆阳脸上现出怒意。 但眼前排弩车森然的喷射口，仿佛每一个口子里，都有一根尖锐的箭矢，冰寒刺骨的瞄准他，他还是退了。 回到营地，左都尉问道:“将军，顺利否？” “还算顺利。拖延下去，对我方有利！”呼延庆阳脸上的怒意迅速消失，平静地说。 “为何？”左都尉不解。 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被抓了，怎么会对他们有利？ “我原本以为，我们呼延一脉，就你秃鹫与我算是智慧，现在看来，你也是个蠢货。”呼延庆阳没好气道。 左都尉羞愧脸红，可不管他怎么动脑，也没想明白为何优势在他们这里。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难道因为是他们抓了杨敷？ …… “呼延庆阳直接走了？”陆川问道。 “是！”士兵回应。 “不对劲，难道他不在乎匈奴的年轻一代？按理来说，他应该会喊我停下来，好好讨价还价的。”陆川不解。 “或许是，他们想要下次再谈，一点点的交换筹码？” “不，可能是因为元帅在他们手里，他们有恃无恐！” 旁边几个士兵，纷纷开口，帮忙思考。 陆川眯着眼睛。 他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 “我的经验，还是太浅了！”陆川苦恼道。 士兵们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 陆川说他经验太浅，那天罡城和北方其他统帅又算什么东西？ 想到自家大元帅拖后腿，大家更是无地自容。 “多找一些士兵来分析分析，大家一起讨论讨论，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陆川下令道。 “诶？”士兵们震惊，陆川这样令人高山仰止的大才，居然让他们这群小兵一起出谋划策？ 他们何德何能啊？ 夜晚，无数士兵争论了半天，也没有给陆川一个想法。 第二天，呼延庆阳又 来找陆川。 这一次，陆川算是知道，他的计划，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原来是有个信使内奸，从杨敷的大营出来，把消息带给了呼延庆阳。 只可惜，那个信使，昨夜已经被吃掉了。 双方就交换人质的内容扯掰了几句，不欢而散。 谈判再次失败。 陆川觉得问题很大，呼延庆阳怎么看都不着急。 他拿起对讲机，喊道:“星瑶，你们到哪里了？” “快到天罡城了。”郑星瑶道。 毕竟不是全员骑兵，俘虏都是步行的，前进速度不快。 陆川把自己的想法，和郑星瑶分享了一下。 没一会，李元驹也参与进来讨论。 “陆先生，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抵达，所以呼延庆阳不急着探出一个具体的结果。” “我想太多了吗？” 陆川皱眉苦思一会，最终还是摇头:“……你们先去休息吧！” “恩，那我们去准备晚饭了。”郑星瑶说道。 “等一下……晚饭？” 陆川猛地想到什么，问道:“匈奴的粮草，你们怎么处理的？” “烧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你忘了？我们之前出发只带了七天的干粮，肯定要从匈奴大营这里抢一点的。”郑星瑶不假思索道。 “军粮！”紧接着，郑星瑶和李元驹同时惊呼出来。 大家都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 粮食问题！ “你们有十五万兵马，外加上匈奴的食物，能吃多久？”陆川连忙问道。 “我带采薇去算算，少将军，对讲机给你！”郑星瑶跑了。 李元驹道:“先生，这是个大问题。” 陆川点头:“元帅大营的粮食呢？” “匈奴比我们更省粮，不出意外，他们一个月内都不愁食物。我们这里，顶多只能吃一旬。”李元驹担忧道。 陆川终于明白，呼延庆阳为什么不着急了。 第116章 李元驹的决定 谈判坚持下去，李元驹这边，会率先进入缺粮的危机中。 而呼延庆阳的人数，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粮食又更加充沛，完全可以以逸待劳，等他们饿个半死。 “局势对我们不利！”陆川道。 李元驹那边沉默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不能让十五万兵马跟着杨元帅殉葬，等我赶回来后，直接发起进攻吧！” 为了另外十五万兵马，只能牺牲杨敷了。 他做出这个决定，甚至没有和陆川商量的意思，因为这样，血债和事后的罪名，也只需要他一个人来背负。 陆川安静了下来。 眼前看来，似乎无解了…… 李元驹的担当与胆魄，也让他有些惭愧。 抓着对讲机，陆川心神茫然。 他走到了外头，看着远处的篝火，神游天外。 四面八方的士兵们，眼巴巴地看着陆川，陆川是唯一能给他们带来希望的。 而被无数眼睛注视的陆川，此刻却感觉无地自容。 “还是我不够严谨，早知道，给杨敷留下十万兵马，也不用担心杨敷被俘虏啊！”陆川叹气。 “或者提前发现粮食问题，情况也不会这么被动。” “看看系统里面，能不能找到办法？” 陆川打开系统，仔细翻看。 不过系统的设计图和配方，简直海量。 陆川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完十分之一，反而还因为内容太多搞得头眼昏花。 “没有个明确的思路，就是大海捞针！” “而且，就算我弄到了手枪又如何，人质还在敌人手里！” “拿着手枪，他们也不会放开人质。” “除非能一口气让他们放下武器，乖乖丢掉人质，可那……得用生化武器才有这种威力吧？” “等等……” 陆川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再次冲回了帐篷。 士兵们看着陆川 ，有些不解。 “陆先生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不知道，可能是想到办法了？” 士兵们都很茫然。 从昨夜陆川让全军一起想办法，大家就知道，现在的情况，让陆川都陷入黔驴技穷的境地了。 帐篷里，陆川接通了对讲机，喊道:“星瑶，我要你办一件事！” …… 第三天傍晚，李元驹的人马，终于赶到了元帅大营附近。 呼延庆阳的人，也看到了大批人马，和后面被俘虏的家人与孩子。 匈奴们眼睛通红。 孩子，是他们的希望，以往他们与汉人打仗，哪怕是在霍去病大发神威的汉朝，也能带着孩子们不断北迁。 这种整个部族的孩子被抓的情况，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遭。 这一役，每个匈奴都记住了陆川的名字，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李元驹到来后，带着郑星瑶见到了陆川。 双方没有寒暄，在对讲机里，早就把该聊的都聊了。 “我们现在去见呼延庆阳，星瑶你留下！”陆川说道。 郑星瑶点头，她现在没有名头，没有出面的必要。 没一会，陆川和李元驹，来到了阵前，呼延庆阳一人骑马，来到了对面。 “最后一次谈判吧！”陆川道。 呼延庆阳点头，问道:“如何交换人质？” 陆川看向李元驹，道:“少将军才是真正的话事人，他已经从北面归来，一切由他处置。” 李元驹颔首，轻轻踢了踢马肚子，让马匹向前两步。 李元驹道:“我同意你的要求，一个汉人换一个男孩或者两个女孩，但是要先把杨元帅送还。” 呼延庆阳先是惊讶了一番，而后果断道:“不行，将他还给你们，你们恐怕会下令攻击！” 李元驹摇了摇头:“你没有诚意，我们也有同样的担心，如果到 最后，你们杀了杨元帅，再拼死突围怎么办？” 呼延庆阳眉头紧皱。 虽说拖延时间，对他们有利，但他们也怕汉人在最后时刻屠杀俘虏，同归于尽。 李元驹缓缓开口: “今天先交换一部分，明天我们两方都到高句丽的地盘，交换剩余俘虏和杨敷还给你们。” 呼延庆阳立刻问:“排弩呢？” “排弩留在原地，届时你可以做好准备，留下几个斥候队，盯着排弩车的动向。” 呼延庆阳犹豫片刻:“好！” 交换俘虏的地方，在高句丽的地盘，回头就算不爆发决战，交换完成后，他们也能顺利去找高句丽的麻烦，不用担心汉人继续追击。 “既然没有意见，就开始吧！”李元驹调转马头，回大本营去。 陆川用力地叹了口气，不再看呼延庆阳，转身跟了上去。 呼延庆阳看着两人背影，眯起了眼睛:“这么轻易的同意了？缓兵之计？不像。” 而且陆川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来是不同意李元驹的决定，但李元驹才是现在的统帅。 “先安排交换一部分，明日让斥候盯紧了，就不会有意外，不过，也要防止今夜被夜袭。”呼延庆阳同样骑马回营。 …… 夜色如墨。 夜袭没有出现，可匈奴的兵马不敢掉以轻心。 杨敷在俘虏当中，唉声叹气。 他后悔了，陆川走后，就不应该因为白捡的两个功劳沾沾自喜，然后在帐篷中喝酒，以至于轻易放任信使离开。 那名信使被生吞活剥了，可他还留在人间，饱受冷眼。 周围的士兵和其他将领，没有埋怨他什么，但他感觉那些人看他的目光，都是憎恨、埋怨。 “也不知道元驹会如何抉择，如果元驹还有一点胆魄，就连着把我和匈奴一起杀了吧！”杨敷悲凉道。 第117章 开创先河的战术 “丑时了！”李元驹打了个哈欠。 陆川走出帐篷，爬到了排弩车顶部，轻笑一声:“果然东南风。” “先生的计谋，真的可行吗？”李元驹问道。 “把握不高，但总比你强攻更好！”陆川道。 李元驹点头，看向郑星瑶。 “各方面人马已经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风力够大了，出发吧！”陆川下令。 黑暗，上万人离开了营地，因为不是直奔元帅大营，匈奴没有发现异常。 来到上风向后，陆川道:“煤焦油味道太大，大家速度一定要快！” 众人立马行动起来。 煤焦油被泼在了地上，很快就浇灌了延绵上千米的土地。 另外一拨兵马，将麻袋打开，将无数颗粒状物体丢了出来。 “点火！”陆川下令道。 “火折子被吹得，有点烧不起来！”士兵道。 这都要人教？ 陆川无语，大声道:“来三十个人，组成人墙，挡住风！” 士兵们反应过来，立刻叠在一起，终于把火弄了出来，丢在了煤焦油上面。 大火熊熊燃起！ “其他煤焦油，准备！” “橡胶，准备！” 今夜，陆川准备的神器，就是橡胶！ 大火燃烧，黑烟冲天。 “这毒烟好猛！”李元驹惊叹。 他之前就知道了陆川的计划，尝试点燃了橡胶，被熏得够呛。 现在看到滚滚冲天的黑烟，他无法想象，如此庞大数量橡胶被点燃，到底有多恶心人。 怕是被熏一下，直接泪水直流，口吐白沫吧？ 陆川太狠了！ 发明的东西，既可以造福于民，也可以用来屠戮敌军1 “烟战，怕是开创了亘古以来的先河！”李元驹感慨。 “你说什么，风太大，听 不见！”郑星瑶看向李元驹。 李元驹干笑了一下，重新看向前方。 火焰燃烧的光芒，将他的面色照得发红。 “继续加投橡胶块，煤焦油跟上，火焰别停，火力太猛就撒一点沙子！”陆川喊道。 大家都站在上风向，即便这样，也被熏得够呛，可见下风向有多痛苦。 元帅大营。 黑暗中，远方点点星火出现。 “那边有火光，是汉人要夜袭了吗？” “好像不是，火把的火光不是这样的，而且哪里有夜袭点火把的？” “倒是像天火燎原？” “什么味道，好臭？” “有烟，毒烟，啊，我的眼睛……” 橡胶燃烧的烟味，到底有多臭？ 想要体验，可以去烧个乒乓球玩一玩，最好是包着面巾纸，将乒乓球剪碎，然后烧到一半吹灭。 那味道可以让整个小区骂娘，连微波炉烤榴莲都没有这么恐怖。 陆川这是草原版的烟雾弹和催泪弹，而且是持续有效的。 很快，黑烟彻底覆盖整个军营，匈奴们一阵鬼哭狼嚎。 呼延庆阳身着战甲，正在浅睡眠，外头的叫声传来，让他睁开虎目，眼神锐利的锋芒一闪而逝。 “夜袭了？” 呼延庆阳捡起九环大砍刀，走出帐篷，高声道:“汉人从何处夜袭？” “将军，是火攻，不对，是烟，好臭！” 呼延庆阳这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这辈子都没闻过的恶臭，灰烟弥漫，臭味不仅刺激着鼻腔，还伤害着他的双眼。 呼延庆阳想要说话，嗓子顿时被呛得咳嗽不断。 “咳咳——呕——” 他想要呼喊，可嗓子分分钟就被熏哑破音，眼睛也被呛得泪水直流。 等他捂住口鼻的时候，眼睛 都跟瞎了一样。 “这是什么烟，草原上什么东西，能烧出这么恶毒的烟？”呼延庆阳心中咆哮着。 …… “将军，元帅大营的惨叫声减少了。”阿福骑着战马，跑到了陆川等人面前。 “怕是熏死不少人，可以灭火了！”李元驹看向陆川。 “灭什么火，灭了火更臭，停止丢橡胶块，多扔几个燃烧瓶增大火势。”陆川没好气道。 还好没把这件事交给李元驹独立处理，不然能把自己人给熏死。 好不容易等橡胶烧完了，元帅大营也几乎没声音了。 “赶紧进去，把士兵救出来，放在风大的地方，给他们洗练，还有，别忘记我教你们的人工呼吸。”陆川喊道。 李元驹赶紧去下令，没一会，十万大军，一窝蜂地冲进了元帅大营。 虽然说烟停了，可大营里还是弥漫着一股臭味。 一名名士兵被抬了出来，不管有气没气，全都被拖到了河流边，有士兵帮忙洗脸，帮忙做人工呼吸。 这些技术，都是晚上出发前，陆川亲自教导的。 李元驹看着安静如同鬼域的大营，看陆川的眼神，就跟见鬼一样。 “先生，天底下就没有你赢不了的战斗！如今，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抢回了元帅大营，全赖先生！” 陆川永远能带来惊喜。 “别夸了，这里就交给将军了。”陆川心中这种无差别攻击，对匈奴俘虏的汉人同样伤害极大，此刻根本高兴不起来。 李元驹看陆川转身离去，不由感慨:“先生淡泊名利，视富贵于浮云，元驹叹服！” “将军，找到杨元帅了，他还活着！”一名士兵兴奋地大喊。 “快拉去河边做人工呼吸！”李元驹赶紧道。 第118章 把他困死在天罡城 陆川还没走远，同样听见了这句，他遥遥望了一眼，没过去。 郑星瑶看陆川要走，说道:“川郎，你先回去休息，我和姐妹们检查剩下的匈奴，把活着的绑起来。” “嗯！”陆川兴致不高，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今天兵不血刃的解决一整个营地的匈奴，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寻思着，那些有毒气体扩散出去，怕是要给契丹草原来带一阵酸雨了。 “这一次是不得已才烧橡胶的，以后得注意保护环境。” 暗暗嘀咕着，陆川回到了营地睡了一觉。 等他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被窝少了个人，略显冰凉，很显然，郑星瑶连夜忙碌，没有回来。 陆川打了个哈欠，走到外头，打了点水准备洗脸。 可污染问题着实严重，早上的清水，居然有一股橡胶燃烧的臭味。 陆川嫌弃的把水倒掉，喊道:“来人！” “先生，可要用膳？”士兵跑来问道。 “不吃。少将军他们呢？” “杨元帅已经醒来，他们在元帅大营议事呢！”士兵道。 陆川怀疑早餐的气味也很臭，干脆回帐篷里拿了个干粮啃着，然后骑马赶向元帅大营。 此时，元帅大营里坐了十多个将军。 一个个脸色漆黑，显然被熏得不轻，其中还有几个人还在干呕。 李元驹和杨敷坐在前方，郑星瑶跟在李元驹后面，此刻倒是没人有心思去纠结一个女子兵的事情了。 “陆先生来了！”看到陆川，李元驹一喜。 “见过陆先生！”其他将军们，都向陆川拱手。 昨晚一事，整个军营所有人都要承陆川的情。 杨敷也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道:“此次情报泄露，是我之过！” 陆川诧异地看着这位老将军，他前几天还想着一口气白捡两个功劳，这濒死一次，倒是会说人话了？ “元帅客气了，若没有十多万兵马，我们也拿不下匈奴。”陆川道。 说到这，陆川有些好奇:“匈奴的损伤如何？” 李元驹道:“我来说吧！” 他拿起一张单子，告知陆川:“经过连夜清点，我军 被俘一万两千人，被毒烟熏死六百二十人，其他皆已抢救回来。匈奴六万八千人，因为没有给予救治，被毒烟熏死四万一千人，战马暴动，踩死一万一千人，现俘一万六千人，得战马五万余！” 全俘匈奴，这是大功劳。 同样，一口气五万多匹匈奴战马入账，一口气让北方军富得流油。 李元驹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匈奴死这么多……”陆川先注意到的却是远超出他预料的匈奴死亡人数，心情有些低落。 郑星瑶道:“川郎，你若是看到匈奴烹煮汉人的大铁锅，你就不会有这种怜悯之心了。”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友军的残忍。 陆川想到那“两脚羊”的说法，心中那点负面情绪，也被压了下去。 要适应这个时代。陆川告诫自己。 杨敷道:“我已修书，送往长安，着重说明先生的功劳，此战之后，保证让先生满意。” 李元驹补了句:“我已经强调过了，你只要封地，不要封爵。” “多谢各位了！”陆川拱了拱手。 郑星瑶不懂陆川为什么不要爵位，不过陆川达成了目的，她也为陆川开心。 杨敷这时问道:“呼延庆阳已经救活，可要去看看？” “不看了！”陆川摇头，呼延庆阳确实是聪明人，但谁叫他陆川开了挂呢？ 陆川还是有点羞耻心的，就不去老实人面前嘚瑟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呼延庆阳呛哑了，没有几天的功夫，嗓子恢复不了。”李元驹轻笑道。 陆川又问道:“你们怎么处理俘虏？” 说到这个话题，杨敷脸色略显阴沉下去。 他挥了挥手，其他将军，全都退出了帐篷。 杨敷看着陆川，道:“先生，你可知道，我们陛下有些许匈奴血脉，陛下的曾祖母，正是呼延一脉的女子。也因此，天罡城被弃，并不单单是战略上的抉择，也是陛下曾想，先给呼延一脉一线生机。” 五胡乱华的时候，很多胡人的血脉和汉人融合，当今圣上李天赐，就有四分之一匈奴血脉，和呼延庆阳同出一家。 陆川眉头紧皱，这叫他 想到上辈子，李世民也有四分之一鲜卑血统。 在这个时代，这消息算是皇家隐秘吧，杨敷为什么跟他说这个？ 陆川不解地看向李元驹，后者也有些疑惑，把目光投到了杨敷身上。 杨敷语重心长道:“不出意外，这些匈奴俘虏，会有一部分清理掉，另一部分，则如同契丹一族，融入我们北方，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他们会答应吗？”陆川问道。 “呼延庆阳不傻的话，会答应。”杨敷道。 陆川想到这段时间与呼延庆阳的智斗，确实，呼延庆阳答应的概率很高。 这一次交换大本营，如果不是有对讲机，让陆川能够洞悉匈奴的动态，陆川也不能在匈奴撤退之前，用排弩将他们堵在元帅军营里。 如果当时让他们撤了，之后的局势，将会更加麻烦。 杨敷道:“杨某听闻先生此战后将会南下归家，如今北方局势依然不稳，匈奴会被释放，需要有德才皆备之人盯着匈奴。” 陆川明白了，原来说了半天，是想要把他困死在天罡城啊！ “抱歉，我只是一介平民，此事结束，我就该回归故里了。”陆川拒绝道。 杨敷眯起了眼睛:“你可知道，你是为封地而来，从一而终，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的意思是，如果陆川拒绝，他有的是办法，让陆川什么也捞不着。 陆川瞬间就不爽了，他现在拿不到，以后就没办法了吗？ 不过看杨敷的意思，似乎是陆川坏了皇帝的事情，他有的是办法随时捞走陆川的功劳。 哪怕让陆川留下，也只是让陆川白打工而已！ 他刚刚居然天真的以为，杨敷转性了。 陆川看杨敷的眼神冷了下来，直接表明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道:“天罡城大捷，我救回少将军那天，有一名骑兵传信元帅军营，一直不曾归来，请元帅解惑。” “我误以为那名士兵假传军令，给了他三十军杖，他没扛过去，死了。”杨敷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件事，全军都知道，他瞒不住，干脆也不瞒了。 第119章 不服教化就骟了吧 “好啊！”陆川气乐了，通过那个骑兵，他几乎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如果他敢继续呆在北方，受制于杨敷，杨敷找个借口把他打死，也没人追究杨敷的责任。 就如同那一名骑兵。 陆川拂袖，转身离去，郑星瑶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先生、教习……”李元驹追了两步，看两人离开了帐篷，旋即愤怒地回头，看向杨敷:“杨叔叔，昔年你谆谆教诲，说爱兵如子，你居然是这样言传身教？”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假传军令便是错，只是他不经打罢了，再说了，知道误伤之后，我也准备给他家里多一些抚恤。” “你就一点悔恨愧疚之心都没有？”李元驹痛心疾首地质问杨敷。 帐篷外。 陆川停下脚步，郑星瑶一头撞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一起看向帐篷的方向，听到了那模糊不清的吵架声。 “杨敷有点过于无情了！”郑星瑶喃喃道。 “好听的话，是说给士兵听的，不是用来勉励自己的。”陆川冷笑一声，算是看明白古代这些世家将军的真面目了。 难怪世家统治了古代数千年，农民到了现代才翻身。 “不过，李元驹倒是难得的一股清流！”陆川叹了口气，“可光是一股清流，不够啊！世家与皇族，如同一片大海，一条清流改变不了大海。” 郑星瑶眨了眨眼睛:“川郎，你想要翻江倒海吗？” “别套我话。”陆川点了点郑星瑶的鼻子，伸手道:“把对讲机还我，我该归还了。” “恩！”郑星瑶把对讲机交了出来。 陆川塞到袖中，心中默念归还。 怀里的两只对讲机消失不见。 对讲机一共使用了四天，消耗租金十二两，现在租金余额还有十六两。 “等李元驹出来了，让他凑个十二两，把那些士兵的钱还了。”陆川说着，把袖子里铜钱全部拿了出来，布袋里装着大量的铜币。 郑星瑶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陆川刚刚装了这么多铜钱走来走去吗？她怎么一点声音没听到？ “看什么呢 ，拿去，等李元驹出来。”陆川道。 “那川郎你要去做什么？” “我得去安排天罡城的守城兵，把粮食送到天罡城去，搞不好已经有人被饿死了！”陆川没好气道，这些人就不能关注一下普通老百姓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耽误了这么多天，天罡城的士兵和百姓怕是被饿得够呛了。 陆川带上大批粮食，带着天罡城的士兵向北出发。 没了匈奴，他都不用担心被偷袭了。 等他到天罡城的时候，杨素一瘸一拐的跑下来迎接。 等陆川发完粮食，让州牧熬粥布施，天罡城的局势，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百姓听闻城外的匈奴都散掉了，终于能放心出门，去草原上找食物，天罡城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和平。 校场上。 杨素听到士兵解说陆川与呼延庆阳的斗智斗勇，直呼精彩。 知道杨敷出错，情报泄露，被敌军找上门来，他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指着杨敷鼻子臭骂三天。 陆川的事迹，传遍了天罡城，每个百姓，都知道陆川才是拯救天罡城的英雄。 可陆川却没有一官半职！ 陆川回来的第二天，郑星瑶、李元驹他们，也重新回到了天罡城。 看到陆川，郑星瑶道:“钱都还给士兵了！” 陆川点头，还了就好。 那些士兵赚钱可不容易，绝对不能欠他们的。 李元驹来到陆川面前，拱手作揖:“先生，元驹请你留在北方，做元驹的军师。元驹愿意以最高的礼节相待。” “算了，我准备回去了！”陆川摇了摇头。 他本身就是作为工匠过来修一修排弩，再教一些排弩工匠出来罢了。 守天罡城，研发橡胶，救援李元驹，破解天罡城困局，全俘匈奴，解救杨敷。 他一个小小工匠，超额完成了六件大事！ 这合理吗？ 做完这些也就算了，杨敷居然还威胁他，要侵占他的功劳，又要让他永远留在天罡城给朝廷办事。 凭什么？ 资本家都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重点是那个传信骑兵的遭遇，让陆川看到了这些世家将军的 冷血本质。 他更没有留下来的心思了。 李元驹有些失落，道:“既然先生执意离去，元驹也不好挽留，至于先生想要封地的事情，元驹已经修书奏明陛下，先生立下这么多功劳，想来陛下不会拒绝。” 陆川点头。 旁边采薇眼睛一转，问道:“我们回去了，匈奴就直接融入天罡城？” “应该不会，会留下来做苦役，磨砺掉他们骨子里的凶性，再考虑融合的事情，这要很长时间。”李元驹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 以前也有过这种并入融合的情况，但是往往数十年里都冲突不断，一想到这，李元驹就头疼。 采薇道:“少将军，公马太凶，不服教化，如何处理？” “当然是骟……呃？”李元驹惊悚地看着采薇，这小丫头太凶残了吧？ 全身恶寒的同时，李元驹却也认真思考起来。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划！” 陆川和郑星瑶默默拉开和这两个人的距离。 …… 朝堂上，百官拜。 皇帝李天赐，一脸喜庆地看着文武权臣。 丞相看着皇帝，问道:“请问陛下，可有喜事？” 李天赐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昨夜朕接到捷报，天罡城大捷。” 群臣不解。 天罡城大捷的消息，不是早就在半个月前传来了吗？ 皇帝轻笑着把战果念了出来，道:“十万匈奴伏诛，只留下一万骑兵被俘，后方大营所有老弱妇孺皆被擒拿，元驹得战马五万！一劳永逸，我大贞皇朝将不再被呼延一脉所扰。” 群臣哗然。 人群中，李元绍更是脸色大变，恨不得跑出来质问一声，到底什么情况。 他都派人去坑李元驹了。 怎么李元驹还能得到这么大的战果？ 他派去的信使，还有那个刘师厚，是干什么吃的？ 皇帝道:“半个月前，诸卿家与我谈过，封赏之事，等战局彻底稳定之后再谈，如今，是时候商议一下，如何赏。其中，恩孝、马前村平民陆川、郑星瑶，居功甚伟。” 李元绍脸色难看，不能让李元驹受封！ 第120章 委屈的少将军 丞相道:“少将军不过数千人马，何以全胜啊？” 皇帝皱了皱眉，把文书交给太监，让太监拿了下去。 文臣相互传阅一番后，议论纷纷。 “陛下，依臣之见，此战之功，不在李元驹，不在陆川，而是杨元帅，敢于豪赌，借兵十五万，并以身做诱饵！” 皇帝面无表情，心中却被气得要死，杨敷犯了大病，差点破坏了北方战局，这群人居然说他以身做饵？ 这群文臣颠倒黑白的能力，连他都自叹不如。 “非也，陆川发明排弩，从乌金石提取形同石漆的煤焦油，而后以军师身份，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占据，当居首功！” “下官以为，陆川不懂节度，害天罡城遭遇缺粮危机，功过相抵！” “让女子上战场，属实可笑！” 朝堂上，一阵唇枪舌剑，都不愿意让李元驹和陆川拿到功劳。 皇帝压抑着怒火，却不好发作。 甘露殿。 “混账！” 皇帝一把推翻了桌上的奏折。 “王家、杨家、卢家、崔家、宇文家，他们联合起来，想要阻碍元驹封赏，当朕看不出来吗？” “他们就是希望自己家族的后代能够坐上高位！” 旁边的太监，瑟瑟发抖，不敢接话。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声音。 “父皇为何如此愤怒？” …… 陆川在天罡城等了小半个月，圣旨才赶到。 这个时代，可没有奉天承运皇帝的说法，圣旨很是接地气，直接封赏，也没有多余的赘述。 太监站在州牧府，见到了李元驹。 “陛下有旨，李元驹退敌有功，官进一品，封宣威将军，从四品，赠金銙三件。” “谢陛下！”李元驹接过圣旨。 太监笑道:“少将军，年少有为，不过二十又一，便是四品将军，未来可期啊！” 但这是寒暄话，二十一岁封四品将军，确实升得很快，可在这灭敌十万，剿敌匈奴大本营的功劳面前，着实封得少了。 “多谢公公！”李元驹同样并未多少高兴，问道:“请问陆川与郑星瑶 ，可有赏赐？” “有，杂家就请少将军代为传旨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道新的圣旨，却是连见陆川的心思都没有。 李元驹接过圣旨，看了两句，立刻眉头紧皱。 他捏住圣旨，下颌紧绷:“请问，杨元帅如何册封？” “元帅大人，同样官进一品，封一县！” …… 这圣旨好随便。 陆川和郑星瑶坐在木桩上，打开了李元驹送来的圣旨，心中吐槽着。 “中镇兵曹参军，九品下，这是什么官员？”陆川疑惑的看向李元驹。 他要的封地呢？ 封地没有，封爵没有，只有一个九品官。 这是什么情况？ 李元驹满头冷汗，只感觉惭愧心虚。 他信誓旦旦的，说能给陆川弄来封地，结果就搞了个没什么屁用的官位。这叫他无言以对陆川。 郑星瑶指着圣旨，说道:“我也得到了封赏，仁勇副尉教习，这是干什么的？” 李元驹还是壮着胆子，道:“兵曹，负责军人之认命、兵备、兵器、防御等。至于仁勇副尉教习，就是让你名正言顺的带队女子兵。” “可是没有封地啊！这么大的功劳，就给个小官？！”郑星瑶不敢置信道。 这不是赏了个寂寞吗？ 陆川又怎么可能留在天罡城帮忙点兵？ “至少陛下赏了万金。”陆川道，指着圣旨上面“赏万金”三个字。 赏万金，就是一万枚铜钱，换算成白银，十两。 巨款了，可以买陆川十天的小命。 陆川调侃地说，郑星瑶更加郁闷，李元驹却感受到满满的嘲讽，整张脸羞得通红。 他更希望陆川这时候能狠狠骂他一顿，说他不守承诺，那他也能好受一点，但此刻陆川平静的让人心惊。 “我这就去长安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元驹忍不了了。 “算了！”陆川拉住李元驹:“你去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反而会被满朝文武攻讦。” 李元驹眼睛流出几滴泪水，声音都哽咽了:“可是元驹对不起先生！” 他是性情中人，更是 渴望跟陆川结拜兄弟，只是碍于血脉身份之别，不敢提起。如今亏欠陆川，让他委屈得心态爆炸。 陆川也被他的眼泪吓了一跳。 可想到李元驹是世家皇朝的清流，有赤子之心，他也能理解。 但正是因为理解，陆川才更不能在李元驹面前表露什么情绪，他不想李元驹一时冲动，跑到长安去闹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没事，意料之中，若是没事，我就收拾东西南下了。”陆川道，“我可以回去吧？” “先生想去便去，不必顾忌。” 李元驹仰头片刻，把眼泪憋了回去，才看向陆川，重重作揖。 “别作揖了，我不怪你。”陆川道。 李元驹叹气，问道:“先生何时回去？” “明日吧，应该没什么要收拾的。”陆川看了眼郑星瑶。 郑星瑶眼睛一转，道:“我现在的身份，可以带兵了对吧？” 李元驹点点头。 原本郑星瑶是挂在东洲曲部名下，是乐工身份出现，但现在，她是正式的有编制的女将。 不过也因为给陆川和郑星瑶的圣旨太过随便，郑星瑶不需要专门去哪里就任。 其实李元驹隐约觉得，陛下是默认郑星瑶和陆川当他的手下。 但陆川既然打算和郑星瑶回家，那他也绝不会拦，其如果陛下怪罪，他就一力承当！ 想到这，李元驹问道:“郑教习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你。” “我想要扩兵，这一次出征，死了十一个姐妹，我有些心痛，如果我的手下士兵是匈奴人，我应该没什么心理负担了。所以，那些匈奴女孩，匀我两百个，可以吧？” “我这就去安排。”李元驹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他心中对陆川有愧，郑星瑶索要一千个匈奴女孩，他也会同意。 陆川闻言，眼睛一转，道:“也给我两百个匈奴男孩。” 陆川需要的是廉价劳动力，这边局势不稳定，要吃饭的人太多，他可以帮李元驹减轻负担。 李元驹表情古怪起来:“男孩的身体不太好，不介意吧？” 第121章 不小心变成东厂了 “没事，我用马车拉着。”陆川没多想，只想着单反正他南下会用不少马车，拉足够的焦炭回去。 总不能白跑一趟。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朝廷让他心情很不爽，他没有留下任何催化剂反应的手稿，朝廷的人，绝对没办法复制出橡胶。 橡胶轮胎、车毂润滑油这种东西，都会让排弩车获得强大的机动性，这是陆川不得不防的。 留一手，很必要。 这一趟北行，朝廷只能根据他留下的工匠，学会制作排弩，懂得炼铁，能够把有烟煤弄出焦炭。 就在陆川收拾东西的时候，杨素赶到了陆川这里。 “先生准备回马前村了？”杨素问道。 陆川点点头，没什么沮丧的，反倒是看了杨素屁股两眼。 “你屁股怎么样了？” “有先生的生肌止痛膏，想来再过几日，便无大碍了。”杨素尴尬地道。 陆川点头:“我准备离开了，以后北方就交给你们了，你记住，以后在战场上，别太冲动，有些事情，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不要想当然的认为，事情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学生明白！”杨素作揖，看着陆川收拾东西，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事？” 杨素深吸一口气，道:“杨元帅坑害先生，学生心中有愧。” “没什么好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杨敷背后，肯定有一个大世家在支持他，他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世家的利益。 说到底，是他目前的实力不够。 寄希望于别人，是最不靠谱的。 陆川心中有底气，所以看得开的，可杨素越想越愧疚。 前段时间在天罡城经历的点点滴滴，早就征服了杨素，他是一个纯粹的文人，心中有着自己的道德信仰。 挣扎了几许后，杨素道:“先生，学生想要辞去中候之职，跟随先生，端茶送水，学习先生的治世问世。” 陆川全身僵住，不解地看着杨素。 “你开什么玩笑？”。 “学生是认真的。” 陆川摇了摇头:“我这里没什 么好学的，你我出身不同，理念不同，早晚会分道扬镳！” “学生不解。” 看杨素好学的模样，陆川也有点不忍心，说道:“就针对杨敷攻讦我的这件事，也就是我将粮食分配给全城百姓的事，你如何看待？” 杨素认真思考。 这个问题，他考虑过，也研究过。 “学生其他同僚认为，先生此举太过铺张浪费，征调农夫、百姓，是理所应当的。他们认为，大贞皇朝的百姓，理所应当，就该为大贞皇朝献出一切。 可学生观察先生此举，起初认为，先生是为了让百姓能有更高的热忱，因为有了利益，愿意为先生办事，这才能让天罡城在短短的三日内，从无到有，拥有了对抗匈奴的能力。 但这些日子，学生反复思考，猜测先生最后一层意思，其实是……爱民如子，不愿让百姓利益受损……” 陆川收拾包裹的动作停下，神色诧异地看向杨素。 杨素说的这番见解，在这个时代，其实有点离经叛道了。 在这个话题中，引出的“民”的概念，可见杨素心中的“民”，不是落魄世家与寒门，而是真正的广大劳苦百姓。 杨素，似乎很有灵性的样子。 陆川陷入了思考。 他原本担心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杨素和他理念不合，另一个，就是杨素是卧底。 但屁股决定脑袋，这个时代的官员，是不会有人在意贫苦百姓的死活的。 杨素说出这句话，证明了他绝对不是卧底，不是来偷学他的技术的。 “如果杨敷这个元帅打死了路边的无辜百姓，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陆川问了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 “君子无德，杀人偿命！”杨素不假思索道。 陆川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杨素。 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大宝贝送上门来，这个时代不缺人才，缺少的是一颗能够拥有良知，不自欺欺人的君子之心。 “你要是跟我去了马前村，你将一无所有，只是一个贫苦百姓，你可知道？” 陆川问道，他现在对杨素来兴趣了。 而且他也确实需要有个教书先生。 “马前村并不贫困，有先生在，马前村是天底下最富裕的地方。先生的学识，是金山玉山！”杨素诚恳地回应。 这马屁，拍得陆川全身麻溜溜的爽。 不愧是读书人，夸人都很有一套。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陆川爽快地答应了。 他看得出来，杨素应该是彻底归心了，不会随便忤逆他的意思。 带上杨素，挺好。 “多谢先生！”杨素大喜，“学生现在就去递交辞呈！” 陆川看着他兴冲冲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感慨。 这个时代，似乎也没有完全糟透，至少有李元驹、有杨素这样的人。 过了三天时间，陆川准备好离开的东西，杨素也辞官成功，穿上麻衣，恭恭敬敬的跟在陆川身边。 同时，李元驹准备的四百匈奴，也到了眼前。 女孩的年龄，都比采薇小三四岁，是最容易进行思想改造的年纪。而且这还是郑星瑶精心挑选，在她们眼神里看不到憎恨与愤怒的一批。 至于匈奴的男孩，好像都受了伤的模样。 陆川不由好奇地看向李元驹。 “他们是什么情况？” 李元驹大大方方道:“这些匈奴，天生桀骜，不服管教，我听闻采薇姑娘提供的意见后，把他们当战马处置了。” 陆川懂了，只感觉后脊一阵寒意。 “我本来要打造一个特种小队的，现在变成了东厂……好像也没差。” 一口气多了两百个东厂的种子，陆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东厂，何意？”李元驹好奇问道。 “没什么意思，以后这群孩子，就在东厂了。”陆川道。 李元驹挠了挠头:“是他们的番名？” “算是吧。”陆川点点头，但没多解释。 他总不能说，他要把这些小家伙培养成细作？李元驹恐怕不介意，但消息传到杨敷耳朵里，怕是会引来不少麻烦。 陆川正在琢磨，就听见李元驹又提出一个问题。 第122章 白得一个大儿子 李元驹道“这些匈奴不通汉话，可要我借一名译官给先生？” 陆川还没来得及道谢，旁边杨素就醋意满满的走了出来。 “学生会说匈奴话，少将军不用操心了！” 陆川惊喜地看向杨素，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技能。 这样一来，思想规划的建设就省力了！ “既然没有问题，我就出发回南方了。”陆川看向李元驹。 李元驹眼睛微红，他舍不得陆川，但他没有留下陆川的理由。 而且他知道，杨敷对陆川图谋不轨，留下陆川，反而可能害了他。 阿福走了上来，端了案板，放了几杯米酒。 这是践行酒。 两人对饮一杯，将酒杯放了回去。 “先生路上当心。”李元驹叹了一口气。 “你在北方危险，好好关心自己吧。”陆川准备转身离去，想了想，还是回头，轻轻抱了一下李元驹。 李元驹控制不住情绪，用力地揽住陆川的背部。 但他的力气太大了。 哪怕陆川这段时间，从来没有懈怠过训练，也被李元驹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兄弟，松开，要死了！”陆川挣扎了几下。 李元驹不好意思地放开，道:“将来有缘再见！” “再见！”陆川后怕地松了口气。 说着，李元驹又看向郑星瑶:“请郑教习帮忙照顾好先生！” “他是我相公，我肯定要照顾好他！”郑星瑶露出笑颜，高声说道。 “上路吧！” 陆川纵身上马，拍着马屁股，带队南下。 他的背后，跟了很多辆辎重车，拉了不少焦炭，焦炭上面扑了草垫子，坐着那些匈奴男孩女孩。 路途太远，陆川可不想这群短胳膊短腿的累死在路上。 李元驹站在城墙下，看着陆川远去，一直到草原上再也看不见背影，还在怔怔出神。 “少将军，他们已经走远了！”阿福忍不住提醒道。 “我明白。”李元驹叹气，旋即挺直了腰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福感觉，李元驹好像成熟了不少。 …… 南下的路漫长，马车摇摇晃晃。 还好官道还算平稳，配合橡胶车轮和润滑油，战马拉拽得还算轻松。 队伍里，还有五十名曲部府兵，会护送陆川到马前村。 “回去不急着赶路，倒是不用跑得太快，杨素，你过来一下！”陆川吩咐一声。 “先生……不，老师！”杨素改口。 陆川答应让他跟随学习，就是他的老师了。 “你负责教导那些匈奴人学习我们汉人语言，最短多久能完成？” 杨素沉吟片刻，道:“有速成之法，有长久之策。” “速成！”陆川毫不犹豫。 “诺！” 杨素转身，来到匈奴面前，用匈奴语言道:“现在开始，你们要跟着我学习汉人语言，今天我会教导你们一百个字，学会的有饭吃，没学会的饿着。” 陆川听不懂匈奴语，看杨素煞有其事的开始教导，满意的点了点头。 郑星瑶骑马来到陆川身边:“有他投奔，川郎你省了很多事啊！” 陆川点点头。 其实他能猜到，杨素背后，应该也有一个家族。 但看不惯世家，不代表要和所有世家划清界限。 拉一批，打一批，很有必要。 杨素来找他学习，这代表着他可以借用杨素世家的一些力量。 现在不确定，这个分量是多是少，但已经代表着，陆川不再是空无一物。 “星瑶，我告诉你，这一趟虽然没能得到封地，但得到这么忠心的学生，收益绝对比封地来的更高！”陆川道。 “恩，师徒如同父子，虽然杨素年龄比你大，但有传道之情，你对他来说，已然亲如父亲，可以信任。” 古代是很讲究师徒关系的。 郑星瑶说的话没问题，但陆川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来古代几个月，白得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一路南下，不知不觉，赶了一个月。 有三十多个匈奴男孩，因为发炎感染，死在了路上，女孩子也有好几人，因为水土不服，引起体内一系列病症的爆发，丢了小命。 但杨素一路教导，倒是真的让这群匈奴能够简单的用汉语沟通了， 估计再过两个月，就能无障碍交流。 这是被饥饿逼出来的潜力。 马前村，越来越近了。 陆川算了算时间，发现这一趟出行，几乎用掉了三个月的时间。 他出门的时候，寿命余额是九十七天，现在居然只剩十五天了。 摸了摸口袋，只有十两银子。 “立了那么多功劳，只能氪十天的命，真是讽刺！”陆川咧嘴笑着，眼神里寒光四射。 “离开三个月，玻璃厂来回应该走了六次漕运，估计能有六十两利润入账，这都不够我现在氪金买命的。” “不过现在玻璃厂应该扩建了，收入会比原来更高。” “说到底，十两银子的负担还是太大了！” 陆川有些惆怅，对讲机是很好用啊，可是这个价格，真的让人吃不消。 下次更新，得悠着点了。 他得权衡一下，在获得更好的商品之前，是否能承担对应的寿命费用。 就在陆川重新开始思考赚钱大业的时候，一队人马，盯上了陆川的队伍。 “当家的，前面看到一个队伍，有五十个士兵，二十多个骑马的女人，三四百个小孩，对了，很多的车马。看起来很有钱！” 草丛里，一群人，观察着下方官道的车队。 “有士兵，尽量不要招惹！” “可我们在山寨里，也不怕被报复吧？当家的，你快看，真的有很多车子，不知道运的是粮食还是什么，如果能抢几辆，我们山寨能吃很久！” 沙沙沙。 一名年轻的男子，拨开草丛，仔细看了看车队，一直到车队远去。 “确实很多车马运送着东西，可这么多小孩是怎么回事？”当家的有些困惑。 “女孩也很多。” 当家的给了小弟脑袋一巴掌:“闭嘴，要女孩，去村子里，随便就能掳一群。可要是真抓回来，你养吗？” 小弟干笑了几下，他养不起。 “要不要抢？”小弟问道。 “没有我们红石屯山寨不敢抢的车队，不过那五十名士兵很麻烦，来人，准备出战，用调虎离山之计！”当家的喊道。 第123章 你们领军的是谁 陆川骑马在路上，满脑子思考着赚钱的事情。 突然，一道箭矢，射向陆川。 “川郎躲避！”郑星瑶高声提醒。 陆川猛地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压下身去。 他在北方训练马术的时候，可是有二十多名女兵，不停地用橡胶块砸他。他已经训练出足够快的条件反射。 与此同时，郑星瑶拔出大刀，一刀砍了出去。 一刀！ 箭矢竟然在半空中被劈开！ 但紧接着，更多的箭矢从不同方向射了过来，郑星瑶等人快速下马，用战马躲避偷袭。 杨素则带领一支府兵队伍，迅速拉起缰绳，驾着战马，冲进森林中。 森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声惨叫传来，但更多的敌人逃跑了。 陆川在原地警戒，看府兵们又跑了回来，问道:“是什么人偷袭我们？” “是土匪，往东南方向逃跑了，可要追杀？若是不追，我们可能会不断地被骚扰。”杨素问道。 游击战的模式，就是土匪开创的。 “不用追，加快速度回马前村，分三个小队，在周围戒备。”陆川下令道。 杨素点头，让一个十人队，把陆川围在中间，防止陆川再被偷袭。 陆川的想法和他一样，在山林中遇到土匪，最好别追。 “没想到，快到家门口了，还能遭遇战斗！”陆川挺郁闷的。 郑星瑶道:“距离我们马前村很近了，那些人撤退速度很快，我猜测可能是那个红石屯的土匪。” 红石屯山寨，陆川家附近的强盗之一。 之前葫芦顶山寨，被陆川杀光了，可红石屯山寨，还在马前村附近一带肆虐。 …… “调虎离山不管用！这群士兵，怎么和我们以前遇到的不一样？”当家的又绕回到陆川前面。 他的手下也很不解。 以前他们偷袭官兵，那些官兵都会气急败坏的来追杀他们，然后被他们借助森林的地利，不断反杀。 然后再绕回来，多次吸引敌人的兵力，等他们疲惫失去斗志了，再倾巢而出，将官兵洗劫一空。 但这一次，陆川他们，根本不 理他。 “会不会是有孩子，他们不敢走远？”手下问道。 当家的想了想，道:“走，跟我们去前面，会会他们。” 没一会，当家的拦在了陆川前面。 “此山是我开，此……” 话还没说完，陆川就冷漠的下令。 “射箭！” 一根根箭矢飞射，吓得眼前的土匪狼狈鼠窜。 当家的被气得半死。 等他逃跑一阵后，回头看去，发现陆川还是没追他们。 “他们就不想剿匪吗？”手下很生气。 当家的摇头，冷笑道:“不，是我们遇到了聪明人，他们知道不该追杀我们。” “那放弃吗，还是强攻？”手下问道。 “我再试试看！” 当家的不信邪，但这一次，他不敢冒头了。 “下面的家伙听着，我们是附近红石屯山寨的强盗，你们识相的话，就留下买路财，我们不会再纠缠你们。如若不然，你们将没办法安心赶路！”当家的高声威胁道。 “这群苍蝇！” 郑星瑶恼怒，看向陆川，问道:“川郎，该怎么办，这群土匪缠上我们了。” 他们想要回马前村，还有一天的路程。 “堪舆图给我看看！”陆川看向杨素。 陆川看了会堪舆图，研究了一下附近山川地形。 能潜伏的地方很多，不好推断，容易遭到的埋伏地点，也很多。 “红石屯的土匪，确实挺聪明的，这种游击战术，没人受得了。”陆川思索着解决办法。 他回头看了眼背后的匈奴。 匈奴们的思想改造，还不够深入，还不能派出去使用。 眼下，妥协给一点粮食，骚扰应该就会结束。 但这么做，陆川又感觉很憋屈，很不爽。 “杨素，你可有办法？”陆川看向这个便宜学徒。 “学生不知道！”杨素老实地回答道。 “曾经汉朝面对南方族裔，遭到类似的战术，最后也被逼得铩羽而归。孙子兵法中，也从未记载对付此战术的办法。若我们是大军出征，自然不怕他们。” “说得很好，以后别说废话了！” 陆川翻了个白眼，杨素尴尬 得整张脸通红，忍不住问道。 “请问老师有何良策？” 陆川重新看向地图，思索了一番。 战斗肯定是打不起来的。 脑筋一动，陆川看向周围，高声道:“红石屯的家伙们，你们的山寨，肯定不在附近，你们身上携带的粮食也很有限。你们愿意耗，我们也不介意跟你们玩玩，看看我们车马里的粮食率先吃光，还是你们先被饿得退却！” 杨素闻言，眼睛放光，并一巴掌排在了自己的头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土匪的粮食肯定不够，根本耗不过他们。 可如果土匪耗得过，说明他们的山寨距离这里不远，到时候他们派个骑兵队杀出去，带着附近县衙兵马过来，就能直接抄了土匪的老家！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刚开始居然没想明白。 陆川看着杨素的样子，摇了摇头，有的时候，光打打杀杀没意义。 他刚刚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打游击战的某些队伍。 为什么要打游击战？ 缺人、缺粮、缺武器是关键。 优势从来都不在游击的一方，只要能够稳扎稳打，游击队伍根本没有任何屁用。 “接下来，大道加快速度前进，到了容易被埋伏的地方，就小心前进，他们搞不过我们！”陆川看向杨素。 杨素点头，赶紧去下达命令。 果然，接下来一路，土匪始终找不到偷袭的机会，陆川也完全不给他们任何好处。 这把红石屯的当家给气了个半死。 手下问道:“我们还要埋伏吗？” “容易埋伏的地方，他们都小心谨慎，我们还能在整个山林里设伏不成？”当家不爽的反问道。 “那放弃他们，去找别人？”手下问道。 “再盯他们半天，不能埋伏，也要放箭吓唬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不怕！” 事实上，陆川还真不怕。 一直到了天黑，他被暗箭吓唬了六次，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当家的受不了了，他们跟了一路，累个半死，结果什么也没捞着。 “你们领军的是谁？”当家的在黑暗处问道。 第124章 一介平民也能建功立业 陆川正要说话，郑星瑶就拦住了他。 “当心他们暗箭射你，我去会会他！”郑星瑶道。 郑星瑶的运动细胞比他发达，神经反应极快，面对暗箭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她打算代替陆川，露个头，询问情况，避免陆川遭遇危险。 “哪里有让你为我承担风险的道理？” 陆川却摇了摇头，目光横扫一圈，曲部府兵和女子兵会意，将他们两人包围起来。 陆川向前一步，高声道:“我就是领头的，你找我何事？”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留下一车食物，我们就放你离开！”红石屯当家的喊道。 “那你别放过我们，尽管杀过来！”陆川冷笑一声，“，你们根本拿我们没办法，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夜晚来偷袭我。我等着你们！” “入你娘！” 当家的臭骂一声，他算是被陆川搞服了。 陆川拿捏了他们的痛处，强攻，他们不敢，可暗箭偷袭，陆川也没给机会。 而陆川不在意骂声:“我原本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回家，跟你耗上之后，估计要两到三天，这点时间，我耗得起，但你们耗得起吗？” “你是附近的百姓？”当家的发现了不对劲。 “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当家的又问道。 “关你何事？”陆川冷淡道。 当家的笑声传来:“好啊，一介平民也能建功立业，你给我们东夷县长脸了。今日的较量，是我输了，我不会再抢夺你们！” 伴随着笑声，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小，没一会，就陷入了安静。 杨素来到陆川身边，拱手道:“老师，当心疑兵之计。” 陆川从善如流:“保留原本的戒备，就算没有红石屯，接下来一路，也要防着绿石屯、黄石屯！” “诺！”众人领命。 但接下来，红石屯土匪始终过来没有再偷袭。 陆川安然的在第三天中午，赶到了马前村外。 虽然浪费了两天的时间，但陆川并不觉得可惜，这种谨慎的行军，可以锻炼女子兵的耐心和反侦查能力。 到了马前村外，陆川也没有急着进去，反而心 中思考了一下，红石屯土匪到底什么意思。 为什么猜到他是平民百姓，就放弃了偷袭？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陆川衣锦还乡？ 还是抹不开面子，要找一个合适的退兵的理由？ 陆川不确定真相。 不过他对这个“当家的”留了个心眼。 …… 他们到了村口，陆川勒马看着远方，一根根烟囱拔地而起，烟雾冲天。 “咱们的玻璃厂，扩建了很多啊！”郑星瑶也停在他身边，喜悦地说道。 村口杀猪的张屠户，率先发现了他们，高兴地大喊:“陆东家回来了！” 没一会，大部分村民，都跑了村口。 杨素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感慨。 陆川在这个村庄里，深得民心啊！ 陈雪薇、侯小黑也跟着跑了出来，菜菜和阿淼缩在人群中。 里长看到女儿，激动地走了上来，双眼含泪。 “爹爹！”采薇跳下马，扑进了里长怀里。 “回来了就好！”里长温柔道。 “姐姐！”阿淼也喊着刚下马的郑星瑶，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 但就在他要抱到郑星瑶的时候，郑星瑶一把将他后颈的衣服揪住，检查了他的双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看到阿淼双手满是污泥，郑星瑶粗暴地将阿淼摁在了地上。 “不许抱我！”郑星瑶黑着脸道。 “哇……”阿淼哭了起来。 三个月没见姐姐，他就是想要抱一抱，没想到姐姐这么残酷无情。 “阿淼不哭！”菜菜跑了上来，用自己的衣服给阿淼擦手。 “没事，让他多长点记性，你别宠着他！”郑星瑶把菜菜拉到了一边。 其他女兵里有马前村的，都纷纷走向家人。 牺牲的十一个女孩有三户同样是村里的，他们家里人没看见孩子，都意识到什么，悲伤的低下了脑袋。 他们没哭，这年代，死人已经成了常态。 这时候，郑星瑶走向采薇，道:“给那十一个姐妹立个衣冠冢，并给她们家人，每家三十斤粮食。” 陆川手里也拿不出太多抚恤金，郑星瑶只能给北方带来的军粮了。 采薇点头，对里长道:“爹爹，我们家也拿点粮食 出来，给那些姐妹家里补贴一些。” “可她们都签了卖身契了。”里长眉头紧皱。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与卖身契无关。”采薇摇头。 背后的二十五名女子兵，感动地留下了眼泪，这一刻，她们都对郑星瑶和采薇死心塌地了。 那三个牺牲女子兵的父母，再也控制不住双眼，泪水直流。 死亡不可怕，但郑星瑶与采薇的善良，让他们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人性关怀。 杨素敬佩地看着陆川，他想起了当初在天罡城，陆川也是民心所向。 如今，连陆川教出来的两位女英雄，也是一样的体恤百姓。 陆川对上杨素的表情，总觉得他的眼神太炽热了，怪让人害怕的。 他迅速下马，抽身走向陈雪薇和侯小黑。 “大哥，小白忙着做玻璃，不能来接你，请大哥恕罪！”侯小黑看见陆川走来先是兴奋，而后连忙解释道。 陆川摆摆手，并不介意。 他转头看了眼郑星瑶和采薇，两个女孩正在忙着安慰村民。 于是陆川又转向杨素:“杨素，你先把辎重的粮食拿下来，配合星瑶把事情办完，然后再让采薇给你找个空地，安置那些匈奴。” “诺！”杨素点头，走向郑星瑶。 “匈奴？”侯小黑和陈雪薇惊呼，才意识到车后面还有三四百个小家伙。 没想到陆川出门一趟，带回来这么多匈奴俘虏。 陆川安排完了，便示意两人和他一起往回走。 他边走边问:“马前村最近有没有什么问题？” “欣欣向荣，但关于玻璃厂的发展，小黑不敢过问。”说着，侯小黑看向陈雪薇。 陈雪薇道:“你走了之后，我们把所有利润，都用来扩大玻璃厂规模，只留了十两银子流转。到目前为止，我们新增二十台吹玻璃设备，已经有四百多名工人，五十个玻璃熔炉，五十辆驴车，三十艘三丈货船。” “距离下一次漕运船只归来，还有三天。” “你猜，我们这一次，能入账多少银子？”陈雪薇越说越有自信，眼神带着璀璨的光芒，得意洋洋地看向陆川。 第125章 郑星瑶怎么能当官？ 陈雪薇的眼神似乎在说:快，夸我！ “我怎么知道入账多少？”陆川又没看过账目，猜不出这个。 “那就等三天后的惊喜吧！”陈雪薇笑着道。 因为不同城市的经济条件不同，她也不敢保证，这一次出门，能赚多少钱，但可以保证一定不少。 “这一次，有多少玻璃往外送？” 陆川看她自信的样子，有点好奇。 陈雪薇道:“这一次，有两万六千个玻璃器！” 陆川微微一惊，他记得离开的时候，半个月的一波漕运，大概有五千个玻璃器去了水道。 现在居然都有两万多个了，这产能翻了两翻啊！ 发展速度太快了！ “食用油生意呢？” “食用油，目前就两个销路，一个是县城的一家酒楼，是你之前和李元驹定下的，剩下的，就是我们做的灯油，能在一些富贵人家卖得不错，但这个生意很不稳定。” 有多余的铁，陈雪薇优先用来供应制作吹玻璃设备，也因此，花生油的产能一直没有提上去。 而且这年头，花生的产量也不多，没有太多好的渠道，能稳定获得大量提升。 至于菜籽……没有菜籽油的出现，就没人囤菜籽这种东西。 食用油只能算陆川的副业，能赚点零花钱，但始终没办法成为陆川主要赚钱的产业。 正如餐饮业、纺织业一样。 陆川没办法弄到原材料，贸然投入这个行业，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玻璃的取材，来自大自然，也来自海滩，费用基本上花在开采和运输上，所以不用担心被人卡死原材料。 这才是玻璃能成为陆川切入点的主要原因。 走了一段路，陆川来到家附近。 他的徽派建筑，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围墙也有三米高，上面还插了大量的碎玻璃，防止有 人攀爬翻墙。 陆川发现，家里后面的原玻璃厂，已经全部拆除了。而新的玻璃厂，在距离他房子大概一二里地的位置。 陈雪薇注意到陆川的目光，立刻道:“烧木头烟太大，我自作主张，和里长他们谈好了土地的租借，把玻璃厂挪到了那边。那边有两个山口夹成峡谷，经常有风往外吹，可以把烟吹到别的方向，不会熏到你这里。”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点头:“这是我之前考虑欠佳了，你迁的不错。” 这么大的污染，如果不迁到远处，陆川怕自己被熏死。 陈雪薇听到夸奖，笑颜如花。 她迁移工厂的时候，还和侯小白吵了一架，侯小白觉得玻璃厂是陆川的，就应该在陆川家旁边，让陆川能日日夜夜盯着。 后来还是陈雪薇发飙，强行挪了位置。 现在得到陆川的称赞，证明了陈雪薇是对的。 侯小黑看陈雪薇没有说出当时侯小白的反对，心中闪过一丝感谢。 陆川去玻璃厂走了一圈。 发现陈雪薇确实安排得很不错，流水线一直保留原样，每个岗位多出了更多的车间，工人增加了，但所有的工作都有条不紊。 看到陆川来了，玻璃厂的工人都很激动。 “东家！” “东家来了，快来看看！” 工人们全都跑了过来。 “别看热闹了，赶紧回去工作！”侯小黑黑着脸催促道。 人群里，郑大鱼和郑吴氏挤了过来。 三个月不见，这两人脸上多了点红润之色，尤其是郑吴氏，看起来比原来健康了许多，倒是真像是个少妇了。 事实上，她的年龄比郑星瑶小。 “陆东家！”两人恭敬地喊了声。 “大舅子，嫂子！”陆川客气地回道。 郑大鱼往背后看了看，问道:“大丫回来了吗？” 郑吴氏踩了郑大鱼 脚背一脚:“叫郑星瑶！” “星瑶回来了吗？”郑大鱼连忙改口，重新问了一次。 “她在村口！”陆川道。 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郑大鱼不太会说话，还是郑吴氏胆大一点。 郑吴氏期盼的看着陆川:“听说你们北上打仗，现在回来了，有没有拿到封地？我们附近几个村子，以后是不是都属于你了？” 说到这个话题，刚准备离开的工人，全都兴奋地看向陆川。 如果这附近几个村子，都属于陆川，以后他们就不用缴纳那高额的田赋了。 连陈雪薇和侯小黑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希冀。 他们之前不敢问，总担心冒犯，现在让亲家郑吴氏提出来，恰到好处。 陆川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得到封地！” 众人顿时失望了下去。 侯小黑忍不住问道:“少将军不说或排弩很厉害吗，那排弩还杀死了很多强盗呢！” 陈雪薇推了他一下，侯小黑立马闭上了嘴。 陆川道:“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就拿到了一个九品官。” “你当官了，你要接任县衙吗？”陈雪薇顿时眼睛一亮，激动的问道。 没有封地，退而求次，得到一个官位也是不错的。 “是兵曹参军，另外，郑星瑶也是九品官，是仁勇副尉教习。”陆川解释道。 “大丫也当官了！”郑大鱼惊呼。 “太好啦！”陈雪薇的声音顿时提高。 刚刚听到陆川是兵曹参军，陈雪薇是很失望的，可听到郑星瑶也当了官，她情绪立刻就高涨起来。 她是真心把郑星瑶当姐妹的。 但其他工人，和郑大鱼一样，都被吓了一跳。 郑星瑶当官，对他们来说，比陆川拿不到封地，更值得注意。 “郑星瑶怎么能当官，她是个女孩啊！”工人们感觉见了鬼了。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第126章 可以自行募兵了 侯小黑也觉得好奇，郑星瑶原本只是挂着乐工教习的位置，还是李元驹冒着风险给她的。 现在得到正式的官位，算是打破了大家的常规认知了。 陆川道:“郑星瑶在战场上很勇猛，至少杀了一百个匈奴，得到册封也很正常。” 陆川没有说自己的功绩。 如果真的要按照功劳计算，给他封个子爵或者将军都不过分。 “杀了一百个匈奴！”工人们都吓坏了。 他们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曾经当着郑星瑶的面，骂她是个灾星。 现在听说郑星瑶杀人这么厉害，大家都有点怕郑星瑶报复，其中更是有好几个工人，两股战战，全身冷汗。 人群里，传来了哭声:“东家，我们想去找郑星瑶，给他道个歉，您看成吗？” “雪薇管事，让我们离去一下，不去给郑星瑶道歉，我害怕！” 这些工人，都吓坏了。 陆川看着他惊惧的表情，哭笑不得。 郑星瑶落魄的时候，指着人家的鼻子谩骂，现在郑星瑶变得凶残了，一个个巴不得立马找上门去跪地求饶。 早一开始，就别搞迷信歧视啊！ 陆川摇了摇头，也没有阻止他们，让他们好好反省一下也好。 “都去吧，半个时辰内给我回来！”陈雪薇挥了挥手，让大家赶紧离开。 工厂的工人，顿时都浩浩荡荡地跑去求原谅了。 “我也想去看看大……星瑶。”这次，郑大鱼没有再叫错郑星瑶的名字。 郑吴氏也期盼的看着陆川，她想到曾经做的事情，有些心慌。 “去吧！”陆川道。 两人如遇大赦，拔腿就跑。 顷刻功夫，工厂里只剩下三四十人，都是问心无愧的。 陆川哭笑不得:“这样一搞，我没拿到封地事情，大家也不在意了！” 侯小黑道:“没有封地，但兵曹参军也不错，兵曹负责军人之任命，兵备,兵器和防御。而仁勇副尉教习， 可以训练队伍。大哥和大嫂珠联璧合，正好可以逐渐一支完整的私军，可以自行募兵、自行打磨军队、自行训练，哪怕被青州节度使找上门来，也不怕被问罪。” 陆川点头，这一点，他和李元驹早就想到了。 不然郑星瑶也不敢索要匈奴，李元吉也不会赠送这么多匈奴。 他和郑星瑶的职能，也是他打造东厂的底气。 “奇怪，朝廷是怎么想的，给你们安排这么两个职位？”陈雪薇问道。 这不是养寇自重吗？ 陆川道:“不出意外，官家的意思，是让我们给李元驹征兵养兵，不过李元驹心中有愧，把我们放回来了。” 于是就变成给自己培养势力了。 虽然李元驹没有明说，但是陆川知道，如果真的被问话了，李元驹那边恐怕也会帮忙掩饰。 工厂安静下来了，陆川去玻璃熔炉那边看了眼。 侯小白忙得不可开交，看到陆川来了，满头大汗的跑到陆川面前。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侯小白问道。 这时候的侯小白，倒是一点也不白，反而因为长期面对火炉，双脸被熏得通红。 可以喊他侯小红了。 “干得不错，但也要记得休息，别被烧伤。”陆川道。 “不会的，阿淼那小子，每天都要在玻璃厂里背安全守则，大家都很小心呢！”侯小白道。 陆川点头，又叮嘱道:“每一旬，总得给自己休息一天。” “好，我记得！”侯小白咧嘴一笑。 见完面，勉励了几句，陆川就离开了玻璃厂，和陈雪薇一起重新回到了新家的门口。 “房子，能入住了吧？”陆川看向陈雪薇。 “当然了，床我都铺好了。地按你说的，都是铺了抛光木板的，墙上则是用了混合了贝壳粉的水泥。” 水泥、砖块，都是玻璃厂的一些副产物，产量不大。 陈雪薇都认识这些东西，这房子的建造，也是她在 主持的。 陆川点了点，指着旧房子还有玻璃厂旧址，说道:“明天安排一些人，把这些地方全都拆了，然后用水泥铺成平地。”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好！”陈雪薇把这件事记下。 郑星瑶还没回来，应该是在村口，忙着抚恤牺牲女子兵的家属。 陆川也没有急着进屋，准备等郑星瑶回来，一起看看是否会有惊喜。 他四处看了看，琢磨着用地的问题。 接近四百个匈奴，怎么安置是个问题，虽然他带回来了足够的帐篷，但也只是权宜之计。 正思考着，陆川看到工人们从村口回来，往玻璃厂赶。 而后，郑星瑶带着女子兵、曲部府兵和三百六十名匈奴，一起来到了陆川新家外头。 陆川指着穿过他家的沟渠小溪，对郑星瑶旁边的采薇说。 “采薇，你跟里长说一下，我们要把后面这片地租下来，我们弄一个园子，靠近我家这边，是女子兵的驻地，靠外的位置，给匈奴们盖军营。这段时间，就向住帐篷！”陆川道。 “好！我这就去找我爹！”采薇点头，立刻就去了。 陆川发现，郑星瑶把采薇招到女子兵，简直是明智之举。这叫他找里长办公事，省了大量的精力。 “可那边的方向，好像是之前是菜菜家和她家的地。”郑星瑶却有点犹豫。 菜菜正跟在人群中，听到这话，连忙道:“我上个季的田赋，是雪薇姐姐帮忙缴了。你们随便用！” “那行，以后你跟我们住一个房子，你的老宅子，我就把它拆掉了！”陆川也不跟菜菜客气。 “好嘞！”菜菜笑着道，能帮上陆川的忙，她很高兴。 “那我去安排扎营了！”杨素看出陆川准备休息了，主动把伙揽过去。 陆川同意，临走前，杨素又问道:“听说玻璃厂需要火力，那些焦炭，是要送到玻璃厂吗？” “不不，留着，我别有他用！”陆川急忙道。 第127章 姐姐你不要我啦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准备留着，冬天用来取暖。 “诺！那学生找个地方埋起来。”杨素恭恭敬敬道。 杨素走了，现场就剩下陆川、郑星瑶、菜菜、阿淼、陈雪薇和侯小黑。 侯小黑发现自己有点多余，也连忙告辞。 陈雪薇拍了拍袖子，道:“人都到齐了，我就带你们去新家转转，让我给你们讲讲！” 说着，陈雪薇推开大门。 郑星瑶走到陆川身边，紧张又期待地抱着陆川的胳膊，对她来说，这就是她和陆川的婚房。 大门进去，是一片小花园，土地夯实。 这里还没有添加什么东西，陆川准备弄个小鱼塘，可以调节温度，美观风景。 旁边还可以搭一个秋千，弄个葡萄架子。 前方是徽派的宅院，有二层楼，墙体雪白，不会掉灰。 内部有天窗，光线明亮，空气中也没有异味，所有的家具都已经安置好，墙上还挂了不知道谁的字画。 堂前的桌子上，有很多篮子，装着丝绸。 陆川伸手摸了一下，柔软顺滑的手感，让他眼睛一亮。 这应该是陈雪薇准备的布料，让陆川他们自己裁制衣物用的。 一楼一共四个房间，两个厨房。他们顺着楼上扶梯上去，上面有内置阳台，也是四个房间，上下楼，各有两个卫生间。 陆川让阿淼和菜菜，在楼下挑了两个房间，他和郑星瑶，在楼上挑了个最大的。 现在，倒是不用和陈雪薇再挤一个屋了，陈雪薇厚着脸皮，把陆川隔壁屋霸占了下来。 参观完内部后，陆川回到了一楼，打开了后门，看到了屋子后面的泳池。 泳池是玻璃浇灌打造的，通体湛蓝色，煞是好看。 水渠引来了流水，注入泳池中，水面上飘着几片树叶，自然与现代融合，赏心悦目。 陆川 抬头，看了看炎热的太阳，再往两边看看，发现屋内和外头，都是看不到泳池的景象的。 “天太热了，游个泳怎么样？星瑶，要不要一起？”陆川对着郑星瑶挤眉弄眼。 陆川和郑星瑶北上，在大草原上，度过了最热的三伏天，可现在天气依然燥热，秋老虎即将到来，森林里充斥着聒噪的蝉鸣。 郑星瑶看着清澈的泳池，忍不住解开身上地女式战甲。 “等等，你直接脱了？”陈雪薇吓了一跳。 “你要一起吗？”郑星瑶没多想，疑惑地回头看了眼陈雪薇。 陈雪薇有点心动，又有点拘谨。 她期待地看了眼陆川，三个月不见，陆川黑了一圈，但更有阳刚气质了。 尤其是他这三个月都不缺锻炼，每天还有充足的蛋白质摄取，身体更加挺拔健壮不说，身高也涨了七八厘米。 “如果川哥不介意的话……” 陆川:“……我介意” “我和星瑶小两口消消暑，你等我们结束了再来！”陆川摁住陈雪薇的背部，将她推回了屋里，关上了门。 “喂，你！”陈雪薇气得直跺脚。 白给都不要，怎么会有这种人，三个月了，居然一点都不变心！ 关上门后，陆川也脱掉了身上的服饰，虽然有军中职务，但陆川一直都是穿着便装，不像是郑星瑶，穿的铠甲有七八斤重。 一直到只剩下一条里裤，陆川跳到了水里。 这段时间，他们天天睡一个房间，如果不是帐篷外总有人来来去去，两人早就砍柴烈火了。 以两人的亲近程度，自然也不会在这里扭捏。 郑星瑶也仅留下肚兜，跃入水中。 冰寒刺激着皮肤，让夏天的烦闷一扫而空，移植的桑树在墙边遮阴，让两人不至于在水中被暴晒。 “舒服啊！”陆川泡在水面上 ，闭上眼睛享受着。 下午斑驳的阳光，穿过桑树叶，星星点点地洒在他的脸上。 郑星瑶绕着陆川游了两圈，兴奋地说:“真的，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我能享受这么大的浴池。” “游泳池！”陆川纠正道。 郑星瑶觉得没差，抱住陆川的一条手臂，柔软的身躯蹭了上来:“川郎，好开心” 陆川看着她洁白妖娆的背部，情不禁咽了口口水，他伸手上去，轻轻抚摸着郑星瑶的白嫩细腻的香肩，冰冷的流水淌过，细滑的手感让人欲罢不能。 郑星瑶感受到陆川手心的温度，意识不由有些游离，不知不觉，就靠在了陆川怀里，陆川也轻轻搂着郑星瑶。 陆川低头，星瑶扬首，双唇相合。 良久，两人分开，目中中脉脉含情。 “后屋没窗户，围墙一丈高，还有几颗大桑树，川郎，今天，不用担心有人在我们帐篷外面走来走去了……” 郑星瑶咬了下唇，小声说。 陆川眼中暗潮涌动，手指勾住了郑星瑶肚兜后面的带子，向外拉开。 “姐姐，你在哪里！”阿淼的声音传来。 陆川一顿。 郑星瑶恼怒地睁开眼睛，看陆川也看向门口的方向，就把陆川的脑袋掰了回来。 “别理他！”郑星瑶大胆火辣地说道。 陆川感觉到她体温的上升，冰冷的水都挡不住郑星瑶的热情。 两人再次相吻。 可阿淼又开始叫了:“姐姐，哇……姐姐你出去玩都叫我，姐姐你不要我啦？” 叫着叫着，阿淼就哭了起来。 郑星瑶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 “算了……管管吧！”陆川也苦了脸，头疼地说。 他可受不了在小孩的哭声中，和郑星瑶继续温存下去。 郑星瑶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从陆川怀里出来。 “我去揍他一顿！” 第128章 漕运上的麻烦 郑星瑶背过身去，“川郎，帮我绑一下。” 陆川轻车熟路帮她系上。 郑星瑶从水里出去，拿着布擦了擦，简单套上铠甲，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没一会，阿淼的哭声响起。 陆川摇了摇头，重新放开双手，在泳池上方飘着。 耳边阿淼的哭声，愈发的撕心裂肺。 陈雪薇和菜菜的求饶声也传了过来。 陈雪薇帮忙求情:“他三个月没见你，只是想你了，打他就没必要了。” “也没必要一直嚎啊，烦死了！”郑星瑶对阿淼意见很大。 她和陆川的好事，被阿淼打搅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阿淼在菜菜怀里缩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郑星瑶，虽然菜菜的怀抱很舒服，但身穿铠甲的姐姐的也很飒爽啊！ 如果能让姐姐抱一抱，他明天就可以去和其他小朋友吹嘘，姐姐的铠甲抱起来是什么感觉。 陈雪薇打圆场:“既然你都出来了，就把你的那些绫罗绸缎拿回你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做一些好看的衣服，你和陆川的婚期也该定下来了。” 郑星瑶点了点头，却仍旧不解气，伸手扭了阿淼大腿一下，惹得阿淼再次大哭起来。 郑星瑶这才浑身舒畅，翘着高傲如同孔雀般的脑袋，得意洋洋地拿起桌上的礼品，回了二楼。 陆川泡了十几分钟，就从泳池出来了。 他重新找到郑星瑶的时候，郑星瑶正在卧室收拾衣柜。 “川郎，我们两个都没什么衣服，趁着现在很多人送来了绸缎，我给你做一套吧？” “你看着办。”陆川摸了摸这些手感舒适的衣服，看着两人拥有四五十平的大卧室，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星瑶，你做衣服的时候，给你自己做一些特别的款式，我想看！” “婚服吗？” 陆川笑眯着眼睛，说道:“是在卧室里，只有你和我能看的衣服。” 郑星瑶猛地意识到什么 ，羞红着脸点了点头，“你要穿什么，你把图画给我，我都做做出来，穿给你看！” 郑星瑶决定，陆川要的衣服做好之时，就是他们的成亲之日。 结果没想到，陆川连续画了三十多种不同款式的衣服。 郑星瑶看得目瞪口呆，这得穿到什么时候？ 不过陆川的奇思妙想也太多了吧，居然能画这么多？ 不过她看了看画图里的内容，表情顿时古怪了。 “好短的裙子！”郑星瑶嘀咕着，看着陆川似乎在发光的眼睛，意识到，陆川很想看她穿。 郑星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好这些衣服，再跟陆川成亲，这样一来，陆川就能享受到最美妙的花烛夜。 陆川画完图后，郑星瑶就选了一件被陆川成为水手服的衣服，准备试着做一下。 而陆川把房间交给她，去楼下找菜菜，准备把厨房收拾出来。 准媳妇都帮忙做衣服给他看了，他总得包揽一下烧饭做菜的事情，一家人相互付出才有趣味。 晚上，五人一起吃完晚饭，因为外头太过吵闹，便来到了围墙外头。 侯小黑正带着东厂预备役的匈奴男孩们，在那里拆除旧的玻璃厂和旧房子。 火把熊熊燃烧，将周围照得透亮。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马前村的孩子本来想来玩耍的，看这么多相近年龄的匈奴苦大仇深的模样，都不太敢靠近。 陆川指挥着众人，忙碌了一两个时辰。 等东西拆除差不多了，侯小黑来到了陆川身边。 “干得不错，有你当我的左膀右臂，能给我省不少力气！”陆川拍了拍侯小黑的肩膀。 侯小黑高兴地笑了一下，可笑容却又低沉了下去，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吗？”陆川问道。 侯小黑欲言又止。 “说。”陆川严肃道。 侯小黑看了眼远处，郑星瑶正坐在马上，盯着匈奴女孩搭建帐篷，而陈雪薇在陆川家门口，和菜菜、阿淼玩 耍。 挣扎了片刻，侯小黑还是解释道:“白天大哥问起玻璃厂的情况，陈雪薇姑娘，对大哥报喜不报忧了。” “忧？有人在搞我的生意？是谁？”陆川立刻反应过来。 “是漕运上的帮派，好像是叫黑龙帮，以前他们收过路费，收的并不多，可看玻璃货船生意越来越大，他们上一次敲诈了整整五两银子！” 陆川听到五两银子的巨款，不由心中骂娘。 “我遇到土匪，一车的粮食都没给，那个什么黑龙帮，居然抢了我五两银子！”陆川有些恼火。 侯小黑道:“陈姑娘怕大哥担心，所以没说。但五两银子巨款，我真的看不下去，可漕运帮派势大，在水路上称霸一方，我们还真没有办法。” 这么多钱被抢走，侯小黑心痛得很。 侯小黑又道:“而且那些帮派的贪心从来不满足，我担心他们还会敲诈更多的过路费。” “我知道了。具体的，等这一次货船归来的时候再说。”陆川脸色有些阴沉。 陆川转头，看向了东厂预备役匈奴和郑星瑶的女子兵预备役。 这些家伙，要转化成他的士兵，怎么说也得等个好几年的功夫。 现在看来，他得另外征兵了。 李元驹没有限制他征兵的数量，但也没有给他拨款。他想要搞士兵，就得考虑，自己还能养活多少人。 陆川心思百转。 “大哥，我也不是非要让你解决他们，我是想说，我么能不能找一找官家的人，想想办法！”侯小黑道。 “或许陈雪薇就在尝试找官家的人呢？”陆川问道。 他把生意交给陈雪薇，就是看在陈家曾经和官府合作过。 总之，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得等这次漕运归来，再做盘算。他也想看看，陈雪薇到底在暗中忙些什么。 侯小黑低着头，没再多说。 想了想，陆川对远处杨素招了招手。 “杨素，你过来一下！” 第129章 开亘古之先河 杨素闻言，放下了手头的事，来到陆川面前。 “老师，有何吩咐？” “我的玻璃生意，被漕运的帮派盯上了，你认为该怎么做？”陆川问道。 杨素立刻认真思考起来。 他人物陆川应该是以老师的身份，言传身教。 殊不知，陆川是没辙了才问他。 “朝廷从未允许民间帮派的活动，如果他们找先生的麻烦，先生完全可以以兵曹参军的身份，与青州节度使联系，向帮派发兵！” 陆川可以征兵，管控、制作兵器，郑星瑶可以训练士兵，但两个人都没有发兵征讨任何势力的权力。 他们只能防御，不能出征。 想要对付漕运帮派，得找到青州州牧，或者青州的节度使下令。 陆川听到这话，幽幽吐槽道:“如果我训练士兵，刚好路过黑龙帮门口，刚好遭到黑龙帮的攻击，你说，我难道就不能拿起武器防御吗？” 杨素脸色微变。 这是把进攻说成防御，颠倒黑白啊！ 但是这种事，只要准备足够的证据，节度使追究下来，陆川完全可以撇清。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杨素转瞬间想通，立刻敬佩地拱了拱手，表示又学会了一招。 “若是要练兵，这些匈奴还没成长起来，还不具备足够的防御能力，我们需要再找一些青壮。” “青壮训练速度太慢。”陆川看杨素的反应，便知道行得通的，心里也有了底。 “这……”杨素又茫然了。 他不可能让青壮一口气变成高手啊！ 陆川看着这笨蛋，问道:“你说，我们在整个东夷县范围，组织一次比武募兵，如何？” 他参考的是前世武则天将其发扬光大的“武举考试”。 武举是周朝创建的，后来一直不被重视，甚至没有几个文人知道。正如在前世，科举也是通过隋唐两个时代真正的兴盛起来。 陆川将武举的事简单和杨素讲了讲，杨素越听越双眼发亮:“先生之法，开亘古之先河啊！” 陆川轻飘飘两句，就解决了 最大的难题。 “这件事，你去安排吧！”陆川道。 “诺，学生一定妥善办好！”杨素激动地作揖回应。 他现在没了官职，可他还有背后的世家的力量，多多少少能借用一部分，这场武举，肯定不会办得太差。 “还有一件事！”陆川竖起手指。 “先生请说！” “参加武举的，可以是任何贫民家庭，如果能够进入前百，我可以安排他全家来我玻璃厂做工，保证比种田收入更高！” 杨素眼睛一亮，这一招，一举两得！ 一来，可以让士兵没有后顾之忧。 二来，士兵的家人被拿捏在陆川手里，将来哪怕有人要买通，想到家人，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太高明了！ 他敬佩地看着陆川，心中道:“老师不止有一颗博爱平民的心，同时也不失枭雄的狠辣，要是让先生早生二十年，如今的江山，恐怕……” 陆川不知道他奇奇怪怪的想法，他给出那个条件，单纯是为了增加武举的吸引力。 毕竟男孩是每个家庭重要的劳动力，如果少一个，家里的生产力就严重降低，可能会有所顾忌。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但如果加上让家人去玻璃厂做工，就可以赚更多的钱。 家庭的生存不受影响，青壮年才能放心大胆的入伍。 “还有问题吗？”陆川看着杨素。 “没有了！学生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努力学习先生在其中的所有智慧！” 陆川嘴角抽了抽。 这杨素又在脑补什么？ “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他道。 这边旧房子拆得差不多了，远处的营地也搞定了，陆川也没什么继续要盯梢的。 他回到家里，陈雪薇在陪着阿淼和菜菜玩。 看见陆川过来，陈雪薇表情有些异样，她对着孩子道，“菜菜，你带阿淼去洗澡睡觉。” 菜菜点头，牵着阿淼去了卫生间，陆川这里没有淋浴设备，不过卫生间却有大水缸，方便舀水冲洗。 两人走了，陈雪薇深吸了一口气，主 动道:“侯小黑刚刚跟你说了漕运帮派的事情。” 陈雪薇向来敏锐，她刚刚在门口陪阿淼的时候，就发现了侯小黑的异常。 “恩，你打算怎么处理？”陆川问道。 陈雪薇道:“漕运帮派，是朝廷默认存在的，交了过路费就没什么问题了，他们要把生意做得长久，就不会一直盯着同一家。” 她的意思是，后续不会有麻烦了。 五两银子，权当做是花钱买个平安。 “你们陈家，以前也被勒索过？”陆川问道。 “只要走漕运的，哪家商人不交过路费？如果是小船的话，他们不会管的，也是因为我们生意做大了，他们才找上门来！”陈雪薇解释道。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点头，心中思考。 仅仅以现在的情况看，陈雪薇说的确实有道理。 但他的生意，还会继续做大，漕运帮派的胃口会越来越大，哪怕今天打不起来，以后也可能会搞出人命。 还是得未雨绸缪！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陆川道。 看陆川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陈雪薇舒了一口气，才回了房间。 陆川回到卧室，一边写计划，一边等郑星瑶回来。 为了保密，他用拼音、英文混合的，根本没人破译得了。 “川郎，睡觉了！”没一会，郑星瑶也回来了，两人一同入睡。 …… 新的一天，陆川被摇醒。 “川郎，起来跑步了。” 陆川打了个哈欠，爬起身来，和郑星瑶穿戴完毕。 两人出门，跑了一圈。 绕过玻璃厂的时候，陆川忽然发现玻璃厂后方，有堆积如山的土石。 他心中带着好奇，打算等下问问陈雪薇。 回去后，陆川做了几组拉伸的时间，陈雪薇和阿淼先后也从各自的卧室出来。 至于菜菜，一个人就把早餐给弄出来了。 这三个月时间的休养，这孩子已经长出了不少肉，看起来稳重极了，陆川才放心让她一个人做早饭。 上了桌，陆川看向陈雪薇，提起了刚刚看见的。 第130章 新的赚钱计划 “哦，那个啊！”陈雪薇道，“就是洗各种石头后沉下来的沙土，还有玻璃炉里面没法利用的废料。你之前烧水泥和烧砖，就是用那些东西！” 陆川想起来了。 “这么多？” “当然多了，我本来想烧更多水泥和砖块的，可是我按照你说的，去做那个市场什么……” “市场调研。” “恩，没错，市场调研。我做完发现，没人愿意花钱买，我就没让人烧，就丢在那里。” 其实关于调研水泥和砖块的活，陆川早就干过了。 毕竟烧火的木头要人力砍伐，这是成本，运输也是成本，平民宁愿用黄泥、石头和稻草混合来盖房子，也就是模仿燕子筑巢，也不会多浪费钱。 所以他就没弄过这件事。 但想到那小山一般的废料，又考虑到他得多搞一些赚钱的路子，陆川心思还是活络开来了。 “帮我盖好房子的那些人呢？” “都种田去了。” “你另外安排一批人，准备去烧水泥和砖块。” “没人买吧？难道你要自己盖房子？”陈雪薇不解地看着陆川，道:“就算是要盖房子，也没人买的起你这么明亮宽敞的大宅。” “谁说没人买的起？”陆川轻轻一笑，道:“你去安排吧，我会处理好的。” 陈雪薇带着一肚子疑惑，赶紧把早餐的菜干饼和米粥吃完。 桌底下，郑星瑶的脚勾了勾陆川的腿肚子。 “川郎，需要我帮忙吗？” “你先休息几天。”陆川道。 现在匈奴们还没安定下来，训练的事情，根本用不到郑星瑶。 至于其他工作，都是苦力活，陆川也舍不得让郑星瑶去背石头沙子。 “好吧，那我就做衣服了！”郑星瑶对陆川俏皮的挑了一下眉毛。她肯定，陆川是让她快点把那些好看的衣服做出来，然后就能成亲了。 陆川不知道郑星瑶为什么这么开心，她明明是闲不下来的人才对。 吃完早餐，陆川离开了 大宅。 杨素一大早跑去了东夷县的县城，东洲曲部的五十个士兵，帮忙盯着匈奴们，防止他们逃跑。 陆川找来了采薇。 “为什么不找你家娘子来，非要找我？”采薇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睡一个懒觉，结果被陆川抓出来当壮丁。 她一肚子牢骚。 “星瑶有事情要办，你作为副官，她不在的时候，当然是你负责管理这群匈奴了！” “你就是故意让你家娘子休息，才折腾我吧！” 采薇一副看透了陆川的模样。 陆川也不尴尬，催促道:“快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知道啦！”采薇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地走远了，可快到女子兵那边的时候，立马恢复了副将该有的英姿，昂首阔步、气宇非凡。 “采薇跟李元驹学了三个月，倒是把李元驹装正经的本事学了七七八八！” 陆川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转身去找了里长。 “里长，我之前和您提供，想要组建一个长期的施工队的事情，您还有印象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里长好半晌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可村里的大家都喜欢泥房子，没人愿意花钱买水泥和砖块啊。 有那个闲工夫，好好卖玻璃不好吗？ “你要开始给人盖房子了？”里长打听道，看看陆川是不是还在撞南墙。 “恩。”陆川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赚钱的话，你工钱还算不算？”里长问道。 怎么会不赚钱呢？ 陆川怀疑里长看不起他的计划，道:“一天十文钱，包送凉茶。” 里长笑了:“记住你这句话，如果没赚到银子，你要是不付工人工钱，我可看不起你。” “知道了！” 陆川一头黑线，懒得和里长解释。 毕竟没赚到钱，说什么都是虚的。 没一会，里长把施工队的人喊来了，为首的是他的侄儿，采薇的堂哥，名叫阿柱。 阿柱看到陆川，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他的草鞋上 ，还沾着菜地里的泥土。 “陆东家，你终于把我们想起来了！”阿柱兴奋道，他们一直在等陆川所谓的新安排，结果陆川一去就是三个月。 为了等陆川的机会，他们甚至没去玻璃厂打工。 “我家那套房子，你们已经成功盖了一次，现在再让你们建一套，你们大概要多少时间？”陆川问道。 “要做泳池吗？”阿柱问道。 “你都说说！”陆川看着阿柱，严格来说，阿柱是他的建筑队长和包工头。 “泳池要铺底，挖水渠费工夫，得看能借到多少乡亲来使用，一般来说，要七八天才能搞出来。至于你的白色大宅，如果无大风大雨，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造出来。”阿柱回应道。 一个月，有点长了，不过盖房子的事情，本来就急不来。 陆川心里盘算着，道:“你跟我走一趟。” “得令！”阿柱笑呵呵的跟着陆川，紧接着，就看到陆川骑上了绑在他家门口的战马。 阿柱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陆川嫌步行麻烦，去哪里都骑着马，可他就纯纯靠双脚跑啊！ 不过陆川已经要出发了，阿柱看了里长家一眼，跑了进去，牵着里长的驴追了上来。 “阿柱，你个混小子，抢我驴干什么？”里长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叔，借你的驴骑一天！”阿柱拍着驴屁股赶紧跑。 “混小子，我还要磨麦皮呢！”里长气得跳脚。 陆川被里长逗笑了。 他回头看了眼阿柱，眼神多为赞赏，这家伙是混不吝了些，但也机灵。 两人来到了玻璃厂后方，陈雪薇已经安排了很多村民候在这里。 陆川下了马，走到了这对沙土废料前面。 陈雪薇道:“你要我们怎么弄？” “全部整理出来，该烧水泥的烧水泥，该烧砖的烧砖，水泥多烧一些。” 这边的工钱，陈雪薇会处理，陆川不用再费心思安排。 陈雪薇不解道:“烧这么多，你用的完吗？” 第131章 没事干就造纸吧 “用得完。” 陆川指着旁边的凹凸不平的乡土地面，手指划到了村庄内，说道:“烧出来的水泥，用来铺地面，弄出平平整整的水泥地，可以方便我们运玻璃。” 陈雪薇闻言，点了点头:“可以，下雨天路太泥泞，影响运货，浇了水泥地有好处。” 陆川道:“找度支司报税的时候，水泥地的成本怎么算，你知道吧？” 陈雪薇回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如何避税，她还是有不少想法的。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五成六的从商赋税太高了，不想办法减掉一些，生意根本做不下去。 帮村里人修路，没法算成本，可说是为了更好的运玻璃，那就是成本投入。 陆川看陈雪薇懂了，道:“还有，匈奴那边，也不可能光吃白饭了，你回头和杨素说一下，让匈奴们一起修路，别太折磨他们，但也别让他们偷懒。” “我有分寸。”陈雪薇点头，准备在账簿上给匈奴算一大笔费用。 “那就好。”陆川重新看向旁边的废料小山。 新农村建设，水泥地很重要，等村子浇了水泥路，以后出行和运货，都会很方便。 “剩下的交给你了，接下来我准备去东夷县一趟，试着弄一下房产，地修好了，就把水泥砖块运到码头，走水路。” “盖房子？那玩意儿能赚钱？”陈雪薇一脸不相信。 “试试呗。”陆川耸耸肩，转身要带阿柱离开。 陈雪薇看陆川要走，就拦到了陆川前面，差点扑到了陆川怀里。 陆川吓了一跳，投怀送抱使不得！ “干什么？” “玻璃厂够你赚钱了，为什么要去折腾房子，咱们稳扎稳打，同样能赚大钱啊！”陈雪薇劝道。 陆川心中叹气，这不是他不愿意稳扎稳打。 他现在的寿命，涨价到十两每十天，玻璃厂要十五天才能来回一趟，除了玻璃厂本身扩建需要钱，剩下的利润，给他买命，怕是才刚好勉强。 口 袋里没有足够的余钱，他实在慌得很。 “盖房子真的不赚钱。”陈雪薇苦口婆心。 “试试看，我先盖一栋。”陆川头疼道。 陈雪薇想了想，盖一栋房子的成本，还是浪费得起的。只要陆川不会一直造就行了。 “你说的！虽然我没资格盯着你，但我也是为你好！”陈雪薇认真道，她也怕管得多了被陆川嫌烦，这总忍不住担心，心里矛盾的很。 “我理解你是为我好。”陆川笑了，伸手拍了拍陈雪薇的肩膀。 陈雪薇脸蛋微红，让开了身子。 陆川没注意到她的反应，重新上马，向码头赶去。 阿柱骑驴追在后面，问道:“我们现在去找谁？” “你去东夷县一趟，找牙行，问问地皮价格，把不同价格背下来，回来告诉我。” 陆川现在还没钱买地皮投资，只能先让阿柱去了解行情。 “今天算工钱不？”阿柱问道。 “算，亏不了你！”陆川没好气地笑骂道。 “好嘞！” 阿柱高高兴兴地赶着驴，向码头跑去。 给陆川干活，钱够多，虽说陆川是月结，让人很不习惯，但总比自己种田来得舒坦。 陆川调转马头，往家里走去。 快到家的时候，陆川感觉肚子不舒服，赶紧冲向了厕所。 哗啦啦—— 陆川在玻璃马桶上坐着，感受着大腿处玻璃的冰凉和厚重，觉得这个古代，终于有点像是人活的地方了。 “坐得太舒服了。” 嘀咕了一声，陆川下意识摸了摸墙，想要拿面巾纸。 结果发现，只放着一些晒干的树叶，而且似乎是因为晒太干了，一碰就碎，还好叶子够多。 陆川出来后，扶着墙，神情有些崩溃。 “还是得造纸啊！” 这时代，主要的纸是宣纸，还没有卫生间专用的，毕竟生产工艺不行。 而且就算是宣纸，价钱也贵得离谱。 “我记得，用碱制作苏打浆，泡开植物纤维，可以让造纸的效率更高。化 学浸泡制造的纸张，应该会更加柔软。我这里不缺碱，现在就能试试。” 可以说，造纸术是陆川少有的，不需要系统也能搞清楚怎么回事的工艺。 目前，玻璃生意正等待漕运货船归来，匈奴在适应新的环境，杨素在筹备县城的武举征兵事宜，阿柱在调查东夷县的地皮价格。 全都要陆川去等。 闲着也是闲着，陆川准备亲自动手，把面巾纸搞出来。 他从房子里出来，找了点铁料，做了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碾压机，让匈奴们把竹子压裂，并且强调一定是劈成条状，不要剁碎。 竹子如果被剁碎，纤维会断裂得太短，纸也容易损坏。 而后他去玻璃厂取了些火碱，调制了浆水，用来泡煮竹子。 把开头弄好后，陆川又从玻璃厂调了个会造纸的工匠过来，让他处理后续的事情。 不知不觉，天也快黑了。 阿柱和杨素先后从东夷县回来。 阿柱手里拿着木板，杨素脸上带着喜色。 “阿柱，你先把情况说完，早点回家吃完饭！”陆川道。 “好的，陆东家！”阿柱走了上来，将木板弄给陆川看，上面用木炭黑漆漆的画了很多东西。 “这是我画的东夷县的地图，不同地方没盖房子位置，地契怎么卖，我都问清楚了！” 陆川看了眼，眉头紧皱。 黑漆漆的地图，谁看得懂啊！ 陆川索性不去折磨自己的眼球和脑细胞了，直接询问:“地段中等，还没盖房子的地皮，价格多少？” 阿柱想了想，道:“一亩地，大概是十两到二十两吧！” 陆川挑了挑眉，原来东夷县城内的地皮这么便宜？ 一亩地可是六百多平米，相当于陆川原世界六个常规套房的面积了。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百姓为了交田赋，口袋里几乎没什么余钱，地皮卖不出去导致价格低廉，很正常。 “半亩地卖吗？”陆川问道。 一个宅子，半亩差不多够大了。 第132章 思想归化 “可以卖！”阿柱说道。 “我知道了，辛苦了，你今天的跑腿费我会算工钱，月底结给你。”陆川道。 “好嘞，有事您继续招呼我！”阿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陆川对不远处的陈雪薇喊道:“你下次去县城的时候，给我买个地皮，地段好点，半亩，尽量用五两银子谈下来。” “知道了！”对于陆川搞房子这种事，陈雪薇兴致不太高。 陆川吩咐完，又看向杨素。 “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不好弄，上头不让老师招一百个兵，只能给老师弄十个。”杨素说道。 十个太少了！ 看来上面的人也不是傻子，不会让陆川随便钻空子，让陆川肆意蓄兵。 那么眼下的武力需求，还是得看那群匈奴。 陆川手指捏着下巴，思索良久后，道:“你去匈奴小孩里面，选两个头头出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武力要在孩子中足够拔尖，而且也足够听话的。” “匈奴女孩不归学生管，学生只管匈奴男孩。”杨素躬身道。 “采薇就在营地外守着，你去跟她说。” “诺！”杨素赶紧去安排人。 陈雪薇走来，问道:“你要是能招一百个兵，你还真想弄这么多？” “只是试试上面的态度罢了。”陆川很清楚，自己可没有能力养活这么多士兵。 他穷得很。 “还好我提前带了三百个不要工钱的匈奴回来。”陆川暗暗嘀咕着。 没有李元驹在上头给他开后门，他很多事都不好办。 陈雪薇看陆川有分寸，就不再多话了。 没一会，杨素和采薇进了屋，带来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陆川打量了一下，可能因为在北方也吃不怎么饱，两人都比较消瘦，但个头都有一米五，但五官都立体深邃，可以想到，长大一定都是异域风情的俊男美女。 “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个小子。”陆川看向杨素和采薇。 采薇先开口道:“这个女孩的匈奴名，叫郝伊赫尔，用我们的话，叫做 红狐。我们原本选她的时候，是看她在匈奴女孩里面打架很厉害，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给她的妹妹抢食物。” “抢食物？”陆川不解，他一直没怎么关注这群匈奴私底下的生活，男匈奴是李元驹挑的，女匈奴是采薇和郑星瑶选的。 采薇解释了一下情况。 原来在匈奴被俘虏后，因为人数太多，食物不够，军队里配给的食物都是清水粥，几乎没有匈奴能吃得饱。 有些年纪大点脾气坏一点的匈奴，就开始欺负瘦小或者年幼的。 红狐带了个妹妹，就是被欺负的一对，后来是郑星瑶发现了她，给她允诺，带她姐妹出来，让她姐妹吃饱饭。 严格来说，并不是所有匈奴，都会因为战败就仇视汉人，在生存和同族的欺压面前，她们更加仇恨谁，还得再看实际情况。 陆川防着她们，可她们大多数人，其实都愿意给陆川卖命。 陆川看向红狐，道:“会说汉语吧？你妹妹怎样了？” 红狐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南下的路上，我妹妹生病了，是你用药水治好了她。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说完，向陆川跪下磕了个头。 陆川这才想起来，南下的时候，很多匈奴水土不服，而他提前准备了一些苍术、藿香，熬成水，治好了部分人。 不过依然也有不少匈奴死了。 看来红狐的妹妹，算比较幸运的一个。也是因为这份幸运，让她愿意为妹妹效忠陆川。 “这个小伙子呢，也有个弟弟或妹妹？”陆川看向旁边的男匈奴。 杨素道:“他匈奴名叫斑克尔，是一种獒犬的名字。他没有弟弟妹妹，但是有个哥哥，因为没能完成呼延庆阳交代的事，被军棍打死了。” 陆川终于明白李元驹的计谋了，把匈奴俘虏关在一起，减少食物供应，引导内部矛盾，让匈奴无法团结一致，内部出现祸患争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另外，再扶持一些本身就对呼延一脉有意见的匈奴。 双管齐下，让 外部矛盾，转变为内部矛盾。 “小子，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陆川盯着这个小家伙，忽然问道。 陆川看到他捏紧了拳头，逞凶一般的眼神盯着他。 良久，班克尔道:“呼延庆阳，没死吗？” 陆川摇了摇头:“如果他投效朝廷，就不会死，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如果能让我杀了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班克尔带着满腔的仇恨说道。 陆川乐了:“巧了，我也想让呼延庆阳死，你跟着我混，好好学习，以后我会给你去亲自杀呼延庆阳的机会，如何？” 班克尔用力地跪下了膝盖。 陆川这下可以肯定，李元驹给他的这些匈奴，全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省下了他不少力气啊。 “很好，班克尔这个名字，我们汉人用不习惯，现在开始，你是汉人，你叫斑马！匈奴、突厥，都是你的敌人，明白吗？” “好，现在开始，我就是斑马！”男孩诚挚地回应道。 陆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斑马、红狐，你们两个，以后得管理所有匈奴，任何人不准再说匈奴话，每天吃饭前、睡觉前，每个人都得说一声‘我是汉人’。” “我给你们安排一个任务，你们每天都要宣扬，成为汉人，听我的话，有什么好处，你们会有多幸福。” “现在开始，男匈奴都不再称为匈奴，成为东厂缉事，女匈奴都改名，称呼为木兰军，你们都是士兵。” “不定期，我会让人去查看情况，哪边的士兵，心中更认可自己是汉人，我就会让你们其中一个人，住上最好的房子，享受最好的食物。” “诺！”两人点头，但眼神都有些懵懂茫然，明显对这些命令不能理解。 陆川也不解释，又看向杨素:“让菜菜给你一盘红烧肉，给他们一人一半。” 杨素点头，带着红狐、斑马走了下去。 采薇看他们走了，好奇道:“这招叫什么？” “这叫思想归化。”陆川意味深长地道。 第133章 陆川的野心 红狐和斑马回去后，坐在了匈奴当中，他们都劳碌了一天，在秋老虎的折磨下，感觉做什么都不得劲。 斑马回来后，周围的匈奴淡漠地看着他，丝毫不关心他遇到了什么。 斑马感受到了一丝孤独。 “吃晚饭了！”府兵喊着，带着粥水过来，匈奴们连忙排好队去领粥。 这时候，杨素带着半盘红烧肉，和一碗白米饭，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红红的，就是红烧肉吗？”斑马闻着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记得刚刚陆川吩咐过这件事。 “对，尝尝看。”杨素给了个勺子。 斑马拿起碗，先是吃了一口米饭，天可怜见，喝了一个月的粥，他感觉这碗米饭就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接着，他才小心舀起一块红烧肉，闻了闻，轻轻地放在嘴里。 酱香、油香与肉香绽放，美味充斥着他的味蕾，让他的大脑也跟着回到部落里一年一度的祭天庆典。 不，哪怕是草原上的烤肉，也没有这么浓厚的香味。 耳边，传来了咽口水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看到周围的匈奴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班克尔，这是肉吗，好香啊，能不能给我一块？” “给我一块吧！我好饿！” 其他匈奴们纷纷哀求道，红烧肉的香味充斥着鼻腔，让他们口水直流。 班克尔猛地警觉，经历过俘虏营的食物抢夺后，他怎么可能会有分享食物的善心。 他连忙抱起盘子，道:“这是我的，我不给！” 杨素笑眯眯道:“如果想吃肉，以后好好表现，现在开始，斑马就是你们的老大，如果谁能证明自己更加忠诚，或许有机会取代他。” 说着，杨素看向斑马，道:“现 在，斑马，你是他们的头头，你可以命令他们，可以给他们安排工作，如果谁不服从，可以随时跟曲部府兵报告。” 说完，杨素大步离去。 斑马看向其他匈奴，激动道:“我叫斑马，不叫班克尔，现在开始，你们得听我的！” 兄长的仇恨再重要，也没有眼下一口肉食来得急迫！ …… 木兰军营地，红狐躲在角落，让妹妹尝了一口美食。 “好香！”一个八岁的女孩，陶醉的闭上了双眼，草原生活把她的皮肤晒成了麦色，可一双眼睛却如同月下的冰泉。 “姐姐，你也吃！”女孩将米饭和红烧肉搅在一起，喂到红狐嘴边。 “我不吃，我不饿！”红狐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小女孩和红狐的感情，是相互依偎与照顾的。 红狐无奈，只好尝了一口，肉香顺着味蕾冲击着大脑，让她泪水顿时滚了出来。 这叫她意识到，曾经她和妹妹吃的，是怎样难吃的垃圾。 她默默发誓，一定要给妹妹争取更好地生活。 …… “老师！” 杨素来到陆川身边，不解道:“请问匈奴男兵，为何叫东厂，匈奴女兵，又为何要叫木兰军？” 给士兵们取番号很正常，但总要有个理由，他很好奇背后有什么典故。 “没什么典故，就字面意思。”陆川道。 他总不能说，东厂的名称灵感，来源于李元驹为了磨掉匈奴凶性，把他们全都当烈马骟了吧！ 明朝的梗，他们平行世界的古代怎么会懂？ 杨素却不信，陆川这么学识广博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取名？ 他自己暗自琢磨。 老师称男兵为东厂缉事，缉事为侦缉搜捕之事。老 师令军队行衙门捕快之事，怕侦缉搜捕的不是民间罪犯，而是敌酋首领，马上将军，这是间谍厂！ 木兰军，木兰二字，好像哪里听过？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到五胡乱华之后，大轩立国之前，曾有一曲《木兰辞》流传。 木兰辞，好像是女子从军之事，正好应了女子兵的身份，但木兰是为可汗从军，为可汗打仗。放在我们汉家，那就是为陛下打仗！ 杨素瞳孔一缩，立马不敢再往下想了。 难道说，陆川还有那种野心？ 他额头冷汗流了下来，不过想到当今圣上令人寒心的行径，他发现，他好像能接受陆川的野心。 杨素决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并好好跟随陆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陆川看杨素还不走，而且头上汗水不停地流淌，忍不住道:“这么热的天，找个地方乘凉去，别中暍！” 听到陆川关心的话，杨素感觉心里暖暖的，连连点头。 陆川他们吃完晚饭，天色已黑。 郑星瑶拉着陆川回了卧室，四处许多木架子上，摆满了布料，前方的桌子已经裁剪好了一件衣服。 “川郎，这是我做的第一件衣服！” “让我看看！”陆川看着那件水手服样式的校服，眼睛一亮。 “我穿给你看。” 郑星瑶背过了身去，她不介意被陆川看，但直面着陆川又太胆大了。背对着陆川却又不躲起来，正合她现在的矛盾心理。 陆川也没总是占便宜，等她换好了，才认真打量她。 这是一套经典的蓝白色校服，不过因为是顶级丝绸做的，缺少了立体感，反而显得极为柔顺。 裙子下的奶白色小腿与赤足，更是让人移不开的景色。 第134章 寿命提醒 郑星瑶低头看了眼，却不太满意:“丝绸好像不适合！” 她有些郁闷，以为花个半个月，就能把衣服全部做好，然后就能圆满地嫁给陆川，修成正果。 结果第一件衣服，就做失败了，其中有几款结构立体又复杂的裙子，怕是也撑不起来。 陆川摇头道:“另有一番感觉，也不错的，不过如果想要还原图上的，可能要用麻布。” 棉花还没传入中原，现在的布料，只有丝绸和麻布，被称为桑麻。 郑星瑶却不太乐意:“麻布太差了，既然要当我们的婚衣，那肯定要用最好的料子。” 陆川表示疑惑，他什么时候说用这个当婚衣了？ 不过也不是不行！ 生活在各种条件极度落后的古代，连上厕所都得用树叶，陆川总感觉自己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如今有了玻璃马桶和泳池，如果村子能铺满了水泥，家里人也穿着原世界的服装，他可能，真的会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些归属感。 另外，郑星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老姑娘，而陆川却觉得她年纪还小。 身为男人的冲动让他对郑星瑶很眼馋，可身为一个文明人，他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他知道，郑星瑶一直想要成亲，就是想早点生孩子。 也正是如此，在军中，他总是以帐篷外有人来往作借口，一直没对郑星瑶使坏。 现在这个婚衣，倒是一个很好的说辞，也能让郑星瑶的身子骨再发育几年。 而且现在续命成本太大，陆川不敢在男女之情上分心太多。 一瞬间，陆川想了很多。 抬起头，却看郑星瑶郁闷难过的表情。 陆川的心立刻就软了，牵起她的手，道:“布料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的，成亲的事情不着急，毕竟你现在还要训练，如果突然怀了孕，那还怎么骑马？” 郑星瑶委屈地抬起头来，大眼睛 水灵灵的看着陆川。 “我也确实还不适合怀孕，但我又好想要有个孩子。” 郑星瑶能感觉到陆川的野心，但她早就做好了决定，要和陆川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后面洗衣做饭，默默无声。 怀孕这件事，会影响她为陆川披荆斩棘、杀尽贼寇。 “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会不会嫌弃我？”郑星瑶担忧道。 “你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说什么胡话呢？”陆川宠溺地捏了捏郑星瑶的小脸蛋。 郑星瑶听到这句话，心里暖暖的。 “呸，我想要给你孩子，可不是因为要当工具呢，只是我喜欢川郎！”说着，郑星瑶轻轻抱着陆川，将头枕在陆川胸膛。 “不过……川郎，你总是急着训练士兵，是不是想要造反？”郑星瑶小声问道。 陆川差点被口水呛着:“别胡说，我只是想要没有人威胁我的生命。” “你说得可真委婉。”郑星瑶看来，想要真正保证自己不被威胁，除了当皇帝，别无选择。 陆川没再说话。 两人拥抱了一会，陆川道:“明日你去买中等的麻布，给匈奴们做校服，男匈奴用黑白二色，女匈奴用蓝白二色。黑色布料，我记得仓库里有一些。” 他要给匈奴们统一服装。 郑星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及膝裙，道:“裙子太短了，匈奴女孩也没脸穿出门。” “让他们也穿裤子。”陆川说道。 “这怎么行，女人不能分腿！”郑星瑶大惊失色。 女人穿裤子出门，两条腿在街上晃着，有分腿之意，会被认为在勾搭外人。 陆川紧皱眉头。 郑星瑶道:“川郎，要不就穿女兵在军中的那种。” 郑星瑶骑马，铠甲下面是宽腿裤，这种裤子足够宽松膨胀，看着像是裙子，又避免了会走光的问题。 陆川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训练时候用细腿裤子 ，在村内活动，再围上一条过膝的裙子就是。” 陆川不得不对古代习俗妥协，两百个穿细腿裤子的女孩满街跑，怕是会惊动十里八村的老古董，跑到马前村来问询礼仪教化之事。 “那行，明日我去找个训练之地。”郑星瑶道。 “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换衣服，我们休息吧。”陆川道。 郑星瑶点头，轻轻搭着陆川的脖子，柔声道:“川郎，我不想动，你帮我。” 虽说成婚之事被拖延了，但她觉得，还是需要一些热情，勾着陆川的心。 没了孩子当牵绊，她还是缺了点安全感。 陆川动作顿了一下，最后先吹灭了油灯。 郑星瑶长得太漂亮，身材尤为极品，她这欲语还休的妩媚眼神看得他心里痒痒，不关灯的话，他怕把持不住。 清晨草地，露珠从叶片滚落。 “您的寿命余额不足，请及时充值！” 一道声音，把陆川惊醒。 “又提示寿命余额了！”陆川揉了揉眼睛，打开面板。 从北方回来，陆川就没买过新的设计图，除了本身需求减少外，更多的是，他穷！ 陆川摸了摸旁边的衣服，里面只有十两银子。 这是他北方功勋中，皇帝赏的。 “救了一个城市，十两银子！”陆川嘿嘿一笑，笑容之下藏着的是古代世家垄断权力、压制平民的怒火。 第135章 肚兜又变紧了 十两银子，陡然消散。 生命倒计时，变成了20天。 “得想办法在口袋里再弄个十两银子，我可不想再被这种提示声吓醒！” 陆川麻利地爬起身来，却看到胳膊上沾满郑星瑶的口水。 “星瑶，起床跑步去了。”陆川催促一声。 郑星瑶没想到陆川居然比她早醒，迷糊的睁开眼睛，感受到脸蛋上的黏稠，郑星瑶脸色一红，连忙用肚兜帮陆川擦干净。 “川郎，我不是故意的！”郑星瑶窘迫得发慌。 陆川一低头，就看见肚兜拉扯下，露出的雪白，顿时红了脸，赶紧把郑星瑶拉了起来:“没事，快起来吧。” 他起身走到旁边的衣柜，帮她找了两件衣服出来。 “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既然不在军营，就别穿铠甲了，穿便服就好！” “恩！” 郑星瑶糯糯地回了声。 她察觉到肚兜又变紧了，但她不好意思说。 陆川和郑星瑶晨跑了一圈回来，吃完早餐，旁边营地里的匈奴，也全都起床了。 在陆川的安排下，东厂和木兰军将会帮村子进行改造基础设施。 陆川给了他们几个大任务，分别是修路、挖水渠、造排水管和填水沟。 修路是为了运输玻璃和原材料更加方便，也为了下雨天，不会被搞得泥泞不堪。 挖水渠，是为了让村子取水顺利，也保证下雨天，泥浆不会跑到他家的泳池里。 排水管防涝，填水沟减少蚊虫侵扰。 一项项任务发下去，整个马前村忙得热火朝天。 木兰军里，红狐没有直接参与劳动，她是木兰军中被指定的队长，拥有特权。 红狐走在人群中，四处检查着。 “拉巴布赤，你的汉语说得很好，如果你工作再努力一点，让我看到你的用心，我会争取让 主人赐予你汉族的名字，让你也能住进房子，吃到米饭和肉！”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听到，眼神一亮，手里的石锄，快了好几分。 红狐四处走动，面对不同的女孩，会说出不同的激励的话。 这些女孩在与她对话之后，无不斗志昂扬。 东厂的工地这边，斑马发现，女孩们的工作效率，居然超过了男孩。 他频频往女孩这边看，越看越着急。 吃过一顿肉后，就有点接受不了没肉的生活了。 按照陆川说的，接下来的日子，会有人专门对比考核，看他和红狐较量的结果。 如果红狐比他办得好，以后就只有红狐能住上安稳舒适的房子，享用美味的食物和米饭。 他觉得红狐一定是找到了控制女孩们的办法。 可到底是什么？ 斑马很想过去问问，可他看到，陆川和郑星瑶，正骑在战马上，于远处的树荫下谈话。 他若是跑到木兰军所在的工地去，陆川会第一时间发现他在偷学。 斑马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过问，他要靠自己的方式，去调动东厂其他兄弟的积极性。 “所有偷懒的，今天没饭吃！”他凶狠地看向一些在摸鱼的东厂缉事。 “干活干的最少的一个，今天挨三十鞭子！” …… “啧啧！” 陆川看着远处的工地，东厂和木兰军的工作效率，都在提升，但两边队长的方式与抉择，完全不同。 郑星瑶点点头:“斑马选择用酷刑、镇压和暴力，红狐却诱之以利。两种方式，好像都还不错的。” 陆川表情有些古怪。 他不知道是不是东厂这个名字，有着某种魔性，毕竟东厂本身，就给人关于秩序森严、酷刑遍地、阴狠毒辣等等印象标签。 而眼下，斑马显然让东厂 名副其实了。 相对来说，木兰给人一种青春向上、奋发图强的画面，而红狐也做到了。 “可能和他们的经历有关吧！”陆川思索道。 斑马的兄长死了，他心中仇恨的扭曲，比身体残缺带来的痛楚更加严重。相较之下，红狐还有亲妹妹，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继续盯着，只要忠诚不变，一些细节上的区别，问题不大。”陆川道。 眼下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修路。 先把路面清理出来，铺上碎石子，挖路和搬运石头。 等石头铺好之后，玻璃厂废料小山旁边，新烧的水泥，就会派上用场，浇灌路面。 而后拿着刨平的木头，在路面上一遍遍地推着水泥，让水泥表面变平。 最后拿木头在路边钉住，围上藤蔓，防止小孩和动物闯进去。 一个上午的时间，东厂四个施工区域，总计弄了五十多米的水泥路，木兰军这边，效率高一些，弄了七十多米。 等他们熟练了工作，效率还能继续提升。 到了中午，菜菜跑了过来。 “东家，东家夫人！”天气太热，正午的太阳，只一下就把菜菜晒得满头大汗。 郑星瑶一把将菜菜拎到了战马上面，放在怀里抱着。 “这么热的天，跑这么快干什么？”郑星瑶埋怨道。 陆川看着这个画面，只感觉太阳穴直抽抽，当初北上的时候，他就这么被郑星瑶拎过。 “因为隔壁村的徐家地主，来找咱们东家！”菜菜乖巧的回应道。 “有客人啊！”郑星瑶恍然。 徐家地主就是隔壁村最有钱的富户，陆川最早卖鱼获、卖食用油、购买花生，都是找徐家地主。 “那位大老爷怎么有空来我们马前村？”陆川不解，据他所知，徐家地主几乎都很少出门的。 第136章 贪婪的地主 “他说想要和您谈一谈生意，雪薇老板娘正在接待他。”菜菜说道。 老板娘，并非是老板的老婆，一般是用来称呼女性掌柜的。 在陆川的玻璃厂，陆川是幕后董事长，陈雪薇是总经理，所以被菜菜称雪薇为老板娘。 郑星瑶捏了捏菜菜的鼻子:“叫姐姐。” “可在外人面前，得要有尊卑啊！”菜菜道。 郑星瑶哑口，陆川失笑。 “走吧，回去吃饭，顺便看看徐源禄找我有何贵干！”陆川催促道。 虽说以前靠徐源禄解决了不少危机，但陆川总觉得地主这玩意儿找上门来，准没好事。 “哈哈哈，陈家丫头，你可做不了主！” “我已经查过了，你不过是为陆川那小子干活的，你赶紧把他喊过来，让我跟他谈这个生意。我当初这么关照他，这种好事，怎么少得了我？” 咚！ 大门打开。 “玻璃厂的事，陈雪薇做得了主！” 陆川带着郑星瑶，大步走了进来。 他们来到大厅中，便见一名富态的中年人，坐在大堂的客座上，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陈雪薇。 徐源禄看到陆川，大笑着站起身来:“陆小子，许久不见啊，我还记得四个月前，你先带着海鲅鱼干，后带着螃蟹和甲鱼，来我家售卖哩！” “那时，确实多亏了徐公扶照，不然陆川还得坐船去东夷县摆摊！”陆川客气回应。 徐源禄笑脸微微一顿，狡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故意说起四个月的事情，就是用潜台词告诉陆川，当初没有他，陆川的日子会过得非常艰难，他在告诉陆川，陆川欠他一个人情。 没想到陆川瞬间反应过来，强调哪怕坐船去县城，也能卖掉那些东西，这左右无非就是一场生意，与人情无关。 “北上一行，还当 上了兵曹参军，陆小子你真叫人让人刮目相看啊！”徐源禄道。 徐源禄引出兵曹参军的身份，又继续用“小子”称呼，这是告诉陆川，别以为当了个九品官，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陆川品出了味道，有些诧异地看着徐源禄。 这话中夹枪带棒，想要给他下马威，这是几个意思？ 他看了眼陈雪薇，想到刚刚门口听到的对话，问道:“徐公，可是为玻璃生意来的？” 陈雪薇道:“他已经来过了好几次，之前被我拒绝了，现在听说你回村了，就想要直接来找你。” 陆川点头，总算知道，徐源禄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了。 不过他这个态度，可不像是要“和气生财”的样子。 “星瑶，我忙了一早上，有点渴，你帮我去煮个茶。” 陆川在对面位置坐下，郑星瑶见状，转身去烧水煮茶。 徐源禄看陆川没有下文，继续开口:“陆川，你的玻璃生意，要一直做下去，越做越大，对吧？” “徐公高见！”陆川敷衍地回了声。 来者是客，他以礼相待，这在他家还给他下马威，恕他没办法好言相待。 徐源禄有点火大。 其实他暗中试过，窃取陆川的配方，不过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工匠，以及侯小白，都是油盐不进的主。 根本买不通。 后来他就去调查玻璃厂进出的原材料，判断出玻璃原材料的比例，让窑厂的人去尝试。 可没有陶土，他连瓷器都搞不出来，更别说玻璃。 “陆川，玻璃比陶瓷更好卖，这个生意，定能做到大江南北，你一个人吃不下。这都三四个月过去了，你们玻璃厂才做多少生意？不如我们一起搞，以我的财力与人脉，能让你赚到更多的钱！”徐源禄眯着眼睛说道。 陆川笑看着徐源禄 :“合作，好主意，但你要如何合作？” 徐源禄道:“简单，一起做玻璃，一起卖玻璃，你我五五分账。” “哦？”陆川挑眉，道:“这分账看似不错啊，但徐公到底是怎么个做法，怎么个卖法呢？” 一句话就让他同意合作，他又不是傻子。 做生意这种事情，各种条目必须说得清清楚楚，哪里有这么一语带过的？ 徐源禄看陆川和陈雪薇一样精明，心中更是不爽。 但他还是厚着脸皮道:“你拿出配方，我拿出工匠。不过你放心，我的人脉和路子，能把所有玻璃都卖出去，而且能卖到更高的价。”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觉得这家伙脑子有问题，硬是把别人当傻子。 他拿出配方，徐源禄转头就会自己开个工厂，怎么可能跟他一起合作？ 陆川道:“其实吧，限制我扩大玻璃厂的，是铁。工人、材料，我都不缺。 若是徐公能帮我弄到铁，我可以给你供货，咱们定个价，你将玻璃拿出去卖，赚到的差价都是徐公的。” 徐源禄看陆川是个精明商人后，收起了挖坑的心思。 “陆川啊，你可知道，咱们乡里的耆老，是我的叔叔，有他办事，能给我们解决掉不少麻烦。”徐源禄幽幽道。 在大贞皇朝，五里为一乡，管事的名叫耆老，也叫父老。耆老大体等同于乡长，而且权力还很大。 马前村位于白月河上，属于白月乡的一部分，受到白月乡耆老的管辖。 陆川不合作，他就让耆老找陆川麻烦。 陆川笑了起来:“我和我的娘子都是九品官，官不大，但至少比耆老这种不入品级的更高吧？能给我找麻烦的人，耆老解决得了吗？” “不同的人，总有不同的能耐，人活在世，总归是个交情来往。”徐源禄意有所指道。 第137章 求将军一点宽容 陆川摇了摇头:“你要是带着诚意来，帮我弄来更多的铁，我生产更多的玻璃给你卖，你依然能赚一大笔。” “陆川，你非要吃独食？”徐源禄威胁道。 陆川耸耸肩:“你看，你连这点诚意都不接受，你让我怎么敢把配方给你，对不对？” “到底是谁没有诚意，陆川你枉顾四个月前的恩情，我徐源禄羞与你同伍！”徐源禄一把将杯子砸在地上，晃着肥胖地身躯，向外走去。 到门口时，徐源禄眼神狠厉地道:“如果出现了什么麻烦，陆川你可千万别来求我。” 说完，潇洒离去。 “啧啧！”陆川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喊道:“阿淼，出来扫地！” 阿淼从后屋探出脑袋，看徐源禄走了，连忙去院子拿扫把。 陆川看向陈雪薇，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和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说话太累。言归正传，他好像要使坏！”陈雪薇挤眉弄眼道。 “兵来将挡，我总不能派杀手上门屠光他徐家满门吧？” 陆川翻了翻眼，向厨房走去，道:“下次还有这种人，除非对方能派兵搞死我，不然你都给我拒绝了。” 玻璃厂是陆川赚钱保命的基础，谁要硬抢这个生意，陆川也不会跟他客气。 “当了官就是不一样，真威风！”陈雪薇仰慕地看着陆川的背影，想到该吃饭了，连忙追了上去。 这时候，门口拿扫把的阿淼喊道:“姐夫，有个漂亮的姐姐在外面。” “什么漂亮的姐姐？”陈雪薇警觉，向外看去。 门口站着个衣衫破烂，五官立体的小姑娘。 陈雪薇反应过来，这是匈奴，不是村子里的女孩。 陆川也听见声音，转回来跟着看了眼，问道:“红狐？” 红狐突然跪了下去:“给大人跪安！” 这年头，是不行跪拜礼的，跪拜背后的含义，代表的是效忠。 “找我什么事？”陆川语气略显平淡，毫不动容。 如果红 狐是来讨要吃的，他不会有任何理会。 在军中，最需注重的，是赏罚分明。 就听红狐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求将军，给我妹妹一点宽容。她年纪还小，做不了体力活，天气还热，她已经中暍了。” 中暑了？ 陆川眉头一挑，问道:“你妹妹几岁？” “八岁，她是整个队伍里最小的孩子。” 郑星瑶刚好烧茶出来，听到这个年龄，不由看向了同样八岁的阿淼。 虽然她经常欺负阿淼，但她还是很疼爱这个弟弟的。 “川郎……”郑星瑶想让陆川通融一下。 陆川抬手，没让郑星瑶说完话。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去把你妹妹带过来！”陆川道。 红狐吓了一跳，连忙给陆川磕头:“我妹妹只是中暍了，不是想要偷懒，求大人不要责罚，求求了！” 只是几下，红狐连头都磕破了。 陆川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又没说要责罚红狐的妹妹，她何必吓成这样？ 可一想到，红狐她们都是以俘虏身份自居，担心被凌辱虐杀，也很正常。 郑星瑶反应不慢，不等陆川开口阻止红狐，就三两步冲到了前面，把这丫头给扶了起来。 郑星瑶语重心长地道:“中暍的事莫要轻视，搞不好会出人命的，我记得你妹妹之前还水土不服，煎熬了好些日子。她现在身子虚弱，受不了病，你把她带过来！” 红狐不敢相信地看着郑星瑶，没想到郑星瑶不生气，反而还在帮她。 她又看了眼陆川，见陆川也颔首示意，喜悦之情涌上心头。 “多谢大人、多谢将军！我这就把我妹妹带过来！”红狐随便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转身跑出院子。 “这就是传说中凶残嗜杀，把汉人当食物的匈奴吗？”陈雪薇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阿淼被陈雪薇的话吓到了，瑟瑟发抖:“刚刚那个姐姐，会吃人？” 郑星瑶看向阿淼 ，道:“没错，专门吃你这种小笨蛋！” “啊，姐姐吓人！”阿淼惊叫着，但还是害怕地往后屋跑。 偌大的房子如此凄凉，也只有菜菜姐姐会保护他了。 陆川哑然失笑。 没一会，一个小妹妹，被红狐抱到了宅院里。 陆川给她检查了一下。 全身通红，皮肤滚烫，确实是中暑的症状。 陆川让郑星瑶打了一盆冰凉的井水，浸透毛巾，给小丫头降了温度，而后让菜菜拿了些藿香和甘草，煮了点水，给小丫头喝下。 小丫头身体温度居高不下，陆川让菜菜把她送到了屋里躺着。 红狐看着妹妹躺到柔软的大床上，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小丫头，是年龄最小的？”陆川看向郑星瑶。 “其他的匈奴孩子，都在十到十三岁，但就只有她，是跟着她姐姐一起来的，只有八岁。” “太小了，接下来，让她在我们这里调养几天。”陆川道。 红狐欣喜若狂，再次为陆川跪了下去:“多谢大人！” “去干活吧！”陆川挥了挥手。 红狐不敢逗留，赶紧离开。 虽然陆川还是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就凭他两次救了她的妹妹，她也愿意效忠陆川和郑星瑶。 看红狐离去的背影，陆川和郑星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看红狐愿意为妹妹冒险冲撞陆川，为了妹妹不惜磕破了头颅，就知道善待她妹妹，绝对能获得她的忠心。 另外，也确实是小丫头年纪太小，两人不可能坐视不理。 算是一举两得。 吃完午饭，菜菜忙着洗碗，陈雪薇去玻璃厂忙活，阿淼被郑星瑶领回房间读书。 人刚散，采薇就满头大汗的来到了陆川家。 “喂！川哥儿！”采薇进了厨房，捡起桌上的凉茶壶，对嘴喝着，咚咚咚干掉了大半。 经过天罡城的相处，她和陆川打成了一片，自然早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 “干什么？”陆川看着她。 第138章 全厂抵抗 喝完水，采薇舒服地吐了口气，道:“那个杨素，在筹备什么武举的事情，给你招男兵，那我和嫂嫂的女子兵就不招募了吗？” 等东洲曲部的五十人回去述职，陆川手里，就没几个兵了。 陆川道:“届时我有男兵十人，女兵二十七人，外加三百多匈奴，还不够多吗？” 标准的“十二卫”，一个“卫”，一般也就五百人。 他只是一个九品的兵曹，管的已经够多了。 采薇数了数人数，发现陆川的控制数量确实达到了上限，可她还是觉得，陆川手里可用之人太少。 采薇眼睛一转，道:“我听星瑶说过女间谍的事情，你说我弄个女谍军如何？” “我好像听说你想当海军？”陆川不解地看着他。 “几年内，你也不下海吧！况且这次北上，皇帝也没给我册封什么官，他把我忘了，我就给你办事。”采薇这番话，也有点点赌气的成分。 其实她心里，也为陆川和郑星瑶感觉到不公，郑星瑶的一些猜测，和她不谋而合。 陆川早晚被朝廷针对，不如未雨绸缪，多发展一些力量。 陆川打量了采薇片刻，有些犹豫不决。 “也不是不能弄，但我最近比较缺钱，得稍微等等！”陆川对女间谍组织，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同类型的间谍，能探查到不同种类的情报，这对他很有用。 采薇听到陆川的话，道:“可以先找几个女子，慢慢地发展，我相信你的玻璃厂做大之后，能养得起我们。” 这信赖，让陆川竖起大拇指。 他也觉得自己将来能有这个财力。 采薇看陆川支持，高兴地道:“你不反对，我就去尝试弄一下，你给我们起个名，告诉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陆川想了想，道:“就叫妇联吧，妇女联合之意，你可以先找一些能说会道的姑娘……” 陆川给采薇讲了一下午的构思，讲到口干 舌燥，中途郑星瑶也加入了进来，两人决定成为陆川的左右金花。 一人负责武力，在明，一人负责情报，在暗。 将来若有人才更适合对方，就相互交换。 当下，采薇的第一步，打算借助杨素县城武举的风。 从全县的未婚女子中，寻找一批身体天赋强悍，又能说会道的姑娘。 东夷县女子比男子多两倍有余，庞大的人口基数，给她招人提供了可能。 而且情报部门不会有明显的军事训练活动，只要用商业行为掩饰，根本不会引起青州节度使或者青州州牧的注意。 朝堂上的大人物，根本不相信女人也有造反的能耐。 至于陈雪薇，目前是陆川的后勤大员、财务大臣，是陆川势力能够运转的重中之重。 此时此刻，陈雪薇正在热火朝天的玻璃厂里吆喝着。 “那个谁，都说了，工作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你要去哪里？” “我去茅房，一会就来！” “你一天要跑多少次茅房？” 陈雪薇有些火大，一扭头，又看到一个女人的打盹。 “柳郑氏，你筛东西的时候，不要偷懒，我看出来了！今天扣你一文钱！” 叫柳郑氏的女人猛地惊醒，不满地看向陈雪薇。 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被扣工钱了！ “陆东家都回来了，你又没成为陆东家的女人，老是在玻璃厂指手画脚干什么？”柳郑氏质问道。 “就是，就算要管事，也该让郑大鱼他们夫妇过来管，你陈雪薇本来就不是附近五村的人。”另一名工人说道。 这几个月，陈雪薇总是盯着他们，稍微偷懒一下，不是被说教，就是被扣工资。 他们全都对陈雪薇不满了。 陈雪薇不悦道:“我和陆川是合伙的，而且玻璃能卖出去，全赖我陈家。没有我的努力，你们能在玻璃厂赚钱糊口？” 这群人，工作偷懒就算了，居然还无中生有地说她的不是。 岂有此理！ 陈雪薇道:“柳郑氏，你做工态度太差了，不配拿这份钱，你走吧！” 柳郑氏又急又怒:“陈家丫头，你什么意思，我为玻璃厂干活干了三四个月了，你一句话就不让我干了！” 要知道，她们家有她在这里干活，一个季能赚七百文，再加上农田的收入，足够她们家轻轻松松付清每个季的田赋了。 一旦离开玻璃厂，她去哪里赚这么多钱？！ “我这里不养闲人，你不愿意干活，整个东夷县，有的是人愿意来干活！”陈雪薇怒气冲冲道。 柳郑氏气急败坏，站起身来大声道:“大家伙当心了，陈家丫头不干人事啊，她一句话，就能把我赶出玻璃厂，也能把你们全都赶出去呐！” …… 陆川和采薇她们正聊着，外头就传来了阿淼的声音。 “姐夫，不好了，好多人往咱们家赶！”阿淼急声道。 郑星瑶撸起袖子，不满道:“不是让你在屋里看书吗，你什么时候逃出去的？” 阿淼吓了一跳，灵机一动，甩锅道:“菜菜姐允许我休息一小会！” “你就知道欺负菜菜姐性格好！”郑星瑶生气地给了阿淼屁股一巴掌。 阿淼捂着肿痛的屁股，噘着嘴，可怜巴巴地看向陆川。 “回屋看书去，别惹你姐！”陆川摸了摸阿淼的脑袋，向外走去。 小舅子哪里有媳妇重要，他是永远跟郑星瑶站一队的。 没等陆川走出院子，一大帮子村民，乌泱泱地就跑到了门口。 “这么多人！”郑星瑶诧异。 “造反呢？”采薇小声骂着。 陆川走在了最前头，跨过门槛，看着门外的村民。 约莫估算了一下，怕是有两百多人。不算玻璃厂在外帮忙运货的，大半玻璃厂员工，都来了。 而陈雪薇孤零零地站在旁边，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受尽了委屈。 但这群村民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是也被欺负得很惨。 第139章 赶走她 “太阳还没落山呢，大家不忙着干活，找我什么事？”陆川背负着双手，看向众人。 一名女子，走了出来，不满道:“陆东家，你让陈家丫头来管我们，可这姑娘总是在玻璃厂挑三拣四，指手画脚，一个不让她满意，她就扣我们工钱，今天还要赶走我呢！” “她就是小人得志的奸商，故意扣我们工钱，装满她自己的腰包！” “这种人，其实在偷东家你的钱啊，东家要是不管，玻璃厂就烂掉了！” 村民们纷纷抱怨。 郑星瑶和采薇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郑星瑶还有点懵，她的好姐妹，怎么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奸商了。 “不清楚，不过确实很多奸商，就喜欢克扣工人的钱！”采薇小声道。 陆川回头看了眼采薇，责备道:“没有调查，别乱说，你是搞情报的，要实事求是！” 采薇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歉了句。 陆川也没打算偏袒谁，重新看向众人，伸出手压了压。 村民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东家”只是陆川的一层身份，大家很清楚，陆川是杀海贼的英雄，还靠北方的战功，成为了九品武官。 这些身份，都拥有足够的威慑力。 “雪薇，你上来说说！”陆川道。 陈雪薇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来到了陆川面前解释。 “柳郑氏每天都要偷懒无数次，我看她实在不想好好工作，于是让她离开玻璃厂。没想到她召集了大半个玻璃厂的工人，来这里闹事，还反咬我一口！” “胡说！”柳郑氏急了，道:“这几个月来，你都扣了大家伙多少工钱了，你怎么不跟陆东家提一嘴，说，你把那些钱都弄哪里去了？” 陈雪薇对上陆川的眼睛，道:“扣了钱，当然是归账本了！” 陆川眉头一皱，听这个意思，是把扣掉的工资，算作利润了。 陈雪薇的这个习惯，怕是从原本陈家的教导中学会的。 柳郑氏看陆川表情不悦，立刻得意起来，道:“听到了吧，东家？这个女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奸商，赶紧把她从玻璃厂赶出去吧，她本来就不是我们乡里的人！” 其他村民纷纷应和。 陈雪薇急了:“你们偷懒，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你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我们忙碌一天，稍微歇一下手怎么了，就算是驴，也得休息，我们还是人呢！”柳郑氏尖声道。 “赶走他！”其他村民喊道。 “够了！是非公道，我相公自有论断，你们把事情说完后就别聒噪！” 郑星瑶呵斥一声，看到这么人排挤她的姐妹，她怒火中烧。 陈雪薇知道她在帮自己，感激地看着郑星瑶。 陆川转头，轻轻拍了拍郑星瑶肩膀安抚她的怒火，才对着大家伙道:“平日，我们是按工时、按力气，给大家伙计算酬劳的吧？” 陈雪薇率先点头:“这和烧窑织布不同，都是泥泥水水的，不好算钱。” 这个时候，已经有计件算钱的算法了。 不过玻璃厂不一样，原材料进厂，原材料洗练，一进一出是完全两个概念。 不同材料的洗练难度完全不同！ 陆川道:“玻璃厂，还是按不同车间分块工作的吧？” 其他人听不懂这句话，陈雪薇是明白的。 “各司其职，各处一间，流水而作，如车毂前行，便是车间。当下，玻璃厂已经分车间办事。” 陆川点头，道:“今日起，不同材料，根据工艺难度，纯净度，分甲乙丙三品，每一品类分上中下三等。不同的材料用来生产玻璃原料，根据洗练难度，制定每一百斤出产物的价格，懂我意思吧？” 村民们还在努力理解陆川的话，陈雪薇已经反应过来了。 “容易洗练的材料，洗出一百斤的原料，价格稍低，难以洗练的材料，情况反之。”陈雪薇道。 “聪明！” 陆川笑着夸赞了一声，道:“具体怎 么定价，按照车间计算，每个车间设一管事，根据产量付总的工酬，再让其分配到每个工人。” 陈雪薇提醒道:“以钱交割，易生腐败！” “这很简单，要么让车间内工人轮流做管事，要么让管事在不同车间轮换，再增加一个举报的制度，就足以解决问题。”陆川淡淡道。 未来工厂里的各种操作，数不胜数，陆川随便套用一下，就能找到解决办法。 陈雪薇听得茅塞顿开。 她现在恨不得亲陆川一口，借此表达对陆川的倾慕和赞叹！ 工人偷懒这么大的难题，被他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而且还给她减少了大量的工作量！ 不止如此，如果陆川的规则能顺利实施，玻璃厂的生产效率，还能大幅度提升！ 柳郑氏没听懂，问道:“什么意思，不罚陈雪薇，还要继续扣我们的钱？” 陆川淡淡道:“陈雪薇之前四个月，确有办事不利，未能完善制度之过，扣工钱十两。今后，玻璃厂实行新的工钱制度，一切依然由陈雪薇负责，若有不满，十里八村，有的是人愿意来玻璃厂做工！” 不少村民还没听懂新规定，只知道还是陈雪薇管他们，脸色一阵青红变化。 但陈雪薇被罚了十两银子，他们还能说什么？ 聪明的村民听懂了陆川的意思，小声告诉大家，以后大家干活，偷懒的人钱会更少，努力的人，钱会更多。 一些喜欢摸鱼的，顿时心中暗骂，同时也气恼自己居然跟着柳郑氏来闹事。 这下好了，以后都不能白拿工钱了。 而那些勤劳踏实的，高兴地手舞足蹈！ 陈雪薇当即拿出了十两白银，递给陆川，而后昂首挺胸地看着众人。 “还在聊些什么，现在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接下来，我会给大家挑选管事！” 众人见状，各有心思的往玻璃厂走去。 陈雪薇停下脚步，道:“对了，柳郑氏，今日起，你就别来了！” 第140章 借身份欺凌百姓 偷懒就算了，还带头闹事，她不可能纵容这种人。 柳郑氏气得拳头紧捏，她还想跟陆川伸冤几句，却看到陆川搂着郑星瑶，带着采薇进了宅院，还关紧了大门。 “陆川，你有失公允！”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柳郑氏咬着牙，愤恨地盯着大门。 只是过了小半日，陆川的大门，就又被人扣响了。 阿淼放下毛笔，第一时间冲到了院子里开门。 就见一名老者，低头看了眼阿淼，而后抬头，高声对着里面喊道:“陆家小子，咱们白月乡是出了名的兄友弟恭的好地方，你做了商人，难道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了吗？” 身为白月乡的耆老，他有权教育下辖村子的后辈。 屋内，安安静静一片。 隐隐约约，能听到后方厨房传来的笑声。 阿淼歪着头，看着老者:“爷爷，你找我姐夫吗？” 老者冷哼一声，继续大声道:“父老前来，不知接见，陆川，你过去十几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阿淼戳了戳老者的大腿，道:“爷爷，你有没有想过，我姐夫就没听到声音。” 老者眼皮子挑了挑。 阿淼道:“要不，您大声一点？” “陆川！”老者怒喝一声。 陆川没听到，阿淼倒是被吓哭了。 “哇——” 他哭着跑进厨房，看到姐姐，就要扑到姐姐的怀里。 结果郑星瑶一把就拎住了阿淼的后颈:“哭什么，又想偷懒？” 菜菜听到哭声，也从房间里追到了厨房，然后把阿淼抱到了怀里。 阿淼这一下，是真的伤心了。 这个家，只有菜菜愿意抱他！ 陆川嘴角抽搐地看着这对活宝姐弟，旁边的采薇可劲地偷笑。 “阿淼乖乖，不哭，发生什么了？”菜菜问道。 “有个坏爷爷，在门口骂人，还吓唬我！”阿淼告状道。 众人闻言，走到了大堂，看到了外头的老者。 采薇小声提醒道:“他是我们白月乡的耆老，徐源禄的叔叔，徐书堂。” 徐源禄提过这个耆老，他的身份，相当于白月乡的乡长。而马前村是白月乡的一部分，受他管辖。 陆川可以确定，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家伙，是来者不善！ 趁着老头没开口，陆川沉着脸道:“身为堂堂耆老，竟欺负八岁小儿，可是有失体面！” 耆老根本不理会这句话，他高高在上，无论在郑家村还是马前村，都只有别人听他说话，被他教导的份。 一个小孩罢了，他懒得理会。 “陆川，你办玻璃厂，胡乱克扣工钱，又包庇外乡的奸商，随意驱逐工人，是何意思？”耆老质问道。 看来是刚刚辞退的事，给了耆老“师出有名”的机会。 陆川了然地轻笑了一声，道:“耆老是打算，让我把配方交给你，让玻璃厂受你的督察，将一切任命与人员安排之事，也统统交给你处理？” 耆老没想到陆川这么上道，噎了一下，道:“你如今已经封官，不宜再做行商买卖的下贱事，将生意交给信得过的人，才是上上之策。让你可以独善其身，也有人能够帮你打点生意。” “交给徐源禄怎样？”陆川面色调侃的问道。 “徐源禄从商多年，忠厚老实，富有善名，是上佳之选！”耆老声音落下，看到陆川嘲弄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陆川，你……” “耆老！”陆川嗓门更大，打断了他的声音，道:“据说，明年就会遴选新的耆老，而白月乡可不止有徐姓的地主。以我和星瑶的官身，又有玻璃厂的生意，足以左右耆老的人选。” 耆老脸色一沉，质问道:“你在威胁老夫？” “哪里敢呢！”陆川耸了耸肩，道:“不 过阐述一个事实，子曰，别人家的事，少管。耆老你饱读诗书，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吧？” 耆老气得脸都歪了:“圣人从未说过这话，陆川，你竟然扭曲圣人之言！” 陆川笑呵呵地看着耆老。 “若要成为耆老，必须得德高望重、饱读圣贤书，试问，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这段，是我编造扭曲的？” 这句论语的大意，是孔子说端木赐很有能耐，他孔子就没空多管闲事。 耆老被陆川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因为孔子确实说过这句。 “你你你……” 哆嗦了半天，耆老决定不跟着陆川的节奏走。 “陆川，你武官从商，文书可全？我怀疑你借着身份欺凌百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说不过，都开始生硬地转移话题了？”陆川轻笑一声，揭开了耆老的脸皮。 “不过，多亏耆老提醒，我今日就安排人去度支司询问，将一应文书办齐。” “陆川，你……” “天色已晚，陆某人就不留耆老做客了，请吧！”陆川挥手，指着门外。 “陆川，你会后悔的！”耆老丢下最后一句气话，夺门而去。 看着耆老远去的背影，陆川冷笑一声。 “披着君子皮的强盗，比红石屯的土匪还不如！” 采薇用力鼓掌:“说的太好了，他就是想要带着徐家，一起咬你的一口肉，还威逼利诱，满嘴的冠冕堂皇，可不能惯着他。” 陆川点点头，看向采薇:“时间不早了，你晚上在我家吃饭吗？” “不了，我爹爹会问我是不是要嫁给你，天可怜见，我才十四岁！”采薇可不愿被她爹说闲话。 郑星瑶笑道:“待你及笄时，你爹又该催你了。” “我不急，连你和川哥儿都还没办婚礼呢！”采薇厚着脸皮道，又偷看了陆川了眼，正好对上陆川的眼神。 第141章 让杨素低头的女人 陆川道:“那你回去的时候，和陈雪薇说一声，让她早点回来！” “好嘞！”采薇脸微红，挥了挥手，跳着从大堂的石阶下去，活泼地离开院子。 “采薇除了会点武艺，平日生活，就和小丫头似的。”郑星瑶摇了摇头。 陆川好笑，其实在他心里，也是这样看郑星瑶的。 陈雪薇回来后，和陆川核对了各种商业文书，甚至不等明天，趁着度支司还没散衙，又赶紧坐船去了县城一趟，把所有凭照都准备齐全。 出发的时候，她还带了一套纯净度接近百分百的玻璃器。 陆川让侯小黑跟着同去，采购些麻布。 第二天一早，陈雪薇就带着各种凭证文书回来了，手里还带着一只巨大的牌匾。 “这是什么？” 陆川放下研究面巾纸的手艺活，低头看着驴车里的牌子，上面写着“陆氏玻璃厂”五个大字。 “这是度支司已经行文登记的牌匾，以后便是咱们玻璃厂的正式称谓了。为了让他们把东夷县、青州这种名头去掉，我可是花了整整六两银子呢！” 陈雪薇打了个手势。 少了地名作为前缀，就代表陆氏玻璃厂，不再是地方生意。 如果不是她动用了陈家仅存不多的关系，有用高品质玻璃器通路，根本办不下来。 “以后在文书上，不会被人找到机会攻讦了吧？” “放心，我们陈家做了几代生意了，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陈雪薇拍了拍胸膛说道。 这下，徐家就更难找陆川的麻烦了。 “找个人，把牌匾挂上去，庆祝就算了！”陆川道。 陈雪薇点头。玻璃厂成立当天，陆川请村民吃过饭，现在可没那么多闲钱，再请大家吃一顿。 “对了，我看到了一队女兵，向此处赶来。是星瑶你的女子兵吗？”陈雪薇看向郑星瑶。 郑星瑶正忙着倒凉茶，听到这话，疑惑地看 了眼陆川。 “骑战马的？”陆川问道。 “恩，战马和你们的一般高大！人数有一队。”陈雪薇道。 现在大贞皇朝的军队编制中，标准的一队，是五十人。 陆川困惑了:“我们可没有标准一队的女子兵。”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郑星瑶将几个晒纸的木框摆好，说道:“李元驹跟我说过，整个大贞皇朝，女兵就只有我们这一支！” 这下陆川搞不懂了。 “走，召集兵马，过去看看！”陆川向外走去。 …… 村边的修路队上，杨素骑着战马，四处检阅。 远方，一队士兵赶来，采薇看了眼，有些不解:“杨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冒出来一队女兵？” 杨素拿出望远镜看了眼，脸色一变，突地拍着马屁股，冲向那一堆人。 “认识啊！”采薇恍然，又有些不解，“这么着急，都不跟我解释一下？” 杨素跑到女兵们面前，二话不说，就要下马。 “杨素，莫要多礼，我现在只是小小的一名女兵，无官无品！”为首的女子，发出俊朗清脆的声音。 “您怎么……” “恩？” 杨素努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压下心中的不平静，道:“请问该如何称呼？” 女子英姿飒爽地轻笑了一下，道:“唤我一声阴月柔即可！” 说完，她看向后方忙碌的工地，不解道:“那些便是陆川从北方带回的匈奴吧，他们在挖地干什么？要铺石板？” 在她看来，那一片地，是本身村子里就有的道路。 这种挖地行为，一般都是要铺石板路，可这小破村子，犯得着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吗？ “回阴队长，那是铺水泥路。”杨素解释道。 “水泥路，又是陆川的奇思妙想吧？你先带我去见陆川，在路上，顺便跟我解释解释村里的情况！” “诺！” 杨素曾混到中候职务，比五十人队的队长，高了好几个阶位 官职，但在这个年轻的少女面前，他却恭敬有礼。 采薇看两人聊得火热，嘀咕道:“跟杨素这么熟，怕是什么世家女吧？” 她一个小小的里长之女，不敢去凑热闹。 杨素和阴月柔来到陆川家门口，同一时间，陆川带着郑星瑶，正要调兵遣将地去见陌生的女子兵队。 双方就在陆川家门口相遇了。 双方都打量了对方片刻，陆川心中道:“这姑娘有点飒啊！” 阴月柔也在心中琢磨。 这便是陆川？不像是文弱书生，也不像是粗鄙武夫，相貌硬朗又不缺柔和，看着还挺顺眼的。 郑星瑶同样站在一边暗想，还真的有其他的女子兵！ 一片安静中，阴月柔率先下马，来到了陆川面前，拱手道:“末将女子兵队长，阴月柔，见过陆参军、郑教习，此次东行，特此投奔陆参军，请陆参军点兵！” 说着，她把花名册、任职文书拿了出来，递到陆川面前。 陆川嘴角抽了抽。 他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让他点兵点将了。 陆川拒绝这来路不明的女人，这种女人长得漂亮又飒，他觉得自己招惹不起。 “我前些日子，想要征兵，青州节度使与州牧，都将我的人赶了回来。如今我手中兵马已经满员，不宜再有更多的兵将了。” 阴月柔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种说辞。 不过她早有后手，从怀里一摸，拿出了信件，道:“此乃陛下口谕，陛下对女子兵有些许想法，让陆先生训练女子兵。” 怎么和皇帝搭上边了？ 陆川心头咆哮着，不情不愿地接过信件，看了看内容。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是皇帝的口谕，让阴月柔来陆川麾下训练，但这里并没有说明阴月柔的身份。 陆川眼神幽邃了起来，问道:“阴月柔姑娘，对吧？” “正是末将！”阴月柔朗声道。 “你是公主吧？”陆川直接揭穿了她的身份。 第142章 你去修茅房吧 阴月柔的真名，应当是李月柔。 旁边郑星瑶、陈雪薇下意识捂嘴，相视一眼，她们没想到，公主居然跑到马前村来了。 阴月柔表情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仔细想了想，她也意识到，女兵的出现太过惊世骇俗，能让皇帝给予特权，还专门写了口谕，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不暴露身份，陆川便不愿意接受她。 可她又怕陆川知道她的身份，不敢真正地训练她。 这叫她有些纠结郁闷。 想了想，阴月柔决定坦诚相待，道:“陆先生立功之后，朝中所有文臣，多番阻挠，令父皇龙颜大怒。月柔……末将知晓郑教习战场之威后，多番请求，才让父皇封二位为兵曹和仁勇副尉，可征兵与练兵。” “如此一来，二位可免受朝堂风波，将功劳积累下来，等他日厚积薄发。” “待我父皇江山稳固，定然会将该属于先生和郑教习的奖赏，一并发放！” 杨素觉得自己不该听到这个话题，默默地走到角落。 陆川微怔，郑星瑶也轻轻抓住了陆川的手臂。 听到这番话，他们才反应过来。 原来皇帝给他和郑星瑶互补的职位，不是为了让他们给李元驹打工，是等着他们回到马前村，然后把公主送过来训练。 难怪皇帝封官之后，没有安排他去什么地方任职。 陆川不解:“陛下竟敢让公主当兵？” 阴月柔解释道:“我缠了父皇一晚上，不让他离开书房，他才答应的。” 好家伙，理由居然这么简单？ 你好歹说，整个大贞皇朝，女子人数是男子两倍以上，女子的兵力也非常可观啊！ 陆川感觉，他心目中“权力游戏”的朝堂，应当智谋千里的皇帝，都有点毁形象。 他不是很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但眼下的局势，又不允许他拒绝。 晃了晃手里的信，陆川问道:“有这个，青州节度使就不会管我了吗？” “不会！”阴月柔笃定道。 陆川点头，将信递给郑星瑶:“放好！” 说完，陆川看向阴月柔，眼睛一转，问道:“你真的愿意接受我们的训练，还是过来玩玩？你可知道，训练很苦的，你娇生惯养，怕是遭不住！” 阴月柔不服输地道:“我三年前，为了学习骑马射箭，把腿都颠烂了，把手都弹破了，我也没皱过一次眉头！” 陆川摸着下巴。 公主想要严酷的训练，可他总不能真的不顾下限的，把公主往死里训吧！ 可公主要是感受到他敷衍了，又会找他的麻烦。 这差事，不好干！ 总不能把麻烦的事情交给他，而他却一点好处也没有吧？ 想了想，陆川又看向公主。 陆川道:“公主……“ “请叫我阴月柔，当我走出皇宫的那一刻，我便是一名女兵！”阴月柔强调道。 骨子里，还是有点高高在上的味道的。 陆川打量了公主片刻，他想要利用这个身份，给他多搞一些铁矿。 但眼下和公主还不熟，还不好开口。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还是让星瑶和公主打成一片吧！”陆川暗暗想着。 这时，阴月柔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陆参军点兵，而后安排我等，进行训练！” 陆川看都没看花名册，这东西要仿造的话，他也没办法去验证。 “目前来说，我们匈奴兵，都在修路，借此进行训练，你们若是要加入进来，也只能等待！”陆川道。 “修路与训练，有何干系？”阴月柔问道。 她在路上就问过杨素了，不过她觉得陆川比杨素更有智慧，她想要从陆川耳边知道答案。 陆川轻轻一笑，解释道:“行军之事，除了战斗力之外，你认为最需要的是什么？” “令行禁止！”阴月柔 不假思索道。 陆川点头:“没错。只有不同环节的完美契合，才能让一个部队，发挥出超越本身的力量。” 阴月柔眼睛一亮:“正如陆先生，在三日之内，操控天罡城十万百姓的后勤，从无到有，创造出无数排弩车与橡胶车毂，完成了对匈奴的反击。十万人，各司其职，各有所为，这便是令行禁止的最好体现！” 这话搞得陆川挺尴尬的。 那几天，其实全靠莫毅和阿福给他打下手，外加上他强迫莫毅，将所有军粮调动出来，从而激发了全城百姓的积极性。 这和他的指挥才能，关系有，但不大。 不过陆川也不会驳了自己的面子，只道:“不说天罡城之事，正如修路，谁挖地、谁铺石、谁运物料、谁浇灌水泥，必须明确划分。对了，水泥你还不知道是什么。” “杨素已经与我讲过！”阴月柔道。 陆川点头，继续道:“你瞧瞧，修路一事，就有如此细致的活。不同的工作，都需要指挥者安排，如何让每个人都在工作中，避免有人无所事事、不知所措，这就是一种能力。 另，如何让命令快速下达，如何让命令有效下达，也是需要学习的。 同样的道理，放在行军打仗中，也是如此。作为将军，如果让士兵在战场上不知所措，那就是个失败的将军。” 阴月柔越听眼睛越亮。 她没想到，修路这么一件事，居然能延伸出这么多学问。 不愧是陆川，不愧是让杨中候辞官，特地拜师，跟随南下的男人！ “请先生给我这一队女兵，安排事务！” 陆川正要开口，却想起来，所有基础工程，他都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已经不需要其他人插进来。 目前还缺什么？ 脑筋一转，陆川想到了乡村卫生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你去修茅房吧！”陆川道。 第143章 偷偷开发一个铁矿 “什么！”阴月柔惊呼，陆川居然要他去修茅房。 躲在远处的杨素，眼珠子都要瞪掉在地上，他的老师也太猛了吧，还真的把公主当手下用了！ 陆川看她反应，意识到对方误会了，正要解释这个茅房和旱厕不同，阴月柔却自顾自开口道。 “我听闻，行军打仗，要杀人，会见血，人死后，各种污秽物就会洒满一地。先生是希望我先修茅房，在锻炼指挥之能力的同时，适应各种污秽物，不至于将来征战中，影响心智。” 阴月柔佩服至极，陆川随便动动脑筋，就想到了一举两得的策略，让她们女子兵得到全方位的训练。 陆川:“……” 一时间，他都被阴月柔搞无语了。 他修的茅房，根本就一点都不臭的！ 陆川心累地叹了口气，道:“今日起，你的女子兵，便是我辖下第二队，郑星瑶女子兵，为第一队。 杨素，你别在角落躲着，去给阴月柔队长安排扎营之地，我去书写设计图与工作细则。” “……诺！” 杨素带着阴月柔走了。 郑星瑶拍了陆川后背一下，笑道:“川郎，你胆儿可真肥，居然让公主去修茅房。你这是报复皇帝吗？” “别瞎说，跟我回家去！”陆川可不承认。 “等等！”郑星瑶没进去，说道:“既然公主的队伍有满编五十人，我拿着公主的任命文书，去找州牧谈谈，应该也能把我的女子兵扩招到五十人吧？” 那些匈奴女孩，是不算在正规编制里的。 “你去试试。”陆川一愣，眼睛也亮起来。 郑星瑶本身战斗力不差，女子兵也都是见过血的，陆川放心让她们出门。 “趁着天色还早，我去问问！”郑星瑶向陆川伸手。 陆川把任命文书都递给了她。 郑星瑶走了，院子里还有个陈雪薇，至于阿淼和菜菜，都在屋里学习。 “刚刚那个，真的是公主？”陈雪薇还是有些恍惚。 公主对她来说，就是远在天上的仙女，可如今居然来给陆川当手下了，更夸张的是，她还去修茅厕了。 她一度怀疑自己 在做梦。 “别太害怕，公主又不吃人，但也别太放肆，鬼知道她会不会犯病，突然要使用公主的力量来搞我们。总而言之，放平常心就好！”陆川道。 陈雪薇点点头，不停地按着胸口。 陆川不忍直视，把眼神挪到了一边。 他不做动作还好，这一动，陈雪薇也猛地意识到不雅，俏脸一红。 “我去给你挂牌匾了。”陈雪薇慌乱地逃跑。 “去吧！”陆川挥了挥手，走到了书房，把茅厕的设计图和蹲厕设计图画出来。 马桶和抽水泵的制造还是简单的，尤其是他还存留一些橡胶，可以用来防止漏水。 将设计图弄好，陆川让菜菜跑腿，送给杨素，而后重新开始倒腾纸浆。 两天过去了，他还没有做出心仪的面巾纸。 “难道要去买系统的配方和工艺？” 陆川看了一下。 太贵了！ 他摸了摸干瘪的钱包，他最近刚拿到的十两银子，还是昨天从陈雪薇身上罚的。 这十两银子，他准备用来保命，等待下次氪金充值生命使用。 “还是自己琢磨吧！” 反正现在严重缺铁，玻璃厂规模扩大不易，陆川要发展别的工业内容，也处处受阻。 还是优先改善生活。 “要是有自己的铁矿就好了。”陆川叹息。 等等！ 陆川突然想起什么，冲向卧室，找到了堪舆图。 “我这地方，在青州东南，和原世界对标，是……渤海以南、泰山以北这一带。我记得这里，这个位置，在原世界发现了五十多种铁矿，更是有五百万吨储备的钢铁啊！” “后来，这里还时常被评为全国污染第一的城市。” 神州大地，地大物博，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物资。 正如天罡城，可以发现大量有烟煤。 他们东夷县附近，很有可能，蕴含着数不清的金属矿。 而且就目前的发展来说，青州这边的铁矿，发现的并不多。 “如果能让我找到铁矿 ，偷偷地开发……” 晃了晃头，陆川甩掉了这个想法。 偷偷开发铁矿，是要杀头的，哪怕他有铸铁局的令牌也不行。 “除非，能把公主的身份利用起来！” “等一下，我在天马行空的想什么呢，我连铁矿都没发现，居然就妄图找公主背锅了？” “话说，应该怎么找铁矿呢？” 陆川克制不住心动，回到院子，一边搞纸浆，一边研究系统商店，寻找答案。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陆川就没出过门，茅厕修得怎样，全看阴月柔的自觉。 快天黑时，外头传来了马蹄声。 没一会，郑星瑶兴冲冲的跑到了院子里，看陆川在收纸。 “川郎，好消息！” 陆川放下木筛子，向大堂走去，同时问道:“什么好消息？” “我见到节度使了，我把公主的文书给她看了，他同意让我把女子兵扩招到五十人。不过男子兵编制，他不给我增加。” 陆川倒好了凉茶，递给郑星瑶。 郑星瑶咕噜噜喝光，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高兴地看着陆川:“但是除此之外，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个惊喜！” “惊喜？”陆川挑眉。 郑星瑶是藏不住秘密的人，道:“男兵不给扩增，我就搬出公主来说话，节度使给我批了个条子，让东夷县给我们拨三百斤的铁！” 陆川身心一震。 他正头疼没铁的事情呢，郑星瑶居然成功得到了三百斤铁的配额！ 这惊喜太大了！ “我的星瑶，你真的是我大福星啊！”陆川用力抱紧郑星瑶，对着她脸蛋用力地亲了口。 满是汗水，咸得很。 可陆川激动啊！ 大贞皇朝对铁的限制太严了，他能发展的产业不多，不是原材料受限，就是金属铁不够用。 三百斤铁，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如果全部投入玻璃厂，玻璃厂能扩大至少两倍的规模！ 郑星瑶不只是他的福星，还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居然知道他当下最需要什么！ 郑星瑶被亲了一口，也很高兴，反手抓住陆川的脸，不让陆川离开，一口咬住了陆川的嘴唇。 第144章 激动人心的面巾纸 “姐姐羞羞！”阿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郑星瑶浑身僵住。 陆川知道，有人马上就要哭了。 在阿淼的哭声中，陆川家的大门外，侯小黑求见的声音传来。 “大哥，我已经买好麻布回来了。” “不许哭了，有客人来了！”郑星瑶警告道。 “哦！”阿淼立马止住了哭声，揉着肿痛的屁股，委屈地看着陆川。 “姐夫，我也是你小舅子，你就不能保护我吗？姐姐要是不听话了，我可以偷偷告诉你！”阿淼抱怨道。 陆川被他逗乐了。 旁边郑星瑶恼羞成怒:“谁教你这么说的？” “菜菜救命！”阿淼惊呼一声，捂着屁股转身逃跑。 也只有忙着做饭的菜菜，能给他一点安全感了。 “晚点再收拾你！”郑星瑶看着这个臭小子的背影，没好气道。 “侯小黑回来了，我们去看看！”陆川道。 郑星瑶点头，跟着陆川，一起来到了门口。 侯小黑站在门前，后面跟着好几辆驴车，拉着白色或者蓝色的中等麻布。 “大哥，一共三十匹中等麻布，另下品织贝一匹，针线若干，共十五两，账面赊在陈家的户下。” 十五两，陆川让陈雪薇从玻璃厂的账面拨款，也能拨出来，不过远没有用陈家名头赊账来得方便。 估计再过两天，漕运的船就该回来了。 “辛苦你跑了一天了，跟我回屋喝口凉茶！”陆川拉着侯小黑进屋。 “多谢大哥！” 走进屋里，陆川还给侯小黑的凉茶里，弄了一勺的红糖。 侯小黑一尝，眼睛发亮。 虽然他现在也算是有些钱，可也舍不得这样放糖，大哥真慷慨！ 不舍地喝完后，侯小黑问道:“大哥，我去帮你联系村妇，帮忙剪裁衣物。” 这么多布料，都是用来给那些新兵做统一服饰的。 四百人的 布料，就花了陆川十五两，这还不包括草鞋和袜子。 “你去帮我找些手快的，做一套衣服，可以给三文钱。” “好嘞，我这就去！”侯小黑忍不住又倒了点茶水，将杯壁的糖分冲刷一遍喝掉，才急急忙忙准备出门。 “还有一件事！”陆川喊道。 侯小黑疑惑地看着陆川。 “别忘了帮我打听棉花，它别名叫白叠子，可织布，布为白色！” “是！”侯小黑用力点头，这才出了门。 “我去安排人，给新兵量身体。”郑星瑶道。 “房间里那个小丫头别忘了。” 红狐的妹妹还住在陆川家，不过由于语言不通，陆川基本没和她聊过，都是让菜菜帮忙照顾。 郑星瑶点头，出了门，把女子兵一队喊了过来。 在村子施工的匈奴也都停了下来，陆陆续续回到营地，而后一个个排起了长度，准备量体裁衣。 大多数匈奴个头都不高，应该会比预想中更省布料。 陆川看这长长的队伍，想了想，把杨素喊了过来。 “老师！” “我看村子北面，有一处山坳，你把营地搬到那边去，省得日后训练的时候，影响村民生活！”陆川道。 “诺！”杨素转身离去，叫上量好身体的新兵，开始拆帐篷。 而后，陆川又喊了十个曲部府兵，让他们拿着郑星瑶的批条，去东夷县把三百斤铁拉回来。 正忙碌着，阴月柔风尘仆仆地跑到陆川面前。 忙活了一下午，她满身大汗，俏脸被高温熏得通红，脖子上也沾了不少黏着汗水的污渍，早晨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早就荡然无存。 “你要给匈奴新兵一统服饰？那么二队的女子兵呢？”阴月柔走来，直接问道。 陆川微微皱眉。 阴月柔察言观色，猛地意识到，她现在是下属而不是公主，刚刚对陆川的态 度，属于是以下犯上了。 “抱歉，我重来一遍！” “拜见参军，末将有事要问。”阴月柔拱手道。 陆川嘴角抽了抽，这位公主大人，表面上一本正经的，骨子里是半个逗比吧？ 她是怎么想出重来一次的？ 不过陆川也看出来了，虽然公主的习惯依然明显，但她也确实有心，希望当个合格的士兵。 “你去量体吧，回头衣服做给你，你要是敢穿，不妨一起穿着。若是不敢，那就放在营地里存着。”陆川道。 “多谢将军！”阴月柔没有质疑什么，不过心里却好奇得紧。 她明明看到，那些布料，都是蓝色和白色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颜色上又没犯忌讳，她能有什么不敢穿的？陆川是怕她嫌弃那些只是麻布？ 看不起谁呢？ 阴月柔觉得，陆川可能对她公主的身份有什么偏见，她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女人！ 阴月柔前脚刚走，采薇后脚就走了过来。 “川哥儿，二队的女兵晚上和我们一起吃吗？”采薇问道。 听到这事，陆川眼睛一转，想到了郑星瑶弄回来的那批生铁。 “你准备一下，晚上给她们喝稀粥，吃麦麸饼。” “这么差？”采薇不解，这是其他匈奴新兵吃的，不是她们一队女兵的常规伙食。 “不差了，我都不知道我是隶属于哪个府兵麾下的，没人给我发俸禄，没人给我拨军粮，我能养活这么多人，已经很不容易了。”陆川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采薇反应过来，俏皮地笑了起来，手指点了陆川几下。 “我懂你意思了，我这就去办！”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着大家各司其职，陆川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宅院里。 他打开晒纸的盒子，将重物挪开。 一张柔软的纸，被他拿了出来。 第145章 有俸禄了！ 陆川轻轻一撕，这纸就如同面巾纸一般，顺滑地撕成条状。 “还是得化学浸泡，做出来的纸张才细腻啊！” 陆川感慨着，试着弄了点水上去。 纸巾不会烂掉，而且也不会滑溜溜的，说明没有碱残留。 看到成果，陆川激动地差点流出了眼泪。 他裁了一些纸，立马去卫生间体验了一下。 小会后，陆川出来，一脸感慨。 “四个多月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用树叶了，星瑶也不用再劝我用绳子了！” 陆川连忙拿出笔记本，将面巾纸工艺的经验和过程，全部总结归纳一遍，防止忘记。 等他整理完，天也差不多黑了。 郑星瑶正好回来，陆川一脸兴奋的看着她，把郑星瑶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川郎，你老是看我干什么，要吃人一样！”郑星瑶又羞又喜欢。 “等一会，晚饭吃完了再说！”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神神秘秘的！”郑星瑶不解的看着陆川。 不一会儿，陈雪薇也忙完回来，四个人，一起吃完晚饭。 菜菜正要收拾桌子，洗碗洗筷，就被郑星瑶摁住了手。 “川郎有事要宣布，一会再去！”郑星瑶道。 陆川咳嗽一声，跑到一边，将一大捆面巾纸，拍在了桌上。 陈雪薇伸出手捏了捏，惊讶道:“这是什么纸，怎么比宣纸还要细腻柔软？” 陆川解释了一下用途。 擦嘴、擦脸什么的，还是其次，重点是保持如厕后的卫生！ 这能有效的让身体没有异味，而且能避免细菌感染、发炎和痔疮等疾病！ 陈雪薇听完后，一脸震惊。 她以为，陆川要发明什么文房用纸，取代市面上的宣纸。 搞了半天，结果是配合马桶使用的。 陆川怎么老是把精力放在改善生活上面，这也太浪费才华了吧？ 陈雪薇严肃地看着陆川，道:“我能领多少回家？” 她表示，她很需要这种纸巾！ “抓一沓去，反正我没事做的时候， 都会弄一些，以后也可以发出去作为奖赏！” 阿淼抽了几张，道:“我现在就想去厕所！” 说着，带着面巾纸就跑了。 菜菜俏脸微红，嗔怪地看着阿淼的背影。 郑星瑶看向这些纸，小声问道:“川郎，这个是准备卖钱吗？” 她不确定，这么难以启齿的纸，能否带来收益。 陆川摸着下巴，道:“普通百姓，肯定不会买的，大户人家的话，就看雪薇能不能推销出去了。” 陈雪薇道:“这东西成本不低，也就只有地主富户、达官贵人的家里会用。你把工艺交给我，我做个造纸小作坊，试着卖一卖，看看成果！” 陆川点头:“回头试试看，能赚一点是一点，蚊子再小也是肉。” 想了想，他又看向郑星瑶:“你给阴月柔送一点过去，别说是我的主意。” 郑星瑶脑子一动，反应过来:“你让我用这个打开私密话题，成为阴月柔的闺中密友，将来借用公主的势力为我们提供保护？” 陆川咳嗽了一下。 郑星瑶看了眼菜菜，有点脸红:“我乱说的。” 菜菜乖巧地笑笑。 陈雪薇道:“没关系的，菜菜经过她哥哥的事，比一般孩子成熟太多了，不会和阿淼一样口无遮拦的。” 阿淼每天还想着偷偷溜出去，菜菜却已经十分懂事了。 郑星瑶点头，揉了揉菜菜的脑袋，道:“那我去找阴月柔了。” 陆川看了看时间，寻思着阴月柔或许可能会拜访，于是道:“你先等等，看她会不会找来。” “她为什么来找你？”郑星瑶不解。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阴月柔的声音。 “陆参军，末将阴月柔有事拜见！”阴月柔喊道。 陈雪薇道:“我不宜参与，和菜菜回避一下。” 陆川点头，向外走去。 郑星瑶见状，抱着整捆面巾纸走到了大堂。 陆川打开门，迎接阴月柔进屋:“阴队长有何贵干？” 阴月柔 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挺着胸膛，回应道:“陆参军，是靠自己的腰包，负责全军的伙食吗？” 说到这个，陆川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圣旨尚未严明，我究竟该去何处任职，天罡城远在千里外，而青州却也不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虽然受青州节度使管控，却无俸禄。” 阴月柔闹红了脸。 她知道，陆川现在的尴尬处境，其实是她想要从军的私心带来的。 朝堂上确实对陆川有争议，但只要争吵个半个月，陆川或许有机会，拿到皇帝更好的赏赐。 事情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让陆川被管控着兵马数量，又拿不到朝廷的一分钱。 “我这就书信一封，让青州度支司，给你发放俸禄，调拨军饷。” 陆川眼睛一亮，采薇办事还是够稳重的，让阴月柔看到了他的处境，主动帮忙！ “那就多谢阴队长了！”陆川拱手作揖。 “我应当的。”阴月柔见状，连忙回礼。 两人谈罢，陆川借故离开，留下郑星瑶与阴月柔。 郑星瑶走了上来:“阴妹妹，多谢你帮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我这里有些小玩意，送你一些，权当是礼物了。” 大堂里，留下两个姑娘，小声交谈着。 面巾纸的柔软度，让阴月柔大开眼界。 她小时候，曾经用丝绸来解决问题，后来被母妃责备了一整天。再之后，都是使用厕筹来刮。 厕筹也就是竹片，一不小心，就会刮破皮。 因此，她也很想要这种消耗品。 良久后，阴月柔抱着一捆面巾纸，喜滋滋地离开了陆川家。 走到远处，阴月柔停下脚步，看向背后的宅院，不由觉得好笑。 “我的身份，还是让陆川畏首畏尾啊！”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为了让我帮忙求粮求饷，还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再过些时日吧，等陆川与我，如同堂兄与陆川那么熟悉，想来陆川就不会再这么拘谨了。” 第146章 胆大包天的郑星瑶 接下来的一天，陆川让会裁剪衣物的村妇，全力制作新兵校服。 村子需要工作的人足够多，一天的时间，四百多套衣服，全部做完。 蓝白两色的麻布做长袖和长裤。那一匹织贝，则根据每个女孩不同的尺寸，做成贴身衣物，防止身体被麻布磨破。 在傍晚时候，陆川发放了所有衣物。 阴月柔换上新衣，看着漏出双腿的蓝色小短裙，脸色有些不好看。哪怕下方是一条长裤，但这种分腿而立的姿态，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阴月柔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川说她不敢穿了。 她还真的不敢。 纠结了一下，阴月柔还是换回了原来的军装。军装下半部分，是及膝的皮制中裙，不影响跑步摆腿，也不影响上马。 “队长，我们也要这样穿吗？”帐篷外，传来了队副的消息。 阴月柔道:“暂时不穿，维持原样。” 阴月柔走出帐篷，看到她二队的女子兵们，都难以启齿，没有换上新兵装束。 但前方的营地，所有匈奴新兵已经换上了新装，蓝白两色，无比明亮。 而郑星瑶、采薇两个女孩，带着一队的女兵，也全都穿着新装。 郑星瑶青春靓丽，活力四射，一双大长腿惹人注目，可偏偏不符合礼仪教化。 副队道:“队长，她们居然都穿上了，分腿而立，实在不耻！” 阴月柔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是想穿的，尤其是看着郑星瑶和采薇的风姿，越看越觉得好看。 这时候，陆川走来了。 阴月柔迎了上来，正要解释，就听陆川道:“你们维持原状就行，新衣比较轻便，是为了让他们流的汗水，更容易散掉。不换也没关系。” “多谢陆参军理解！”阴月柔感谢一声，又道:“我有一事不解，为何要选用蓝白二色，若是在征战中，此色太过耀眼了。” 陆川笑了:“我现在又没有发兵之权，无必要让他们穿着素色衣服。明亮的蓝白二色，可以让人心神舒畅，也为了方便我更好地找到他们。” 颜色靓丽 才好啊！ 陆川表示，如果他的队伍足够晃眼，被人盯上、遭遇攻击，他就可以合理合法地进行反击战斗。 阴月柔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想了想，意识到陆川没有出兵的权力，穿什么颜色的服饰，确实是无关紧要了。 但女子…… 就在这时，陆川走到了中间，高声道:“星瑶、阴队长、红狐、斑马！前来集合！” “到！”郑星瑶、红狐和斑马，第一时间跑到了陆川面前。 阴月柔后知后觉的追了上去，跟他们站成一排。 “鉴于新兵已劳作一天，今日晚饭前，只需绕营奔跑三圈，速度不用太快。带队吧！”陆川道。 郑星瑶、红狐和斑马三人，在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让手下士兵集结完毕，列成方阵，一队队的出发，开始绕着营地跑步去了。 阴月柔慢了半拍，但还是很快组织起二队的女兵，跟在大部队后面，开始慢跑。 跑完步，府兵的火工，已经把晚饭烧好。 新兵们列成方阵，站在火工营外。 陆川道:“现在开始，跟我唱饭前一首军歌！跟我，唱……” 他正式开始，利用前世的军训模式，开始训练这些新兵。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统一服饰、饭前一首歌、军事化训练与军事化管理，全都会套上去使用。 新兵们吃完饭，酉时已过。 陆川回了陆宅，但郑星瑶留了下来。 她径直走到了阴月柔面前，“刚刚我下令时，阴队长为何迟到，没有及时听令集合！” “我们只迟了片刻！”队副看她一副找茬的样子，恼怒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片刻？若是战争之时，这片刻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郑星瑶一只手就把队副压在了桌上，让队副动弹不得。 “郑教习，是我的错。”阴月柔淡定地站起身来，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高挑的郑星瑶。 郑星瑶看她诚恳，态度微微缓和，但还是冷声道:“陆川负责兵备之事，而我，才是真正负责训练新兵的副尉教习。” “我且问你，你来这里，到底是玩耍体验 生活的，还是真的想要成为一名女兵，上阵杀敌？” “若是前者，以后我会纵容你，若是后者，你便得听从我的一切军令！” 阴月柔诧异。 陆川还对她畏首畏尾呢，郑星瑶怎么敢这么凶她？ 但她发现，她还挺喜欢郑星瑶这种铁面无私的态度的。 “报郑教习，我阴月柔必将上阵杀敌！” “记住你的话！现在二队，全部放下碗筷，给你们半盏茶时间，给我滚回帐篷更换新装，而后绕营地慢跑五圈，跑不完，不准吃晚饭！” “诺！”阴月柔看着郑星瑶一丝不苟的样子，大声应道，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帐篷里。 二队的其他女兵见状，纷纷动身。 郑星瑶放开了手下的副队，这名女子站起身来，揉了揉脸，发现公主都跟着老实听话了，只能屈从于郑星瑶的暴力，也跟着跑去换衣服。 郑星瑶轻笑一声:“我猜的没错，公主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从军！” 这两天的时间里，郑星瑶和陆川一样，同样在观察揣测这个公主的个性。 郑星瑶发现阴月柔连修茅厕亲力亲为，每次都极为认真，才有了这次谈话。 不一会儿，二队女兵集结，开始绕着营地跑步。 这里距离村庄有不少距离，村民们不会往这边跑，她们不用担心细腿裤遭到外人指指点点。 当换上新装开始跑步后，阴月柔突然明白，陆川要定制这种衣物了。 麻料孔隙大，跑起来通风又吸汗，特别舒爽。 重点是，皮裙和胸甲卸掉之后，负重大幅度降低，而且双腿也少了拽动皮裙的阻力，让她跑起来更加轻松。 她表示，她喜欢上了这种衣物，舒爽、整洁、美观，除了分腿而立，根本找不到缺点！ 陆川还不知道，胆大包天的郑星瑶，主动去调教公主了。 回到家里没一会，侯小黑再次跑腿归来，背后的辎重车，拉着军饷与军粮。 “大哥，我回来了，公主的信就是厉害，几个字，就让县尉把东西调了出来。这是清单，请大哥过目！” 第147章 陈家出事了 侯小黑高兴地说完，就将小本子递给了陆川，而后拿起凉茶解渴。 陆川看了看清单内容。 东夷县的县尉对陆川的事推三阻四，但绝对不敢忤逆公主的意思。 这一次的辎重，是按照五百人计算的，匈奴兵，也被公主的一封信囊括了进去。 五百人的辎重，直接领了一个季，粮食八千斤，军饷五十两。 可以说，粮食是用来吃的，军饷可以全部进入陆川的腰包。 但陆川没有这么干，毕竟光吃米和麦麸这种碳水化合物，士兵会营养不良。 这五十两，是用来购买其他蔬菜、肉类的。 “侯小黑，干得不错！”陆川拍了拍侯小黑的肩膀。 侯小黑咧嘴一笑，又道:“还有惊喜呢，大哥。我还用了公主的名头，去问县尉调查棉花，还真叫他找到了。” “棉花在闽南一带有种植，突厥可汗国手中，也有不少，不过没怎么传入中原。县尉手头有一些棉布，我已经说服他，拿来孝敬公主了。” 说着，侯小黑放下了茶杯，跑到门口，将一匹白布抱了进来。 陆川眼睛一亮，连忙用手体验了一下。 略厚、绵软，但是弹性很差。 “难怪现在棉花不普及，原来是没找到正确的纺织方法。绵软却无弹性，比起麻布略好，但比丝绸却差了太多，就没人愿意在上面花心思了。” 陆川暗暗想着，扭头看向了侯小黑。 “你找个时间，去东夷县一趟，调查一下棉花的销路，再想办法弄一些还没织成布的棉料，顺便，给我搞一批种子过来！” 今年棉花播种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陆川准备先把种子收集起来 ，明年三四月份，开始大批种植。 “诺！”侯小黑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县尉。 跑腿，他是专业的。 侯小黑走后，陆川让杨素安排人，修建一个谷仓，来存放粮食。 不多时，郑星瑶也回来了。 她刚调教完公主，神清气爽。 看到陆川，径直就扑到了陆川身上，整个人跳起来，双腿夹住陆川的腰，把陆川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陆川还没反应过来，郑星瑶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阿淼不在！太好了。 “干什么，这么高兴？”陆川好笑地抱住她。 “我发现，那个公主意外的听话。” “听话？”陆川讶异。 “恩，我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郑星瑶嘿嘿笑着，又对着陆川的脸来了两口。 “这和你亲我有什么关系？” “我高兴啊！高兴就忍不住要抱着你！”郑星瑶在陆川怀里，兴奋地撒着娇。 “行行。”陆川心都软成一片，“阿淼、菜菜，带那个匈奴小丫头出门散步了，我们去泳池游两圈？” “诶呀，我怎么没有腿了呢……”郑星瑶低头看了眼，暗示她现在随便陆川带她去哪里。 陆川托着她，快步赶向后屋泳池。 随后，噗通一声。 欢乐的嬉笑声，泼水声响起。 陈雪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听到水声，来到了后门，打开了缝看着。 看着两人欢腾的玩闹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 她没去休息，而是守在后门这里，避免阿淼突然回来，打扰了陆川和郑星瑶的雅兴。 过了一刻的时间，陆川和郑星瑶回到屋里。 “雪薇，你怎么在这？”郑星 瑶有些诧异。 “帮你们守着呗，对了，我已经受到了信，明日寅时，漕运的船队，就会带着收获回来。但是，我爹他们，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陈雪薇的脸色有些忧愁和憔悴。 “麻烦？”陆川擦着头上的清水，皱眉看着陈雪薇。 难道又遭到漕运帮派打劫了？ 陈雪薇将信封递给了陆川，这是快马送来的。 写信的是陈家的管家，信中提到，这一次漕运归来的路上，船队连续两次，遭到了黑龙帮勒索过路费。 陈父因为拒绝无止境的勒索，被人殴打昏迷。 管家表示，如果没有意外，明天早上，船运就会归来，信中甚至没有提到，这一次漕运收益是多少。 “雪薇……”陆川心疼地看着陈雪薇。 “早就在意料之中，我爹做的没错，遇到漕运帮派的勒索，只付一次，那是打发一群狗，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索要，那就不能继续放纵下去了。”陈雪薇咬了咬唇，又松开，叹气道。 郑星瑶抱了抱陈雪薇:“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县城码头等待，晚上我陪你睡。” 女孩子的友谊，大概就是贴贴了。 陈雪薇看着陆川，不好意思地说:“这不好吧？” 但手臂已经抱紧了郑星瑶。 陆川无奈地摸摸鼻子:“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明天一起去码头。” 毕竟陈家给他解决了不少生意上的麻烦。 没有陈家，他得花费五六倍的精力，去解决销售的问题，还得面对更多类似地主徐家这样的豺狼。 郑星瑶贴近陈雪薇，小声说了什么，陈雪薇的脸蛋微微发红。 紧接着，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第148章 漕运帮派 陆川看这两人自顾自地聊起来，摇了摇头，走到大堂，拿起棉布料。 这个棉布料的质地，可以做不少衣物了，不过质地依然还是偏软了一些。 质地硬一点的，就是麻布，但线又太粗壮了。 “这纺织工艺很粗糙，还好是纯棉的，可以重新弄成棉絮，然后再纺织。” “到时候，加入不同类型的其他纤维，可以得到不同的布料，那么我也就能搞出原世界那些令人怀念的服饰了。” 正好夜晚漫长，陆川又不没有娱乐生活，还不如研究一下布料。 他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不同纤维融合后的效果，方便以后整理出体系，利用新的布料来取代现有的纺织业。 陆川戌时睡觉，第二天寅时起床，坐船赶到了东夷县。 天微微亮，陆川、陈雪薇、郑星瑶三人，带着一伍女子兵，站在东夷县码头等待。 秋老虎似乎已经过去，清晨的风冷得让人发抖。 但大家熬到日上三竿，也没等到船队归来。 陈雪薇一脸担忧。 一船的收益，是巨款，她陈家许多亲族的生命，同样牵挂在船队上面。 她担心遇到了什么危险。 郑星瑶轻轻将陈雪薇搂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她。 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时间悄然流逝，中午众人吃面，陈雪薇胃口差得只能喝几口汤。 到了傍晚，船队终于归来了。 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当船队靠近的时候，陆川才发现，船上多数水手，都挂着彩。 “管家，我爹呢？”陈雪薇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在床上躺着，伤势不重，就是不方便下地。”管家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正说着，两名受伤的家丁，搀扶着陈父走了出来。 “爹！”陈雪 薇连忙迎了上去。 陆川走近看了看，陈父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估计伤势肯定也不轻。 “我没事！”陈父勉强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看向陆川，就要作揖。 “自己人，没必要！”陆川连忙扶住。 “见过陆大人，见过郑教习。”陈父恭敬道，他接到了信件，也知道陆川和郑星瑶都有了官身。 “叔，你太见外了！”郑星瑶回了句。 “发生什么了，你们为什么这么晚回来？”陆川问道。 陈父叹了口气，道:“我们拒绝缴纳过路费，被黑龙帮包围了一整天，全部人都被打了一顿，他们才把我们放了出来。不过他们也给我们下了通牒，以后不允许我们走漕运卖玻璃。” “凭什么！”郑星瑶激动道。 漕运是属于朝廷的，又不是属于帮派的。 陈父有些无可奈何:“谁叫他们人多势众、有恃无恐呢？” 说到这，他对着管家道:“去把账本拿出来！” 管家进了船舱，花了好一会，才把账本和钱箱弄出来。 看来为了防止帮派硬抢，他们把东西藏得很深。 陆川看了一下账本。 因为玻璃厂工人的经验提升和技术进步，这一次的两万六千件玻璃器，二等玻璃器占据了八成，让玻璃器价格够高。 这一共卖了二百一十两银子，帮派过路费给了十两，打通漕运司各个关卡的路税二十两，结余一百八十两。 陆川算了一下，现在玻璃厂工人，有四百人，半个月的工钱，耗费是五十两。 外加上其他木材燃料，水手费用，租船费用等等，总计二十两。 不算另外得缴纳给度支司的商业税，他半个月，能赚一百一十两银子。 如果 再分润给陈家三成利，他还有七十七两。 这笔钱，足够他续命了。 可问题是，该死的漕运帮派，居然盯上了他的生意，还不让他继续走漕运了。 陈父道:“一般来说，一个帮派只抢一次过路费，但如果有第二次，必然就有第三次，所以我拒绝了他们。” “你做的没错！”陆川点了点头，道:“帮派和土匪强盗，其实并没有区别。” 帮派尝到甜头，绝对不会被满足。 郑星瑶不解道:“那为什么他们没被朝廷围剿？”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帮派的！”陆川意味深长地回了句，旋即看向陈父。 “叔叔，你常年从商，可知道黑龙帮的来历？” 陈父苦笑道:“我们以前背靠官府，不怕帮派勒索，今时不同往日啊！而且我们陈家的人脉，都在东夷县，而黑龙帮的地盘，在茅河一带，距离东夷县太远了。” 因为地缘问题，陈父的影响力，根本达不到茅河，也因此，他并不知道黑龙帮的来历，只知道黑龙帮势力很大。 陆川明白了，看来要他自己想想办法。 他看向郑星瑶:“给叔叔他们，拿一些生肌止痛膏和红花油。” 郑星瑶点头，转身去拿东西。 别看她只带了一伍，但药品什么的，绝对都不缺。 紧接着，陆川又从箱子里，拿出了十两银子，塞在了陈父怀里:“这十两，不是分润给陈家的，是我给你们的营养费，多吃鱼肉，才能恢复得快。” “多谢陆大人，”陈父面露感激。 陆川摇摇头，让一名女兵抱着钱箱，这一会，郑星瑶也把药品拿了过来。 “叔叔，你带水手们去休息吧，我去县城打听一下黑龙帮的消息。” 第149章 调查和数学 眼下，漕运的路子，被黑龙帮断了。 如果走陆运。 就现在大贞皇朝的道路情况，陆川可不敢保证，得走多久才能完成一个生产销售、资金回拢的周期。 况且，陆运过程中，强盗的数量不见得就比漕运少。 “我照顾我爹，你去吧！”陈雪薇道。 陆川点头，点了个女兵跟着他，往县衙跑了一趟。 以他现在九品参军的身份，还是能见到县尉的。 县尉看着陆川，也是一脸唏嘘，昔日那个拒绝成为他捕快的小伙，转眼就和他同级了。 “请问陆参军，此行找本官有何贵干？”县尉问道。 “黑龙帮，你知道吗？”陆川问道。 “茅河上的那个帮派，我听闻过一些。”县尉道。 “他们是什么来头？”陆川问道。 县尉摇了摇头，不假思索道:“东夷县距离茅河县太远，本官连东夷县的事务，都处理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去茅河县多管闲事？” 陆川打量着县尉，后者坦坦荡荡地抬起头，看着陆川的眼睛。 真不知道？ 还是忌惮什么，不愿开口？ “那陆某就不多叨扰了。” 陆川没有逼问县尉，转身离开了，向县城一家酒楼赶去。 同福酒楼，陆川走了进来，对着店小二问道:“你们掌柜的呢？卖他花生油的东家陆川造访。” “我家掌柜刚刚回来的，我这就去喊他！”店里一听是陆川，立刻去后堂找人。 陆川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酒楼环境。 严格来说，比前世武侠电视剧看到的简陋很多，但听说，这是东夷县最豪华的酒楼了。 前方柜台上，有一个玻璃缸，装着三分之一的花生油，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 一名衣着织贝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在柜台上聊了几句，而后付了一把铜钱， 拿出玻璃瓶，打了一瓶的花生油。 陆川啧啧称奇，这个打油画面，让他梦回童年。 等了一会，胖掌柜大步走了出来，看到陆川，欣喜非常。 “贵客啊，陆先生今日怎有空来我小店？阿狗，去炒几个小菜过来，我和陆先生共饮一杯。”胖掌柜道。 他就是之前由李元驹引荐，跑来买色拉油的商人。 陆川觉得，能和李元驹搭上关系，胖掌柜肯定有着不凡的来历。 “我就不叨唠掌柜了，我只是有件事，急着向掌柜来打探消息。”陆川拱手道。 “快快说，陆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胖掌柜很讲义气的说道。 陆川重新把情况问了一下，打听黑龙帮的消息。 胖掌柜闻言，道:“黑龙帮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但他们的来历，我还真不知晓。你给我两日，我去给你打听。” “多谢掌柜，届时来我家做客，我亲自下厨。” “哈哈，好，那我可要偷学两道菜色了！”胖掌柜笑着道。 陆川打听完之后，便告辞离去。 在彻底天黑前，陆川坐上了船，带着郑星瑶他们回村。 不知不觉，天黑的速度，似乎都变快了。 天空中，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看来要增添衣物了。”陆川叹气。 他现在可没有什么余钱。 看着眼前雨水惊起的江面，陆川开始心疼他的钱包。 四百个新兵，需要增加衣物，他还得花钱去搞棉衣，不然今年冬天，很可能会把新兵冻伤或者冻死。 郑星瑶看出陆川在发愁，默默牵起他的手，道:“川郎，天底下可没有什么困难，能难住你的。” 她依然对陆川很有信心。 “我还没有合适的法子呢。”陆川苦笑，如果和黑龙帮打起来，或许能暂时解决 麻烦。 可他也担心，招惹到黑龙帮的靠山。 就挺头疼的。 虽然知道财帛动人心，但事情发生在身上，他还是会不爽。 陈雪薇道:“本来船队休息一天，明天就能重新下水，把玻璃器都运走。现在黑龙帮要搞我们，我们积压半个月的玻璃器，怕是就卖不出去了。” 还好陆川是按月结工钱，外加上账面上，还有不少存款。 但这也绝对扛不住两个月。 “先减产。”陆川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无法解决漕运的问题，他就不能肆无忌惮地下水。 “走海运怎样？”郑星瑶问道。 “不行！”陈雪薇摇了摇头:“如今秋季来了，寒雨一阵接着一阵，要是遇到大点的风浪，整个船队都会翻没。” 这个时间点，海盗都开始减少了。 况且，海流是向北走的，再北面，也没有多少个有钱的城镇，反而距离高句丽会越来越近。 高句丽和倭寇半斤八两，可不会跟汉人做正经生意。 一时间，大家都感觉一筹莫展。 回到马前村，陆川又拜托了杨素，让杨素借助他家族的力量，去帮忙调查一下。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杨素既然拜他为师了，那不用白不用。 安排完杨素，陆川打开了阿淼的房间，看到阿淼、菜菜，和匈奴小丫头，在屋里看书。 由于下雨，没地方去，阿淼只能痛苦地学习。 看着阿淼的表情，陆川心中吐槽: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孩子，都渴望读书，也就只有这个小混蛋，把看书当成了折磨。 不过那个匈奴小女孩，倒是很认真。 陆川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叫洛耶特。 小女孩看到陆川，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就要给陆川行礼。 陆川接住了她，问道:“你喜欢学习吗？” 第150章 他们在长安有人 小女孩用生涩地汉语回答道:“喜欢学。” 不管是不是真心回答，她能不带犹豫地给出答案，陆川便愿意给她的这份聪慧一个机会。 陆川摸了摸她糯糯的脸蛋，觉得挺可爱的，便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叫雪兔了。” “谢谢将军赐名！”小女孩感谢完，忍不住歪了歪头，大眼睛闪过几许迷茫。 在草原上，狐狸是吃兔子的，陆川怎么给她取了个作为姐姐的猎物的名字？ “好，我现在开始教菜菜数学，你在旁边听着，能学多少，就看你付出多少心思了。” 陆川允许了雪兔的旁听资格，走到桌上，拿出纸笔。 阿淼见状，立马帮忙研磨墨水。 “让你学习，你老是偷懒，做别的事情，你倒是挺勤快的！”陆川弹了阿淼的额头一下。 “学不会也没关系，我以后可以从武，我肯定比我姐姐厉害！”阿淼捂着额头，也不怕疼。 陆川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淼。 难怪郑星瑶要趁他长大前揍他，原来阿淼还有从武的志向啊！ 于是陆川又弹了阿淼的脑袋一下。 “不学好知识，你就算上马了，也没资格领兵打仗。” 可能是陆川比郑星瑶温柔太多了，阿淼都不带哭的。不过陆川的话，还是让阿淼沉思了下去。 准备好笔墨后，陆川道:“今天先教你们汉文的数字，和简易数字。” 阿拉伯数字是很有用的，但陆川不打算使用“阿拉伯”这个名称。 他准备把菜菜培养成会计，将来帮他算账。 短期内把账目都交给陈家没问题，可日子长了，是容易滋生贪念的。 人心经不起考验。 账务清晰，生意才做得长久。 第二天一早。 胖掌柜就坐船来到了马前村，拜访了陆川。 “啧啧，你这房子，我之前只是见了个粗胚，还没多少感触！” “没想到，建成之后，如此富丽堂皇。” 胖掌柜 前前后后打量着，满眼都是羡慕。 怕是也只有皇宫贵族的房子，能和陆川的房子相媲美。 陆川看着胖掌柜，眼睛一转，道:“有没有兴趣盖一栋？我专门打造了一支盖房子的队伍，名为建筑队，有足够的经验，帮你也盖一套。” 如果能从他这里打开门路，可比陆川自己去县城盖房打广告快多了。 没想到胖掌柜刚到他家，就发现了这套建筑之美。 “那敢情好，不过现在先聊聊你委托的事情。”胖掌柜笑着收回目光。 陆川邀请胖掌柜进屋，给他倒了热茶，摆了一盘盐水花生。 “掌柜亲自到来，想来是查到了消息？”陆川问道。 胖掌柜点头，道:“中原各地，大大小小的水道无数，从大轩皇朝开始，漕运便是朝廷征用、运输天赋的重中之重。” 陆川点头，前世漕运的发达，和京杭大运河脱不开关系。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没有京杭大运河，但开辟、梳理出来的河道，依然不少。 南北不易贯通，每一条漕运路线，内部的交流和发展，都尤为繁盛。 胖掌柜继续道:“漕运肥水多，盯上这条路的人不少，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掀起一些腥风血雨。这黑龙帮，就是茅河这条河道杀出来的龙头、” 陆川道:“既然杀出了腥风血雨，说明他们有较为精良的武器装备，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支持吧？” 胖掌柜点头，眼神幽幽地看着陆川，道:“你可知道，黑龙帮的帮主，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知道，掌柜别卖关子。”陆川无奈道。 胖掌柜笑了笑，也不介意，道:“郑黎。” 说着，他看着陆川的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胖下巴，仿佛已经把事情说完了。 陆川眨了眨眼。 胖掌柜也跟着眨了回去。 “接着说啊！”陆川无语道，跟他在这里玩什么眼睛？ 胖掌柜咳嗽了一下，狐疑 地看着陆川:“郑黎啊，他姓郑！” “然后呢？”陆川继续问。 胖掌柜傻眼了，陆川居然真不知道？ “陆参军可知，我们青州这一带，有四大家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以及……荥阳郑氏。” “嘶……”陆川倒吸一口冷气。 他震惊的，可不只是这个姓氏，而是这四个家族，他上辈子听过。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好家伙。 这个平行世界，朝代都变了，这些世家居然还这么坚挺。 果然是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胖掌柜看陆川的表现，终于舒坦了。 “你也莫要紧张，这个郑黎，并非是郑氏主家的人，而是旁系分家，来自渠丘。和荥阳郑氏，是亲戚关系。” 陆川品味着这句话，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搞他，有可能会直接和渠丘郑氏对上。荥阳一脉，或许会帮一点忙，但不会太过上心。” 胖掌柜叹息:“确实如此，而且如今茅河县的县令，是郑家的女婿。” 陆川想了想，道:“但县令没办法带兵来打我，只能想办法给黑龙帮提供一些消息。所以我要对付的，主要是黑龙帮的人。” 胖掌柜点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脸色惊恐的看着陆川。 “你要怎么对付他们？！” 陆川只是个兵曹参军，无调兵遣将之权，向帮派进攻，是乱用兵权，会被杀头的！ “陆参军，你可别冲动啊！”掌柜焦急道。 “我又不傻！”陆川没好气道，胖掌柜把他当愣头青呢？ “总之，你千万别冲动，虽然黑龙帮拦了你的漕运，但只要你走陆路，生意也不是不能做下去。”胖掌柜劝慰道。 陆川手指敲着桌面，心思百转。 黑龙帮背后的关系网很复杂，如果真的惹毛了对方，朝廷中肯定就会有人，主动找陆川的麻烦。 这是陆川不愿意见到的。 可对方真的要断他的财路，他也不会卑躬屈膝。 第151章 成为杨家的门客 “先看看，能不能说和。”先试试，看对方愿不愿意见好就收。 陆路肯定是不行的，效率太低了。 “你这样想就好了，我看你还有事，下次再来找你学习做菜，今天就不叨唠了。”胖掌柜还以为他松口了，放下心，拍拍袖袍告辞离去。 这家伙，能处，难怪李元驹会介绍他来做生意。 陆川将胖掌柜送到门口，旋即坐在门槛上思索了下来。 过了会，陆川叫来了杨素，让杨素回家里去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借用杨家的人，说个人情。 杨素二话不说，就骑马去了。 时间一转，过去了三天，天气又冷了不少。 杨素带回了消息，来到陆川面前。 “老师，我托好友，去沟通了渠丘郑家，但他们不承认和郑黎有关系。”杨素说道。 陆川冷笑一声:“他们是不愿求和吧？” 杨素犹豫半晌:“或许，他们真的没关系呢？” 陆川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如果他们只是为了一点过路费，我每个月给他们二三十两，也不无不可。” 度支司那边，陆川通过各种手段减税，每个月少付了上百两，这点保护费，还是愿意给的。 但郑家不同意。 陆川笃定道:“无法说和，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们眼馋我们的玻璃厂生意，想要完全把玻璃厂给吃下来。” 杨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道:“老师，郑家是大族，应当是爱惜羽毛，不会如此卑劣。” 陆川看向杨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身为书生，却成了武官。” 杨素不服气地看着陆川。 陆川道:“打个赌如何？过不了几天，黑龙帮必然会派人来找我。” “老师，如何赌？”杨素眼睛一亮。 他对世家的品性很有信，这时候已经开始想赌注要什么了。 “就赌当我们的玻璃厂负担达到了极限，郑家便会有人造访，让我们交出玻璃配方。”陆川道。 “好，我赌了，若是没有，又或者是别的势力找上门来，那么就算老师输了。”杨素道。 他觉得自己还是谨慎的，他不能保证其他势力不眼馋。 陆川笑了，郑家来了兴趣，还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徒做嫁衣不成？如果真有其他势力上门，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看着陆川的笑容，杨素更加迫不及待的证明世家。 “老师，你若是输了，以后便放下对世家的成见，加入我们杨家，成为我们杨家的门客如何？” “可以。”陆川爽快地应下，“你若是输了，你们杨家，要帮我处理一件事。” “只要不违背大贞律法，我代杨家应了！”杨素毫不犹豫道。 两人定下了君子协议，都不认为自己会输。 杨素已经开始考虑，如果将来能和陆川联姻，配合杨家的力量，完全可以让陆川进入朝中，成为杨家的话事人。 而陆川思考着，怎么在合理范围内，让未来的杨家，给他处理麻烦。 陆川道:“此时就等着消息吧，你调查太多的郑黎的情报，总能帮我查到黑龙帮的驻地、势力范围、活动范围的情报吧？” 杨素作揖:“学生这就去联系，老师莫忘赌约。” 杨家的力量倾向军武方面，调查大 阵皇朝境内的帮派势力，正在能力范围内。 看着杨素离去，陆川晃了晃二郎腿。 “杨素对自家的家族很有信心啊，难道整个杨家都是德行高尚的？” “话说，这个杨家，不会是杨家将的本家吧？” 陆川想了想，就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 杨家将祖籍在雍州一带，而杨素的杨家，是南方氏族。 南方氏族一般都比较有钱，陆川觉得，杨素的杨家，与身为商人的自己，相性还挺高的。 杨素给家里人去信调查的几天，新兵已经进入军事化管理。 早上鼓声响起，二十息内，全军整装完毕，开始训练。 穿插在军事训练中的，是各种思想归化的教育。 第一阶段，是学习汉语。 红狐和斑马都很努力，不停地宣扬陆川的英明神武，并罗列出各种好处。 陆川也编了一些小故事，用来夸大汉族的好，并贬低塞外各族。 或许因为这批孩子都是李元驹郑星瑶千挑万选的，归化速度还挺快。 杨素时常跟在陆川身边，居然把陆川讲的这些小故事都记录下来，说是简明易懂却意义深远，十分适合幼童开蒙学习。 陆川无语，也随他去了。 陈家人的伤，养得差不多了。 玻璃厂已经减产，却依然堆积起越来越多的玻璃器皿。 工人们停工，骤然回到日出而作的农耕生活，都极为不适应，可玻璃厂的恢复似乎遥遥无期。 他们对未来的玻璃生意忧心忡忡，陆川本人却毫无反应，大多数时间，都扎在火工营里炼铁。 然而，就在被封锁漕运的第九天，一名意料之外的客人造访了陆川。 第152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位客人身材消瘦，面部被晒得黝黑，仿佛常年在地里劳作的老农，可却又身姿挺拔，穿着绫罗绸缎。 “陆东家，你好，鄙人东夷瓷米纲掌柜，宋风姚。” “瓷米纲？”陆川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纲，是代表运输某种物质的陆运组织，是明清时期的“镖局”的前身。 东夷县瓷米纲，顾名思义，就是在东夷县一带，运输陶瓷和米粮的镖局。 “你找我干什么，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吧。”陆川坐在主位上，拿起热茶喝了口。 宋风姚对陆川的轻慢也不在意，微笑道:“鄙人听闻，陆东家经营的生意，在漕运上遭到了黑龙帮的打压，如今大量玻璃器堆积，卖不出去。鄙人可以帮忙，通过陆运，将玻璃售卖到别的城市。” 陆川挑眉，看着宋风姚不语。 “陆东家可以去打听，在东夷县，宋风姚三个字，就是陆运的招牌。” 有他帮忙运输，不用担心遭遇土匪。 陆川却没有答应，反而升起了一抹警惕，道:“请问宋掌柜是怎么知道，我们玻璃厂的困境的？” “东夷县商人之间，向来是互通有无的，其实我早就想跟陆东家合作，帮忙走陆运的生意，如今看到了机会，特此毛遂自荐。” “这生意，你打算怎么做？”陆川问道。 “为了以后能和陆东家做长久的买卖，我只要两成。” 两成，比陆川给陈家的利润，还低了一成。 陆川不动声色:“宋掌柜要做玻璃生意，可知道，我在漕运上，惹了什么敌人吗？” “不就是黑龙帮吗，他们只能依仗漕运逞威，只要我绕开西面，从南北两路出发，完全不用担心与他对上。”宋风姚自信满满地看着陆川。 现在陆川走投无路，只能走陆运。 他带着诚意而来，而且只要两 成的利，绝对能够让陆川心动。 但陆川却站起身来，道:“多谢宋掌柜解燃眉之急，不过兹事体大，我需要考虑两日，请宋掌柜回府，等我消息。” “那我等陆东家的好消息！”宋风姚礼貌地告辞后，大步离去。 陆川看着他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从头到尾，这个宋风姚客气谦逊，而且是带着雪中送炭的风来的。 但是，来得太过恰到好处了。 厨房里，菜菜见客人走了，连忙出来收拾茶杯。 “你去玻璃厂那边，把陈雪薇喊来！”陆川道。 “好嘞！”菜菜收拾好杯子，立马出门。 玻璃厂没有完全停工，水泥的生产还在全速进行，陈雪薇大部分时候，都会在那边盯着。 不多时，陈雪薇赶了回来。 陆川把宋风姚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是好事啊，宋风姚在陆运这条道上，还是有足够的声望的。”陈雪薇欣喜道。 如果借助瓷米纲，眼前的困难，只要再坚持一个月，估计就能熬过去了。 “不见得，这些玻璃，关乎我们的身家性命，我们现在抗风险能力太差，陆运导致玻璃毁掉，我们将彻底破产。”陆川道。 陈雪薇跟着陆川学会了很多词汇，自然理解陆川的话语。 她眉头紧皱，也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开始跟着考虑其中的风险。 “你们陈家，和瓷米纲宋家的关系如何？”陆川问道。 陈雪薇摇了摇头:“虽说曾有些合作，但交集略少，只能算是普通的商人关系。” 陆川看她有点茫然地神情，无奈敲了敲桌面，引导道:“你告诉我，现在东夷县，最大的商人是谁？” 说到这个人，陈雪薇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是王成化，他是员外，为东夷县尉，提供马粮。” 陆川立刻想起来，王成化王员外，就是 导致陈家落败的罪魁祸首，他抢走了陈家的官场人脉，抢走了陈家的生意，让陈家落魄到只剩下一艘货船。 “那你拿一些特等玻璃器，去打通一些关系，问问看，王成化、宋风姚、黑龙帮，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 特等玻璃器，就是纯透明的，带有色彩的玻璃。 “好，我这就去办！” 陈雪薇表示理解，当下的时机，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陆川手指忍不住又敲击着桌面，想了想，又把杨素喊来，让他去调查王成化的情报。 有顶级玻璃开路，又有杨素的人脉，陆川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宋风姚的一个妹妹，嫁给了王成化当小妾。 而王成化是琅琊王氏的旁系外支，虽然只是一个世家边缘的人物，可琅琊王氏的存在，让人不得不重视。 因为李元驹的哥哥李元绍，他的母亲，正是琅琊王氏的族人。 而在天罡城，陆川就知道了李元绍和李元驹关系不合。 还有，不久前王成化在茅河县呆过半个月，具体目的不明。 陆川简单梳理了关系线。 也就是说，水运，黑龙帮郑黎在搞他。 陆运上，王成化带着他的小弟，似乎也有什么算计。 而郑黎存在与王成化合作的可能，搞不好，这条陆运线的雪中送炭，其实是麻痹陆川，等待给陆川致命一击。 陆川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了杨素。 杨素觉得陆川有点牵强附会了:“老师，因为少将军与其兄长的恩怨，王成化确实可能会算计你的生意，但应该不会和郑黎暗中勾结。 王成化虽然在茅河县停留了半个月，但这不能证明，两人就必然有关联！” 他非要挑出逻辑中，证据不足的论点。 陆川斜眼看着杨素，这坏小子，就是铁了心让他加入杨家是吧？ 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第153章 情报收割机器 陆川道:“想要证明很简单，我分别给黑龙帮和王成化各写一封信，把他们约出来，用我的配方来竞价售卖。” 杨素想了想，觉得这招可以。 如果两个人私下没有合作，肯定会因为陆川的妥协打破头。如果没有发生争斗，必然是早已经联合在一起。 至于说，是不是收到信之后，再找对方合作？ 只要在开始竞价之前，不告诉他们对方的存在就行。 可杨素又有些忧虑。 “老师，君子立信于人，哪怕对方是小人、是强盗，你若是拍卖配方，对方竞价完成，那也得把配方拿出去！” “这有多麻烦？我卖的是配方，又不是工艺。”陆川回了个白眼。 要知道，连隔壁村的徐家地主，都分析确定了配方中原材料比例。 反正古人喜欢玩文字游戏，他当然要入乡随俗了。 系统的配方，是包含工艺的，但他这里可不包含。到时候就算王成化他们闹到官府去，他陆川也能轻松斡旋。 “我把配方写给你，你去处理，我等你消息！” 陆川相信杨素的为人，让他全权处理。 而且大家都有世家背景，而杨素的身份地位更高。郑黎和王成化，不会有泄愤杀人的可能。 “诺！” 陆川目送杨素离开，本以为他最早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结果刚到傍晚，陆川准备搞棉布的时候，杨素居然就回来了。 他低头丧气、灰头土脸，身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全身透着一股狼狈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陆川惊讶地问道。 杨素脸色难看，向陆川鞠了个躬。 “老师，我输了。” 陆川愣了一下，捞棉絮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没记错，郑黎在茅河县，快船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完成一个来回吧？” 能让杨素认输，也就是说，他成功进行了一次拍卖。 杨素苦涩道:“郑黎就在东夷县，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王成化家里做客。我拿出配方，让他们 拍卖，两个人联手，连一百两都不愿意出，就想要拿走配方。” “能卖多少卖多少啊！”陆川道。 杨素全身一紧，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川，怎么想也想不到，陆川会有这种反应。 他一直在思考，陆川知道情况后的反应。 因为赢了赌约，然后开始说他太过天真，还是大家风范，对此一笑置之。 结果都不是。 陆川居然在意，他没把配方卖掉？ 陆川看他傻掉了，无语地摇了摇头:“隔壁村徐家，都能通过我原材料的运输情况，猜到了玻璃器的材料配比，不涉及工艺的话，这个配方实际上也不值多少钱。” 杨素只感觉眼皮直突突，一股气不上不下的，心头闷得要命。 “老师，你别逗我了，为何他们要如此下作？”杨素有些痛苦，想要发泄和寻求安慰。 他这些年来，一直以为，世家是高风亮节的。 可如今，他的认知、他的信仰，被踩得支离破碎。 他记得，上一次发生这种事，还是满朝文武阻止陆川封爵，而杨敷还企图占据陆川的功劳。 也是那一次的心灰意冷，让他辞官离去，以学生的身份，跟着陆川来到了马前村，每天喝稀粥、吃麦麸。 而现在看到的真相，让他有种身心疲惫，想要毁灭全世界的冲动。 陆川拍了拍这位理想主义者的肩膀。 “昔日，你在草原上，没看清真相，就骂了我一路，你还记得吗？”陆川问道。 杨素委屈又尴尬地点了点头:“老师，难以启齿，能否别提了？” 陆川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我是告诉你，情绪化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你都二十多岁了，还容易冲动，说好听点，是赤子之心，说难听点，是你还没长大啊！” “遇到问题，就要去观察，去了解前因后果，去了解起因动机和结果，然后去剖析他，解决他，这才是一个成年人该做的。” 杨素回想着这些经历，用力点头。 “学 生明白了！”他郑重地向陆川作揖，咬牙道:“那么学生现在，就该去调查，为何郑家、王家，竟敢如此贪婪！” 看杨素这充满使命感的样子，陆川决定给杨素也进行一些思想归化的教育。 “你想要调查，为何要局限于郑家和王家呢？”陆川问道。 “老师，您的意思是？”杨素看着陆川，有些不敢确定。 “大胆一点。我建议你先调查杨家，如果杨家没问题，你再去借用杨家的力量，调查天下所有的世家。 你把那些世家在朝中的力量布局、家族盘根错节的分支分脉，以及外系子弟经营的生意、掌控的土地、免去的田赋，全部都查出来。 但要记住，你现在是学生，还没有出师，你只需要调查，不需要做出任何应对的手段，你把这些信息全部写出来，然后去观察、去研究，去分析他们为何占据财富，还如此贪婪的真正原因。这，才是真正的学者之心。” 杨素激动，他刚刚还不知道从哪里入手，陆川却都把计划弄得这么明白了。 “多谢老师指点迷津！” 以陆川为老师，果然没错，只有陆川，会教他怎么去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杨素对陆川肃然起敬。 陆川笑而不语，心中感慨。 白嫖了一个情报收割机器啊！有了杨素收集情报，以后他就不会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了。 杨素再次作揖，道:“老师，军中训练之事，便交给郑教习了，学生想要先回族地一趟。” “去吧！”陆川挥了挥手。 他同意带杨素南下，就是为了杨素背后世家的力量，现在下套成功，他肯定不会再限制杨素。 杨素留在马前村，也就是一个语文老师罢了，而阴月柔二队的女子兵成员，全都是识文认字的，让她们去教导汉人文化，绰绰有余。 结果，杨素前脚刚走没一会，屋外就传来了求见声。 “鄙人王成化，求见陆川陆参军，请陆参军前来一见！” 第154章 陈家不值一提 房间里的阿淼第一时间跑出去开门，看到了一个挺着肚腩的微胖男子，带着四名健壮的家丁，站在门口。 “你找我姐夫吗？” “阿淼，让他进来吧！”陆川走到了大堂，看着来人。 白天的时候，杨素刚拿着配方去拍卖了一次，这王成化在傍晚就到了？ 这么急着见他？ “见过陆参军！”王成化向陆川拱手。 “客气！” “阿淼，去给客人烧茶！” 阿淼立马去后厨忙活。 陆川看向王成化:“王员外，因何事造访？” “今日，那杨素可实在不当人子，竞价结束的时候，拿着配方跑了！”王成化做出郁闷的表情，双眼一直打量着陆川。 “居然有这种事？他没和我说过，反而突然请辞，说要回家了。”陆川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王成化被他堵得，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有些憋屈地说:“陆参军别说笑了，那杨素拿的可是您的配方。” 陆川笑了一声:“王员外不想和我唱戏，又何必玩虚与委蛇的那一套，有事不妨直说。” 王成化一噎，先装糊涂的是他陆川，现在说虚与委蛇的也是他。 他心里不爽，暗骂陆川野路子，却不得不直说了。 王成化咳嗽了一下，道:“想来，陆参军已经查到，宋风姚与我的关系了吧？” “确实有些耳闻，王员外，是想要在陆路上，与我陆川合作？” 陆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无奈，陈雪薇调查情报的方式不够隐晦，竟都让王成化给发现了。 “正是，陆参军有所不知，陈家的能耐不行，你的玻璃器售价太低，销路太差，如果让我王家跟你合作，我能保证，同样的一批玻璃器，能让你赚的比原来多上三四成。” 他拍了拍袖子，慢条斯理道:“陆参军是聪明人，四处探查消息，定然也知道我王家的能耐。陈家 在我王家面前，不值一提！” 以他的渠道，自然有自信说出这番话。 “可是我不放心啊！”陆川摇了摇头。 王成化微笑着道:“可是因为，我早上参与竞价，意图购买配方之事？” 陆川耸了耸肩，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陈雪薇和杨素查到了消息，他王成化亲自会上门吗？ 这家伙，根本没有诚意！ 王成化倒是依然淡定，笑着道:“在商言商，于我而言，与郑黎合作，是一个选择，但他走漕运，我走陆路，终究是个对手。他赚多了，我就赚少了，可若是与陆参军合作，合则两利，有钱，大家一起赚。” 陆川轻笑了一下:“如果我是王员外，或许会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说，漕运、陆运的路子，全都要。只要能拿到玻璃器的制作配方，与郑黎合作，能吃掉漕运一部分的分账，而陆运全都属于你。” 这种方式，绝对比单纯和陆川合作赚得更多。 王成化的脸微沉。 他故意转移话题，混淆视听，没想到陆川如此敏锐。 “非也！”王成化还是不愿承认，道:“我乃商人，一直被天下百姓所不齿，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郑黎是漕运帮派，更是早晚被官府清算，唯有陆参军乃是朝廷要员，与陆参军合作，我心方才安定。” “没想到王员外表面风光，内里却这般辛苦。”陆川看他演完，也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王成化以为他动摇，脸上露出喜色。 结果陆川却忽然摇摇头，“可我只是一介白身，和王员外这种世家旁系，身份天差地别。” 同为世家出身的郑黎，才是天然和他王成化站在一个阵营的。 至于清算，别说笑了，这个世道，世家二字，就是保命金牌。 陆川站起身来:“抱歉，烧茶的速度太慢了，我去厨房督促一二！” “无需劳烦了，王某人还有要事！” 听出逐客令的王成化，不再自讨没趣，他拍了拍袖子，告辞离去。 …… “岂有此理！” 王成化回到家里，愤怒地推翻了桌子。 他腆着笑脸，在陆川家劝说了半天，结果陆川根本就油盐不进。 “王员外何必如此动怒！”院落中，一名高壮的男子，微笑着走来。 男子身后，还跟着许多身强体壮的护卫。 此人便是郑黎。 王成化看见他，心中越发懊恼，如果不是杨素发现了郑黎在他家里，他可能已经成功算计了陆川，提前拿到配方！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知道，他惦记着郑黎的漕运，而郑黎肯定也想在他的陆运上分一杯羹。 “早上杨素之行，不过是试探罢了，陆川不愿卖配方！”王成化收敛愤怒，郁闷道。 郑黎扶起桌子，慢条斯理地笑道:“陆川还得养四百兵马，东夷县下拨的米饷不足，天气还越来越冷。要不了多久，陆川就会被逼入绝境。” 说着，郑黎拍了拍王成化的胳膊:“我封了漕运的路子，你再封掉陆运的路子，陆川再无翻身之日。” 王成化眉头一皱:“我又不是官府之人，如何敢封官道？” 郑黎轻笑一声:“真的，封不了吗？” 王成化眯着眼睛，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盯了郑黎半晌。 良久，王成化幽幽道:“我可封不了，不过听说，天入晚秋，土匪强盗都愁冬粮不足，不足以过冬，官道上的局势很乱。这些事，倒是与我无关！” 伪君子！ 郑黎暗骂一声，笑道:“看来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你我身上，上天注定了，合该你我发财！” 王成化大笑着:“静待佳音！” …… 第二日，郑星瑶急匆匆冲到了院子。 “川郎，你快去村口看看，红石屯的土匪，跑到我们村口来叫嚣，说要见你！”郑星瑶道。 第155章 听我讲个故事吧 “土匪？去看看！”陆川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有多少人，具体什么情况？”陆川问道。 “大概百余人，都站在山路口，随时准备上山。他们的大当家来了，自称陈谭，曾经跟你较量过。” 陆川反应过来，道:“就是我们回村最后几天，不停骚扰我们的那个家伙吧？” 郑星瑶点头。 陆川对那个狐狸般狡猾的家伙，有了几分兴趣。 会面地点，说是在村口，其实是在农田的一侧，这里土地开阔，背靠大山。 对擅长游击战的土匪来说，山林是天然的防御屏障。这个位置，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了。 陆川来到田边，看到了山脚下的一伙人。 人数有一百多，全是青壮年的男性，穿得还算整洁，头上绑着布条。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身高中等，长得还算清秀，没有寻常土匪那种匪气，看着反而像是读书人。 “你就是陈谭？”陆川问道。 “陆参军，许久不见，依然胆量过人啊！”陈谭敬佩道。 陆川和郑星瑶两人骑着马就来赴会了，身后一个兵都没带。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陆川语气生硬地问道。 陈谭嘿嘿一笑，道:“我发现你们玻璃厂的烟减少了，一打听，你猜怎么地……原来你的漕运路子，被掐掉了啊，啧啧。” 陆川冷眼看着陈谭:“所以你也要掺和一手，抢走玻璃配方？” 陈谭摇了摇:“我有自知之明，山寨烟火气太旺盛，被发现可就不好了，况且，我也没路子卖玻璃。” 陆川平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好吧好吧！和你说话，真没劲。”陈谭摆摆手，道明来意:“这么说吧，我们是来打劫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砍刀指向陆川。 “陆川，上次向 你要粮，你不给，这一次，我们需要十车。” “你若是不给，嘿嘿，那就别怪我们，冲进你们村子掠夺了。” 郑星瑶不悦，呵斥道:“好大的狗胆，我们马前村驻扎了四百兵马，你有本事进来劫掠看看！” “嘿嘿，好吓人哦！” 陈谭一点也不害怕，看向旁边的手下，道:“我说得没错吧，他们会威胁我们的，但是，有用吗？” 说着，陈谭看向陆川和郑星瑶:“一个参军，一个教习，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去边境赴任，但你们两个，可都没有调兵遣将之权，我就算跑到军营外面撒尿，你们也没资格派兵出来打杀我们！” “陈谭是吧，能知道这些，确实有点本事。”陆川眯起了眼睛。 一群土匪，不可能这么熟悉官场的情况。 是幕后黑手，给红石屯土匪传递消息吧？ 如今水路、陆路掐断，玻璃厂的生意受阻，之前又有半个月的玻璃产品，堆积在仓库里面。 哪怕陆川领到了军粮军饷，也不够养活四百人。 土匪过来，不只是劫掠粮食，破财免灾这么简单。 十车粮食给出去，对陆川的处境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 这些绝境，都是为了逼迫陆川向幕后黑手妥协。 还真是不给活路啊。 “不敢当，一点小人脉而已！”陈谭痞笑着挥了挥手。 郑星瑶攥紧缰绳，冷着脸对陆川道:“别纵容他们，土匪和帮派都是一丘之貉，尽管让他们杀上来，看看我敢不敢杀回去。” “诶，那我们就去东夷县擂鼓，告你们擅自动兵！”陈谭有恃无恐地说着，旋即看向背后的伙计们。 “兄弟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 “兄弟们，粮食要不要抢？” “要！” 土匪们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看着眼前 的马前村，双眼冒着饿光。 郑星瑶咬牙，立刻就要拔刀，却被陆川按住了手。 陆川微微摇了摇头。 郑星瑶不忿，“川郎，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反击的吗？ “此事不可。” 真正的敌人在暗处，恐怕早有准备，他今日动兵解决了陈潭，明天幕后的人就有了防备。 那才是亏大了。 陈潭见陆川不敢行动，越发的有恃无恐，“怎么，你不敢调兵？” 陆川刚要说话，忽然被郑星瑶拽了一下，郑星瑶小声道:“我有主意了，我要回去一趟，川郎，你能不能撑住？” “没事，这个距离，弓箭射不到我！” 陆川其实已经有了办法，但还是摆手，让郑星瑶骑马离去。 红石屯的土匪以为陆川真去调兵了，警惕地齐刷刷地拿起武器，刀尖和箭尖闪着冷光，全都对准了陆川一人。 陈谭脸色也变了，他目光瞟向上山的路，如果士兵真的来了，他们会立马逃跑。 他眼中凶光一闪，威胁道:“陆川，真要动兵，恐怕先被问责的是你，你何必硬扛到底！” 寒光闪闪的武器之下，陆川却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与陈潭对视:“反正你都被人忽悠过来了，不如听我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陈谭挑眉。 陆川不答，反而问道:“我看你说话颇有条理，行止也不粗鲁，可是曾经读过书？” “不才，曾试图考取功名，但贱民功名走不通，种田我不会，同村的百姓几近饿死，我又没能像陆参军一样弄出玻璃，只能落草为寇。” 陈谭只是这个大时代的一个缩影，并非个例。 身为普通百姓想要考取功名，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这情况不出陆川所料，他心中叹息一声，道:“我要讲的，也是一个农户的故事。” 第156章 武曲星下凡 “……请讲。”陈谭一顿，冷声开口。 “这个农户，我称他为陈生。陈生读书十余年，才发现寒门的科举，这个寒门，是落魄世家，所谓寒门，仍是农户头上的贵族。 陈生父母心灰意冷，六月毙亡，陈生为求生迹，不得不下海抓鱼，苟活一命。 渔猎时，陈生杀海盗有功，受到朝中将军赏识，北上伐贼，以四千不到兵马，灭匈奴五万，后智算元帅、将军，又灭匈奴一大族裔，擒拿大本营，活捉男女老幼，并以烟攻，救下北方兵马大元帅。 如此功绩，当如何封赏？” 陈谭倒吸一口冷气。 他现在，哪里听不出来，这个陈生，说的就是陆川自己。 原来陆川在北方的战绩，这么恐怖吗？ 陈潭并不怀疑陆川撒谎，这些战绩有心去查，是真是假自有分晓。而且从和陆川在森林中的较量，他就看出来，陆川的本事比他更强。 这话，十成十是真的。 陈谭忍不住问道:“如此功绩，若不能封为伯爵，世袭罔替，那如何让万千将士归心？他为何，只有九品官身？” 陆川微微一笑:“因为陈生是贱民。” 贱民，再加上陈生”二字，直接戳到了陈谭的心窝里。 生，为书生之意，可谁又真把他当做书生？ 陆川将陈谭的名字代入剧情，让他仿佛身临其境，看到自己在北方秣马厉兵、建功立业，却带着一身的失意还乡。 他心中那少年时熄灭的怒火，重新扬了起来。 “可笑的皇帝！”陈谭咬牙切齿。 陆川无声叹气，岂止是皇帝，还有这几百年里看似清贵的世家。 但他和陈谭不熟，没必要掏心窝子。 他说这个故事，第一目的是威 慑，是让陈谭知道陆川的战绩，让陈谭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真的闹起来，陆川也不怕他们。 第二，是用北方的经历，激起陈谭的共情，让他们撤退。 不过现在看陈谭盛怒的样子，共情效果，远大于威慑。 陆川牵着缰绳，目光炯炯有神的地看着陈谭，等待他的抉择。 良久，陈谭抬起了眼睛，看着陆川。 “你我，是一类人。”陈谭道。 “或许吧。” 陆川不置可否，某种意义来说是，但他却也是穿越者，又拥有陈谭无法想象的时代优越性。 思想、远见，与对历史本质的洞察。 陈谭拱了拱手，突然转身，向山上走去。 其他红石屯的土匪，深深地看了眼陆川，一言不发地跟在了身后。 “他在红石屯的威望很高啊！”陆川若有所思地呢喃道，随即调转马头，向村子走去。 只是没走多少路，就看到郑星瑶带着五百多个村民，拿着各种农具，向此处赶来。 “川郎！”郑星瑶连忙迎了上来，绕陆川检查了一圈，看没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土匪进攻你了？” “被我说退了。”陆川道。 郑星瑶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气势汹汹地过来，居然就这样被你说退了？可我把村子里所有村民都叫出来了，他们都愿意为村子战斗呢！” 这时候，郑大鱼激动地走了上来。 “东家，最近什么阿猫阿狗都跳出来，想要咬我们白月乡村民的肉，我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杀死那群狗贼！” 其他村民，举着农具，义愤填膺地叫喊着。 陆川眼神略显茫然。 郑星瑶解释道:“这些日子，玻璃厂减产，附近几个 村子，全都受到了影响。大家眼看着日子有了盼头，怎么能容忍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来我们村子吸我们的血？” 这下陆川理解了。 这是在美好生活的引导下，让村民们的价值观逐渐趋同，斗争精神高度击中，团结一致统一对外啊！ 由于这些日子，他都宅着，没有在村里乱逛，没发现村民们的情绪变化。 反倒是郑星瑶，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户外，了解到了村民的需求。 陆川拍了拍郑星瑶的胳膊，一脸欣慰。 刚见面那一会，郑星瑶还是人人喊打的灾星，现在的郑星瑶，都能统帅全村了。 “短时间内，红石屯土匪，不会来了，放心吧！”陆川道。 郑星瑶高兴地点头，佩服地对陆川竖起大拇指。 “土匪都回去了？”郑大鱼问道。 “回去了！” 村民们惊了。 “土匪这么快就退了，我都决定决一死战了！” “不愧是陆东家，一人吓退全部土匪。厉害啊！” “那可不，陆东家是我们马前村几百年来，第一个当上官的！陆东家怕是文曲星下凡吧？” “那郑家丫头，是武曲星下凡吗？” 村民们议论纷纷，看着陆川，就跟看神仙一样。 陆川嘴角抽了抽，古代人，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往神神鬼鬼地往迷信的方向考虑问题。 还有，武曲星是男的，见鬼的武曲星下凡！ 郑星瑶看陆川郁闷崩溃的表情，只感觉好笑。 她清楚陆川不喜欢神佛之说。 “咳咳！”郑星瑶重新看向村民，朗声道，“乡亲们，红石屯土匪走了，但东夷县附近，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土匪山寨，为了保护大家的村子，我欲让各村组建巡逻队！” 第157章 这是谋逆之罪 “我同意！” “我也同意，我自家出钱，自己解决吃饭的事！” “算我一份，弄死那些土匪！” 家里稍微有点余粮的村民，纷纷都表示，要一起参加巡逻队。 现在开始，附近几个村子，全民皆兵！ 陆川欣慰地看着村民们，他很喜欢这种大家团结一致，有力一同往外使的精神面貌。 郑星瑶走进村民当中，开始安排正式的防御建设。 由于各种物质条件落后，大家穿不起甲胄，更配不齐佩刀，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当成私建私兵。 陆川没有参与这些建设，如今郑星瑶归为九品武官，哪怕是里长，在她面前，也得低头见礼。 她有足够的分量，去指挥村里的人。 陆川回到家里，看见了了匆匆忙忙赶回来的陈雪薇。 她看起来比陆川还忧心:“宋风姚也不可靠，土匪又上门抢粮，不如我们陈家多派一些人，拿少部分玻璃器，多走几条道，去附近城镇售卖。” 陆川斜眼看着陈雪薇:“你以为土匪为什么这么巧找上门？” 陈雪薇经过提醒回过味来，脸色微变:“他们怎么敢的？联合土匪，是谋逆之罪，要杀头的！” “若是没有证据，就算联合了数十万的土匪，也是个好人。” 陆川看陈雪薇太天真了，实在忍不住道，“你对做生意，很有天赋，但对人之间的交往，还差了些。你去打探消息的那几家，早就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陈雪薇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收了我的礼物，居然还把我卖了？” “在这个世道，步步皆需小心。外人可以买通，但永远不可信任。请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你的对手。”陆川语重心长道。 陈雪薇羞愧得全身发燥。 陆川又担心矫枉过正了，道:“不过，我和星瑶，永远都是你最值得依靠的朋友。” 陈雪薇重重点头，把这个教训记在心里。 想了想，陈雪薇又看向陆川，目光 炯炯地问道:“现在，我们被掐断了水陆两条道上的所有生意，我们要如何破局？总不能等死吧？” “我确实有一个计划，若是能成功……”陆川眯起了眼睛。 若是能成功，他就可以玩分销和加盟的游戏了。 “到底是什么？”陈雪薇忍不住问道。 陆川不答，反而道:“你去通知那些工人，明日开始，全力恢复生产。” “还要生产？”陈雪薇吓了一跳，可看到陆川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地，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心安。 “我这就去办！”陈雪薇转身就走。 …… “一二三，拉！” “一二三！” 姑娘们，在大海上拽着网绳。 在齐心协力的呐喊声中，巨大的绳网，裹着数不清的刀鱼、鲅鱼，被带上了岸。 “大丰收，川郎！”郑星瑶兴奋地喊道。 阴月柔满头大汗，看着眼前的收获，成就感油然而生。 从来没有谁的船，能够一次性打捞这么多鱼！ 光是这一网，就够四百新兵吃上至少半个月了。 “神乎其技，这么多鱼，居然真的被我们拽上来了，而且渔网居然没被弄破！”阴月柔惊叹道。 陆川得意一笑。 现在正是鱼类洄游排卵的时候，白月河的各处河道，都有普通百姓在忙着打捞鱼，陆川不去跟百姓争夺河流里的收获，于是带着被闲置的陈家货船，来到了大海上捕捞。 这渔网是他特制的棉花纤维打造的，韧性、弹性极佳，不怕被挣脱。 网扣上还有好几个滑轮组，让拉拽渔网的女兵们，可以更加省力。 “今日收获不错，打道回府，晚上我亲自做全鱼宴犒赏大家！” “川郎威武！”郑星瑶兴奋道。 哪怕不少人都学习了陆川的炒菜手艺，但目前为止，依然没人能在厨艺上赶超陆川。 而且陆川做全鱼宴，绝对能再展现出许多新的菜色。 “陆参军会下厨？”阴月柔问道。 “那当然，晚上你有口福了！”郑星瑶激 动道，感觉口水直流。 看着郑星瑶失态的样子，阴月柔有些不解。 能有多好吃，让郑星瑶激动成这样？ 货船回归，顺着白月河，一路回到了马前村的小码头。 陈雪薇早已等待多时，看到这么多鱼，下巴都惊掉了。 “好，好多！” 陈雪薇无法理解，她看了看吃水线，估摸着，这里至少有五千斤的鱼。 这是一群女人能拽得动的？ 这么多鱼，鱼网没有坏掉吗？ “别傻看着了！”陆川跳到岸边，拍了陈雪薇后背一下，道:“我们会收拾八九成下来，剩下的，你让人送回东夷县，交给你陈家处置。” 陈雪薇点头，一脸古怪地看向陆川。 陆川囤积的货品越来越多，生活成本也越来越高。 四百多名新兵，需要陆川提供食物。那些工人，也得陆川付钱。 难不成，陆川要靠打渔的生意，解决麻烦，用鱼肉来支付工钱？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这个季节，整个沿海的鱼都在增加，鱼肉甚至比菜便宜！ “我估计，卖不了多少。”陈雪薇道。 “没让你卖，你们陈家这么多人，总要吃吧？主要是，我没钱付租船的费用，那些鱼就当租金了。”陆川颇为光棍地道。 陈雪薇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了！”她重新看向船上，二队的女子兵，忙着将鱼搬下渔船，直接丢在岸边的地上。 两人并排站了一会，陈雪薇还是耐不住性子，道:“川哥儿，我收到消息，各个官道口土匪活跃，你猜的没错，他们真的暗中跟土匪合作了！” 陆川无所谓的点点头:“意料之中！” 看陆川如此淡定的样子，陈雪薇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态。这都火烧眉毛了，依然面不改色。 “那你捕鱼要捕多久？” “晒三天网，而后继续捕鱼，剩下的收获全部晒干，完成过冬的储备。”陆川耸耸肩道。 陈雪薇张了张嘴:“你这是……要硬熬一个冬天？” 第158章 差点被一群女人打死 “别急！”陆川知道陈雪薇想问什么，道:“时机未到。” 陈雪薇只能闭上了嘴。 她搞不懂，陆川说的“时机”，到底是指什么。 不一会儿，陈家的人，带着货船和数百斤渔获，回到了东夷县。 东厂和木兰军们，来到了岸边，每人带上一部分鱼，往营地赶去。 制作鱼干的事情，不需要陆川去处理，这群新兵足以胜任，而陆川则带着女子兵，直接回了陆宅，并让人去借了不少桌椅。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 除了刚来那天，阴月柔再也没有来过陆宅，此时进来，左右看了看，不解道:“那三百斤铁呢？” 她没记错的话，郑星瑶借着她的名义，要来了三百斤铁的配额，这么多铁不见了，她也没见新兵的武器有所增加啊！ “身为一名士兵，不应该打听上面的安排！”郑星瑶走来，批评道。 “抱歉！”阴月柔脸上有些愧色，可心里的疑虑，反而更多了。 陆川现在遭遇的难题，她身为公主，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可不认为陆川是安于接受命运的人。 那么陆川会用什么办法破局？ “天这么热，要不要一起游泳？”郑星瑶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一，一起？”阴月柔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胳膊上传来巨力。 郑星瑶拽着她，穿过了大堂，进入了后院。 天蓝色的泳池，坐落在后院中央，周围是高大的围墙与参天的桑树。 右边墙角，有个巨大的金属设备，下方堆砌着砖石与数不清的黑炭。 郑星瑶争取来的三百斤铁，要是用来锻刀，根本不够分配使用。 于是，采薇在努力发展妇联的时候，暗中帮陆川收集了大量锈迹斑斑的烂铁。 那些铁，正常情况下，已经无法再利用， 但陆川通过还原反应，得到了纯铁，其中一部分，就用来打造了锅炉。 当然，这只是陆川用铁的一个去向，更多铁的用途，郑星瑶没问，陆川也没说。 郑星瑶拉着阴月柔路过锅炉，阴月柔看清锅炉的材质，脸色顿时变了，有些愤怒地问道。 “你们把军中所用的铁，都用在了这里？” 陆川怎么可以公器私用？ “你能不能多思考一下，我和陆川，怎么可能会这么做？”郑星瑶没好气道。 阴月柔羞愧的闭上了嘴，她知道郑星瑶的为人。 来到泳池边，郑星瑶解开了军装。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阴月柔回过神来，惊慌地问道。 “大家都是女孩，你怕什么？”郑星瑶向阴月柔伸去了魔爪。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可这里露天啊！” “围墙那么高，上面还有玻璃碎，根本没人能偷看！” “不要！” 噗通…… “啊！” 相邻一墙的厨房里，陆川竖起耳朵。 “我去，玩水也不叫我！” 嘀咕了一声，陆川重新把头埋到灶台后面，把火点上。 他现在还得给女子兵做全鱼宴。 “菜菜，你把那几条鱼腌一下！” “小雪兔，你去把院子的梅干菜收一下，再去房子后面，摘一点葱花和紫苏。” “阿淼，你别到处乱跑，给我盯着灶火，火灭了，我就让你姐打你屁股！” 用一只只大盆装好菜后，陆川走到了外头，喊道:“来几个人，帮忙装菜上菜！” 只是走到大堂，陆川发现，院子里只有二十几个女孩在聊天。 “剩下一半的人呢？”陆川问道。 姑娘们纷纷脸红，不好意思说。 “我们先端菜吧！” “我去喊她们！” 姑娘们行动起来。 看到几个人走向后院，陆川才反应过来找怎么回事， 同时有些后怕。 还好没中途跑去找郑星瑶，不然得被一群女人打死。 不一会儿，五张大圆桌，都摆满了今天的晚餐。 饮料是陆川熬的酸梅汁，凉菜有酒水花生、盐水花生、泡椒鸡爪、卤水鸡肝、麻辣鸡心。 大菜是糖醋鱼块、干煎爆鱼、纯鱼肉丸子、红烧鱼、紫苏鱼头汤、剁椒鱼头、盐焗鱼肉等。 后屋，姑娘们擦干净身子，换上轻松的服饰，莺莺燕燕地走了出来。 这段时间训练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每个姑娘都两腮通红、皮肤红润，就像是一颗颗行走的水蜜桃。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这辈子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姑娘们连忙跑向前院，看到了一桌桌的美食，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二十多盘菜，甚至摆不下，让菜盘不得不交叠在一起。 “这是陆川一个人做出来的？”阴月柔震撼道。 陆川拿着棉毛巾擦脸，走了过来:“还有三个小朋友帮忙。” 五十人的伙食，陆川忙活了一下午。 也多亏他这几个月来，从没有疏忽锻炼，不然到最后都拿不动锅铲。 阴月柔闻着香气，心中有些不敢置信。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这陆川的手艺，怕是所有御厨加起来都比不上。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世上，还有陆川不会的事情吗？ “快坐下吃啊！”郑星瑶牵着阴月柔的胳膊坐了下去，又对着女兵没招呼道。 刚刚她和阴月柔还没落座，那些帮忙端完菜的女兵，全都站在墙角等待着。 阴月柔先看向陆川，招了招手:“陆参军，快过来坐！” 陆川摇了摇头。 “你们吃吧，我吃不下，倒一杯酸梅汁，先干为敬，祝你们今天晚上吃饱喝足。”陆川向众人抬了抬杯子。 “吃不下？”阴月柔不解。 第159章 军事化高强度训练 郑星瑶道:“你没下过厨吧？” 阴月柔点头。 “我们这些菜，都是用油炒的，哪怕是熬的鱼汤，鱼肉也需要煎一下，才能熬出美味。油烟熏烤下，厨师会被熏得上火，胃口全无，陆川吃不下，就让他好好去休息一会吧！” 阴月柔回过神来，向陆川投去歉意的眼神。 没想到陆川为了给她们做饭，居然受到了不少的煎熬，那油烟肯定是折磨人的玩意。 “陆参军，有劳了！”阴月柔感谢道。 “你们今天辛苦，吃得开心点！”陆川喝完了酸梅汁，对大家笑了笑，转身回了厨房。 郑星瑶给阴月柔舀了一碗汤:“刚洗完澡，当心感冒，来一碗紫苏鱼头汤，去去寒！” 阴月柔点头，小口抿了一下。 “好香……” 纯白色鱼头汤中，油脂与鱼肉蛋白融合其中，鲜香味让阴月柔欲罢不能。 “这汤太好喝了，姐妹们，都来一碗！”阴月柔喊道。 “是！”这时候，其他姑娘们，才纷纷落座，规规矩矩地舀了汤。 “你还是有公主架子！”郑星瑶责备道。 阴月柔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大家敞开了吃，放心地聊天，如果谁因为我是公主拘束着……我就去后厨了。” “不敢！”姑娘们连忙表示否认。 气氛慢慢热闹起来，聊天声也越来越多。 阴月柔随便吃了其中几样，惊叹地眯起了眼睛。 何等的美味啊！ 她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而且是一大桌子！ 阴月柔顾不上礼仪，一道菜接着一道的吃，感觉还没吃够，腹部已经微微凸起。 “再来一碗汤？”郑星瑶问道。 “我真的不行了！”阴月柔瘫在椅子上，完全不顾忌公主形象了。 “星瑶姐，过去十多年，我吃的都是些什么啊，今日我方才知道，原来食物也能这么美味。嗝……” 不小心打出一个饱嗝，阴月柔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郑星瑶 眼睛如同月牙般笑眯着，“你坐着缓缓，我去看看我家相公！” 郑星瑶起身，向着厨房走去。 阴月柔摸着满足的肚子，看着郑星瑶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歉意涌上心头。 她是吃得爽快了，可陆参军却被油烟熏得浑身不适。 “做那么多人的饭菜，太为难陆参军了，可我有什么能回报陆参军的？” 阴月柔有些苦恼。 在她看来，陆川光风霁月，不愿入朝为官，只是想要一个封地，追求安稳的生活罢了。 但这样一来，她反而不知能为陆川做什么了。 后厨。 陆川带着三个小朋友在吃完饭，三个小孩同样吃得肚皮滚圆，陆川胃口确实不太行，就喝了点鱼汤，吃了几颗鱼丸。 郑星瑶把门关上，坐在陆川旁边:“公主很感谢你呢。” 在陆川教导下，郑星瑶办事早就不再是冲动而定，她接触阴月柔，同样在暗中观察和引导着这位公主的态度。 陆川乐见其成，也有意推动，不然他才不会为了一次鱼获，废那么大的力气，去给五十个人做晚宴。 “她会不会感谢我，不重要，重点是你自己。”陆川强调道。 “我知道啦！但你我是不分彼此的。”郑星瑶的双臂勾住陆川的脖颈，亲密地依偎过来。 “咦，好肉麻！”旁边阿淼嫌弃道。 菜菜连忙捂住阿淼的嘴。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 阿淼回过神来，挤出难看地笑容:“姐姐，我什么也说。” …… 在阿淼的哭声中，郑星瑶离开了厨房，回到了院子。 “姑娘们，我们今夜去白月河边散散步，消消食。明日起，我们将要备战了。”郑星瑶道。 “备战？是指……”阴月柔意有所指的问道。 郑星瑶慎重点头。 “可你们如何得到出兵的命令？”阴月柔担忧地问道。 哪怕她贵为公主，也没有资格染指兵权啊！ “我家川郎，自有计策，我们只要做好准 备。大家当心了，战争是会死人的。”郑星瑶唇角勾起，眼神中凶光一闪。 二队的女子兵们对上她的目光，都感觉到莫名的惊惧。 郑星瑶匈奴中杀的七进七出的，对上这些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的女兵，有着绝对的压迫力。 一片寂静中，阴月柔站起身来，道:“你们跟我东行，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凭什么男儿能上战场，我们女人就不能奋勇杀敌？！” “说的没错！”郑星瑶鼓掌。 在两人一唱一和的带领下，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五十多个姑娘，斗志昂扬地离开了院子。 “星瑶的学习速度，真叫人惊叹！” “还好她不是男的，不然能把公主给拿下咯！” 陆川从后厨出来，感慨了几句，喊道:“阿淼，别哭了，出来收拾桌子。小雪兔，你去通知红狐和斑马一声，命他们各自挑选十个人过来吃饭” 他烧的食物太多了，女兵们根本没吃完。 稍微捣腾一下，还能拼个两桌。 前面半场饭局，是陆川给郑星瑶创造机会，与二队女兵打成一团，让她跟公主的关系更进一步。 那么后半场，足以让被选中的第一批匈奴新兵头目，为了更好的生活而献出忠诚。 ……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鼓声炸响。 新兵们在二十息内起床，穿戴完毕冲向校场。 五圈的绕营负重跑步后，众人喝了鱼粥，而后又开始新的训练。 爬围墙、过草地、游白月河、举石制哑铃、拉单杠、臂力棒等等。 到了下午，还有抗暴晒训练，弓箭训练，以及格斗训练。 晚上石斧劈柴锻炼体能，同时进行渗透训练、应激训练。 在大量鱼获进账，蛋白摄入的增加，让陆川开启了真正的军事化高强度训练。 数日后，一名信使为陆川送来了情报。 陆川撕开封泥，打开了信件，看完后感慨一声。 “终于调查清楚了，可让我好等啊！” 第160章 我欠你一个人情 陆川看向门外，喊道:“阿淼，你去跑一趟，把侯小黑喊来。” 阿淼听说能出门，兴奋地从厨房逃了出来。 不多时，侯小黑来到了陆川面前。 “大哥，有什么吩咐？”侯小黑抱拳询问，他已迫不及待地为陆川效劳。 “你看看这个信！”侯小黑打开看了眼，脸色愈发地难看。 这封信，是杨素长时间探查后得到的情报。 信中提到，黑龙帮明面上拥有两百多帮众，实际上，背地里有一千五百多人。 “黑龙帮的势力，居然这么庞大？”侯小黑惊惧道。 一个标准的禁卫军，如左威卫，编制是五百人。黑龙帮这都相当于三个左威卫的兵马了。 陆川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而且，哪怕是我手下这些兵马，砍刀数量，也不过是一队和二队里的七十多把，而黑龙帮能够做到人手一把砍刀。” 黑龙帮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铁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侯小黑有些心慌，一千五百多个手持砍刀的敌人，这得如何对付？ “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他们虽然凑齐了砍刀，但不敢打造任何甲胄。”陆川说道。 甲胄是违禁品，朝廷禁止任何势力或个人携带。 侯小黑忧心忡忡道:“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区别啊，不管他们有没有甲胄，这么多兵马，就凭大哥手里这些，连衣服都穿不暖的新兵来说，是不可战胜的。哪怕大哥手里的三百斤铁，全铸成砍刀，也才完全不够。” “放心，此时我自有计较，今天我找你来，是另外有事情，想要你去做……” “请大哥吩咐！”侯小黑毫不犹豫道。 “你听我说完。”陆川摇摇头，座位上起身，来到侯小黑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要你做的这件事很危险，甚至有可能会牺牲，你可以拒绝……” “我不怕！”侯小黑直接打断了陆川的话，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我愿为大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哥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 这更能说明，这件事，比上战场杀敌更重要。 陆川眼神复杂地凝视侯小黑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出了事……” 侯小黑憨笑了一下:“你救了我弟弟和嫂嫂，这个恩情如山如海，哪里是一条命能换来的。而且如今，侯小白和我嫂嫂，都有了工作，以后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如今到我能回报大哥的时候了。” 陆川心中动容，凑近侯小黑耳边，小声地吩咐了一番。 “知道了吗？”陆川问道。 “大哥，放心吧，我要是死了，说明他不可信，大哥也能提前布局。”侯小黑郑重道。 “我欠你一个人情。”陆川叹了口气，拍了拍侯小黑的胳膊，“保重！” “大哥等我好消息！此番离去，请大哥多关照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侯小黑双膝跪下，对陆川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侯小黑毅然离去，没有告知任何人。 不过侯小黑刚走没多久，巡逻队的村民，就跑到陆川这里了。 “陆参军，我们村子附近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人，郑教习说可能是敌人的探子，让我来问您要怎么处理？” 前来汇报的是阿柱。 因为陆川被漕运的困局给难住了，没精力处理建筑工程队的事情，阿柱就先到巡逻队任职。 “探子？” 陆川不由发笑出声，可心里却升起了一团怒火。 联合帮派和山贼强盗，封漕运和陆运，这已经够无耻了。现在还让探子日夜监视。 这只是一个生意场，居然值得对方如此费心费力，大动干戈。 想到系统面板高额的寿命费用，陆川眼神中杀机一闪。 阿柱不知道陆川在想什么，强调道:“他们鬼鬼祟祟到处乱转，人数还不少呢！” “我知道了！” 陆川揉了揉手指关节，道:“你告诉郑星瑶，让她练兵的时候，去村口跑两圈，让那些探子看到她在练兵。” “啊？ 我们偷偷练兵，趁着敌人不注意，给他们一记狠的不挺好的吗？”阿柱不理解。 练兵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要展现给敌人看？ “去办！”陆川没好气道。 “好吧……”阿柱郁闷地给陆川跑腿去了。 陆川看着阿柱离去的背影，眼神微眯着。 他就是要让对方看到他在练兵。 哪怕王成化、郑黎口口声声说他没有发兵之权，但只要看到他练兵，心中肯定会担心陆川真的豁出去。 到时候，等陆川带兵出发，郑黎心中不安，很可能会倾巢而出。 而陆川就是需要他们整个帮派整整齐齐的，谁也别落下。 …… 陆川练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王家府邸。 王成化悠闲地喝着名贵的紫笋茶，笑着道:“陆川是打算练出真正的精兵和强兵啊！我听闻他发明了新的渔网，一次能捕捞五千斤的海鱼，这便是他能维持如此强度锻炼的底气吧？” 他之前还认为，陆川会因为缺粮而陷入绝境，但没想到，陆川轻松研发了一种新的渔网材料，就解决了粮食的危机问题。 尽管有利益之争，但他也不免佩服陆川的才能。 旁边郑黎却不屑地讥笑着:“即便如此，陆川要如何解决冬装之难题，吃饱肚子可不足以用来抗寒。也不知道，大海里，是否有保暖之物？” 旁边的小厮道:“我们看到新兵的衣服还挺厚的，但是细细观察，可以看到稻草从麻衣里钻出来！” 郑黎嗤笑一声:“笑死我了，一支隶属于朝廷的部队，居然穿着填充稻草的破烂。” 王成化摇了摇头:“看着是狼狈了些，至少陆川解决了吃穿的问题。” 两人沉默了片刻。 想要看陆川山穷水尽的期望落空了。 王成化将茶杯搁到桌上，道:“陆川在军营里练兵的事情……” 郑黎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吓唬人而已，他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吗，你且看着，他绝对不敢动手！” 第161章 可有兵权？ 陆川把手里的杨素的情报，递给了郑星瑶。 郑星瑶读完之后，面色凝重。 黑龙帮的实际战斗人数，有一千五百人，是他们的好几倍！ “再练五日，而后修整，准备开战。”陆川道。 郑星瑶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好，我明白了。” 她便转身向军营走去，没有问，却也没有一丝对陆川决定的怀疑。 陆川看着郑星瑶背影片刻，才转身向玻璃厂走去。 他的私人工坊，就建在玻璃厂旁边。 忙活到傍晚，陆川回家吃饭。 现在，练兵在最紧张的时刻，郑星瑶连睡觉都是和女兵睡在一起，家里吃饭的，只有陆川、阿淼、菜菜、小雪兔和陈雪薇。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餐桌上，陈雪薇小口的扒拉着米饭。 她时不时看了看三个小孩，又偷偷地瞄着陆川。她感觉现在就好像她和陆川，一起养了三个孩子。 “雪薇！” “啊？” 陆川突然开口，把陈雪薇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陆川看破了她的想法，整张脸都红了。 “你怎么了？”陆川反而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 陈雪薇连忙摇头:“你刚刚要说什么？” 陆川道:“修路的事情，现在都是村民自发在做吗？” 陈雪薇点头:“自从土匪的事情过后，村民们都自发来帮忙，都不收钱的。” 陆川道:“让他们歇一歇。你明天别盯着那些事情了，去城里给我办件事。” 陈雪薇沉吟片刻，问道:“是不能泄露的事情吗？” 陆川严肃道:“事情彻底办完之前，绝对不能泄露。” 陈雪薇立刻郑重地说:“那我明日乔装打扮一下，再去东夷县。” 第二天一早，陈雪薇从码头下来，她头裹麻布，佝偻着背，下船之后，向附近的船坞走去。 陆川一连九天练兵，不曾改变。 郑黎先坐不住了， 找到王成化:“陆川连续练兵九天，难道他真敢动兵？” “陆川能在北方协同李元驹立下赫赫战功，也许真的有这个胆魄……”王成化的心里也多了一点忐忑不安。 他语气极为不解道:“我已经给县令那边送了厚礼，陆川觉得拿不到铁，他总不能是让四百名十几岁的新兵蛋子，赤手空拳和你黑龙帮较量。” “他要是把玻璃厂里的铁，全都收集起来怎么办？“郑黎问道。 王成化摇头，拿出了一本账簿，里面记载了这几个月来，陈雪薇通过商业需要，从度支司申请得到的铁。 全部加起来只有一百多斤，根本不够。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到陆川的底气在哪里，心渐渐放下来， 郑黎哈哈一笑:“你说，他不会真以为我黑龙帮只有两百人，才觉得自己胜算不低吧？” 王成化也松了口气，笑道:“我看着陆川也不过是个鲁莽匹夫，怕是我们最近封锁了所有渠道，把他逼急了，才要以卵击石！”。 “总之，继续盯着，这玻璃生意若是能做大，怕是能每年带来数百万两的银子，绝对不能错过！”郑黎掷地有声道。 “放心好了，绝对万无一失。” 王成化笑着应和一句，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东夷县所有辎重往来运输，都逃不过他和郑黎的耳目，一个小破村子，凭什么打破他的封锁。 “员外……” 一道声音传来，小厮传来了消息，道:“今天马前村方向，没看到四百名新兵练兵。” 王成化猛地警惕起来:“他们人呢？” “没离开，都还在马前村。”王成化这下是真搞不懂陆川在干什么了。 郑黎轻笑出声:“看来像是在大战之前，修整一日。我开始期待他看到我上千人马时的惊惧模样了！” …… 马前村。 斑马站在 高处，高声道:“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管在什么地方，生存，就少不了战斗。在我们的故乡，我们都不姓呼延，我们永远都是呼延一脉和匈奴皇室的家奴，但现在，跟了陆川，你们每个人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十个东厂新兵走了上来，个个都红光满面。 “兄弟们，跟着陆参军混才有前途，在遇到陆参军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种宛如天赐般的食物，是多么的美味。”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还有斑马哥柔软的大床，躺在上面，就和躺在云朵里一样。” 这十名东厂新兵，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他们体验过的舒适生活，脸上荡漾着满足。 下方的东厂新兵们，看着他们陶醉的样子，只感觉心里痒痒得很。 陆川在远处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斑马的动员模式很有特色，也不知道木兰军那边，是怎么弄的。” 男兵和女兵，还是要拆分的。 哪怕都是士兵，也得考虑一些男女之别的问题，也因此，他基本上把木兰军丢给了郑星瑶。 正好，这一次战斗，他也需要看看，男兵和女兵，那边更能做到令行禁止。 斑马和红狐谁干得更好，陆川就会安排建筑队，给他们单独盖一栋小平房作为奖励。 看了一会，陆川骑马，来到了五十名左威卫面前。 左威卫这支小队的队长，向陆川作礼。 “队长，明日我们就会出发，届时还请你们也……” 队长眉头紧皱，打断了陆川的话:“可有兵权？” “我可没让你们去战斗！”陆川幽幽道。 队长神情一滞。 不让他战斗，那么让他们去干什么。 “少将军安排我们南下，职责是监视这群匈奴，以防这群匈奴叛逃。”队长提醒道。 “我知道，我要的就是让你们监视这群新兵。”陆川露出神秘的微笑。 第162章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军营这边还在动员着，陆川和左威卫小队聊完后，便来到了玻璃厂。 没一会，工人们搬着一个个布袋从工厂离开，快速赶往军营。 看东西运完后，陆川又找到了侯小白。 “大哥，你找我？” 侯小白最近正因为玻璃厂的生意有些忐忑，说话时也是愁眉不展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玻璃器的数量，已经堆积到七万多只。 仓库早就爆满，多余的玻璃全部积累在路边无处安放。 玻璃厂的工人，包括侯小白在内，都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陆川拍拍他肩膀道:“午后停工，让工人们搬运玻璃器到码头去，跟他们说一声，每搬运五十只玻璃器，可以获得一枚铜钱的工酬。” 侯小白先是一愣，继而大喜:“玻璃器卖得出去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陆川就找到销路了？ “别废话，赶紧去通知工人！”陆川没好气道。 “是是！”侯小白兴奋地向各个车间跑去。 工厂停工了，工人们忙碌着将七万多只玻璃器送往马前村码头。 也多亏了陆川修建了水泥路，让搬运的难度降低了很多，到了傍晚，全部玻璃器无一损坏地送到了目的地。 与此同时，东夷县码头，大量货船，离开了船坞。 一共有十八艘大型货船。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货船离开？” “好像都是空船！” “方向是马前村？!” 黑龙帮的探子们看到这么多货船行动起来，无不大惊失色。 谁在暗中组织，他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等情况汇报到王成化手里的时候，货船已经驶出千米远，根本拦不下来。 “我敢肯定，这些货船出动，和陆川脱不了干系！”郑黎又惊又怒。 陆川居然要走漕运破局？ 他怎么敢的？！ 王成化眯起了眼睛，幽幽道:“结合早上得到的消息，不出意外，陆川 是要跟我们拼一场了。” 郑黎一拍桌子，怒道:“我去调动黑龙帮帮众，你去找青州节度使，告他陆川擅自动兵之罪！” 现在阻止，恐怕来不及了，他们需要双管齐下。 两人都快速行动起来，不敢有半点耽搁。 …… “船队来了！” “快，把玻璃搬上船只，每艘船载四千只玻璃。” 码头，里长都跑来帮忙，跟侯小白合作，一同吆喝，指挥着工人们。 陆川站在码头一边，手里拿着一封刚刚送来的信。 看完内容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而后在人群中扫视。 阿淼、菜菜和小雪兔，都在帮忙搬运玻璃。 “雪兔，你过来一下”陆川喊道。 小雪兔看到陆川叫自己，连忙跑到陆川面前。 “见过老师！”陆川教她数学，她称呼陆川为老师，一点也不为过。 “你去军营、里长家和玻璃厂转转，看看采薇在哪里，把她喊来。”陆川道。 小雪兔点头，连忙去跑腿。 没一会，英姿飒爽的采薇赶到了陆川面前。 她抱着雪兔从战马上跳下来。 “川哥，找我什么事？” 自从确定妇联计划后，采薇就离开了女子兵一队，一个人忙碌着。 几天不见，陆川却感觉采薇似乎成熟了不少。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采薇看向旁边的货船，想到了这些日子练兵的情况，歪着头，便问道:“你打算让我去杀敌？” “算是。”陆川将信封递给采薇，而后贴近采薇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这么近的距离，让采薇感觉到一丝异样，不过听到陆川交代的内容，采薇立刻压下来了心中的那一丝颤动。 她郑重地看着陆川，“我保证办得妥帖，并且不会让任何外人认出我。” “好好去干，这一趟，应该没有危险，但却依然重要。”陆川说着话，忽然发现采薇半边脸有点发红。 难道是因为天热？他心中疑惑地嘀咕一声。 而采薇面对着他，稍微动了动脚，却没有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陆川好奇。 采薇沉默片刻，直视着他的双眼道:“这次不同以往，你没有排弩，没有千军万马，你……一定要活着从漕运的路上回来！” 咒谁呢？ 陆川纲想要吐槽两句，突然想到什么，拉起采薇的胳膊，走到了一边。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随身带着，我教你怎么使用！” 陆川将对讲机塞到采薇手里。 他忽然感觉，独自放采薇去办事，不能实时跟进，还是不够稳妥。对讲机三两银子一天的租金确实贵，但至少能求个心安。 “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用？”采薇抓着对讲机，怔住了。 她见郑星瑶用过这仙家之物，可以在三百里外对话。 采薇咬唇，又松开，莫名地声音变小了:“你这样，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面对星瑶了。” “和星瑶有什么关系，你死了，我还得找人接手你一心创办的妇联，那才麻烦呢。”陆川耸了耸肩。 “你去死！”采薇气得给陆川脚背来了一下，疼得陆川龇牙咧嘴的。 “你真踩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采薇气冲冲地带着对讲机走了。 “对了，那玩意儿硬得很，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拿来挡攻击，也能用来砸人！”陆川喊道。 上次郑星瑶没用它挡个刀啥的，陆川都觉得亏了。 “知道啦，烦死了！” 采薇嘴上不耐烦地回应，可骑上战马后，嘴角却勾起少女独有的美丽弧度。 下半夜，陈雪薇点完清单，满头大汗地来到了陆川跟前。 “七万一千只玻璃器，全部清点完毕，并已经垫了稻草，做了防震。” 陆川点头，对角落里三个小家伙招了招手。 “菜菜、小雪兔，你们两个，今夜也跟着上船。” 第163章 我有圣旨 “你们跟着陈雪薇一起算账。”陆川道。 这两个丫头，学了大半个月的数学了，是时候去体验一下了。 陆川也不指望她们能帮上大忙，但至少要从陈雪薇身上学点东西。 “我呢？”阿淼指着自己。 “你在村子里呆着！”陆川不容置疑道。 阿淼的嘴巴，顿时瘪了下去。 陈雪薇觉得好笑，每个人都有事情干，就阿淼被丢在一边。 陆川接着招呼郑星瑶，让她带着四百名新兵，两队女子兵，以及一队左威卫兵马，上了货船。 新兵身上都没带砍刀，反而随身携带了个布袋。 陈雪薇看着这些新兵，忽然想到一事，脸色微变:“他们是草原上的人，第一次坐船，还能保持战斗力吗？” “有晕船的就在太阳穴涂一点生姜油，总有第一次的，正好适应一下。”陆川满不在乎地道。 “这可不是练兵的场合啊？！”陈雪薇惊得张大了嘴。 是什么给陆川这么大的底气？ 陈雪薇还想再问，陆川已经转身往船上去。 甲板上，郑星瑶带着左威卫队长、阴月柔、红狐和斑马，正在耐心地等待。 船坞的水手们最后一次检查船只。 一个时辰后，拂晓之时，货船出发，沿着河流向下，进入分叉口，转道去了东夷县。 只是，路过东夷县码头的时候，一艘艘小船，拦在了船队前面。 这些小船上的人，全都穿着朝廷的甲胄，赫然是东夷县的县兵。 “陆川，给我出来！”县尉大人在其中一只船上大喝。 陆川、郑星瑶，携手来到船头，看向了下方的县尉。 “不知道大人找我何事？”陆川明知故问道。 “谁允许你私自调兵，离开马前村的？”县尉喝问道。 陆川眼神迷茫，左右看了看。 “谁在私自调兵了？”陆川问道。 “说的就是你，陆川， 中镇兵曹参军，还有你，郑星瑶，仁勇副尉教习！”县尉就差指着鼻子开始骂脏话了。 在他的地盘上，陆川和郑星瑶调动四百人的兵马，他要是不管不顾，青州节度使大人绝对会撸掉他的乌纱帽。 陆川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我私自调兵遣将？” “难不成，你还有军令不成？”县尉黑着脸问道。 如果陆川有军令，他扭头就走，如果陆川没有，就别怪他调动东夷县的县兵，向陆川发起进攻了。 兵曹只能点兵，但县令是能在一定范围内，主动发起进攻的。 “军令，没有啊！”陆川故作迷糊的道。 “没有军令，就滚回马前村！” 听到县尉的责问，船上的陈家人，全都提起了心。 如果这一次无法将玻璃卖出去，陆川起码还有个官身在，但陈家却会彻底落魄下去，再也没有翻盘的希望。 陈雪薇紧盯着陆川，嘴唇张合好几次，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陆川却神态自若地看着县尉。 他这边的船和县尉摇晃的小船相比，简直是庞然巨物。 县尉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陆川，你还有何话说！” 郑星瑶先开口了:“县尉大人，我们东夷县练兵，早晚要下海跟海盗战斗，你看看我的新兵，一个个都吐成什么样了？不早点让他们学会坐船，以后突然收到调令下海，他们能杀海盗吗？” 县尉的脸黑了下去:“训练坐船能力，难道就要和这些货船在一起？” 陆川长叹一口气“各司其职嘛，练兵是星瑶的职责，那么军饷、军备，都是我在管的。其实我们也想要自己租船，寻找下海训练的机会，奈何青州节度使，给我们发的军饷不够啊！” 说到这，陆川抖了抖袖子，表示自己很穷。 郑星瑶点头，应和道:“陆参军拿 不出钱租船，我便出此下策，特此蹭一蹭这一趟货船。我为朝廷节省军饷，还能实现练兵的目的，县尉大人，难道这都要阻止我们？还是说，您愿意给我们增加军饷？” 县尉不由一愣，旋即疯狂咳嗽。 东夷县太穷了，他可没钱资助陆川租船练兵。 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愣是把他搞得无话可说。 “此事，你们应当先向青州节度使书信一封。在不同的县城活动训练，这不合规矩。” “为什么不合规矩，我要不要把圣旨丢给你看看，你帮我读两遍，看看当今圣上，有没有限制我们在哪个州、哪个县训练？” 说着，陆川拿出金色绢布的卷轴，就要丢出去。 “不要！”县尉脸都被吓白了，惊呼道。 该死，在摇摇晃晃的船只上丢圣旨，没接住掉到了水里，谁背得起这个责任？ “我信了，你们走！”县尉连忙道。 他表示，他认栽了。 陆川和郑星瑶的辩驳无懈可击，他拦不住陆川他们。 “那就劳烦县尉大人让路了！”陆川笑盈盈地拱了拱手。 县尉舒了口气，连忙挥手下令，县衙的船只，纷纷回到了岸边。 船队，再次出发。 陆川回到船舱内，随手将圣旨丢在了桌上。 这群当官的，看到圣旨跟看到鬼一样，简直不要太好对付。 旁边阴月柔眉头直突突，这个圣旨的内容，是她磨墨，看着皇帝一点点写出来的。 从陆川的态度，她看出来，陆川对圣旨的封赏很不满。 她也理解，换做她有陆川的功勋，结果只封了个九品的官，不闹到天荒地老她都不会罢休。 阴月柔心虚地笑了笑，把圣旨重新叠好。 “第一关，应该是过了吧？”阴月柔问道。 “过了，但后续还有两个难关，两个隐藏关，不能掉以轻心。”陆川慢悠悠地说。 第164章 钓鱼行为 “大关、隐藏关，要理解你说的话，可真废脑子！”阴月柔吐槽一句。 她喝了口凉茶，心中猜测这些难关具体是指什么。 而陆川已经扭头看向陈雪薇:“路过东夷县码头，要多久会遇到黑龙帮的人？” “不好说，黑龙帮地界宽阔，势力遍布整条茅河，我们从东夷县河流向西，进入茅河后，便随时可能遭遇攻击。大概需要三日。” “和那群土匪一样，随时可能设伏！”陆川轻蔑一笑。 “问题不大，我们的人够多，又有望远镜，可以轮流巡视警戒。”郑星瑶说道。 陆川点头，挥了挥手:“去安排吧！” 接下来，下了一场连续两天的寒雨，让沿岸两个小城的玻璃销售受阻。 不过这两个地方的市场本来也接近饱和，消化不了多少玻璃器，少卖几百只影响不大。 船队进入茅河的前四天，始终没有遭遇战斗。 一直到第五天的傍晚，鼓声传来了。 陆川慢悠悠走向甲板，看见了河上沿岸的情况。 包夹过来的船只，都是大船，起码有三十艘。 两岸是广袤平坦的农田，可以看到数不清的人头在靠近着。 很显然，敌人打算直接在这个地方，一劳永逸地解决陆川。 “不像是黑龙帮的人，他们没穿那种青黑色麻衣。”陈雪薇眉头紧皱。 “故意掩饰而已。”陆川眯起了眼睛，“看这数量，黑龙帮的人倾巢而出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战争失败，他一定会被俘虏，然后被拷问出玻璃的配方。 郑星瑶脸上也没有多少焦急之色，语气中甚至带着点佩服:“居然全在川郎预料之中。” “这便是第二个难关了，我们何时进攻？”阴月柔看向郑星瑶。 她不理解，郑星瑶为什么语气这么平稳，她们可是被上千人包围了。 郑星瑶笑眯眯地给阴月 柔她们解释: “别急，还没到时候。” 为了让黑龙帮的人来得更多，陆川可是花了整整九天的时间蓄势。 阴月柔有些忐忑地攥着栏杆。 这可是她第一次上战场。 她看向东厂和木兰军的新兵，心有疑虑地问道:“他们连武器都没有，我们如何以弱胜强，以少战多？你那三百斤铁，甚至都没派上用场！”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念着三百斤铁的事情。 陆川轻笑了一声，看向郑星瑶:“我的战场指挥官，一切都交给你了，我不夺你风头了！” 郑星瑶点头，看向背后的红狐和斑马。 “你们两个，让所有新兵出来，警告敌人，告诉他们，我们是正规军，禁止他们靠近我们！” “记住，声音一定要嘹亮！” 两人点头，立马去办。 阴月柔双目睁圆:“就这？就这样把他们吓唬走？” 她以为陆川有什么计划，能够一转战局，结果是自报家门来吓退敌人。 开什么玩笑？你当这是儿戏吗？ “阴月柔，在战场上质疑命令，这就是你从军的觉悟吗？”陆川撇过头，一反平时温和的模样，冷淡看向阴月柔。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阴月柔顿住了，她是在担心谁啊？ 她心中生出一点委屈，又强压下来，默默地闭上了嘴。 陆川不再理她，又看向江面。 其实现在有时间给阴月柔解释，她问一问也无妨。 但是这种防守反击的钓鱼行为，他可以和郑星瑶透露，却不能和一朝公主说，否则一旦传出去，那罪名就大了。 新兵们高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江面。 不出意外，那些黑龙帮的人都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攻。 一名男子走了出来，高声道。 “我们是附近的帮派，向船队索要过路钱！” 陆川冷笑一声，看了眼郑星瑶。 后者会意，右手背在身 后，悄悄打了个手势。 女子兵一队的几名士兵，悄悄来到暗处，向着一艘陆川自己的货船，射出了箭矢。 箭矢钉在船头，震颤作响。 几名新兵发出了惨叫声:“啊——他们放箭攻击我们了！” “亚里坤，你不要死啊！” 陆川嘴角抽了抽，斑马的手下，叫得有点浮夸了。 紧接着，斑马怒吼:“敌袭！敌袭！” 远处的男子见状，还真以为是自己的手下乱放箭，他骂了声脏话，怒吼道:“准备接舷战，活捉陆川！” 随着他的命令，对面的船上立刻开始动作起来。 阴月柔脸色大变:“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那些新兵都没有带刀，而唯一有武器的，是一二队的女子兵，还有左威卫的精锐。 就在这时，陆川走到了前方，提高声音喊道:“我方新兵，遭遇进攻，情况危急。按大贞律，我将临危受命，行军防之事，予以反击。 东厂、木兰军，立刻组织防御反击，任何进攻我们的敌人，格杀勿论！ 水手准备靠岸！ 左威卫队，准备督察战场，任何新兵胆敢充当逃兵，斩立决！ 一二队女兵，从旁策应，准备擒拿贼首！” 阴月柔只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好像知道，陆川的方法是什么了。 利用军曹权职中的一些细则，在遭遇攻击的时候，暂时性获得兵权。 刚开始新兵们自报家门，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服务的。 可是，让左威卫去做督战队，让她们两队女兵压阵。 却让那些手无寸铁的新兵去杀敌？！ 他们才不到四百人，赤手空拳，敌人有上千人，而且敌人全部持刀。 拿什么打？ 砰砰砰！ 船只接舷，眼看着敌人一拥而上，阴月柔握紧了刀柄，蓄势准备攻击。 却看到，匈奴们从奇怪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一只只盒子。 第165章 唐门军团 这盒子方方长长，略比巴掌大。 她想起来，新兵上船的时候，都带了这玩意，她刚开始以为是小型辎重，是类似军粮、行李的东西。 现在看来，这不止如此。 阴月柔猛然想到陆川发明的排弩，惊诧地看过去。 这些东西，难道是陆参军的研究的新武器？ 陆川正眯着眼睛观看战场的情况，几个女子兵围绕着他，防止他被暗箭射中。 “放！”各个船只，传来了怒吼声。 黑夜中，荧光闪烁。 无数惨叫声传来，阴月柔看到那些帮派强盗，在一片血雾中掉到了水里。 “这是什么神兵利器？”阴月柔脸上尽是震撼。 她只看到了闪烁的银光。 “机簧匣子二代，针匣版！”陆川轻笑着回应。 三百斤铁，确实只能做成七八十把长刀，但如果做成银针，那绝对可以驰骋战场。 阴月柔听得云里雾里。 郑星瑶解释道:“机簧匣子，喷射出去的，是威力堪比箭矢的绣花针，我们称之为，暴雨梨花针！” 阴月柔恍然，终于知道，那些闪烁的银光是怎么回事了。 “至于针匣版，是陆川改进了原来一匣只能喷射三轮暴雨梨花针的限制，研发出的，可以更换储备针，维持更加持久的喷射战力的武器。就如同弓箭上弦！”郑星瑶解释道。 整个村子，只有郑星瑶和少部分参与组装的工匠，知道机簧匣子二代的诞生。 与第一代相比，它的爆发威力并没有增强。 但其喷口的角度更广，可以释放更加扩散的形同霰弹枪的威力。 除此之外，就是中间部分，有了一个巧妙的插槽，可以将挂满银针的“弹匣”插进去和拔出来。 每个士兵携带一个麻袋，里面只有一个机簧匣子，剩下的，全是条状的银针“弹匣”。 新兵们交替进攻着。 第一次上战场，有人恐惧，可左威卫在身后虎视眈眈，谁敢逃避，就会被左威卫捅上一刀。 红狐和斑马密切地盯着战场，及时将陆川下发任务，传达下去。 掉在水里的敌人，他们不管，可落在甲板上和地上的砍刀，可都是陆川特地强调过的战利品。 捡到砍刀后，新兵便有了近战的武器。 正 应了那句:没有刀，没有剑，敌人给我们造！ “占领河岸，建设防线！”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斑马的船，首先靠岸，他带着三十个男兵，冲到了岸边，抵御着敌人的进攻。 黑龙帮终究是乌合之众。 那银光闪烁下，数不清的帮派人士，带着漫天的血雾倒地不起。 他们躺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全身到处乱抓，好像根本找不到伤口。 这诡异的进攻方式，破碎了黑龙帮帮众的军心与士气。 “这是什么招式？” “鬼，鬼啊！” “坚守阵地！”红狐的叫声突然传来。 刚准备杀入敌腹、乘胜追击的斑马，听到红狐的声音，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理智归来，重新判断了双方的人数对比。 当下，依然是防御为主。 黑龙帮那边，郑黎坐镇后方。 看到那银光闪烁，成片手下倒地或哀嚎，他心头一阵焦躁不安。 “谁知道那是什么武器？！” 手下们面面相觑，机簧匣子的消息，连马前村百姓知道的都不多，他们根本无处调查。 “帮主，现在怎么办，有很多兄弟吓坏了，躲在后面不敢上！”副帮主问道。 黑龙帮军师摸着山羊胡子，阴阳怪气道:“这点小事，需要劳烦帮主吗？派黑水堂守在后方，谁要是敢临阵退缩，那就砍了！” 正如陆川让左威卫作为督战队，黑龙帮的军师，也临时安排了督战队，借以保证用人海战术，消磨掉陆川的“银针储备”，从而拿下胜利。 郑黎深深地看了眼军师，而后道:“按照军师说的去办！” …… “这些人，没有呼延庆阳聪明！”陆川看着下方的战场说道。 他也发现了敌人的督战队。 如果将机簧匣子类比排弩，那么如今双方的兵力差距，还比不上草原上那么悬殊。 机簧匣子的射程比不上排弩，不过敌人也没有骑兵。 这有点像是全方面缩小的北方战场。 但是呼延庆阳当初，果断利用分散小股队伍的模式，来消耗陆川的箭矢储备，黑龙帮的人却选择一拥而上，强行用命来填。 郑星瑶看着陆川道:“格局不同，呼延庆阳是靠才能坐上的将军位置，而这些帮派，是靠世家直接扶持起来 的。” 陆川点头，颇为认可。 当阶级固化太久，世家的高层，必然会开始“弱智化”。历史已经早有证明。 竞争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如果武侠小说的帮派，能够军事化、军团化，很多皇朝的军队，怕是都不堪一击！那么，我这算是唐门军团？” 陆川暗暗想着。 不过，不得不承认，敌人一拥而上的计策，短时间来看很有作用。 岸边的三十人队伍，更换针匣的速度，有点赶不上剿灭敌人的速度。 不过此时，水面上接舷战的局势，也在发生变化。 敌人的主力都在岸边，船上的帮派分子数量有限。拥有机簧匣子的新兵很快就反杀了回去，逐船登陆。 陆川下令道:“女子兵行动，迅速接手敌人的船只，而后让新兵去岸边，坚守阵线。” 郑星瑶和阴月柔，连忙带着队伍去支援。 而岸边，已经有新兵在冲击中被攻破了防线。 但他们毫不犹豫地捡起了敌人掉落的砍刀，和敌人砍杀成一团。 过去九日的高强度训练，带来了一定的成果，让他们不至于在乱战中没有还手之力。 可即便这样，死伤还是出现了。 战斗在持续，越来越多的新兵，从货船着陆，加入岸边的队伍。 陆川这边的火力越来越集中的，也越来越强。 战局，已经开始倾斜。 只等女子兵拿下敌人的三十艘船，就会开始拿起武器，向岸边反攻。 …… “军师，现在该怎么办？”郑黎现在真的慌了，看向军师急促地问道。 这位军师其实是茅河县县令、郑黎的堂姑父安排过来的。 一直以来，郑黎和军师相互制衡，为郑家把控茅河漕运。 “陆川的新兵死了多少人？”军师问道。 副帮主道:“我方死伤怕是超过八百，三十艘快船全被占领，陆川的女子兵尚未见到伤亡，新兵死伤应在三十左右。” 军师手一顿，不小心揪到了胡须，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郑黎，你培养的黑龙帮，都是些什么废物，他们不是号称在数十个帮派中拼杀出来的精锐吗，居然能被打成这样？八百个人，只换掉三十多个该死的匈奴？”军师歇斯底里地问道。 第166章 大捷 郑黎阴沉着脸，看着军师:“他们便是精锐，只是那银光闪烁的武器，太过诡异。” 黑龙帮霸道多年，何时遭遇这样的损失。 郑黎已经在苦苦压抑愤怒，这个军师还敢甩锅！ “郑黎，等我回到郑家，一定要告你懈怠惫懒……” 噗嗤！ 刀入腹中的声音，顿时响起。 郑黎一把推开他的尸体，转身看向战场。 “我们剩下的一半人马，军心溃散，如果再勉强进攻，哪怕赢下了这场战斗，我们也会损失惨重，黑龙帮将彻底名存实亡。玻璃器配方到手了，也轮不到我吃下这一口蛋糕。牺牲我，满足那群人？” 郑黎眼神凶戾气地盯着厮杀的战场。 副帮主弯腰问道:“那，撤退？” “余八百人，撤退后，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郑黎说道。 “好，我这就去下令！” 副帮主转身，突然猛地回头，一刀刺进郑黎胸膛。 郑黎不敢相信地看着副帮主，这家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突然就背叛他了。 “为什么？”郑黎瘫倒在地。 “帮主啊，你若是能一心为郑家，何以至此呢？”副帮主冷笑道。 他撇开两具尸体，来到外头: “来人，帮主与军师意见相合，黑水堂继续督战！此次，我们已经招惹了官府，不死不休，若能杀光岸边的人，我们将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若有活捉陆川者，将有赏银百两！” …… 战场中，郑星瑶在一处薄弱点，手持大刀，横扫无敌。 任何敌人都遭不住她一刀。 相较之下，阴月柔表现得差了太多。 战场不如擂台比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如果注意力都在正前方的敌人身上，就随时可能被其他任何方向的敌人，捅上一刀。 她自幼习武，可也险象环生。 眼看着一把刀即将砍向阴月柔，郑星瑶反手一刀将那人的手臂砍了下来，而后一脚踹飞。 “不杀了？” “连砍两刀，需要调整两次重心，当身体后摇的时候，右腿借力把他踹出去，足以解决危机，而且失去了右臂，那 个人就废了，何足挂齿？” “战场中，不要总想着杀人，要思考如何在保证自己生命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而保命，是你率先要考虑的！” 郑星瑶一把拉起阴月柔。 “跟在我后面！” 一队女兵见状，纷纷散开，开始教导二队的女兵，一如北方战场上，李元驹安排左威卫精兵，手把手教导她们。 …… “这郑黎，还真是不死不休啊！” 陆川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战场，逐渐进入尾声。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损失的新兵，已经达到六十人左右。 加上曾经南下时死掉的新兵，他的匈奴新兵，也就剩下三百了。 原本男兵略比女兵少一些，而女性天生的一些势弱，让女兵在这场战争中损失更多，两方的人数，竟然持平了。 “报，敌人溃逃了！”传令兵连忙向陆川汇报。 陆川点头，松了口气。 这自杀式攻击，真的叫他头大，好在是打赢了。 “穷寇莫追。让他们把战友的尸体收集起来，就地焚烧，带回骨灰。另外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摸敌人的衣兜，把所有砍刀和钱财，都收集起来。砍刀统一上交，钱谁摸到就归谁。”陆川吩咐道。 传令兵赶紧去通知红狐和斑马。 没一会，满脸是血的郑星瑶大步走了过来，身后的阴月柔，眼神里多少带了点战后的惶恐。 “第一次杀人，感觉如何？”陆川看向阴月柔。 阴月柔沉默半晌，才道:“开始战斗后，顾不得想那么多，但等杀完之后，浑身上下，从心头到骨子里，都透着难受。” 郑星瑶双手环抱:“你就是太娇气了，我第一次屠杀葫芦顶的强盗，一回家就和川郎定了夫妻关系。” 阴月柔苦涩一笑，她的心态，确实比不上郑星瑶。 “今夜不赶路，打扫完战场后，大家一起唱军歌！”陆川道。 像郑星瑶这样的，万人里难挑出一个。 精神文明的建设很重要，陆川可不想手下的士兵，全都进入“兵心失火”的状态。 “我让人在船舱里准备了热水， 你们去洗一下，然后一起送送牺牲的战友！” 阴月柔点头，在郑星瑶的调教下，她已经不惧怕和一群姑娘们洗澡了。 在女兵们离开后，陆川又把左威卫的队长喊了过来。 不一会，在队长的举荐下，一名东厂新兵，来到了陆川面前。 “你干得不错，在敌军杀到你的面前后，你拿着砍刀，杀死了至少二十人，为战友争取了时间，左威卫已经看到了你的功绩。” 新兵狂喜，没想到他的勇武居然被看到了。 “现在开始，你便是东厂领班，手里可领五十名东厂新兵，回到马前村后，我会给你准备一套新衣，让你可以享受到油水丰富的食物，以及更加舒适的居所。” “多谢将军！”新兵单膝跪下，神色激动。 陆川满意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帕孜勒！但是我给自己取了汉族的名字，叫三狗。” 这是什么取名鬼才？ 陆川忍住不笑出声来，道:“立功之人，便有资格得到我赐名，现在开始，你便叫做黑虎。你一会去抽调五十人成为你的手下，他们从敌人怀里捡来的钱币，你能收缴一部分，但不能超过三成。” 他需要给这群新兵一些特权，制造差异。将灭族矛盾，转移到争取权力的矛盾上。 “黑虎多谢将军！” 陆川挥了挥手，让黑虎下去。 木兰军那边，没有黑虎这样表现好的女兵，所以陆川暂时不打算提拔谁。 机会越难争取，才能显得珍贵。 …… 一夜，很快过去，战死新兵的骨灰，都搬上了船只。 也多亏了郑星瑶一队的老兵帮忙看护二队的女兵，所以女兵这边，没有死亡。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只是受伤不少，光是治疗伤员，就忙碌到了第二天中午。 陈家的人马还有水手，也一个个累得够呛。 好在，上千把砍刀缴获，每个新兵手里，都有不少铜钱。 有钱入账，让新兵在战场中的压力，得到了宣泄，陆川传了消息，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会让他们去县城里花钱。 而陆川大捷的消息，也很快传了出去。 第167章 青州府受审 青州。 前朝地方官员私兵太多，给皇权带来威胁，是前车之鉴。 大贞皇朝汲取教训，让各州设置节度使。 它的存在，代表的是皇权直辖的尚方宝剑，节度使诞生之后，便开始蚕食各个地方州牧的军权和政权。 王成化拜访到节度使面前，将陆川的罪状一一罗列。 青州节度使只感觉一阵头疼。 他是整个青州，少有的，知道堂堂公主，跑到陆川部下训练的人。 陆川这个人的情况太复杂了，立下滔天的功劳，却不得封赏。 皇帝偏偏又给他安排了一个，不设置具体任命地点的兵曹参军职位，让陆川的行动有很大的自由度。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背后比如涉及了皇权、文臣和世家的博弈。 水太深，他怕冷，不想淌。 可现在都被告上门了，他就不得不管了。 “报！” 青州传驿兵赶了进来。 “何事？” “茅河县一带，中镇兵曹参军陆川、仁勇副尉教习郑星瑶二人，遭遇了一群蒙面帮派土匪，爆发了战争。新兵损伤六十人，歼敌一千二百有余！” 吸气声接连传来。 在场无数人，全都闪过一个念头。 开什么玩笑？ 陆川的这潭深水，大家都不愿意淌，但不代表大家都没去关注。 大家都知道，陆川那一批新兵是什么年龄，而且手里还没有配备齐全的武器。 他们拿什么去歼灭二十倍的敌人？ “难不成，陆川又把排弩给造出来？”一名指挥使不敢相信地问道。 传驿兵道:“未曾见到排弩，是一种银光闪烁的可怕武器。” 这一下，大家更加迷糊了，什么武器银光闪烁的，能用来打赢二十倍数量土匪？ 王成化自然也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郑黎居然还真的打输了。 不过，郑黎输了是好事，这代表他把陆川弄到牢狱，而后他就能随便炮制 陆川，独占好处！ 想到这，王成化心中狂喜，他深深拜下，高声道:“请节度使大人，速将陆川擒拿归案。陆川私造恐怖重器，是为罪一，陆川私自调兵，不合兵曹之职，为罪二，陆川擅自发起进攻，剿灭帮派土匪，哪怕歼敌无数，也是越权之举，不合规矩，为罪三。如今，证据确凿，足以让陆川受军法处置。” 青州节度使微微颔首。 他不想偏颇任何一方，但陆川在他治下，没有任何兵权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是立功，而是挑战他的权威。 今天灭土匪，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攻打青州了？ 这是他自身职务的权责范围，如果他不管，有的是人会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来人，带我军令，去将陆川擒拿归案。” …… 茅河县码头，许多商人，正在大批量采购玻璃。 透明的玻璃器早就火遍了各个城市，商人们也早已经等待多时。尤其是当下是秋收的时候，鱼类洄游水上物产丰富，粮价大幅下降，其他各类商品的价格，都在提升。 现在是赚钱的最好时机。 陆川笑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码头，心中的大石头卸掉了一些。 不远处，一批新兵欢声笑语地从茅河县出来。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在陆川准备回舱的时候，一大堆骑兵赶来。 为首的骑兵身后，插着两根绿色军旗。 “前方，可是中镇兵曹参军陆川、郑星瑶所在船队！” “正是！”陆川回应一声，同一时间，几名女兵迅速包围陆川，防止陆川受袭。 “青州节度使朱大人有令，请陆川、郑星瑶二位大人，前往青州府受审！”士兵不苟言笑地说着，将信函递给旁边的副官。 副官跳下马匹，快跑着将信函送到陆川面前。 一名女兵，拦住了副官。 两人交接信件后，信 件才递送到陆川手里。 陆川、郑星瑶，一同拆开文书。 上面有青州节度使的大印，做不得假，而且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 “这是第三难关吧？”后方位置，阴月柔恍然地喃喃道。 “川郎，怎么办？”郑星瑶问道。 “我们当然得走一趟。” 陆川从容地整了整袖子，对着急匆匆跑过来的陈雪薇道:“雪薇，你按照原计划，一路沿着茅河，去两岸城市售卖玻璃，阴月柔，接下来你全权负责兵防之事！” 陈雪薇神色肃穆地点头、。 阴月柔担忧道:“你此行，还能回来？” 陆川回了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阴月柔不解，她可是公主，暗中也有人跟她交接情报的，她怎么没听说陆川和谁打过招呼。 陆川要怎么度过这一劫？ 早知道陆川这么胆大包天，她就提前书信到长安，请父皇帮忙，至少能派个钦差下来，帮他说情。 可陆川一直瞒着她，她现在去找她父皇也来不及了。 看陆川不回应，阴月柔只好换个问题:“如果黑龙帮卷土重来怎么办？” 黑龙帮确实是被击退了，但他们大本营还在，郑黎等人逃脱回去修整，未必不会埋伏袭击第二次。 “黑龙帮，来不了。” 陆川却轻笑了声，牵起郑星瑶的手，走向了对面。 匈奴新兵、二队女兵、左威卫，全都按兵不动，但一队女兵，却默默地跟在了郑星瑶背后。 传信士兵突然伸手，道:“请二位跟随前往，其他女兵留步！” 女兵们一起看向郑星瑶。 见郑星瑶点头，众人一同向后撤去。 这时，又有两名士兵，带着镣铐走了上来。 陆川挑眉道:“怎么？大理寺尚未审问，刑部尚未批复，你们就迫不及待将朝廷命官拿下？你们难道要直接代替大理寺，行捉拿断案之权？” 士兵脸色一变。 第168章 诸位请听题 “伶牙俐齿！” 心中气得牙痒，士兵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陆川身具官身，没有被撸掉乌纱帽，他们确实不能动粗。 陆川回了个满不在意的笑容，道:“我可没准备战马，你们也没有多余的马匹，要怎么带我去青州？你不会打算，让两名九品要员用腿跑步吧？” 士兵狠狠地咬着牙，回头道:“去传驿馆拉两匹快马过来？” 郑星瑶摇了摇头:“这些人，真不懂事。” 陆川轻笑道:“估计是第一次带官员去受审，没有经验，也不用脑子想想，他这样乱给下马威，我要是什么事都没有，到时候迎接他的，是什么下场？” 士兵终于忍不住了:“那就拭目以待，三日后，看你如何猖狂！” 在他看来，陆川私自调兵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而且王家的人还在背后盯着，陆川必死无疑，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没一会，陆川和郑星瑶骑上战马，向青州赶去。 阴月柔、陈雪薇等人，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忧心忡忡。 …… 青州城。 之前北上南下的时候，都忙着赶路，太过劳累，这算是陆川第一次进入大城。 走进来后，他却发现，青州城比想象中的差劲。 地面是泥巴路，看似是被踩实了，但下雨天会泥泞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主道周围的房屋，倒是多是正儿八经的木质结构乌瓦房子，带着浓浓的隋唐风格，可在小巷后面、支路上的房子，却多是些黄泥房。 表面繁华。 他们顺着主路跑到底，就是州牧府，旁边还有城防兵营。 陆川进入大厅的时候，看到两边已经坐了许多位官员已经等候多时，正前方更是并坐着四人。 陆川心中惊讶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地拱手，问道:“见过诸位大人，晚辈少有出门，不知各位 大人身份，可否告知！” 四个地方长官嘴角抽了抽。 现在是他们审陆川，还在纠结谁做主呢，怎么陆川就厚着脸皮开口了。 最终，年纪最大的老者开口了。 “本官青州监察使张云辅，我右边这位，乃是青州节度使朱狰。” 这两人是坐在中间作为主审。 青州监察使介绍完朱狰，语气顿了一下，过了一小会，才顺畅地介绍剩下两人。分别是州牧崔妄零，刺史裴文佩。 “审问我们，需要这么多人？”郑星瑶诧异。 四人听了，心里也苦，陆川立功无数，公主还在陆川那里接受训练，他们能不严阵以待吗？ 陆川犯法，证据确凿，他们不得不审。 但要严格流程，审得滴水不漏，不然日后遭到清算，大家都有麻烦。 “正常情况下，只要监察使张云辅即可，如果事关重大，那便要监察使、刺史，州牧三人齐出！”陆川给郑星瑶解释。 监察使代表的是司法体系，刺史代表的是皇权，州牧代表的地方最高行政。 郑星瑶不解:“那关节度使什么事？” “因为节度使和刺史一样，都是圣上指派的，但权力却更高……”陆川笑道。 “够了！”州牧忍不住呵斥一声。 被夺权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多多少少有点被打脸的意思。 可陆川这小子身为犯官，居然还在下方讥讽！ 谁给他脸了？ 陆川耸耸肩，说个事实有错吗。 刺史默默拿起茶水喝了口，他已经放权躺平，什么也不想管，就是来看热闹的。 其他几人脸色却不好看，节度使朱狰更是阴沉着脸。 他心知今日被陆川挑破窗户纸，矛盾被摆在明面上，之后行事恐怕会更加麻烦。 “陆川，你私造恐怖重器、擅自调兵、绞杀土匪，三条罪状证据确凿，可有何话可说？！ ” 节度使朱狰不给陆川反驳的机会，直接把王成化罗列的罪证，全都复述了一边。 “冤枉啊！”陆川叫屈，“我何时私造武器？” “那银光闪烁的杀器，难道不是？！” 陆川长叹一口气，“那武器虽然未被录入禁武器范畴，但禁止民间打造，这一点，我认！” “来人——” “稍安勿躁，等我把话说完！节度使大人饱读圣贤书，应该是有这些礼貌的。”陆川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说！”节度使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 陆川从怀里摸了一下，把铸铁局和兵曹参军的令牌拿了出来。 “铸铁局的令牌，就是你的底气？” 节度使朱狰冷笑着问道。 “不，后面兵曹参军这个才是。”陆川轻笑一声，“贞元之年，六部曾联合出书，颁布《贞律疏议》，请问各位大人，可有耳闻？” 台上众人，表情一僵。 《贞律疏议》属于大贞皇朝的刑事法典，共计三十卷，足足数百页，罗列了关于朝堂百官的无数细则问题。 他们是地方的最高长官，一手遮天，具体怎么搞，还不是他们说的算，谁会重新学一遍律法？ 不都是沿袭前朝的习惯办事吗？ 陆川看大家的表情，心中了然。 现在大贞皇朝，就有点像是一家突然爆发，成为国家第一的企业。 企业创建初期，权责不明朗，企业高层自己都不看员工细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川幽幽道:“《贞律疏议》中提到，兵曹可载禁兵器，谓甲弩矛槊具装等，管兵器作坊，修甲事物。” “请诸位仔细听题，兵曹是否可修所有禁兵器？ 诸位若是无法回答，可以把《贞律疏议》找出来，翻到第三篇《职制律》，寻至第三卷，第四十六列。” 众人脸色一变。 第169章 被一个九品兵曹威胁 陆川居然引据当今律文，给自己辩驳。 可问题是，他们都不熟悉这个，哪怕身为监察使，都对些内容没有印象。 三个大官，同时看向监察使张云辅。 张云辅下不来台，尴尬地喊道:“来人，去把《贞律疏议》呈上来！” 没一会，两名士兵将书本带来，上面厚厚的灰尘，吹口气怕是能污染半个大堂。 四人翻查后，发现陆川居然没有信口开河。 哪怕陆川是创造一种未在名录里的，新型的禁用恐怖重器，以他的权职来说，也能随便打造。 铸铁局的令牌，是让陆川“手续齐全”！ “不可能啊！”监察使呢喃着:“我记得，《大贞六典》记载，兵曹主管烽侯传驿之职，这《贞律疏议》怎的还多了个铸兵之权？” “那是老黄历了！”节度使的脸色不好看，“最新的《大贞武官选任》中记，兵曹主管地方武举之事，管兵员制度，兵员征调，比武征兵。管饲养胡马，引进牧马人，管兵马劳役、地方馆驿。” 但这两个新的文件里，都没有提到，兵曹能够打造武器。 没想到，一本主管刑罚的《贞律疏议》，居然给了陆川铸造兵器的权力。 节度使一把合上《贞律疏议》，冷冷地看着陆川:“第一条，不算你之罪状，可你如何解释后面两条？” “第二条罪状，是调兵对吧？”陆川转头，看向身后的郑星瑶。 这题郑星瑶会，她果断往前一步，将赶走东夷县县尉的说辞，再重复一边，然后又问出那个扎心的问题。 “节度使给我发钱，让我去租船安排训练吗？” 节度使闭嘴了。 郑星瑶和陆川的职位与权力，完美配合。 简直无懈可击。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么第三点，陆川，你给我回答一下，谁给你胆气，向土匪动兵的，你今天敢向土匪进攻，明日就能来攻打我们青州了！” “无稽之 谈，我可没有主动进攻，我所做之事，皆有法可循。” 众人脸色一僵，连这都有法可循？ 陆川整了整袖子，悠悠然道:“《大贞州府通典》提到，州府兵曹，代行兵部之职，管理地方兵事，为六曹之首。掌管钥、军防。 大贞新著《贞书百官志》提到，兵曹参军事，亦称司兵参军，于诸州掌军防、烽驿、门禁、田猎、仪仗等事。” 两本书，都提到了军防之权。 遭遇攻击时，若无长官，兵曹参军临危受命，先斩后奏，行军防之事，抵抗入侵。 他继续道:“当日我遭遇围堵，让四百新兵一同吆喝通报来历，可敌人不仅不曾理会，还向我们释放暗箭，当场杀死数名新兵，而后便开始大举进攻。 我所做之事，全是防守，哪怕敌人溃逃之后，我也没让手下新兵追逐哪怕一寸之遥，而是立马让他们打扫战场，收敛战友尸骨。 请问，我全然防守，不曾追击，如何叫调兵杀敌、怎么算是擅动兵权？难道我有半点僭越？ 当时江面上，依然有不少农户看到全程，而那些溃逃的土匪，全都是证人，我陆川所说，无半点虚假。” 事发当夜，看热闹的农户，确实不少，不然青州府也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确实是“敌人”先向陆川放箭的！ 陆川的辩解依然无懈可击。 “把那两本书拿上来！”节度使黑着脸道。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该死的陆川，为什么比他们看的书还多！ 他们身为长官，开堂审问，结果要当场找书，对照陆川所说的话，来判断陆川是否在胡编乱造。 丢脸丢大发了，可他们还不能不翻！ “陆川，你说的，在哪一篇，哪一卷？”监察使问道。 陆川嘴角勾起:“记不得了，诸位慢慢找。” 第一次，陆川锁定具体文章位置，是为了迅速让这次审讯的局势，拿捏在自己手里。 是为了控场。 他现在已 经把控了整个大堂的审判节奏，反客为主，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指出内容坐标？ 慢慢翻去吧！ 这算是陆川一点恶趣味。 要知道，此刻旁边还有地方长者与其他官员，都在观看这场审讯。 找律例的过程中，台上四位青州长官，感觉被无数目光审讯，哪怕此时天气已凉，他们依然是羞愧难当、满头大汗。 不管证据有没有找到，他们已经把长安六部的官员，全都骂了个遍。 没事情写那么多书干什么？！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验证了陆川所说的内容。 一字不差。 “陆川，律例确如你所说，但战场情况，我们还需要重新调查。”节度使黑着脸道。 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陆川的准备完善道这种地步，怎么可能还有空子让他钻。 除非有人…… 陆川忽然出声:“对了，诸位大人，可要小心谨慎些，别让一些对我有意见的蝇营狗苟之辈，暗中安排骗子，篡改供词。我的二队女子兵中，还有人可以提供证据，如果有谁敢污蔑我，别让我把那位请来。” 周围看热闹的官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陆川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威胁台上四位？ 节度使脸色去极度难看。 陆川是在用公主来威胁他，让他好好办事，别让王成化搞出假供词。 他，堂堂青州节度使，青州最高长官，居然被一个九品兵曹威胁！ 可一想到那位公主，他只能把气憋了回去。 “好，好。”节度使怒极反笑，“你且等着结果。” 他心中暗暗发誓:“陆川，你给我等着，等公主玩腻了回长安了，看我怎么炮制你！” 州牧拍了一下板，道“休堂，陆川，你与郑星瑶先住在我的府中，不得外出，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多谢崔大人！”陆川无视节度使愤怒的目光，微施一礼，便从容转身离去。 第170章 黑龙帮回不来了 陆川和郑星瑶被禁足了，不过问题不大。 到了房间后，陆川四处检查了一下，确定隔墙无耳。 门前还有小院子，种着葡萄，就是熟过头了，带着酒气。 “这地方不错，州牧没有刻意难为我们。”郑星瑶满意道。 陆川点头，走到门口。 结果一名士兵，一手抬起带着刀鞘的砍刀，将陆川拦住。 “禁足期间，请勿离开！”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我是让你们帮忙的，你们谁有空，去帮我弄个三个玻璃器来，我需要那种细口玻璃壶。另外，再给我一些没有染过丝绸、干净的圆木，一个陶锅，再弄个斧头和小刀。” 士兵表情古怪:“请问陆大人意欲何为？” “放心去通报吧，我又不会做什么恐怖的东西，把墙炸出一个洞，对不对？” 士兵干笑了几下。 陆川回到院子，迎上了郑星瑶疑惑的眼神。 “我们现在被禁足啊，川郎你又要弄什么东西？” “你会知道的。”陆川买了个关子。 郑星瑶也是蛮佩服陆川的心态的，刚刚才在公堂上把四个长官辩论得当堂查书，现在就又开始捣腾其他东西了。 她就静不下心来。 “川郎，我现在很担心呢！”郑星瑶抱住陆川胳膊。 “担心什么？”陆川正在把小院里的井水打了出来检查，听见她说，不解地问了句。 “我们一走，就留阴月柔在水上，要是黑龙帮卷土重来怎么办？” “黑龙帮？”陆川挑眉，随即露出微妙的笑容:“他们回不来了。” 郑星瑶眨了眨眼，愣了好几秒。 这是哪里来的底气？ 思索了一圈，郑星瑶恍然大悟:“侯小黑，他被你派出去好久了！” 陆川说过，他们会有三个大难关，两个隐藏关。 三个大难关，都已经度过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侯小黑一个人，怎么 打黑龙帮的人？ 陆川怀里一掏，拿出了对讲机，递给了郑星瑶。 “对讲机……这是，和侯小黑的？”郑星瑶惊喜地拿过来，连忙调到熟悉的频率，发出声音。 “喂喂喂？侯小黑？”郑星瑶喊道。 滋滋—— “星瑶姐，是我，采薇！”那一头，传来了采薇少女的声音。 郑星瑶愣住。 陆川的后手，不是在侯小黑身上吗，怎么对讲机又是在采薇手里？ “采薇，你在忙什么？”郑星瑶问道。 “川哥没跟你说吗？那我不能告诉你了！”采薇道。 郑星瑶眼皮跳了好几下:“对讲机就是川郎给我的，他在我旁边卖关子呢。” “哦！”采薇这才松了口，告知道:“我们现在在武阳郡梁村外面的森林里藏着。” “那是什么地方？”郑星瑶眨了眨眼，但不等采薇解释，就反应过来了。 “我知道了，梁村是黑龙帮的驻地，或者是郑黎家人所在的位置？” “恩，都是。我们已经暗中封锁了这个村子，只有消息进入，没有消息出来，现在正在等郑黎自投罗网！” “等等，我们又抓到了一个人，准备再拷问一下。” “先不聊了。”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和哪帮势力在一起封锁村子呢！” 但采薇已经挂断了通讯。 郑星瑶看着对讲机发呆了几秒，旋即抬头看向陆川，一脸佩服。 陆川居然算计得这么远，知道郑黎必定败退，还提前让人封锁了黑龙帮的驻地。 “川郎，你到底找到谁的帮助了？”郑星瑶问道。 封锁一个村子，这得要多少兵力？ “你猜！”陆川笑道。 “你告诉我吧，川郎最好了！”郑星瑶亲了陆川脸颊一口，软软的，香香的。 “亲得很好，但是我就是不说！”陆川笑道。 “不说就不说！” 郑星瑶哼了一声，干 脆不问了。 陆川有些郁闷地看着郑星瑶。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听话了，他还想逗一逗，玩一玩的。 这搞得他很没有成就感！ 他凑到郑星瑶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天啊！”郑星瑶惊叫出来，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川。 这目瞪口呆的小表情，还挺可爱的。 陆川的满足感顿时飙升到满值。 “川郎，你怎么敢的啊！”如果是出发之前，郑星瑶听到陆川的计划，一定会觉得陆川疯了。 可陆川确实做到了，因为采薇、侯小黑正在行动中。 陆川指了指另外一边的脸颊，结果，郑星瑶吧唧一口亲了上来。 看郑星瑶一点都不害羞的样子，陆川叹了口气:“完蛋，我家星瑶脸皮越来越厚，都不会脸红了！” 郑星瑶赶紧捂住陆川的嘴，俏脸通红。 原来还是能逗的。 “呜呜呜！” 愉悦地求饶了好一会，陆川才挣脱郑星瑶的魔爪。 “我脸皮才不厚！”郑星瑶小声辩解。 陆川就喜欢她这种，同时兼具着大胆与羞怯的模样。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宜多说，士兵要来了，陪我酿一点酒吧！”陆川牵起郑星瑶的手。 “米酒？” “你一会就知道了。” “好。” 郑星瑶除了性格的矛盾一体外，为人处世的风格，是最让陆川喜欢的。 她爱学习，会主动学习，而且遇到不该问的事情，会立马闭上嘴并将其丢到脑后，从来不会被纷杂的思绪干扰。 没一会，士兵把陆川要的东西，全都带来了。 陆川将陶锅拿来烧水杀菌。 烧水的时候，陆川就跑去摘葡萄。 酿葡萄，肯定是不能用开水的，烧水是为了减少来自井水中的细菌，以保证葡萄表面的酒曲霉能够正常繁衍。 郑星瑶看着陆川忙活，有些不解:“这些甜甜的小果子，能够酿酒？” 第171章 进攻梁村，斩草除根 葡萄和葡萄酒是汉朝张骞引进的，不过因为种种问题，没有流行起来。 “当然，葡萄酒能促进消化、美容养颜、保护血管。”陆川解释着葡萄的妙用。 另外，葡萄皮和葡萄籽本身，也有很强的抗癌作用。 只能说古代农民忙着种田养活封建皇朝，没空发展其他行业，不然葡萄这么好的东西，早该兴盛流行起来的。 书房里，一名小厮，来到王成化面前汇报情况。 “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王成化要崩溃了，这么好的局面，居然被陆川给翻盘了？ “可陆川效仿诸葛亮舌战群儒，确实把满堂的大人说的哑口无言，四位大人埋头翻查书籍，羞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王成化一巴掌拍在桌上，恨不得撕了节度使他们。 亏他们都是一州之长，位高权重、德高望重，居然被一个小辈给驳得说不了话，简直废物！ “他们怎么处理陆川？”王成化把怒气压了回去，质问小厮。 “现在陆川被禁足在后院。等找到足够多的证人，证明了陆川所言非虚，他确实只行军防之事，没有追击任何一个敌人，那么诸位大人，就会放他回家！”小厮道。 王成化立马起身。 小厮急声道:“州牧大人让小的传话，请王员外也不要离开这里。” 王成化脸色一变。 他看向门外，发现他的小院，也多了两个看守的士兵。 “该死！”王成化知道，他栽赃陆川的计划，还没实施就破产了。 “陆川让他们颜面扫地，他们怎么会帮陆川软禁我？”王成化想不通。 小厮面上也有些疑惑，小声道:“据说，是陆川当堂警告了几位大人。” 王成化错愕:“他们不治陆川以下犯上的罪过？” 小厮恍惚摇头。 岂止没有治罪，听说节度使大人脸都气青了，都没说什么。 王成化颓然地坐了回去，闭上眼睛。 他和郑黎 费尽心机算计了一个多月，全白费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郑黎能卷土重来。 趁陆川被禁足的时候，重新攻破陆川的船队。 “郑黎，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王成化祈祷着。 “不好了！” 外头传来了呼声，王成化的一名家丁，跑了屋内。 王成化遣散小厮，问向家丁:“发生什么了？” “前方传回了消息，青州府兵在检查土匪尸体的时候，确定他们全都来自黑龙帮，而黑龙帮帮主郑黎，以及他的军师，在指挥处内讧，同归于尽！” 轰隆！ 乌云遮天，雷光将世界闪成惨白色。 大雨滂沱，王成化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良久，王成化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帮主死了，还有副帮主！陆川被禁足，无法对外联络，我们还有机会！” …… “还好我撤得快，凉开水没被雨水污染。”陆川躲在房间里，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川郎，雨水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水呢，怎么会污染凉开水。”郑星瑶道。 “雨水脏得很呢！”陆川摇了摇头，道:“不信你拿脸盆出去接一些，你会发现盆子里会多很多脏东西。” “那难道不是被风吹起来，被水花溅起来的泥土吗？”郑星瑶眨了眨眼。 陆川顿时无言。 “算了，我给你解释一下，物质的三态化吧。” 陆川给郑星瑶科普科学知识，手里也没有停下酿制葡萄酒的工作。 正聊得开心，外头一名士兵，冒着雨跑了过来。 “陆参军，州牧大人让我带来消息，他们的第一批人马，在战场上发现了郑黎与黑龙帮军师同归于尽的尸体。” 陆川正默默用身体挡住酒瓶，防止士兵的飞沫污染，听到这消息，愣了一下，动作也停了。 “郑黎死了？”。 “正是。其他消息还在查探中，州牧大人让您好生休息，除了不能离开，他会尽量满足您的其 他需要。” “那就多给我弄一点葡萄吧！”陆川按下心中的惊喜，随口道。 葡萄？ 士兵看向旁边光秃秃的葡萄架，下巴都差点被惊掉了:“那个……陆参军，这些葡萄，是州牧大人种的全部葡萄了。” 陆川:“……” 他没想到，不小心把州牧的葡萄摘光了。 陆川尴尬地笑笑，士兵嘴角抽了一下，两人就此告别。 等门关上后，陆川收敛笑容，拿出对讲机。 一般来说，暴风雨会影响信号的，但采薇传来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不愧是系统的黑科技！ “说不说，说不说！” 那边传来了凶悍的男声，紧接着，是采薇的声音。 “川哥，我们在拷问俘虏，你这里有什么事吗？” “不用拷问了，郑黎死了，你们现在就可以进攻梁村，斩草除根！”陆川冷冷地下令道。 陆川根据杨素的情报中得知，黑龙帮是东海五州的牙行龙头，是人口贩卖生意的核心。 很多中原的妇女儿童，被他们卖到了塞北，卖到了倭国。 这种人贩子组织，陆川绝对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让采薇也去帮忙，就是为了处理牙行生意的后续。 郑星瑶听到内容后，遗憾道:“可惜了，我好想去冲锋杀敌！” 陆川斜眼看着她:“你是觉得我这边不能打架，太无聊了？” “川郎，你听我解释！”郑星瑶不小心说漏嘴，面红耳赤地抱着陆川。 说好的，只是为了给陆川冲锋陷阵，结果听到几百公里外有战斗，就开始手痒。 …… 青州府暴雨如注，而武阳郡梁村却晴空万里。 村子各处的身影，突然行动起来，手里拿着锋锐的镰刀，向前方攻杀过去！ 冲杀声，惨叫声，刀剑碰撞声，不时在村中各处响起。 一名男子走到了侯小黑身边。 “你的人这动静有点大啊！”侯小黑头也不回，直接调侃道。 第172章 愿意向你效忠 “这些丧尽天良的人渣，就该在惨叫中死去，就像被他们肆意杀害的人一样。”说话的人，赫然是红石屯土匪的当家陈谭。 从上次被陆川说退后，他就没有再骚扰马前村。 陆川又考虑到红石屯一直以来的名声，认为陈谭心中还有正义，是被封建皇权给逼得上山为匪。 所以在拿到梁村的情报后，便让侯小黑找上了红石屯，以黑龙帮的各种罪恶行径和攻打黑龙帮的战利品，说服他合作。 于是，整个红石屯山寨的土匪，花费了数日的时间，长途跋涉到梁村外潜伏封锁数日。 今日进攻，梁村的人甚至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老大，我们看到好几个院子，都关了好多孩子。” “老大，我看到一个地窖，关了很多没衣服的女人，很多人饿死或者被玩死，尸体都还没清理。” 一个个手下跑回来，将消息带来。 侯小黑和采薇对视一眼，脸色惊变。 这比情报里说得还严重。 “该死的黑龙帮，他们不是人！”陈谭气得一脚把路边尸体踢出去，才问道:“我们来了多少女孩？” “来了二十个烧饭姑娘！” “让她们去接触那些女人，小心安慰她们，把她们带出地窖。” “是！” 手下去忙活了。 采薇点头，这个陈谭还不错，做事够细心，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了红石屯的土匪头头。 采薇道:“把黑龙帮的人，留下来一部分，让那些姑娘泄愤。” 陈谭打量采薇几眼，露出一点惊色，而后点头:“好！” “大哥……我们抓到一个人，自称是黑龙帮副帮主！”一道声音传来。 两名土匪，压着一名狼狈的男子走了过来。 “我是黑龙帮的副帮主，我的妻儿、老母都在里面，你放过她们，我可以帮你们做任何事，甚至可以把郑家的账本给你们。”副帮主虚弱地说道。 黑龙帮在 陆川这里折损了上千人，早就已经溃不成军，那日副帮主带人回来，刚看到自家大本营，松下一口气，就在村外被截杀。 他带着少部分人侥幸逃回村中，结果周围被红石屯牢牢封锁，能进不能出，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 “原来是黑龙帮副帮主啊！”陈谭咧嘴一笑，道:“拉下去，让那群可怜的姑娘们发泄。” 副帮主脸色大变:“不要，我有郑家的证据，我还知道黑龙帮藏钱的地方，只要我有的，我统统都能给你们！” 陈谭挖出鼻屎，弹在副帮主脸上，紧接着，一脚踹在副帮主肚子上，狰狞着脸骂道:“老子最恨就是你们世家的人，压着我们数万万百姓给你们种田，养活你们，张嘴闭嘴喊我们是贱民，回过头，又把我的兄弟姐妹们当猪猡，买卖我们、玩弄我们，赚取暴利！老子凭什么给你机会？” “我有郑家欺凌百姓的证据账本！”副帮主忍着剧痛再次强调。 “陆川有滔天功劳，才被封九品官，几本破账本，顶个屁用！”陈谭呸了一口痰。 他不信世家，不信皇帝，他原因相信陆川，千里迢迢来这里，也是因为陆川曾是一介白身。 副帮主哀嚎着被拖了下去。 “我只想救我的家人啊！” “你的家人重要，那我们的家人算什么？” 陈谭冷笑着，内心依然坚韧如铁。 侯小黑拍了拍陈谭的肩膀:“兄弟，解气啊！” 陈谭吐了口浊气，看向北面的天空:“是陆川让我们解气了，他现在正在北面的青州吧？看，他带来了乌云，带来了暴雨。” 北面的山头，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风雨欲来。 侯小黑看着陈谭，轻声道:“兄弟，要不，你也跟着效忠我大哥吧？” 陈谭身体一顿，目光幽邃道:“不了，他已经当官了，而我是土匪，我佩服他，但我们终究不是一条路。” 跟土匪合作，是要 杀头的。 侯小黑道:“我家大哥让我来找你帮忙？就说明他相信你，他看到了你的内心，你不是真的想做土匪！” 陈谭沉默了下去。 他不由回忆起那天，陆川独自面对数百土匪，依然面不改色，平静地述说着他的遭遇。 暴雨来了，可有一团火，在雨中熊熊燃烧。 很快，村子里被绑架的姑娘孩子，都被解救了出来。 许多无家可归的，被土匪带走，以避免消息泄露出去，让人猜到陆川和土匪合作。 一些年龄太小，没有判断能力，也没能力跋山涉水的，就被留了下来。 稍微哄骗几句，这群孩子就以为，这群土匪全都是附近城市的“义士”，这一场灭门案不是土匪行动，而是被黑龙帮欺压的平民的复仇。 而村庄的更深处，依然不停地有惨叫声传来，是一些被欺负过的女孩，向黑龙帮的人发起报复。 …… “川哥，大概情况就是这样。那些敢于拿起武器报复黑龙帮，并且愿意效忠我们的女孩，我都让她们加入了妇联。” “我想，我们的妇联，可以当成间谍组织，而且是敢打敢杀的那种！” 对讲机里，采薇汇报着情况。 “干得不错，但你得调查首尾，查清楚他们的来历，而且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们与我们有关系。”陆川道。 “你放心吧，后续红石屯也帮着一起处理了。” 郑星瑶问道:“养这么多人，有钱有粮吗？” “有啊，我们掘地三尺，挖到了五千多两的银子，另外还有珠宝、古董无数。我现在正和陈谭一起分账呢！” “你自己安排吧。”陆川不打算参与这比赃款的分配。 还是那句话，他要避免让任何人知道，他和土匪合作。 他默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还有一件事，在侯小黑的劝说下，陈谭表示，愿意向川哥你效忠。”采薇说道。 “噗——”陆川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173章 滑跪道歉 郑星瑶连忙用袖子帮陆川擦脸。 “怎么了？”采薇好奇地问道。 陆川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他什么时候要土匪效忠他了！ “难道侯小黑做错了吗？”采薇嘀咕着道。 她也觉得陈潭这人还不错。 “川郎，怎么办？这是烫手的山芋。”郑星瑶倒是明白状况，小声询问道。 陆川斟酌半晌，道:“可以，但我短时间内，用不到他们，让他们自行发展！” “好！” “没事的话，我就收回对讲机了。” “没事了！” 陆川点头，沟通系统，归还对讲机。 这几天的功夫，对讲机烧了他十多两的银子，好在玻璃厂即将能回本，不然他都不知道下次寿命余额不足的时候，他得怎么充值。 太穷了。 山林某处驻地，采薇看着手里凭空消失的对讲机，眨了眨眼。 “不见了……不愧是仙家法器，川哥把这东西给我用，那么我也算是自己人了吧！” 采薇嘿嘿一笑。 她很清楚，哪怕是愿意为陆川赴汤蹈火的侯小黑，也不知道陆川的这些秘密。 …… “报——！我们追查到武阳郡梁村，发现梁村全村被屠，只留下一些幼童在啼哭！” 传驿兵将消息带入青州。 整个青州，都被震惊了。 是谁，有这个本事，屠了黑龙帮满门？ 这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可怕！ 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禁浮现出陆川年轻的面庞。 青州节度使朱大人，怒气哄哄地冲到陆川的小院。 “陆川，你给我出来！”朱大人怒吼道。 陆川端着洗脸的木盆出来，将污水倒在花圃里，再以一脸纯良无害的表情，无辜地看向朱大人。 “是何事让大人如此暴躁，要不要洗个脸降降温？” 朱大 人忍着爆出口的冲动，质问道:“我问你，你已经打赢了黑龙帮，为什么还要屠灭黑龙帮满门？” “大人何出此言？”陆川将木盆放下，迷茫地反问道，“我被软禁在这里，拿什么去灭他们满门？” “况且，昨日对峙公堂，我才知道攻击我的人是黑龙帮，又怎么能提前安排人屠他满门。” 朱大人咬着牙道:“陆川，你不要狡辩，你早就知道黑龙帮必定会围攻你！” “朱大人，身为一州之长，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昨日与你们争辩于衙上，可是句句有理的。” 朱大人整张脸漆黑无比，再也憋不出一个屁来。 梁村是郑家的一个分家支脉，那么多郑家人一日被杀，对渠丘郑家来说，是巨大的打脸和威胁。 哪怕他身为节度使，也要忌惮渠丘郑家，必须给个交代。 这时候，郑星瑶走了出来，悠然道。 “黑龙帮死了，不是好事吗，他们作恶多端，朱大人应该拍手称快，而不是跑来找我们兴师问罪吧？” 陆川看了眼郑星瑶，耸耸肩，道:“没准是想给我定一个私自调兵的罪，可问题是，我们的新兵都有阴队长盯着，全都在货船上面，是怎么隔着万水千山跑去剿灭黑龙帮的，难道他们会飞不成？” 说着，他和郑星瑶一起笑了起来。 朱大人拳头紧捏，终于受不了这个笑声，拂袖而去。 没有证据，他拿陆川没有半点办法，那么接下来，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承受渠丘郑家的诘问了。 …… “什么，梁村被屠了！”王成化猛地站起身来。 家丁汇报道:“而且黑龙帮拐卖女子幼童的事情兜不住了，留下的几十个孩童，手里拿着账本，都说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义士，受不了黑龙帮的欺压绑 了他们。” 他焦虑地在房间里徘徊两圈。 什么义士？ 这背后绝对和陆川脱不了干系！ 可陆川的四百士兵不是在船上，难道他暗中还有势力？ 就像黑龙帮一样，表面是四百人，实际上…… 王成化心中咯噔一下，冷汗唰地流出来了。 一时间，他对陆川的恐惧达到了顶点。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能无声无息地屠了黑龙帮，也能弄死他王成化！ “快，移，移步去陆川的小院！”王成化焦急到结巴。 家丁看到，王员外已经被吓得汗如雨下，一如昨夜那场暴雨。 黑龙帮的大本营被屠，那些游散在外的帮众，全都吓傻了，捕快轻松找到他们，得到了口供。 陆川被证明无罪。 当日下午，陆川就被解禁了。 陆川花钱喊了个下人，帮忙运葡萄酒离开，刚出大门，就看到王成化从长廊远处，颠着肥嘟嘟的大肚子跑了过来。 看到陆川，王成化猛地停下脚步，结果刚下完雨，到处湿漉漉的。 王成化一个没站稳，滑倒跪在地上，居然直挺挺地滑到了陆川面前。 咚的一声！ 整个人趴在了陆川脚前。 “这年头，下跪都玩得这么花里胡哨吗？”陆川调侃道。 王成化羞耻得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直起腰，也不敢站起来。 他硬着头皮颤抖着声音道:“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王某人的不对，请陆参军大人有大量，给王某一个机会。王某发誓，以后再也不找陆参军的麻烦……” 陆川的眉毛微微挑起，不言。 王成化的冷汗渗透了后背的衣服，他继续道:“我……王某还想以每个二等玻璃二十文的价格，向陆参军购买两万玻璃器。” 陆川:“……” 这话太过诚恳，让他搞不清王成化到底是不是搞缓兵之计了。 第174章 东夷县县令何在？ “那可是四百两的生意。”陆川道。 王成化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两锭超大号的金元宝。 “这里是四十两黄金，合共四百两白银，在任何商行都可兑换。王某愿意提前支付全部钱款，等陆参军回去后再生产交付玻璃器。” 在大贞皇朝，黄金白银的比例，是一比十。 但有的时候，兑换比例还会波动，出现一比十几的情况。 四十两黄金，绝对比四百两白银值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川将黄金拿到了手里，旋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只要你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跟你过不去，咱们和气生财。” “多谢陆参军！”王成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陆川也猜到，他应该是被黑龙帮被屠的事情吓到了。 “我手里东西太多，就不扶你了，我还得去州牧哪里一趟，以后有空再见！”陆川带着郑星瑶离去。 王成化跪在原地，一直到陆川走远了，才疯狂吸气。 “疼死我了，蠢货，快把我扶起来！” …… “王成化也是狠人，他那么胖的身体，也不知道膝盖会不会摔碎！” 陆川好笑道。 “我当时以为他要撞到你，差点给了他一脚！”郑星瑶双手叉腰说道。 陆川嘴角一抽，看来王成化还逃过一劫。 离开前，陆川先去见了州牧大人，把其中两瓶葡萄酒送给了他。 毕竟摘了人家的葡萄，总不能不回礼。 州牧反而被他殷勤的行为被吓了一跳，拿着玻璃酒瓶，表情很是古怪。 这是昨天那个桀骜不驯的陆川？ 一直到陆川走了，他还在纳闷。 到了晚上他才知道，整个院子葡萄全被摘光了。 州牧差点骂娘。 合着陆川那拿他的东西加工了一下，然后 当成礼物送给他。 什么博学多才、桀骜不驯。 简直是臭不要脸、恬不知耻！ …… 陆川还不知道州牧在背地里骂他。 他以兵曹身份从传驿馆索要了十个士兵，护送他离开。 第二天就找到了船队，完成汇合。 船队出行的第九天，玻璃器已经卖掉了四万一千个。 考虑到玻璃器卖掉了大半，外加上三十艘缴获的大船需要处理，马前村也需要一波资金回转，陆川准备先带一半的兵力回家。 值得一提的是，大贞皇朝规定，除了攻陷的城市与土地，不属于军队。 每个士兵或者部队缴获的战利品，都可以自行处理。 因此，三十艘大船，上千把长刀，全都属于陆川。 船队回归的路上，陈雪薇、菜菜和小雪兔，正忙着算账。 他们在熟悉陆川的会计记账法，有点生涩，好在熟练度在不断提升。 经过多次计算，甚至差点敲烂算盘后，计算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四万一千只玻璃器，一共卖得六百零六两另八百文。”陈雪薇汇报道。 旁边的几个箱子里，放着一串串吊在一起的铜钱。 “奇怪，我这里算出来，少了两百一十三文！”菜菜说道。 “我补上，可能是有人算错少收钱了！”陈雪薇颇为肉疼道。 负责售卖的是陈家的人手，所以她得掏腰包，填补这个亏空。 “相比陈家赚到的钱，二百文也不多。”旁听的阴月柔看她这样舍不得，忍不住说道。 陈雪薇不知道她是公主，当即怼了过去:“你没当过家，哪知道做生意要锱铢必较！不然亏了朝廷的税，我们整个陈家都得下狱！” 阴月柔没生气，反而听话地闭嘴了。 陆川和郑星瑶对视一眼，表情古 怪。 公主殿下，比想象中的还要平易近人。 “接下来算一算成本吧！”陈雪薇道。 “咳咳……这个不着急，到时候再说。” 算成本就要谈避税了，但阴月柔就在这里，陆川可不敢在她面前算避税的事。 这不是当着阴月柔的面，撬她家的金库嘛。 陆川给陈雪薇使了个颜色，让她另外找机会，私下找他。 他已经想好了，整个马前村修路工程的费用支出，得全部算在成本里面。 另外，那些堆积的废料，本来是不值钱的。 但这里面也有很大的操控空间。 毕竟五成六的税，真的太离谱了。 陆川在绞尽脑汁计算税收的时候，一架马车，停在了东夷县衙门外。 “本官李文俊，前来接任东夷县县令之职，东夷县县令何在？”一名身穿官府的俊朗男子，站在高堂前喊道。 县令、县尉、县丞等人，急匆匆赶了出来。 东夷县县令大惊失色，李文俊不是茅河县县令，郑黎背后的靠山，渠丘郑家的女婿吗？ 怎么跑来替换他的职务了？ “文书在此，诸位同僚请看看吧！”俊朗男子冷漠地将文书递给手下，而后手下转交到东夷县县令手中。 原东夷县县令立马道:“我今日就收拾行囊，去茅河县任职！” 李文俊微笑道:“不错，你很知趣，我看好你！” 明明是同级，李文俊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原东夷县县令。 …… 陆川这一趟回来，手里多了一千两白银，口袋里腰包总算是鼓了点。 他先把部分租赁来的货船，还给了东夷县的船家，结清了一部分租金。 而后带着剩下三十艘战利品快船，回到了马前村。 但现在，却有一个难题摆在陆川面前。 第175章 养出了娇生惯养的病 马前村的河道不算宽，小小的码头，根本停不下这么多快船。 “川郎，我们要不要把船卖掉一些？”看着拥挤的河道，郑星瑶问道。 有些渔民都被堵在路上。 这些快船可不小，不是普通小舟，根本拉不到岸上。 “先散开一些，让那些渔民经过，明天开始，再扩建码头。”陆川只能先将就着停船。 “那得安排一些人盯着！”陈雪薇插嘴道。 “你们去处理吧！” 风尘仆仆地跑了这么多天，陆川现在只想回家，把锅炉打开，烧一大池子热水泡一泡。 郑星瑶也看向陈雪薇:“雪薇，交给你了！我还要带新兵回营。” “去吧，我又不用陪！”陈雪薇笑道。 郑星瑶也有事要忙。 不过她和陆川准备回村的时候，发现很多玻璃厂的工人，正在往这边赶。 “这么多人来迎接你？”郑星瑶问道。 “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陆川摇了摇头。 这一会功夫，工人们已经跑到了面前。 人群里不知道谁推了一下，把陆川的大舅子郑大鱼给推了出来。 郑大鱼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陆东家，这趟还顺利吗，那个黑龙帮还有没有为难咱们？” 在他身后，数百双眼睛，忐忑又期盼地看着陆川。 陆川指着岸边还在调整停泊位置的船只，笑着道:“黑龙帮已经覆灭了，这些是黑龙帮手里抢来的船！” 现场安静了片刻，紧接着，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每个工人，都兴奋地在原地跳着，相互说着话分享喜悦。 甚至有人激动地流着眼泪。 看着众人百态，陆川心情有些唏嘘。 他原本的目标，是想要成为一个富豪的，在这之后，才能想办法造福百姓。 没想到，他还没实现目标，就已经给村民们带来了如此深远的影响。 “我欠了你们接近两个月的工钱，算上之前的加班费，今天一次性，给你们接清！” “多谢陆东家！ ” “陆东家威武！” 工人们纷纷欢呼。 “大家别急，我还得先让人去玻璃厂，把生产的账本拿来！” 现在玻璃厂，已经给车间编号了，是按劳分配，而不是按天算钱，需要有细致的账本来核算报酬。 留守陆川身边的女兵，赶紧为陆川跑腿，骑马去了玻璃厂一趟。 拿到账本后，陆川让菜菜坐镇书写，他在旁边审阅。 “郑大鱼，你和嫂子安排一下，让大家按照车间分配排好队，挨个过来领钱！”陆川道。 郑大鱼用力点头，连忙带上他媳妇郑吴氏，组织这两百多个工人排队。 其他地方的工人得到消息，也匆匆往码头赶来。 “甲一车间，常峰家常曹氏等人。”菜菜用清脆可爱的声音喊道。 十个妇女一起走了上来，为首的妇女，不停地用衣服擦手，期待地看着陆川。 “车间改革之前，还有改革之后，是两份不同的工资，计算比较麻烦。我们分批发配，一共478文工钱，没问题吧？”菜菜像是小大人一样，庄重严肃的问道。 为首的妇女连忙点头:“没错！” 她提前算过账，陆川欠她多少工钱，她心里门清。 “你去小雪兔那里领钱吧！” 陆川想了想，道:“雪薇、小雪兔，你们两个再开两桌子，不然算到天黑，也没办法把大家的工钱算完。” 他喊了几个陈家的仆人，帮忙数铜板。 一共四百个工人，一个白天的时间，终于将亏欠的一百八十七两结清。 村民们心满意足地抱着铜钱回家了。 看着村民脸上洋溢的笑脸，陆川同样满心都是愉悦。 陆川回到陆宅的时候，几乎累瘫了，还好郑星瑶开了热水，让他好好地泡了个澡。 “玻璃池里暖得舒心，上面的冷风，把人冻得够呛，看来得加个便捷的小木屋当盖子。” 陆川嘀咕着，刚从后院回屋，看到郑星瑶在打阿淼。 “阿淼又做错什么了？”陆 川觉得好笑。 “这混蛋，嫌弃自己家的东西难吃，居然跑到侯小白家里住了十天。” “自己家？哦，是指你娘家啊！” 陆川回过神来，他这一次出门没带阿淼，就让这小子去回岳父母家。 看来这小子被养出了富贵病。 “话说，我当时把阿淼带回来，是因为想要让他当我的实验助理的，怎么不知不觉，就把阿淼当成吉祥物了。”陆川摸着下巴。 想了想，陆川道:“阿淼，你不愿意读书，让你去训练，你又怕累。什么都不想干，那你就回家吧！” 阿淼屁股红肿，现在正在一边哭着，还以为陆川会拯救他，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记晴天霹雳。 “不要啊，姐夫，我不想走！”阿淼吓得不敢哭了。 回到自己家，他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更没有菜菜姐姐每天哄他睡觉了。 他现在有点害怕了。 陈雪薇走了进来，背后带着另个小丫头，轻笑道:“他还小，让他再野几年吧！” “不行！”郑星瑶摇头:“我赞成川郎的话，不能因为阿淼是我的弟弟，就能纵容他。我们这里，不是富贵之家，我和川郎也都在打拼中，没有能耐养一个大少爷。”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菜菜在阿淼这个年纪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开始养常楚了，而阿淼还在这里撒尿拌泥巴。 她无法忍受。 菜菜想要说什么，就被陈雪薇拉了回去。 “姐姐，姐夫，求你们了，别让我回去！”阿淼现在是真的吓到了。 郑星瑶不满地看着阿淼:“为了让你读书，我劝了你多少次了，你悔改了吗？你还真的能耐，现在居然都嫌弃爸爸妈妈、哥哥嫂嫂没给你好吃的，你这叫忘本！” 郑星瑶又看向陆川:“把他送回去把，这其实是我的错，我知道他性格顽劣，不懂礼貌，还同意带他回来。把他一个穷小子，养出了娇生惯养的病！” 第176章 算不明白的税 “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陆川安慰了郑星瑶一声，而后蹲在阿淼面前，摁着他的双肩。 “明天开始，跟在我身边学手艺活，我会不定时查你学习的情况，如果你再偷懒，以后就回家种田，或者去玻璃厂干活吧！” 阿淼也知道姐姐姐夫是真的生气了，慌忙点了点头，看了眼远处的菜菜。 “阿淼，加油！”菜菜小声道。 陆川揉了揉阿淼的脑袋。 “姐夫，我现在就跟菜菜姐去看书！”阿淼小声道。 “你自己去，你菜菜姐和雪兔姐舟车劳顿，让她们好好休息！”陆川没好气道。 陈雪薇看向两个小姑娘:“你们两个，跟我去后屋洗澡吧！” “我去给大家做晚饭。” 陆川没再盯着她们，转身去了厨房。 “我来帮忙！”郑星瑶连忙跟了上来。 看其他人走远了，郑星瑶小声问道:“川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严苛了？” “不严苛，我们平时忙着自己的事情，确实疏于对阿淼的管教，所以我才吓唬阿淼，然后再给阿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阿淼可以享受他给予的资源，可是他嫌弃自己父母，跑到侯小白家住了十天，这就是没有教养的表现。 陆川抓起郑星瑶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把玩着。 她的手心，已经有了些小茧了，可手背依然嫩滑。 “我是你丈夫，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而且，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陆川笑着问道。 郑星瑶踮起脚尖，在陆川右脸亲了一口。 “不过！”陆川贴近她，话锋一转，”阿淼的事，也给我提了个醒。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个性，哪怕那些匈奴新兵，都是你和李元驹精心挑选的，但在管教他们的时候，也不能用完全统一的模式。 你明天安排女子兵，一起观察评估每个新兵的情况，给每个人做一个报告。” “好！ ” 郑星瑶也意识到，对新兵的教育，也要因人而异。 说到新兵，郑星瑶问道:“这一次打了胜仗，我们是不是该弄个庆功宴？” 出发的时候，理由是训兵，自然没有什么誓师大会。 但打了胜仗，而且有不少新兵牺牲，确实需要一场庆功宴，来稳固军心，增强凝聚力。 “你明天带阴月柔去海上捕鱼，我和雪薇去度支司缴税。等我回来，给新兵们炸鱼丸。”陆川说道。 第二天，陆川和陈雪薇，在度支司核算税目。 度支司的陈大人看着郑星瑶提交的报表，仔细研究着。 “四万一千个玻璃器，收入六百零六两，另八百文。工人工钱，一百八十七两，另六百文；修筑玻璃运输通道，工人人力支出，二百一十两……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修路啊！”陆川道，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大人，让陈大人面色一红。 “我是说，修路为何要算到成本当中？这不应该是造福乡里的善举吗？” 陆川耐心解释道:“我们村子里黄泥路，凹凸不平，运送时很容易震坏玻璃，而且运输材料，也用的是同一条道路。特别是到了下雨天，泥泞不堪，更是容易出现各种损失。 修路，可以让我运输更多的玻璃和材料，让我生意做得很快，损失更少，这算不算是一种投入？” “这什么歪理？”陈大人胡子一抖。 陆川正色了一下，道:“这么说吧，就如同我购置了一台器械，器械能让我生产速度够快，损失更少，那么这器械要不要算入成本？” 陈大人点了点头。 “所以，修路和买机器，有什么区别？”陆川问道。 陈大人愣住。 他觉得好像是诡辩，可听着又挺有道理的。 陈大人只好低头继续核算修路的材料费用，运输费用、租船费用等等。 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半 晌后，他不可置信地道:“按照你的算法，你还亏了两百多两？” 开什么玩笑，六百多两的生意，一个铜板的税都不用缴？ 陆川摇了摇头:“我还有三万玻璃器在漕运路上，预计会有四百多两银子到账，届时净利会达到两百两，我预估要缴一百多两。” “才一百多两？！”陈大人提高声音。 “很少吗，我半年前杀了海盗，赏钱才三十两！”陆川皱眉，不满道。 一百多两确实是不少。 可对比陆川这趟，总计能达到一千两的生意来说，一百两的税收，只是贸易额的一成。 而且陆川是垄断生意！ 五成六变成一成，陈大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重新核算这有条有理的账本，又找不出毛病。 最后，陈大人不甘心地道。 “账本算完了，数目上没有问题，不过我明日会带度支司的人，去你们村子查勘水泥和水泥路，看看它到底值不值那么多银子。” “届时陆某定恭候大驾！”陆川早就料到了，一拱手，带着陈雪薇离开。 两人走出府衙，陈雪薇压低声音激动道:“川哥，你真厉害！居然减下去了三百……” 陆川看着路过的行人，微微摇头。 陈雪薇立刻捂住嘴，但眼底的兴奋却掩饰不了。 一千两的生意，其实真正的成本也就三百两不到，按照正常的核算方式，他们得缴纳大概四百两的税。 从四百降到一百，这三百两的差额，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而府衙内，陈大人在座位上愁眉苦脸。 “是我想多了，还是陆川几乎没赚钱，一直在造福百姓？” 就在这时，一名英俊的男子带着五六个捕快走了进来。 “见过陈大人，本官李文俊，新任县令。听闻陆川刚刚前来缴税，特此前来了解情况。” 陈大人眼睛一亮，这账他算不明白，但可以让李大人一起琢磨。 第177章 搜查玻璃厂 李文俊听到陈大人复述完后，也陷入了思考。 他动用郑家的势力运作，调到了东夷县替任县令，就是冲着陆川来的。 他有两个目的，一，是搞清楚炼制玻璃的具体工艺，第二个，是想办法弄死陆川，给梁村的郑家分支的血脉报仇。 两个目的，都得达成！ 没有人，能够杀了郑家的一整个分支，还依然能逍遥自在。 他听说陆川来到度支司报税，就亲自过来看看，准备从税务方面出发，给陆川找麻烦。 但重新看了一下陆氏玻璃厂的账本，李文俊陷入和陈大人同样的困惑中。 修路这种东西，到底要不要算到成本里？ 他想到陆川在州牧府辩论的事，心中有点忐忑，让人在度支司找了半天，才找到《关市律》、《均输律》、《贞律疏议》三本书，算是度支司管理商人的根本文件。 找吧。 结果让人查了半天，根本没有这么详细的内容。 “这什么破商法！”李文俊恨恨地把书扔到桌子上。 “这件事用来和陆川讼辩，很难争出结果。” 李文俊琢磨半天，还是发现了一点破绽。 “这修路所用的水泥是如何制成？为何要花费这么一大笔钱？” “听说和玻璃一样，是陆川自己造出来的……” 他眼神中寒芒一闪:“如果他虚报价格，那就免不了到大牢走一遭了。” 陈大人立刻躬身道:“那我明日就去马前村核算每个条目的价值。” “今日就去！断不能让陆川有机会掩盖证据，以偷税动摇我大贞江山的国本！” 李文俊义正严词地说道。 “等一下，就这样上门吗？”陈大人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李文俊冷笑道:“本官乃东夷县县令，整个东夷县，都由本官一言裁定，就算是要搜查陆川的玻璃厂，他也得咬着牙给我应了！” 没一会， 李文俊带着陈大人，以及十几个带着算盘的小官，无数衙役，浩浩荡荡地前往马前村。 …… 陆川回到村子的时候，渔船也从海上归来。 等鱼肉搬运到军营，陆川让人将鱼肉剥出来，打成肉泥不停地搅拌。 鱼肉泥在搅拌中梳理了纤维方向，表面看去光滑富有弹性。 看鱼肉泥做好了，陆川让女兵帮忙，一起捏丸子，丢到开水里烫成型。 除了鱼丸汤，陆川还将一部分成型的鱼丸拿去炸成金黄色，撒上他这次出行收集的一些草药当香料。 烧烤的香味，加上鱼丸汤的鲜甜味。 新兵们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排着队拿着碗，看着前方冲天的蒸气，口水直流。 红狐把妹妹也喊来了，她们一人一个碗，手里各自拿着一串炸鱼丸。 “上次就吃过鱼丸，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好吃，但是这个炸鱼丸，还是第一次见，外面炸得脆脆的，好香啊！”小雪兔眯起了眼睛幸福地说道。 她有点可怜在草原上的那些同族了。 草原上吃不到海鱼，那些人永远享受不到这么好吃的鱼丸。 不知不觉间，雪兔已经胖了一圈了。 原来那个瘦巴巴跟小猴子一样的丫头，现在水灵灵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红狐看着妹妹愉悦的样子，眼神里闪过幸福的光。 她凑过来，亲了一口妹妹。 “姐姐，油！”小雪兔嫌弃地喊了声。 “还敢嫌弃我！”红狐连续亲了小雪兔好几下，把她半张脸都弄得油腻腻的。 小雪兔没有生气，反而害羞地笑了起来。 “姐姐，我吃饱了，剩下的给你！”小雪兔说道，把半碗鱼丸和两颗炸鱼丸递给红狐。 姐妹亲密的样子，让远处斑马一脸羡慕。 他早已经没了亲人。 斑马深吸一口气，喝光最后一口汤，而后走到了东厂新兵面前。 “好吃吗？”斑马问道 。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新兵们狼吞虎咽，一个个脸上都是享受。 斑马眯起了眼睛，道:“黑虎那小子，得到了陆将军的赐名，以后有更多机会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但如果你们也想要争取，那可得拼命努力了。” 众人眼睛亮了起来，全都斗志昂扬。 “有赏有罚！”斑马正了正嗓子，道，“这一次漕运上的战斗，有人在敌人冲破包围圈后，丢掉了机簧匣子，有人因为恐惧鲜血，畏畏缩缩不敢战斗，如果不是督战队盯着，你们这群废物，早就不战而溃。 现在，被我点到名字的，全都出列，鞭挞三十，以作惩戒！” 斑马开始了他的惩罚。 惨叫声让他孤独空虚的心灵，得到了充盈和满足。 红狐听到惨叫声，看向了东厂的兵营，看到了二十多个男兵，被摁在地上，扒了裤子挨打。 小雪兔看了过去，立刻又脸色煞白地收回了视线。 “他们这时干什么？” “妹妹，多看看吧，别以为你住在陆将军家，你的生活就开始变得美好。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如果我们失去了价值，曾经那些失去的亲族，就是我们的下场。 在陆将军家里，你一定要听话，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竭尽全力去做，知道吗？”红狐严肃地看着妹妹。 小雪兔郑重点头:“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红狐点头，站起身来:“你一会自己回去吧，我也要调教那些女兵了。这一次，我们女兵折损的人数，比男兵多了太多！” 新兵的两个头目，红狐与斑马的较量，再次开始。 陆川远远地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陆东家！”背后传来了声音，是大舅子，郑大鱼。 “东家，县令李大人、度支司的陈大人，带着一大批捕快，要搜查我们的玻璃厂！”郑大鱼焦急地道。 第178章 值三两银子吗 “搜查？” “恩，现在我们工厂的兄弟姐妹们，都拿着工具拦在外面，现在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大家正僵着呢！” 陆川看了旁边的郑星瑶一眼，转身就向战马走去。 “我也一起！”郑星瑶追了上来。 郑大鱼见状，拔腿追在后面。 为了避免烟尘污染，军营和玻璃厂，在村子的两个不同的方位，陆川骑着马，也跑了好几分钟。 等他赶到玻璃厂的时候，看到门口一群衙役，和四百名工人正对峙着。 在捕快的背后站着两名气度不凡的男子，其中一人，正是早上给陆川算账的陈大人。 至于旁边穿着县令的服饰的男子，却是张陌生的面孔，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眉头稍皱，和郑星瑶一起下马。 “陆东家！” “东家！” 工人们纷纷呼喊。 陆川伸手，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安静下来。 而后他走到两名官员面前。 “见过陈大人，旁边这位是？” 李文俊道:“本官新任东夷县县令，李文俊！” 陆川瞳孔一缩。 杨素的情报里，着重提到了李文俊这个人，他是渠丘郑家的女婿，郑黎背后的操控者。 “李大人，为何要搜查我的玻璃厂？” 李文俊抬着脑袋，睥睨的眼神冰冷地打量着陆川。 “我核对了你的账目，发现你水泥路修筑本钱高达五百两，极为可疑。” 陆川皱眉道:“我带你们看看铺设在村中的水泥路，带你们去看看水泥生产的环节，就能证明水泥路有多值钱。这跟我的玻璃厂有什么关系？” 李文俊看了眼脚下坚硬如岩的地面。 这水泥路，一看就不同凡响，搞不好查不出什么名堂。 李文俊冷声道:“一台吹玻璃器设备，成本居然要三两银子，我看你这帐也不清不楚，搜查你的玻璃厂，你可有异议？” 陈大人 讶异地转头看向李文俊，这可不是他们说好的内容？ 李文俊昂着首，这是他刚刚想到的借口。 陆川微眯着眼睛，“大人请。” 郑星瑶眉头紧皱，小声问陆川:“真的没问题吗？” 陆川贴着耳朵郑星瑶小声道:“你去让侯小白熄炉，然后……” 郑星瑶眼睛一亮，点头快速冲进了工厂。 “郑教习，可是忙着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李文俊眯着眼睛道。 陆川耸了耸肩，回应道:“玻璃厂温度高，很危险，我怕出了什么事故，伤着李大人。” “但愿如此吧！”李文俊轻蔑一笑，道:“那陆参军请带路吧，我倒是要看看，为何你这里的东西，都如此昂贵。” 在大贞皇朝，商人是没地位的。 陆川从商犯了法，只要证据确凿，他就能随便炮制陆川。 工人把工厂大门让开，让李文俊等人进入其中。 这时候，侯小白带着一大批人，正往外走来。 陆川心中点了点人头数，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 “大哥，我们不妨碍你办公事，去外面等你，玻璃厂已经清理过了，很干净！”侯小白说道。 “去吧！”陆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文俊板着脸看着，这种情况，在他意料之中，但只要能亲自检查工厂，他不信一无所获。 两个人，径直来到了吹玻璃器设备面前。 这是一个木质台子，上面有很多铁架子，以及可以向两边打开的铁模具，还有空心的铁管。 “这些铁料，看起来也就几斤的样子，这就价值三两银子了？” 李文俊质问一声，凑近铁管的一头端详，结果闻到了浓浓的口水味，差点吐了出来。 陆川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冷笑道:“李大人有所不知，这铁是不值钱，可是制作如此精密设备的工人，却非常值 钱。我把设计图给你，你拿到县城让铁匠去敲一个，你看看三两银子，他能不能敲得出来。” 旁边陈大人道:“我对此类工艺价格多有了解，请陆参军将设计图给我。” 吹玻璃器设备的设计图，技术含量低一点也不值钱。 值钱的是烧制玻璃的化学反应工艺。 陆川当即拿出纸笔，给陈大人画了一份。 李文俊在旁边盯着，默默把设计图记在脑海里，然后问道:“陈大人，这东西，值三两银子吗？” “恐怕不止！” 陈大人拿着设计图，惊叹道:“这定型的模型，是可以从下方的轴转向两边打开，内部打磨得异常光滑，对接无暇，这种工艺，就至少价值二两银子，更别说铁材本身的价格！ “而且其实最值钱的，是这根铁管。” 铁管？ 李文俊看向那根带着浓浓口水味的空心管。 这点破东西，最值钱？ 陈大人点头道:“县城铁匠的工艺，不，哪怕是长安铸铁局的工艺，也锻造不出这么小、这么薄的铁管，简直神乎其技！” “这东西，十两银子都做不出来啊！这铁匠的技艺，已然出神入化！”陈大人感叹道。 “见笑了！”陆川拱了拱手，客气了一声。 但这根本不是锻造，而是熔铸出来的。 不过他又学会了一招，下一次去度支司的时候，新增的玻璃器，就按照十三两的银子计算。 多谢陈大人提供了新的减税思路！ 李文俊表情却不是很好看，道:“去看看玻璃窑！” “在这边，请！”陆川带路，带他们进入玻璃厂最深处。 这里有不少碱和石灰，一看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洗练。 难怪工厂有四百人。 李文俊来到玻璃窑面前，感受着还没彻底冷却的高温，猜测肯定是刚刚陆川让郑星瑶进来清理炉子的。 第179章 开始飙戏 李文俊往炉子里看了眼，留意到，玻璃炉内有大量白色粉末没有清理干净。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白色粉末，看起来不像是石灰之类的。 李文俊用手蘸粉末轻轻一捻，正琢磨着，陆川忽然生硬地出声:“李大人看完了吗，不如到别处看看！” 李文俊心中一动，直起腰打量了陆川片刻，故意道:“这玻璃窑，比陶瓷窑小了太多，是怎么做到烧制这么多玻璃的？” 陆川脸色变了变，不肯回答。 但李文俊却已经猜到，十有八九和这粉末有关！ 他心中狂喜，哈哈，到底是让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不说又如何？只要有一点线索，还怕不能顺藤摸瓜？ “玻璃厂没问题了，至于你说的水泥路，我倒是好奇得很。那条路，确实硬如岩石，可他凭什么那么值钱！”李文俊志得意满地道。 陆川沉默半晌，才道:“那我带大人去看看烧制水泥的原材料和成品。” 结果几人一走进水泥厂，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量。 陆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愤怒和慌张。 他加快脚步，冲进水泥车间。 “现在县令李大人来了，谁让你们在这里烧水泥的，我不是让星瑶来命你们关炉吗？”陆川怒火冲天地道。 工人们一阵慌乱，赶紧把炉底的木头挪出来。 车间管事苦着脸道:“陆东家，郑教习没来这里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别说了，赶紧熄炉！”陆川急忙喊道。 然而，李文俊已经带着度支司的核算人员，进入了水泥车间。 看着陆川暴怒的样子，李文俊登时意识到，一定是郑星瑶急着关闭玻璃窑，把水泥炉给忘了！ 李文俊快走两步，直接绕开陆川，仔细观察起来。 他发现，玻璃炉和水泥炉，长得一模一样，旁边堆在地上的原材料也都很眼熟。 “李大人！”陆川在他观察的时候，立马迎了上来，“这边正在撤掉炉火，烟 雾缭绕的对身体不好，你先出去等一会，一会再来核算，如何？” 李文俊根本懒得理陆川，扭身就向水泥炉走去。 陆川要上来拦截，结果几个衙役冲了上来，把陆川堵在背后。 “李大人！”陆川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文俊嘴角勾起，理也不理，来到水泥炉前面。 工人看到他，拘谨地躲到了一边。 李文俊看到这和玻璃炉几乎一样的炉子里，有着许多灰色的粉末。这与玻璃炉里看到的粉末，极为相似。 李文俊看向旁边的工人，冷冷道:“小子，你给本官解释一下，里面灰色的粉末是什么？” 工人下意识看向陆川。 李文俊冷声道:“本官乃是东夷县县令，官从七品，陆川不过是九品参军，你现在别看他，看我！” “那小子……”陆川急着想要威胁。 “陆参军，莫要惹我动怒！”李文俊回头看向陆川。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咬了咬牙，只能闭上了嘴。 李文俊回了个不屑的笑容，重新看向工人。 “回大人，这些灰色粉末，就是水泥。只要混了水，就会凝固，而后比岩石还要坚硬。”工人说道。 “我看旁边的原材料，和玻璃原材料一样，无非是洗练与否的区别，这其中可有关联？” “不知道。”工人摇了摇头。 李文俊也不失望，就想要问第二个工人，他起身的时候，发现角落里有个灰色的缸。 缸是灰色的，与陶、瓷都不相同，也不是玻璃缸。 “这大缸与村中水泥路的颜色一样，这是用水泥做的？”李文俊问道。 工人连忙回答:“用玻璃做缸太费钱了，我们工厂有很多这样的水泥缸。” 李文俊一愣，隐约想到了什么。 他再看向陆川的时候，发现陆川的脸色，堪比臭鸡蛋。 从水泥车间出来，李文俊道:“你这个水泥耗费的成本太多了，我需要拿一袋回去，命人查验。” 陆川假 笑:“大人稍等，我让人去取。” 李文俊越发觉得有鬼，立刻说:“不，我要亲自去仓库看着你们取出来！带路！” 他催促陆川带路，加快脚步，向水泥仓库走去。 一进仓库，李文俊就看见郑星瑶居然在这边。 她见人进来，脸色一变，立刻转头对抱着一袋白色粉末的工人道:“快去把玻璃粉搬走！” 李文俊耳尖，瞬间捕捉到这几个字眼。 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想明白了！ 水泥也能做容器，虽说不是透明的，也没有玻璃精致。 但玻璃和水泥，多处地方高度重合，搞不好就是同种东西，杂质含量不同罢了！ 这玻璃，就是用玻璃粉制成的！ 虽然不知道白色的粉末为什么会变成透明的玻璃，但李文俊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推测。 李文俊狂喜万分，没想到一次搜查，居然真让他找到了玻璃粉的秘密！ “郑教习。”李文俊洋洋得意，故意开口，“你们这是在搬什么？” 陆川脸色极为难看地往前一步，急促地说:“一些原料而已，给李大人带上水泥粉，我们出去吧。” “好。”李文俊意味深长地笑笑。 他也不急着逼迫陆川，反正只要抓住烧成粉末这个关键点，确定原材料配比，再经过大量的实验，总能找到生产玻璃的办法。 到时候，就让陆川过来求他！ 李文俊越想越得意，也不查账了，一摆手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陆川站在原地，直到李文俊的背影消失，脸上的忐忑和愤怒忽然都不见了。 所谓水泥炉没有停工，是陆川特地设计的，就是为了误导李文俊。 郑星瑶提前进入工厂后，就把玻璃炉清空撒入粉末，而后又跑到水泥厂，安排了一些机灵的工人，做好剧本。 连最后搬运石灰粉，都是故意制造的误导。 “希望渠丘郑家一定要多研究‘玻璃’啊！”陆川呢喃道。 第180章 玻璃之秘 水泥的合成工艺、配方内容，比较多样性，不像是玻璃要求那么高。 只要大体材料和工艺没问题，渠丘郑家研究这种手段，就会做出大量的水泥粉。 世家肯定看不上水泥的容器，那它的用处就是修路了。 陆川期待着，等将来某一天，渠丘县铺满水泥路。 李文俊回到家中，最后验证了一次。 他把玻璃敲碎，发现玻璃粉末居然真的是白色的！ “和玻璃炉的粉末、郑星瑶命人搬走的那袋玻璃粉，都是一样的。” 惊叹一声，李文俊彻底笃定，玻璃就是烧成粉末的。 他来到书房，研磨书写。 “岳父大人尊前，敬禀者文俊，现已查得，玻璃成型之秘……” 他把马前村的经历见闻，大概写了一遍，最后道: “灰色的水泥粉末，混水后可得坚固如岩的道路，这与玻璃的坚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若无意外，玻璃定是烧成粉末后，如同水泥一般，浑水凝固而成。 我已让人将水泥粉一同寄回， 岳父大人可混上清水，等待其凝固。 只是愚婿仍有一事不明，那模具铁器，是玻璃成器之根本，可有一种空心细铁管，似乎要用口吹气，小婿尚不明其作用。 待郑家窑厂开始研制玻璃，还需要再做探究。 但为了避免陆川两败俱伤，将玻璃工艺宣扬出去，小婿将准备搜寻陆川罪证，令其永无翻生之日。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愚婿李文俊，贞元五年，十月十一。” 写好信件，盖上封胶，李文俊把小厮喊来，让其快马将信送回渠丘。 …… 却说马前村，采薇和侯小黑结伴归来。 十余日不见，村子水泥道路又多了两条，显得更加整洁干净。 两人一路来到陆宅，看到陆川、郑星瑶、陈雪薇三人，正在大堂内议事。 “见过大哥，此行不负大哥厚望！”侯小黑单膝跪下。 “辛苦你了！”陆川赶紧把侯小黑扶了起来。 多亏侯小黑在黑白两道都有朋友，不然陆川还不知道让谁当使者，去找 陈谭合作。 虽然黑龙帮被他击溃了，但他本身也不是挨打就不还手的人。 这一次屠郑黎满门，也是一个警告。 告诉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以后再用这种阴招，别怪他暗中下黑手。 采薇不当外人地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出来，双手抱着玻璃杯取暖:“天气越来越冷了，再晚一个月出门，我会被冻死在山里。” “也辛苦你了！”陆川笑着感谢一声。 “今天我亲自下厨犒劳你。”郑星瑶说着，顺便==体贴的给她整理衣服，摘掉头发里的枯叶。 “还是川哥做的好吃，你让他做吧！”采薇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 郑星瑶有些郁闷地看向陆川，没想到自己的厨艺被好姐妹给嫌弃了。 陆川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笑容，她把时间牺牲在训练上面，别的方面的精力肯定就减少了。 “行吧，我一会就去做。” 采薇高兴地点点头，好奇地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我看你们愁眉苦脸的。” 第181章 心心念念要报仇 说到这事，陆川道:“没什么，我们在聊某个傲慢的伪君子！” “什么意思？”采薇不解。 “其他山寨的土匪来找茬了？”侯小黑问道。 陆川摇了摇头，坐回了位置上，幽幽道:“某些觊觎我玻璃生意的人，黑手被我砍断之后，就当着面，跑到我工厂里强行搜查。” “那玻璃工艺？”侯小黑担忧道。 陆川咧嘴一笑:“那家伙傲得很，不把人当人看，被我一番误导，以为玻璃和水泥的工艺是一样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郑星瑶却还是有些愤愤，道:“虽然弄走了他一次，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我早就有准备了。” “他敢用黑手，我们就敢用土匪，比比谁更狠。如果他玩的是官场手段，咱们就在太阳底下见真章，皇帝就不会入场拉偏架，那么玩手段，我还真不怕他！” 陆川除了减税上面花了点心思，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错漏，根本不怕被搞。 而且这个时代的商业法不完善的，度支司那群人，不可能辩得过他。 “你怎么确定，皇帝不会入场？”陈雪薇突然问道。 阴月柔不愿暴露身份，陆川含糊地解释道:“因为星瑶跟皇帝最得宠的公主认识。” “天啊！”陈雪薇惊呼，“星瑶，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 侯小黑也不敢置信地看着郑星瑶。 知道真相的陆川和采薇，笑而不语。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郑星瑶扶着额头，道:“那个李文俊肯定还会像苍蝇一样骚扰我们，不过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等一下，你们说李文俊，是茅河县的县令？”采薇问道。 “就是他，跑到我们东夷县替任县令，来找我麻烦了！”陆川道。 陆川倒是不带怕的。 采薇思绪却发散了出去。 那天去围剿黑龙帮驻地，很多姑娘泄愤，去杀郑黎和黑龙帮的人。 完事后，她们本来想自裁，经过采薇一番劝说，让她们加入了妇联。 可这件事，没完。 姑娘们染了血，身上都有凶性。 回来的路上 ，她们检查账本，知道李文俊是郑黎背后的大东家，都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要护送一些小孩来红石屯山寨，她们已经杀向茅河县解决李文俊了。 等等！ 这件事，跟她一起回来的妇联，现在岂不是也差不多知道情况了？ 采薇连忙向陆川告辞，赶到了山中的红石屯山寨。 果然，这群消瘦的姑娘们，一个个杀机腾腾，冲到采薇身边。 “三娘，有没有办法弄死李文俊！” 采薇在家里排行第三，因此，她让妇联的人称呼她为三娘，这些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姑娘们急促地说:“我们愿意以命换命，也要李文俊下地狱！” 采薇看着她们眼里复仇的火焰，沉默半晌，答应给她们出谋划策。 出发前，采薇看着眼前的四十多个姑娘。 “姐妹们，我最后提醒一次，这一次你们杀的是朝廷命官，你们杀了他，事后很可能会被朝廷拉到菜市场斩首。这是一场同归于尽的复仇！” 姑娘们义愤填膺道。 “我们要报仇！” “三娘，如果不是你劝我们，我们已经自杀了，我们不怕死！” “就是，在黑龙帮，我们什么折磨没遭受过，我们也不怕被严刑拷打！” 这一趟，杀了李文俊，她们会被判死刑，但她们觉得死而无憾。 …… “大人，门外有四十多个女子，想要求见您，让您主持公道！” 李文俊因为陆川的事情，重新拾起书本，正在研究这些年修著的律文。 听到衙役的汇报，李文俊放下了书。 “这都要天黑了，让她们明天再来！” “是！” 衙役刚要走，李文俊又开口了:“等等！” 他确实不在意老百姓的评价，但他初来乍到，有必要在城内积累一些声望。 “升堂吧！”李文俊道。 没一会，李文俊来到高堂坐着。 明镜高悬，下方站着四十多个柔弱的女子。 他发现，这些姑娘，全都是样貌清秀可人的少女，就好像是……被人精心挑选过。 “堂下何人，要状告何人？ ”李文俊高声道。 一名女子，走了出来。 “回答人，小女子秀娘，邱营郡人士。” “邱营郡距离此地，相隔七个县城，你怎么跑到东夷县来伸冤？”李文俊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秀娘顿时哭了起来:“小女子在河中洗衣时，被牙行贩子掳掠。” 李文俊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打击牙行，可是大功劳啊，而且背后的油水特别多。 黑龙帮的牙行生意损失惨重，他可以把东夷县这边的牙行给打击吞并掉！ “意思是，你们全都是从牙行贩子手里逃出来的？”李文俊激动地问道。 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下午刚从陆川那里，研究出玻璃工艺的核心秘密。 到了晚上，还有打击牙行的功劳，以及牙行背后的油水，送到他手里。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也太顺风顺水了。 秀娘点头，垂泪道:“小女子想要状告牙行，还有背后的大东家。” 李文俊愈发地喜悦，这群姑娘带来太多惊喜了，连大东家是谁都知道？ “告诉我，他是谁，我给你们主持公道！”李文俊目光威严的说道。 秀娘左右看了看:“那人牵扯很大，这么多衙役！” “无碍，你且说来！”这批衙役是他带过来的，不会乱嚼舌根。 秀娘回头，看向其他姑娘们。 大家交换着眼神，下一息，姑娘们，全都行动了起来。 一部分，冲到了衙役面前，两个姑娘对付一个，直接用下三路的踢腿，瞬间打废了衙役。 而秀娘带着十个姑娘，径直冲向高堂。 李文俊没想到这群女人会突然发难，回过神后，转身就要逃跑。 只是一个照面，李文俊就被姑娘们扣押在地上。 “李大人，绑架我们的牙行贩子，头头叫郑黎，而郑黎背后的大东家，就是您啊！”秀娘微笑着说着，却恨得咬破了嘴唇。 “若不是黑龙帮，我现在已经嫁给我青梅竹马的男人了，都是你！”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罐子，将里面的令牌拿了出来，狠狠地插进了李文俊的大腿。 “啊——” 第182章 四十条命换一个 “什么郑黎？我不认识郑黎，我不是什么大东家，你们搞错了！”李文俊惊悚大叫。 黑龙帮的驻地被屠杀，留下一群不懂事的孩子给官府照顾。 剩下的男孩女孩，全都消失了。 但他没想到，这群胆大包天的贱民，居然一路追到了东夷县来刺杀他！ 哪怕男人天生比女人体强，可十个人的一起压制他，他根本翻不起身来。 而下面那些衙役，全被撩阴腿踢翻，失去了战斗力。 姑娘们捆上衙役，大家一人拿着一根令牌，将其插入李文俊的皮肉中，让他体验她们遭遇过的痛苦！ 惨叫声，响彻县衙，无数百姓被惊动。 折磨死李文俊后，秀娘看向其他姑娘。 “姐妹们，杀人的事情，总需要有个人去承担。你们趁县尉还没赶来，赶紧走吧，我一力承当杀人的罪责！”秀娘说道。 其他姐妹们相互交换着眼神，而后坚定地站在她的旁边。 秀娘急了。 “你们跑啊，只要有个替罪羊，只要我死都不招供，过了这个风头，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姑娘们摇了摇头。 “秀娘，你休想一个人做了女英雄！” “我们不怕死，也不怕折磨，昔日我们被关在黑龙帮地窖的时候，就发誓有难同当！” “李文俊已杀，我死而无憾，我们姐妹们一起共度黄泉吧！” 众人纷纷开口。 当县尉带兵赶来支援的时候，姑娘们都安静地坐在县衙的地上。 “全部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县尉目眦欲裂，大叫道。 暴民冲到县衙杀朝廷命官，他没能来得及救李文俊，也得承担责任。 姑娘们全都发出了笑声，默契地跪在了地上，等待审判。 县尉 看到李文俊的惨状，痛苦地闭上眼睛。 “大人，我们该怎么处置这群女子？” “她们已经投降，我便无处置审判之权，上报给青州牧，让州牧大人来审吧！” 他知道，他的乌纱帽要没了。 陆宅。 陆川饭都没吃完，听着采薇把情况汇报完毕。 “你疯了吧，居然让她们去杀李文俊！” “李文俊是幕后真凶，她们不杀李文俊，念头不会通达。况且，这也顺带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不是？”采薇问道。 她知道，堵不如疏。 郑星瑶和陆川没有去黑龙帮驻地看过，无法对那些姑娘的痛苦共情。 而她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现场，知道那些姑娘心里真正渴望什么。 今天不让她们去杀李文俊，等红石屯安定下来，她们还是会跋山涉水的跑到茅河县去。 既然李文俊送上门了，干脆就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四十条命，换一个？你怎么这么冲动？”郑星瑶也不赞同采薇的这个主意。 她和陆川哪能想到，采薇的效率这么高，一天还没过去，就搞死了李文俊。 这都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她们不怕死，被押走的时候，笑得还特别开心。你们两口子别怨我们自作主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她们只是在了却心愿。” 说到这，采薇有些难过，却也为姑娘们大仇得报而开心。 “还有机会！”陆川突然开口，让采薇不由眼睛一亮。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希望那些姑娘能活下来。 “我也不是无情的人，这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我知道的话，也不会无动于衷。” 陆川给她搬了条凳子，让她坐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姑娘们投降得很及时 ，没有被县尉带兵屠杀，那么一切都有回转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你能把她们救出来？” “机会很大！” 陆川回了声，打量着采薇。 她的行为确实是冒失了一点，但那终究是四十多个可怜的女人。 而且考虑到采薇的年纪，更容易感性办事，陆川也没再继续追究。 “你们妇联，是不是有自己的储备金？” 采薇点头:“分账的时候，陈谭给了我两千两白银。” 这笔钱是黑龙帮的，陆川怕与红石屯牵扯太深，被抓到尾巴，并没有参与分账，但不代表妇联不能用。 “妇联还有多少人？”陆川问道。 采薇不假思索道:“新招的姑娘，全都去杀李文俊了，剩下的几个，都是我从附近村子找的。不过，还有些姑娘，也想加入我们，但是胆子太小，不敢杀人。” “只要足够忠诚就行，你得分文职和武职，做好安排。你去联系她们，让她们去做一些事……”陆川教采薇解决办法。 他要把那些姑娘救出来。 …… 州牧崔妄零匆匆赶来东夷县。 他笃定李文俊被杀的事情和陆川有关，但他没有证据。 来到东夷县后，他就让人，把这些姑娘全都分开关押，而后开始严刑拷打。 可结果这群女孩根本不知道陆川是谁。 而且全都统一了口径，说她们是黑龙帮拐卖的妇女，这一次杀李文俊，就是为了报仇。 但问及幕后黑手，以及进攻黑龙帮的那批人马时，姑娘们却死活都不肯招供！ 就在他拷问她们的时候，一名差役，闯进了大牢。 “大人，不好了，东夷县数千百姓，聚集在县衙外，群情激奋，想要让我们解释真相。” 第183章 可有证据 “什么意思？”崔妄零看向差役。 “他们听说，李文俊是牙行人贩背后的老板，都跑到县衙门口想要求个公道，而且大家说，那些姑娘杀谁不好，偏偏愿意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来杀李文俊，这个李文俊，肯定是背后的真凶！” 崔妄零被气笑了。 就算李文俊是真凶，那也要拿出证据啊！ 现在那群姑娘都没有证据，那么她们就是谋逆杀官，就是得杀头！ “别管他们！”崔妄零不想理会。 差役一脸犹豫，结巴道:“可……可外面百姓太多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他们还说……还说……” “说什么？”崔妄零有些不安了。 “说要是您不放人，您就是和李文俊是一伙的，都是牙行……” “放屁！胡言乱语！”崔妄零脸青了，一时间竟有点心慌。 百姓要是冲进来……群情激奋，那他没准就是下一个李文俊。 他心中破口大骂，这都是什么事！ 该死的李文俊，不好好在你们茅河县，非要来东夷。现在倒好了，丢了命，还给他留下烂摊子！ 就在这时，又一个差役跑了进来。 “大人，陆川求见！” “陆川？” 崔妄零呼吸急促。 有点脑子都能猜到，陆川脱不了干系，没想到陆川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恬不知耻、胆大包天，这些词汇，太适合陆川这个混蛋了。 “让他去后院县衙见我！”崔妄零咬牙切齿道。 狱卒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还要拷问这群女人吗？” “继续……算了，等我回来再说。” 想到陆川的种种战绩，崔妄零心中升起了一些忌惮。 他有点担心陆川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县衙后院。 陆川坐在井口，翘着二郎腿晃着，悠闲自在。 妇联的文职人员，在县城里大把撒钱，让百姓们一起来抗议人贩子的事情，效果还不错。 本来天下百姓就苦人 贩子久矣。 花钱喊了几十个人，把消息传出去，这才一上午，就有上千百姓被煽动，在衙门口抗议。 在这里，依然能听到大街传来了的议论声。 不一会，崔妄零来到了后院。 陆川笑着迎了上去，并将一瓶花生油递给了崔妄零。 “崔大人，好久不见，上次送你的两瓶葡萄酒，还没开封吧！” 崔妄零冷冷地看着陆川。 陆川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态度，自顾自道:“那些葡萄熟透了，本身就有了点酒香，是酿酒极品，不出意外，再过十天就能喝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崔妄零问道，他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李文俊被杀是陆川安排的，所以他只能把火气憋在肚子里。 葡萄酒的话题，他根本不想参与！ 陆川耸了耸肩，叹气道:“诶，我今天来县城采购过冬之物，意外发现，百姓群情激奋，都在谴责李文俊幕后操控牙行，贩卖丁口，特地前来一问。” 崔妄零想要赶走陆川:“不关你的事！你在州牧府辩过，身为军曹，你没有资格参与此案。” 陆川道:“大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在半年前，我认识了我的娘子，郑星瑶。 百姓生活苦啊，当时的她走投无路，为了一口粮食，就愿意跟我回家。这易子而食，是多少百姓的悲哀？ 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百姓也不敢随便出门，他们怕遇到强盗，也怕遇到牙行的贩子。 你觉得他们可笑吗，这是你治下的百姓，养不起女儿想要卖掉，可却又怕出门卖女儿的时候，被人抢走女儿，连一口粮都拿不回来。” 那么多人结伴，搞得就和菜市场一样，一起卖女儿。 这其实很丢脸的。 若不是强盗和人贩子为非作歹，那群百姓，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情公开了办。 这也是陆川自信，这件事公开出去，会吸引全县百姓来衙门施压的原因。 崔妄零不是贫苦百姓出身，没什么共鸣，只是继续用原本冰冷的面瘫脸盯着陆川。 “说完了吗？” 说完陆川就该滚蛋了！ 陆川咧嘴一笑:“别急，您是世家人，不懂百姓的苦，我懂啊！《贞律疏议》提到，凡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熟读律文，精通文墨之内员、外员，皆可对讼公堂。” “今日，我不是以兵曹之职，参与此事，而是作为一名父母官，为那些身世苦悲的女子，讨一个应有的公道！” 虽说陆川知道，崔妄零必然把他当成幕后黑手，但崔妄零根本没办法借此发难来搞他。 至于背后的渠丘郑家，陆川也不怕他们误会。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只要没有证据，这些人的阴招手段都得拐着弯来。 陆川只怕大兵压境，不怕阴谋诡计。 他现在，纯粹的就是从一个有良心的人的角度出发，想要去解救这群苦命的女人。 “陆川！”崔妄零终于控制不住表情，眼神中带了怒意。 这个该死的陆川。 他居然想要以讼师的身份，让一群杀了朝廷命官的女人，得以脱罪！ 这是骑在他的脸上，打所有世家人的脸！ “崔大人，此事有法可依，陆某人可未僭越！”陆川道。 崔妄零深吸一口气，重新打量着陆川，道:“既然你要参与这件事，那么你可有证据，证明李文俊就是黑龙帮牙行的幕后真凶？” “查证据的事情，不应该是州牧府干的，据我所知，黑龙帮被屠之后，账本全都在州牧府里，这里面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吧！” 崔妄零心头抖了抖。 州牧府，还真的有证据，这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因为他有理由怀疑，这些证据，就是陆川屠灭黑龙帮后，让人掘地三尺找出来，特地留给他的。 陆川手里搞不好还有备份。 他要是说没有，陆川找个借口把证据拿出来，他还怎么追查下去？ 第184章 这混蛋怎么又来了！ 事实上，陆川还真的拿到了备份，陈谭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但侯小黑他们还是整理了一遍带了回来。 看州牧不说话，陆川道:“对了，大人应该听到门外百姓的议论了吧？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到时候青州也闹起来，而节度使大人正盯着州牧大人的位置，消息再一步，上达天听，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世家不在意百姓，但在意名声。 要知道，哪怕是前世的古代皇帝，也有不少被舆论逼得写下“罪己诏”。 在古代，舆论战极好用。 “你在威胁我？我警告你，做人做事，要知道让步，骨气太正，你终有一天，会被打断骨头的！”州牧已经捏紧了拳头。 陆川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道:“只要证据确凿，证明李文俊有罪。事出有因，又有万千百姓泣血求情，哪怕是陛下，也会判一个情有可原、法不责众，借此以昭显天恩浩荡吧？” “至于我的骨气正不正，好像与本案无关。” 现在州牧真想撕开陆川这嚣张的嘴脸。 油盐不进也就算了。 他听出来，陆川会引导舆论，让整个青州都议论这件事，甚至会把消息传到长安。 外面那些聒噪的百姓，就是陆川的警告和威胁。 事情闹大的话，不管皇帝怎么处理，他崔妄零无能的形象，就彻底抹不去了。 “此事，我会亲自调查真相，若是李文俊真的与牙行有关，我会对那些女子稍事惩戒，放她们一条生路。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别在这影响我查案！” “叨唠大人了！” 陆川笑着离开了后院。 崔妄零凝视陆川消失的位置良久。 身为一州牧首，二品大员，他居然被一个九品小官给威胁了。 可问题是，陆川前后话语，根本没有半点让他发难的地方。 崔妄零心情很不爽。 “如果他和某个世家联姻，想来进入朝堂，有望成为一朝宰相！” 崔妄零心中莫名升起了这个念头，然后反应过来，悚然 一惊。 差役走到崔妄零旁边，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如何处理？” “继续拷问！”崔妄零冷漠道。 结果崔妄零刚回到大牢。 一名差役喊道:“大人，陆川求见，他要检查姑娘们是否被屈打成招！” “陆川！这混蛋怎么又来了！” 崔妄零恨不得咬碎陆川的骨头。 “让他进来看着！” 崔妄零想到陆川那张破嘴，断了赶人的念头。 没一会，陆川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接下来两天，崔妄零在两个方面下手。 一方面，继续追查陆川动手的证据，他甚至调动了整个青州黑白两道的力量，一起搜查。 另一方面，整理李文俊知法犯法的证据。 但听到青州已经有百姓跑到州牧府抗议的消息后，崔妄零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查下去了。 他收回了调查陆川的命令，在东夷县升堂，给四十多个姑娘的罪行定性。 “李文俊确实参与牙行人贩的生意，但犯女是动用私刑杀人，是藐视朝廷威严。” “情有可原，但不可不罚，每人罚杖刑三十。” 崔妄零看着陆川，冷漠地宣布了审判结果。 眼看着，令牌就要丢在地上，陆川连忙喊道。 “大人，稍等，姑娘们入狱时候，遭到严刑拷打，各个身体带伤。这些伤势，赶得上三十杖刑了，大人是青州父母官，有一颗父母仁爱之心，想来这刑罚算是提前抵了吧？”陆川问道。 崔妄零看陆川又搞事情，又想发火。 可看到陆川还给了台阶，便顺着道:“本官自然是体谅青州百姓的，退堂后，我会安排差役，遣返犯女回家。” “陆川，你跟我去后院一趟。” “退堂！” 响板一拍，崔妄零起身，向后堂走去。 外头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动静，全县城的百姓，都在叫好。 陆川来到了后堂，看到了崔妄零。 经过几天的操劳，崔妄零看着憔悴了很多。 陆川客气拱手道:“有劳大人断案了！” 崔妄零目光森然道:“陆 川，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我没查到证据，不代表我不知道谁是真凶。” “是谁，请大人告诉我！”陆川好奇地问道。 崔妄零受不了陆川的无耻，深吸一口气，道:“我看不惯你，是因为你总是给我带来麻烦。但你可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某些人，这个世道，早晚会容不下你！” “崔大人啊，你还记得您说过的话吗？”陆川问道。 崔妄零不言，他不知道陆川特指什么。 “你说，我骨气太正，容易骨折。我陆川其实是怕死的，但骨头太硬，我跪不下去。” “你……” 陆川露出了笑容，道:“崔大人日理万机，我就不叨唠大人了。告辞！” …… 县城里无数百姓在欢庆，甚至有不少酒楼食肆，都选择打折庆祝。 陆川看了眼人群中的采薇，两人相视一笑，穿过拥挤的人潮，各自离去。 回到村子没多久，采薇才带着侯小黑赶回来。 “州牧有遣返她们？” “恩，遣返了，有几个姑娘，准备回家看看，过些时日再来找我们。其她多数姑娘，无颜再见父母，只让我寄一些银子回去。”采薇道。 “诶，这一次，我没料到，州牧这么不把人当人，事情还没开始闹，就对她们严刑拷打。代我向她们道歉一声！”陆川有些惭愧道。 他那天一进大牢，就被姑娘们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 后续两天，他差不多是寸步不离，才姑娘们也没再受刑。 采薇却摇头道:“她们本来就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刺杀李文俊，没想到你能把她们救了出来，感谢你都来不及。” 郑星瑶也笑道:“这次采薇擅作主张，但还好，川郎把事情都解决了，李文俊这个苍蝇，也死了，皆大欢喜！” 正聊着天，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陆参军在否，在下文奇思，原东夷县县令，前来拜会！” 在书房学习的阿淼动了一下，又埋下头，老老实实读书。 没有像以前一样，兴奋地去开门了。 第185章 棉花来了 “又是县令！”郑星瑶对县令都有些应激反应了。 “他来干什么，他不是去茅河县接任县令位置了吗？” 陆川也皱眉。 他见过几次文奇思。 之前陆川找这位县令帮忙，但回回都受阻。 尤其是提到郑黎背后的关系网，支支吾吾的，甚至连情报都不告诉陆川。 今天上门拜访，实在有些奇怪。 陆川走到前院，打开了门。 “贵客到来，未能远迎，多情见谅。请进！”陆川就要邀请文奇思进来。 “不不不！”文奇思的表情有点慌张。 他是七品官，陆川才九品，但现在看着陆川，他的表情就如同看到洪水猛兽般惊惧。 他真的吓坏了。 黑龙帮被屠，已经让王成化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他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结果他才刚走没多久，李文俊就被杀了。 要说这不是陆川干的，鬼都不信。 现在，他又被州牧调回来，重新接管县令的职务，可他害怕啊！ 他害怕哪天让陆川不高兴，陆川把他搞死，还能让凶手被无罪释放。他现在已经理解王成化的心情了。 于是他这次来，是带着诚意的。 “在下此次上门，是告诉陆参军，一个月前，陆参军托人问我的棉花，已经有了眉目。请问陆参军要多少棉花，要多少种子？” 陆川脸上露出了讶异。 他一直在为棉花的事情头疼，侯小黑曾经找县尉、县令他们询问棉花的事情，意图购买。 但当初文奇思左推右阻，并不乐意帮忙。 陆川还以为这事只能等他腾出手来，去找其他的路子，没想到这文县令自己送上门了。 他稍微一想，便知道是什么原因，心中有些好笑。 没想到采薇擅作主张，弄死了李文俊，还能带来这么一个惊喜。 “天气越来越冷，这些棉花，能解我燃眉之急。请问这棉花价格几何，如何买卖？”陆 川期待地问道。 文奇思陪笑着回应道:“这棉花做被子很暖和，没有路子，基本上搞不到，价格也会稍微有点高。” 陆川理解，现在棉花还没普及，顶多就是小范围的使用，而且价格高昂。 “按斤卖的吗？”陆川问道。 “按斤卖，还需要路费，我可以帮你跑腿，但这个钱……”文奇思有些尴尬。 他想要讨好陆川，但他付不起大量采购棉花的银子。 正好陆川也不相信他，涉及钱的事情，还是得找自己人去办。 “我让侯小黑跟你的人跑一趟。” “可以，我这就去安排伙计！”文奇思赶忙道。 正好侯小黑就在屋里。 陆川回头，把侯小黑喊了过来。 “大哥！” “我给你二百两，你跟文大人的伙计南下一趟，帮我把棉花带回来。速度要快！记住，最重要的是棉花种子。” 这天气越来越冷，陆川都有些遭不住了，更别说那些穿着双层麻衣，里面夹着稻草碎的新兵。 “好的，我会好好讲价，尽可能多地帮大哥采购！”侯小黑点头道。 棉花的事情，一直是他在帮陆川处理，他知道陆川想要什么。 文奇思尴尬地笑了笑:“我的人带你们去，肯定会帮忙讲一个最低的价格。” 陆川和侯小黑对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 这位文大人，做生意嫩了点，他这种“自己人”才是最好宰的。 棉花引入种植地，在闽南。 这一趟南下，侯小黑会先偷偷暗访一下，确定棉花的价格，而后再去找生产棉花的地主做生意。 陆川把王成化给他的二十两黄金，给了侯小黑一锭，而后又拿了一袋铜钱递给了他。 “这些铜钱，是你这段时间帮我干活跑腿的工酬，你自己看着办处置，别委屈了自己。” 侯小黑掂了一下，脸色微变:“这都有七八贯了，大哥你给的也太多了！” “你是我的心腹，你跟我混没钱拿，那还混个什么？带回家，给你娘买点好吃的，别把我当外人。”陆川没好气道。 提到娘亲，侯小黑也不好再拒绝了，家里不能光靠侯小白的工钱过日。 侯小黑心里感动着，郑重地将钱塞进怀里。 收好钱，侯小黑看向文奇思:“文大人，我送你回家！”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参军、郑教习，还有那位姑娘，告辞！侯家小子，请！”文奇思看和陆川打好了关系，目的达成，心中放下一块巨石，愉悦地带着侯小黑离开。 陆川挥了挥手，目送两人离去。 旁边采薇郁闷道:“什么叫那位姑娘，我不配有名字呗？” “他又不是认识你！”陆川回了个白眼，向屋内走去。 “不行，我不开心了，你晚上得烧饭给我吃，顺便庆祝妇联的姑娘们逃出生天！”采薇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 “好好好！”陆川敷衍地回应。 郑星瑶也跟了上来，好奇地问道:“棉花真的有那么好用？” “当然好用，现在棉花是达官贵人特供的，不过我们也不算穷人了。” 氪命很重要，但陆川也不会为了保命更加妥帖，就彻底牺牲生活质量。 想了想，陆川道:“等雪薇回来的时候，让她再去购置一些木棉。” 在棉花没有普及的时候，棉被和衾被的填充物，主要是木棉。 其实，草棉用来当填充物也不错，只可惜，这东西在原世界好像是明代引进的，这个世界，陆川还没查到任何与草棉有关的资料。 除非他把生意做到阿拉伯那边去。 “给新兵们用木棉就够了啊，为什么要花两百两去买棉花？” “重点不是买棉花，而是买棉花的种子！”陆川强调道。 村子里，很多地其实可以闲下来了。 没了侯小黑贴身跑腿，陆川只能让陈雪薇去代跑。 而他自己，则在尝试寻找硝石。 第186章 你出钱我招人 干馏硝石，可以得到硝酸，硝酸在工业中拥有广泛的用途。 而种植棉花的速度和周期太长，还耗土地，购买和推广棉花，是一个长期工程，短期最有用处的，是制造出合成纤维，涤纶。 陆川打算制作出硝石，炼出硝酸，而后再搞出甲醇，通过一系列化学反应，做出涤纶。 大多数化学反应过程，都很复杂，需要大量设备，但合成纤维的反应，可以在玻璃容器中进行，相当方便。 要知道，古代陶瓷和纺织业，是两大轻工业支柱。 玻璃的生产，让陆川开始逐步取代陶瓷市场。 如果合成纤维能做成功，陆川就可以对纺织业发起进攻！ 但现在的问题是。 陆川找不到。 他曾经推测东夷县附近，很可能存在铁矿，但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更别说硝石矿了。 想了想，陆川让采薇去红石屯传讯，让山寨里的人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山里发现这两种矿中的一种。 最近红石屯大发横财，正好比较闲，没事干。 陆川也被迫闲下来了，他脑子里能发财的点子太多了，可都面临着各种原材料匮乏的问题。 无奈下，陆川只能把无处发泄的精力，用在了菜菜、阿淼她们身上，阿淼补课补到每天哭醒。 但他现在不敢懈怠了，不然陆川就会把他赶 回家。 又过了两天，货船船队归来了。 最后一批玻璃，一共有三万件，而且是品质比较高的。 三万件玻璃，卖了五百四十六两，快赶上之前的四万一千件玻璃器了。 销售额超出陆川的预期，扣除工人的工钱、打通原材料关节的费用，运输设备的折损，过路税，给度支司的商税，租船的租金，船员的生活开销等等。 净利润足足有五百四十两。 但商税，也一口气飙到了一百九十两！ 这叫陆川异常心痛。 他抽取二百两，用于继续扩大规模，剩下分润扣除刚给侯小黑拿去买棉花和种子的花费，陆川就只剩四十多两了。 陆川叹口气，看着自己仅剩三天的寿命，肉疼地氪了十两银子。 前面几天，他没有氪命，每天早上都是系统提示把他叫醒的。 说实话，把系统提示音当做闹钟服务很好用，就是有点吓人。 “说来挺搞笑的，我的玻璃厂销售上千两白银，一转眼，留在我口袋里的，只剩下这么点了。” 刚吃完午饭，陆川牵着郑星瑶的小手调侃道。 郑星瑶觉得好笑:“剩下二十两黄金不算钱吗？” “那笔钱是工厂的，不是我的！”陆川摇了摇头。 郑星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公账和私账，不能分不清对吧？好像皇家內帑和国库也是分开的。” “我这和皇帝的内库可差太远了。” 要知道，皇帝手里的田，估计都有数十万亩。 算来算去，还是不用缴税的地主 阶级最赚钱，躺着就有大把真金白银入账，而陆川还得头疼怎么去减税。 作为农业大国，如果地主缴税，大贞皇朝能富强数百倍。 “对了，比武选兵的事情，可以办了！”陆川道。 杨素走了，他得自己搞定比斗的事。 他现在十个男兵的配额空缺，郑星瑶一队女兵还有二十四个空缺，都得补上。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你不是只剩四十两了吗？”郑星瑶眨了眨眼。 陆川哪里有钱办比武？ “这很简单！” 陆川神秘地笑了笑，道:“前段时间，我屠了黑龙帮，而后又在为妇联那群武职姑娘忙前忙后，我的名头，可是传遍了整个青州。” “然后呢？”郑星瑶好奇，她觉得，陆川又会放出什么有趣的花活。 “我准备邀请青州各个县城的商人，再给辖下的淄州、齐州、沂州、密州、海州等地，发出信函，邀请他们来做生意。” 这是未来的商业模式，被称为分销代理。 这一次，售卖玻璃的周期更长，陆川已经看到白月河到茅河的这条漕运线，已经接近饱和，接下来就只能走陆运去更多的城市了。 分销代理，能给他分担风险和成本。 陆川道:“他们知道我的名头，知道我震慑了黑龙帮，有我当靠山，他们肯定愿意千里迢迢来我们东夷县一趟，大批订购玻璃，自行销售。” “而我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不花一个铜板，就把比武擂台也办起来。” “怎么可能？”郑星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187章 狮子大开口 陆川微微一笑:“这叫赞助。” “赞助，什么意思？”郑星瑶不理解这个词汇。 “让他们赞同我们的比武比赛，并掏腰包帮助我们，顺利将其举办完成！”陆川说道。 郑星瑶眨了眨眼。 用比武来做大生意，还让别的商人为陆川的比武掏腰包。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天方夜谭呢？ “可惜，侯小黑南下了，我得另外找人去跑腿。对了，雪薇的堂哥他们的建筑小队一直闲着，让他们跑一趟也不错。” 陆川放开了郑星瑶的小手，赶紧走到隔壁房间，也就是阿淼他们学习功课的书房。 看到三人在痛苦的解数学题，陆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研磨写信。 “我帮你抄写！”郑星瑶后脚跟了进来。 “你的字跟阿淼一样丑，还是别帮我抄了！”陆川直言不讳道。 郑星瑶生气叉腰，盯着陆川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陆川吓了一跳，结果就感觉到，脖子一凉，软软滑滑的触感一触即离。 却是被郑星瑶亲了一口。 “吓我一跳！” “哼，谁叫我舍不得欺负你！”郑星瑶摇头叹气。 陆川:“……” “噫！”阿淼打了个寒颤。 郑星瑶目光带着杀意，斜眼看着阿淼，她不舍得欺负陆川，不代表不揍阿淼。 阿淼立马低下头，努力解题。 郑星瑶看他还算认真，勉强饶了他一命。 阿淼发现了新思路，原来努力读书还有这作用！ …… 王家府邸。 王成化悠闲地在书房里作画，画笔之下，是一副百骏图。 “爷，陆川派人送信来了！”门外传来了仆人的声音。 听到陆川的名字，王成化毛笔一抖，手里的百骏图，瞬间糊掉一片。 “不，我画了五天的百骏图啊！” 王成化心疼的捂着胸口，却匆匆忙忙接过信。 李文俊的死，让他对陆川的恐惧同样更深了。 “一同观看比武大会？哦，对了，这是兵曹之职，没想到陆川还真要履行。如果我 是他的长官，我可不会这样纵容他染指兵权……该死的李元驹。” 心中骂了李元驹几句后，他继续往下看。 “已经邀请六州十八县有名有姓的商人，准备把玻璃交给我们售卖？这个倒是可以。” 王成化一直在观察陆川的产品，发现陆川的玻璃，一代比一代精致透亮。 将来的顶级玻璃器，一个卖十到二十文钱，都不是问题。 只要进货量够大，就能赚钱！ 而且信件里提到，陆川举办比武大会契机，相当于是青州各地商人的一次会面，大家可以相互认识，在这次会面中结交朋友，将来把生意做大做强。 除此之外，陆川还有一个奇思妙想。 如果谁愿意在比武大会中投钱，陆川可以把出钱之人的商行名字，挂在比武擂台上，让所有人都认识那个商行。 王成化是个精明的商人，一下就知道了这招的妙处。 整个大贞皇朝都是鄙视商人的，王成化没想到，陆川居然敢开历史之先河。 如果能让所有人认识他的商行，名气提升上去后，将会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意好处。 “以玻璃蕴藏的利润来说，如果参与的商人够多，那么陆川所说的这招，投入价值绝对够高。”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王成化有点怕陆川，但他更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 陆川看到王成化拜访，眼神古怪。 那些信使才刚把信送出去，还没半天的时间，王成化就来了。 他让菜菜给王成化倒了一杯茶，而后坐在了对面。 “你想要直接内定？” 王成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此次机会，机不可失，陆参军，我愿意拿出三百两银子，冠名比武大会。” 三百两，绝对是一笔巨款。 按照玻璃现在的平均价位来算，可以买两万只玻璃器。 而陆川玻璃厂现在的日产量在三千五左右，这得生产六天。 王成化给出这个价格，已经很诚心了。 陆川却摇了摇头，道: “五百两，外加上提供足够的米粮、肉食，提供足够千人进食的场地，承包一切用餐支出、工人的工酬。” 王成化脸色一变，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陆川的比武大会要办七天，就算平均一个人一天吃十文钱，一千人就是十两银子，七天是七十两。外加上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怕是要上百两。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这是把他的给的价格，直接翻了一翻！ “三百两不变，我另外承包你说的杂项。”王成化咬着牙道。 陆川摇了摇头，伸手表示送客:“这是我的底线，概不还价，六州十八县，比你有钱的商人多了去了，会有人心动的。” 王成化心头一颤，恨不得指着陆川的鼻子骂他贪婪狡诈。 可想到陆川的狠辣，他只能把不爽憋了回去。 他是有野心的人，想要把生意做遍整个东海，他能看出来，陆川的这个冠名机会，绝对物超所值。 但……太贵了。 加上之前支付的四十两黄金，这相当于让他在短时间内，猛地就用掉上千两银子。 预定的玻璃，好歹能回本，可那五百两，却是直接进了陆川的腰包！ 王成化站起身来，想要告辞离开，可纠结了半晌，还是不情不愿地道:“这个条件，我应了！” “别愁眉苦脸的，这是双赢！”陆川笑着起身，拍了拍王成化的肩膀。 哪怕曾经有矛盾又如何，王成化都跪着滑行十几米向陆川道歉，现在还送钱上门。 接下来，两人就如何举办比武大会的事情，展开了洽谈。 王成化知道具体流程后，对陆川有了信心。 等他去筹备白银后，陆川去玻璃厂一趟，跟陈雪薇说了情况。 王成化来东夷县发展，是踩着陈家上位的，陈家大半的渠道，被王成化吞入腹中。 陆川既然收了王成化的钱，肯定要和陈雪薇解释一下，省得陈雪薇心生矛盾。 陈雪薇听陆川讲完，陷入了沉默。 “你心里是不是很不高兴？”陆川问道。 第188章 早晚能把羊薅秃 “怎么会呢？你不是平白从他身上敲了一笔吗？”陈雪薇回了个笑容。 “这个冠名费，赚来的五百两影子，不是我自己用的，是用在新兵身上的。”陆川说道。 陈雪薇点点头，她努力让自己看着正常一些，但陆川还是感受到她情绪略显低沉。 陆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觉得我是给王成化带去了好处，但实际我跟王成化做生意，只是为了强壮我们的根基。等将来我们无惧一切的时候，王家到底该怎么处置，都是你一念之间的。” 陈雪薇愣了愣，忽然理解了陆川的意思。 换个角度来说，陆川现在用王成化来供养他自己。 王成化虽然也得到了好处，但比起陆川来说，这根本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行吧！”陈雪薇吐了口浊气，心结这下算是散开了。 说到这，她笑看着陆川:“你怎么这么懂人心的，我还没开始怨你，你就跑来解决我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只娶一个郑星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了！” 陆川回了个白眼。 他要是有企图，早就下手了。 陈雪薇、郑星瑶她们总说自己是老姑娘。 但古代都是十五岁及笄出嫁，二十岁就是人老珠黄，三十出头就已经可以准备当奶奶了。 在陆川眼里，她们年纪都还小。 所以哪怕陆川对郑星瑶很心动，他也故意拖延着。 这不是感情够不够的问题，而是他担心太早发生什么，会影响郑星瑶正常的生长发育。 “你这里没事的话，就安排陈家的人，全县城跑去来，给我去办事。”陆川想了想，道:“回头把名册记下来，让王成化给你们算工钱！” 陈雪薇微怔片刻，旋即笑出声来:“你这是骑在王成化脸上欺负他，居然让我们整个陈家去他身上吸血。” “这叫薅羊毛！” “薅羊毛？” “你做羊毛大衣，逮着一头羊不停地薅，早晚能 把羊薅秃。” 陈雪薇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她第一次听说这种笑话，觉得特别好笑。 她发现，陆川还挺会逗姑娘开心的。 “那行，我这就去找他。”陈雪薇放下手头玻璃厂的事情，语气松快不少。 “恩，你去的时候，让郑星瑶、阴月柔跟你一起，让她们带着女兵去宣传。告诉那些前来参加比武的姑娘和小子，大会期间包一日三餐。”陆川道。 陈雪薇点头，向外走去。 突然想到什么，她回头看向陆川。 “我怎么感觉，跟在你身边的人，不管是谁，随时都有可能被你喊出去跑腿呢？” “你腿长，让你跑一下又不吃亏！”陆川耸耸肩道。 “坏人！”陈雪薇脸一红，突然加速跑了。 陆川怔怔地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我就调侃一下腿长，都被认为是耍流氓吗？” …… 接下来，郑星瑶、阴月柔带着英姿飒爽的女兵，在每个村口宣传。 古代消息闭塞，当这群女兵来到村口的时候，整个村子都会被惊动，数不清的男人女人，跑来驻足观看。 在她们竭力奔走下，整个县城轰动了。 马前村的女子兵居然要公开募兵，而且是通过女子比武的方式，选定二十四人，并入新兵！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据传说，这群女子兵，曾在塞北杀过匈奴，又在茅河县一带，以弱胜强，屠戮上千帮派强盗。 如此赫赫战功，打破了绝大多数女性的固有观念。 谁说女子不如男？ 谁说女子只配做女红？ 数不清走投无路，或者不甘命运的女孩，都心动了！ 尤其是大贞皇朝刚在战后，数不清的大龄女孩嫁不出去，她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争取一个全新的生活机会。 在这个女兵颇具争议的环境下，男兵也要比武的消息，几乎都被人无视了。 农历十月廿一。 无数女子，踏上了前往东夷县的山路。 正午， 陆川吃完午饭，听到了阿柱传来的消息。 “陆东家，东夷县已经传来了消息，一共发出去的六十七封邀请函，目前已经有五十多个商人抵达马前村了。” 六十多人，来了五十多个，这个结果，还是叫陆川满意的。 他邀请的可不是小家小户，这些商人财力、人脉、渠道、都远超现在的陈家。 只可惜，郑星瑶的女兵，还有陈雪薇，都在东夷县，陆川只能自己去了。 陆川收拾了一下碗筷，对菜菜道:“这一次出门，我们都有事情要忙，没空照顾你们三小只，你们三个，自己在村子里，别乱跑！” 阿淼眼睛一转，看向旁边的阿柱:“让阿柱哥带我们去可以吗？” “没问……咳咳，我也很忙。” 阿柱想要答应，可看到陆川那饱含锋芒的眼神，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菜菜、小雪兔，你们看好阿淼！” “好的！”菜菜点头。 “啊？姐夫，我改过自新了啊，为什么要针对我，而且菜菜姐看着我也就算了，小雪兔才比我大两个月！”阿淼不服气。 菜菜连忙捂住阿淼的嘴。 小雪兔在旁边咯咯直笑，看到陆川看向自己，她吓了一跳，也捂住了自己的嘴。 陆川笑了笑，揉了揉小雪兔的脑袋，向外走去。 他愿意照顾小雪兔，可不只是因为小雪兔长得可爱漂亮，年纪幼小。 某种程度来说，小雪兔算是维系他和匈奴新兵的一道桥梁，让那群匈奴孩子知道，他对他们是有包容之心的。 小雪兔被揉脑袋，莫名红了脸，一直到陆川走了，才把手放了下来。 她看向菜菜，问道:“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兔子了？” 阿淼道:“你和兔兔一样可爱啊！” 菜菜嘴巴一撅，阿淼根本没发现异常，继续夸雪兔:“你脸红的样子，好那个什么……对了，用姐夫的话，就是萌。” 菜菜突然哼地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第189章 破坏潜规则 阿淼疑惑地看着菜菜的背影。 小雪兔却明白了什么，对他吐了吐舌头，“大笨蛋！略略略！” 说着，她赶紧追上了菜菜。 “菜菜姐，你别误会……” 阿淼迷茫地挠了挠脑袋。 …… 陆川还不知道家里几小只的烦恼。 他和阿柱随便搭了一艘船，就乘着赶向东夷县。 在河岸上，陆川发现，很多女孩，正在往东夷县的方向步行。 船家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女兵的事情，可闹得真大。一群女人，参加比武，这不是闹吗？女人能上战场吗？” 同行的船客笑道:“不管能不能上战场，我喜欢看女人打架，我这次去东夷县，就是为了看女人打起来。” “打碎衣服就更好了！”旁边的人嘿嘿怪笑。 陆川皱了皱眉，不悦道:“她们是去参加比武的，不是给你们轻薄的。” “女人嘛，抛头露面干什么，依我看来，这就是那个叫陆川的，想要挑选漂亮又会打的女人当小妾。”船家摇头道。 “东家，我……”阿柱暴怒，撸起袖子就想要去教训这些人。 哪里有当着陆川的面，这样造谣污蔑陆川的？ 陆川拉住了阿柱，摇了摇头。 阿柱郁闷的走了回来，双手环抱。 陆川看向这群人，道:“诸位，我与你们意见不同，在我看来，这群女人，将来会名传天下，流芳万里。” 船夫摇了摇头:“小子，你太年轻了！那群女人，就是去混吃混喝的，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男人。那郑星瑶还说什么是皇帝册封，我可不信她真的很能打。” 陆川嘴角抽了抽。 郑星瑶是真的很能打啊，陆川每天坚持锻炼，都估摸着自己不是郑星瑶的对手。 但他现在没有再去争辩，而是坐在船头沉思起来。 这场比武，不能办得太随便。 毕竟按照他的计划。 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比武大会。 如果不能让人印象深刻，被大众认可，未来有一天，他想要扩招的时候 ，比武大会的号召力怕就不太够了。 不知不觉，陆川就到了东夷县码头。 阿柱问道:“比武是明天才正式开始吧？为什么这么多人赶到了？” 路上到处都是女孩，有不少陈家的人在引路。 陆川道:“有些人的村子，在山沟沟里，她们不提前一天出来，明天根本赶不上比武。” 阿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一路聊着，两人来到了王家府邸。 东夷县能接待五十多个贵客的地方，几乎找不到，哪怕是陆川家都显小。 走到一半，得到消息的郑星瑶和陈雪薇，都跑来见陆川。 “雪薇，你去调一批玻璃过来，我要用！” “星瑶，你去东郊营地，提前接纳那些已经赶来的女子，给她们做好身份登记，给她们调理伙食，好有力气参加比斗。并且宣布规则，前三天休养甄选，第四天开始比武！” 两个女孩，立刻分别散开去忙活。 在陆川走到王家府邸的时候，陈雪薇也带着一批手下，挑着玻璃器跟在后方。 众人进入大堂。 陆川看到这群人，有的清瘦、有的富态，他们身穿绫罗绸缎，衣着花花绿绿的，像是一群鹦鹉。 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显然每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而王成化看到陆川，立马迎了过来。 “陆参军！” “你之前订的两万只玻璃器，我已经做好了，你现在就能让人去马前村的码头收货。” “多谢！”王成化大喜。 陆川点头，看向现场，朗声道:“诸位，在下陆川！”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看向陆川，接着，不约而同露出了诧异。 传闻中凶残霸道、桀骜不驯的陆川，居然是个人畜无害的白面小生？ 但大家不敢对陆川轻视，黑龙帮死掉的上千人，可不是摆出来开玩笑的。 陆川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做玻璃生意的，而玻璃这东西，可以取代陶瓷。有些人只听过玻璃的名声，还没见过玻璃。如今，我来此会场，各带 一等品、二等品，二类玻璃，赠予诸位，作为见面礼。” 三等品玻璃，已经被陆川彻底淘汰，于是没有拿出来展示。 陈家的小厮，赶紧将两种玻璃器发放下去。 众商人拆开礼盒，看到里面纯洁透亮的玻璃，都大感新奇。 “陆东家，听说你要把玻璃批量卖给我们，请问你打算怎么做这笔生意？”某个商人喊道。 看到玻璃器，不需要陆川解释，他们就看出背后的商机。 这生意，不止可以在青州做，运到外地一些富足的城市，就算是定价到三四十文钱，也大有人会购买！ 陆川道:“我长话短说……” “一等玻璃器的诞生，则需要一些运气，我都是有多少卖多少，不接受预订。” “二等玻璃，是主要的玻璃产品。一万只起订，一只十五文。超过两万只，一只十三文。超过五万只，一只十文钱。” 就目前陆川的生产力来说，一只玻璃器，包括工人工钱、各种税收项目在内的成本，合共三文钱不到。 但外加上各种过路税，运输费用之类的，成本会接近九文钱。 太贵了！ 但是如果将玻璃分销出去，陆川可以省下各种各样的费用，一只玻璃器的成本，可以压缩到六文钱。 以十文钱的价格往外批，他每只玻璃器，能赚四文钱。 五万只，那就是二百两左右。 这个生意，能做。 商人们议论纷纷，五万只就能降到十文钱，他们自然是心动的。可销售方面，有很多现实问题要考虑。 陆川继续道:“王成化王东家，上次全款向我购买两万只玻璃器，现已经可以交货。因此，我这里目前接受全款预定，概不赊账。” 众商人脸色一变，一脸不悦地看向王成化。 王成化心中大急:陆川坑我！ 大批买卖，从来都是先交付一笔定金，而后厂家慢慢地追回尾款。哪里有一开始就要对方缴纳全款的？ 对于众商人而言，王成化破坏了商人之间的潜规则！ 第190章 一诺值千金 陆川确实是故意坑王成化的。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古往今来，多少企业商人，被上下游的烂账给拖垮了生意？ 他要是接受预定，到时候去催款，能累死自己。 在商场，欠债的才是真大爷，陆川可不想在这里认一群大爷回家，而后隔三差五的派人上门去要钱。 他要氪金买命，他的系统可不会给他赖账赊命。 就在短暂的沉默中，王成化心思同样转了无数回。 眼下，他全款订货，已经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如果比武大会再触。而他才刚刚拿出六百两，赞助这次的比武大会大会。 如果不想办法挽回的话，这五百两银子将会全部打水漂。 王成化反应极快，迅速敞怀大笑起来:“不错，我于青州向陆东家支付货款，订购了两万只玻璃器。如今这些玻璃器已经打造完毕，我也成功拿到货品。” 其实，他还没来得及让人去马前村的码头收货，但这不妨碍他撒谎吹牛。 王成化道:“陆东家本身还是朝廷命官，由陛下亲自册封，名誉值得信赖，我之前只是随便花点银子，试试陆川的诚信，如今看来，陆川诚不欺我！ 为了给今天的商会开个好头，我决定再订购五万只玻璃。” 说着，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立马去库房，拿了五枚十两规格的黄金。 陈雪薇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成化。 她也看得出来，陆川拿着王成化当枪使，没想到王成化反应这么快，顺势表现出自己的财大气粗，震慑其他商人！ 如此果断，陈雪薇突然理解，陈家为什么会被王家打压到这种地步了。 陆川让陈家仆人收起黄金，而后对采薇道:“拟定契约。王员外订五万只玻璃器，作为开门红的礼物，我们另送他五千个一等玻璃。” 作为开门红的噱头，肯定要大方一点的。 反正全款订货的基调已经定下，不会有人再有异议。 陈雪薇应下，立刻去忙活了。 陆川笑看着众人，趁热打铁道:“二名订购五万玻璃器，我送三千一等玻璃。第三名到第五名，只送一千。先到先得！” 陆川把原世界的营销策略玩得飞起。 这些商人，哪见过这种一根萝卜一棒槌的把戏？ 看到有人付钱，看到陆川还会白送玻璃器，立马就有人心动了。 “左右无非是五百两银子，陆参 军要是敢诓骗我们，我便告到节度使面前去。我倒是想要试试，看看陆参军的诚信，是否价值千金！” 又一名商人开口。 陆川拱了拱手，笑着道:“多谢兄台捧场，还不知道兄台名字？” “青州，赵易山。”男子拱手道。 “久仰久仰！” 赵易山这边的交易完成后，其他人也有些陆陆续续跑来订货下单的。 而就算没有订货的商人，陆川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想法，依然解答了玻璃的一些话题，又聊一些产业发展的心得。 他需要扩宽在商人间的人脉。 另外，他也要打听硝石、铁矿之类的东西。很多原材料在自然界没被开发，陆川却又没有消息渠道，无处获取。 这些天南地北赚钱的商人，总会给陆川带来一些情报。 聊了两个时辰，陆川快走的时候，又有一个商人，愿意拿二百六十两，订购两万只玻璃器。 在王成化家解决了午饭，陆川暂时告别了这些商人，前往度支司去见陈大人。 李文俊的事情影响深远，连陈大人看到陆川后，也硬是挤出来一个笑脸。 “不知道陆参军找我何事？” “陈大人，好久不见。”陆川笑着道。 “我玻璃厂要扩建，需要铁来制作吹玻璃器设备，麻烦度支司再帮我批复一下，我想要再买一些铁料。” 陈大人干笑了一下，道:“你这个铁，已经超过了我们度支司的能力了！” 似乎怕陆川生气，陈大人连忙道:“别误会，我是说，想要更多的铁，得去找盐铁司。” 大贞皇朝，有盐铁、度支、户部三司都，这是中央对六部的分权，如同节度使争夺州牧等人的权力。 盐铁，有专门的部门管理。 说到盐铁司，陆川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不过先把铁的问题处理了。 陈大人带着陆川，来到了东夷县盐铁司。 令陆川没想到的是，盐铁司的大人，看到陆川也有点紧张的样子。 甚至不费什么力气，盐铁司就同意批给陆川一千斤铁，价格也比较实惠，只要五十文一斤，比铁匠铺不知道便宜多少倍。 不过接下来盐铁和度支二司，每个月初一都得去陆川玻璃厂一趟，检查吹玻璃器设备，防止陆川将铁用于他处。 例行公事的检查，陆川是不会拒绝的。 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以往他做 生意，用尽了心思，各方面在努力，也没能申请到多少铁的配额。 结果背了一口黑锅，让他开始变得顺风顺水。 将五十两银子上交后，陆川拱手道:“多谢二位大人。” 看两人这么配合，陆川道:“请问，如今的盐田，可有民营？” 既然来到了盐铁司，解决了玻璃厂生产规模扩大的铁料需求，接下来，可以顺带问问他的另一个核心业务。 青州有不少盐田，但都是官营负责的，但如果有门路的话，也有机会和官府合作，在生产粗盐的时候，从官府手中分润一定的分成。 当然，这只能参与生产，官府不允许私人参与贩盐。 两司同气连枝，陈大人就能解答。 陈大人表情古怪地看着陆川:“你想要帮朝廷晒盐？你可知道，你晒一亩田的盐，官府只能给你一个月三两银子，如果算上工人的钱，其实你几乎不赚钱的。” 陆川摇了摇头:“我是想问问，官府晒盐田，晒出来的碱，要不要钱？” 陈大人这才反应过来，陆川看中的不是承包盐田的微薄利润，而是看中冬天从盐田里“长”出来的碱。 他没记错的话，碱是生产玻璃的主要原料。 “那东西不要钱，你直接赶着驴车去拉就好了！” “这不是没人愿意打捞吗，我想问问，是谁在经营，帮忙介绍一下，给个路子，我想要直接大批收购。”陆川无奈地摸摸鼻子。 有专人打捞和路边挖，这是两回事。 管理盐田的支出、收入是固定的，但是如果碱能卖钱，陆川相信对方肯定很乐意多个路子。 陈大人咳嗽了一下，道:“你打算用什么价格？” 陆川道:“一石一文钱吧，有多少我要多少！” 陈大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真的不是打算承包盐田，而是单纯想要碱？” “没错，我可没精力管理盐田！”陆川摇了摇头。 他又不能私营粗盐，就是当个包工头，费力还不赚钱，他才不去干。 陈大人这下放心了，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叫陈彬，他管理三百亩盐田，正愁冬天的碱无法处置，我让他跟你做这个生意。” “多谢陈大人！回头我送陈大人一些一等玻璃。” “那多不好意思！”陈大人陪笑着回应。 很快，陆川见到了陈彬，却发现，他长得和陈大人有六七成相似。 第191章 吃得消吗 看来是亲戚。 陆川心念一转，便当做不知道，敲定了生意。 接着，陆川跑到东郊的营地，找到了陈雪薇。 吃完午饭，她就过来帮忙了，并没有和陆川一起去度支司。 将中午的收获聊了一下，陈雪薇大喜过望。 限制玻璃厂产量的，主要是吹玻璃器设备和原材料碱，现在陆川一口气解决了两个最大的问题，他们的玻璃厂的日产量，将会大幅度提！ 丢下兴奋的陈雪薇，陆川又找到了郑星瑶这里，帮忙整理营地的临时房屋。 这些房屋，都是木头简单搭建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郑星瑶要做好防风措施，防止来参与比武的人，受寒感冒。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整天。 东夷县东郊的比武场地已经打造完成，旁边是临时营地。 除此之外，陆川的铁、碱，都已经运往马前村，马前村的新兵，也开始了新的基建工程——修筑水泥码头。 十月廿二，正午，报名截止。 陆川让郑星瑶她们整理了一下名册。 “这一次，报名参加女子比武的，有三千人，报名男子比武的，有八百人。比我们预计的多了两三千啊！” 他们原本以为，只会有一千人左右参与期。 “问题不大，反正是王成化负责掏钱买粮！”陆川倒是不介意。 现在的问题是，人太多了，营地住不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很多人都是山村里爬山涉水赶来的，总不能让人回家睡觉吧？ 陆川看着空旷的营地，有点头疼。 住不下是最麻烦的，可就算是让他们自己砍木头盖房屋，也不可能在一天内盖好房子。 因为他没法提供足够的斧头去伐木。 “怎么办，你说过，要让他们养身体养三天，能够吃饱了，有力气参加比武。现在没地方住，还怎么养三天？”郑星瑶忧虑道。 陆川揉了揉太阳穴，在营地外围走了一圈，很快有了主意。 “你们女兵去宣传一下，告知他们，现在临时房屋只能住一千人，目前不允许任何人居住。 你让她们五个人一组，去城外寻找材料，自己搭建草屋，当庇护所。” “草屋，怎么做？”郑星瑶疑惑。 “荒郊野外，到处都是植物，有的是办法。回头我出一个方案，你拿去宣传，告诉他们，这三天能白 吃白喝，但不代表什么事都不能做。” 五个人一组，搭建临时营地是很轻松的。 “能做得出来吗？而且，应该会有人不服管教，跑去住那些临时的营地房屋吧？”郑星瑶看向营地里瞎晃的数千人。 “不会做不出来，只有态度是否端正！”陆川摇头。 “你们宣传之后，让他们自由组队，然后你们去观察……” 说到这，陆川轻笑了一下:“如果谁自作主张进去了，你们别管。” 郑星瑶正要发问，脑中灵光一闪，猜到了陆川的深意，旋即笑着对陆川竖起大拇指。 “川郎，还是你的办法比较多！” …… 从郑星瑶这里离开后，陆川再次来到王家府邸。 他的主要生意内容和这些人的粮食茶叶生意，搭不上半点关系，不过过来旁听一下，可以帮助他加深了解这个世界。 快到晚饭的时候，众人的话题来到了王成化身上。 “王员外，听说这一次有三千八百人参加比武，你这里就跟开仓赈灾一样，仓库吃得消吗？”有个和王成化关系好的，不由调侃道。 王成化听到这，隐晦地看向陆川，心中有些幽怨。 一口气多了那么多人，他的粮仓都要开始哀嚎了。 明明说好的，顶多一千人来着。 这么多人，吃的还是米饭，一天就要用掉四五十两，三天估计要一百多两。 不过他已经给自己加上了大款商人的人设，只能硬着头皮发出了笑声:“不过区区三千八人，几日的功夫，我还是养得起的。” 陆川感受到他的肉疼，笑道:“别急，不可能一直都是这么多人。” “这是何意？”王成化一愣。 旁边赵易山笑着道:“听陆川的意思，很快就会有人离开？” 陆川微微一笑:“比武，比的可不只是武力，我要的是能上战场的英才。精神的比试，言行的比试，也是我比武的内容，大家有没有兴趣，去现场看看？” 众人交换眼神，都来了兴趣。 不一会儿，陆川和商人们来到了东夷县东面城墙上。 营地是依托城墙建的，在城墙上，刚好方便他们纵观全场。 三千多人，人头攒动。 他们看到，有不少人正在修建茅草屋，同样的，还有一些人，围绕着已经改好的临时营地在争论 着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王成化问道。 这个比武，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啊！ 在他们的设想里，比武就是摆设一个个比武擂台，然后把人喊上去打一架。 别看大家都是自认优雅的商人，但都喜欢看打架的内容。 但这个盖房子是什么意思？ “容我分享一下心得，这一次考核，没那么简单。” 陆川笑着给大家解释情况。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 营地下方。 秀娘带着五个姐妹，满头大汗地建造草屋。 她本来是采薇的妇联组织里负责武职的一员。 刺杀李文俊之后，她和不愿意离开的姐妹们被关入大牢。 本以为必死无疑。 却看到陆川闯进大牢，在又脏又臭的牢房里，枯坐了好几天。 陆川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州牧对她们严刑拷打。 出来后，秀娘她们便得知，能从黑龙帮的驻地里被解救出来，真正在背后下令和帮忙的，也是陆川。 她们先后欠了陆川两条命。 正好，妇联组织的构架，是允许女子成员，在外拥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 她们便一起约好，来报名武比武，想要加入陆川的女子兵，来报答陆川的恩情。 “姐妹们，加把劲，争取在天黑前把草屋做好，不能让陆参军小瞧了！”秀娘喊了一声。 姑娘纷纷回应，斗志高昂。 “秀娘，那边有很多人，想要去住建好的房子，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女孩问道。 比起已经建好的临时房屋，她们的草屋连粗陋都不如。 “陆参军不是说，不允许入住吗？我们去阻止他们！”秀娘二话不说，撩起袖子就准备去打架。 …… 众商人听到陆川的解说，对这个别开生面的比武模式，感到惊奇。 原来陆川是要考察这些人的人心，把那些不服管教、不听命令，还喜欢投机取巧的人，全都赶走。 顺带的，还能解决住房不足的问题。 不愧是以奇淫技巧出名的陆川，一个搭建房屋的计划，就能想出这么多花招。 只是…… 下方打起来了。 这完全超出了陆川的预料。 “陆东家，她们打起来的情况，也是在你计划之中吗？”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人打成一片，大开眼界啊！” “快看，有人的衣服被撕裂了！” 第192章 第一次考验 陆川嘴角抽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下面的情况。 不过旁边的商人们，都聊得很开心，对着乱战的两方评头论足。 关键时刻，还是郑星瑶带队冲了进来，把两边的人全部控制住。 一些姑娘打疯了，还想要攻击郑星瑶，结果被郑星瑶随手镇压在地上。 “那个女人好强，穿着军装，是女子兵的人？”赵易山问道。 陆川还没说话，王成化道:“她是郑星瑶，杀过的人，超过一千人！普通男人胆敢靠近她，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能把人全部杀光！”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陆参军厉害啊，能征服这么猛的女子！” “至少我不敢娶这种女人，我怕被打死！” 陆川有点心累，郑星瑶是杀过不少敌人，但完全没有王成化吹得这么离谱。 这群家伙，居然全都信了，脑子呢？ “你们聊着，我下去处理一下。” 郑星瑶只能负责维持秩序，陆川身为兵曹，才有资格下令，说把谁赶走。 有些权职问题得划清楚，陆川要防止敌人找茬挑刺。 他来到人群中，周围的男男女女，全都站直了身体，对陆川行注目礼。 昔日，陆川被三十多个女兵盯着，还会不好意思，现在的他，基本上已经免疫了。 “川郎！”郑星瑶问道:“我们该如何处置？” 陆川左右看了看。 他发现，打架一方的女人站在一起，有四十个人，全都是他认识的。 毕竟在牢里保护了她们几天，哪怕没怎么说话，也混了个眼熟。 但这种时候，不能徇私。 陆川直接下令:“挑起争端违反命令，你们现在就去擂台上一对一对战，赢的留下，输的全都给我滚蛋！” “是！”秀娘和那些妇联的女孩反而更加兴奋了。 毕竟是杀过人的，而且在山寨里的时候，采薇按照陆川练兵的模式训练她们。 她们不管是精神面貌还是体能，都比其他人厉害。 比武开始。 陆川回到城墙上，跟着其他商人一起看比赛，站在 高处，能看到擂台边缘“东夷王氏商行”六个大字，异常醒目。 “陆参军，倒是铁面无私啊！”王成化笑着道。 陆川摇了摇头，他现在只担心他的计划被破坏。 比武很快结束，秀娘那群女人，杀过人，打架也确实厉害，居然全都赢了。 王成化指着秀娘，说道:“刚给她们乱战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她的战斗能力很强，我估计她最后能正式加入女子兵。” 赵易山笑着道:“打架确实厉害，但陆参军应该不喜欢这种有太多想法的刺头吧？” “要不赌一场？”王成化问道。 一说到赌，全部商人都来了兴趣。 陆川黑着脸看着这群人。 这才刚开始，怎么就迫不及待开赌了。 而在秀娘她们老实下来后，还是有人偷偷溜到了临时房屋里，不过大家都怕挨揍，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到了夜晚，又有人受不了天寒地冻，也跟着躲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陆川发现一千个临时空房住满，宣布他们全被淘汰。 这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投机取巧，是会被赶走的。 不过陆川还没完，他让郑星瑶的女兵们点名，把昨天那些不敢入驻临时房屋，但却在不同的小队里偷懒不干活的淘汰了。 不知不觉，又赶走了三百多个，还剩两千五百人。 依然超量。 这时候，陆川是真的想要把这些人全部招进队伍。 只可惜，他的名额有限，外加上，他也没本事养两千多人。 陆川让剩下的人，开始完善现有的草屋庇护所。 到了晚上，陆川看天黑之后，把王成化、赵易山他们，喊到了城墙上。 “大晚上找我们出来干什么？”众人问道。 晚上的风还挺冷的，但这些商人，都披着各种大衣，根本不惧寒风。 “比武大会第一次考验，来了！”陆川微笑道。 看着众人来了兴趣，陆川准备开始。 “等一下，今天早上，淘了一千三百人，你这可都是大手笔。你先容我们设个赌局，大家猜猜， 今天晚上能淘汰多少人！”王成化说道。 陆川一头黑线。 但陆川这种比武大会模式，他们是真的见都没见过，他们很期待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 明明已经没人敢偷偷去住空房屋了，陆川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赵易山喊道:“我加入，我猜今天晚上，还会有超过千人被淘掉！” 王成化诧异:“猜这么大？” 赵易山双手叉腰:“不差钱，我赌一百两，有人参与吗？” 在财富这方面，王成化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来自青州的赵易山，是真的有钱。 王成化咬了咬牙:“我赌。有过今天早上的事情，下面那些人要是不傻的话，肯定不会犯错，我赌少于一千人！” 其他商人看他们两个带头，纷纷也加入进来。 陆川叹气。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看大家都确定好赌资后，陆川给暗中的人打了暗号。 不一会儿，大火在临时房屋处燃起来。 “我入他娘！”王成化猛地爆了粗口。 陆川斜眼看得过去，吓得王成化捂住了嘴。 “谁说粗话，有没有教养？” 王成化厚着脸皮指责了一声，旋即赔笑地看着陆川，好像刚刚被吓得说脏话的不是他。 陆川鄙视地看着王成化。 周围的人，全都被陆川的大手笔吓到了。 不是说，临时空房不够住，才让所有人另外搭建草屋庇护所吗，怎么陆川动手点火烧房屋了？ 王成化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川，竖起大拇指，道。 “陆参军的思想，非常人所能及也。不出意外，今夜考的，是那些百姓的临危能力，看看有多少人被吓得不知所措，看看有多少人会参与救火。” 众人纷纷点头。 陆川每次设计出来的办法，都令人拍案叫绝。 背后的深意，如同如渊如海。 陆川受不了王成化的马屁，问道:“那你猜猜，我会淘汰哪些表现的人？” “吓哭的，还有旁观的？”王成化问道。 众商人点头。 陆川默默拿出一张纸，道:“早就写在上面了。” 第193章 近千人淘汰 大家只看到几个字。 “任何还在草屋内熟睡的，皆被淘汰！” “阿这……” 王成化尴尬:“不对啊，那么那些嚎啕大哭的，凭什么不被淘汰？” 赵易山咳嗽了一下:“王成化，你想想，那些嚎啕大哭与不知所措的不被淘汰，那么今日淘汰的人数，怕是不超过千人，你赢了赌局。” 王成化一拍脑袋:“对哦，咳咳，你们当我什么也没问！” 赵易山脸都黑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耻。 陆川摇了摇头，没参与这群商人的聊天，他们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凑热闹的恶趣味比什么都重。 王成化看赢了一百两，特别兴奋，一直在聒噪着。 赵易山来到陆川面前，拱手道:“陆参军，我不解，为何只淘走在熟睡的？” “他们又不是新兵，我为何要完全用士兵的标准，去要求他们。只要经过训练，他们总能达到我的需要。 士兵要服从命令，不一定非要找到有主见的。 但是，闹这么大的动静，都还睡得和猪一样，说明他们心太大，根本不适合入伍，不然哪天被人摸上门抹了脖子都不知道。” 要知道，现在才刚刚两个时辰，人不可能这么快进入深睡眠。 那些不起来的，八成是懒得起来，或者心太大。 这种人，让他们适应成为合格的士兵，需要训练的周期太长了，陆川现在需要的是天赋不错的。 赵易山恍然大悟，敬佩道:“不愧是陆参军，能够在南北征战沙场的人，你对军队与士兵的理解，非常人所能明也。我看哪怕是孙膑，也不如一二。” “过了过了！” 陆川头皮发麻，古人为什么总喜欢拿他和名人对比。 他这么谦虚的人，可不敢碰那些名人的瓷。 “我自幼读书，认为陆参军当得此美誉！”赵易山道。 他没说的是，他们赵家，也是军武世家，他虽然从商了，但从小深受家族影响。 陆川对士兵的分析，让他茅塞顿开，心中敬佩 。 以前他们征兵，只是男的、活的，就会招入账下，哪里想过这么多事情？ …… 过了半个多时辰，大火浇灭了。 郑星瑶清点了一下人数。 一千四百人在活跃。 这意味着，一千一百人，还在草屋庇护所里睡觉。 郑星瑶给这一千四百人，每人发放了一枚纸令，让她们回自己的草屋睡觉，等明天吃完早饭，再把其他人赶走。 城楼上，王成化苦着脸。 他还以为，他赢定了，结果居然还有一千多人没起床。 “肯定是为了修缮草屋，他们忙碌了一整天，太累了，所以没能醒来。王员外，赵某人就不客气了！”赵易山笑着看向王成化。 王成化苦着脸，把一百两给了出去。 这时，赵易山又看向陆川:“陆参军，我这里，再订五万只玻璃器，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陆川讶异地说道。 赵易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订购玻璃。 这是订了十万只了。 陆川道:“这样一来，我得再多送你一千只玻璃器！” 其他商人见状，交换着眼神。 赵易山都豪掷一千两了，他们还犹犹豫豫的干什么。 他的决定，压倒了某些人心中的最后一颗稻草。 又有一个商人，咬了咬牙，走了上来。 “陆参军，我若是现在订购，你前面那十五万玻璃器，要什么时候造得完，什么时候才轮得到我？” 陆川想了想，之前欠王成化的两万只玻璃器已经交付，工厂里现在还有两万。 现在铁和碱的原材料进入仓库，他能在七天内，让玻璃厂的产量翻倍，至少达到七千只每天。 陆川算完后，说道:“他们的玻璃器，最慢也能在二十天后全部交付。” “好，那我也凑个热闹，赌一次机会。” 这不仅仅有赵易山带头的影响力。 在这趣味十足却意味深远的比武大会中，他们体会到了陆川不同寻常的思想，对陆川产生了认同感，进而多了几分信任。 这名商人 话音落下，最早只订购两万玻璃器的商人，也硬撑着加了二百四十两，想要补足五百两，同样订购五万只。 这一下，陆川给的前五名优惠，全都送了出去。 两千五百两现银，进入腰包。 其他人看福利没了，就算有些动心，也决定以后再看情况。 而对陆川来说，这一次借助比武大会名义，召集商人开启分销代理的任务，圆满成功。 等这二十五万玻璃器交付出去，他的生意模式，将会彻底进入全新的时代。 今夜入睡时，陆川笑得很开心。 这么多钱入账，他觉得，今年冬天氪金买命，就不用愁了。 比武大会第三天，一千多人迷迷糊糊地被淘汰。 第四天到第七天，就是常规的擂台比赛，陆川也没再玩出什么新的把戏。 五十多个商人，每天都到场看热闹。 但在第七天的时候，一名身穿军装的男子，从青州赶了过来。 比武擂台的裁判席上，陆川看到他送来的文书。 “本将乃节度使账下，七品录事参军事，此次前来东夷县，特代节度使大人，检查比武征兵之事。” “见过大人！”陆川拱手。 不出意外，这家伙是来监视他，防止他超额征兵的。 “请大人到台上就坐，我让人给你去烧茶？”陆川客气道。 “不用套近乎，我问你，你把商行的名字，写在比武擂台下面，这是什么意思？商人不过是倒买倒卖的窃取国本的蠹虫，你这是玷污了我们军队的名声！” 录事参军指着下方质问道。 陆川眉头微皱，这位录事参军，来者不善啊！ 就在陆川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又有士兵跑来通报。 “陆参军，青州府下辖，缉海事府指挥使，韩左使，前来拜会！” 韩左使？ 曾经邀请他去见李元驹的那一位？ “有请！”陆川赶紧道。 这最后一天可够热闹的。 节度使、州牧，都派人来盯着他。 什么意思，好像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似的？ 第194章 三观不合 不一会儿，韩左使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大，一身煞气，与录事参军事一身书卷气完全不同。 “陆川，许久不见，你这比武征兵，还真是独具一格啊！”韩左使笑着走来。 只是他的容貌太过凶悍，这笑容看着很是狰狞 “韩左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陆川客气地打着招呼。 陆川可是清楚记得，他和韩左使在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他刚从县衙里解决杀常楚的事情出来。 当时韩左使说过，他是李元驹的人。 但他拜访的时候，却强调是青州府辖下的人，显得此次拜访与李元驹无关，这是避嫌。 很显然，韩左使是过来给他站队的。 “不好！”韩左使比较耿直，道:“这半年在海上追杀海盗，结果一直遭到大风暴雨，那倭国海盗，居然说他们有什么海神相助！气煞我也！一群老鼠也配？” 陆川无语，这个时代的船，很难对抗海上风暴。 韩左使能活着回来，运气不错了。 “见过韩左使。”录事参军事见缝插针地出声。 韩左使这才看向这家伙:“我记得你，青州卫的家伙，姓孙？” “下官孙铭。” “我知道了，你一边去吧，别影响我和陆川畅聊！”韩左使挥了挥手。 孙铭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但他还是咬着牙道:“韩左使，下官代表青州节度使而来，陆川以商行名字冠比武大擂，有损我朝官威，理应监察陆川是否贪污受贿，不然何以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韩左使脸色微沉，看向陆川，直言不讳道:“这孙子听不懂人话，我想说我罩着你，不过看来他不认。” 孙铭被骂，心中暗恨道:粗鄙武夫！ 虽然不爽，但他还是努力挺着胸膛，直面韩左使。 “多谢韩左使厚爱了！”陆川感谢道。 “无妨，这孙子不给我面子，接下来，你只能想办法自己处理了！”韩左使说道。 陆川点头，看向孙铭:“你攻讦我的罪状，无非是两条，第一，冠以商行名字，第二，你怀疑我收受贿赂。对吧？” “陆川！我来之前，已经查过无数律文，你此两项 罪状，皆无朝中律文支撑。但你若是有失德行，德不配位，那你就该摘掉你的官帽，去青州府负荆请罪！” 孙铭狠狠地道。 陆川恍然大悟。 他就说，为什么前面七天，为什么都没有人来找他麻烦。 原来是青州府的人，都被他给整怕了。 陆川拍了拍孙铭的肩膀:“为了搞我，你们这七天一直在翻书，很辛苦吧？” “少套近乎！” 孙铭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陆川的手掌。 被陆川说中了，过去七天，他带了好几个同僚，废寝忘食的把整个大贞皇朝的律文，全都翻了好几遍。 甚至还有几个同僚，都累得昏迷了。 孙铭早已打好腹稿，朗声道:“管仲有言，万乘之国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有千金之贾，然者何也？国多失利！商人窃富于国！ 身为朝廷命官，应当洁身自好，你从商售卖玻璃，已经让人不齿，你竟然还敢让比武大会冠以商行之名，你这是窃国贼！” 韩左使微微皱眉，身为一介武夫，他最烦的就是这群读书人。如果在荒郊野外，他肯定揍孙铭一顿。 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只能强忍着。 他看向陆川，心中也有些不满。没钱办比武大会就不要强撑着，为什么要和商人牵扯这么深，结果污了自己的名声。 韩左使叹了口气，问道:“陆川，你要如何解释？” 陆川脸上挂着无所谓。 从某种角度来说，商人窃富于国这句话，是没错的。 但是，没有商人的存在，商品不流通，社会经济后退，这也是文明退步的体现。 不过他没打算用后世理念来劝这些腐儒。 陆川重新看向下方擂台，无赖道:“我要办比武，没钱啊！” “那你可以不办！”孙铭说道。 陆川被梗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 “那么我三百新兵，外加上近百女子兵，无钱购买冬装、冬粮，你能给我钱吗？”陆川问道。 “再艰苦的条件，忍忍就过去了，只要名声不被玷污，哪怕清汤寡水又如何？”孙铭反驳道。 陆川眯起了眼睛，“孙大人，你饿过肚子吗？” “不敢 妄言，曾有挑灯夜读，废寝忘食，区区空腹之苦，哪里比得上知识来得让人满足？君子不应追求饱食之欲！” 陆川哑然。 身为世家人，孙铭认为的饿肚子，大概是正好有一顿饭忘记吃了。 和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典型代表，没什么好辩的。 因为他根本不懂穷人的苦。 陆川看向韩左使，果然发现韩左使一脸戏谑，看来早就知道孙铭是什么人，正在看他陆川的笑话。 三观不合，说什么都没用。 陆川重新看向孙铭，道:“第一，和商人合作，我认了，你可以去参我一本。第二，收受贿赂我不认，举办比武大会，我拿到的钱，全都用在士兵身上，一分一毫都没有贪墨，你可要查账？” “哼！” 孙铭拂袖，心中多了些喜意。 那么多长官，被陆川逼得无可奈何，也只有他，成功让陆川哑口无言。 等陆川名声彻底臭掉，那个时候，就是他孙铭扬名青州之时。 陆川懒得多少，起身带着孙铭来到一处帐篷，这里记录到了这些日子的所有开销情况。 从王成化那里拿到的五百两赞助，全都记在了军中的账面上。 目前已经购置了四百条衾被，外加上各类麻衣，木棉衣。总共开销接近二百两。 仓库里，还剩三百多两。 “怎样，能查到我受贿的证据吗？”陆川讥讽道。 “我会进行调查，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任何遗漏之处！”孙铭瞥了眼陆川，警告道。 陆川耸耸肩。 孙铭花了大半天，记录好账本的内容，这才离开陆川的临时营地。 走的时候，他还没忘鄙视陆川一句。 韩左使疑惑地看着陆川:“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文官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你的名声臭掉之后，消息再传到陛下耳中，届时你有滔天的功劳，百官进谏，也会撸掉你的乌纱帽。” “这有何难？对付文人，对付名声，只要用他们的手段回敬他们便可。”陆川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很配合孙铭，只是因为知道三观不合，再怎么争辩也是浪费口舌。 但不代表他没有解决办法。 第195章 优雅的拍马屁 韩左使正疑惑陆川哪里来的底气，他就看到陆川动手研磨，开始书写: 写完之后，陆川将奏书递给了韩左使。 “韩左使不妨瞧瞧，品鉴一二。”陆川邀请道。 韩左使低头，仔细看了眼里面的内容，疑惑的神情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大悟，而后又敬佩非常。 “你小子！”韩左使惊叹地看向陆川，“你是第一次写奏折？” “第一次！”陆川道。 “别人写奏折，都是直言了事，你这开篇一大堆赞誉，看得我头皮发麻。你这家伙，太能拍马屁了吧？” 韩左使几乎能想到，皇帝看到那么多拍马屁的 话，都会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这不是该有的吗？”陆川厚着脸皮道。 他不喜欢皇帝，但不代表他不会做表面工程。 “这诗，写得真好！” 韩左使感慨一声，惊叹地看着陆川。 “我本以为，你不过是读过几年书，较为聪慧罢了，没想到你写诗的才华，与你的奇淫技巧，同样出彩！” 陆川摸了摸鼻子，这诗也是借用了前世古人的才华。 如果不是要解决士兵的吃穿问题，又要保证不被百官批斗，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去当文抄公。 “重点不是诗，而是通篇的搭配。”陆川强调道。 韩左使笑了起来:“我看得懂。你这里反复提到你的兵马人数，写到了北方的局面，写到了天罡城的经历，又强调汗马功劳者，其实是在向皇帝抱怨，你在北方立下的功劳，陛下还没将功劳全部兑现。 表面上夸耀，背地里抱怨，你还真有文人那种虚伪劲了。” 陆川:…… 看似是在骂人，其实韩左使是表示敬佩。 “那孙子攻讦你的理由，是为你与商人合作不耻。但你却说，是因为看到国库紧张，州牧府甚至发不了钱，为了让手下立下汗马功劳的士兵不遭遇寒冬的苦厄，宁愿背负骂名，也要让他们吃饱穿暖。 你这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兵如子的将军。 这样一来，那孙子攻讦你的理由，反而能用来助长你的名声！” 陆川挑眉，韩左使能看出这些潜台词，那么皇帝应该也能看出来？ 因为公主在陆川这里，皇帝还欠他功劳。 陆川是有一定底气，相信皇帝会在百官参奏陆川的时候，把这封信拿出来的。 “你说，我这封奏书，有没有机会，说服百官？”陆川挑眉道。 “若是干巴巴的内容，百官只道你是虚伪造作，还会告你一个欺君之罪，但有了后面这首诗，届时，所有人都只会敬佩你。” “能写出这种诗的人，绝对是绝对是德行高尚的人。” 韩左使感慨着说着，默默地背诵这首诗，越看越觉得喜欢。 尤其是“位卑未敢忘 忧国”，这句必然流传千古。 陆川得到肯定后，心头的大石头顿时放下了。 韩左使看他放松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 陆川前些日子干的事，他都得到了消息。 青州府那群尸位素餐的东西，以为陆川只会拿律文来讼辩，还花了七日的时间来查律文。 谁知道，陆川竟然还有惊世骇俗的诗才，随手就写出了千古名句，借以明志。 他甚至开始期待，朝堂上的人，会因为这件事吵成什么样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咳嗽了两声，韩左使道:“陆川，这封奏书，不如由我亲自送往长安吧？” “你要亲自跑一趟？” “别人送这封信，我不放心，而且我想多读读这几句诗。”韩左使指着陆川的诗说道。 别看韩左使长得凶，他也是世家的人，从小饱读诗书的。 陆川哭笑不得。 合着他这首诗还没来得及征服长安百官，就先一步征服了韩左使啊！ “那就有劳韩左使了！”陆川拱手。 韩左使点头，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我是说，陆川，你这诗才斐然，能不能单独赠我一首？” 这凶悍的脸做出扭捏的表情，着实让人眼界大开。 “下次一定。”陆川诚恳地说道。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陆川是尽量不当文抄公的。 好诗得用在刀刃上。 “好好好，那下次！”韩左使还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心满意足地笑了。 等韩左使收拾好奏书，策马离开后，陆川便来到了临时营地。 擂台比赛已经打完了，营地里居然还有五百多人没离开。 正疑惑着，郑星瑶从某处跑了过来。 “川郎，你回来了！” 陆川正要询问，就听郑星瑶主动询问。 “那个找麻烦的孙铭，会让你丢官吗？”郑星瑶问道。 “我已经让韩左使去处理了。”陆川道。 郑星瑶有些担心。 韩左使虽然效忠着李元驹，但他能帮上什么忙？ 陆川摸摸她的侧脸，安抚道。 “没事，我能处理。你不如给我解释一下，擂台赛结束，怎么还留下这么多人？” 而且还男男女女都有。 第196章 谁不知道陆川的威名 “他们都是武力不错的，但因为生活困苦，实在没地方去，川郎，你注意多，能不能动动脑子帮帮他们。”郑星瑶道。 陆川狐疑地看着郑星瑶:“这是他们求你的，还是你自己突发奇想？” 郑星瑶不好意思道:“我是觉得，比武做得这么大，近四千人，结果只留下三四十人，着实有些浪费了。” 这七天，陆川坐镇幕后，花钱的是王成化，一直劳心劳力的，却是郑星瑶。 比武能顺利举办，郑星瑶功不可没。 也是因为投注了心血，她看到很多不错的苗子，都舍不得赶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看着郑星瑶。 没办法，谁叫这是他看中的准媳妇呢？不帮她帮谁？ “新兵肯定不能扩招了，不然不是名声被污蔑的问题，而是青州府要怀疑我谋反了。” 郑星瑶连连点头。 陆川看向这些人，道:“不过，我在比武召开之前，刚好从官府手中，要来了一千斤的铁，还弄到了大批收购碱的途径，刚好能直接开第二个工厂。” 看了看这临时营地的位置，陆川干脆道:“那些临时空房拆掉就太可惜了，让他们继续住着。我把侯小白调过来，开第二个玻璃厂！” 就在县城郊外。 郑星瑶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很多设，可以再次利用。 “这里很多场地可以留着，以后可以偷偷训练他们！”郑星瑶道。 “训什么训？”陆川瞪了眼郑星瑶。 郑星瑶一呆，就听陆川道:“那叫锻炼身体，保持健康！” 郑星瑶顿时笑颜如花。 “你吓我一跳呢！” 陆川哈哈一笑，指着帐篷道:“你先把这次要正式招募的新兵喊过来！” 郑星瑶见状，连忙把那些人喊来。 没一会，三十四人来到陆川面前，男性十人，女性二十四人。 郑星瑶的队伍，原本是二十七人，不过采薇退役去搞妇联了，现在多 了二十四人，刚好达到满员五十人。 “男兵冠军和女兵冠军，分别是谁？”陆川问道，同时打量着这群年轻人。 大家都不算健壮，甚至可以说显得又黑又瘦。 这种身材，都能在数千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比武的金字塔顶端的一批，可见他们的天赋都很不不凡。 秀娘向前一步，踌躇满志道:“见过陆参军，小女子秀娘，无名无氏，为女子比武冠军。秀娘在此立誓向陆参军效忠，生是陆参军的兵，死是陆参军的鬼！” 陆川见鬼似的看着秀娘。 “你居然是冠军！” 秀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挺直了胸膛道:“没错！” 真厉害啊！ 陆川带着惊叹的心情看向男子那边。 一个眼睛特别有神的小子捂着发肿的右脸走了上来:“见过陆参军，我是男子组的冠军，姓张，家里排行第三，没有名字。” 陆川差点被口水呛到。 “张三？” “是！”张三应了一声，旋即嘿嘿笑着:“发誓的话，我和那个娘们一样，她的话太长了，我没背下来。” 现场猛地传来了笑声。 陆川也被他逗乐了。 “别说什么宣誓的话，我只是点兵征兵的，兵权并不在我手里。而且练兵的也是郑星瑶！”陆川摇了摇头。 张三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 一边的秀娘却笑盈盈地看着陆川。 话是这么说，但整个东夷县，谁不知道陆川的威名？ 哪怕陆川说他没兵权，但手底下这些兵，其实全都是属于他的。 接下来，陆川让其他人都自我介绍一下，并努力记住他们的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女子兵新增的二十四人，居然只有秀娘是妇联的成员，其他女孩，都是从不同村子里打上来的！ 女性不可小觑，而且同样卧虎藏龙。 “既然新兵已经招满，我们可以收拾营地，回马前村军营了。”陆川起身道。 “等一下，我去安排外 面那些人！”郑星瑶连忙道。 “回来！”陆川黑着脸，道:“让陈雪薇去！” 郑星瑶顿了顿，旋即反应过来，有些歉意地看向陆川。 其他五百人，名义上是工人，是不参与训练的。 她和陆川都不能再频繁和他们接触，应该让陈雪薇以商人的身份去处理。 “那我去告知雪薇！”郑星瑶道。 陆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郑星瑶处理完各种杂事后，他们带着新兵回马前村的军营分发衣物。 这些衣服由双重麻料填充木棉做成。 是前段时间通过王成化的赞助费购买的材料后，让村中农妇帮忙制作的。 衣服不太好看，但足够保暖。 这些人穿上新衣后，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脸。 陆川却还不太满意，他看着眼前营地里的帐篷，皱眉。 建筑工程队可以出动了。 得让阿柱他们，建造一批水泥砖瓦的房子，好让士兵们不会在寒冬中受冻。 陆川寻思了一下，“给工程队一百两的承包费用，我再以兵曹的身份批款，另外用工程队老板的名义收取提成，这不算受贿吧？” 毕竟陆川的水泥成本“很高”，这是度支司都核算不出来的。 所谓的水泥成本，全都是他能赚到口袋的。 “水泥和砖，都是玻璃厂废料烧的，成本在人工上面，十个人，每天十文钱，一个月也才三两。工程队三十人，算十五文的工钱，一个月才十五两都用不到。我开价一百两，会不还太高了？” 想了想，陆川还是觉得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把价格压倒了五十两。 “看看我，多为这群新兵负责，原本一百两的房屋投资，被我压到了五十两！”陆川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旁边的郑星瑶看着陆川自言自语，眼神里写满了疑问。 “川郎，我还在呢！”郑星瑶小声提醒。 陆川看向旁边的郑星瑶，表情凝滞几秒后，旋即整张脸变得通红。 第197章 去长安告状 刚刚顾着观察营地，忘记郑星瑶在身边了。 “哈哈，川郎你害羞的时候好好笑，就像是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郑星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她是不在意陆川那点算计的。 相反，她认为在这个世界要混得好，必须要比别人更加灵活聪慧。 “不说了，我去联系阿柱，让他把工程队带过来！”陆川道。 “可以让士兵帮忙，还能省下不少工作，毕竟训练和干活，都是锻炼力量。”郑星瑶说道。 陆川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 郑星瑶追了上来，在陆川发红的脸颊亲了一下。 “别害羞啦，你就算是天底下最大的坏蛋，我也是你的。”郑星瑶小声道。 陆川哭笑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 “去吧！”郑星瑶挥了挥手，看陆川走了，这才蹦蹦跳跳地走向营地。 但当有人出现后，她立马恢复正常的走路姿态，做出一副冷酷的神情。 在军营里，她是教习！ 陆川找到阿柱，让他去承包军营的房屋建设。 等陆川把侯小白带回陆宅的时候，陈雪薇也忙完了事情，来到了陆川这里。 “大哥，你找我什么事？”侯小白问道，长时间在玻璃厂忙活，让他的脸看起来红彤彤的。 “小白，村子里的玻璃厂，你不用管了。”陆川道。 “啊？”侯小白慌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旁边陈雪薇道:“你怕什么，陆川准备在县城东郊，开办新玻璃厂，你准备一下，去那边当厂长。” “厂长是什么？”侯小白没反应过来。 “就是掌柜的。”陈雪薇道。 侯小白大喜地看向陆川:“大哥，你不是说，要三年之后，再给我自己办厂吗，怎么现在就把生意交给我了？” 陆川回了个没好气的白眼:“你现在只学会做玻璃的最后几个环节，你知道怎么洗练原材料，你知道怎么做吹玻璃器设备，你知道怎么造玻璃炉吗？” 侯小白一愣，不知所措地揉了揉脑袋。 陈雪薇幽幽地补了一刀:“还有呢，你懂怎么谈生意，你懂怎么做生意，你知道 为什么玻璃比陶瓷好看，却比陶瓷便宜吗？” 侯小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然的双眼宛如死鱼:“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别问了，我感觉我是个废物！” 陈雪薇哑然失笑。 陆川也被这混小子给气乐了。 “这一次，你去东夷县，全程参与玻璃厂的建设，一点点的学习。不过谈生意什么的，我现在还不会教你，怕你贪多嚼不烂。” 侯小白在陆川穿越之前，就是个游手好闲，整天躲在嫂子屁股后面，对嫂子带着不良企图的小瘪三。 想要学习一个工厂的建设，他还有很多路要走。 更别说谈生意这种事了。 侯小白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道:“要怎么做，你们说，我都认真学！” “这态度不错！” 陆川点点头，看向陈雪薇，道:“其他规模扩建什么的，都汲取原厂的经验，这就交给你们两个全权负责了。新的玻璃厂，我只占五成的分红，你们两个各占一成和四成！” “谢谢啦！” “多谢大哥！” 两人欣喜道谢。 占到分成，相当于成为东家，话语权也提升了。 陆川又道:“不过，我这里有个计划表要给你们。新的工人，以后都是住在员工区的，也就是比武大会时留下的临时空房。工人们，不是住在自己家里。” 那些临时空房，相当于员工宿舍的雏形了。 陆川道:“我这里有个安排表，有关于员工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跑步锻炼，晚上如何联谊和思想教育的内容……” 这一次，新厂的成员，全都是各处乡村跑来的贫苦人。 他们是抱着不回家的心思来的。 而郑星瑶决定留下他们后，陆川也有了些想法。 他准备把这些人当成预备役来培养，表面上是玻璃厂员工，背地里接受军事化管理和身体训练。 给陈雪薇和侯小白开会，花了陆川不少时间。 第二天上午，陈雪薇就对外宣布，新玻璃厂创建。 县城里的人，都知道玻璃的生意，一个个看到玻璃厂建在城外，都跑到玻璃厂外求职。 结果全都被告知， 玻璃厂已经满员。 无数人无功而返，可消息却传到了节度使和州牧这里。 节度使是懒得管了，他正在收集陆川和商人合作，给比武征兵冠名的证据，准备带上孙铭，去长安告状。 州牧则亲自跑到了玻璃厂盯着。 却看见这里的工人们，如火如荼地开始建造新厂房。 要是说这些人有问题，他们一个个都在忙着盖工厂，像是工人，和士兵搭不上边。 可要是说这里没问题，为什么陆川偏偏招了全是比武大会里表现突出的五百人？ 这叫州牧纠结又郁闷。 这到底怎么判断，陆川到底有没有越权？ 陆川还不知道，州牧因为他，第二次跑到了东夷县。 他现在正在家里算账。 “这一次，有两千五百两定金入账，有二十五万玻璃器要交付，现在仓库里有三万多只！” “玻璃器的成本，已经被我压到了六文钱，利润率是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这些玻璃的利润，是一千两！” “新工厂扩建，得调过去三百两，剩下七百两，我能分到七成，就是四百九十两。” 陆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这么大一笔钱，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入冬之后，生意会变难，冬季氪命四个月，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两，还有盈余啊！” 陆川看到口袋空了之后，就泛起了心思。 曾经陆川只想要变得富强，然后保证氪命没有障碍。 但这段时间遭遇各种冲突，看到村民从大难临头各自飞，到郑星瑶一声令下誓死战斗。 他发现，他已经和村子里的村民息息相关，他的存在，关系着附近几个村子的生产和生活。 陆川重新回忆起，比武大会时，居然有三千多个女孩参加比武的事情。 可以看出来，东夷县有多少女性走投无路，尝试着参军来争取机会。 他征兵，要的是有战斗天赋的，可也不能忽视剩下几千人的生活需求，他想要带动马前村致富，带动附近所有乡里致富。 “头疼，玻璃生意是存在上限的，带动这么多人致富该从哪里入手？”陆川揉了揉脑袋。 第198章 新的计划开展 “大哥，我回来了！”外头传来了侯小黑的声音。 陆宅外，一辆辆矮马车停靠着。 “这地方是村子吗，看起来比路上的徐州看起来繁华？” “繁华吗，就是路面看着新奇，那些泥房子，跟我们没啥差！” 棉花纲的车夫，正小声讨论着。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试探着踢水泥地，结果把脚趾头都蹬疼了。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陆川笑着迎了出来。 车夫们立马心虚地站直身体。 “大哥！”前方的侯小黑兴奋地迎向陆川。 “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辛苦你了！”陆川拍了拍侯小黑的肩膀，上下检查着侯小黑的状态。 侯小黑感动不已，陆川迎出来，没去看棉花的情况，反倒是先关心他的健康。 这样的大哥，如何不让人真心相随？ 侯小黑嗓音颤动着道:“不快，我走了水路！” 从马前村出发，去天罡城和去闽南的距离，几乎是一样的。 因为南下有足够多的水道，外加上中途穿插的陆路运输，不用担心棉花和玻璃一样易碎，让侯小黑赶路运货的时间，节省了一半。 侯小黑缓了口气，邀请道:“大哥，来看看棉花种子！” 陆川点头，跟着侯小黑走到一辆马车前面。 车夫主动让开，没有和陆川乱套近乎。 侯小黑打开麻袋后，陆川看到了里面的棉籽，这些颗粒是卵圆形,，表面有一层灰白色的棉毛，种子没有去皮，是黑色的。 侯小黑道:“我在徐州找到了商行，把黄金兑成了白银，一共兑了二百四十两。到了闽南，我问了不少本地人，查到棉花的价格，而后再用县令的关系杀价……” 说到这，侯小黑有些不满:“那县令文奇思的名头，根本不好用……” 陆川有些想笑，县令文奇思确实知道渠道，但天南地北的，他的影响力，怎么可能影响到棉花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侯小黑继续述说着情况，陆川也耐心听他絮叨。 闽南的种植户，知道棉花的 价值，不过考虑到棉花的纺织技术尚未成熟，哪怕是物以稀为贵，价格也不过和中下品的丝绸差不多。 侯小黑只花了五十两，就买了大概买了两千斤的棉花。 另外又花了一百五十两，购买了三百斤的种子。 至于眼前这个棉花纲，是侯小黑谈判后，由闽南棉商掏钱请的。 “三百斤，够多，你小子干的不错！”陆川笑道。 他还担心论颗卖，还好侯小黑提前调查，没有被坑。 “不止如此呢，我还讨要了棉花种植的经验，让人写了下来！”侯小黑说道。 “小黑，你办事越来越让人放心了！”陆川不吝夸赞。 “大哥，别夸我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侯小黑嘿嘿一笑，怀里摸了摸，拿出两枚银锭。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四十两银子，是兑黄金后剩下的，您说是用二百两白银购买，我就没有擅作主张了。” “好啊，你还有什么惊喜，赶紧再拿出来！” 陆川眼睛都亮了起来，拍着侯小黑的衣兜。 在这个世界呆了大半年，还从来没有谁一天能给他这么多惊喜的。 “没有了，就这些！”侯小黑看陆川高兴，他也跟着傻笑。 黄金和白银的兑换率是不稳定的，南方的黄金更值钱一些。 不过陆川没考虑南北方赚汇率差这种事，毕竟现在时局不稳定，要是被什么人打劫了，那真的是血本无归。 每个出远门做生意的人，都是把命吊着赚钱。 陆川寻思了一下。 他要带动全县致富的话，棉花可以是一个切入点，但里面依然也有很多现实问题要考虑。 想要大面积种植，三百斤种植不够，而且周期也太长了。 陆川先把这件事放下，收好白银，看向这些车夫和护卫。 这些人正惊叹着呢！ 这一路上，他们早就和侯小黑混熟了，知道侯小黑的本事。 侯小黑办事滴水不漏，而且成熟睿智，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在他们想来，侯小黑自己就是东家才对，没想到他 居然只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下。 看起来也没比侯小黑大几岁啊？！ 居然能让精明能干的侯小黑如此诚服，这年轻东家，是什么来头？ 陆川感觉这些人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也没多少想，道: “麻烦大家帮我把东西送到另一个院子里，一会我安排人给大家做饭！” “多谢东家！”棉花纲的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应道。 陆川点头，带路向仓库走去。 这里是曾经常楚家的位置，经过菜菜同意后进行了改造。 放好棉花后，陆川让一些农妇起灶宴请这些车夫，买菜和工钱，自然都是陆川掏腰包。 安排好这些车夫后，郑星瑶听说陆川心心念念的棉花终于到了，也赶到仓库。 “这些就是棉花啊，白白的，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啊！阿嚏……”郑星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有点痒鼻子！川郎，这些棉花，不是给新兵用的吧？”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道:“以现在的生产力，棉花拿来做棉被就太浪费了，我去搞棉花纺纱机和织布机。” “让阿淼跟着吧，学点手艺，以后不会饿死他！”郑星瑶提议完，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陆川看到她打喷嚏，也觉得鼻子开始痒了。 他赶紧把郑星瑶带出去，。 “你回军营去吧，我带阿淼去踩点，看看在什么地方造一个新的厂房！” “就这些棉花，有必要盖厂房吗？”郑星瑶瞪大眼睛。 “还有种子啊！” “但也得等明年了吧？” “差不多，算算时间，盖好也就明年了。毕竟军营要改造，新的玻璃厂也需要阿柱他们忙活。我现在主要是研究水力结构。” “水力，你是说，孔明车？” 水车在汉代出现，后来经过诸葛孔明集大成的完善。 现在整个大贞皇朝，都在推广孔明车灌溉农田，马前村就有不少这种东西。 “孔明车不是种田的吗，你是要用它种棉花？”郑星瑶问道。 第199章 东厂动乱 她的思维，还没从灌溉这个层面发散出去。 “回头你就知道了！”陆川留了点神秘感。 郑星瑶凑近陆川，让陆川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你躲什么啊！”郑星瑶一把拉住陆川的领口，在陆川脸上吧唧了一口。 陆川有些郁闷，为什么从开始确定关系到现在，都是郑星瑶调戏他偏多。 “川郎，我是想说，搞不好几百年后，你的名字，也会流传在中原大地上。陆川排弩、陆川玻璃、陆川葡萄酒，对了，还有陆川棉布。”郑星瑶掰着手指头算着。 “天啊，还好你给我取了名字，不然以后别人提起我，不就是陆郑氏了吗？这也太难听了！” 郑星瑶浮夸的样子，让陆川哭笑不得。 原来郑星瑶也喜欢流芳千古啊！ “放心，以后你郑大将军的名声，会比陆川娘子来得响亮的。” “那不行，我怎么能盖过你的风头？”郑星瑶傻笑起来。 “瞧你这憨样，赶紧去军营吧！”陆川催促道。 郑星瑶点头，骑上门口的战马离去。 陆川目送她远去，才打开了系统面板。 棉花纺织最大的难题，是把纤维梳理成棉线，至于棉线织成棉布，这倒是没什么技术壁垒。 这一次的设计图价格有点贵，不过考虑到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划时代意义，贵一点也能理解。 刚好侯小黑帮陆川赚了四十两，陆川就大方一点，一次性全部用掉。 两种设计图进入脑海中，陆川发呆了好一会，才消化掉知识。 而后他回到家里，把阿淼带了出来，带着他沿河走着，寻找合适建造工厂的位置。 可惜绕了一圈，陆川也没有选定好位置。 靠河的地方， 土地松烂，很难盖厂房。 如果他用大量水泥浇灌，那么人力成本又会有些超标。 等他满心遗憾地把阿淼丢回家，再次回到军营的时候，天也快黑了。 陆川刚来，李元驹麾下这五十人小队的队长，来到陆川面前。 “陆参军，在下有事相询！”队长拱手说道。 “但说无妨，咱们是自己人！”陆川笑着道。 队长点头，但依然不苟言笑:“少将军让我南下，主要目的，是帮助陆参军盯着这群匈奴，防止匈奴叛乱和逃跑。经过在下的观察，如今的匈奴已然对陆参军归心，我们这支队伍，也该回天罡城述职了。” 其实对左威卫的这些兵马，陆川都很心动的。 这全是能够一打十的精兵。 这段时间，陆川训练匈奴的时候，这些士兵也会分批次自行训练。刻苦勤勉，无愧于他们的左威卫之威名。 可就算眼馋这支队伍，陆川也知道，该放手让他们离开了。 哪怕李元驹愿意送给他，头顶的青州节度使也不会同意。 “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回去之前，我再测试一下匈奴吧！”陆川沉吟片刻后说道。 “好，但若匈奴已然心怀鬼胎，我会再守三个月！”队长说道。 陆川开玩笑道:“那我倒是希望，你们今晚就可以卷铺盖走人。” 队长忍不住也轻笑出声。 聊完后，陆川没有直接进军营，而是去了隔壁村，让郑星瑶父母介绍几个聪明的年轻人，给他们换上整洁的新装。 这些年轻人有男有女，得到剧本后，就依照陆川的要求，“偷偷”从各处进入军营。 其中一人来到了东厂的位置。 “你有什么事，军营种地，不得擅闯！”斑马高声走了过来。 小伙眼睛一转，走到斑马身边，做出高傲的样子道:“我姓郑，是渠丘郑家的人。” 而东厂新兵们听到他的话，都面面相觑，都看向斑马。 陆川得罪郑家的事情，他们参与黑龙帮战斗的新兵，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小伙确实姓郑，但他和渠丘郑家其实没关系，但不妨碍他念剧本。 “你应该知道，我们郑家，随便派出一个帮派，就能让上千人悍不畏死的为我们战斗。黑龙帮，不过是我们诸多势力的一个，而你们，也就只有区区三百匈奴兵。” 说着，小伙还冷笑一声，看向斑马的下盘:“听说李元驹为了让你们没有进攻性，把你们全都当马骟了，那种滋味，不好受吧？” 斑马沉着脸看着小伙。 虽说他年纪不大，有些概念还没在心中萌芽，但身上少了块肉，能高兴就奇怪了。 “你揭我伤疤，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你们就不想向陆川报仇吗，杀了他，逃进山林里。我们渠丘郑家，可以给你们安排新的身份，你们可以继续生存在大贞的土地上，也可以回到塞北。” …… “你们的父母被杀，家族被灭，如果我是你们，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名少女双手环抱着说道。 “我妹妹水土不服、中暍昏迷的时候，是陆川救了她。我在军营里艰苦训练的时候，是他给了我妹妹享福和学习的机会。如果还在草原上，我们一家子，依然是呼延家族的狗，但在这里，我们是人！” “就是，在这里能吃好穿好。可在北方呢，我们被俘虏后，那些所谓的同胞还抢我们的稀粥！” 木兰军这边，也吵成了一团。 陆川和队长听见喧哗，一同看着外头。 “不好了，打起来了！” “报告郑教习，我们抓到了一批细作！” 陆川和队长对视一眼。 怎么闹成这样？ “我让人去镇压！”队长立刻说道。 “不用，我亲自去看看，他们没有武器，不会把人给杀掉，就算他们真的被说服，要攻击我……” 新兵接受训练，陆川每天也同样锻炼身体。 他的年龄大四五岁，在营养更好的情况下，这些新兵想要攻击打倒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队长有些忧心，但陆川已经走到了外面。 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第200章 请陆参军责罚 没一会，斑马就带着一大群人，压着几个郑家村的小伙子前来。 斑马兴奋地吼道:“陆将军，我们抓到了一群渠丘郑家的细作，请陆将军定夺！” 陆川看了眼这群小伙子。 他们都擒拿住了，看来打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反抗，身上也没挨几下。 “把他们压到郑教习那里，让郑教习处置！”陆川吩咐道。 “是！”斑马没听到夸奖声，心中有点失落，但还是派了几个人，把郑家小伙子扭送走。 看到这一幕，陆川满意点头，并背对着匈奴新兵。 在他周围，没有任何护卫。 陆川等了几息，没感觉到什么动静，就准备去木兰军那边看看。 然而，就在陆川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三名新兵平静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凶光。 “要不要上？” “机会难得，上！” 三人快速统一意见，捡起地上的石头，快速向陆川冲了过来。 “小心！”不知道谁怒吼了一声。 陆川猛地回头，就看到一颗大石头，向着他的脸上砸了过来。 他头一扭，就躲开了这颗石头。 紧接着，又有两颗石头飞了过来，陆川轻松地往旁边闪了一步，避开攻击。 “开什么玩笑，我在北方练了三个月的躲橡胶，现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连箭矢都能躲，几颗破石头也想砸到我？” 要知道，陆川练习躲避的时候，还是骑在战马上，躲避条件更加艰难。 眼看着三人冲了过来，陆川右脚紧绷，准备反击。 可紧接着，尖叫声、呼喊声袭来。 无数东厂新兵一拥而上。 “要命！”陆川脸色微变。 三个新兵，陆川还不怕，可一群新兵，陆川是真的不敢搞。 陆川转身就要逃跑，可立马发现，那些冲过来的其他新兵，目标全都不是他，而是那三个偷袭他的匈奴新兵。 其他新兵蜂拥而上，把三人踹翻在地上，拳打脚踢、骂声连连。 “这……” 陆川惊了，原来其他人是来“救驾”的。 黑虎靠近陆川，警惕 地看着其他匈奴。 “陆将军，你躲远一点，可能还有其他人被说动，我来保护你！”黑虎高声道。 黑虎，曾经自称三狗，在茅河防守战中表现尤为突出。 三个新兵很快被乱拳打死。 陆川反而有些郁闷，他还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战斗力，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全部男兵都在保护他。 斑马也匆匆跑了过来，羞愧道:“对不起，将军，这三个人，平时就总是和我唱反调，我一直防着他们，但也没过多惩罚，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偷袭你！” 陆川冷眼看着斑马。 黑虎趁机高声道:“我黑虎向苍天发誓，以后我黑虎用生命效忠将军，如果谁再敢冒犯将军，我会亲自拧断他的脑袋！” 斑马看向黑虎，又惊又怒。 他还以为这三个死了，以后就没人唱反调了。 没想到黑虎这个混蛋，居然在这种时候拍马屁，这是要抢他的错漏趁机上位啊！ 就在这时，陆川道:“黑虎干得不错，盖在东面的套房，你可以领一套。” 陆川拍了拍黑虎的肩膀，转身离开。 斑马看着黑虎，恨不得撕了他。 黑虎对着斑马咧嘴一笑，根本不把他的眼神放在心上。 只是走到远处，陆川又道:“鉴于斑马刚刚抓住细作，算功，没有上报反骨新兵，算过，功过相抵，下不为例。” “多谢将军！”斑马赶紧喊道。 现在对他来说，没被陆川惩罚，让陆川把他的位置让给黑虎，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舒了口气后，斑马不再看黑虎，而是对着新兵们骂道。 “虽然你们做的不错，但我警告你们，以后最好别再有什么心思，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斑马敲打着这些新兵。 陆川则回到暗处，队长迎了上来。 “陆参军，你刚刚真的把我吓了一跳！”队长后怕地拍着胸膛。 “结果不错，不是吗？“陆川笑着问道。 队长点头，道:“你最后一拉一踩，扶持黑虎上位，又让斑马受挫，现在两个人 分庭抗礼，会更加注意揪出叛徒。这手段，高啊！” 说着，他还竖起了大拇指。 陆川轻笑了一下，看向外头。 “女兵那边，还在辩论呢，我们去看看？” 声音刚落下，陆川就看到，黑虎居然脱离东厂在东面的兵营，向西面跑了过去。 没一会，黑虎从木兰军兵营离开。 一群女兵压着郑家的姑娘，和几个匈奴女兵走了出来。 陆川走了过去，疑惑地看向红狐。 红狐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陆参军，我刚刚遇到一些细作，急着跟她们论辩，忘记把她们押送给你了。我们女兵，有五个女兵，在论辩的时候，与我们唱反调，怂恿我们反抗，我把她们都揪出来，请您处决她们。” 这五个女兵知道自己藏不住了，都痛恨地看着陆川。 陆川吩咐道:“细作送过去给郑教习处置，这五个女兵……” 说着，陆川看向队长。 “我们北上的时候，会把她们带回去。”队长说道。 “麻烦了！”陆川拱手感谢。 没一会，几个卫兵出来，将五个匈奴女兵押走。 陆川看了红狐片刻，后者羞愧地低下了头，她知道，她的处理方式，比不上斑马。 如果不是黑虎过来提醒，她怕是会丢掉木兰军百夫长的身份。 “你是士兵，不是街边的泼妇，知道吗？”陆川喝问道。 红狐的头，压得更低了。 “请陆参军责罚！”红狐低着头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带全体女兵，绕军营跑十圈。或者你一个人，绕军营跑二十圈！”陆川冷声道。 “我选择跑二十圈！” “去吧！” 陆川挥了挥手，看红狐走了，他对其他女兵道:“你们回军营去吧！” 遣散众人后，队长笑着道:“表面上是惩罚，其实也给了红狐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你这把戏真的是一套接着一套。如果让你成为北方兵马大元帅，我怀疑你能让大贞皇朝的国土开拓到骨利干国去！” 骨利干部族，是未来毛熊的祖宗。 第201章 真正获取兵权 陆川摇了摇头:“吹过了！” 队长倒是觉得一点也不为过，陆川明明没怎么离开马前村，但各种手段精彩纷呈。 让他感觉，陆川就像是多活了百年的老妖怪似的。 还好陆川是汉族人，如果出生在塞外，他都有点担心大贞皇朝的处境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我回去收拾行囊了，以后盯梢匈奴的事情，你得让女兵或者男兵来解决！”队长说道。 “我会做好的！” 队长看着陆川，忍不住自嘲一笑:“以你的才华，我来劝诫你，好像显得不自量力了。” 说到这，队长哈哈大笑起来，看他神情，居然颇为畅快。 队长回去收拾东西了。 陆川去了郑星瑶那边一趟，她们在南面的营地，几个郑家的小伙和姑娘，正在涂红花油。 陆川给他们一点钱作为抚恤，安慰了他们一会。 只是没想到，有了钱，这些人表示能还再挨顿打。 把陆川给逗乐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川又离开了南面军营，走到了兵营外。 红狐的外衣都脱了，正满头大汗地吐着白气跑步。 说是跑，也就比走快一点。 “第几圈了？”陆川看着她问道。 “二、二十了！”红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可以了，歇了吧！”陆川点头。 红狐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头晕眼花，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是属于自己的。 陆川把她扶了起来:“是不是感觉头晕眼花？” 红狐受宠若惊地点头。 “运动完就突然停下，大脑突然缺少血液供应，就会这样。我带你再走一圈，让身体一点点缓下来。” 陆川说着，扶着红狐向前走着。 红狐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等她逐渐恢复过来后，发现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了一圈。 她身上的汗，甚至都浸湿了陆川的衣服。 红狐有些不好意思，陆川却毫无所觉。 他扶着红狐回到她丢下衣服的地方，道。 “把衣服穿起来，晚上去我那里洗个热水澡，然后跟你 妹妹睡一觉！”陆川道。 红狐大喜。 “多谢陆参军！” …… “李元驹的人马回去了！”阴月柔有些惆怅。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阴月柔发现一觉醒来，整个军营都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他们早就想回北方征战沙场了，让他们来看守匈奴，就跟当狱卒一样，想来把他们折磨得够呛！”郑星瑶笑着道。 “星瑶，你有没有发现，今年匈奴新兵的精神面貌，与以往不同了？” “用川郎的话来说，他们已经变成了我们的形状！”郑星瑶笑着说道。 从早秋到入冬，调教了这么久，匈奴新兵的精气神，总算是向着陆川了。 不出意外，哪怕将来空降一个指挥使，把新兵们调走，这些新兵的心里，真正效忠的，也是陆川，不会因为军权的交接而变化。 不过话虽如此，兵权丢了就是丢了。 郑星瑶看着公主，心思也在活络着。 有没有办法，让陆川真正获取兵权呢？ 除了一些指挥使、将军的职位外，如果能获得封地，也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征调这群新兵的。 阴月柔没注意郑星瑶的心思，她拿出一份信，道:“我接到消息，前段时间，有一群女人刺杀李文俊，陆川帮她们脱罪。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呀？” “这事情很大吗？”郑星瑶眨了眨眼。 阴月柔的主要心思是在训练上面，郑星瑶也没跟她说过其他琐事。 “这事情太大了，我们都是女人，难道还不懂这种仇恨吗？”阴月柔反问道。 说完，阴月柔兴奋地在屋内徘徊着:“你们应该告诉我，我也想亲自去看看。不得不说，你家川郎真是个好男人，遇到女子的不平事，哪怕这件事连累他当了替罪羊，他也毅然而然站了出来……“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阴月柔一阵夸赞。 她与现在青州城的流言持相反的态度。 不认为陆川会那么鲁莽地直接刺杀李文俊，姑娘们自己报仇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保护那群姑娘，陆川完全 是处于正义之心去办的。 她只恨没有参与其中，只能靠别人送来的情报，后知后觉地了解到经过。 郑星瑶注视着阴月柔一开一合的樱桃小嘴。 她已经感觉到，公主对陆川的仰慕和崇拜更多了。 如果让公主多和陆川接触，让两家人关系更好，说不定对陆川获取封地有好处？ 说干就干，郑星瑶道:“你想要知道经过吗？” “当然想知道！” “快中午了，跟我回去吃个午饭，我也让川郎跟你说说！” 阴月柔眼睛一亮，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去你们家的话，会不会影响你们夫妻？” “怕什么，我家吃饭就有六个人，不缺你这双筷子，人多也热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我们是战友啊！” 阴月柔心中开始期待，她是皇宫里最受宠的一个公主，但在用膳的时候，也很少能和皇帝一桌。 六岁前，她还能和母妃在宫中对食，六岁后，她就住进了自己的宫殿，每天孤零零的。 郑星瑶家，有她向往的生活。 到了中午，阴月柔和郑星瑶，来到了陆宅。 陆川正坐在前院的水渠旁边，和阿淼在摆弄着一个小型水车。大小两个人，弄了一身的泥巴。 “你们在做什么？”阴月柔好奇地问道。 陆川抬头，看到阴月柔，心中疑惑她为什么来了。 而旁边阿淼头也不抬，不客气地道:“当然是在玩水吗，你怎么这都看不出来，还要问？” 陆川吓了一跳，给了阿淼一个脑瓜崩。 “怎么说话的？” “没事，我又不会吃人，陆川你别这么凶孩子。”阴月柔不满道。 阿淼吐了吐舌头，看到背后的郑星瑶，心头一紧，然后礼貌起来:“姐姐，对不起，我以后好好说话。” “乖！”阴月柔揉了揉阿淼的脑袋，而后疑惑地看向水车。 她感觉，这和她见过的孔明车有点不太一样。 结构更精细，也复杂了很多。 “陆川，这又是什么新器物？” 第202章 效忠陆川 “小玩意儿，不足为虑，等我做好了，回头给你送份礼物！”陆川客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阴月柔笑着眯起了眼睛。 她想着，自己要给陆川报答的东西很多，但她又拿不出陆川需要的。反正都欠了，不如多欠一点。 大不了，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她很期待陆川的礼物。 “让他们玩着！我们进屋吧，外头太冷！”郑星瑶拉着阴月柔进屋。 阴月柔进来，发现厨房门开着，菜菜正在灶台上忙碌，背后小雪兔和红狐正笨拙地打下手。 “红狐怎么在这里？” 郑星瑶小声把昨天考验的事情说了一下。 简而言之，红狐功过皆有，罚已经罚过了，鉴于她一片忠心地为陆川辩论，陆川自然也给她半天的小假，让她多陪陪妹妹。 聊着天，郑星瑶眼睛贼溜溜转着，还在思考，如何帮助陆川拿下封地。 看着阴月柔，又看了看厨房里的红狐，郑星瑶心生一计。 立功的办法，怕是行不通，但如果能和公主继续加深感情，或许对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最好的感情，无非生死与共的战友情！ “月柔，上次那种防御反击的战斗，你感觉如何？” “爽！”阴月柔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和你说，我父皇不给陆川兵权，其实也是怕陆川带我去打仗，可是我想要当兵，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啊，不给我打仗却让我训练，除了强身健体，还有什么意思？” 阴月柔的话，让郑星瑶心动。 郑星瑶小声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知道，这边山贼很多……” 阴月柔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 她听到郑星瑶提起昔日围剿葫芦顶山寨的事情。 女兵伪装成去献身的女人，被山寨的强盗带回去，一举消灭对方老巢的武装力量。 果然，郑星瑶道:“我们回头换上普通的衣物，无山中闲逛，山贼强盗发现我们，肯定想要把我们抢回家。然后……” 郑星瑶挤眉弄眼的。 “以军防之名，进行攻击！”阴月柔双眼发光。 她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郑星瑶和陆川同 品，但在危急时刻，是可以代行陆川的军防权职。 郑星瑶点头，说道:“回头我去调一些机簧匣子在身上，方便我们和土匪作战，让我们减少伤亡。” “要不要告诉陆川？” 郑星瑶看了眼门外，想了想，摇头道:“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累得呼呼大睡，我还是不打扰他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而且陆川之前明确表示，仓库里的东西她可以随便拿。 “再说了，有机簧匣子在身上，左右无非是一群土匪，我们完全能轻松应对！我们应该多让姑娘们见见血，没见过血的战士，多少还是嫩了些。” 阴月柔点头，她也看得出来。 哪怕她手下士兵训练得同样刻苦，可是比起郑星瑶手里的“老兵”，还是差了些凶性。 陆川和阿淼，研究水力传输结构，忙到午饭都来得及吃。 等他俩进屋的时候，郑星瑶和阴月柔已经不见了人影。 连小雪兔也送红狐离开了陆宅。 “姐姐居然不等我们！”阿淼小声抱怨。 “我们自己来晚了，为什么要让别人等我们？”陆川点了阿淼脑袋一下。 “她可以不等我，但是得等姐夫你啊！” “小鬼头！我可不需要你代表我。”陆川觉得好笑。 菜菜从厨房跑出来:“我给你们重新热一下！” “你去休息吧，我给阿淼蒸个鸡蛋羹！” “鸡蛋羹是什么？”阿淼好奇。 陆川喜欢给人惊喜，故意没有解释。 “一会你就知道了！” 菜菜闻言，连忙跟在陆川背后偷师。 她可是陆川在厨艺方面的徒弟，陆川展示过的菜色，她都学会烹饪了。 不多时，陆川将鸡蛋羹做好，玻璃碗中，亮黄色如同果冻的鸡蛋羹，看得阿淼食指大开。 “好漂亮，这个真的能吃吗？” “那你别吃！”陆川没好气地回了声。 阿淼连忙拿起勺子，在鸡蛋羹里挖了一下，送到自己口中里。 一口下去，满满的蛋香迸发，柔软鲜咸在舌尖绽放。 “好吃！”阿淼立刻又弄了一勺放在碗里，递给菜菜。 “菜菜姐，快尝尝！” “谢谢阿淼！” 这小混球也是 个机灵鬼，还知道和菜菜培养感情。 陆川同样尝了口，心中不得感慨。 虽然古代各方面条件都落后得叫人烦躁，可有些食物，确实是原汁原味的香醇。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村子里收购来的鸡蛋，比他前世在超市买的好吃多了。 “养殖业，也只能小家小户，养多了，饲料就供应不上了。算来算去，还是和粮食挂钩！” 陆川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旋即不由失笑出声。 最近想要带动百姓致富的念头，都给他带来心病了，吃个鸡蛋都开始考虑养殖业的事情。 “归根到底，其实是地主的粮食税，转移到了百姓身上啊！” 世家、皇族，并非不知道百姓为何如此艰苦，他们其实是故意视而不见，而且也从来不愿去解决的。 而世家和地主阶层壮大后，封建皇朝已经积重难返了。 有能力改变局面的人，不愿意丢下自己舒适的生活。 有意愿的人，却没有能力。 “说来算去，我要拯救平民，还得先从打倒地主开始？” “开什么玩笑……” 陆川无奈地摇摇头。 他现在看似四处闹事，大出风头，其实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如果不能处理好哪件事的首尾，落了口实，如果被人有心算计，哪怕皇帝想要保陆川，也将不得不痛下杀手。 越想越多，陆川的心情跌宕起伏，也意识到致富念头背后存在的可怕危机。 “阴月柔这个公主，和其他公主性格完全不一样，是可以拉拢的。” “想要拯救天下农民，我只能做我最讨厌的人了！” 陆川默默吃着饭，只有将鸡蛋羹和白米饭搅在一起，他糟糕的食欲，才允许他吞下一些食物。 …… 村外军营，红狐跟在阴月柔、郑星瑶背后。 “红狐，我和阴队长要出去一趟，下午你跟斑马带着东厂兵和木兰军，自行训练！”郑星瑶吩咐道。 “好！”红狐先是应下，接着忽然开口道。 “两位姐姐，经过昨天的事情，我也涨了教训，我以后会想尽办法，在女兵中宣扬效忠陆参军的心思，你们觉得怎样？” 郑星瑶脸色一变。 第203章 偷偷结拜 红狐说得太快，郑星瑶没来得及阻止。 整个马前村，也只有女子兵二队，还有陆川、郑星瑶知道阴月柔的真实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效忠陆参军”这五个字，其实是大逆不道的，怎么当着阴月柔的面说了出来。 士兵在名义上，应该效忠于皇室，效忠于大贞皇朝！ 就在郑星瑶纠结怎么救场的时候，旁边阴月柔笑着道:“你和斑马，要加把劲，得让所有新兵收心，以后彻底成为陆川的人。” “是！那我去找斑马商议，想办法定个计划出来！” 红狐走了。 郑星瑶却还在不可思议地看着阴月柔，身为公主，居然不介意这种话？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阴月柔看见郑星瑶不解的神情，反而觉得好笑。 她挽住郑星瑶的胳膊，向营地南面走去，“我会想办法，帮助陆参军获得东夷县男爵的爵位的，到时候东夷县是陆川的封地，这些新兵，效忠陆川就没问题了。” 郑星瑶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阴月柔，居然是站在陆川这边的？ “你什么表情啊，别当我是表里不一的人。” 说到这，阴月柔叹了口气:“我一直想要有你这样的姐妹，正如陆川和我堂哥李元驹的情谊那般。你表面与我亲近，可内心还是有太多拘谨了。” 说到这，阴月柔骂道:“都怪陆川太聪明，一见面就猜到我是公主了！” 郑星瑶看着公主发泄情绪的碎碎念，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温柔。 身份地位的差距，确实是两人之间的一道鸿沟。 哪怕当初的陆川和李元驹，不也因为齐静说错话而疏远过。 当初李元驹还想冒大不韪，和陆川结拜兄弟来。 公主不会也…… 她刚想到这，阴月柔就忽然转头开口道:“我真想和你义结金兰啊。” 郑星瑶:“……” 阴月柔自嘲地笑笑，“吓到你啦？我知道不行，我不会任性的。” 身为公主想要义结金兰，相当于给皇帝找了个干女儿，怎么能不征求皇帝的意见？ 她能进入女兵，是向皇帝求来的机会 ，但收一个平民当干女儿，文武百官全都会说郑星瑶不配，会有损天家颜面。 “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杀敌吧！”阴月柔勉强笑笑 郑星瑶看她耷拉着肩膀，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走着，忍不住小声道:“要不，等我们杀敌回来，偷偷结拜，谁也不告诉，不让你爹，也不让我家川郎知道？” 阴月柔猛地回头，讷讷地看向郑星瑶。 “可，可以吗？” “那就看你的嘴巴严不严实了，我可不想被你连累满门抄斩！”郑星瑶笑着道。 “把我剁了，我都不会说的！” “我信你。走吧，去调兵，让姑娘们换上农妇的装扮，拿上机簧匣子，去森林里。” “要不要刀？” “当然是抢山贼的刀啊，自己带刀，多晃眼！我还得给我男人抢一些铁回来呢！” 两人渐行渐远，说话的声音和笑声，愈发的轻快。 来到军营后，两人看了看东夷县一带的地形图。 “我知道了东夷县其他山贼的大致分布。”郑星瑶道。 “咦？” 阴月柔不解，她可是有皇家的暗探的，她都不清楚山贼的实力分布，郑星瑶怎么会知道？ “不会是你夫君告诉你的吧？这世上，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阴月柔敬佩地问道。 “他应该不知道怎么生孩子。”郑星瑶调侃道。 阴月柔俏脸一红，这话，她不好意思接。 “不说了，来看地图吧！我们马前村在白月河下游，中下游区域，是全都属于白月乡的范畴。在南面这几座山中间，是红石屯山贼。” “我们去打红石屯山贼？”阴月柔问道。 “打不了，红石屯有六百多人，而且上下一心，论团结程度，不比我们马前村、郑家村在内的五村差。” 阴月柔会想到马前村日夜不间断的巡逻队，也意识到这种山寨不好处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我想说的是，除了红石屯山寨，其他山寨，都可以打！”郑星瑶道。 “蜂窝山山寨、上崮山山寨、船洋汀山寨，都可以。不过，老藤山寨和崖岭山寨，听说和葫芦顶山寨一样，都是销金窟。我有理由怀疑，这些山 寨，背后都有员外、地主支持。” “地主，他们缺这个粮食？”阴月柔眉头一紧。 “不只是为了粮食，也是为了有个消遣和纵欲的地方。” “而且，川郎说过，人心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他还说过，他现在有着一颗真心照明月，但他也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是否会沉沦其中，变成他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倒是清醒。”阴月柔点头，但她心里却认为，陆川永远是令人高山仰止的。 “那么，我们去打这些销金窟？” 郑星瑶点头:“这些销金窟，就喜欢抓漂亮女子卖身。” 阴月柔义愤填膺道:“那就去搞他们，针匣多拿一些，弄死这群欺负女人的混蛋！”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没一会，就召集了一百个女兵，准备出发。 秀娘知道去攻打什么地方后，给采薇传了个消息，让采薇回头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吸纳到妇联的女孩。 一百名女兵，外加上两名队长，全换上了便装，手里揣着机簧匣子，向老藤山寨赶去。 老藤山在东夷县西北面，根据情报，这个山寨有一百多名山贼，郑星瑶准备让二十六名老兵压阵，让二十四名新兵，还有二队女兵，一同战斗。 她们先坐船赶了一段路，来到了就近的靠岸位置，而后走山路前进。 没一会，她们就听到了叫喊声。 “那群女人，全都给我停下！”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 郑星瑶看得眉头紧皱。 “这破烂，不知道能提炼出多少铁来，这一趟的收获，可能不会太好！” 正想着，这尖嘴猴腮的家伙，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 “哟，这么多漂亮娘们，跑到我们老藤山一带，干什么呢？” “我们是来摘野菜的。”郑星瑶装成小心翼翼的样子说道。 现在这个季节来群山里找野菜，很正常。 而且她们人多势众，一般来说，猛兽也不会轻易攻击。 “是吗？” 但没想到，那山贼盯着她胸前，猥琐地伸出一只手摸过去。 “可我看你这身材，平时吃的很好啊！” 第204章 三百弓箭手 “混蛋！”秀娘最先受不了，一脚把山贼踹飞了出去。 “来人啊！这些娘们不对劲！”山贼大叫一声。 声音落下，一大群山贼，从四面八方出现。 郑星瑶也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女兵和那些没吃饱的姑娘，气色完全不一样。 郑星瑶还迎来了二次发育，她的身段根本不像是穷人。 这个家伙看了出来，才抓她胸口来试探她。 周围出现的山贼一共有三十多人。 他们手里，不止有砍刀，还有土质弓箭。 “怎么办？”阴月柔问道。 现在的情况发展，让她有些慌。 别看她们人更多，但对方的弓箭瞄准了她们。 机簧匣子虽然厉害，但射程上根本比不上弓箭。 郑星瑶骂道:“我忘了，上次能进入葫芦顶，是因为他们大当家不在，那些人不敢做主。但现在，他们的大当家还坐镇在老藤山内！” “该死，你们是灭了葫芦顶山寨的那群女兵！”地上的山贼反应过来。 高处的人吓了一跳，连忙道:“射箭，杀了她们！” “不要，把她们弄死了，陆川派兵来攻打我们怎么办？” “我们又不是黑龙帮那些渣滓，陆川派兵过来，我们躲在山里就是了！” 山贼吵了起来。 但郑星瑶已经快速打了手势暗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女兵全都是经过训练的，而且新兵本身就是比武出来的强悍女性。 姑娘们二话不说，向着山下猛地狂奔。 敌人已经警觉，不宜作战。 她们行动太过整齐一致，逃跑极快，一溜烟全部都冲下了山，上百个人根本不见有任何混乱。 “她们要跑，快射箭！”有山贼惊叫。 山贼们不敢再争吵，全部拉满弓弦。 郑星瑶听到弓弦弹动的声音，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她没带武器，但森林里，到处都是武器。 她和一队的女兵停了下来，随便拔起了地上的树枝，将飞来的箭矢打掉。 “这怎么可能！”山贼们全都瞪掉了眼睛。 郑星瑶冷笑，这叫熟能生巧。 从塞北到南方，陆川一直在练习躲避橡胶块。 女兵们练完陆川后，也学着相互投掷橡胶块来练习闪 避。 如今，只要箭矢密度不大，而且有所准备，她们能轻松将其挑飞。 敌人的箭矢只有三十根，其中有一部分被大树阻挡或者射空，剩下的，全被一对女兵击落。 阴月柔回头看了眼，也吓得合不拢嘴。 “我们和一队的女兵，差距怎么这么大？！” 郑星瑶猛地吼道:“绕开，杀过去！他们只有三十多个弓箭手，我们有二十六人！敌弱我强！” 郑星瑶的一队老兵全部散开，绕着树林狂奔。 即使在倾斜的山坡上，也跑得如履平地。 山贼弓箭手见状，连忙拿出箭矢，匆忙上弦。 “继续射，弄死这群女兵！”山贼们惊叫道。 他们已经乱了，女兵居然能打断空中的箭矢，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女人这么羸弱的身体，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们男人都没法做到！ 女兵急速奔跑，郑星瑶最快，连续躲开三波的箭矢后，打掉两根箭后，她已经冲到了一个山贼面前。 山贼看到郑星瑶，当即把弓箭丢在地上，挥着砍刀杀了上来。 郑星瑶一个扭身，躲开了砍刀，而后挥起手刀砸在山贼手腕上。 山贼吃痛，砍刀掉落地面。 郑星瑶一脚踢在刀柄上，长刀飞空，被郑星瑶凌空接住。 背后，一支箭矢飞了过来。 “小心！”一名女兵尖叫。 电光火石间，郑星瑶猛地回头，低头躲开箭矢。 同时反手将砍刀捅进背后山贼的肚子，而后头也不回地拔出砍刀，向射箭的山贼丢了过去。 那山贼当场被劈开了脑袋。 郑星瑶一眼都没看背后滚落山坡的尸体，直接起身向第三个山贼冲了过去。 那山贼被吓得转身就跑。 但身为在山里到处乱窜的山贼，居然还没郑星瑶跑得快。 郑星瑶一脚踢断了他的后劲，向第四个山贼冲了过去。 战斗，爆发得太快，结束的也快。 也就二十几息的功夫，这些山贼，死的死，逃的逃。 阴月柔等人赶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震撼。 她和二队女兵心里都很清楚。 在刚刚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郑星瑶先让她们撤退，那些 山贼胡乱射箭，很可能会射杀不少战友。 她们以为能和郑星瑶并肩作战，结果和郑星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秀娘看着郑星瑶，同样一脸惊惧。 她以为自己很强了，毕竟是能拿到比武冠军的，可没想到郑星瑶这么凶猛。 二十八个山贼，郑星瑶杀了其中九个人，占了三分之一。 阴月柔回过神来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山贼跑了，我们要去山寨吗？” 郑星瑶看向山中:“逃跑的那几个人，如果能跟上他们的脚步，或许能及时找到山寨的位置。但唯一的麻烦，是军防和反击的问题。” 她们刚刚路过，完全可以借口是被山贼调戏，而后被弓箭威胁。 可追杀山贼进入山贼老巢，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怕什么？把山贼杀光不就好了？”阴月柔问道。 “那山寨里的女人呢？”郑星瑶反问。 两人都安静了一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追杀。 秀娘左右看了看，问道:“为什么非要杀进山寨里，我们可以绕着山寨活动，山贼肯定会按捺不住冲出来攻击我们！” “秀娘，可以啊！”郑星瑶竖起大拇指，而后和阴月柔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快收拾地上的武器，然后追上去！” 不多时，众人再次出发，追着逃跑的山贼到了山寨外。 她们站在门外，找了个不会被暗箭偷袭的地方，紧紧地盯着山寨里的人。 果不其然。 过了一刻的时间，山寨大门打开，乌泱泱的山贼冲了出来。 但下一秒，阴月柔脸色大变。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还都背着弓箭？”不是说，这里只有一百人吗？ 三百个人射箭，郑星瑶也拦不住！ “快跑！”郑星瑶这时候也不敢跟他们打了。 战争中，尤其是小规模的战斗中，射程就是真理。 按照郑星瑶的计划，先到山寨里，然后用机簧匣子偷袭，直接在山寨里作乱。 如果中途出现意外，那就撤退。 秀娘又给她打开了新的思路。 但不管哪种计划，全被山贼的人数给打乱。 这和情报不符，而且山贼为什么全是弓箭手？ 第205章 陆川知道了 众人逃跑，可山贼紧追不舍。 她们的体力比山贼的男性还强，还逃得很快。 不一会，背后就看不到山贼踪迹了。 感觉安静下来后，郑星瑶坐在地上，喘着气道。 “没人受伤吧？” “被草划伤了算不算？”有姑娘问道。 “不算！”郑星瑶翻了个白眼，“多大的人了，被草割了都拿出来说事？” 众人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挺爽的，尤其是大汗淋漓地跑了一路。 一种叫同生共死的战友情，在众人心中发酵。 阴月柔缓了缓，不解道:“所以，山贼为什么多了三倍的人数，你的情报不对啊！” “大体位置是对的，难道他们和黑龙帮一样，喜欢隐藏人数？”郑星瑶有些不解。 秀娘在人群中沉默。 她清楚，这些情报是红石屯山贼提供给陆川，而后才到了郑星瑶手里的，应该不可能出错。 犹豫了一下，秀娘插嘴道:“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运气不好，正好临近的其他山寨，正好过来了？” 大家想了想，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们聚在一起干什么？”郑星瑶疑惑。 这么多人，总不能是为了过来消遣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 “歇差不多了，继续出发，先离开这里！”郑星瑶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可众人刚起身，就听到有哨声传来。 “什么情况，他们追这么快？”郑星瑶震惊。 一名女兵立刻趴在地上探听。 “大概有一两百人往这边跑，听到哨声，会有更多的山贼包围过来！” “继续逃！”郑星瑶果断下令。 众人刚起身，向山下逃去，结果下方就有人射箭。 哪怕众人及时躲避，还是有女兵发出了惨叫。 “有人绕到了前面？怎么可能？”阴月柔大惊失色。 郑星瑶回过神来:“我知道了，他们更熟悉这片山头，他们走了下山的捷径！” “那怎么办？” “挑不好走的路继 续跑！”郑星瑶立马改变逃跑方向。 天，越来越黑。 逃跑没一会，众人惊悚地发现，敌人太熟悉这片山了，不管她们怎么逃跑，都会遇到山贼，而后听到哨声。 连续跑了大半个时辰，她们累到不行的时候，看到了一处溶洞。 郑星瑶眼睛一亮:“躲进去，里面环境漆黑，如果地形复杂一点，我们可以躲在障碍物后面，用机簧匣子进行防守！” 山林里不是她们的主场，溶洞是唯一的机会。 女兵们立马冲进了溶洞。 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众人眼睛快速适应黑暗，来不及喘口气，就各自找到隐藏地点。 外头，不断传来脚步声。 “那群女兵跑进去了，现在怎么办？” “没有人敢招惹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一百个娘们，就想灭了我们山寨，活腻歪了？” “先点火把！” 火把点好后，有山贼头目喊道:“狗蛋，你带五个人，走在前面，其他人跟上！” 郑星瑶听到了脚步声靠近，看着外头。 背光的山贼身影，在向洞内靠近。 摇曳的火光，在稀薄的空气中忽明忽暗。 “别急着攻击，等进来的人更多一些！”郑星瑶下令道。 众人等了一会。 不一会，就有三四十人走了进来，他们端着弓箭，左右巡视。 后方有人点着火把，照耀黑暗。 可溶洞内空气稀薄，火光微弱，根本照不到太远。 “她们不会跑到深处去了吧？！” “哈，这个洞没有别的出口，她们逃不掉的！” 得意的声音刚落下，黑暗中，银光一闪。 无数弓弦弹动碰撞木盒子的声音传来。 前排的山贼都感觉全身各处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骨头、内脏、头颅，像是被无数毒蜂叮咬一般疼痛。 惨叫声中，无数山贼失去了生命。 “快跑，她们有妖法！” 山贼们迅速逃跑。 逃到外头，山贼头目检查了一下伤员，发现了体内的细针。 “狗屁的妖法！是女人的绣花针，该死， 这是什么手段，绣花针怎么和弓箭一样，也能射出去？” “大哥，绣花针再厉害，应该也没弓箭射得远！” “说的也是，该死，既然进不去，我们就守在溶洞外面，饿死她们！”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陆川跑到了军营，发现两队的女兵，全都不见了。 他疑惑地在村子里找了一下，发现正好要出门的采薇，才得知她们居然出去打山贼去了！ “她们去哪个山寨？”陆川有些头疼。 “是老藤山寨！”采薇笑着看向陆川，“秀娘给我留了消息，让我带着妇联姑娘，准备去解救老藤山寨里受苦的姑娘。” 老藤山寨？ 陆川回忆起那个山寨，想到他们只有一百多个山贼，顿时安心了不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陆川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 “你去找妇联的姑娘，我去联系东厂新兵，过去帮忙。” “那你不是主动出击了吗？”采薇问道。 陆川不假思索道:“郑星瑶正在群山中练兵，锻炼新兵的爬山能力，不过她刚刚过去踩点了，我现在准备带东厂和木兰军的新兵过去，让她继续训练。如果遇到强盗什么的，那根本是我意料之外的情况。” 采薇翻了个白眼，庆幸道:“还好我从女子兵退出了，你们这些官人总喜欢绕着弯弯道道说话，我是学不了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陆川没好气地伸手弹了采薇脑袋瓜一下。“找妇联去！” “疼！”采薇眼泪都被弹出来了。 陆川摆手，重新骑上马，赶往军营。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 没记错的话，老藤山寨的山贼全都配备了弓箭。 而且就近的崖岭山寨，也有两百个山贼弓箭手。如果战斗爆发，他们很可能会找崖岭山寨求援。 新兵只带着砍刀和机簧匣子，射程比不上对面，要打起来的话，损伤太大了！ 想了想，陆川有了主意。 陆川找到红狐和斑马，下令道:“调集所有士兵，跟我去玻璃厂一趟！” 第206章 冷静的郑星瑶 玻璃厂和水泥厂是建造在一起的，方便将各个环节洗练下来的材料再利用，制作成水泥。 浇筑固定水泥，那就需要木板。 也因此，玻璃厂的仓库，堆积了大量的木板。 陆川到来后，立马下令，让士兵门挑选合适的木板，带上出发。 等陆川看到采薇的时候，她已经带上了二十多个妇联的姑娘。 全都是陆川在牢中混熟的。 “见过陆参军！”姑娘们纷纷打招呼。 陆川颔首，算是回应了。 采薇看向士兵，不解道:“他们带这么多木板干什么？” “当盾牌！” 采薇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不提前打造盾牌？” 陆川咧嘴一笑:“强弩的威力扛不住，山贼的箭头都是石头打磨，用木板就能抵挡，为什么要在这地方浪费钱？” 采薇翻了个白眼。 陆川现在有三十艘大船，载三百名士兵和二十多名女子，绰绰有余，众人很快就来到了老藤山一代的水域附近，而后下船前进。 此时，天已经黑了。 陆川回头看向新兵们，他们两人一组拿木板，倒还不算太吃力。 “快看，那边有火光！”采薇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大晚上的，在山头上看到上百个火把，显然是不正常的。 陆川看向背后红狐、斑马和黑虎三人。 “出发，向火光位置赶去！” 众人赶紧出发，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火把附近范围。 看着新兵们气喘吁吁地靠着大树休息，陆川默默点头。 多亏他辛苦研究出棉纤维渔网，给大家顿顿吃鱼肉。新兵们的持久力都还是不错的。 普通人扛着木板走这么久，早就累瘫了。 陆川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眉头紧皱。 “两百六七十人，看来隔壁崖岭山寨果然过来帮忙了！” 他通过望远镜四处观察，很快就找到了被山贼把守着的天然洞穴。 不出意外，郑星瑶她们应该是躲在里面了。 陆川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星瑶虽然喜欢战斗，但绝不莽撞。”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红狐问道:“陆参军，接下来怎么打？” “先 休息一会，然后举着木板小心推进。” …… 山洞里，郑星瑶她们把山贼尸体上的衣服扒下来，包在从山贼那里抢来的火把上面。 将其重新点燃，进入洞中探索。 这个溶洞不算太深，尽头是一片冰潭。 微弱的火光摇曳着，似乎随时都要熄灭，稀薄的空气同样让姑娘们呼吸困难。 “这里有个水潭，而且水很清，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有通往外面的河道。” 说着，郑星瑶将破布丢到水里，破布缓慢的飘动着。 “水流不急，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通过潜水离开这里。”郑星瑶说道。 她们没办法杀出去，这水潭也算是一条生路。 阴月柔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郑星瑶甜蜜一笑:“川郎经常给我聊各种有趣的野外趣闻，他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 说到这，郑星瑶眉头一皱:“但我也担心，这水通向地下径流，能够离开山洞，却没有回到地表的位置。” 秀娘向前一步，道:“至少我们不可能从外头强闯，让我试试吧，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说明有生路。如果我不能回来，姐妹们就在午夜之后强闯，至少能活下来大半。” 牺牲一个人，去赌不用牺牲太多战友的可能，秀娘愿意去做。 郑星瑶沉默。 秀娘道:“我是比武冠军，我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去是最合适的。” 说着，也不等郑星瑶同意，她就脱掉外衣，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噗通一声就跳下了水。 冬天的水，哪怕是在山洞深处，依然冷得凛冽。 水面冒起了一串气泡，而后再也没了动静。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众人沉默地在水边等了一会，一名女兵忽然跑了过来，兴奋地喊道 “队长！支援来了！” “支援？是川郎！” 郑星瑶惊讶地提高声音。 随即，她脸色一变，秀娘刚刚下水，陆川就来了，早知道就多等一会了。 但现在让她潜下去找人也来不及了。 “先杀出去，然后想办法回来救人！” 众人急忙向 外跑去。 来到山洞口，她们看到森林里已经燃起了大火。 火光照耀下，有大批人马，举着木板向前推进，铺天盖地的箭矢统统折戟沉沙。 而且靠近之后，木板稍微侧开，立刻有人，举起机簧匣子从缝隙中开喷。 山贼惨叫着，漫天的血雾喷涌。 “快，冲出去，内外夹击！”阴月柔兴奋道，没想到绝境持续不到一个时辰，陆川就带兵赶来了。 她太喜欢陆川那军师一般的大脑了，给她带来了充足的安全感。 但郑星瑶并没有急着下令，她捡起石头，丢了出去。 当即就有山贼，朝山洞里放箭。 “先别出去，山贼还在警惕我们，现在丢石头骚扰山贼就行！”郑星瑶下令道。 “啊？”阴月柔不可思议地看着郑星瑶。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么好的机会，不冲出去吗？ 郑星瑶冷冷道:“战争，不是一股脑儿的乱冲，那叫敢死队。真正的队伍，要学会根据战局选择战术，该赌的时候，冲锋，该稳的时候，苟住。” 一队女兵执行速度很快，纷纷到处找石头往外丢。 山贼果然受到了干扰。 “大哥，怎么办？那群娘们太贱了，居然不出来！” “陆川的队伍，也有那种喷射细针的武器，好像根本耗不光，这没法打啊！” 山贼手下纷纷汇报。 两个山贼头目对视一眼，已经萌生退意。 “陆川他们训练出来的是正规军，之前只有女兵，我们还能欺负一下，陆川来了，我们还要坚持，那就是送死！” “没错，陆川可是杀了数十万的匈奴，我们没必要捋他的虎须！” 如果陆川听到两个山贼头目的谈话，一定会感觉到困惑。 他什么时候杀了几十万匈奴？ 但此时，剩下两百不到的山贼，已经没了斗志，转身就逃。 “这就跑了？”陆川感觉索然无味。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山林里指挥打仗，没想到轻松到这地步。 山贼跑了，陆川让东厂戒备，木兰军打扫战场，而后点了黑虎的五十人小队，跟他一起向山洞走去。 郑星瑶也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第207章 我们只是借宿 “很好，你们没有莽撞地冲出来！”陆川满意点头。 阴月柔微微脸红，连忙道:“直接冲出来，不就是活靶子吗，我们是丢石头骚扰敌人的。” 陆川竖起大拇指。 郑星瑶对阴月柔隐晦一笑，突然想起什么，道:“不好，秀娘还在水里。” “什么意思？”陆川眉头一皱。 他看了人群一眼，确实没发现秀娘。 “跟我去里面，我路上解释！” 郑星瑶牵起陆川的手，向内跑去。 没一会，陆川来到了水潭前面，衣服还在地上，水面上见不到人影。 “这么长时间过去，秀娘还没有回来！”郑星瑶脸色一片惨白。 阴月柔同样自责不已:“都怪我们，如果我们不来杀山贼，秀娘也不会……” 虽然和秀娘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她却感觉到无比自责。 陆川发现，这位公主大人，居然愧疚地哭了。 他没说话，手指搅动着冰水:“这水流确实不快，但这可是半山腰位置，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什么？”郑星瑶看向陆川。 “第一，要么是出水口很小，导致水流不快，如果是这样的话，秀娘是钻不过去的。” “第二，要么出水口够大，那么附近肯定有一个差不多水位的水潭。” “当然，也不排除秀娘被冻抽筋了。” “那我先下去看看，生见人，死要见尸！” 郑星瑶当即就脱衣服。 “我也一起，有个照应！”阴月柔喊道。 “还有我！” “我也去！” 姑娘们纷纷呼喊着。 秀娘为她们探路，她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三个人够了！”陆川道:“人太多照料不过来。另外，如果发现洞口，别进去，我们去出口找人。” 东厂男兵没有进来，郑星瑶、阴月柔，带了个女兵，一起脱衣服。 陆川走到了远处避嫌。 等了一会，郑星瑶回到岸上，让陆川松了口气。 “看到一个洞口，通向北面。” “你们穿衣服，我带人去北面看看！” 陆川回到洞口外，带上黑虎的人马 ，还有一大群女兵，沿着山坡向同高度的北面绕了过去。 果不其然，没一会的功夫，众人就看到了一小片堰塞湖。 一个隐约的身影正躲在岸边树上，下方有六匹狼在徘徊。 狼群看到大量人类举着火把靠近，只能放弃树上的女人，转身逃跑。 陆川没有过去，而是叫几个姑娘过去接人。 不多时，郑星瑶她们赶了回来，把衣服送给秀娘穿上。 “对不起大家，我刚出水面的时候，被呛得差点昏迷，结果就看到六双发蓝的眼睛，就被逼得爬上了树。让大家担心了！” “连你都没憋住气，其他姑娘潜水，怕是也熬不到外头！”郑星瑶叹了口气。 “还好你男人来了！”阴月柔劫后余生地道。 “事情没完！”陆川打断了她们的感慨，看向采薇:“既然来都来了，自然要解救山里的姑娘。” 郑星瑶眼神中再次升起斗志:“走，去老藤山寨！” “去老藤山寨干什么？耽搁这么久，他们早就跑完了！” 陆川回了个白眼，“老藤山寨和崖岭山寨同气连枝，距离也不远，今天的山贼肯定都是崖岭山寨的，趁现在他们没反应过来，我们最好先去崖岭山寨！” 郑星瑶和阴月柔同时佩服地看着陆川。 女兵们收拾心情准备上路，这一会，木兰军也把敌人手里收缴的十几把砍刀，全都递给了她们。 “真穷！”阴月柔嫌弃一声。 山贼前后被杀上百人，砍刀居然也才这么几把，都不够她们女兵全员装备的。 “如果山贼能做到人手一把砍刀，文奇思这个县令也做到头了！”陆川无语。 众人出发，向崖岭山寨赶过去。 到了山寨门口，陆川喊道:“这里是哪个村子，我们是马前村军营的，今夜练习夜行，前来借宿一宿！” 进攻是不可能进攻的，他们只是路过。 山寨顶部，留守的山贼面面相觑。 他们当山贼十几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事情！ 朝廷军队跑到山寨来借宿，他们要怎么 回应？ 而且问题是，他们大当家今天不在啊！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惨叫声。 “不好，敌袭，这里是山贼山寨，他们在攻击我们！” “啊，三狗，你死的好惨啊！”斑马惨叫。 黑虎气得拳头紧捏。 “反击！反击！” 寨门上的山贼一头雾水。 “你射箭了吗？” “没啊，谁踏马射的箭？” “没人啊！” 但下方，黑虎已经火大地冲到了山寨门前，一刀捅进门缝里，向上一挑。巨大的木栓子，直接被挑飞。 三百匈奴新兵，一百女子兵，一拥而入。 “是谁射的箭！” “是谁杀了我兄弟！” 陆川在外头默默看着。 采薇被陆川的招式无耻到了。 那么大的喊声，被山寨里的姑娘听到，到时候去县衙对口供的时候，她们也会说是陆川先被山贼攻击的。 “你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钓鱼执法？”陆川眉头一挑。 采薇回想起钓鱼的动作，眼睛一亮:“太贴切了。” 她默默想着，钓鱼执法这一招，以后有机会，也可以让妇联的姑娘们套用。 不多时，山寨里的动静结束了。 山贼全部被杀，采薇停止了和陆川的聊天，带着妇联的姑娘们，进去接手那些被囚禁的女孩。 郑星瑶也跑了出来:“川郎，我们抢了好多银子！” “有多少？”陆川问道。 “银子、铜钱、粮食，还有各种珠宝和瓷器，估算了一下，约莫有二百多两。” “二百多两，算是巨富了。这山寨，为什么能有这么多钱，你知道吗？”陆川意味深长地看着郑星瑶。 郑星瑶回头，就看到妇联的姑娘们，带着许多哭哭啼啼的消瘦姑娘往外走。 “……是她们的皮肉钱。” 郑星瑶痛苦地闭上眼睛，片刻又看向陆川。 “川郎，按照军队的规矩，士兵抢到的钱，都应该属于士兵。但是，我觉得这笔钱，我没法安心收下，我想要散开，遣给这些女孩！” 陆川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郑星瑶丝毫不退步。 第208章 这东夷县早晚姓陆 一会后，陆川笑了，轻轻打了郑星瑶屁股一下。 “去吧，人活着，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郑星瑶脸一红:“不许这样打，我又不是马。” 说着，她亲了陆川脸颊一口，感谢道:“谢谢川郎，我还打算调查一下，看看其他一些被害死的姑娘，有没有家人需要补助的。” “先别急，带上她们，我们去接手老藤山寨！” 等老藤山寨也顺利到手后，天也快亮了。 正如陆川所料，老藤山寨的山贼，怕陆川解救女兵后立马杀到山寨去，甚至都没怎么收拾山寨里的东西，就带着人逃进了深山老林里。 这边就少了一些银子，粮食全都还在。 销金窟里的姑娘，也被留了下来。 两个山寨的财富，陆川都没要，全让郑星瑶拿去抚恤那些女孩，并把相当一部分人送回了家。 不过也有些女孩，想要求死，或者生无可恋无处可去的，被采薇留了下来。 妇联的女孩，增添了二十多个新成员。 女兵们连夜轴转，第二天白天，陆川又带着她们来到东夷县汇报。 文奇思知道是陆川主动出击，但陆川太能辩论了，外加上陆川还有“杀”李文俊的战绩。 所以他无半句异议，就认可了陆川的托词。 顺利到让陆川觉得索然无味。 不过事情没完。 陆川拍着文奇思的肩膀，笑着问道:“县令大人，这些山贼逃窜了，粮食却没带走，如今入冬了，山贼们饥寒交迫，会做什么呢？”陆川。 “劫掠乡里！”文奇思苦笑了起来。 村子被劫掠，也会影响县令的政绩的。 “那麻烦县令大人，把堪舆图拿出来，我们讨论讨论！”陆川笑着道。 “我这就去拿！”县令唯唯诺诺去跑腿。 旁边郑星瑶捂嘴，憋得有点难受。 她和陆川都是九品官，加起来也没县令品级高啊！ 看看县令都吓成什么样了？ 东夷县堪舆图展开后，陆川指着老藤山寨一片，道:“山贼应该往西偏北的方向逃跑，这里群山 交错，最适合隐藏，可要穿越群山，山贼也没有那个粮食的储备。 不出意外，一两天的时间内，山贼就会熬不住，重新回到老藤山一带，那他们就近想要掠夺的，也就下方的王家沟、老龙头村这两个地方。” 几句话的功夫，陆川把山贼的裤子都拔干净了。 文奇思信服地点头。 “我建议县令大人，安排县兵，去农户家潜伏两日，绝对能把这些山贼逮个正着。到时候，县令大人可是剿匪有功，有机会上达天听啊！” 文奇思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泼天的功劳。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你应得的。”陆川笑道。 “多谢陆参军！我现在立马调兵遣将。”文奇思作揖谢礼，突然觉得陆川好像也没这么可怕。 “还有一件事！” 陆川竖起一根手指，眯起了眼睛道:“让那些县兵，别抢夺农户的粮食，如果让我知道了，别怪我翻脸！” 文奇思头顶冷汗都流下来了:“我一定会叮嘱下去，谁敢抢村民的东西，我就给谁三十杖。而且那些农户，每户还能领到三斤米粮。” 陆川满意地拍了拍文奇思的肩膀。 “我看好你，争取早日成为知府！” “多、多谢陆参军抬爱！” “我就不耽误县令大人立功了，告辞！”陆川转身离去。 郑星瑶也笑着道:“恭喜县令大人，再会！” 看着两人走远，文奇思脸上笑容消失，一屁股摔坐在椅子上。 “这东夷县，除了税收不归陆川，怕是早晚要跟陆川姓了。圣上啊，早点把东夷县封给陆川吧，这一颗甜枣一根棍，我遭不住啊！” 叹了口气，县令喊道:“来人！” …… 陆川离开了衙门，赫然发现，衙门外，密密麻麻地站在数百名朴素的百姓。 看到陆川、郑星瑶出来，百姓们纷纷下跪。 “多谢青天大老爷啊！”百姓们哭着高喊。 “这什么情况？”郑星瑶傻眼。 陆川也有点懵。 这时，一名老者走了出来。 “ 陆青天，老朽是东夷县父老，多谢陆参军为我们扫清山贼祸害，把我们的姑娘们带回家！”老人哭着道。 说着，他把一个案盘，举在了头顶。 案板上有一只木牌，写着陆川的名字。 “此乃长生牌，请陆青天系上红绳，让我等日夜祈祷，为陆青天贺岁长生，愿陆青天往后无病无灾，顺风顺水。” 对古代百姓来说，为死人立祠、为活人立长生牌，都是极高的礼赞了。 “使不得，我可不是故意去剿灭山寨的，只是我们路过的时候，遭遇了山贼攻击罢了！”陆川连忙把这位老人扶起来。 “不只是这件事啊！”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老人留下一滴浑浊的泪水:“前些日子，您为了解救那些可怜的姑娘，不惜与州牧大人对证公堂，在大大牢里忍受蛇虫鼠蚁，与那些姑娘们同吃同住。” “还有您制作的玻璃，那比瓷器还要精贵的宝贝，却只卖几文钱，还在城外建造工厂，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生路……” “您是真正的爱民如子的青天老爷！” 现在的陶瓷可不便宜，陶器就要十几文到几十文钱。 瓷器几两到几十两都有，名贵的能卖到数百两。 玻璃刚面世的时候，所有百姓都以为，这玩意怕是价值千两，结果只要几文钱、十几文钱，就能买到手。 很多百姓，咬咬牙，都在家里配备了玻璃器。 这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外加上，陆川给工人开的工钱还不低，很多人都知道，马前村一些刻苦的工人，一天能赚二十多文。 在他们想来，陆川卖玻璃就是做善事，他根本不赚钱，甚至在亏钱。 经过大半年的声望积累，现在，在最为臭名昭著的三个山寨，全都覆灭后，陆川的名望彻底爆发。 陆川不管怎么劝，老者和背后的百姓都不起来。 无奈，陆川只能将那红绳系在长生牌上，这一下，无数人声泪俱下，才带着其他百姓站起身来。 这一刻，陆川心中颤动。 古代的百姓，值得他去拯救。 第209章 游击战术 “诸位，回家多陪陪家人，相信陆某人，将来必有一天，让我们东夷县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饭，到了冬天，也不会受寒受冻！”陆川郑重地承诺道。 “多谢陆青天！但请陆青天照顾好自己！”父老动容道。 “请陆青天照顾好自己！”百姓们齐齐开口。 “我会的，诸位，你们应该还有很多农事要办，我就不叨唠了，大家赶紧回家吧！外头风大，别冻着！” 说完，陆川挥了挥手，赶紧离开。 众人目送着陆川，甚至有人泪水直流。 “他们应该有不少人，是家里有人被山贼害过。”郑星瑶脸色悲哀。 陆川点头，他发现，这些百姓有很多是从其他村子赶过来的。 他们衣不蔽体，甚至被冻得满脸虚白。 所以陆川的承诺也是认真的。 他要带东夷县富起来！ 他们走了几步，与阴月柔等人汇合。 “陆川，今日之事结束，你算是收了整个东夷县的心了！”阴月柔也看到了刚刚一幕，敬佩道。 陆川叹了口气。 “其实我做的很少，只是他们看到的好人好官，更少！” 阴月柔沉默了下去，这句话有些血淋淋的刺骨。 陆川收拾了一下心情，道:“这些太沉重了，我们还是谈谈你们打山贼的事情吧！” 说道昨天的事情，郑星瑶和阴月柔齐刷刷的色变。 “川郎，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郑星瑶低头。 “不，是我让郑姐姐去的！”阴月柔帮忙揽黑锅。 昨天，虽然无人死亡，但却有不少姑娘被射伤。 陆川摇头，轻声对郑星瑶道:“你本来就没必要跟我汇报这种小事，我要说的是，你们的处理方法是错误的。” 两人猛地抬头，看向陆川。 这和她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不知不觉，已经上了船队，两人跟在陆川背后，听陆川讲话。 “你们的战斗力，比山贼强，你们觉得，自己输 在哪里？” “他们的射程，比我们远！如果我保证二成的死伤，是有机会剿灭全部山贼的，是我贪心了，想要女兵们全部活下来。”郑星瑶道。 阴月柔苦笑着道:“确实，我们把战争想得太儿戏了。” “这就是你们的方式错了！”陆川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原因？”郑星瑶疑惑。 陆川缓缓道:“我打黑龙帮的时候，就让杨素，把黑龙帮的情报，全部调查清楚。 比如黑龙帮实际上有一千五百人，他们垄断茅河漕运，并无援兵。黑龙帮平时擅长刀兵相砍杀，弓箭手只有极少数。 在这个基础上，我只要准备机簧匣子，打防守战就行了。 但如果黑龙帮配备大量弓箭，那我出发前，还会编织足够多的藤蔓盾牌。” 两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再说昨天的战斗！” 说到这，陆川看向郑星瑶:“我给你的情报，就有老藤山寨和崖岭山寨的位置，兵力部署。这两个山寨如此临近，想想都知道，背后是同一个大东家，你怎么敢只考虑一个山寨，把另外一个山寨给忘了？” 郑星瑶一脸羞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打仗，除非你有绝对的兵力差距，碾压敌人。不然你就只能把一切都调查清楚，把所有危险都考虑其中。” “不怕敌人兵力太强，就怕我方准备不足。” 郑星瑶和阴月柔用力点头，记在心里。 陆川继续道:“除了情报与准备外，那就是因地制宜的作战。你之前用葫芦顶山寨的招式，还想要再用一次，你当这群山贼是傻子吗？” 郑星瑶一脸羞红。 秀娘喊道:“如果不是他们太下流了，我们是有机会成功的！” 郑星瑶摇头道:“是我们营养太好，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村妇！” 陆川点头，这才是核心原因。 之前去搞葫芦顶山寨的时候，郑星瑶还是瘦巴巴的一个 。 现在的郑星瑶，润得就像是富家小姐。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打山贼？”阴月柔直切核心。 “你们战斗力更强，跑得极快，为什么不全员散开，跟敌人打游击？” “什么是游击？”阴月柔疑惑。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驻我扰！” 十六字核心，让郑星瑶等人茅塞顿开。 “对啊，我们跑得快，又全部分散开来，他们就没办法凝成一团来打我们。也因为我们跑得快，其实主动权，在我们身上！”阴月柔眼睛冒光。 “等一下！”郑星瑶喊了声，道:“可是，他们比我们更熟悉山林！” “因为你们出发的时候，根本没有调查附近山林的情况！”陆川没好气道。 “只要有一定的熟悉程度，你们再全部散开，而他们如果也散开了，就随便被你们乱打。如果他们聚在一起，只追其中一个伍队，你们就能绕着他们的外围骚扰他们！” 郑星瑶和阴月柔对视一眼，目瞪口呆。 原来还能这样搞啊！ “而且，我们现在的侧重，是体能训练，是为了给其他训练打基础的。我在给你们的训练安排里，就有森林作战的内容，只是还没排到罢了。你们急什么？”陆川质问道。 两人都闭上了嘴巴！ 但阴月柔脸皮比郑星瑶厚多了，率先迎着陆川的眼神，问道:“如果说，敌人比我们熟悉山林，也跑得比我们快，被游击战术暴打的，那就是我们了吧？” 郑星瑶连连点头。 阴月柔继续道:“我记得，在西南方向，就有很多村庄的土人，用类似的方式和我们朝廷作战。我们派兵过去，他们就躲到了山里，我们离开，他们又出现了！” 陆川歪了歪头。 这个时代，土司的麻烦，这么早就出现了吗？ “差不多，那些人用的，就算是游击战。不过要对付他们，其实也很简单！”陆川道。 第210章 逼你们不得不战 阴月柔困惑。 “他们要吃饭的，只要把所有百姓控制住，分化百姓和那些游击的土人，他们早晚会被饿死在山里！” 游击战的大成，是在面对鬼子的战斗中。 而游击战的要害，就是群众的帮助，只要解决了群众的问题，游击战的队伍全都完蛋。 陆川想到，前世的那些先辈，就是被逼迫躲在山里，没有物资，饿死了不少人，他们为了补充盐分，甚至把衣服脱下来泡水，而后晒干析出盐。 那场战争，确实是赢了，但背后是无数的辛酸煎熬与惨烈的死亡。 陆川说道:“游击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战术。任何时候，战争最核心的胜利要素，是要同时具备人口和财富。” 陆川的话，直揭战争本质，让郑星瑶和阴月柔振聋发聩。 “这么说也没错，但如果只是靠人口和财富，我们练兵的意义，又在哪里？” 阴月柔有些怀疑人生地问道。 “人口包含人数，单兵战斗力素养；财富包含粮食、营养、军备、马匹等等……”陆川给她们解释。 有些概念，不是表面意义。 而阴月柔和郑星瑶，正孜孜不倦地聆听教诲，汲取养分。 她们通过陆川的讲解，在分析这次战斗，发现她们有太多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 想要减少伤亡，选择进攻或者撤退的方式，不断改变计谋，其实是舍本求末的做法。 “正确的战争，就是要拥有过硬的军事素养，拥有摧毁一切的军用设备，让敌人被绝对实力碾压到死。” “只有实力弱势，却不得不打的一方，才选择用计谋，以身作诱饵，深入敌营。 陆川叹了口气。 “上次去打葫芦顶，就是因为我们担心离开之后，马前村遭遇葫芦顶土匪报复，才出此下策。可现在，那些土匪都不敢打上门来，你们却把自己变成了弱势方！” “他们逼你们不得不战了吗？ ”陆川问道。 两人被陆川说的羞愧难当，恨不得把头埋起来。 不过还是郑星瑶脸皮厚点:“我们这点确实有错，但为民请命无错！” 陆川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也就是大旗拉的不错。这种事，以后还是得跟我商量商量。等你们真正成熟之后，我不再过问。” “是！”郑星瑶低头，心情沮丧。 其实陆川是想要放养郑星瑶她们的。 可现在看来，她们年纪太小，还不够稳重，有些事情并非谋而后动。 还好，这次没有伤亡。 最惨的还是秀娘，差点被淹死不说，光溜溜地从水里出来，还被群狼赶到了树上，吹了半天的寒风。 “对了，秀娘呢？” “她染了风寒，在船舱里。” 陆川走向船舱，打开门，看到秀娘缩在被窝里熟睡。 “秀娘！”郑星瑶走了过去，而后惊呼一声:“糟了，好烫！” “发烧了？” 这时代，发烧可不好处理。 “阴队长，你派人去找郎中开一副药，星瑶，你去烧茶，然后用热毛巾给她擦身子。记住全身上下都要擦，着重于颈部、腋窝和腹股沟！” “不应该用冷毛巾吗？”郑星瑶问道。 陆川解释道:“冷毛巾让她皮肤缩起来，热气反而散不出去。” 两个女孩恍然大悟。 “我避嫌，先出去了，你们处理吧！”陆川 女兵们知道秀娘发烧，全都忙碌起来。 有人中途去买药，有人帮忙烧水。 但船队回到马前村码头的时候，药还没熬出来，秀娘被转移到就近的陆川的家里。 还好村里铺着水泥路，赶路并不颠簸。 陆川要避嫌，没跟着她们一起走，一个人在路边悠闲地走着，看着农村风光。 结果没走几步，就有巡逻队带着一大批人，望着陆川这边赶来。 “陆东家！” “陆参军！” 村民们纷纷喊着，叫法不一而足。 陆川也不纠结这些，问 道:“你们这么一大帮子的，要做什么？” 村民们举着锄头柴刀或者菜刀，激动道:“陆参军，听说士兵们和土匪干起来了，您不方便主动出击，让我们一起去杀土匪！” “听说隔壁村郑曹氏的女儿，就是从土匪手里救回来的。可土匪跑了，早晚还会回来劫掠，我们先下手为强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对，我们要先弄死土匪！” 陆川看了几眼，惊讶地发现，除了工厂里工作的工人，其他所有村民有战斗力的，全都跑来了。 这叫他不由想到李元驹上门的那天。 那时候，大半村民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张婶还在路上想要喊陆川一起逃跑。 可现在，村民的生活又了希望，哪怕此时很多人还穿着草鞋，双脚冻得通红。 有的人身上衣不蔽体，身体多处冻伤开裂。皮肤多处有白纹与黑纹交错，那是没长好的裂口，与存在泥土杂质的痂痕。 但这都没有影响他们守护生活的决心！ 陆川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打什么土匪？该干嘛干嘛去！”他呵斥道。 “陆参军，你是担心有人战死吗？我们不怕！我们不是孬种！” 这年头，哪里有不死人的，但能解决土匪的后患，村子里未来能更加安逸，他们愿意为家人和后代带来安全舒适的未来。 “干死土匪！”村民们激动道。 陆川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打老藤山寨的事情，我已经和县衙谈过了，县里的县兵，会把那两批土匪收拾个干净的，你们没必要去牺牲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 “那群吃干饭的兵，能有用吗？” “我感觉还是听陆参军的靠谱，他打过很多大胜仗！” “县兵也是咱们农户家的孩子，死谁不是死，反正我不怕！” 这民风也太彪悍了！ 陆川听得更无奈，换了个说法。 “回家去，别影响我的计划！”他故意没好气道。 第211章 提高工资 众人听说陆川有计划，纷纷不甘地放下锄头。 好不容易把村民们赶走，陆川的心情却得到了难言的放松。 “蒙昧的时候，让人讨厌，但团结起来的时候，质朴得让人心疼。” 摇了摇头，陆川继续向家里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陆川看到，一栋黄泥房上，张婶正吃力地爬墙。 张婶是之前与采薇同伴赶海的，她年龄三十出头，却已经当了奶奶，孙子尚未断奶。 从面色上看，张婶像是前世五六十岁的女人。 陆川走到门口，问道:“张婶，爬这么高做什么？” 张婶看到陆川，吓了一跳，差点从上头摔下来。 “小心点！”陆川赶紧扶着。 “陆东家，你怎么来了？”张婶热情地问道，她的儿子女婿，都在陆川玻璃厂打工，她对陆川的态度，也早已经不同当初。 这时，屋顶也探出一个脑袋，是村子里的张屠夫。 “是陆东家，见过陆东家！”张屠夫用屋顶茅草磕了个头。 “没必要！”陆川摇了摇头，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爬这么高，太危险了。 “修黄泥房呢，前些日子，寒雨和妖风一阵阵的，把我家屋顶茅草都吹掉了，东面泥墙也垮了一大片。趁着今天有太阳，赶紧补好！” 其实张屠夫补了好几天了。 他没钱，也没余粮请人帮忙，只能自己和黄泥巴，混入稻草碎、草木灰糊墙。 夫妇二人，又要忙着种田，又要补防止，根本忙不过来。 水泥要花钱，他们不舍得花那份钱。 “陆东家，我回屋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你们忙活吧，我好像听到小孩哭声，进去看看！” 陆川说着，已经推开了他家的门。 就见床铺上，一个娃娃啼哭着，他身上裹着一层层的破麻布，空气中有着浓浓的屎味。 陆川想要帮忙，却不知道怎么解开麻布。 还好张婶进来，给婴儿换了尿布。 可陆川却震撼地发现，这婴儿居然也被冻伤了。 他站在房间里面打量，发现这黄泥房果然四处 都在漏风，除了屋顶，各处房梁与黄泥交接的位置，都有缝隙。 光线从外头透入，将屋内照出许多斑驳的光带。 “为什么不把那些缝隙都堵上，我看不像是最近吹出来的。” “那里不好补，也没啥时间补，田里太多活了，我有时间还得去赶海！” 张婶换号尿布，又调了碗米糊喂婴儿。 说着，张婶淳朴地笑了起来，幽暗的环境里，破损不堪的黄牙充满喜意。 “冬天熬一熬就过去了，到了夏天，还能通风，凉快哩！” 看着这发自内心的笑容，陆川却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初次认识张婶后，张婶拒绝相信海上有海盗。 不是她真的不信陆川，而是她说过，如果不赶海了，她们根本不知道吃什么。与其苦等着，还不如去赌一赌命。 张婶还在道谢:“陆东家，多谢你的玻璃厂，让我儿子媳妇有了去处，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前段时间，我们还买了半两的油，用来炸鱼肉，可香了。你要不要来一块，我给你热一热……” 陆川摇摇头，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他的心情乱糟糟的，茫然地在村子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二户村民家里。 几个小孩，用木头围着成了小圈防风，像是小猪一样，坐在木墩上晒太阳。 可能还是有点冷，他们双手抱着肚子，全身都在打颤。 “我们要不要烧点火？” “不要了，上山砍柴要走好多路，柴火要留着做饭！” “这太阳为什么变冷了？” “听说是有个叫‘玄’的怪物，把阳气藏起来了。” 小孩们童言无忌地说着，目光在自己开裂的赤脚上，没注意到头顶有个大人在看他们。 陆川默默转身，走向第三家。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小的有婴儿，大的也有十岁左右。 如果孩子太小，全家人都会把衣服套在婴儿身上，他们宁愿自己挨冻，也要让婴儿保暖。 可即便这样，还是不够。 破泥房子不防风。夜晚起 风了，也就比睡户外好一点点。 “我现在余钱有四百多两，对村民来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财富，可村民们衣不遮体，却把我当成了大救星。” “我何德何能？让那么多百姓立长生牌？” 陆川定在路边，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我定工钱的时候，是按照市面上，那些苦工的工钱来算的。 可那些苦工，本身就是身为商人资本家对劳动力的剥削，我以此为参照，我与资本家，也没什么区别。 亏我还洋洋得意，认为自己造福了百姓，而且自己也赚到了钱，还以为这是一种双赢！” 走到家门口，陆川站在台阶上，瞭望着乡村。 赚钱续命、投资和让村民活得更好。 该怎么同时做好这三件事？ 他能做到吗？ 就算他做到了，还有朝廷的苛捐杂税……他们还是会逼得百姓灰头土脸。 “收一收目光，眼下，还是先把玻璃厂工资提高一倍吧！” 提高一倍工资，陆川还是承受得起的，而且村民的生活，能够更加舒适一些。 “等年底的时候，看看我手里有多少余钱，再看情况决定怎么发年终奖！” 下定决心后，陆川不再看那种满作物却贫苦如洗的村子，转身进入陆宅。 回到家里，很多女兵还聚在这里。 “陆参军！”女兵们纷纷打招呼。 她们看陆川的眼神，有崇敬，也有仰慕。 陆川点头示意，走到大堂。 “秀娘怎样了？” 一名女兵高兴地道:“按照您说的，用热毛巾擦身子，她的高烧终于下去了，刚刚还和我们聊了会，没烧坏脑子。” 陆川平静地点了点头。 “陆参军，您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陆参军，对不起，我们这次确实莽撞了，我们向您道歉，您可千万别责罚郑教习！”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姑娘们却误会了，七嘴八舌地说着。 陆川一愣，他什么时候要责罚郑星瑶了？ 这时，郑星瑶也走了出来，一声不吭地拉着陆川去了后院。 “怎么了？”陆川稀里糊涂地被她拽走。 第212章 怎么赚钱 “川郎，秀娘身体好虚啊，我想让她留下来养两天，但她说自己是不干净的人，不想住我们这里，怎么办？”郑星瑶站在后院中，小声道。 说到秀娘的过去，陆川心情也微微发沉。 “让她去军营吧。”陆川道。 郑星瑶的眼神，微微发黯。 陆川解释道:“太强调你不在意，反而适得其反，这几天，我都亲自熬一些药膳汤，你给她送去就是！” 让秀娘回军营，就不会打击她的自尊心，给她熬汤，又表达了她们并未歧视她的遭遇。 “川郎，你太棒了！”郑星瑶一点就通，立刻高兴地蹦地起来，在陆川脸颊狠狠来了一口。 “太用力，牙齿都磕到我了！”陆川宠溺地捏着郑星瑶的嘴角。 “我高兴呀，我和月柔愁了半天，你一来就能妥善解决了。不说了，我现在去安排！”郑星瑶风风火火地去安排了。 陆川摇了摇头，走进院子，很快就看到，郑星瑶用公主抱的方式，把秀娘给抱了出来。 一大群女兵，乌泱泱地跟在后面，她们离开的时候，莺莺燕燕地回首和陆川说再见。 安静下来后，陆川才发现，阿淼生无可恋地坐在木沙发上，头发凌乱。 “阿淼？” “好可怕，这群女人！”阿淼哭了起来。 陆川黑着脸，一把将阿淼拎起来:“别哭了，去工厂一趟，帮我把雪薇喊来！我有要事和她商量。” 阿淼收住假哭，郁闷地跳下地，向门外跑去。 不多时，陈雪薇也骑马回来了。 为了代步，她买了一批胡马，虽然比不上左威卫赠予的战马，但也算比较优良的品种。 “川哥，你找我？”陈雪薇走来。 阿淼连忙跑进屋里，拿出纸笔回到陆川身边，准备做笔记。 “谈做生意的事情，暂时跟你无关，你去找菜菜做算术题去！”陆川给了他小屁 股一巴掌。 阿淼高兴点头，收拾东西赶紧逃跑。 “做生意的事？”看着阿淼离开，陈雪薇重新望着陆川，不解道:“玻璃厂正在扩建中，一时半会是搞不完的，你还想弄什么？” 陆川走向仓库，翻找着黄芪、红枣和藕。 他一边忙碌着，一边和陈雪薇说道:“我准备给工人工资加倍……” 陆川把今天的见闻，还有心里想说的话，都给陈雪薇分享了一下。 陈雪薇听完，忽地叹息一声:“没有意见，川哥，你是真正的好人。” “只是我应该做的。” 陆川摇了摇头，道:“现在问题回来了，玻璃生意受到交通阻碍，等附近商人的订单完成后，会往什么方向发展，我也不确定。 现在我想要做一些新的产业，想要多赚钱，给村民们增加收入，让那些孩子不再受饿受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棉花种子刚刚到手，等收成都得到明年农历七月底、八月了。 他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想要赚钱，无非就是粮食、茶叶。” “这两个，我们做不了！”陆川摇头。 他背后也没地主，做不了粮食和茶叶生意，倒买倒卖就更别提了，他没有那个渠道人脉。 “你的地产队？”陈雪薇好奇。 “短时间内，没法做大。”陆川摇头。 他想做短期内有潜力达到月入数千两白银的大生意。 “做酒楼怎样？你的东西那么好吃，可以开很多家酒楼，开遍青州的每一个城市，肯定很多人捧场！”陈雪薇问道。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首先，没人给我们提供新鲜的蔬菜。其次，肉呢、盐呢？” 陈雪薇道:“那做工艺行不行，但你那个玻璃太难雕刻了，还弄伤了不少大师的手。” 陆川回了个白眼:“那个本来就不行！” 玻璃硬度这么高，以这个时代的工 具雕刻玻璃，不是扯淡吗？ “总得试试啊，我也在想办法给咱们赚大钱呢！”陈雪薇拖着香腮，忧愁地看着陆川。 陆川想了想，玻璃工艺品，是需要“拉”的。 有点类似吹玻璃，借助玻璃在软化状态下进行定形，但这个对艺术和技术要求很高。 陆川有技术，但没有艺术。 “这地方只能算个小项目，我给你写个方法，你安排一两个工匠去琢磨就好了！” 说着，已经把药膳材料弄好，而后向门外走去。 “我去白月河码头买条鲫鱼，咱们边走边聊。” 陈雪薇转身跟在后面，继续道:“这个玻璃的雕刻，一时半会也没法给你带来钱财，我们……对了，鱼肉！你渔网这么厉害，那什么动滑轮，还能让捕鱼变得轻松，你可以卖鱼干啊！” 鱼肉？ 陆川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捕鱼也是看运气的，我能养活一个军营，但没办法稳定的向东夷县输出鱼肉。” “那我没办法了，其实归根结底，是粮食的价格居高不下，百姓没有余钱，让你赚钱。。”陈雪薇说道。 “不解决粮食的问题，我做什么生意，都没法做大啊！”陆川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 “看来，接下来我别想杂七杂八的，先种番薯吧！” “番薯是什么东西？”陈雪薇疑惑道。 “一种外邦的粮食，估计已经传入中原了，只是消息没有流传出来，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陈雪薇盯着陆川看了一会，挣扎片刻后，问道:“你知道的很多东西，都没有人告诉你，杂书上面也是肯定没有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咳咳……”陆川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 “你不会真是文曲星下凡吧！” “闭嘴吧，世界上没有神仙！”陆川没好气道。 陈雪薇信不信，陆川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死不承认。 第213章 川郎，你别害羞嘛 聊了一路，陆川心情又放松了不少。 买了鱼回到家，陆川熬好了黄芪鲫鱼汤，这东西算是治疗风寒的药膳，配合老中医的药方，可以帮秀娘调养身体。 郑星瑶没回来吃饭，陆川熬好汤后，让小雪兔去跑腿，帮忙送给秀娘。 天黑后，陆川重新开始教导家里三小只。 每天晚上，他的例行任务，都是开设数学小课堂。 小雪兔是最聪明的，已经会做二位数的乘除法，能做一些有难度的数学应用题。 菜菜没小雪兔聪明，但是她足够勤勉，学习进度能够保持。 阿淼不是数学这块料，但在手工艺上有不少天赋，帮陆川做了不少精致的零件。 但手工艺和数学是相辅相成的，陆川只能强逼着他学数学。 一直忙碌到酉时三刻，看到三人都有了困意，陆川才让他们去休息。 这时候，郑星瑶还没回来，而陈雪薇在屋里算账。 “早点睡！”陆川催促陈雪薇。 “现在天黑得太早，亮的太晚，太早睡，明天转辗反侧浑身难受。”陈雪薇摇头道。 “你自己决定吧！” 陈雪薇努力帮自己算钱，陆川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川关了门，去浴室洗了个脸，并拿着他制作的猪毛牙刷，配合粗盐刷牙。 忙完这些，陆川再回房间，发现郑星瑶还没回来。 “她不会要在军营留宿吧？” 陆川怔了一会，忽然发现，他居然已经习惯了和郑星瑶同居的日子。 现在居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陆川摇了摇头，刚躺下，就隐约听到郑星瑶喊人开门，不一会儿，楼梯传来脚步声，郑星瑶冲了进来，带着发凉的身躯，直接扑到了床上。 “川郎，你这一招太好用了，晚上秀娘是一边哭，一边吃你的药膳呢！”郑星瑶兴奋道。 “她都吃不下了，我还想帮忙分一点，她还和小崽护食一样，都不让我们碰！” “不过她的心情，真的看起来不错！” 她一来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片。 身为女人，她更能对秀娘的遭遇感同身受。 她想起认识陆川的那一 天，有可能被常楚买下的时候，她是有寻死的心的…… 说着说着，郑星瑶看向陆川，却发现，陆川正专注地看着她。 她忽然住口，压了下去，吻住了陆川。 陆川还在享受着她的吻，结果下一秒，郑星瑶快速脱掉了衣服裤子，带着冰凉的身躯钻进了被窝。 接着他单薄的睡衣，被郑星瑶扯开了。 “你干什么！”陆川一急。 “川郎，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到底有多绝望。你就是我的天命，在我每次陷入绝境的时候，你都会在最后关头，出现在我身边！” 陆川听着这宛如告白的话，还是有点搞不懂。 这和她攻城略地有什么直接关系？ “川郎，当时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哪天我突然死了，突然被抓走了……” 滋啦一声。 陆川的睡裤被撕开了。 “不行！”陆川眼皮一跳。 结果他发现，哪怕他日日锻炼，郑星瑶真要动真格，他也反抗不了！ 这叫什么事啊！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别乱打仗了，我会做好安排的，你别急啊！” “赌一赌，说不定又不会立马怀上！”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你还小啊！” “过了腊月，我就十七了！” 咚！ 一声响。 两人一起看向门外，发现大门打开着，陈雪薇一头撞在了墙上。 “那个什么，你们忘记关门了，我帮你们关上，你们继续！”陈雪薇干笑着伸手，把门拉了过来。 陆川和郑星瑶一同陷入沉默。 “不管她，我们继续！”郑星瑶忽然道。 吱—— 一声响。 这木门的声音有点悠扬，两个人再次看向门外，发现陈雪薇正透着门缝偷看。 那么大一双眼睛，掩耳盗铃呢！ 三个人僵持了几个呼吸，而后陈雪薇默默地再把门关上。 木门“吱”地一声，再次响了起来。 “要不，我们把她也拉进来？”郑星瑶问道。 “拉你个头！” 陆川赶紧把郑星瑶推开，把被子盖上。 郑星瑶噘着嘴:“川郎，你别害羞嘛！求求你了！” “等你到十八岁，这是底线 ！” 不只是郑星瑶没到十八岁，陆川也没有。 这不是心理年龄的问题，这是生理上必须面对的现实，太早结婚生子，对双方伤害都很大。 他是真的想和郑星瑶过一辈子，所以不愿伤害她。 面对这如狼似虎的“老姑娘”，陆川想要坚守底线，付出了太多的艰辛。 第二天，陈雪薇脸红地看着两人。 “好看吗？”陆川没好气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陈雪薇眨了眨眼。 陆川懒得说她了。 不过基本上也能理解，这个战乱刚刚过去的时代，女孩子还是比较大胆开放的。 吃完饭，陆川放下筷子:“我去村子溜达！” 阿淼问道:“我要跟去吗？” “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的。”陆川摆了摆手。 陈雪薇看陆川离开了大门，凑到郑星瑶身边，小声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菜菜见状，一把将阿淼抱了起来，带出了厨房。小雪兔也逃似的，离开了现场。 “他说我没长好！”郑星瑶叹气。 “你这没长好？”陈雪薇不可思议地看着郑星瑶的身材，还动了手。 “他是这样说的。” “那应该是真的，川哥是不会骗我们的。这么说来，他其实也憋得很辛苦啊，我都看出来了！” 郑星瑶幸福地点头。 她知道川郎的好。 …… 陆川没想到，两姐妹的话题，能够这么深入。 他走在村子里，闻到了飘扬千里的臭味，那是农村农家肥的味道。 他天天晨跑，经常闻到，已经习惯了。 “育种方面，不是一朝一夕，我帮不了忙。但肥料技术的提升，对粮食生产应该大有帮助吧？” 陆川点开系统，很轻松找到了配方。 “便宜啊！” 十文钱，陆川是不在意的，立马就动手买了。 大量信息进入脑海，让他神情一顿。 “沤好的农家肥，臭味其实并不重？” 看着那“十里飘香”的黄汤，陆川才知道，原来这群农民，沤肥的方式都是错的！ 第214章 怎么可能会种田 陆川伸手，在鼻头挥了挥，走向正在给农田浇粪的农户。 农户看到陆川，立刻把东西放下，笑着迎了上来。 “陆川啊，你今天怎么到田里来了，这满地都是黄汤，可别脏了你的鞋子！”农户质朴地笑着。 他没称呼陆川是参军或者东家，看起来挺亲近的。 陆川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觉得这位农户应该是原身的亲戚。 他笑着道:“我过来看一眼！你这个肥料，怎么全是黄汤？” “躁矢肯定比不上溲水多啊，这不就全是汤汤水水的？”农户下意识回答。 陆川揉了揉睛明穴，闭了下眼睛。 这味道太冲，他感觉眼睛被呛得要流泪。 缓了一会，陆川才问道:“所以，你这个是装满一桶，就拿来用了吗？” “毕竟施肥也要看天气，下大雨的话，不就全被冲走了吗？我们都是堆在茅房里，需要就用，哪会算时间？”农户依然没发现问题所在。 陆川摇了摇头，让农户心情紧张起来。 “陆川，到底有啥事，你跟叔说，是不是味道太冲，熏到你了，你不喜欢？可没味道，这黄汤就不肥了，这菜地也没法收成了啊！” 陆川这才知道，眼前是原身的叔叔。 “实话说吧，沤肥的话，要等肥料不那么臭了，才算好肥料。”陆川纠结着说出他刚得到的知识。 沤肥的周期，是很长的。 夏天沤肥，都至少要一个月，冬天沤肥，就得熬到开春。 如果没有发酵完善，直接把肥料弄到土里，可吸收的氮磷钾也不会很高，肥料利用率极低。 而且不经过处理，这些黄汤里残留的大肠杆菌、线虫等微生物，很可能会感染作物。 陆叔叔却憨笑起来:“别逗了，你这娃子懂什么沤肥。这就是越臭越好，臭得十里八里都是味道，这说明这肥料才够肥。 我知道你行兵打仗厉害，还会做生意，但种田还是得看我们老前辈。 你从小吃我们种的菜长大，能有我们知道的多吗？” 陆川无奈，老一辈的观念，还真 不好搞。 他忍着恶臭，在这垄沟里行走，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你这垄沟，怎么这么硬，难道经常有人在这里行走？”陆川问道。 陆叔叔反道:“这是地，能不硬吗？” 陆川头疼，解释道:“这垄沟除了防涝外，还和沼泽一样，是能吸水、蓄水，可以抗旱的。地太硬，水吸不进去，雨期短了点，雨水就全部流到外面的沟渠去了！” 陆叔叔眨了眨眼睛。 因为没听到回应，陆川就回头看向他，发现他双眼茫然。 “有问题吗？”陆川问道。 “没听懂！”陆叔叔道。 这里的空气本来就呛人了，这话一出，直接气得陆川不停地咳嗽。 “你这娃子，不是欺负你叔没看过书吗？”陆叔叔不满地抱怨。 陆川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不过眼泪都流了好几滴。 “先不说这个了，我问问，你这垄沟，多久松一次？”陆川继续问。 “松它干什么，这不是瞎耽误事吗？” “……” 陆川知道，他们用的是代田法。 代田法是目前的主流田间管理技术，这个“代”是轮流替换的意思。 明年开春之前，村民们会把杂草、烂菜梗子，全部丢在垄沟的位置，然后把垄台的土挖过来，埋在这些植物上面。 垄沟和垄台的位置，发生了替换。 这样一来，土翻松了，埋在下面的东西，还能当肥料。 可这里有两个大问题。 第一个，把杂草、菜梗子埋进去，其实是一种沤肥过程。如果农户翻土的时间太晚，这些肥料发酵的热量，就会在开春播种时烧苗。 第二个，因为农活都是靠体力活，农户为了节省时间和偷懒，根本不继续往下松土。 而陆川脚下的垄沟，已经成了犁底层，而且厚得离谱。 陆川叹了口气，“你先别种田了，跟我去村口一趟，对了，帮我把全村种田的农户给喊来！” “好嘞！”陆叔叔喊道。 看陆川走了，他忍不住挠了挠头上:“不对啊，我是他叔叔，怎么他命令起 我来了！当官了就是不一样，嘿嘿……” 陆叔叔倒是没觉得有多恼怒，反而与有荣焉。 因为陆川的缘故，马前村姓陆的家庭，哪怕他们不敢用亲戚的名义上门寻求帮助，他们都比以前过得滋润。 陆川倒是没留意这位“叔叔”的复杂想法，他从农田离开后，立马来到了村口。 村口有一颗数百年大叔，下方堆着石台。 陆川坐在石台上，没等一会，就看到有村民赶来。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询问:“陆东家，你们找我们干什么呢？” “是土匪要报复我们吗？” “应该不是吧，陆参军说有办法对付土匪了，这次专门找我们，应该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吧！” 陆川看大家好奇，道:“别急，等人到齐了，我一次性说。” 不多时，村子人都赶来了，里长站在最前面，对陆川微微弯着腰。 “陆参军，有什么事，让我去处理好了，你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哪怕女儿和陆川走得近，有官阶在，他在陆川面前，也挺不起腰。 “事关重大，我得亲自交代！”陆川道。 里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种田的农户，基本都到齐了吗？”陆川问道。 里长左右看了看，点头道:“都齐了，隔壁村的农户，也来了一些。” 陆川点头，正了正神色，道:“诸位，今日我要宣布两件事，都关于如何种田！” “陆参军还懂种田？”陆川的邻居问道。 他可是知道，陆川在大半年前，差点被饿死，是后来靠捕鱼发的家。 “我怎么不懂？” 陆川看到问话的是邻居，想到了原身确实对种田一窍不通，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昔日我不种田，是因为身子骨虚弱，下不了地，不是我不会！” 邻居茫然地看着陆川，有点不确定真相了。 里长黑着脸，呵斥道:“会不会说话的？陆参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当今圣上都敬佩他的能耐，给他圣旨封他当官。而且他是兵曹参军，还管兵田的，怎么可能不会种田？” 第215章 我买牛不用交税 兵田确实也是归兵曹管，只是陆川没有直系的顶头上司和驻地，也就分不到兵田。 但村民们哪知道这个，听完就信了里长的话。 陆川默默给里长记了一功，道:“我说说我要做的安排，第一件事，是关于沤肥！” “我宣布，我会在村子东面，置办几个水泥化粪池，专门用来制作肥料。以后村子的黄汤，全都送到东面去，烂菜梗、果皮、吃不完的东西，动物的粪便，都得往那边运。”陆川道。 “陆参军，怎么还管这个啊？这不是脏了您的眼睛吗？”有个老者错愕地喊着。 “就是，被别村听到，要戳我们脊梁骨的！” 其他人纷纷应和。 他们觉得这种事情太低贱了，陆川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九品大官，不应该参与进来。 如果以后多了个屎尿军曹的名头，多难听啊？ 里长也立刻看向陆川，道:“这事情确实低贱，但让我来做是刚刚好的，以后可以让我来处置吗？” 陆川无奈，想了想，“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登记造册，谁送多少材料，就能领多少肥料，村子里严禁再用臭气熏天的黄汤。” “第二件事，村子使用代田法，必须在腊月之前完成垄沟、垄台的替换。另外，翻土的时候，必须把地下僵硬的土层翻开，但只要三年一翻！” 村民们顿时吵开了。 “这不是折腾人吗，翻那土干什么？代田之后，不就能种地了吗？” “我家用的是石锄，挖不动啊！” “别说废话了，我相信陆参军的，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也相信陆参军！” “我也没说不听陆参军的话，但是家里人去做工，这翻土的活太累了，我们又养不起耕牛，如何是好啊？” 养牛得多交不少税，所以马前村养牛的人不多。 也就是地主家和一些寒门小户有。 但兵曹是可以养牛的，还可以不用缴税。 陆川回想他查过的律文，好像没说过兵曹管理的牛，不能借给村民使用。 他看向里长:“现在一头活牛多少钱？” 里长 不假思索道:“种牛八百两，普通的活牛，瘦牛、牛犊，都是三五十两，养大的，那就要一百两左右。” “我调给你二百两，你帮我去买牛犊！”陆川道。 这笔钱，自然是从兵营的账目调取，也就是陆川之前得到的五百两赞助的那部分。 “好！我尽量帮你买六七只牛犊！”里长连忙道。 村民们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有陆川买牛来帮忙，他们翻土就没那么难了。 “这两件事，就这么定了，里长你帮忙落实下去，任何人不能违背！” “是！”里长笑着回应，心里盘算着。 “等我成了陆川身边的红人，陆参军肯定会多和采薇亲近亲近的！” 陆川不知道里长所想，转头看向村民。 “我这两个命令，无人再有疑议了吧？” 众人摇头。 陆川笑了，他来的时候，还考虑如果有村民宁死不从，那他就提出“保险兜底”的计划，如果谁的收成减少了，他就给谁补偿。 然而村民们只是牢骚了几句，都表示愿意进行改革。 看来他的威望不低，村民们都愿意按照他说的办！ “我知道大家伙都迷迷糊糊，接下来，我会给大家讲解沤肥和翻土的理由，你们愿意听，喜欢学，都可以留下仔细听，如果怕听得头疼，按照我的要求办事就好！”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村民们左右看了看，有不少人选择离开，也有许多留下。 愿意留下的人听陆川讲解，居然都很快都理解了沤肥和翻土的理由。 “陆参军，我们避开了烧苗的问题，又让菜能长得更深，我们明年的收成一定会大涨的。”众人激动道。 陆川看大家真正意义被说服了，心情大定。 “大家知道了就好，不过我心系整个东夷县，但我个人能力又不足，我这里向请诸位奔走各村各县，把我的理念推行下去，让他们也进行改革。”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答应。 陆川也不失落，他知道大家都很忙，没能力耽误自己的生活，去做善事。 “愿意去帮我宣传的，跑一天，我给二十文钱。顺 便帮我告知那些人，他们愿意做化粪池，我愿意无偿提供水泥和工程队。” 他现在没能力资助整个东夷县，但做几十个沤肥用的化粪池，他还是投入得起的。 “我去办！” “我也去！” 村民们来了兴趣。 陆川看向里长:“里长大人，帮忙安排吧，给他们分配不同的村子，做个章程出来，回头找我要账。” “此事交给我，陆参军大可放心！”里长用力拍了拍胸膛。 陆川满意点头。 有个愿意配合他改革的村官，办事可太轻松了。 当然，也是因为他威望够高，大部分村民的反对意见并不强烈。 “晚上来找我一趟，我会梳理清楚，什么是氮磷钾肥，什么东西适合沤肥，该如何沤肥，沤肥时投入材料的讲究等等，一一都授课给你听。” 里长惊了。 刚刚陆川给村民深入浅出的授课，已经把他弄得脑袋晕乎乎的。 晚上还得单独开一堂加深课程？ “别看不起这个生意，以后能赚大钱的！”陆川拍了拍里长的肩膀。 “而且，只要你把沤肥知识宣传出去，宣传到其他县城，以后你的生意会做得更好。” “这……真的有用？”里长有些惊疑不定。 “看看我的玻璃厂生意，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里长闻言立刻心动，有点迫不及待地说。 “要不，我现在就去学习？”里长已经了。 陆川咳嗽了两声。 早上刚被呛个半死，刚刚给村民讲解沤肥和松土的原理，又得大声说话。 他现在口干舌燥啊！ “下午再来吧，你容我回家喝点水！” “那行，我去联系卖牛的。” 里长遗憾地不再缠着陆川。 陆川回陆宅的路上，看到很多村民，都开始去农田间忙碌。 油菜还没普及，冬天要么是冬闲，要么是准备种小麦，等明年发芽成长。 不过陆川要求他们，腊月之前就得把田梳理好，大家也就不敢再偷懒了。 看着村民们勤勤恳恳的模样，陆川还是挺满意的。 回到家，陆川没喝两口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第216章 您打算效忠他？ “陆参军，在下文奇思前来拜会！” 陆川看看头顶的暖阳，喊道:“门没栓，直接推开！” 文奇思带着一名随从进来。 菜菜听到有客人来了，立马跑去厨房，文奇思刚坐下，热茶就已经摆在了桌前。 文奇思道谢一声，转而看向陆川，笑着拱手道:“陆参军不愧大名，料事如神，那土匪果然在深夜劫掠村庄，被我的士兵抓个正着。” “而且，那村子里，居然有土匪的同伙，多亏了先生料敌在先，让我给每户人家送去三斤米粮，许多村民协作本官办案，让我们先把细作拿下！” “若无此间种种算计，那土匪怕已逃之夭夭！” 陆川放下茶杯，道:“是文大人英明神武，计破山贼。又因文大人爱民如子，得民心所向，因此得天时、地利、人和。此功不在陆川！” 文奇思先是一愣，继而狂喜。 他站起身来，对着陆川重重地作揖。 “多谢先生指点！” 陆川不仅一点功劳都不想捞。 这是还帮他出谋划策，教他怎么上报，获取功劳！ 每年岁前，青州牧都需考核辖下各州府、各县的地方长官。 州牧的考核，考的不只是功绩，还有民意、民心。 他要是写明，自己深得民心，让百姓全力支持他剿匪，暗中帮忙。 那么今年评定的结果，必定会让他得到奖赏！ 文奇思原本只是惧怕陆川，但现在，他看陆川的眼神，少了不少畏惧，多了几许真心实意地感谢。 他欠陆川一个大人情！ “既然剿匪成功，还请文大人把幕后黑手拷问清楚！”陆川严肃着说道。 葫芦顶山寨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姓李的员外的家伙。 刚剿的两个山寨，也是销金窟，背后肯定也有地主的支持，陆川对这种地主深恶痛绝。 文奇思神情一肃，道:“本官定当严刑拷问，调查幕后真凶！” “文大人是父母官啊，以后东夷县，百姓都会爱戴你的！”陆川起身， 将文奇思扶起来。 文奇思轻笑了一下，道:“陆参军，今年还有什么需要，文某定当竭尽全力！” 陆川眼睛一转，道:“想办法，帮我弄一块兵田，如何？” “这……” 文奇思眉头一皱。 陆川没有具体调令，都不算是马前村的军队。 他这里没有分派兵田的由头。 “此事，本官无法保证做到，不过本官会向州牧大人书信一封，为陆参军争取一二。” “那就多谢了！”陆川笑容满面。 …… 文奇思走了，他主要目的，就是确定陆川对这次功劳的态度。 走在路上，文奇思的随从颇为不忿。 “爷，这个陆川不识好歹，他只是一个九品小官，你上门拜访已经给足了面子，他居然还顺着杆子往上爬，让你冒险去给州牧写信！” 文奇思摇摇头，“写吧！” “为什么？爷，您这样太委屈了啊！”随从不高兴地喊道。 文奇思摇了摇头:“整个青州官场，数不清的人，恨不得扒其皮，撕其肉，嗜其血，可结果呢？渠丘郑家的女婿死了，可他们连上门放个屁的胆量都没有！” “那是他们不屑！”随从道。 “是他们怕了陆川手段，生怕送了人过来，转头就被陆川给斩杀了。然后再被陆川狠狠地打一巴掌！” 随从的声音，顿时变小:“可他不过是九品武官，怎敢叱咤风云？” 文奇思眯起了眼睛。 “陆川善于隐忍，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他不法古，不囿今，若是能活下去，将来必能潜龙出渊，上达九天！” 他不由想到两个字:枭雄！ 随从颇为震撼，没想到文奇思对陆川评价这么高。 “那您是打算……效忠他？” “再看看吧！”文奇思道。 文奇思本身就是个畏畏缩缩的人，躲在东夷县，谁也不敢得罪。 陆川的能耐，让他看到了希望。 可再想到陆川得罪的那些势力，他又感觉到一些肝颤。 他需要再观望观望。 “ 若是陆川愿意与世家合作，与人联姻，找到靠山，我文奇思立马向他效忠！”文奇思道。 “想来，会有很多人愿与陆川联姻！”随从小声道。 …… 陆川送走了文奇思，拿出纸笔，把脑海里沤肥相关的知识点梳理出来。 郑星瑶中午没有回来，陈雪薇也嫌麻烦，就在玻璃厂应付了午餐。 陆川带着三小只正在吃午饭，里长就迫不及待地跑来。 对于这个有味道的课程，陆川当然是选择把里长关在门外，等吃饱了午饭，才把里长放进屋。 而接下来两天，都让陆川忙得焦头烂额，连和阿淼研究水力纺纱机的功夫都没有。 沤肥的化粪池做好了，不过现在天气太冷，水泥干燥的速度不快，估计投入使用还得好几天。 于是陆川先带着里长，做了一些土质的化粪池提升经验。 不是说把腐烂的东西堆在一起，就能做出好的化肥。 要分析不同材料拥有的氮磷钾成分，去进行配方调整，确保营养充分。 光是鉴别材料，都花了陆川不少时间。 不过里长也是聪明人，他把家族里的不少人喊来帮忙，一起学习。 陆川看他这个机灵劲，只能说，活该将来里长能赚大钱。 等到里长的技术，不需要再让陆川带了，陆川才解放了双手，回到了村子里。 这时候，陆川也通过兵营的账目买的七头牛犊，也已经养在军营外面。 这个价格，是卖牛商听说陆川名号之后，主动降到最低的。 陆川再次感受到声望的好处。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十一月初九。 第一场冬雪不期而遇。 确切的说，这是一场雨夹雪。 陆川站在窗边，看着玻璃上的冰渣子，有些恍惚。 “换算成阳历，这是十二月初吧？这雪降得有点早啊！” “诶，一直用农历计算时间，没有阳历的日期，浑身都不得劲！” 正嘀咕着，陆川看到，两个人影，一同打着伞回来，快速跑回来屋子。 第217章 葡萄糖 一楼大堂，有个类似西方壁炉的火炉，正烧着焦炭。 陆川下楼的时候，就看到郑星瑶、阴月柔，有说有笑地脱掉军装大衣，露出内部长衫。 “还是家里暖和！”郑星瑶对着发红的手心呵热气，然后走到壁炉旁烤着身体。 “你家这水泥墙太好用了，可以在墙上烤火，要是在皇宫这么做，不得烧起来？”阴月柔小声说着。 两个人早已经暗中结拜姐妹，郑星瑶在床上跟陆川提过，不过陆川假装不知道。 陆川走了过来，说道:“等我研究弄出金属铝，我就给家里装个地暖，到时候会更舒适！” 复合材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搞出来，不过金属铝还是很有机会的。 当然，前提是找到铝矿。 “地暖？那怎么用？”郑星瑶歪了歪头。 陆川伸手点了点郑星瑶的通红的鼻子。 “等我弄出来，你就明白了！” “我也想看看，你又会弄出什么有趣的稀奇玩意！”阴月柔很感兴趣。 房间里，阿淼听到声音，探出脑袋:“阴姐姐也来啦！” “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回来？”阿淼又看向郑星瑶。 “今天下雨又下雪的，没法训练，我让士兵们休息一天。”郑星瑶说道。 “下雪了？” 阿淼兴奋地跑到窗边看了眼，而后郁闷地走了回来。 “龙王爷好讨厌，下雪就下雪，为什么还偷偷下雨。” “许是哪里有冤情，龙王爷在哭呢！”菜菜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别瞎说，世界上没有神仙，也没有龙王爷！”陆川纠正道。 郑星瑶偷偷看了眼陆川，回想起那些凭空消失的银两，还有那个奇怪的对讲机。 谁都有资格说这个话，但就陆川没有吧？ 但她也没揭穿陆川，默默地靠近陆川，枕在陆川怀里。 阴月柔靠在棉制沙发上，羡慕地看着两人。 不一会儿，陈雪薇也回来了，不停地呵着白气。 “太冷了，诶，你们两个怎么在炉前烤火，快去做午饭吧！” “我去吧！” 陆川起身，笑着道:“给你们喝点葡萄酒，暖暖身子！” 他的焦炭够多，厨房里都有壁炉也烧着，桌子披着布盖，地下还有冒着热气的竹制炉子。 众人上桌，陆川把葡萄酒打开，一股香味弥漫。 陆川拿了四只玻璃杯，分别给郑星瑶、陈雪薇、阴月柔倒了杯，最后才是自己。 阿淼眼巴巴地看着:“我也想喝。” “小孩子不准喝酒！” “不是说没成婚不能喝酒吗，阴姐姐和陈姐姐怎么算？”阿淼抗议道。 郑星瑶凶狠道:“座下有火炉，我不踹你！” 阿淼立马闭嘴。 阴月柔轻笑了一下，举起酒杯:“多谢陆参军的葡萄酒了，我先敬一杯！” 一口葡萄酒入口，温暖的房间里，冰凉的酒香在口腔中释放。 果香与木香萦绕在齿间，让阴月柔仿佛来到了秋天的傍晚，在温暖与冰凉中感受着季节的碰撞。 “好喝，为什么你的葡萄酒，能做得这么香！” 郑星瑶和陈雪薇跟着也喝了口，旋即陶醉地闭上眼睛。 “看来我的技术不错，葡萄酒没被细菌污染！”陆川感慨。 “川郎，你说的细菌污染是什么东西，这么美味的酒，真的让人留恋！”郑星瑶看着紫红色的葡萄酒，有些不忍喝光。 “细菌啊，那是一种看不见的虫子……”陆川笑着给几人解释，从细菌讲到真菌。 三个女孩都听得云里雾里，但她们觉得这种知识很新奇，听得眼睛亮晶晶的。 “细菌和真菌，都是有好有坏的，而且它们特别神奇。比如酿酒、制作馒头，是你们熟知的。其实如果仔细研究，还能用细菌，创造出很多对身体有益的好东西，比如益生菌，又或者是……等等！” 陆川筷子一顿。 他突然想起来，某些细菌中提取的酶，可以帮助人类将木质纤维分解成葡萄糖。 工业制葡萄糖，现在基本上都是用生物技术。 “我没法直接增加粮食产量，但是大自然有着 无穷无尽的木头，如果能找到分解纤维素的细菌，我可以得到大量的葡萄糖啊！” “如果能成功的话，我不仅能赚到钱，还能让百姓摄取更多的营养成分！” 陆川狂喜。 他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一招！ 要等粮食生产，就得等个好几年的生长周期，才会让经济慢慢达到他想要发展的基础。 但假如能快速搞出细菌，那他能缩短大量时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试看？ 科学研究，知识、技术、设备、运气，缺一不可。 知识，陆川是具备的，但他不确定各种细菌的具体来历，只知道它们广泛存在于自然界。 技术，陆川这些日子，重拾了大量的学科知识，只要通过不断试错，总能找到自己的实验方法。 设备，陆川目前有精致的玻璃生产工具，可以制作各类玻璃培养皿、烧杯、蒸馏管等设备。 另外，过滤网什么的，因为他进购了两千斤的棉花，足够让他捣腾各种需要的滤网和滤纸。 运气这方面，陆川准备通过大量实验，去寻求它的眷顾。 就在陆川心思百转的时候，郑星瑶、阴月柔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郑星瑶伸手，在陆川面前晃了晃。 “川郎，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这么多人在吃饭，陆川痴痴地盯着她，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陆川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郑星瑶。 “你说什么？” 阴月柔和陈雪薇，一同笑出声来。 郑星瑶跟着脸红，原来是她想太多了。 “没什么，赶紧吃饭吧！”郑星瑶羞恼地夹起一块瘦肉，塞到了陆川的嘴里。 陆川下意识地咀嚼了两下。 不过最近老是吃肉，都有些吃腻了，他突然想要吃蔬菜了。 但冬天哪有什么绿色蔬菜，家里的植物类食物，都是梅干菜和腌菜。 摇了摇，陆川甩掉了这些想法。 他现在没兴趣去弄什么大棚种植。 因为根本来不及，也没有那个条件！ 有肉吃就不错了。 第218章 假装不知道而已 陆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葡萄酒也只喝了半杯，剩下的全都倒给了郑星瑶。 吃完饭，陆川就开始穿衣服。 “我出门一趟！” “要我们陪着吗？”郑星瑶站起来问道。 “天冷，你在家里烤火吧！” 陆川回了声，一个人走出了门。 他身上的衣服，是棉衣，不防水，雨夹雪吹在身上，很快就打湿了外套。 陆川却顾不上，匆匆走到了水泥厂。 没到假日，工厂也不会停工，陆川直接喊了一批工人，又叫上阿柱，来到了常楚旧宅附近。 这里是陆川的一个仓库，有老农住在这里，相当于仓库管理员。 陆川的煤炭，也埋在这附近。 他指着旁边的空地，说道:“我这里划个一亩地的空间，你们帮我盖一个房子。用木梁、砖石和水泥，做好防腐和防潮，地基要比正常地面高一尺。” “垫这么高？”阿柱疑惑。 “我怕明年梅雨季发大水，到时候把我的地方给淹了，弄高一些，再加上门槛，比较保险！” 阿柱被他严肃的表情感染，也谨慎地点头。 对防水这么重视，说明这一次建的房子，会比陆川的陆宅还要重要。 这也叫他不敢怠慢。 “不过……陆东家，这里是种田的地方，要盖成房子，得和我叔商量，改成地庄！” 地庄就是宅基地的意思。 种田的土地，和盖房子的土地，是有严格区分的，要改变土地的性质，得需要和里长上报，再上缴一定的捐税。 “一亩地要多少钱？”陆川直问问题核心。 “一亩地，十两！” “这么便宜？” “不便宜了。这还多亏了这块地是属于菜菜家的，现在菜菜都算是你家的丁口了，把耕地改成地庄，还是比较容易的。不然价钱会更高。不止如此，往后数年，捐税同样不少！” 陆川毫不在意地点头，不管官府怎么计算捐税，这一亩地的房子，也不会超过每年十两，这价格比起他的寿命价格，算是便宜了。 “回头帮我处理一下，等雨雪一停，就立马动工， 我要求在十日内挖好地基，一个月内帮我把房子造好！” “交给我了！”阿柱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膛。 帮陆川做事，底下的工人，每个人每天，打底都是二十文钱，他当建筑队长，能赚更多。 “我做好设计图就交给你，你先看看怎么挖地基！” 陆川满意地点点头，说完，就转身进了常楚家旧宅。 他打量了一下环境，挑了比较偏僻的一间，。 这里早就用水泥改造过一次，密封效果不错。 “正式实验室没造好之前，就在这里稍微应付一下吧！” 他重新检查了一圈，确定空间密封性足够好，又去玻璃厂一趟，弄来了石灰粉，给整个房间消毒一遍。 完事了，陆川又在玻璃厂忙活，打造各种实验器皿。 因为侯小白被调到了东夷县东郊开厂，陆川便找了几个小孩，跟着他学习做培养皿和各种实验器材。 如果他们能做的不错，陆川就给出每只三文钱的报酬，算是给村里的小孩带点福利。 这一忙就是一下午。 等陆川从玻璃厂出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放晴了。 村子的水泥地湿漉漉的，但不会和以往一般，泥泞不堪。 陆川回到家里，让阿淼来帮忙，两人做了好几张木桌子，送到了临时实验室。 而后陆川又让阿淼去收集一些植物土壤，和腐烂的树叶。 不过这些还不是全部。 分解纤维素的细菌，最好的途径，是来自兔盲肠和牛瘤胃。 收集这两个器官的任务，陆川将其交给了侯小黑。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逝。 夜晚，三个小孩早早地被赶回房间。 阴月柔吃完晚饭，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 陆川刷了牙，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郑星瑶见状，解释道:“我在一楼给她分了个房间，我们家壁炉够多，足够暖，她想要在这里避寒。” 阴月柔点了点头，道:“我就是为了你家够暖和的，我可没去二楼挑房间，陆川你可别误会！” “什么叫二楼挑房间？”陈雪薇激动地喊道。 “字面意思咯！ ” 两个女孩针锋相对地盯着对方。 陆川摇了摇头，转身上了楼。 郑星瑶也丢下这两个姑娘，跟在陆川背后回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后，两人都不吵了。 “去趴墙不？”陈雪薇小声问道。 阴月柔愣了一下，没听懂。 于是陈雪薇趴在墙上演示了偷听的动作。 阴月柔脸一红:“你好不知羞啊，谁教你的？” “采薇教我的，你难道不好奇吗？”陈雪薇挤眉弄眼道。 “我为什么要好奇？”阴月柔努力捂脸，但不知道是不是旁边壁炉火焰太旺，让她觉得浑身燥热。 “我好奇啊，如果不是陆川太深情，我现在都可能挺着大肚子了。星瑶要当将军，不便怀孕，但我又不骑马杀敌。”陈雪薇坦坦荡荡道。 她敢在陆川面前主动脱衣服，本身就不是性格扭捏胆小的人。 但阴月柔已经受不了了。 “我要睡了！”她慌乱地逃回了房间。 “啧，脸皮这么薄！”陈雪薇弹着舌头，一脸戏谑。 大堂赫然安静了下去，壁炉的火焰噼里啪啦作响。 “找个人聊聊天都难，哎！”陈雪薇无聊地拖着下巴。 就在这时，阴月柔又走出来，忍不住问道:“那个，你是喜欢上陆参军了吗？” “喜欢？”陈雪薇看着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又没人教我什么是喜欢。反正我觉得，嫁给他很不错，但我又不能带着陈家拖累他。” 阴月柔有些茫然了。 陈雪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叹气。 诶，我假装不知道她是公主，得假装到什么时候？ 陈雪薇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哪怕没人告诉，她也猜出了阴月柔的身份。 “诶，不能成为陆川女人，我又不好问陆川到底有什么计划！” “他现在好像很缺钱啊，可我除了帮他管理玻璃厂，好像什么都不会干了，真是苦恼！” 陈雪薇学着陆川揉睛明穴，她想要做点什么，一时半会又没什么方向。 而此刻，卧室里，陆川挣扎了半天，还是生无可恋地被郑星瑶给扒光了。 第219章 陆川犯蠢了 “你忙一整天，在忙什么呢？”郑星瑶抓着陆川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然后顺势躺在陆川怀里。 陆川不敢乱动，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当了禽兽。 “我今天不是跟你们讲了细菌吗，我准备通过细菌，来分解纤维素，得到葡萄糖。” “完蛋，我又听晕了。你说细菌是看不见的虫子，我们蛀牙，就是被虫子给蛀了，有些人吃坏东西，也是这种小虫子在作祟。对吧？”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点头，有人说过，人体是激素调节的综合设备，但也有一种细菌学说法，认为人体的恒定，是无数细菌调节的结果。 郑星瑶道:“细菌我大概懂了，我也知道，是细菌让糖变成了酒。但是纤维素和葡萄糖，又是什么？” 陆川语塞。 聊这东西，把他扒光了干什么？ 在被窝里，不应该聊一些感情方面的东西吗？ 但陆川想了想，如果谈感情的话，到时候发展方向就把控不住了，聊聊科学的东西，确实能缓冲一下冲动。 “在人类眼睛看不见的层面上，糖的结构是单一，单个结构，叫单糖。两个糖组合在一起，是双糖，你吃的红糖就是双糖。大量糖连接在一起的微观结构，就是纤维素，也就是植物……” 陆川说到一半，听到了鼾声。 他低头看去，发现郑星瑶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陆川一脸黑线。 原来郑星瑶把陆川的知识当成催眠手段呢！ “气死我了！” 陆川在郑星瑶屁股上掐了一下。 但郑星瑶已经睡着了，没有半点反应。 要不要继续占点便宜？ 可要是郑星瑶假睡怎么办？ 陆川想了想，决定过个半时辰，再偷偷研究一下郑星瑶。反正是他自己的媳妇，看看又不犯法。 他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着。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第二天，陆川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早上天气还不错，陆川晨跑了一圈，吐着寒气回到家里，又在客厅里拉伸。 而后便是日 常的躲避投掷物的训练。 等全身都暖和起来后，侯小黑也敲响了大门。 这时候，郑星瑶、阴月柔已经回了军营，陈雪薇去了东夷县玻璃分厂。 “大哥，你要的兔肠和牛肚都弄来了，而且都没洗过。”侯小黑拎着散发着屎臭的东西走来。 陆川立刻回想起被村中黄汤支配的恐惧。 还好这不是夏天，不然这内脏怕是会拥有更多的细菌繁殖，导致菌种分离更加困难。 “……干得漂亮，接下来，我还可能让你去买，帮我留意下。”陆川僵住脸接过来。 侯小黑走后，陆川拎着内脏喊道:“阿淼、菜菜、小雪兔，你们三个出来，帮我干活！” 家里，三小只跑了出来。 陆川带着他们，来到了实验室，然后在门口烧水，给玻璃器皿杀菌。 “一会这些东西洗干净了，你们带到实验室去，也就是刚才那个屋子。” “哦！”阿淼点头。 陆川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些纱布，你们把红糖水过滤之后，倒一点到这些器皿里面，然后从这些内脏里挑一点点残渣，弄到器皿里面，盖上防尘盖。” “咦！”阿淼一脸嫌弃:“姐夫，你前些日子，刚跟村民捣腾完人粪，今天怎么又开始捣腾牛粪和兔粪了？” 阿淼再次发出灵魂质问:“我不是应该帮你做纺纱机吗？” “做你的大头鬼，接下来你来处理这些！”陆川没好气道。 干个活，唧唧歪歪这么多话干什么？ 没看菜菜和小雪兔都一声不吭吗？ “可是好恶心！” “你用尿活泥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恶心？” “因为那是我自己拉的。” 陆川一时间无言以对，小雪兔直翻白眼，菜菜捂嘴偷偷地笑。 “我说到哪里了？” 陆川拍了拍脑袋，才回过神来:“到时候，你们把每个玻璃器隔开，温度要求要不一样，有些开的口子大点，有些开的口子小点，让器皿里面的细菌长出来。” “细菌，就是你昨天说的小虫 子，对吧？”小雪兔问道。 陆川点头，道:“我这一步，是要通过不同培养环节，满足某种菌丝的生长需要，让其壮大，而且再提纯分离。” “细菌长大了，会不会长翅膀飞走？”菜菜挣扎大眼睛问道。 “眼睛看不到的话，它飞起来，我们也看不到翅膀吧？”小雪兔补了句。 陆川额头青筋狂跳。 他昨天午饭科普了半天，口水全都浪费了。 郑星瑶把细菌知识当做催眠小故事，这三小只，直接把细菌当成了毛毛虫！ “我太难了！” 陆川叹了口气:“别问了，你们按照我要求办就是了。” “那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啊？在身体外面制造大便？”阿淼又问了一声。 陆川脸一黑，捏紧了拳头。 “姐夫，你从来都不打我的！”阿淼捂着屁股，后退了好几步。 “再瞎问问题，我就让星瑶揍你！” “这么大的人了，还找别人告状！”阿淼小声嘀咕。 陆川身体一顿。 感受到陆川真的要发飙了，阿淼惊叫一声，道:“我这就去干活！“ 说着抓起了兔肠子，把里面消化一半的草料挖出来。 陆川这才收回拳头。 “这个季节，倒是挺适合我展开工作的！” 他看了看天空，而后跟菜菜她们，又讲解了一些操作细节。 反正都是积累阶段，不用担心浪费。 同样的，也不用担心细菌感染，阿淼是笨了点，但不至于吃兔肠刺身。 把事情丢给他们，陆川又重新在河岸闲逛起来。 绕了半天，他还是没找到合适建纺织场的地方，一直到他回到了码头。 此时，码头已经彻底改造完成，可以容纳村子里的小船，也能停得下陆川的三十只大型快船。 看着脚下的水泥地，陆川再次拍着自己的脑袋。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我特么蠢了！” “建造工厂，为什要去下游沼泽地瞎晃悠？避免污染，是以后考虑的，我现在应该要为交通和贸易服务啊！加工工厂，和码头应该是相辅相成的！” 第220章 可许愿刷新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把他给冻清醒了。 陆川当即找到里长，让他帮忙处理手续，在码头附近弄一块地，给他修建工厂。 现在实验室那边，已经开始研究细菌。 他需要用棉花制作大量口罩、白大褂、滤网、保温罩等等。 这些物品，都得依托于纺织机！ 他要抓紧时间了！ 而里长办事效率够高，当天下午，陆川就能够使用码头上腾出的空间了。 陆川找了些农户，先搭了个棚子，又花了整整两天多的时间，才把水力纺纱机做好，摆在棚子里。 接着，他又打造水力织布机，开始织布。 有了这两个东西，陆川的粗糙版实验室，各个基础总算能够搭建成功。 马前村码头，多了个靓丽的风景线。 两个水车在河边旋转着，大家本来还以为是灌溉的孔明车，却发现这东西不引水。 而发现这水车另一头，伸入陆川的新工厂里面后，村民们更搞不懂情况了。 一转眼，冬季到了，河道一天比一天干涸，陆川的水车，逐渐失去作用。 同样的，陆川缴获的大船，也不方便再驶出码头。 陆川有些庆幸，还好他在秋季捕获了足够多的海鱼。 如果是吃一顿，捕一次，这冬季能在粮食方面，把他的钱包给掏干。 船队歇了，只剩下陆川的玻璃厂还在稳定工作。 他的玻璃交付之后，很多商人，都看到了陆川的“诚信”，开始尝试订货。 大家都怕收不回本，订货量不高，胜在稳定，细水长流。 但这也叫陆川意识到，要么粮食产量大幅度提升，要么他研究出葡萄糖。 不然他都没办法再搞出什么大动作。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陆川都安心地呆在实验室里，大量培养细菌培养皿。 由于刚入行，陆川很多东西都在摸索。 实验室里，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阿淼问:“这个菌丝，为什么是绿绿的，长长的。为什么这个又白白的，像是瘪瘪的蘑菇。”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知道！”陆川回答很干脆，他还真不知道怎 么解释。 总不能说，这是猫和狗的区别吧？ 到时候，阿淼又要问，为什么细菌不会学狗叫。 菜菜也很疑惑:“所以，这些细菌，到底有什么作用？它们都能酿酒吗？” “不知道！” 陆川一问三不知，导致三小只也被搞得很茫然。 而且，陆川白天折腾完他们三个，晚上还要逼他们学习知识，让他们体验到了“未来孩子”的美妙幸福。 但是即使有他们几个不断的努力，实验进展依然太慢了。 细菌培养需要时间，一个不小心被污染，很多实验都得重来。 这天早上，又是一次寿命提醒，让陆川充了十两银子的命。 他躺在床上，一脸惆怅。 “细菌知识，不在设计图和配方里，商店里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知识商品。但是这对讲机，也上架太久了吧，难道不会更换商品吗？” 正抱怨着，系统提示出现。 系统弹出的消息，让陆川心里骂了声脏话。 “原来系统描述，每个月都有的刷新机会，不是自动刷新，而是给我花钱刷新的机会。之前不刷新，我以为是系统出bug了！” “坑货！氪金手游都没有你这么黑！” 骂了两声后，陆川也开始思考刷新的需求。 “现在对我有帮助的，主要是高产植物的种子。” “试试吧！” 有新功能，不试试，浑身难受。 陆川从被窝出来，披上棉大衣，走到柜子前面，拿出十两银子。 “我手气会不会很臭啊？” 想了想，陆川又回到被窝，把双手放在郑星瑶雪白的背部摸了几下，希望沾点好运气。 这么白的背部，不至于让他脸黑吧？ “我许愿各种优良作物的种子，再不济，给我细菌工程相关的书籍！” 陆川虔诚地念叨了两声。 “刷！” 十两银子，瞬间消失。 【许愿结束 ，实物商店刷新:】 看到刷新内容，陆川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去，还能这样？！” 他许愿的两样东西，都没有刷到，但出现了更加简单粗暴的商品。 虽然说，他还是需要大量的实验，去研究这些细菌孢子，但他省下了大量分离、提纯细菌的工作！ “话说，对讲机消失了，以后恐怕很难远距离通讯。算了，这个能克服！” “只是这电视机是不是有点坑了？” 要是兑换出来的电视机，能在这个时空收到信号，怕是能吓死人吧？ 不过他也不想浪费三十两去测试这种可能。 “川郎，你进进出出的干什么，好冷啊！” 郑星瑶抱怨一声，哆哆嗦嗦地裹紧被子。 大早上的，连续被冷风灌被子，她体质再好都被冻得够呛。 “哈哈，太激动了！” 陆川压下身，在郑星瑶脸色吧唧一口。 郑星瑶惺忪的睡眼猛地睁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怎么主动亲我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向来都是她占陆川便宜，今天倒是难得的看到陆川主动一回。 陆川压抑不住地开心，“你先睡一会，我去楼下，把壁炉火重新点上！” 郑星瑶眨了眨眼，撒娇地指着另一边脸蛋:“这里也要！” 咚咚咚！ 一连串脚踩地板声音远去，却是陆川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出了门。 郑星瑶气得在床上蹬了好几下脚丫子。 …… 另一边，陆川把自己的小钱库弄了出来，他上次的收入只剩下四百五十两左右。 还好这段时间，玻璃厂又有别的订单，这些分红加在一起，他的总资产，勉强还剩五百两。 “购买！” 声音落下，五百两瞬间消失。 第221章 陆川有点慌 陆川身前，出现了大量密封好的包装袋，里面装着都是干燥的粉末。袋子表面写着简体字与说明书。 有酵母菌、益生菌、乳酸菌、酵素菌之类的，也有陆川想要的，用来制作葡萄糖的各类菌种。 其他类型也的应有尽有，涵盖各个领域。 陆川看了十几包，就感觉头眼昏花。 他喜不自胜地将这些分门别类。 “其他的先存起来，以后再弄，先把葡萄糖给弄出来。分解纤维素得到葡萄糖，最好使用混合菌种，到时候研究培育细菌的时候，还得实验得到更好的配方！” 陆川揉了揉眼睛，又开始重新分门别类，方便以后查找。 在他忙碌的时候，菜菜率先起床，打着哈欠去洗漱，而后进入厨房做早餐。 紧接着是小雪兔。 她看到陆川在忙活，连忙走了过来。 “将军，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小雪兔很主动的问道。 “你看得懂上面的字吗？”陆川问道。 小雪兔拿起一包塑料袋，仔细看了看。 “这些是汉文吗？诶呀，我汉文都没认全！”她有些苦恼。 “你去帮我拿几个木箱子过来！”陆川无奈道。 “好嘞！” 小雪兔去跑腿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为了避免被老鼠或者衣虫啃食，陆川准备用箱子装好，然后埋在石灰里面。 五百两买这些，是物超所值。 可要是被老鼠给咬坏了，那可就是大出血级别的雪崩。 小雪兔往仓库跑了好几趟，帮陆川拿了许多木箱子，而后帮忙把陆川分类好的细菌孢子装到对应的箱子，并写好标签。 紧接着，阴月柔也起床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阴月柔走到陆川旁边。 陆川随口道:“好东西！” 阴月柔拿起其中一包，疑惑道:“这些文字，好像是从右到左，再从高到低，跟我们书写习惯不一样。这是什么东西？这袋子，好奇怪！” “陆川，这东西对行军打仗有好处 吗？” 陆川想了想，“还真的有用。” “啊？” 阴月柔又拍了拍塑料袋:“里面的粉，跟泥巴似的，跟打仗有什么关系？难道这是用来吃的？”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大惊喜！”陆川神秘一笑。 阴月柔更迷惑了，难道让四百名士兵吃泥巴不成？ 说起时间，陆川又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把钱用光了，接下来建造实验室，好像……都没钱发工资了。 外加上，工厂是提前订货，提前生产。 他的分红，同样也是提前到账。 这意味着，接下来不短的的时间，他将没有金钱进项。 “在搞实验之前，我得和陈雪薇借点钱，不然十天后，我会原地暴毙！” 陆川有点后悔这么急着把细菌孢子买出来了。 想到这，他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跑到了楼上。 陈雪薇最贪睡，到现在都没起床。 “雪薇，有事找你商量！”陆川喊道。 借钱的事情，不寒碜。 “我没穿衣服！”陈雪薇喊道。 陆川黑着脸，“出来一下。” “好的……”陈雪薇迷糊地回应着。 等了好一会，陆川没等到陈雪薇出门，倒是隔壁郑星瑶出门了。 “川郎，你找她干什么？” “我准备找她借点钱。” 郑星瑶一把推开卧室门，却见陈雪薇还在被窝里，睡得和猪一样。 陆川看郑星瑶这个随意的动作，一脸黑线，伸手把她拉出来，把门关上。 “川郎，你身上得有五六百两吧？最近不是没东西可以给你投资吗，这么多钱，能用很久吧？”郑星瑶有些疑惑。 陆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接下来，要发展大项目，需要用钱。我手头的这些不够！” “你有新的想法啦！” 郑星瑶眼睛一亮，挠了挠头，道:“对了，我记得雪薇不是还做灯油和花生油生意吗，账面上，应该还有结项的，我帮你问问。” 陆川 一拍脑袋。 如果不是郑星瑶提起这个，陆川都要忘记了。 他的花生油也在小范围内帮忙赚钱。 “回头你帮我去问问，把钱提出来，我急用！” “好，你去忙吧，我一会跟她说。” 郑星瑶说着，便走向了二楼的卫生间。 陆川下楼，把同样在睡懒觉的阿淼，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赶着他洗脸刷牙。 吃了早餐，陆川带着一大袋与分解植物有关的各类细菌，带着赶向了实验室。 这边，阿柱正带着人挖地基，看来天没亮就上工了。 陆川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三小只去了实验室。 他吩咐道:“把之前提纯的细菌全部扔掉，那些玻璃器收集起来，到时候统一回炉。” 高温，足以杀死一切毒素残留。 “今天不要挖牛粪了吗？”阿淼问道。 “不用了！”陆川一脸黑线。 那个有味道的话题，从今天开始，即将彻底成为过去式！ “开始忙活，把实验室重新杀菌一边，其他的，按照之前的工作分配！” 菜菜率先行动，去玻璃厂把废弃的玻璃器，重新回丢回火炉里，并把新的一批玻璃器拿来。 而陆川和小雪兔，负责重新用石灰大范围杀菌一次。 阿淼在后屋的炕洞里点火，准备给屋子加热保温。 准备工作搞好后，细菌培养工作重新步入正轨。 但这一次，陆川的工作变成了培育、验证和测试。 一直忙碌到中午，他们回家吃午饭。 陈雪薇把花生油的利润拿出来给陆川，数量不多，也就三十多两。 但这还不够。 纺织厂是他和陈雪薇合资的，钱已经投进去了，不用担心建造进度。 但实验室是他自费打造的，等一个月后，他得支付一大笔劳务报酬。 这三十两，能保证他一个月不死，但无法保证让他一个月后不破产。 拖欠村民工资，会让他积累起的威望崩盘。 所以陆川还是有点慌。 第222章 新产品的灵感 为了加快开拓新的赚钱路子，陆川开始高强度时间管理。 早上，他会在实验室，确定实验方案，把控实验进程。 确定细菌功能后，开始让阿淼他们，尝试各种细菌组合实验，并记录实验数据。 这方面，陆川在玻璃厂制作了一些氢氧化铜，可以帮助他测试葡萄糖浓度。 这比用舌头测试甜度安全有效。 下午，陆川会来到河边，监督纺织厂的打造。 他的纺织机、织布机是纯木质结构，工作的时候，总是容易卡壳，这需要陆川多次调整。 另外，水位降低，导致水车运转困难，也是阻碍纺织厂运转的主要原因。 陆川打算制作出可升降的动力设备，以适应河床水位的变化。 纺织厂内部构造，也需要完善，方便工人活动，也要防止技术泄露。 时间一转，过去了八天。 实验室率先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通过数千组实验，一次次的对照、总结和改进。 终于确定快速分解纤维素的细菌配方，能够得到高浓度的葡萄糖溶液！ 接着，陆川的简易纺织工厂打造完成，虽然还不能正式投产，但能稳定地帮陆川制作各种实验室布料！ 陆川成功过滤出葡萄糖后，有抓小动物进行了测试。 确定葡萄糖无害后，陆川又花了点银子，找到志愿者村民们来“食用”，进行最后的实验保障。 经过一次次测试，确定葡萄糖无害，陆川的人造葡萄糖，终于宣布制造成功！ 当天晚上，陆川高兴地亲自给三小只做了一顿大餐，犒赏他们。 吃完晚饭。 一家人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玻璃盆里的葡萄糖晶体。 阴月柔喝了杯葡萄糖水，道:“这东西，一口入嘴，感觉甜味没有红糖那么重，但细细品味，却比红糖甜得深沉。” 她感觉这个口感很神奇。 “真不敢相信，这是从木头里面搞出来的！”陈雪薇惊叹。 “因为细菌，对吧？”阴月柔也多少明白了一点。 陆川点头:“牛 羊兔子就能吃木头，就是因为，它们肚子里，有细菌帮助，把木头变成这种葡萄糖。” 阿淼吐槽道:“难怪那几天，你总是买牛肚和兔子盲肠，我的手都臭了好几天！” 众人也恍然大悟。 陆川却有点后悔了，他以为他已经远离那个有味道的话题了，结果一个不小心，又带回来了。 他拍了拍桌子，道:“总之，森林里的木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有了生产葡萄糖的工艺，以后我们就能大量得到葡萄糖。” “那我们能赚更多钱了！”陈雪薇点头。 现在还没有白糖，但红糖的价格可是很高的，贵的时候，要几百文一斤，已经属于 是奢侈品了。 葡萄糖的面世，对糖类市场的冲击极为可观。 “以后我能天天吃糖了！”阿淼却高兴道。 “当心牙齿烂光！”陆川没好气道。 阿淼吐了吐舌头，不在意其他人都在笑话他。 “我有一个问题！”阴月柔道:“糖很贵，是因为市面上很少，但如果你的糖变多了，以后也会出现卖不出去的情况。” 糖再好，也没办法取代米和麦。 陆川也陷入思索中。 “我有一个小建议。其实那些豪商和官员，都喜欢喝酒。他们酿酒的时候，也会放一些糖，这样酒的口感会更好！你不是会酿葡萄酒吗，你可以从这一点出发，做一些别的类型的酒。”阴月柔提议道。 她绝对不承认，这是葡萄酒喝光之后，她开始馋了。 “酿酒……等一下！” 陆川眼睛一亮，对阴月柔竖起大拇指。 “好注意啊，我有葡萄糖，有玻璃，完全可以做饮料啊！” “饮料？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饮用的一种甜水！” 大家面面相觑。 是类似酒的东西吗？ 然而陆川已经转身跑去仓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花了一会的功夫，找回来一个塑料袋。 “这是黑曲霉，可以用来制作柠檬酸！” 陆川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其他人却更加茫然了。 “你在说什 么啊，老是让人听不懂！”阴月柔有点烦。 郑星瑶幸福地笑着，眼睛像是月牙:“他肯定又想到了好点子，听川郎的意思，我猜我们很快就有口福了！” 陆川点头，对郑星瑶竖起大拇指。 大部分酸味饮料、果汁，都有放柠檬酸，如果再混合一点糖水，就能让饮料酸酸甜甜，令人欲罢不能。 某款大名鼎鼎的碳酸柠檬味饮料，配方核心，就在于柠檬酸。 有了这个东西，就有机会竞争酒水市场！ 这可是一门大生意。 阴月柔眨了眨眼:“所以，你要做一种，比糖水还好喝的东西？” “没错！”陆川自信大笑。 “看来星瑶说的没错，我又要有口福了……各位，失陪一下！” 阴月柔忽然匆匆离开。 这个葡萄糖水喝多了，总想去茅房！ “糖可以吃，但得少吃！”陆川摇了摇头。 葡萄糖，利尿。 郑星瑶捂嘴轻笑，“那个，我也喝多了，我也去！” 她不好意思地跟上阴月柔。 一时间，房间就剩下了陆川和阿淼两人。 陆川敲敲桌子:“今天早点休息，我明天还得继续研究！” “好吧！”阿淼把笨重的脑袋，放在桌上，有些有气无力的。 …… 相对分解纤维素来说，制作柠檬酸要简单得多。 陆川花了两天的时间，通过黑曲霉就制作出柠檬酸，并开始尝试大量生产。 而在常楚家旧址外，陆川新弄的一个小作坊也开始投入生产，大量制作葡萄糖。 这几天的功夫，陆川就搞出了上百斤葡萄糖。 陆川先尝试着调制了一些柠檬味饮料，得到实验室众人一致好评。 腊月中的早晨。 陆川带着柠檬酸和葡萄糖，来到了军营。 阴山遮挡了阳光，让寒风更加凛冽。 但四百多人站列在校场上，不动如山。 新入队的三十多个新人，几乎已经融入了整个阵列中，几乎看不出区别。 陆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川郎，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郑星瑶问道。 第223章 惩罚 “练兵不归我管，但……” 但陆川可是把这些当成他未来班底的，肯定不能不闻不问。 只是前段时间太忙了。 “但我们是一体的。”郑星瑶接话道。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阴月柔打了个寒颤，突然感觉，站在这两人旁边，比冬泳还冷。 “咳咳，说正事吧！” 看到阴月柔感觉不适，陆川不好意思继续秀恩爱。 “葡萄糖可以快速补充水分和体能，让士兵们保持更强的锻炼。外加上，士兵们前段时间，已经打好了底子，我准备给他们开启下一段训练了！”陆川说道。 阴月柔眼睛一亮:“我们打完山贼后，你说的那个训练？” 陆川点头，对两人招了招手。 稍微解释了一下，二人就知道了陆川的计划。 “你们两个，准备当裁判，还是当指挥官？”陆川笑着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指挥官！” “很好！” 陆川嘴角勾起，旋即下令道:“指挥官入队！” “诺！” 二人点头，立刻跑向校场，一左一右，站在最前方。 陆川站在高处，大喊:“今天，我将开启新一阶段的任务，在任务中，我会根据战斗表现，裁定出最佳指挥官与兵王。” “现在，东厂新兵在左，跟随阴月柔和二队女兵，称为月队。木兰军在右，跟随郑星瑶和一队女兵，称为星队。十名男兵，到我身边！” 四百人，立刻行动起来。 而昔日东夷县男兵比武冠军张三，也带着小队，来到了陆川身后。 校场上，双方快速变阵，站定位置。 各自二百人，泾渭分明。 陆川指着遮挡阳光的阴山，说道:“一会，我会在阴山中，隐藏五十枚黄旗，设置三个安全区。” “你们的任务，就是通过任何方式抢夺旗帜。双方可以相互战斗，战斗模式自由，可以将人打伤、束缚，但不能杀人、致残。” “安全区，是补水的地方，安全区禁止战斗！” “任务时间为一天，天黑时，获取旗帜最多的大队， 将获得胜利，得到奖赏。失败的大队，得到惩罚。” “以上就是全部规则，听懂了吗？” “听懂了！”众人高声回应。 “好！两个大队，各自商量作战计划，自由发挥。我现在去阴山做准备工作！” 陆川说完，就要带着张三等人离去。 “我们也想参加！”张三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川身边，有些期待地道。 他渴望胜利，渴望荣耀。 如果能成为刚刚陆川所说的兵王，回家探亲的时候，一定会成为全村的英雄！ 陆川斜眼看着他。 “士兵的天命，是服从命令。张三留在军营，罚跑三十圈！” 张三一愣，慌张道:“我错了，参军！” 跑三十圈，能累死人的！ “即刻执行！”陆川冷声道。 张三低头，咬着牙，向着军营外跑去。 他有些委屈，他只是想要参加训练，争取荣耀，这为什么也要被罚啊！ 大家都是士兵，为什么就要区别对待。 陆川看向剩下的士兵，问道:“你们觉得，我错了？” “没有错，参军！”一名士兵喊道:“我们要服从命令！” 陆川满意点头。 其他新兵，还是比较上道的。张三性格比较憨直，又因为拿过男子比武冠军，需要压一压风头。 军营里，有从村子里特聘的伙夫。 陆川带上男兵和伙夫进入阴山，找了三个有水源的地方，让他们原地架锅烧热水。 水烧开后，陆川让他们把葡萄糖和柠檬酸撒进去，并在旁边准备了了限量的干粮。 接着，又用石灰粉在旁边划定二十米的范围做安全区，并留下两个男兵，记录其他新兵的违规情况。 这些处理完成后，陆川才去山里插黄旗。 …… 军营里。 郑星瑶带着木兰军，正围坐在一块。 “今天的规则，大家都听懂了吗？”郑星瑶问道。 众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简单地说，就是我们二百人是一体的，要和另外两百人竞争，争夺旗帜。哪一边旗子更多，哪一边就能获胜。” “惩罚是什么？”有个木兰 军女兵问道。 “或许是没有晚饭吃，或许是如同张三一样，罚跑三十圈！”郑星瑶耸了耸肩。 众人打了个寒颤。 郑星瑶也正色，高声问道。 “回答我，姑娘们，你们想要受到惩罚吗？” “不想！”姑娘们一同大声喊道。 现在，她们真正意义地统一了战线。 郑星瑶满意点头，道:“现在商量一下作战方法！旗子数量有五十枚，我们统一出动，行动效率极低，在天黑前，也不一定能收集一半。所以，我们必须分割成足够多的小队。具体分组方案，你们有什么意见？” 红狐道:“五人一组为一伍，我们两百人，分成二十伍，搜寻旗子的速度够快，遇到对方人的抢夺，也有机会战而撤退。” 秀娘摇了摇头:“我觉得，可以一百二十人，全部独立分散寻找，遇到敌人，通过哨声聚合，联合反抗。另外，再组合两个四十人的队，去抢夺东厂和二队女兵的旗子。” 两个人的方案，各有好处。 秀娘的网撒得足够大，搜寻旗子的速度够快，但也因为是单兵散开，被抓到后基本上没有抵抗能力，但也有专门的抢夺旗子的队伍。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红狐的方法不出彩，但胜在稳定。 郑星瑶想了想，道:“红狐，安排女兵跑得最快的二十人，单个进入山中寻找，另外九十人，五人一组，最后九十人，分成三个队伍，以支援为主，并寻找机会抢夺旗子。” 做好安排后，众人快速下达命令，并做好分组。 东厂和二队女兵方向。 阴月柔也采用了分兵的方式。 “我们两边兵马人数差距不大，抢夺旗子可以实行，但不能作为主要手段，依然得花费力气搜寻旗子。” “我们可以分为五人、十人和十五人三种队伍活动……” 双方做好安排后，开始热身，并做好最后的补给工作。 等了一个时辰，陆川归来，身后已经没有一名男兵。 “双方自由选择进攻方式！天黑前，哨声为令，比赛结束，不可再相互争斗。” “出发！” 第224章 为什么不来追我们？ 一声令下，蓄势待发的两方人马，同时向山中出去。 浩浩荡荡的四百人，眨眼就消失在森林中。 “啧啧，都很热情啊！以后得把荣耀、奖励什么的，全都梳理好。用来激励他们！” 陆川摸了摸下巴，走向军营外。 张三已经跑完了三十圈，正瘫在军营门口发呆。 看到陆川，张三咬着牙，努力站起身来。 “还能动吗？”陆川问道。 “报，参军，平日一天的训练量，在一个时辰内完成，有点累，但我还能动！”张三倔强道。 “知道错在哪里了？”陆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知道，参军肯定有你的道理！”张三憨憨地回了声。 陆川有点无语，另外九个正式男兵，都知道张三为什么被罚，只有张三这个蠢货还搞不清原因。 “你要服从命令，给我办事，还是建功立业，获取荣耀？”陆川问道。 张三面露纠结:“我发过誓，以后都听参军的！我想要出名，但是参军的话更重要！” 陆川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搞清情况！” 当士兵并不代表永远不能出名，但是奔着出名去做士兵，那是绝对不行的。 真的上了战场，如果贪功冒进，忘了命令，小则一人丧命，大则殆误军机，带一批人一起送死。 陆川无情地下了判决。 “现在开始，你将无法再获得荣耀，兵王也没有你的份。你可以请辞，回家种田，或者接受命运，继续留下。” 张三顿时吓跪下了，神色极为慌张。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要留下！陆参军，我娘说过，让我永远效忠你，你别赶我走！” 他哀求着跪着向前，抓住陆川的裤子。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犯错了，但他真的害怕了。 陆川也被张三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起来！”陆川没好气道:“你说要留下就行了，跪什么跪？” “你不赶我走？”张三都快哭出来了。 “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什么比武冠军，就是我背后平平无奇的一名小兵，你什么都不是 ，就是一名兵，你听得懂吗？” “听得懂，我以后再也不争了，什么也不争了！”张三慌张回答。 “我让你争的时候，你就得争。我没让你争的时候，你不能争，听懂了吗？”陆川低头，严肃地看着张三。 “懂了！”张三连忙点头。 “起来吧！” 张三这才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地看着陆川，像是犯错被教训的大孩子。 陆川拍了拍这老实孩子的肩膀，“去找几块大木板，我要用！”陆川道。 “好！”张三点头，连忙跑开。 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恢复力是真的牛。”陆川感慨一声，“性格也还不错，就是这脑子让人有点操心。” “再看看吧，感觉只适合冲锋，不适合指挥！” 一路嘀咕着，陆川去仓库拿了一桶油漆，把里面的螃蟹壳捞出来丢掉。 油漆是树汁做的，里面的螃蟹壳，用于防止油漆凝固。 来到校场，陆川找了个醒目的位置，让张三做了个巨型的木板展示区，而后陆川把油漆刷了上去，保证表面漆黑平整。 刷油漆的时候，陆川也没让张三停下:“你继续去忙活，在顶部装上防雨的棚子。” “诺！”张三听话地去忙活了。 陆川刷完油漆，在顶部刻上“计分板”三个字，而后拿了些石灰，准备弄个粉笔出来。 “也不知道阴山那边的情况怎样了，如果没有意外，黑虎应该能拿下第一届对抗赛的兵王吧？” 陆川忙活着，目光看向阴山的方向。 阴月柔同样对黑虎给予厚望，给了他带领十五人的小队，在山中搜索。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 黑虎三次遇到木兰军的五人小队，都轻松把木兰军小队全部擒拿，绑在树上。 黑虎的运气也不错，找到了两枚黄旗，抢到了一枚。 “黑虎哥，肚子好饿，山里也没点吃的。安全区好像可以补水，我们过去看看吧！”一名队友说道。 “走，去安全区！” 跑了一上午，黑虎也确口干舌燥。 来到安全区，他看见有三个木兰军 女兵正在安全区内包扎伤口，身上许多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山里是还有野兽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安全区内不允许争斗，黑虎便没有动手，反而热情地攀谈起来。 女兵也毫不隐瞒地说道:“打死了一头狼。” 经过大量的训练，木兰军的每个女兵，都有单杀饿狼的能力。 她们的伤势倒不是被狼爪的，而是被树枝刮的。 黑虎点头，看向负责安全区记录的男兵，问道:“大哥，除了水，有没有吃的？” “每个安全区，都配备了三十个馒头，不过都已经发完了，现在只有糖水。” 黑虎没喝过糖水，没什么反应，摸着饥饿的肚子，道:“那多给我两碗水吧！” 男兵没多说什么，把糖水打好。 黑虎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进入口腔，让大脑猛地清醒，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好喝，还是甜的，再给我来一大碗！” 旁边女兵提醒道:“黑虎，士兵手册提过，饥渴难耐后，人体耐受力会降低，这时候不能大量饮水。” 黑虎摇了摇头:“我们又没有长期在山中作战，饿一顿没什么影响，我用糖水充饥怎么了？” “再来一碗！”黑虎舔了舔舌头，再次把玻璃碗递出去。 队员们见状，纷纷抬起玻璃碗，准备也用糖水充饥。 一刻时间后，黑虎来了尿意，带着士兵们离开。 他们走一段路，就一起跑到草丛里蹲下。 可没想到，过了一会，每走一段路，他们都会忍不住去一趟。 而且除了三急来得更加频繁，他们还越来越渴。 “黑虎哥，不对劲啊，我们喝了这么多水，反而口干舌燥的，要不，我们再回去喝一碗？”手头士兵问道。 黑虎看了看手里的旗子，挣扎了一下，道:“去下一个安全区再喝！” 下午，申时。 黑虎遭遇了红狐带领的五人小队。 红狐看到黑虎队伍拥有十五人的时候，吓得转身就逃。 可没跑几步，红狐意识到不对劲。 “黑虎人更多，为什么不来追我们？”红狐问道。 第225章 跟指挥官有关系吗 女兵道:“会不会是他喜欢你，放你一马？上次有细作来犯，就是他来提醒你，让你及时挽救。” 红狐回了个白眼:“他们都是不完整的男人，喜欢我有什么用？” “那我们怎么办？”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情况！”红狐大胆地往回赶去，却发现，黑虎他们根本没有离开，反而瘫靠在树上，一副被榨干的模样。 …… “也不知道黑虎能抢下多少旗子？不出意外，最佳指挥官，也是阴月柔。” 军营里，陆川看色渐黑，便用手吹响了哨声。 山中听到了哨声，而后哨声不断扩大延续，直到响彻整座山头。 众人回来了，有人相互搀扶着，受伤不轻，有人精气神饱满，显然是收获不错。 陆川看向张三，问道:“厨房那边，准备怎样了？” “两百人份油香四溢的大餐，已经准备好了。”张三说道。 陆川点头，道:“让伙夫忙起来，把桌子搬出来，只能搬两百条！” “诺！”张三继续帮忙跑腿。 不多时，两支队伍赶了回来，分别站在两边。 “见过陆参军！”众人齐声高吼。 “清点人数！”陆川高声道。 报数声赫然响起。 这是陆川教他们的列阵方式和向右报数的手段，这么长时间的练兵过程中，他再忙也把相关技术交给了郑星瑶，普及到了全军。 不一会儿，郑星瑶和阴月柔来到陆川面前。 “报告，报数完毕，郑队/阴队全员归来！”二人齐声道。 “整理各自旗子数量，并汇报得旗最多的人！” 郑星瑶高声道:“我方得旗二十三枚，得旗最多战士，红狐，共八枚。” 她看向阴月柔，轻声道:“恭喜！” 第一场比赛，是她输了。 结果阴月柔神情尴尬，道:“我方得旗二十一只，得旗最多战士，斑马，共五枚。” 郑星瑶一愣:“这才四十四只！” “说明还有六只没找到！”陆川没好气道。 郑星瑶还是太单纯，还真以为全部旗子都能找出来。 “意思是 ，我赢了？”郑星瑶先是一怔，旋即大喜。 “我居然赢了！” 阴月柔郁闷道:“黑虎那个队伍，不知道什么情况，居然喝糖水喝脱水了。整个队伍软趴趴的，被红狐带着四个女孩横扫了。” 陆川看向后方，发现男兵中，确实有十多人摇摇欲坠。 葡萄糖能够补充体能，应该能让双方的争斗更加激烈才对，但喝到脱水的奇葩，陆川也是第一次见。 郑星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们白捡了便宜！” “运气也是实力！” 陆川评价了一声，旋即看向众人，高声道: “第一届对抗赛，最佳指挥官，郑星瑶，兵王，红狐！我宣布，星队获胜，今夜享受美食，月队今天没有晚饭，给我在旁边看着！” 一天没吃东西，大家都快饿疯了。 听到惩罚居然是看着对方吃东西，东厂男兵一个个苦着脸，捂着肚子忍着饥饿。 他们纷纷看向黑虎，牙根发痒。 如果不是黑虎，胜利是他们的！ “休整一刻，清理伤口。还有，黑虎那个小队，每人分一点咸粥。” 毕竟脱水了，不能真的让他们饿着，不然今天会死人。 “诺！”众人高声回应。 下完命令后，陆川来到大的计分板下面。 计分板已经做好了列表，列出了比赛期数，最佳指挥官和兵王的项目，下方还有汇总。 陆川将郑星瑶和红狐的名字写了上去，而后在下方汇总道: “目前，第一指挥官，郑星瑶，第一兵王，红狐！” 郑星瑶和红狐看到自己的名字，都感觉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快。 黑虎却气得眼睛都红了。 “明天再比，我不会输的！”阴月柔不服气道。 “不是明天，每一次比赛方式不同，持续时间不同，开启对抗的时间，也看我的心情。”陆川摇了摇头。 阴月柔只能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 休整了一会，伙夫们把晚餐拿了出来。 士兵们平时吃的都是炖菜和稠粥，今天闻到浓郁的油香，口水不停地往外冒。 上次陆川亲 手做的鱼丸大餐，也没有今天的丰盛。 东厂的两百人，全都在旁边干巴巴地望着。 大家时不时看向黑虎，幽怨的眼神，让黑虎头都抬不起来。 斑马苦中作乐，他一直没有机会搞黑虎一次，没想到黑虎居然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算是他失败中少有的收获了。 木兰军的女兵们美滋滋地吃着，神色得意。 “原来这就是红烧鱼，好香啊，可惜有人吃不到呢！” “肉汁拌饭，太美味了！” 四百名士兵，各有想法。 但双方都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绝对不能输。 夜晚。 陆川回到家中，背后郑星瑶牵着阴月柔，不停地安慰。 “你就吃点嘛！” “不吃，愿赌服输！”阴月柔跟自己生闷气。 “她不吃就让她饿着！” 陆川懒得惯阴月柔，毕竟大家都混熟了，陆川就没把她当成公主看。 阴月柔撅起嘴，对着陆川的后脑勺做了个啃咬的动作。 陆川不知道她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对抗练兵的效果不错，可以增强士兵的格斗能力，也能在对抗中，发现士兵们的不足。比如黑虎，这一次脱水，下次他就不会犯同样的错。” 郑星瑶点头:“没错，这样多来几十次，我们就能打造出全能的强兵！” 陆川伸出手，点了郑星瑶脑袋一下。 “你们两个，出发前做好了安排后，出发后，就和普通士兵一样漫山到处跑。你们这叫指挥官吗？” “难道不是吗？”郑星瑶问道，“进山后，还怎么安排？我们又没有神仙法器，只能是安排好大局，让下面的人自由发挥吧？” 阴月柔也有点不服气地看着陆川。 “两个憨憨！” 陆川没好气地看着两人，教训道:“你们难道不要传令兵吗，山里的情况，千奇百怪，对方的战斗方式，也可能随时发生改变。 你们应该随时让传令兵、斥候活动起来，根据对方的行动制定应对手段。 看看你们，就是两个大头兵，跟指挥官有半枚铜板的关系吗？” 第226章 奏折上京了 这话，把二人怼的哑口无言。 她们想起来，正儿八经的士兵对抗，必然少不了传令兵活动、以及战术演变。 她们把事情简单化了。 “士兵们还有更多改进的空间，你们也是，下次继续努力。干不好，我继续骂！”陆川一丝不苟道。 这件事不能纵容，今天松懈了，明天就是无数新兵惨死。 “我记住了，岁正之前，我必定会拿一次最佳指挥官！”阴月柔挥了挥拳头。 “我也是！”郑星瑶同样斗志昂扬。 “态度不错。” 陆川点头，心中感慨:“没想到，一年过去了。” 他穿越后的第一个春节，不知不觉已经来了。 他忍不住看向西面长安的方向。 上次录事参军事要搞他，韩左使带着他的信件进京。 怎么都要过年了，还没传回消息？ …… 每年年末，大贞皇朝都会举办大朝会。 各方州牧、节度使，会在大朝会上向皇帝汇报各地税收、灾情的情况，同时举荐今年各地官员。 此刻，正轮到青州节度使。 青州节度使起身，拱手道:“承蒙圣恩，今年青州风调雨顺，盐业、渔业兴盛，百姓安居乐业。东海倭国海盗来袭，皆被斩于海上，六月有蝗灾爆发，不过臣及时派兵清缴，及时覆灭蝗灾。” “好！” 皇帝李天赐大笑，总的来说，青州是最让人放心的。 其他州城，要么有水灾、要么有旱灾，亦或者是山贼造反、前朝余孽作害，都有请朝廷求过援，就青州能够自力更生。 青州节度使朱狰微微一笑，对着手下孙铭使了个眼色。 孙铭立马起身，“陛下，微臣有本要参……” “禀陛下！” 一道嗓门极大的声音传来，完全压住了孙铭的声音。 却是韩左使站起身来，高声道:“陛下，天罡城功臣陆川，有奏书一封，请陛下过目！” 说着，韩左使将袖袍里的信封拿了出来，举在头顶。 孙铭脸色大变。 不好，韩左使十月就来到了长安，一直不曾离开。 他一直在等他们发难，在 他们状告时，先声夺人，保举陆川！ 孙铭看向韩左使，果然发现后者对他轻蔑冷笑。 孙铭气得七窍生烟，朱狰同样脸色一沉。 年关大朝会，是一个特殊的时间，每年这个时候，会有数不清的官员被提拔擢升，也有大量的官员，因品德不佳而被黜。 这里不需要“业绩”，只看皇帝的心情，与百官的悠悠众口。 他在等年关清算的时候，让皇帝一口气打死陆川，没想到韩左使这么沉得住气，跟着他一起熬了两个月。 陆川的名字出现，让群臣寂静无声。 大家都没忘记，那个拿下泼天功劳，却只封了九品官的小喽啰。 陆川官位极低，但确实有资格给皇帝上奏。 “把信呈上来！”皇帝开口。 太监起身，把奏书拿来，呈给皇帝李天赐。 李天赐拆开看了眼，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但古怪中又透出几分自得和满意。 尤其是看到“愿吾皇万岁”这五个字，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 看到后面诗句时，李天赐更是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 “好诗，陆川倒是颇有忠君爱国之心啊！” 群臣听得面露惊讶，都扬起了脑袋。 什么诗句，能让陛下如此赞誉？ 渝王对因李元驹的缘故，对陆川爱屋及乌，及有好感。 “陛下，能否让臣观之？” “允了，念出来，此诗此情，在正月初一时，书写在朝会之上，让百官共赏！”皇帝大笑道。 渝王拿过信件，扫视了一眼，脸上同样浮出笑意。 “诸位请赏。”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 “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轰！ 群臣彻底轰动。 四句七言诗，足以名垂千古。 “后面呢！”宰相迫不及待地让渝王念下去。 “听我念来……”渝王笑着朗读。 后两句也令人朗朗上口，细细品味，更是回味无穷。 “好诗啊！”宰相感慨一声，拱手问道:“请问陛下，陆川因缘而起，竟能写下如此千古诗词？” 李天赐微微颔首，让渝王把奏书递给了宰相。 宰相看完，已经明朗，这是皇帝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让大家讨论讨论。 他干脆把原文读了一遍，让大家看到了无数功勋战士饥寒受迫，陆川于心不忍，宁愿自毁名声，为士兵换取衣食的事情。 没出陆川的意料，群臣在大朝会彻底吵开。 “陆川先生，诗情绝艳，忧国奉公、浩气长存，微臣钦佩！” “不尽然，或许这是陆川巧舌善辩。以后文武百官，皆可用此诗与窃国商人合作，而后一句为国分忧而开脱。我等当杜绝不正之风，论迹莫论心！” “你说得冠冕堂皇。可是那四百兵马无粮可食、无衣可穿、无被可眠，你倒是拿出让士兵不被冻死饿死的章程来。不然别在朝堂上污言秽语，污了陆先生的名声，污了这首千古名诗！” “微臣认为，能写出此等诗句，陆川定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由于韩左使先声夺人，又有李天赐暗中偏袒，让渝王先念诗句，再说缘由。 因此大多数臣子，都开始惊叹陆川的才华，并因此而笃定陆川的人品是令人敬佩的。 不过，世家人的铁杆力量也不可小觑，意识到这是陆川的诗，他们也在极力争辩。 但已经失了先机的情况下，这声音相对诸多文臣来说，还是显得微弱许多。 最后，一名王姓大臣，看众人争执不下，看向了孙铭:“适才，孙大人也有事要上奏，不知孙大人有何要说的？” 孙铭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说话支支吾吾。 他是来告陆川了，可陆川居然先写信自污，他还告个屁啊！ 陆川还不清楚，光是这一首诗，就让他再次出名了。 他最近已经成功让士兵适应了葡萄糖水。 葡萄糖对于恢复体能确实有奇效，适量使用，能让士兵训练更加持久。 为此，陆川还制作了许多玻璃瓶，用于储存糖水饮料。 陆宅，陈雪薇看着陆川在研究木质瓶塞，有些不解。 “你做这么多糖水瓶，是为了方便带出门？” 第227章 营销策略 说着，她还敲了几下玻璃瓶，发现这种小瓶子还挺坚硬，一下子砸不碎。 “别砸了，再好的瓶子，也经不住折腾！” 陆川没好气地说。 陈雪薇悻悻地把玻璃瓶还给陆川。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这是拿来卖的。”陆川道。 “疯了吧？”陈雪薇无法理解:“带着玻璃瓶的糖水，你是卖糖水还是卖瓶子，这不伦不类的会有人买吗？” 陆川解释道:“都不是。我准备找酒家、食肆、驿站合作。糖水一文钱一瓶，喝完归还瓶子。” “什么意思？”陈雪薇一下没理解。 陆川解释道:“这么说吧，从百姓的角度，去餐馆买糖水，一文钱，就能买一瓶。但得当场喝完，归还瓶子。如果想要带走瓶子，就得付瓶子的钱。十五文。 从商家的身份来说，他们可以从我们这里大批订购糖水，得付押金，糖水只要一文钱三瓶，押金是八文钱一只。 等一批糖水卖完，他们得把瓶子还给我，如果有损坏，就得扣除相应的押金。” 这一下，陈雪薇懂了。 “商家可以卖糖水赚钱，如果有百姓弄坏瓶子或者想买下来，他们也能赚七文钱差价！” 陆川点头:“没错。” 听起来有点复杂，但操作起来挺简单的。 “一文钱一瓶，会不会太贵了，馒头都要一文钱两只。”陈雪薇在估价。 “很简单！”陆川神秘一笑，道:“去餐馆的人，不在乎一文钱一瓶，他们只在乎喝得爽。但有些人，想要买回家的话，只要支付押金，购买时可以一文钱买两瓶。” 陈雪薇跳得起来:“这可以啊，很多人贪图便宜，肯定会付押金买回家，等喝完了，再拿去退钱。只要我们名声足够响亮，在百姓中有着足够的信誉，这个生意就能长期做下去！” 陆川点头:“等我有时间了，再优化一下流水线，优化生产流程，把玻璃瓶的价格压缩得更低，押金压得更低，这个生意能做得更大！” “陆川，你可太有才了！”陈雪薇兴奋极了。 一个 小小的生意，押金模式和带回家半价，这些创意，都让她大开眼界。 陆川微微一笑，这算什么？ 如果不是没有印花技术和铁瓶盖子、塑料瓶盖，他还能搞出“再来一瓶”来促销。 “这个生意，你觉得能做大吗？” “一文钱的糖水，不缺生意的，但是这得做到整个青州，不能光在东夷县。不然还是赚不了大钱。”陈雪薇快速心算了一下。 东夷县这一带，估计有几万人口，但是每天销售的饮料，无法超过一千瓶。 一天下来，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一个月，运气好，撑死才有三十两。 比起玻璃生意，差了太多。 但如果五州十八县，都有糖水生意，一天下来，就能赚二十多两，一年至少能赚八千两银子。 她又补充道:“玻璃器购置之后，百姓家里有了玻璃器，就不会再买了。但糖水喝完之后，还想再喝，这里面能赚的钱，绝对远超玻璃。” “聪明！”陆川竖起大拇指。 消耗品，永远比家具赚钱！ “但具体要怎么搞？糖水和单独的瓶子不一样，我们如果在马前村生产，很难运送到整个青州城！”陈雪薇问道。 运输成本太高了。 陆川手指敲着桌面，说道:“除了运输成本，还有销路问题，都得要考虑。玻璃生意，给了我前车之鉴，这次再吃独食，很可能还是有麻烦一堆。而且这些东西，都得和食肆、驿站合作，需要人脉关系。” 陈雪薇也皱起了眉，陆川有凶名，人脉就别提了。 陆川思绪百转，脑海浮现出一张人脸，最终道:“我们把葡萄糖和糖水饮料带上，去找赵易山！” “青州第一豪商！”陈雪薇自然也知道赵易山。 当初也多亏了赵易山，陆川玻璃厂的订购生意才能打开。 陆川站起身来，道:“先让人拜帖一封，送到青州。我们再准备一些兵马，防止路上被人打劫。” 但跑这一趟，过年就是在青州了。 陆川宣布宣布停工，准备休息二十天。 厂里的工人，怨声载道的，一个个都 想要在除夕和大年初一加班，这把陆川都给整不会了。 放假当日，陆川站在玻璃厂的高处，高声道:“这一次，我会去青州谈生意，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大家好好休息，为了感谢诸位一年的帮忙，陆氏玻璃厂决定给大家发年终奖！” “什么是年终奖？”郑大鱼问道。 百姓们同样翘首以盼，表示听不懂。 陆川笑了笑，道:“就是感谢大家为我帮忙，给大家送年货，我也代表陆氏玻璃厂，为大家拜年。” “送东西？陆东家，你们给我发工钱，还给我们送东西，这多不好意思？”质朴的村民们都扭捏了起来。 郑大鱼也跟着憨笑道:“东家，我们不要发东西，只要明年还能给你做工，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川耐心道:“礼物还是有的，明天依然能给大家做工，这都是是我保证的。” “这太不好意思了！” “就是，我都拿不下手！” 村民们纷纷道。 陆川摇了摇头，道:“我这里，给大家算了工钱，算了一年下来每个月拿的收入，算了一个月均数。年终奖，就是给大家发两个月均数的工钱，希望大家过个好年！” 村民们本来还想拒绝，听说年终奖，是发两个月的工资，一个个张口结舌，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我们真的要吗？” “这样陆东家就更没钱赚了，整个青州，谁不知道陆东家的玻璃卖得便宜，官府还收税收一大堆……” “别说了，以后好好给陆东家干活！”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想要这笔钱，又觉得亏欠陆川。 陆川听到这些声音，笑而不语，让菜菜和小雪兔做账，好好给大家发钱。 “诸位，领完钱后，每个人可以拿一沓面巾纸回家……” 按理来说，除了年终奖，应该还得发一些花生油，又或者是洗浴用品。 但这些东西生产成本太高了，生产过程还很复杂，面巾纸成了目前陆川唯一能送的。 有点磕碜，让陆川怪不好意思的。 结果，忽然有一家三口走了上来，对着陆川跪下了。 第228章 谁敢触陆川的霉头？ “你们干什么？快起来！”他一下没能扶起来。 父亲扣着儿子的脖子，让儿子跟着他，给陆川磕了个头。 “多谢陆东家，如果不是陆东家，我家狗娃，今年就得卖身为奴了。” 当父亲的哭着说道。 “多谢陆东家！”男孩腼腆地感谢道。 “多说点话！” 当母亲的，也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接着看向陆川道。 “陆东家，我家孩子不太会说话，但真的很感谢你，这个钱，我们就昧着良心拿了。我听阿淼说，你们家里也是吃梅菜和腌菜。大恩大德，我们会用一辈子偿还！” 男孩小声道:“其实我想参加比武的，但是年龄不够，等我再长大一些，陆东家再办一次比武，我一定会成为东家的士兵！” 陆川的心情，有些唏嘘和惆怅。 “我等你！”陆川也没解释自己兵员已满，只是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道:“都快起来吧，回家过个好年，明年再见！” “陆东家，明年我们再给你做货，到时候发不了钱，少发一点也没事的。”当父亲的说道。 陆川哭笑不得，催促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们快回家吧！” 这一家三口刚走，又有几个人，结伴着走了上来。 “还来啊？” 陆川有些抗拒，可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四百个工人，轮流都找陆川跪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一些，卖身到玻璃厂的工匠。 陆川从来没苛责他们，他们甚至在马前村安家落户，有了家庭。 他们已经把陆川和玻璃厂，视作自己的一切。 日上三竿，工人们都回家了，可陆川前方的土地，被跪出了好几个坑洞，也有人磕破了头，血滴在地上。 陆川看着地面，心绪飘远。 大家都被刚刚下跪的画面震撼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再聊些什么。 几人一起回去，到家门口的时候，陆川看向菜菜。 “回头教教阿淼，别什么破事都往外说。我们家是吃梅 干菜，但我们也顿顿吃肉啊！这阿淼让全村人都误会了！” 菜菜吐了吐舌头:“阿淼想要吃绿色的菜，然后就胡乱抱怨了。” 陆川闻言，不由挠了挠头。 因为第一次来古代，他没有提前在地窖储备绿色蔬菜。 这件事，其实也怪他。 “今年坚持一下，我保证大家明年冬天都能吃上蔬菜。”陆川承诺道。 “我能填饱肚子就很满足啦！”菜菜笑着道。 “我也是！”小雪兔也连忙应和。 陆川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两人的脑袋。 陈雪薇欲言又止，其实陈家地窖存了一些，但陆川一直没提，她怕陆川觉得拿陈家的没面子，也没敢说。 她不知道，陆川其实完全把陈家地窖给忘了，不然以陆川的脸皮，肯定会讨要一大把蔬菜。 回到院子，一二队女兵，已经全员集结。 “这一次，不需要带这么多人！”陆川说道。 “我肯定要去！”郑星瑶道。 “我也想去！”阴月柔也要跟着。 陆川疑惑地看着阴月柔:“你不回你家过年？”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堂堂公主，不回家过年，成何体统？ 要知道，“这不是还差十多天吗，陪你去青州一趟，我等到腊月二十五再回去。”阴月柔大大咧咧地说道。 从马前村出发去长安，快马加鞭，四五天差不多够了。 陆川斜了她一眼。 皇帝都没意见，陆川也犯不着操心。 “那行，你和星瑶各点十人，午后出发！” “阿淼、菜菜他们要不要跟去？”陈雪薇问道。 陆川想了想，摇头拒绝:“天太冷，让几个小孩在家窝着，雪薇你跟我们去就行了！” 这一次去是找合作、拉投资，不需要小丫头帮忙算账。 房间里，偷听的三个小孩都郁闷地坐回了位置上。 “其他人没意见，就准备出发吧！”陆川继续道。 阿淼在屋内小声道:“我有意见！” 没人听到阿淼的声音，其他自然没什么异议。 吃完午 饭，郑星瑶和阴月柔，各点了十名女兵，准备出发。 军营方面，陆川让大家自由训练，算是给士兵过个年，没有太过强求。 匈奴已经归心，更不用担心他们逃跑。 …… 陆川的兵马行动，惊动了不少人。 东夷李家。 “家主，陆川携带二十女兵，各个都带着行李，骑着战马，疑似要出远门。”小厮跑来，和李家现任家主李珩汇报。 “岁旦将临，陆川这是要去哪里？”李珩把玩着石珠思忖。 旁边一名妇人走来:“李珩，陆川害死你大哥，这仇不能不报！他只带二十人出门，这是我们的机会！” 李珩目光闪烁，一时间没有回应。 昔日陆川与葫芦顶山寨有了矛盾，在北上之前，屠灭了葫芦顶山寨。 山寨的大关头供出幕后东家是李家员外，导致东夷县李家家主，被曲部府兵处决。 这才有了李珩这个李员外的弟弟上位。 对东夷李家来说，陆川是害死李员外的罪魁祸首，与他们有着深仇大恨。 对现任家主来说，杀死陆川，才能名正言顺，让全族认可。 思索良久，李珩道:“陆川的兵马，不好对付！” 妇人凶恶道:“他才二十人，就算他行兵打仗再厉害，能打得过数百人？而且他那什么银针据说射得不远，只要我们安排更多的弓箭手，也不是没有机会！” 李珩闻言，对妇人拱手:“嫂子所言极是，珩这就去联系土匪！” “赶紧去！”妇人催促道。 李珩慎重点头，起身向屋外走去。 李珩刚离开不久，王家就得到了消息。 王家管家恭声道:“李珩准备联系土匪，前去截杀陆川。” 王成化一下没反应过来:“杀陆川？他有五村村民拥护，还有四百精兵，谁敢触陆川的霉头？” 疯了吗？ 管家道:“陆川带着二十女兵骑马出村了，似乎要去青州。家主，我们是否要联系土匪，阻止他们截杀陆川？” 第229章 我们打不过 王成化思忖片刻，旋即站起身来。 “不，不联系。带上十名好手，跟我去追陆川，告诉他这件事。运气好，说不定能换来陆川的人情。” 管家眼睛一亮，作礼道:“家主高见，小人这就去准备胡马！” 不消片刻，王成化就带着十名家奴，向青州官道的方向跑去。 官道上。 陆川骑马前行，女子兵分散在前后左右，警惕森林动向。郑星瑶时不时拿起望远镜，四处观察。 正赶在路上，背后传来了马蹄声。 “止步！” 陆川下令，整个队伍停下，警戒地看向后方。 没一会，王成化骑着胡马追了上来。 “陆参军！”王成化远远地喊了一声。 陆川调转马头迎了上去:“王员外，顶着寒风来追我是作甚，当心被冻坏了。” 大冬天地骑快马，寒风刮脸的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 也是陆川不想搞特权，不然他都要坐马车了。 王成化缓了口气，挥了挥手道:“不碍事，我是来提醒你，有人联系山贼土匪，想要来截杀你。” “哦，我知道！”陆川很是平淡的回应。 “啊？”王成化下巴都惊掉了。 他在别的地主家安插眼线，这才能拿到一手消息，陆川人都已经出门了，是怎么知道的？ 他怀疑陆川在框他，不愿意承这个人情。 却见陆川咧嘴笑了起来:“想要弄死我的人，多了去了，这段时间，总是有探子在马前村外瞎晃，不出意外，这一次我出远门，李家会找土匪来报复我。” 王成化这会真的感觉脸疼了。 他辛辛苦苦顶着寒风，跑来通知陆川，想要赚个人情，结果多此一举了？ 陆川笑而不语地看着王成化。 采薇的妇联组织，不是弄着玩的，马前村码头鬼鬼祟祟的家伙，全被采薇调查清楚。 顺藤摸瓜，再抓到东夷李家的尾巴，根本不难。 王成化缓了一会，看了看背后的女兵，不敢置信道:“你知道他们要截杀你，你还只带二十人？” 陆川刚要说话，王成化就抬起了一只手。 “我知道了，你其实 还准备了援兵，在后方等着，就待他们出现后，一声令下，前后夹击？对不对！” 陆川背后的女兵，倏地传来了稀稀落落的笑声。 王成化眨了眨眼:“难道不是？” 陆川摇头道:“不，我就带这二十人，足以对付那些土鸡瓦狗！” “你在开玩笑吧？他们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你那些银针小弩的威风，根本不会跟你们凑得太近。你没了那些小弩，根本打不过他们！”王成化瞪大了眼睛，手舞足蹈地道。 “银针小弩？” 陆川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指机簧匣子。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就无需劳烦王员外了。森林风大，一会刀剑无眼，王员外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王成化有点不甘心。 没赚到人情，白算计了半天，还被冻个半死。 “罢了罢了！”他也懒得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跑了几百米的路，管家问道:“家主，就这样回去吗？” 王成化冷哼一声，刚刚做出的焦急模样荡然无存。 “修整一个时辰再出发，等他落荒而逃的时候，我们总能遇到。届时那些土匪会给我一个面子，不为难陆川，这人情依然会落到我手里。” 说到这，王成化冷笑一声。 他可不信，陆川这二十人能有什么用。 但想了想，王成化又补了句:“如果看到陆川援兵追来，那就当我没说。” …… 陆川自然是没有援兵，他重新骑上战马后，旁边陈雪薇忍不住讥笑出声。 “那个王员外，怕是不安好心！” “管他的，不支走他，我们还怎么主动出击？”陆川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与黑龙帮在水上交战，附近还有一些渔夫，可作为证人。 但现在万物肃杀的森林里，陆川主动出击，就算有漏网之鱼，他也不怕。 土匪的供词，怎么能信？ 郑星瑶拍着马屁股，凑了过来:“王成化来得着急，不出意外，土匪今日就会偷袭。” 陆川点头，伸出了手:“把堪舆图拿来！” 后方，秀娘快步迎了上来，拿了一副卷轴。 陆川将 其打开，观察着官道这一带的路线和地形变化。 研究片刻，他指着一处山坳位置。 “这个地方，地形逼仄，适合埋伏。如果土匪准备出击，选在这里的可能很大。”陆川道。 郑星瑶和阴月柔都凑过脑袋，一同分析。 阴月柔道:“我们可以提前在这里埋伏，看看谁伏击谁？” 陆川表情古怪地看着阴月柔:“我的意思是，土匪可能已经在这里埋伏了！” “不可能吧，他们比我们玩出发，王成化也是辛辛苦苦地追在我们屁股后面，土匪怎么可能比我们先到？”阴月柔不敢相信道。 郑星瑶拍了拍阴月柔的肩膀:“土匪不走官道的，森林里，还有很多小路和捷径，能让他们赶到我们前面。” “那我们为什么不走捷径？”阴月柔眨了眨眼。 “我们不认识路啊！你怎么回事，怎么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郑星瑶哭笑不得。 阴月柔顿时羞红了脸。 “好了，继续前进吧，一会还得看看阴月柔的指挥战术呢！” 阴月柔连忙收拾心情，信心满满地道:“有过上次的教训，我这次知道怎么做了。土匪虽然比我们熟悉，但彻底进入林子里，完全散开，也不见得谁更有优势。” 郑星瑶也收了笑容，严肃道:“秀娘，你跑得最快，一会负责探查和传令！” “是！”秀娘点头。 阴月柔见状，也点了个跑得最快的二队女兵。 众人已经进入战争状态，陈雪薇前后看了看，突然觉得，同样是女孩，她显得有些累赘和多余。 “需要我做什么吗？”陈雪薇小声问道。 “帮忙牵马！”陆川道。 “哈？”陈雪薇一下没反应过来。 众女兵听见，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又走了一段路，众人远远地看到了山坳。 秀娘拿起望远镜，爬到了树上观察。 等待片刻，秀娘回来，说道:“果然，那个山坳有人头攒动，我数了一下，至少有八十个土匪，全都背着弓箭。” “正面交战，我们打不过！”阴月柔严肃道。 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第230章 白白挨打 “我们本来就打算使用丛林游击战！” 郑星瑶轻笑一声，对秀娘伸出了手:“把望远镜给我，我们多换几个位置确认有没有其他埋伏。” 秀娘把望远镜交还郑星瑶后，郑星瑶换了棵大树爬了上去。 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确定，土匪只有八十多人。 比预料中的更少，但想到现在寒冬缺粮，外加上他们先后覆灭了三个山寨。 土匪有所忌惮，难以倾巢而出，也是正常的。 “确定人数，你们都下马，去杀土匪。我在这里等你们好消息！”陆川道。 众人点头，纷纷从马背上离开，并带上一袋水、机簧匣子，以及精钢砍刀。 “一队，跟我走南面，包夹过去！” “二队和我从北走，散开，依大树前进。远距离逃跑，不要恋战，中程距离用机簧匣子，近距离直接拼刀，砍了就跑！” 两人快速带队离开，没有和陆川说道别的话。 经过多次军营里的山林对抗训练，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作战思路。 陈雪薇眨了眨眼:“这就走了？” “不是走，难道是飞不成？” 陆川笑着摇头，也已经从马背上下来，向旁边灌木丛走去。 “我不是说这个，诶，你等等我！” “快牵马，完事了，我们爬到树上去等着。” “为什么要上树？” “土匪跑到这一带，看到我们两个，不得砍死我们？上了树，土匪的注意力会在马身上，不会往上乱瞅的。” “哦哦……等一下，你能别把全部马留给我啊！陆川，你好讨厌！” …… 陆川在逗陈雪薇的时候，两支队伍，在森林中疾行。 虽说已是冬季，许多植物都秃了叶子，但依然也有不少枝叶繁茂的灌木和大树。 郑星瑶这边发现了‘捷径’，也就是土匪刚刚踩过的足迹，另一边，阴月柔却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进。 还好军营里营养充分，她们又基础浑厚，爬这些山路，并不会觉得陌生或者体力跟不上。 没一会，双方都跑到了山坳的上方，土匪的 背后。 土匪们还不知道屁股后面有人，一个个盯着官道，耐心地等陆川一头撞进包围圈。 “没被发现！”秀娘小声道。 郑星瑶点头，看了看对面，没找到阴月柔的小队，也没等待。 “散开，小心靠近，一会以我为令，靠近后立马使用机簧匣子偷袭，射完后不要恋战，立马就走！” 一队女兵听令，立刻向四面八方散开，但都保证郑星瑶在自己的视野里。 至于这群土匪，军事素养太差了，根本没往后看。 哪怕有人不小心踩到枯叶传来声音，土匪们也没有理会，还以为是其他土匪踩的。 终于，郑星瑶猛地一挥手。 鹿筋在机簧匣子内弹动，碰撞木盒，带来古怪沉闷的声响。 土匪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惨叫声。 他们仓皇地回头，纷纷看向声音的源头，南面。 就看到十一个女人，像是一群灵活的猹，一溜烟地就窜到了森林里。 而她们刚刚离开的不远处，十多名土匪当场暴毙，其他在波及范围内的土匪，捂着伤口不停地惨叫。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发生啥了，刚刚那些女人是哪里来的？” “蠢货，是陆川的女子兵，她们放弃了战马，从林子里摸过来了！” “快追上去，弄死她们！” 土匪们气得哇哇大叫。 然而，就在他们从枯草、树后跳出来的时候，北面又传来了鹿筋弹动声。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惨叫袭来。 土匪们回头看向北面，看到另外十一个女人，以不弱于刚刚那一群女人的速度，眨眼睛跑了个没影。 有几个反应快的土匪，已经拿起弓箭射击，可这一点时间差，已经让二队女兵完全离开射程范围。 “大当家，怎么办？”土匪们一下没了主意。 一南一北，都有女子兵。 大当家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目前有十多人受伤，捂着伤口惨叫，这惨叫声太影响士气了。 “先让受伤的忍住，把伤口绑好，以后再找机会拔掉那些针！”大当家说道。 土匪们花了好一会，才冷 静下来。 看兵心稳定后，大当家警惕着南北面方向，道:“这群女人，分成了两个队伍，北面地形难走，南面有小路，我们先去南面追杀他们！” “好，上！” “走，给兄弟们报仇！” 土匪们哇哇叫着出发。 没走一会，众人就发现了一队女兵留下的足迹。 “大当家，这群女人，好像全部散开了，不是十个人一起走的！”有土匪说道。 “分头追，还是怎么弄？” 大当家想了想，道:“先别散开，我们还有五十多人，一个个地包围过去。只要抓住一个女兵，就能威胁其他人！” 郑星瑶等人散开后，一直在森林中小心活动，寻找敌人踪迹。 土匪五十多人，一同行动，目标极大。 她们没费多少精力，就锁定了土匪的位置。没一会的功夫，阴月柔追了上来，和郑星瑶会面。 “土匪的战术，很稳定，但面对我们这种游击队，就是活靶子！”阴月柔冷笑一声。 “按照川郎的游击战术，弄死他们！”郑星瑶道。 阴月柔点头，抱着机簧匣子，隐入森林中。 没一会，森林里就传来了鹿筋弹动的声音。 有机会偷袭的女兵，自然会下黑手，没有机会，就伺机待发。 森林里，不停地传来惨叫声。 土匪们发现女兵的背影，二话不说追了上去，结果跑得没有女兵快不说，没一会，就被包围过来的女兵射杀。 大当家看到兄弟没入森林后，再也没了声息，脸色沉了下去。 “该死，这群女人，怎么会跑得比男人还快！” 游击战的核心，是机动性。 通俗来说，便是跑得快。 他们熟悉森林不假，但不可能把握每一块土地的细节，更别提追上这些女兵。 “大当家，要不要散开？”土匪们问道。 “散了，我们就死定了，一对一打，我们根本打不过这些女人。” 打不过女人这件事，真的很羞耻，但大当家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那怎么办，我们白白挨打吗？”土匪小弟急声问道。 第231章 草木皆兵 “大家走慢一点，眼睛放亮一点，看到有动静的位置，就一起放箭，射死她们！”大当家咬牙切齿道。 接下来，一两名土匪负责搜索踪迹，其他土匪，全都盯着四周森林的动向。 稍微有风吹草动，就是漫天箭矢。 森林的气氛，压抑了起来，两队的女兵，都不敢随意靠近。 但这不代表她们没有办法。 如果土匪找到一人的足迹，注意力集中到那个方向。 其他女子兵就趴在草堆里，等待土匪靠近，直接扣动机簧匣子，然后借着大树转身就跑。 “啊——” 惨叫声再次传来，大当家怒吼着转身:“快射，射死她！” 杀人的秀娘听到了弓声，就立马靠在了树后面。 一波射箭结束，她绕着大树，呈s型的逃跑路线逃窜。 “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射一个女人，居然全都射空了！” 看到地上死掉的几个土匪，还有旁边惨叫的小弟，大当家眼睛都气红了。 “大当家，有大树挡着！” “有大树又如何，你们不能瞄准了再射吗？”大当家骂道。 一众土匪，噤若寒蝉。 缓了一会后，大当家骂道:“老子不伺候了，回山寨！” 他已经怕了。 可问题是，郑星瑶和阴月柔，都不打算放过他们。 在游击战术下，土匪不断减员，中途也成功射中女兵，但不过是射伤，而不是射死。 等人数降到三十多人，大当家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大冬天的，后背里全是冷汗，冻得他皮肤又疼又痒。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有人分散，逃跑。谁能逃出去，算谁运气好！” 大当家心态彻底崩溃，自己选择了最为崎岖的道路，只求能避开女兵，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仓皇逃窜的时候，一道人影从高处落下。 “我跟你拼了！”大当家心生绝望，挥刀砍了上去。 可郑星瑶一刀斩下，大当家手里的生铁砍刀一个照面就被砍断。 接下来寒芒一闪，硕大的脑袋冲天而起。 郑星瑶后退一步，避开了喷涌的血液。 “还是川郎的精钢砍刀厉害！”郑星瑶得意一声，重新没入森林中，背靠着大树，警惕前行。 …… 陆川在树上等待。 一个时辰后，森林里不断有哨声传来，不多时，两队女兵，都回到了官道附近。 “快，川郎，帮忙处理伤口！” 陆川听到声音，回到了树下，连忙把棉各种急救工具拿了出来。 女兵聚在一起，一个人都没少，但有五个女兵受了伤。 “严重的先来！”陆川连忙道。 一个女兵，来到陆川面前，她背后插着一根箭矢，因为流血不少，脸色苍白。 陆川能蒸馏红花油，自然也知道制作酒精，为了应对这次战斗，他准备的医疗用品足够齐全。 陆川帮女兵剪开衣服，旁边郑星帮忙抓着箭杆。 接着，陆川将小刀消毒好，才拿来割开皮肉，将箭头取出来。 这箭头是石头做的，导致伤口中还有不少杂质残留。 陆川用玻璃瓶中的蒸馏水清洗伤口后，赶紧拿出针线缝合，而后包上草药。 这些草药，是加速伤口治愈和杀菌消炎的。 “给她喝点葡萄糖淡盐水，补充水分！” 处理完一个女兵，陆川将手洗干净，走向下一个。 没一会，五个女兵，全都处理好 陆川长长地吐了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五个姑娘也被带到了树林里，重新换一身保暖的衣服。 这时候，陆川才有心思问郑星瑶:“怎么受伤这么多？” 郑星瑶叹了口气:“还是经验不足，土匪们散开的早，还真没那么好打。” 五个受伤的女兵，有两个是在偷袭的时候，不小心被射中的。 但剩下三个，都是土匪全部散开后，遭遇土匪受伤的。 阴月柔道:“我们打得还不错了，至少没人死。等以后我们多训练几次，知道如何在森林里寻找敌人的位置，就没那么容易被攻击了。” 郑星瑶点头，看向灌木方向，还是有些担忧那些女兵的伤势。 陆川思索了一下，也跟着道:“你们做得不错了，等我闲下来，再给你们研究制 作合适的弓箭。” 机簧匣子还算好用，但比起枪械，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陆川的铁料和目前的工业水平，都不允许他制作枪械。 至于弩箭，这东西也因为没有复合材料的缘故而太过笨重。 陆川权衡一二，还是决定改进弓箭工艺，给女兵配备弓箭。 “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士兵的衣服、武器、食物和训练，也都压在你头上，会不会太辛苦了？”郑星瑶心疼地问道。 “这算什么，你们才是冲锋陷阵，直面死亡的。”陆川摇了摇头。 如何以更小的生命代价去获取胜利，本来就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整等女兵换衣服，后方也传来了马蹄声。 众人如临大敌，第一时间冲向灌木丛。 陈雪薇反应慢了好几拍，还是陆川抓住她的手腕，把她重新拽回了林子里。 还好战马没有牵出来，不然现在的处境会比较麻烦。 可潜伏没一会，众人发现，追来的居然不是土匪，而是王成化的马队。 王成化发现马蹄足迹停下，在陆川藏身的位置附近下马，疑惑地左右观察着。 “他怎么又来了？”郑星瑶不解。 陆川见状，轻笑了一声。 “落井下石罢了，要么是救我们一难，趁机索要好处。如果我们的人被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他肯定会顺道把我抓走，拷问玻璃配方。” “真卑鄙！”陈雪薇骂道。 “不，这才是合格的商人，对待敌人足够无耻，才能干得了大事！” 陆川评价了一声，主动从灌木走了出来。 王成化听到动静，看到陆川，笑着迎了上来。 “陆参军，你怎么藏到林子里去了？” 王成化的眼神有些戏谑，似乎在笑陆川狼狈。 “防土匪呗！”陆川直言不讳道。 “看来土匪已经冒头了，你确定不需要……“ 王成化没说完，声音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戛然而止。 因为陆川背后，二十三个女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其中有五个女兵，受伤了！ 王成化惊声问道:“你们已经打过了？” 第232章 结冰了？！ 郑星瑶颔首，高声道:“土匪偷袭我们，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王成化额头青筋狂跳。 战马停在草丛里，女兵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后，明显不是在逃亡躲避土匪。 他不知道东夷李家召集了多少土匪，但人数肯定远超这些女兵。 森林是土匪更为熟悉的地带，女兵却只是付出了五个人受伤的代价，就把土匪赶走了？ 她们真的是女人吗？！ 王成化努力平复震撼的心情，干笑道:“郑教习英姿不凡，颇有大将雄风啊！” “我又不是公鸡，要什么雄风！”郑星瑶没给王成化好脸色。 王成化瞳孔微缩，讪笑着向众人作揖:“既然土匪已经打跑，那么王某人就不叨唠了。等诸位归来后，王某人上门拜会！” 说完，他迅速后退了几步，爬上了胡马，话都不敢说就驾马离开。 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跑到远处，管家忍不住给了一条手帕:“家主，擦汗！” 王成化伸手要接，结果手指不断地颤抖，手帕掉到了路上。 他语气发颤，结结巴巴道:“吓、吓、吓死我了，看郑星瑶那个态度，陆川肯定猜到了我的目的！” “啊？”管家疑惑:“我们不就是蹭个人情吗？” “蠢货！所以我是家主，陆川是陆参军，而你只是个管家！”王成化破口大骂。 管家被骂得一脸羞愧。 王成化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道:“去联系跟我们王家有合作的土匪，以后别和陆川起矛盾，不然陆川不动手，我亲自灭了他们。” 管家稀里糊涂地点头:“诺！” 但王成化已经没精力解释了，他现在不止是手，膝盖也发软。 另一边，陆川等人，重新骑上了战马上路。 “川郎，为什么不下令杀了他？他们只有十个人，我们 有把握能让他们无一活口！” “跳梁小丑罢了，留着他，可以让他给我们赚钱，这比杀了有用。” 陆川没把王成化当成对手，那家伙不值得他慎重对待。 郑星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陆川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阴云汇聚。 “希望别下雨了！” 轰隆！ 一道雷声响起。 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陆川。 “都别看我，赶紧上路，别被大雨困在山里了！” 陆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催促众人加快速度。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众人脸上，已经能感受到细细雨丝，这时候，天也有些黑了。 “川郎，要搭帐篷吗？”郑星瑶问道。 陆川看了眼伤员，点了点头。 “附近找个合适的位置，别在土坡下面。我可不想被泥石流埋了。” “不会的，附近都是岩山。”郑星瑶笑嘻嘻道。 负责侦查的女兵，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突然激动起来。 “我看到一个山洞！” “在哪里？”陆川赶紧走了过来，接过望远镜。 “西南面位置，地势不算很高，马也能进去。” 陆川看了一下，立刻下了决定:“去山洞吧，有山洞总比自己搭帐篷好。” 帐篷都是牛皮材质，天晴还挺好用的，但要是晚上被雨水泡发了，第二天收拾起来会很麻烦，马匹的负重也会大幅度增加。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众人重新上马，向山洞方向赶去。 也许常年有人到山洞里躲雨或者过夜，森林里早就被踩出了一条道路，这让马匹前进更加轻松。 没一会，众人来到山洞面前，郑星瑶下马，带着一队女兵，先进入山洞中排除危险隐患。 二队女兵，在山洞外检查埋伏点，并收集木材。 没一会，郑星瑶她们出来，高兴地说山洞空间很大，所有战马都能安置。 陆川 也松了一口气，他走进山洞，背着手在里面观察了一下。 山洞的地面，呈现红色，像是红土。 不过很多地方，都是棱角分明的，略像玻璃。 陆川观察了一会，皱起眉。 他总感觉，这里面的地面材质，与外头漆黑的岩石山山体，有点格格不入。 地上也有很多发黑的痕迹，显然是有人在这里烧火，角落里也有些不道德的排泄物。 陆川弄了点土将其埋上，眼不见为净。 等陆川埋好土，郑星瑶走了过来道:“这个山洞比老藤山的山洞更深，气味也有点苦，我们走到深处，看到火把快要熄灭，就退出来了，但里面没有野兽。” 陆川点点头，又问道:“气味有点苦？” “恩，可能是太封闭了。”郑星瑶道。 陆川也没多想，吩咐道:“那就把帐篷弄出来，晚上睡在这里。” 声音刚落下，外头就传来了暴雨声。 几个女兵狼狈逃了回来，赫然已经被淋湿了。 “赶紧烤火，别淋感冒了！”陆川关心道。 “诺！”女兵哆嗦着回应着。 雨水淋到，冷风刮面，冻得人全身颤抖。 阴月柔烧了两个火堆，被淋雨的女兵，赶紧脱掉上衣，架在旁边烘烤。 其他女兵则将帐篷矗在洞口固定，用来防风。 众人各司其职忙碌着，陆川找了位置坐下，打开水袋喝了口水。 几滴水落在地面，传来滋滋声。 陆川耳尖一动，低头看去，发现地面上出现白色溅射状的痕迹。 “什么东西？” 他试着又倒了点水下去，发现化学反应变得更加激烈，没一会，大片的白色晶体，出现在地上。 空气本来就冷了，此刻，陆川却感觉着一小块，似乎更加冰寒。 “这是……结冰了？！” 陆川猛地起身，回头看向这略显红色的山洞。 第233章 还敢带兵找上门来？ “这不是红土，好像是……硝石矿！”陆川惊了。 他不是学地质的，光看到这里矿石的颜色，听到郑星瑶提到空气有点苦，还无法想到硝石。 可看到液态水快速结冰，他就算再业余，也猜到了这个矿洞的真相。 “川郎？”郑星瑶看陆川一惊一乍的，好奇地走了过来。 “星瑶，好消息！”陆川一把抓过郑星瑶，兴奋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郑星瑶看了眼远处的女兵，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依偎到陆川怀里。 “什么好消息，跟我分享一下？”她声音软软地问道。 陆川指着地面，高兴道:“我才发现，这些石头，是硝石矿！” “硝石，你让采薇暗中打听的那个？”郑星瑶疑惑。 “没错！” 陆川兴奋地说道:“硝石的作用可太多了，制冰降温，干馏制作硝酸。有了硝酸，我可以尝试做更多的试验！” “不止如此，硝石也能做玻璃、颜料、防腐剂之类的。” “还能制作氮肥、钾肥，还有火药！” 直接在硝石矿上点火，不用担心爆炸，但要是磨成粉末，经过一些调配，硝石矿就会变成原始的黑火药！ 陆川激动地说着，把郑星瑶给听晕了。 “你是说，这东西，能制作玻璃？” “后面那些防腐剂、氮肥、钾肥、火药，这些都是什么啊？” 陆川刚要回答，远处，陈雪薇和阴月柔也跑了过来。 “又有新的生意了？” “什么新机巧！” 看到两人走来，陆川表情一收。 太激动了，都得意忘形了。 其他功能，都可以说，但唯独黑火药这一块，绝对不能分享给阴月柔。 陆川直接略过了火药，道:“简单地说，这些硝石有两个作用，一个，是可以做成肥料，能让农田作物长得更好。另一个，就是制冰！” 陈雪薇眼睛一亮:“又能赚钱了！” 阴月柔捏着光洁的下巴:“这不是地霜吗？长安城外就有 矿，夏天的时候，我家就是用这东西来降温的。” “诶，我们找这个东西很久了，没想到你居然知道。”郑星瑶叹气，总感觉陆川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陆川耸了耸肩:“长安距离这里太远了，矿石再多，也跟我无关！” 陈雪薇点头:“把这种矿石从长安运过来，光是车马费就要一大笔，不划算的。” 郑星瑶吐了吐舌头。 阴月柔想了想道:“但长安的地霜都需要朝廷配给。就算它能做成肥料，也没人愿意这么浪费。想买，更是没什么门路。” 陆川咧嘴一笑:“那我倒是幸运，没有生在长安。朝廷卖不卖，都影响不到我。” 阴月柔还想说点什么，不过陆川已经转过身，看着整个硝石矿矿洞，豪情万丈。 “我去生活做饭了！”阴月柔踢了一脚地面，转身离开。 她感觉陆川的话阴阳怪气的，有些不爽。 “她会做饭？”陆川这时候反而好奇地回头。 “反正随便炖一下鱼肉干，撒一点盐，又不需要什么真本事！”郑星瑶摊手说道。 陈雪薇也凑了过来，高兴地道:“等雨停了，我先回东夷县一趟，和县令大人谈一谈，把这座山包下来。” “别急，东夷县这一带的人，都不认识硝石矿，没人抢这东西。等我们回来再买也不迟。” 陆川阻止了陈雪薇的行为。 “你跟我去青州，作用更大！” “也行吧，反正这个山洞放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开采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陈雪薇还是比较听话的。 “只可惜，这不是铁矿！”郑星瑶小声叹气。 “是啊！” 原本陆川还挺高兴的，听到郑星瑶的话，心情也跟着被打击了不少。 根据他所知道的情报，东夷县这一带，铁矿的数量，应该是远超硝石的。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停留在官道附近的矿藏，如果是铁矿的话，早就被官府发现并开始挖掘。 也只有硝石 这种，只有少部分地域才懂得开发的材料，才会被无知的古代人忽视掉。 “有矿就不错了，唉声叹气给谁看呢？”陈雪薇白眼微翻，对这小两口的神态很不满意。 陆川斜了她一眼，幽幽道:“硝石矿，能让我们的财富，提升两三成。而铁矿，至少能让我的财富翻倍。你觉得，哪个矿更好！” “别说了！”陈雪薇捂着胸口，突然也觉得遗憾和失落了。 “自己不好过，带着我也不高兴！”她幽怨地抱怨道。 郑星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星瑶，你气死我了！”陈雪薇恼羞成怒地冲上去，挠郑星瑶的痒。 “哈哈哈！”郑星瑶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川默默离两人远点，拿出堪舆图，用炭在图上画了个圆圈。 …… 今夜，风吹雨淋，寒风阵阵。 众人收拾的柴火不够多，还好三三两两的躲在一个帐篷里相互取暖，不至于冻着。 新的一天，风声吹着山洞口，跟鬼嚎一样，把众人叫醒。 雨停了，可空气变得更加冰冷。 众人收拾好东西，重新上路，身上都多裹了一层衣物。 一二队女兵，都有陆川分发的棉衣，这些衣物保暖效果比木棉麻衣更好，但也架不住寒风的凛冽。 似乎也是天气实在太冷，后半程，大家甚至没遇上一次打劫的山贼。 三天后，陆川带队来到了青州城。 这时候，他们每个人满脸都摸着防冻的油膏，身上也都生了或多或少的冻疮。 而青州的守城兵远远地就看到了陆川的队伍。 “那些是战马吧？比一般的马匹高大的多了！” “是哪个府卫的兵马，我们没接到衙门的通告啊！” 其中一人，指着后面的士兵，兴奋地推着兄弟们的肩膀。 “仔细看，都是女兵，不是男兵！” 守城城尉脸色一变:“只有马前村那个祸害在培养女兵。他惹了我们节度使大人，还敢带兵找上门来？” 第234章 青州也有这么多乞丐 守城兵们一愣，都意识到这人说的那个祸害到底是指谁。 城尉严肃道:“都给我站好了，节度使大人去了长安，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了我们青州兵马的脸！”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昂首挺立，分立在道路两旁，装作大城精兵该有的面貌。 陆川带队走进，守城尉面色威严地拦在了前面。 “我乃青州城尉，来者何人，可有调令？”城尉高声道。 他看向陆川，眼神兴奋。 节度使朱狰，一直都在长安，他可以肯定，陆川是没有调令的！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把陆川抓到牢里，那可是涨了朱狰大人的脸！ 果然，陆川摇头道。 “没有调令。” 城尉心中大喜，面上故作愤怒的模样，怒吼道:“好啊，没有调令，竟然敢私自调兵出行，来人，把这个逆谋贼子拿下！” “诺！”守城兵齐齐出动。 “慢着！”陆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道:“带兵的不是我，让仁勇副尉教习跟你们谈谈是怎么回事？” 郑星瑶嘴角带着一抹微妙的笑，向前一步，道:“本将带着女兵，训练在寒冬骑马赶路的项目，可有问题？” 守城兵齐齐看向城尉，一时间没了主意。 城尉的脸沉了下去。 怎么又是这种借口！ 他看向陆川，咬牙切齿地道:“女兵练习骑术，为何又带上兵曹参军？到底是谁在调兵，你当我不知道吗？” 陆川一脸无辜:“大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来青州做生意，与她们恰好同行罢了！” 背后众人憋着笑意。 城尉被气得说不出话，偏偏陆川还嫌不够似的又补了句。 “你觉得这顺路之言太过勉强，那么你可以再去修一条官道。如果能有两条官道，搞不好，我们就不顺路了！” “我修你……”城尉差点爆了粗口。 “恩？”陆川冷目一扫，无形的压力让城尉气息一滞。 “……巧舌如簧，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谋逆的证据！”他一个小小的城尉，哪里挡得住陆川上过战场的 气势。 不甘地放了句狠话，让开了位置。 “多谢大人，有空请你吃酒！” 陆川轻笑了一下，右脚轻轻夹了夹马肚子，驾着马向城内走去。 城尉气得牙根发痒:“慢着！” 陆川放下缰绳，疑惑地回头看了眼。 “青州城内，若无军令，禁止骑兵通行！”城尉对陆川怒目而视。 “他好烦！”郑星瑶有点忍不了了。 陆川主动跳下了马，走向城尉。 城尉脸上的威严霎时间破功，后退了半步。 陆川哑然失笑，“想要拍马屁，又怕挨揍，你骨头怎么这么……算了，不说你了。身为城尉，你应当帮忙安置过路士兵的兵马，送到驿站。去，帮我把马牵到驿站。” “你……”城尉气得脸都红了。 陆川不仅嘲讽他！ 还要让他一城尉官，帮忙牵马？！ “陆川，你不要欺人太甚！”城尉大怒。 “怎么，你要我搬出大贞律文，跟你好好探讨探讨？”陆川不屑轻笑。 “算你有种！”城尉怎么会没听过陆川的丰功伟绩，哪里敢和他辩论，一把接过缰绳。 “多谢城尉大人照顾马匹了！” 陆川笑着挥了挥手，大步向城内走去。 郑星瑶也走到城尉面前，面色冷峻道:“我练兵路过青州，舟车劳顿，需要带兵调整修养几天，这些战马，就交给城尉大人看管了！” 郑星瑶没陆川那么心大，她还是把这件事交代一遍，完整地打好补丁。 城尉脸色青白地接过缰绳，双拳紧握，指甲都要抠到了肉里。 女兵见状，也把马背上的行李卸下来背在身上，把缰绳交给城尉。 只有陈雪薇的胡马是私人购买的，没有留给城尉。 最终，城尉被二十多匹马彻底包围，整个人看着都要厥过去了。 众人进入城内，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那城尉登场的样子可真威风，吃瘪的时候就像是一条狗！” “怎么能乱说那位城尉大人呢，这可不是侮辱了狗吗？” “唔唔，对不起狗狗！” 陆川摇了摇头，也 没阻止女兵们的调侃，这吹了三天的冷风，大家都有点憋坏了，宜疏不宜堵。 阴月柔追了上来，好奇道:“城尉还有飞龙厩使的职责？” 飞龙厩使，其实就是弼马温的前身。 陆川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城尉的具体职责，我不过随口说说，谁知道他被吓到了，还真以为城尉还有管马的职责。” 阴月柔一愣，旋即捧腹大笑起来:“陆川，你好坏啊！” “川哥算是成为青州的大名流了。”陈雪薇笑着道，对于陆川的威势，也感觉到与有荣焉。 “那当然，这才一年而已，未来可期呢！”郑星瑶更是信心满满。 这时，陆川转过头来看向女兵们:“现在没什么要事，大家不妨都散开，想买什么，都去买一些。” “不行，我们要保护陆参军！”女兵们虽然有些心动，但都摇头拒绝了。 “青州城我也是第二次来了，能有什么危险？”陆川摇了摇头。 女兵看了眼繁华的街道，依然摇头拒绝:“等找到住所后，我们再找时间出行！” 陆川没再强求。 城外驿站太破，行动也不方便，陆川打算稍微花点钱，在城内租个地方。 “雪薇，我们去牙行，先找个人问路。”陆川道。 陈雪薇点头，去请教路人。 陆川观察着周围街道。 这里到处都是地摊，人来人往。 地摊上，占比大的，是各类纺织品、陶瓷，有些地摊上，竟还在卖玻璃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占比小的，也有多寡之分，多的是酒水、珠玉首饰、瓜果肉类、药材，剩下的就是活禽牲口，以及一些纯手工艺品的生活用品。 “还真是热闹啊，在青州卖糖水，生意会比东夷县好很多！”陆川自语道。 这时候，陈雪薇打听完位置回来，带着众人前去牙行。 一路向前，路边的摊位越来越少，逐渐有各种恶臭涌入鼻腔。 三三两两的乞丐，蹲在在街角，前面摆着破泥碗，双目无神地等待路人的施舍。 “青州也有这么多乞丐？”阴月柔眉头紧皱。 第235章 焦炭？！ “怎么，长安没有乞丐吗？”郑星瑶问道。 “这……我不知道。”阴月柔没见过，可也不敢保证。 又走几步，他们看见有几个乞丐躺在地上，杂草覆盖面部，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看情况，是已经死了。 而衙门的人，怕是得等乞丐臭了，才会过来处理。 远处的繁华和脚下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 气氛压抑起来，陆川这二十多人，竟无一人再开口说话。 离开这片区域时，陆川、阴月柔、郑星瑶等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陆川轻轻叹了口气。 阴月柔不忍道:“我以为大贞皇朝，是亘古以来最为繁盛的天朝上国，没想到偌大的青州，居然也会有如此惨状。” 满朝文武吹嘘物华天宝，赞扬大贞皇朝四海升平的溢词，全都是屁话。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摇了摇头，不愿说话，转身向牙行走去。 郑星瑶追了上来，牵住陆川的右手，十指相扣。 “川郎，别难过，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郑星瑶担忧道。 陆川笑了:“不用担心我。” 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做到什么，他无愧于心。 来到牙行后，陆川也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思，全让陈雪薇处理。 最后租下一个中等大小的宅院，一个月三两银子。 院落不小，旁边的水井也比较清澈，打理的也不错，没有什么杂草。 陈雪薇见状，跟伙计把契签下，并拿到了大门钥匙。 而陆川上次买了细菌后，就已经捉襟见肘，只好对陈雪薇道:“这三两银子先欠着，下次分账的时候，我再算给你！” 陈雪薇自然不会跟陆川纠结这个，回了个甜甜的笑容。 牙行伙计临走前疑惑地看了眼陆川，大约是搞不懂为什么陆川排场这么大，还欠女人的钱。 “诸位大爷，这里就是宅院了，没有名字，位置也不算偏僻，肯定不让诸位失望！” 没过一会，就有一行衣着考究的家丁，来到了门口。 “请 问陆参军、郑教习，是否在此歇脚？” 陆川走到门口，疑惑地看着这群家丁:“你们是谁家的？” 家丁道:“我家东家，赵易山，知晓陆参军、郑教习路过青州，想要请二位上门就宴，稍尽地主之谊！” “我知道了，诸位稍等！”陆川点头，回到院内。 郑星瑶听到了声音，有些诧异:“这个赵易山，反应这么快。” “不出意外，城门口全是他们的眼线！”阴月柔语气有点不爽。 身为朝廷的人，不是州牧率先让陆川去饮茶，反而让赵易山抢了先。 这叫她怀疑，这个朝廷到底是姓官的，还是姓商的。 陆川笑而不语，不打算给赵易山辩解什么。 “我和星瑶等下去赵家府邸看看，其他人先把冻疮的位置上好药，然后自由活动。” “诺！”众人回应。 女兵们放下行礼收拾东西。 陆川带郑星瑶进了东厢房，换了身衣服，又简单地做了一下清洁。 冷风吹了三天，陆川的脸上，出现了不少裂痕。 “生肌止痛膏，倒是被我们当面油用了！” 陆川苦中作乐地自我调侃一句，将膏油重新涂好。 郑星瑶也涂了膏油，有些忧心地看向陆川:“怎样，我看起来丑吗？” “你是天底下最美的了！” 陆川点了一下郑星瑶脖子。 油膏涂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药香，也让郑星瑶的皮肤多了一层细腻的光泽。 这不是瞎吹，看着还真不错。 “嘿嘿！”郑星瑶满足地笑了起来，感觉到裂口的疼痛，又叹气道:“养个几天，伤口好了，结果回马前村的路上，又得被吹裂皮肤！” “抱歉，委屈你了！”陆川轻声道。 “不委屈，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我们现在应该是住在漏风的泥房子里，但现在，我们的生活，是多少百姓都比不上的？”郑星瑶满足地眯着眼笑起来。 尤其是看打那些可怜的乞丐，更是让她无比珍惜现在。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揉了揉郑星瑶的头发，目光投向 远方。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这诗句悄然在心头响起。 陆川轻轻叹口气，拉着郑星瑶出门，又从行李堆中抽出两瓶饮料，一罐葡萄糖粉，一罐柠檬酸粉。 准备好东西后，二人来到了门口。 家丁们都很耐心，看到陆川来了，动作整齐一致地弯腰作揖，连弯腰的弧度，都完全一样。 这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就凭这一手细节，就让陆川对赵易山的评价高了好几分。 “诸位久等了！”陆川微微拱手。 “小人应该的。” 家丁弯着腰，又问道:“是否要让小人帮忙拎着物品？” 陆川也嫌冻手，就厚着脸皮把瓶瓶罐罐都给了家丁。 这次由家丁带路，陆川一路走到赵家府邸，都没有在路边看到乞丐。 也许是他们知道哪条路径没有乞丐。 不，应该说知道哪些道路，被专人清理过。 陆川没说什么，踏进了赵家大门。 赵家，赵易山正在院子和一众宾客说笑。 看到陆川来了，赵易山笑着起身迎向陆川，拱手道:“多日不见，陆参军风采依旧！郑教习也是，更加挺拔，英姿勃发啊！” “赵东家也是不错，看着也精神了不少！”陆川客套一句。 “多谢赵东家！”郑星瑶爽利地回应。 赵易山看向身后，说道:“这些是我在各地的商人好友，涉足各个领域的生意，都是领头的人物。我给陆参军介绍介绍……” 赵易山显然是要交好陆川的，把这些商人都一一引荐出来。 但陆川记性一般，记得头昏脑涨也没认全。 “诶，瞧我做事的，应当先请二位进屋详谈，居然带着你们在外头站了半天！” 赵易山介绍完后，拍了拍脑袋，带着陆川进屋。 “无碍，请！”他的脸都快笑僵了。 大堂里，巨大的火盆，燃烧着煤炭。 “焦炭？”郑星瑶瞳孔一缩，焦炭算是北境战线的战略物资，怎么会出现在赵易山家里。 第236章 一起合作 陆川刚想说，这可能是无烟煤。 赵易山就笑了起来:“郑教习好眼光，这正是焦炭，据说还是陆参军从那乌金石中找到炼制方法得来，是取暖的好宝贝。我也是花了不少代价，才从北方弄来。” 陆川神情一顿，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意。 不是因为被打脸了。 而是北部战线已经把他发明的东西列入紧俏重要的战略物资。 但在青州，居然就有商人，堂而皇之地将其当成生活物品。 不管赵易山是否用焦炭来暗示陆川，显摆他的人脉能力，给陆川下马威。 这焦炭的出现，足以让陆川对大贞官员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赵东家，好本事！”陆川怒而不显，反而笑着夸赞道。 “比不上陆参军！”赵易山客气摆手。 甭管古代烂不烂，至少陆川现在不会因为一点瑕疵，就拒绝赚钱。 因为能帮他赚钱的人，全都烂透了。 “我这一次出行，带了一些新奇玩意儿，请赵东家品鉴！”陆川道。 一名商人看向陆川身后家丁，笑道:“我们早就看到这些物品，着实觉得稀罕，却又不好多问。这白色的粉末可是入口的？细腻无暇，堪比贡品的天物啊！” 确实，这时代连白砂糖都没有，粗盐、面粉、米粉，也有不少杂质，很少有看到纯白色的东西。 细腻的工业级葡萄糖，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陆川将盖子打开，问道:“谁去拿一些木勺？” “请诸位稍等！” 家丁快速跑了出去，没一小会，就带回来一大把木勺。 “这是盐，还是何物？”赵易山问道。 “先不揭露，谁来试试味道？”陆川卖了个关子。 “让我来吧！” 赵易山豪爽一笑，弄了一小勺糖粉，用手护着，喂到自己嘴里。 一股甜味，瞬间化开。 红糖可没这么快的融化速度。 “入口即化，细腻绵柔，这是什么极品糖粉！”赵易山惊喜地瞪大眼睛。 “我称之为葡萄糖！” “是州牧府中，那种葡萄果树中炼的？”赵易山问道，忍不住又挖了一勺。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其他商人又看到赵易山的评价和表现，也一个个翘首以盼，暗 中咽着口水。 “诸位请品尝！” 陆川将罐子摆在大堂中间，这才回应赵易山。 “葡萄里确实有这种糖，但我是受到葡萄的启发，在别的地方发现了这类糖粉，并大量提取，将其炼干结晶。” “哈哈，陆参军果然名不虚传，被困州牧府，居然也能苦中作乐，发现如此美妙之物！”赵易山赞誉不已。 陆川微笑地看着他，接受了这个称赞。 赵易山重新拿起勺子，想要再来一口，却发现其他商人，已经把罐子围得水泄不通。 他悻悻地收好勺子，看向陆川，期待地问道:“陆参军，将这种糖粉带来，是只卖这两罐子，还是说，你有大量炼糖的秘方？” 陆川笑道:“如果只有两罐，那我就是送你当礼物了，怎么还会卖呢？” 其他商人挺积极这话，纷纷停止抢糖吃的不雅行径，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陆川。 陆川暗暗惊叹，这些吃遍山珍海味的有钱人，都被葡萄糖给征服了，看来他不用愁大量葡萄糖卖不出去。 赵易山也咽了口口水。 他看到了背后巨大的商机。 “说的也是。那么陆参军，打算如何做这门生意？” 其他商人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我等可不敢轻怠，这笔生意，算上我们一份！” “订货时全款，也不是不能谈的！” 众人纷纷表达了兴趣。 陆川面色不变，心中却惊叹。 果然，玻璃器这种非消耗品和葡萄糖这种消耗品相比，商业潜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玻璃全款，让商人犹犹豫豫，这葡萄糖全款订货，却没人愿意拒绝。 “莫急！我还有另一个生意要谈。” 陆川拿起一个装满水的细口玻璃瓶。 一声脆响，木头盖子，被拔了出去。 酸甜味飘出，让每个人津液直流。 “让我先试一口！”赵易山厚着脸皮，拿起了桌上的一只玻璃碗。 赵易山倒了一碗，正要喝时，又把碗放下了。 “我想猜个彩头，这些水，是这种葡萄糖酿造的烈酒？” 他喜欢赌，忍不住想要让商人们一起热闹热闹。 一名商人笑道:“这不是必赢的局面吗？” 在他们 想来，能商业化的液体，也就只有酒水了。 赵易山顿感无趣，将其含入口中细细品味，他的双眼愈顿时更加明亮有神。 “这是顶级好酒？”一名商人问道。 咕噜—— 赵易山将其喝下，惊叹道:“非也，这是酸甜的糖水，味道和刚刚的葡萄糖一样细腻绵长，但那种酸味，却让人回味无穷，食指大开！” “不是美酒，竟然也能得到如此评价？” 其他商人忍不住了，一个个纷纷把糖水倒出来。可陆川带的不够多，根本不够他们分的。 没抢到的商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 “好喝！” “这糖水甘甜如秋收之果实，可色彩却纯澈透明，这是怎么调配出来的？” 众人好奇地看向陆川。 陆川指着玻璃罐，道:“这是葡萄糖粉，柠檬酸粉，一同调配而成。” 说着，陆川将装了柠檬酸粉末的盖子打开。 “葡萄我已识得，柠檬是何物？”赵易山凑近看了眼，顺便问道。 “柠檬也是一种水果，不过甜味较少，酸味极浓，只有与葡萄糖配合，才能有着绝佳的风味。”陆川解释道。 “可否让我亲自调上一碗？”赵易山问道。 陆川挥手:“请！” 家丁立马递了一碗清水。 “葡萄糖粉可以多些，柠檬酸粉末少些！” 赵易山点头，按照陆川的提示弄了一碗，一口喝下。 “调得不如陆参军带来的，不过依然风味十足，可惜天气太冷，不宜多喝！” 这种水，就是要冰的才能美味！ 赵易山意犹未尽地放下玻璃碗。 其他商人纷纷道:“我们也亲自调试，请二位稍等一二。” 陆川自无不可，赵易山也热情待客。 没一会，每个人都享受到了酸甜口柠檬糖水的风味，一个个满足极了。 陆川见此，笑了起来，拍了拍糖罐子，说道:“现在，我有两门生意要做，一样是糖粉，一样是这柠檬糖水，诸位可有兴趣，一起投钱合作，一同分钱！” “当然……” 赵易山下意识答应，紧接着，意识到不对劲，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川。 “你说什么？要让我们一同投钱合作？” 第237章 古代版的KTV谈生意 其他商人也安静了下去，一个个都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他们都认为陆川要继续当供货商，没有料想到，陆川居然会带着他们一起赚钱！ 赵易山心中感慨，陆川这是开窍了啊！ 他想了想，问道:“这糖产量如何？” “市面上要多少，只要投的钱和人数到位，我就能生产多少！”陆川笑着道。 “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葡萄的？”赵易山不解。 他被陆川误导，还以为葡萄糖真的是葡萄里面提取出来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解释道:“我只是在葡萄里面发现了这种糖，但后来我发现，几乎所有树木里面都有。换句话说，这些糖，是从木头里熬炼出来的！” 赵易山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么美味的葡萄糖，居然是从木头中弄出来的？ 商人们回过神后，一个个交换着眼神，心中有着各样的想法。 别看他们表面上对陆川热情有加，如果有机会独占好处，就会展露出他们商人本质的凶恶獠牙。 赵易山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估摸着，陆川的炼制之法，也是需要工艺的。 现在先合作，等之后偷学到了工艺，再决定以后。 殊不知，陆川垄断玻璃，却把葡萄糖与他人合作，这种区别对待，是有原因的。 玻璃工艺被偷师拿走熔炉技术，陆川就会失去垄断地位，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制作玻璃，切断他的贸易渠道，却无力回天。 但葡萄糖生意不一样。 木头的确到处都有，但是细却菌是混合菌种。 他在其他地方办厂，只要把调整好的混合菌种运出去，其他人就只能用成品菌种进行葡萄糖的制作，根本没办法再复制。 这就有点像是餐饮业连锁加盟，由总公司统一配送调料包，加盟商很难复制。 而且，就 算这些商人留样培养也没用，混合菌种涉及了多种细菌，不同细菌的生存条件需求不同。 使用几次后，菌落占比就会失衡，导致无法再利用。 赵易山不知这些，还以为哪怕有偷学门槛，早晚也能学到精髓。 “这投钱的生意，需要慢慢谈。糖和柠檬糖水，算是一个糖业商行的，那么一场投钱，可分十三股，股下有份。一般生意，大东家占十股，其余三股归掌柜。在你这里，要如何分股？”赵易山问道。 陆川嫌十三股的计算方式麻烦，干脆地道:“我打算将这笔生意分十股，一股分十份，统合一百股份。” 陆川打算将股份制度推动完善，把这笔投资分为一百份股份。一个股份，相当于占比1%股权。 赵易山想了想，道:“此举可让账目明朗，计算更加便捷。可具体如何参股，我等投钱购股，还有掌柜如何分股，不如一会饭局上，细细详谈？” 陆川点头，赵易山一挥手:“我家已备好午宴，请诸位移步！” “请！”陆川客气回应，牵上郑星瑶，前去就宴。 其他商人纷纷跟在后面小声交谈。 上了饭桌，几轮敬酒后，才开始谈论正事。 “陆参军，你打算让出多少股份，又打算如何售卖？”赵易山问道。 陆川直言不讳道:“我会让出五十股份，一个股份，五十两银子，终生享用，可以私下交易。私下交易，不限价格。这一笔生意，先从整个青州出发，不局限于一隅一地。” 他准备筹两千五百两的投资。 但声音落下后，满座商人，无人回应。 赵易山看气氛不好，打破了宁静:“这价格略显高，但倘若糖粉真可以随意从木头中取用，倒是可以尝试一二。” 想了想，他道:“我先 投五百两，购买十个股份！” “多谢赵东家捧场！”陆川抬了抬酒杯，看向其他商人。 一名商人道:“这价格略高，我们需要讨论讨论！” 另一名商人笑了起来:“这糖粉的生意，前途无量，但做生意，也是与人为友。” 他的意思很直白，那就是和陆川不太熟悉，需要观望。 “理解。”陆川不动声色地回应。 郑星瑶偷偷瞅了眼陆川，心中不解。 为什么大家刚刚吃糖的时候都很热情，说到要投资，却都在推三阻四的？ 陆川心头却冷笑不已，他知道这些商人打的什么主意。 都想要等别人下手，窃取制糖的工艺，而后再行偷师，自己生产糖粉。 贪婪，而且眼界也小。 其实赵易山其实也没准备全面展开合作，不然不会只买10%的股份。 接下来，众人在桌上虚与委蛇地谈着，有人提议让陆川降价，被陆川拒绝。 最后陆川只卖了赵易山这一成。 但他这一次出行，本身就带着打持久战的想法，倒是不着急。 慢慢谈，谈到后面，大不了在玻璃生意上让一些利益，实现另一层面的合作共赢。 不过筹码这东西，不能太早抛出来。 不然这群商人会得寸进尺。 酒足饭饱，赵易山看向陆川，问道:“陆参军在午后可有行程？” “我会在青州暂住几日！”陆川说道。 赵易山笑了笑:“我们青州南山船坊，有良琴丝竹美酒，有歌姬吟歌，舞娘共舞。游船上，有各地豪商汇聚，说不定会有人愿与陆参军结交好友，购上一股。”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ktv谈生意吗？ 陆川眼睛一亮，扭头看向郑星瑶:“你先回宅院，我去游船上转转！” 满座商人，都传来了“同道中人”的会心笑容。 第238章 不过是个员外郎 郑星瑶自无不可。 今天这次午宴为的事谈生意，她不擅长这些，本来就是陆川的陪衬。 “多谢赵东家款待，游船之行，我不便参与，就不叨唠诸位了！” 郑星瑶起身，向诸位拱手。 众人纷纷道别。 她走出前厅，几个家丁追了上去，给她开路。 一名商人笑了起来，看向陆川。 “陆参军得此贤妻，真叫人羡慕啊，我家内人，若是知道我去了游船，肯定要闹得我彻夜难休！” 这位商人叫周骏琅，或许是相由心生，长相略显猥琐，陆川因为他的脸，记得他的名字。 “周生之妻，想来是贤惠之人！”陆川吹捧了一句。 周骏琅摇了摇头，不由道:“怕是个母夜叉哦！” 其他人开玩笑。 “数年前，周兄还在我等面前炫耀，周褚氏有多温柔，今日却避之如虎。” “往日莫提！”周骏琅叹气不已，道:“游船赏曲，应是风流雅事，有些女人，无法理解我等骚客文心！” 陆川却嘴角抽了抽，骚这个汉字，不会是在这种地方被玩坏了吧？ 赵易山起身，带着众人出发。 南山地镜，又称地镜湖。 虽说冬季干涸，但陆川从马车下来后，发现这地方出水口修筑了堤坝，因此水位下降得不多。 湖面上，只有两艘挂满红灯笼的游船在飘荡，隐隐约约，传来汉风浓郁的击乐声。 一艘游船，停在码头上，船头牌匾，写着“凤舞呈祥”四个大字。 老鸨看到马车来了，带了一群瘦小白皙的男性小厮，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赵员外，今日怎的有空来我游船听曲，我家闺女都还没梳妆打扮哩！” 赵易山看向天空暖阳，道:“这都快到午时了，你家闺女还在懒睡？” 老鸨笑道:“昨夜唱曲睡得太晚，老妈子总得让她休养好身体。她的嗓子，现在可能还哑着呢！” 周骏琅也是这里的熟客，插了一嘴:“她不是弹琴的吗， 怎能把嗓子给弄哑了，我去探探她！” “去去，周员外就爱开玩笑！”老鸨挥着秀帕，打了周骏琅一下。 赵易山咳嗽一声，道:“那就让金月和司琴来吧，今日我有贵客相迎。” “去，喊上两位姑娘！” 老鸨催促一声，一名小厮，快速跑向不远处固定在岸边的大船。 “姑娘马上就来，不知贵客是哪位？”老鸨问道。 赵易山立刻看向陆川，“给春娘介绍一下，这位俊朗男子，名叫陆川，七月时，曾在北方诛灭十万匈奴，剿灭匈奴大本营，俘虏数万匈奴老弱俘虏，这可是真正的大英雄大才子！” 老鸨春娘夸张地惊呼:“应当尊称大将军才是，我这南山船坊，蓬荜生辉啊！” 陆川有些无语，勉强敷衍道:“谬赞了，不过小小九品兵曹罢了！” “九品也是大官，有些书生，穷极一生，也不过是个员外郎！”赵易山说道。 周骏琅听得幽怨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里大部分商人，都是员外郎的身份。 老鸨用力点头，“将军过于谦逊了，如今将军初次来我南山船坊，妾身喊上几个青倌儿来伺候将军！” 陆川摇头，道:“无需如此，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招待其他人吧！” “怎么能怠慢了陆参军！”赵易山拿出一锭银子，塞到老鸨手里。 “我亲自去挑两个文雅的姑娘。今日还有不少客人造访，诸位赶紧上船，不差多时，他们就会赶来。” 众人上船，陆川发现，包括赵易山在内，每个人都喊了个丫鬟伺候。 游船比陆川的商船还大三倍。 内部宽敞，多处烧了木炭火盆，让空气没那么冰寒。 每个人，都有一张独立的小桌，可供人跪坐或者盘坐。桌上摆着许多果脯、花生和豆子。 没一会，也有两个漂亮的青倌，怯生生地走进屋子，在老鸨的引荐下，来到陆川面前。 两人伺候陆川脱下棉大衣，而后在陆川的 桌子旁跪坐着，等他使唤。 陆川对着两个青倌没什么想法，他看到赵易山等人，站在栏杆边上，眺望远方，不由也跟着走了过去。 赵易山感慨道:“南山美景，总是让人称赞，但也只在春夏秋三季。如今万物肃杀，漫山枯叶，倒是让人心中多了几许悲凉。” 陆川看向远处山头，大部分植物确实已经光秃秃的。 只有少部分针叶植物还在坚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不愿承认脱发的地中海。 山上的风景差了点，但江面宽阔，江水如镜，几乎能想到万物繁盛时候，这湖上美景，必然美不胜收。 赵易山看向陆川，“我听闻李元驹少将军，对陆参军文采多有称赞，陆参军也是自幼读书，不过受限于出身而无法科举。以陆参军的才华，想来应有一首诗词，能书写这寒冬之凛冽吧？” 周骏琅也眼睛一亮，道:“我等文人骚客，最爱游船上作诗。你若是写出好诗，那金月姑娘、司琴姑娘，被你文采折服，心中钦慕，那今夜便是良辰美景，洞房花烛的好去处啊！” 其他商人纷纷点头。 “南山船坊，到了冬季，生意就差了许多，大东家苦恼已久。若是能有一手书写寒冬的诗歌，或许能改变南山船坊的局面。” “我曾写献丑写过一首，贻笑大方。这咏冬诗词，不好写！” “一诗难求啊，南山船坊，出价百两，只求一手咏冬诗词。这是钱财、名望、美色皆收，陆参军可敢尝试一二？” 陆川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才理解大家的意思。 因为到了冬天，地镜湖生意很差，所以东家花钱，求一首能够吸引文人到来的诗词。 而这里的女人，也爱慕文采斐然的读书人，如果能写上好诗，她们就会倒贴一晚上，而且不收钱。 这里的商人，曾经都想要名色双收，结果都败兴而归。 现在陆川初次造访，大家都希望陆川也试着写一首。 第239章 你可瞒得我们好苦 然而陆川对游船的春宵，没有半点兴趣。 他要是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郑星瑶早就破身了。 他脑海里的诗词，最好在关键位置发挥作用，可不想在歌姬身上浪费诗词。 “陆川不过是一介俗人罢了，腹中空空，无诗可做。愧对诸位期待了！”陆川拱手道歉。 商人们见状，都有些遗憾，却也没再强求。 这时，赵易山笑了起来，指着下方:“金月、司琴姑娘来了，还有不少熟人！” 陆川看向下方，看到不少男子，拱卫着两名婀娜多姿的女人，向上走来。 两个女人身材修长，打扮得颇有书卷味道，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陆川打量了几眼，看向背后那些男性。 不出意外，这些人都是书生或者商人。 “诸位落座吧！”赵易山道。 周骏琅拉了一下陆川，努了努嘴，指向两个青倌:“春娘给你安排了这么可人的两个姑娘，你不陪她们聊天，跑来跟我们瞎扯什么？” 这家伙也是个自来熟，对女人有着别样的热情，还想拖陆川下水。 陆川看见那两个在他眼里还称得上是孩子的女孩吗，颇有些头疼。 他敷衍了周骏琅两句，回到了位置上。 “大将军，可是不喜欢我们？”左边的青倌有些委屈地问道。 “我可不是大将军，叫我名字……叫我陆生就好。” 在古代叫名字不太行，但生有书生、先生之类的意思，比较通用。 两名青倌看陆川愿意聊天，都松了口气，一人举杯，一人给陆川斟酒。 “陆生尝尝，这是我们南山船坊的桂花酿，许多客人，钟爱此酒！” 陆川喝了口，感觉这玩意儿就是桂花味的糖水，酒味不是很浓。 “你们几岁了？”陆川问道。 “已经十二了！”两人齐声回答。 陆川暗道一声罪过，动作更加拘谨。 这时候，金月、 司琴两个歌姬终于来到了舱内，坐到了高处。 其他商人相互恭维，打着招呼落座。 这些人找到陪酒丫鬟后，都会给丫鬟打赏一些钱财，而且居然全是银子，没有一个人拿出铜钱。 “原来点了陪酒，还得给小费的啊！” 陆川意识到这潜规则后，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腰包。 空空瘪瘪，只有几文钱。 陆川本来就身体僵硬，表情尴尬，现在更是浑身都不自在。 他，没钱给小费！ “这青州也太奢华了吧！” 陆川暗暗吐槽着，有点不敢看这两个青倌。 这时，金月、司琴两个姑娘，也在高台落座。 司琴抱着琴瑟。 金月姑娘则笑着看向众人，道:“多谢诸位贵客捧场。今日，我南山船坊得到京华消息，见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名诗，请诸位品鉴！” “何等诗词，能得到如此称赞？”赵易山问道。 众人也纷纷开口:“千古名诗，谁敢如此吹嘘，怕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胡编乱造？” “从东汉诗歌盛行，到如今诗词大成，也没见有谁的诗词，敢称得上千古流传！” 金月姑娘笑道:“这首诗，得到满朝文武称赞，更是让陛下亲自抄录，怎能算沽名钓誉呢？” 赵易山来了些期待:“还请金月姑娘诵读，让我等心服口服！” 金月对着众人俏皮一笑，一双勾人心魄的电眼，让无数人迷了心。 “诸位请听。病骨支离纱帽宽……” 听到前面七个字，陆川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只是过来应酬一下，没想到歌姬诵诗，诵得是两个月前，他书写到长安的那一首。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作为脸皮较薄的文抄公，他现在心虚得全身发燥。 他有些搞不懂。 为什么两个月前的东西，现在才有消息传回来。 但诗句念完，整个船舱的所其他有客人，都陷入了宁静中。 “好 诗！”赵易山一声惊叹，打破了宁静。 其他客人，纷纷开口。 “位卑未敢忘忧国，这一句话，写到了我等心中。我等身为商人，被天下人诟病，可我等心中，从未忘却大贞啊！” “不愧是千古名句，当得此赞誉！” “金月姑娘，这首诗是何人所作？”周骏琅高声问道。 金月笑道:“乃是东夷县陆川，一九品兵曹参军所写！” 当啷！ 有酒器落地声传来。 紧接着，十多双眼睛，纷纷看向陆川的方向。 赵易山、周骏琅，更是满眼写着不可思议。 其他宾客也感觉到不对劲，也一同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陆川。 “陆参军，你可瞒得我们好苦啊！”赵易山苦笑道。 周骏琅眼神带着怨念:“陆参军，你还敢说你不会写诗？” 陆川尴尬得抠脚，只能讪笑回应。 两个青倌，是知道陆川身份的。 她们没想到，她们第一次被点出阁伺候客人，伺候的不仅仅是马上将军，还是能写出千古诗句的才子文人。 两人的眼神，愈发仰慕和火热。 高处，金月和司琴面面相觑，她们是从大东家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没能跟老鸨通过气，也不知道陆川居然就在现场。 “先生可是东夷陆川？”金月回过神，立刻起身作礼问道。 陆川尴尬地起身，对众多宾客作揖:“正是在下。” 金月激动道:“这首诗，尚无诗名，请问陆先生，这首诗叫什么？” “病起书怀！”陆川下意识说道。 金月恍然，再次作礼:“陆先生，在病中依然忧国忧民，让人敬佩！” “……愧不敢当。”陆川现在只想找个角落缩起来。 周骏琅眼睛一转，道:“陆参军，你糖业商行的生意，我可否买下十个股份？” 恩？ 正在抠脚的陆川，身体不由一顿。 周骏琅，居然要投资入股了？ 第240章 无忧姑娘 这下，陆川可不敢再客气了。 “周生若是有兴趣，我们稍后详谈！” “好说！” 周骏琅大笑一声，又道:“如今舱内豪商众多，都是腹中有文采内涵之人。 陆参军再写诗一首，若能还有名诗风采，现场诸位，怕是都会争先恐后地想要投钱买股。” 赵易山闻言，眉头一挑，也笑出声来道:“亲眼见证名诗问世，是何等幸事。谁会拒绝与千古诗才结交好友呢？” 用陆川的理解，赵易山的意思是，就是大家都想要蹭热度，赚名声。 赵易山看陆川一下子没回应，以为陆川还在抗拒，便说得更加直白粗暴一些。 “若是陆参军还能成诗，届时不只能把五十股份卖掉，我们更愿意竞价，参与工厂、商铺的建造。所有生意的路子，都能折算成我们竞价的本钱！” 中午同行的商人们眼前一亮。 “与大诗人合作，共办商行，这生意必能做到大江南北！” “当浮一大白啊！” 今日参加过赵家午宴的，全都心动不已。 其他从别处赶来的商人，都感觉云里雾里，纷纷找个知情者问清情况。 知道陆川准备做糖粉生意后，越来越多人纷纷参与起哄，想要让陆川写诗。 本来，今天游船的焦点，是台上的两个歌姬。 而现在，主角只有陆川。 陆川:“……” 好吧，为了赚钱。 陆川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拱手:“既然如此……陆某就献丑了！” 众人正襟危坐，恭声道:“洗耳恭听！” 陆川摇了摇头，看了眼窗外。 他可以念一首冬天的诗句，但刚刚才对赵易山说不会，现在为了拉生意立马写了一首，有点打赵易山的脸。 陆川看了眼台上，心思百转千回，有了想法。 “请二位 姑娘弹奏琴瑟一首！” 大家懂了，这是陆川让姑娘们弹琴，给陆川灵感。 这一举动，还颇有风流才子的味道。 高台上，金月姑娘也笑了起来:“妾身倒是沾了诸位贵客的福气！” 金月和司琴对视了一眼，起手弹奏。 美妙的汉乐府乐曲，动听地传来，许多商人都闭上眼睛，享受着音乐的美好。 一曲终了，他身边的两名青倌儿，已经架好了书架，帮忙将笔墨纸砚送来。 陆川稍怔片刻，站起身来执笔蘸墨，周围的客人也都安安静静地，生怕吵到了陆川。 《锦瑟》 诗名二字，赫然纸上。 众人眼睛一亮，台上两位姑娘，更是欣喜非常。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全诗作完，现场安静了许久。 “我怎能有一种哀伤之感？”一名商人，呢喃说着，打破了宁静。 赵易山品鉴道:“锦瑟二字一出，我以为这是一首咏物诗，全篇却是韶华易逝、美景不长的失落惆怅！” 周骏琅也不再猥琐，沉声道:“中二联是丽语，皆可品读出清、和、适、怨之情绪。不解答也就罢了，可要是细细品味，诸多情感都无穷尽也，光是此二联，便可绝唱于世间，无人可仿，难以超越。” “庄生晓梦、春心杜鹃、珠有泪、玉生烟，四句诗词，涵盖了四个故事，每一笔一画，都如同一花一界，让人无穷瞎想！” “此乃悼诗也。无端取断弦之意，惘然意婉然多悲伤，一切如梦如烟，悲不自止。” 赵易山叹气道:“此诗，与位卑未敢忘忧国，却有着遥遥呼应之兆。陆参军心中可是在为江山百姓悲叹，为英雄立功无赏而郁郁寡欢？”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中二联典故，我都知晓，英雄立功无赏，是指 何事？”一名商人问道。 赵易山把陆川在北方的功勋都说了一遍，现场商人闻言，纷纷愤慨，大骂朝中佞臣。 但陆川没有任何伤怀，只有震撼。 “这些商人，嘴上说自己学识浅薄，可是实际上却说的头头是道，这文化底蕴太深厚了……” “他们全都是来自世家，全都是披着商人外皮的读书人啊！” “那些大骂朝中腐败和党争的，怕都是前朝或者今朝屡次科举失败，不得不放弃科举，转而行商的世家子弟吧？” “你管这叫重农抑商？” 这些念头落下，陆川猛地看透了古代的真相。 “古代农民被苛捐杂税压垮，哪里有本钱做生意！” “重农抑商的本质，其实是世家垄断商业，阻挠平民从商！这是从农业、商业和入朝为官，三个领域上，彻底将农民上升路径全部打死啊！” 陆川脑袋嗡嗡地响，感觉耳边全是聒噪的蚊子叫。 心头猛地生起强烈的不适与恶寒，甚至想要离开这个看似和睦温馨，却铺满无数农民尸骸血肉的销金窟。 陆川的呼吸逐渐加重，在其他人眼里，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陆川的心坎里，引起了陆川的共鸣。 “等我生意越做越大，如果我想要改变农民的地位，面临的阻力，也会越来越多。不管未来如何，我现在与这群商人合作，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了短期的利益，没有发现我会揭开阶级上的根本矛盾，他们就不会跟我反目成仇。” “我得利用这个机会，利用这个时间！” 陆川缓缓调整好心态。 就在这时，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优雅婀娜地走了进来。 现场蓦然一静。 “见过无忧姑娘！”赵易山等人起身，向女子作揖。 第241章 龌蹉想法 陆川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了眼。 赵易山的态度不是那种书生见面的客气，而是一种面对至少身份同级之人的尊重。 “诸位万福！” 名叫无忧姑娘的女人，双手紧扣，移至腰间右侧，优雅地弯腰屈身行礼。 赵易山笑着道:“无忧姑娘，你我可是有数年没见了！” 陆川眉头一皱。 “数年不见”这一句，这说明这个女人，不是来接客的。 游船不可能养着一个闲人！ 无忧轻笑道:“无忧在船上饮酒时，可是多次看到赵生前来做客。” 赵易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是来听曲罢了！” 无忧颔首一笑，看向陆川，轻缓地出声:“见过陆生。” 周骏琅赶紧凑到陆川身边，介绍道:“无忧姑娘，是整个南山船坊的主人，同时也是青州曲部乐官，从九品，为长安曲部挑选、引荐乐工。 陆川表情微微一愣。 看来这个无忧姑娘，不出意外，肯定也是某个世家的人。 “见过无忧姑娘，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无忧轻笑起来，哪怕蒙着面纱，一双月儿般的眼睛，也美得让人心颤。 “先生一首《锦瑟》，让无忧心中钦慕不已，无忧想请先生移步地镜花船，与先生共度良宵。” 无数商人失态，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邀请陆川的金月和司琴，纷纷露出失落的神情。 赵易山咳嗽一声:“我赵府中还有要事，陆参军，关于投资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谈。今日，就不打扰陆参军雅兴了！” “我等明日于赵家府邸相见，陆参军，再会！”其他商人，纷纷作揖道别。 全都怕打搅了无忧和陆川的雅兴。 周骏琅也告辞离开，走的时候，还对陆川挤眉弄眼的。 陆川却被整懵了。 她是曲部乐官，又不是红尘女子吗，邀请他是什么意思？ “先生，请！”无忧作礼，伸手邀请陆川。 周围那些姑娘们，向两边让开，留出供二人并肩行走的空间。 陆川摇头，后退一步，道:“抱歉，我已经有了妻子，我还得回去照看她。将来有缘再会！” 今天谈生意的事情，突然变得虎头虎尾的。 但陆川没什么恼怒，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那无忧就不打扰先生了！”无忧轻叹一声，没有强求，大方地让开位置。 陆川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我这样是不是显得有点狼狈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川摇头甩掉，赶紧下了船。 周骏琅还没走，他在路边搭讪女子，看到陆川下场，呆滞片刻，立刻撇下了那笑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跑到了陆川面前。 “陆参军，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周骏琅不解地问道。 陆川吐了口浊气，干笑了两声:“我还有事，就不留夜了。” “留夜？” 周骏琅微微一怔，旋即笑出声来。 “陆参军，你不会以为，无忧姑娘与你共度春宵，就是要与你行欢好之事吧？” 难道不是吗？ 陆川心中疑惑:“我不是肤浅之人，况且，家中确实有事。不过，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陆川请周生指点一二。” 周骏琅没再嘲笑陆川，十分不拘小节地搭着陆川肩膀:“无忧姑娘，是柳家之人，十年前，出嫁崔家。” “崔妄零？”陆川顿时想起这个崔家人。 “没错，是州牧大人的本家。不过出嫁当天，她的丈夫居然醉死了过去，她还没过门，就成了未亡人。考虑到崔家和柳家的名望，无忧姑娘便没有二嫁，后来为柳家经营着南山船坊的生意。” 陆川听明白了，柳无忧的丈夫，应当是酒精中毒死的。 周骏琅看向陆川，道:“她邀请你，想来只是与你秉烛夜谈。她名声也不错，不会纵情声色，如果真做出失了身份的事情，想来柳家也不会允许。” 陆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古人这拐弯抹角地，他有时候都搞不懂到底是几个意思了。 “不过，或许你能改变这十年不曾变化 的局面，让无忧姑娘二嫁，把整个南山船坊的生意都当成嫁妆送给你呢？”周骏琅挤眉弄眼道。 “那还是算了！”陆川摇头拒绝，道:“此事莫要再提，我回家了。” 周骏琅也没纠结前个话题，笑着道:“既然陆参军要回去，就与我共乘马车吧，我也想问问糖业商行的生意，准备投钱一笔，再聊聊你提过一嘴的押玻璃瓶的事。” “好，请！”陆川大喜。 相比柳无忧的事情，投资生意对他来说显然更重要。 两人上了马车，逐渐远去。 游船上，柳无忧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姑娘，那陆川不识好歹，居然把你当成红尘女子了！”老鸨愤愤地说道。 柳无忧轻笑道:“我是故意让他误会的，看来他是个好男！” 老鸨怒容一顿，狐疑不解地看着柳无忧。 柳无忧都二十五岁了，如果不是丈夫早夭，现在孩子都要九岁了，该不会对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产生兴趣吧？ 就在这时，柳无忧侧过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鸨。 老鸨心头一股寒意袭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将头颅埋在地面。 “别把你的龌蹉想法写在脸上！”无忧笑容消失，语气冰寒地道。 声音落下，无忧转身离去。 只留下老鸨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 马车里，陆川和周骏琅谈得还算愉快。 除了用五百两购买百分之十的股份，他还准备增加价码，为陆川提供一个州城、一个郡城，以及三个县城的押玻璃瓶生意渠道。 陆川很需要这些渠道。 他拉投资，要的本来也不只是钱，他还需要商人提供不同城市的餐饮业人脉。 现在看来，谈判才刚开始，目的已经达成了一部分。 回到租赁的宅院，陆川客套地邀请周骏琅坐一会。 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厚脸皮也跟了进来，看到满屋子的女兵，眼睛都直了。 “陆川，你这女兵，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啊！”周骏琅惊叹道。 第242章 有位月柔公主 郑星瑶、阴月柔等人，都看了过来。 陆川向她们介绍道:“这位兄台名为周骏琅，与我共谈玻璃厂生意的。” 这群女人对外人都比较高冷，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甚至都懒得打招呼。 但这高冷的样子，反而让周骏琅心中称赞。 “陆参军，难怪你拒绝无忧姑娘共度春宵的邀请，有这么一屋子的美人女兵，无忧姑娘也得靠边站啊！” 陆川脸色一黑，有点后悔带这个猥琐东西进屋了。 阴月柔就站在旁边，听到这话，疑惑地问了句:“无忧是谁？” 周骏琅这个大嘴巴，立马就把发生经过描绘了一遍，不过却增加了添油加醋的东西。 七言律诗出场，让阴月柔频频对陆川侧目。 而后，周骏琅又开始夸夸其谈，大肆吹嘘无忧有多漂亮，陆川又是如何果断地拒绝了无忧。 阴月柔听完，颇有男儿风地伸手拍了拍陆川肩膀，赞赏道:“陆川，干得不错，没有辜负星瑶。” 陆川整张脸扭曲成一团。 周骏琅用肩膀拱了一下陆川:“怎样，我把这消息告诉这位姑娘，她对更加看清你的为人，以后你要迎娶她就更方便了。 陆川脸色一黑，阴月柔的表情也顿时僵住。 二队女兵暴怒。 “胡言乱语，滚出去！”二队女兵恼火道。 公主和陆川是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的，这个商人嘴巴怎么这么贱，说话都不分场合的吗？！ “肃静！”阴月柔耳朵发红，让二队女兵全都闭上了嘴。 她的眼神飘到了陆川身上。 陆川赶紧推着周骏琅到门外:“别胡说八道了，刚刚没聊完的，我们明天再谈！” “怎样，兄弟我的事情办得如何？”周骏琅又开始挑眉毛了。 陆川被这混蛋的性格给气到了。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不是那种人！” “男人嘛，谁不是为了那点事，男人要敢于面……” 周骏琅的声音戛然而止，目 光诧异地看向前方。 “户部的人怎么来了？” 陆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头，看到四名男子在一群官兵的簇拥下，向此处走来。 “看来他们是来找你的，我就不掺和了。明日再见！”周骏琅果断向街道另一边逃跑。 陆川又好气又好笑，看他匆匆离去，才回头看向赶来的官兵。 四名男子纷纷来到陆川面前，向陆川拱手。 “户部侍郎钱亮/吏部侍郎方志平/兵部侍郎张旸/工部侍郎郑智，见过陆参军！” 如果周骏琅没跑，肯定会被吓一跳。 来的这四个人，可不只是户部的，还有另外三部，而且全都是长安来的使者！ “陆川见过诸位天使！” 陆川回礼，心中有些不解。 朝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六部惊动了四部，这也太给他陆川面子了。 “天使不敢当，我们并非是天家派来，我们是文武百官的使者！”户部侍郎钱亮说道，他也是此行的主导者。 “诸位请进！”陆川眼皮一跳，顿觉事情和他想的不同，有些棘手。 钱亮点头，看向后方的官差:“你们都在外头等待！” “诺！”官差们把大门守住。 四个大人，纷纷走进院子，看到了两个正在晒太阳的女兵小队。 但六部侍郎，还没资格见宫廷里的公主，所以无人认出阴月柔。 陆川见状，对阴月柔道:“去帮我把雪薇喊来，朝中户、吏、兵、工四部侍郎前来拜会，让雪薇去给四位侍郎大人煮茶。” 阴月柔点头。 陆川邀请四位进屋，前脚刚坐下，陈雪薇就带着玻璃杯和热茶，给四人倒满。 水雾升腾，茶叶芬芳四溢。 阴月柔好奇地走了进来，站在陆川背后。 钱亮坐下后，笑着道:“我等本打算在青州驿站停留一日，而后再转道去马前村拜会陆参军。没想到，陆参军也在今日抵达青州，倒是省了我们不少脚程！” 陆川礼貌地笑 笑，疑惑道:“今日，朝中那首诗的消息，传遍了青州，可是四位大人……” “没错！”钱亮大大方方承认，道:“这首诗，震惊朝堂，其爱国之情，理应让大贞江山所有文人共赏！” “还有诗？”刚听了一首锦瑟的阴月柔好奇道。 陆川道:“我两个月前写的，不知怎么，今日传回了消息！” 钱亮笑道:“这在朝中不是秘密，那朱狰想要在大朝会上参奏陆参军，缉海将军趁朱狰发难之前，将信件送上！” “卑鄙！”阴月柔立马懂了朱狰的算计，“每年岁旦，都有人喜欢在这个节骨眼，故意用名望来弹劾政敌，朱狰堂堂正正的手段拿不出手，就用下三滥的手段污蔑人。” 钱亮的笑容一僵，顿时有些尴尬。 这是全体文臣默认的潜规则，这个小姑娘是谁啊，就这样乱骂，把大家老脸都揭开了。 不过当他重新仔细打量阴月柔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阴月柔的五官，与某位长得极为相似。 他心中一咯噔，旁边的吏部侍郎一僵恼羞成怒地想要呵斥阴月柔。 “大胆，你胆敢妄论……” 钱亮一把拉住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姑娘芳名？” “阴月柔。” 钱亮嘴角抖了一下，吏部侍郎也立刻闭嘴，心头也颤了三颤。 后宫有个月柔公主，最受皇帝宠爱，又总想着纵马驰骋，他们是知道的。 月柔公主的母亲，是阴氏，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这个名字一出，他们立马就知道，阴月柔就是那个最受宠的公主了。 吏部侍郎额头冒出了冷汗，感谢地看了眼钱亮。 差点就祸从口出。 其他两人也反应过来，赶紧吹了吹茶水平复心情，阴月柔看着他们，冷笑不已。 “你们继续说，别管我！” “……是！” 钱亮恭敬地回了声，却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了。 “把那首诗，念给我听听！”阴月柔道。 第243章 橡胶炼制之法 钱亮点头，把《病起书怀》念了一遍，陆川今天第二次听别人背着手爱国诗，再次感觉到无以复加地尴尬和窘迫。 钱亮背完后，大肆赞扬陆川的情操，阴月柔表情古怪地看着陆川。 她比这群人，更了解陆川为人。 陆川哪里是“未敢忘忧国”，他忧的是“民”才对。 不过她也没揭穿陆川，毕竟陆川是她结拜姐妹的丈夫。 陆川脸皮发燥地打断了钱亮的吹捧，问道:“你们不是代表陛下带来口谕，找我是因为这首诗？” 钱亮一顿，目光飘向公主，而后才道。 “现在，满朝文武都因为你这首诗而在争论，有人认为，应当犒赏你在天罡城立下的功劳，有人认为，你的功劳太少，这首诗不过是你窃国之富的开脱之言。” 陆川皱眉。 阴月柔问道:“就那群人的尿性，怕是半年都吵不出结果吧？” 钱亮不知道“尿性”什么意思，但也肯定，这是一个骂人的话。 不过谁叫阴月柔还是出了名的刁蛮公主呢？ 他可不敢触这位霉头的眉头，只能僵着脸笑。 “朝中倒是有了言断，陆只要陆川愿意大方交出橡胶炼制之法，便可明鉴陆川川真的有忧国忧民之心，所谓与商人合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主位上，陆川听到“橡胶炼制之法”，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未曾透露过橡胶炼制方法，而李元驹又是站在他这头的，应该帮他处理了不少后续的麻烦。 这就导致，朝廷中有人眼馋橡胶这东西，但却没有敢派人来追究。 陆川故作无辜，道:“橡胶炼制纯属偶然，是金属与煤焦油熬炼而成，北方的工匠都没离开，你们难道做不出同样的东西吗？” 钱亮眼皮一跳，只道陆川 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大半年来，朝廷投入了不少人力财力，可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肯定是陆川藏了一手，没告诉工匠们！ 他硬着头皮，请求道:“橡胶可用来运输排弩，可运输辎重。朝中急需橡胶，来改变北方局面，希望陆参军成全！” 旁边吏部侍郎也跟着补了句，道:“陆参军，你若是能提供橡胶炼制之法，我们吏部今年也会努力安排，让陆参军进入六曹之中！” 工部侍郎同样拱手作揖:“北方、西方战场，都需橡胶协助，朝中上下，无人不知陆参军有忧国爱民之心，想来定会协助我们吧？” 兵部侍郎附和道:“没错，陆参军爱兵如子，愿为士兵们背负骂名，可见也希望北方士兵能够建功立业，荣耀归乡！” 四位侍郎一唱一和，将陆川架的高高的。 可实际上，谁都没有允诺给陆川实际上的好处。 陆川眉梢都没挑一下，不动声色地考虑继续装傻充愣。 阴月柔却先忍不住了。 她鄙夷地看着四人，道:“据我所知，朝廷无力进攻外邦，只打防守战争，这便谈不上运送排弩、出城作战、攻城略地。因此，无需用橡胶轮胎运输排弩。” “父皇都没下令，你们四人跑过来冠冕堂皇地废话一堆，到底是为了边境士兵，还是为自己谋利，你们当本宫眼瞎吗？” 陈雪薇倒完茶就离开了，这里只有他们六个人。 阴月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 钱亮看阴月柔发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狡辩。 兵部侍郎倒是厚着脸皮道。 “陆川曾言‘位卑未敢忘忧国’，可见品性高尚，哪怕大贞今日无力进攻外邦，但陆川也理应上交橡胶工艺，不然他那首抒 情之诗，不显得言不由衷、虚伪做作了吗？” “放你……”阴月柔差点爆了粗口。 她意识到自己被军中的氛围带坏了习惯，及时反映过来，忍住了脾气。 “我跟你谈军中用不着橡胶技术，你跟我说陆川爱不爱国，你的老师是这样教你谈话的？” “况且，大贞皇朝百废待兴，四方难以安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你们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不去思考如何为民解忧，反而去纠结橡胶？” “难不成，你们是看准了橡胶与陆路运输有益，想要吞下橡胶工艺，在官涉商？” 陆川诧异地看了眼阴月柔。 这姑娘居然这样机灵吗，以前没看出来啊？ 而钱亮等人，一个个脸色通红，无法反驳。 “公主您误会了！”钱亮没什么底气地反驳道。 阴月柔冷哼一声，道:“陆川北方的功勋还没兑现，你们还想要再拿走他的其他技术？你们干脆唱着为国为民，让天下人都把好处给你们得了。这天下，是不是也应该跟你们姓？” 这个大帽子，扣得几人全身发颤。 “公主，我们……”钱亮心知阴月柔指桑骂槐，说的是他身后的人，一时间满头冷汗，呐呐不能言。 阴月柔冷笑一声:“想要好处，可以，你们先拿出好处交换，别跟别人说什么爱国爱民，这大贞的规矩是我李家定的，还轮不到你们插嘴！” 说完，她看向陆川，眉宇间有着不同以往的霸道。 “陆川，你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别让这些沽名钓誉的东西占了便宜！” 陆川心中一动，满含深意地看了阴月柔一眼。 她这不是让他和这四人谈条件，是和他们身后的世家啊。 不过既然阴月柔问了。 陆川肯定也要顺着梯子往下爬。 第244章 其实你是男扮女装？ 陆川拱手道:“橡胶炼制的工艺真的是意外，不过如果能把东夷县作为我的封地，我陆川穷极一生，也会想办法重新做出橡胶，交给朝廷。” 兵部侍郎嘀咕道:“说了半天回来，还不是为了封爵？” 陆川摇头道:“东夷县无数平民百姓，冬日饥寒交迫，今年怕是又饿死了不少人。我陆川生自东夷县，只想要尽心尽力，改变东夷县的局面。” 这是大实话，四位侍郎却一个字都不信，暗骂陆川能说会道。 但陆川有公主撑腰，钱亮只能装模作样地拱手道:“封爵一事，需天家金口玉言才行，我们只能尽力为陆参军进言！” “多谢各位大人！”陆川对着和他扯瞎话。 阴月柔臭着脸道:“还不赶紧去写信？” 钱亮尴尬至极，向陆川和阴月柔告辞。 四人趾高气扬的到来，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四人离开后，陆川好奇地看向阴月柔。 “你怎么不隐藏身份了？还敢直接怼文官，不怕百官弹劾你后宫参政吗？”陆川不解道。 阴月柔冷笑一声:“他们没带父皇的口谕来找你，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不怕被我反将一军，大可去告我一状！” 这话说得有理，但陆川觉得，这不足以构成阴月柔嚣张的本钱。 阴月柔看陆川不信，笑着推了陆川一下。 “实际上，我父皇一直在想着削减各地官员的权利，节度使的设立，六曹司与制置使的设立，都是如此。他现在正想尽办法，准备削弱世家力量，那些人敢背着他来向你索要橡胶工艺，他们敢捅到父皇面前，绝对会被父皇找到机会发难！” 陆川表情更加古怪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就算阴月柔是皇帝的女儿。 可身为皇帝，不可能把心里想法，事无巨细地分享给别人吧。 “那你猜一猜，为什么我能让父皇给你一个无属地的兵曹参军之职？”阴月柔问道。 陆川想了半天，小声问道:“其实你是男扮女 装？” 啪！ 阴月柔气得一拳砸在陆川肩上。 陆川吸了口冷气，但还是站起身来，郑重地向阴月柔作揖。 “多谢公主帮忙了！” “哼！”阴月柔还是有点小生气，道:“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你居然敢戏弄我，你别想知道了！” 说完，阴月柔头一甩，向外走去。 但走到门口，她又忍不住回头说道:“有事情，大可找我帮忙，我是可以信赖的，我父皇也很看好你的才华。他一直想要让白身也能参加科举，不过面临阻力很大，不过你要相信我们。” 陆川若有所思地点头，但没有多说什么。 当今皇帝，本身也是世家出身。 想要造自己的反，怕是没那么容易。 君不见，前世的李世民，到死都没有完成这一壮举，以至于后来的李治、武则天，都一直在和世家斗智斗勇。 结果内耗太多，还导致契丹、突厥、吐蕃三族反噬唐朝。 而阴月柔离开后，陈雪薇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你蹑手蹑脚的干什么呢？”陆川好笑道。 “这么多长安的官员来找你，确定没问题吗？”陈雪薇心里都是担忧。 陆川收拾着桌上的玻璃茶杯，放在托盘上:“我们都是海上的轻舟，在狂风骤雨中飘荡。努力划船，应对风暴吧！” 陈雪薇低下了头，接过托盘，转身离开。 陆川看她忧心忡忡地的样子，摇了摇头:“还是差一些定力呀。” 他从大堂离开，走了一圈，也没找到郑星瑶，一问才知道，郑星瑶居然带着一队女兵去逛坊市了。 陆川:“……” 看吧，这才是心大的，真该让陈雪薇好好和她的闺蜜学学。 赶路太累，陆川早早回到了房间休息，哪里也不想去。 第二天一早，陈雪薇买来了二十多人份的早餐，把所有人都喊起来了。 女兵们习惯先锻炼一会，再吃东西。 而陆川看着一桌的早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看向陈雪薇:“你不都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吗 ？” “睡不着！” 陈雪薇弄了点葡萄糖，搅拌到白粥里，就着咸菜包子吃着。 陆川仔细看了她几眼，发现她的眼睛居然微微发红。 “我有点想不到，咱们还能惊动朝廷六部官员，那可是通天的存在。”陈雪薇注意到他的目光，勉强挤出笑容。 “我立下的功劳，还惊动了皇帝呢，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的。”陆川道。 “不一样。”陈雪薇用筷子搅动了几下白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些人会撕破脸下场，直接来找你要好处。他们和王成化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陈雪薇语气顿了顿，自嘲一笑:“不对，至少王成化不敢明面上弄死我们陈家，而那些人如果说一句话，我们陈家就万劫不复了。” 陆川也倒了一碗白粥，喝了口，才悠闲地回应道:“也没这么夸张，他们确实是不要脸，但至少在明面上，他们比谁都爱惜羽毛！” “说起来，你陈家，以前是白身？”陆川突然问道。 “算不上吧！”陈雪薇摇头，“我们是五胡乱华时候起势的，当初陈家也有些靠山，现在也有一些世交，不过都落魄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微微垂眸，他还以为陈家是个例外呢！ 两人干巴巴地喝着粥，院子里，两队的女兵，朝气蓬勃地锻炼着。 陈雪薇看向她们，思考了许久，道:“我好像太软弱了，她们都敢上战场浴血奋战，我却一被吓就想要退缩。” 陆川抬眼，看着陈雪薇，早晨的冬阳徐徐撒了进来，照耀在了陈雪薇脸上。 “你会不会嘲笑我太胆小？”陈雪薇突然转头，看向陆川。 陆川没安慰她，反而瞪了她一眼:“自从我认识你，就没见过你做一件胆小的事！” “也是！”陈雪薇眼眸多了些光彩，看向陆川。 “我跟你一起做杀头的买卖，你是不是得对我说点什么？” “我竭尽全力，让你成为天下间最有钱的女人？”陆川挑眉。 声音落下，陆川就感觉腿肚子一痛。 第245章 帮我送一封信 原来陈雪薇也是会生气的，居然在桌底下踢了陆川一脚。 陈雪薇冷哼一声，“就你身边这些腥风血雨，我就怕我还没成为天下最有钱的女人，中途就被拉倒菜市场斩首了。” 陆川耸耸肩，放下碗筷，看着陈雪薇: “那一会我要去赵家谈生意，除了股份的买卖外，还得讨论一下，押玻璃器生意、渠道之类的东西，你要不要去？” “去啊！” 陈雪薇调整好了心态，挺起胸膛，展现出不那么明显的底气。 “星瑶她们都充满斗志，血性十足，我要是这就害怕了，岂不是被星瑶瞧不起了？” 陆川笑了，举起了粥碗，对向陈雪薇:“为我们胆气十足的雪薇干杯！” “干杯！”陈雪薇也将粥碗举起来，然后一口喝下。 “嘶……好烫好烫！”滚烫的白粥，把陈雪薇的舌头都给烫麻了。 陆川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又被踢了一脚。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谈生意的进程不快。 因为细则内容很多，渠道价值很难量化。 参股的商人也在增加，想要满足每个人的利益需求，要扯的事情太多了。 而这时，钱亮快马加鞭的信息，也传到了京城，送到了当朝宰相郭安锦手中。 看完信件内容，郭安锦一巴掌将信件拍在桌上。 “李月柔想要干什么，朝中事情，也是她能干涉的？” 郭安锦恨不得当场就去太极殿告状。 不过身为宰相，也不是冲动的人。 他收起信件，很快安静下来，细细思考。 阴月柔的态度，恐怕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皇帝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削弱世家力量了。 斟酌片刻后，郭安锦走向书房，写信给钱亮。 陆川谈生意，到了第六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已经全部卖出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也拿到了预期的两千五百两的白银。 但是，钱亮等人的到来，到底是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商人们买了股份，在渠道上面，却不敢做出太多支持，让陆川的谈判陷入了瓶颈。 陆川带着 陈雪薇，正在赵家谈着，一名女兵来到了门外。 不一会儿，陆川回到了宅院，看到了钱亮等人已经等待多时。 “朝中有了决断？”陆川问道。 钱亮笑着点头:“朝中大人认为，北方局势未定，陆参军的功勋，还有待商榷。有什么需要探讨的，一切等战事消停后再议。” 陆川神色不变。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啊。 阴月柔却极为有些不爽，“宁愿自断财路，也不让陆川封爵？” 钱亮苦笑道:“卑职不敢妄言，请公主不要为难卑职了！” “你在说我为难你？”阴月柔眯起了眼睛。 “卑职不敢！”钱亮吓得跪下了。 “算了！” 陆川挥了挥手，阴月柔这才收起满目凶光，钱亮也大口喘着气，感谢地看了眼陆川。 “我等先告辞了？”旁边吏部侍郎小声问道。 陆川刚要答应，就想到这些天在青州经历的，想到那些商人态度的转变。 “稍等，有一封信，你们帮我送给朝中诸位大人。”陆川转身进屋，准备研磨墨水。 钱亮等人面面相觑。 “听闻陆川已给第一首诗赐名，为《病起书怀》，而第二首诗，《锦瑟》也名传青州，不日就会扬名长安。他这怕是又要写诗？” “看看吧！”钱亮没进屋打扰陆川。 阴月柔听到“写诗”两个字，连忙跟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这首诗写好了。 阴月柔看到内容后，眼睛瞪大:“写得爽啊，但就只有四句吗？” “够用就行！”陆川道。 他写这个纯粹是泄愤的，用不着整首。 对付自诩读书人的世家文官，用诗来骂人，是最强的武器。 吹干墨水后，陆川将信写好封装，走向门外。 阴月柔眼睛一转，喊道:“等一下！” 陆川疑惑，就见阴月柔拿出封泥弄到了封口位置，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印章压了下去。 “好了！” 阴月柔走出去将信封交给钱亮道:“你们四个，回京之后，在朝堂上，将这封信交给我父皇。听到 了吗？” 钱亮等人看见信封上有封泥，犹豫半晌，还是不敢忤逆公主的意思，。 带着满腹的忐忑，四人告辞。 陆川看向阴月柔，问道:“算算时间，你也该回去了吧？” “好像也是，我明天就出发，我得去朝堂上亲眼看看那群所谓君子的嘴脸！”阴月柔嘴角勾起。 第二天天未亮，三百名士兵，来到了青州城外。 阴月柔有点不舍地看着郑星瑶:“我要回长安过年了，你别想我。” “年后回来，我们继续训练，到时候，咱们在山中较量，看看谁能拿下第二次的最佳指挥官。”郑星瑶道。 “好！看来我得带人去狩猎了！”阴月柔笑着说了声，轻轻拥抱了郑星瑶一下，道:“再会！” “再会！” 阴月柔看了眼陆川，就见陆川挥了挥手。 她嘴角勾起，转身看向马车。 “公主，风大，请坐马车！”太监弯腰道。 “坐马车，来得及在正月初一之前赶回长安？”阴月柔问道。 太监都要哭出来了。 阴月柔拖延了这么多天，时间太紧迫了，可他们又不敢让阴月柔吹冷风。 “本宫可没这么娇嫩！”阴月柔绕开马车，英姿飒爽地骑到了战马上。 …… 腊月二十九，群臣在皇宫中就宴。 钱亮匆匆赶来，看了眼珠帘后的公主，咬了咬牙，将信封拿了出来。 “陛下，我等刚从青州来，有陆川一信要交！” 皇帝不苟言笑地微微点头，旁边的太监会意，将信转呈了上来。 他没有急着拆开，而是看向群臣，道:“一旬之前，陆川的事情，也没讨论出结果。不日前，我却得到消息，听闻有人去青州，向陆川索要橡胶。” 众人不敢说话，也没有人回应。 皇帝冷笑一声，道:“郭安锦！” 宰相郭安锦浑身一颤，站起身来，道:“陛下，微臣不过是希望，让陆川为大贞辎重运输做出一些贡献，借以贺岁新年！” “哦？陆川写了封信给你，是给你的诗，你要不要亲自读一读？” 第246章 朱门酒肉臭 陆川不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但皇帝清清楚楚。 公主跨马加鞭，超过钱亮赶回了长安，也已经帮忙做好了铺垫。 郭安锦不安地双手接过信件。 心中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打开信封。 同时，朝会上上百只眼睛，一同看向了他。 而郭安锦看到书信内容，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了下去。 他很想把书信砸在地上，愤然离去。 可感受到皇帝的目光，郭安锦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念出声来。 “朱……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岂知秋禾登，贫窭有仓卒。” 诗句一出，满朝寂静。 内容很简单。 满朝文武家中酒肉都臭了，可路边百姓却冻死饿死。 每年秋收时百姓家中都有着不错的收成，可家中的仓库依然空空如也。 无人敢接话，大家看向皇帝，心中庆幸。 还好皇帝知道这首诗的威力，故意让宰相来念。 这无差别开火的诗词，大部分火力，就宣泄到了宰相身上，仿佛在骂的只是这个文官之首。 “好诗！” 皇帝微微点头，看向钱亮他们。 “你们四人，刚从青州归来，路边可有见到冻死骨？” 钱亮等人低头，颤颤巍巍道:“见，见到！” 皇帝冷哼一声，又看向宰相:“大朝会召开的那天，郭相可是告诉朕，说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啊！这首诗，你当如何解释？” 却见郭安锦捏着信纸，全身颤动，紧接着猛地一口血喷出，倒在了椅子上。 鲜血染红了信纸。 朝会，陷入了诡异的压抑中。 良久，皇帝才疲惫地站起身来，道:“罢免郭安锦宰相之位，让人把他送去医治。” 皇帝离开大殿，不一会，阴月柔追了上来。 “父皇，为什么不趁热打铁？” “如何打铁？换下去一个郭安锦，上来的就是萧安锦、王安锦！” 皇帝一脸头疼道。 阴月柔看着他的神情， 意识到朝堂上的事情，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她忍不住忧心，却见皇帝笑了起来。 “这除夕日让人厌烦，不过陆川也让朕发泄了一番。” 阴月柔心中一喜，连忙问道:“那陆川的封地？” 皇帝摇了摇头。 “陆川是一道口子，是世家的底线。如果陆川打破了这个底线，就能让朕夺得机会，给所有白身晋升的机会。他们敬佩陆川的才华，但不代表愿意把这个底线给朕打开！” “让他再立下足够的功勋，堵上群臣的嘴，那才是重中之重。” 阴月柔心中腹诽，想要让陆川的功勋滔天，那还得立下多少功劳？ 陆川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直为朝廷牺牲。 阴月柔道:“父皇，要想马儿跑，得要给马儿吃草的。” 皇帝无奈:“朕没说不给，只是要好好斟酌下。” “不过朕看得出来，这马儿不安分，要么撞了个头破血流，要么撞出个朗朗晴天。” 说到这，皇帝忍不住一笑。 “不过，短时间内，那些世家绝对不敢找陆川的麻烦！” 阴月柔想明白关窍，眼睛一亮。 …… 郭安锦的房间，一群大臣躬身离开。 “陆川这首诗，让郭相遗臭千年啊！”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现在才发现，诗才惊艳之人，竟如此可怕，你们谁能与陆川较量一二？” 众人交换了眼神，纷纷苦笑摇头。 开什么玩笑？ 千古诗才，哪里能这么容易出现。 “等日后再说吧！” “也是，我等只是读书人，可受不起这千古骂名，若我在郭相的位置，怕是都要挥剑自刎了！” …… 陆川把宰相气吐血的消息，可没办法在一天内传回青州。 而陆川在古代的第一个除夕，果然也没赶回马前村过。 他买了足够多的食材，给十多名女兵做了大餐。 琳琅满目的菜品摆在桌上。 陆川又拿起一个玻璃瓶，放入柠檬酸粉末和糖粉，加水摇匀，而后 又倒入小苏打摇匀，郑女兵们倒入杯中。 郑星瑶先试着浅浅喝了一口，感觉到气泡在舌头炸开，柠檬般的酸甜气迸发，让人欲罢不能。 她眼睛一亮，“比酸甜糖水还好喝，川郎，为什么不加小苏打去做生意？！” 陆川给其他女兵继续制作汽水，回应道:“我得降低成本！” 能有酸甜味就不错了，还要什么气泡？ 陈雪薇也喝了一口汽水，惊叹道:“若是能把这个拿去售卖，那些商人，会不会大方一点，把渠道放出来？” 陆川摇头，“他们又不是馋鬼，哪会因为一口饮料就失了分寸。” “别提这个了，过年就得开心热闹着，一会我把制作好的麻将拿出来，大家一起玩。” “吃饭吃饭！”郑星瑶撩起袖子，夹了一只大鸡腿给陆川。 陈雪薇默默喝饮料，也没再提这件事。 在青州租的房字没有马前村那么舒适，但胜在是大城市，足够热闹。 陆川还做了一些肉包子，送到了破巷子里。 这些乞丐饥寒交迫，根本没有能力哄抢，还是陆川带着人，一个个巷子走过去，一枚枚肉包发过去。 虽说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求了个心安，也让他们感受到一点点年味。 正月初四，柳家。 柳无忧在族中小院，悠闲地烤着炭火。 一名丫鬟，跑进了屋里，恭声道:“小姐，朝中传来关于陆川的消息，家主让你前去商议。” 平卢柳家，是青州望族之一。 柳无忧正挑着炭火，听到汇报眉头轻皱，道:“我一个寡妇，参与那么多事做什么，告诉他，我不想去！” 丫鬟只好躬身后退， 可没过一会，丫鬟又跑了回来，脸上多了点汗水，微微喘着气。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家主说，小姐敢邀请陆川过夜，这件事，交给小姐去做最好！” 柳无忧右手情不禁用力，拧断了手中的木枝。 她轻轻站起身，整理裙子，缓步向院外走去。 第247章 柳无忧的勾引 家主书房。 柳无忧走了进来，对着屋内唯一的中年男子作礼:“见过爹爹！” “你对陆川感兴趣？”柳家家主柳旭，正在宣纸上练字，说话时没有正眼看女儿半分。 “爹爹在说什么，女儿不明白！”柳无忧垂眸，语气无喜无悲。 自从被逼得与崔家联姻，她与父亲的感情就已经断了大半。 她身上流着柳家的血，但她对柳家没有太多感情，更别提这个把她当成工具的父亲。 “够了！” 柳旭将毛笔砸在桌上，终于抬起了目光，冷笑一声。 “你当初毒杀丈夫，如果不是我赔了足够的财富，你以为崔家会善罢甘休？” 柳无忧心头一寒。 柳旭冷淡道:“那家伙不学无术玩弄民女，你心中生厌也无可厚非。但那陆川可是有着一颗明月之心，你对他，不是也很有兴趣？” “现在文武百官恼恨陆川的惊世才华，对他无可奈何。你能让陆川成为我柳家女婿，我就将以前的事情一并揭过。” 柳无忧自嘲一笑，不再反驳，只是道:“我不明白。陆川有如此重要？” 柳旭嗤笑一声，没有太多解释，重新提笔，轻声道。 “陆川已经引起众怒，你告诉他，要是不想被天下人针对，就入赘我柳家，以后只要他乖乖听话，柳家有能力帮他顺利封爵封地。” 说完，他把收起毛笔，将宣纸丢了出去。 柳无忧看到上面的诗句，双目猝然瞪大。 这是……陆川写的？！ 仅仅四句诗，就把所有世家文人都吊起来打脸！ 好文采，好……胆气！ 盏茶功夫后，柳无忧垂眸走出了书房。 阳光下，看似繁盛奢华的柳家，却无处不透着渗人的冰寒与萧条。 表面上喜气与和睦，藏不住骨子里的暮色与无情。 “朱门酒肉臭……”柳无忧轻念一句，讥讽地笑笑。 柳无忧从柳家离开，坐着马车，来到了南山船坊。 正值正月，所有客用游船都开了出去，地镜湖上处处是丝竹乐曲。 柳无忧回到船中，喊来了老鸨。 “陆川现在还在青州？”柳无忧问道。 老鸨点头:“根据赵易山他们所说，陆川今年在青州过年。” 柳 无忧微微颔首，点着檀香，问道:“你去给陆川拜帖一封……等等，以陆川与郑星瑶的感情，他怕是不愿上门。” 老鸨低着头，不敢胡乱插嘴。 柳无忧看向老鸨，问道:“他为什么没回去？” 老鸨道:“好像正在和赵易山、周骏琅他们谈糖业商行的生意，遇到了些麻烦。” “找他们谈……难道是要让他们的粮铺帮忙卖？”柳无忧问道。 老鸨思索道:“不只是粮铺的路子，陆川的糖水，也打算和酒肆合作。” 柳无忧纤指轻敲桌面:“你去拜帖一封，告诉陆川，我名下南山船坊，还有十九家青楼，都能卖他的糖水，但他得当面跟我谈。” 老鸨表情古怪。 她也知道酸甜糖水是什么味道，但那东西不醉人，只能开胃。 青楼真正的生意，可不是餐饮，这糖水和青楼不搭啊！ 虽然心里不赞同，但老鸨还是老老实实躬身行礼，退出了船舱。 这个时间，陆川正在打麻将。 老鸨亲自登门，来送拜帖。 “要和我合作糖水生意？”陆川看到帖子的内容，表情也很古怪。 郑星瑶和陈雪薇，一同看向陆川，心中不解。 那个风月场所的老板娘，这是看上了陆川不成，还是单纯眼馋陆川的身子？ 老鸨挤出笑脸道:“无忧姑娘正是此意！” 陆川纠结了好一会。 娱乐场所汽水不好卖，但是宣传效果好。 只要名气打开，以后就事半功倍了。 就是无忧的身份，让他有点抗拒。 陆川看了眼郑星瑶，眼神犹豫。 “去吧！”郑星瑶回了个大方的眼神。 陆川这才点头。 “我这就去拜会无忧姑娘，请春娘带路了！”陆川拍了拍长袍，站起身来。 老鸨笑着弯腰，“春娘给大将军带路！” “叫我陆生就是了，大将军的称呼，别扭！” “是是，陆生，请！” 陆川单刀赴会，很快便来到了南山船坊。 唯一的一艘船，孤零零的停在岸边，与地镜湖上的游船相比，显得异常冷清。 “无忧姑娘，在船上等陆生，春娘就不便上去了。” 老鸨把陆川请到了甲板上，就站在了一边。 陆川来到顶层，看到一 名女子侧卧在榻上，旁边几个婢女烧着炭火，一人坐在她的身边。 陆川轻轻敲门，几个婢女立马收拾好桌子，从门口出来。 等陆川一进屋，她们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场面，搞得陆川浑身不自在。 而塌上的柳无忧，一只手托着香腮，轻轻拉了貂皮毯子，露出一双玉白纤细的小脚。 脚趾晶莹剔透，微微勾起。 随着她的动作，美好的身段也展露无疑。 陆川挪开目光，暗骂一声狐狸精。 “经营着风月生意，耳濡目染，学了点勾男人的手段，看来对陆生并不起效！”柳无忧却忽然出声，大大方方地调侃了一句。 陆川一愣，转头看了回去，发现柳无忧已经跪坐在方桌前面，眼神中带着几许戏谑，却再无刚刚半点妩媚。 陆川无语。 “我是来谈糖水生意的。” 又不是来接受色心考验的，别搞这些幺蛾子。 柳无忧轻笑一声:“那陆参军请入座。” 陆川来到她面前，隔着方桌，跪坐在对面。 柳无忧给陆川倒了点果酒。 陆川担心里面下了迷药，所以没有乱碰。 “我想，这个糖水，肯定不是卖糖这么简单。我没有向春娘打听太多，就想听听陆参军的亲口描绘。” 柳无忧看陆川不喝酒，大大方方地揭开了面纱，自顾自小口啜吸酒水。 这是陆川第一次看到她完整的容貌，一点朱唇樱桃口，两弯黛蛾柳叶眉，未施粉黛美如仙。 还好陆川经受过互联网时代的冲刷，没有因为她的容貌失态。 他迅速回神，公事公办地，把押玻璃瓶的商业模式介绍了一遍，柳无忧居然也没再胡乱调侃陆川，让对话充满商业味。 聊完后，陆川道:“听完后，你还打算接受糖水生意？” “等你糖坊建好，我们就能开始做生意了，按照你们的习惯，应该要签下契约吧？” “确切的说，是糖厂，我的规模，会比作坊更大！”陆川纠正道。 柳无忧笑着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名下青楼，都会和你展开合作。你找个时间，先把契约送来。” 陆川不由一愣。 这么简单？ “你不怕亏钱？”陆川忍不住问道。 第248章 令人震惊的来客 柳无忧打了个哈欠:“我经营游船多年，自由散漫惯了，从没考虑赚钱的事情，也不差这点钱财利润。” 说到这，她眼神中的轻慢消失，认真地看向陆川的双眼。 “我就是单纯想要和陆生做生意罢了，像是陆生这样的才子，怕是千年难见，错过了，便不再遇到，不是吗？”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陆川先后所做的三首诗。 陆川实在不想提诗，干笑了几下:“总之，我不会让你亏钱的。” 柳无忧听了，睫毛轻颤，目光柔而勾人地望向他。 陆川本能地后退了一点。 柳无忧一顿，忽地轻笑出声。 别人与她私下喝酒，都想着能否与她“遂于寝处”，也只有陆川，一直在回避。 柳无忧压下自己复杂的心情，认真道:“我看过朱门酒肉臭这首诗，心中是愿意支持陆生的。” 支持？ 陆川讶异地一挑眉。 而柳无忧还在继续说着。 “不过世家不会放弃对付你，而你唯一破局的方式，是与世家女联姻。可这样一来，世家必然会控制你的一切。” 陆川这才恍然。 怪不得这位无忧姑娘忽然如此做派，原来是柳家有意留下他。 陆川客气而郑重地拱手道:“多谢无忧姑娘提点，陆川会小心的。” 柳无忧看他不开窍的模样，语塞。 “你在装傻吗，你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是真心敬仰你，你若和我在一起，我不会阻挠你做任何事，反而能帮忙赢来喘息的机会！” 陆川摸摸鼻子:“我知道，但我已有妻子。” 柳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刚要继续说话。 咚咚咚，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一同看向了门外。 一道男声响起，鬼鬼祟祟的。 “无忧姑娘在吗？” 陆川感觉，这音色好像有点耳熟。 “你来干什么？”柳无忧不悦道。 看来柳无忧认识外面的人。 陆川正疑惑，门就被推开了。 只见一名男子，一溜烟窜了进来，而后挺起了腰杆，笑着看向屋内。 当看到陆川的时候，他的表情僵住了。 “陆、陆川？ ”来人语气僵硬。 陆川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起身，也有种想要躲起来的冲动。 但陆川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谈生意又不是来干坏事的，有什么好怕？ 于是陆川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道:“见过崔大人！” 来人，正是崔妄零，青州州牧。 堂堂州牧大人，来游船上找姑娘，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崔妄零吓了一跳，咳嗽两声，道:“小声点！” 柳无忧站起身来，脸色有点不爽，但还是作了个万福礼:“见过叔叔！” “叔叔？”陆川眉头一挑。 柳无忧道:“我那个未洞房的丈夫，是崔大人的胞弟。” 陆川直呼好家伙！ 原来这个叔叔，是指“大叔子”啊！ 崔妄零正月初四，偷偷摸摸爬到游船上，这是要干什么？ 崔妄零却比他还警惕:“你怎么会和无忧姑娘独处？” 陆川耸肩道:“谈一些糖水生意！” 崔妄零松了口气。 谈生意，那就没事了。 “我和无忧姑娘，还有要事要谈，你们的事情，初六再说！”崔妄零就要给陆川下逐客令。 柳无忧面露不善。 “崔妄零，我喊你一声叔叔，是恭敬，但陆川是我的朋友，我的客人，谁让你赶他的？” “倒是你，我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堂堂州牧大人来风月之地，找未过门的弟妹，你也不怕被说闲话？” 现场气氛尬住了。 崔妄零不敢置信地看着柳无忧，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决绝的话！ 陆川眼睛微微一动，好奇地在柳无忧身上打量了一眼。 崔家势力强盛，柳无忧得罪崔妄零而交好他，这种行为，是极不明智的。 但她还是做了出来。 她的诚意，陆川感受到了。 良久，还是崔妄零忍不住开口。 “无忧，你为何如此绝情？”崔妄零心痛道。 “你已经年近四十了，而我才二十五岁，你让我跟着你，我疯了吗？”柳无忧很是直白粗鲁地嗤笑道。 “男人比女人年纪更大，这有何不可？女人比男人年龄大，才会被说闲话！”崔妄零理直气壮道。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你若是二嫁，嫁给我，青州各个世家，肯定拍手叫好！我接受胞弟遗孀，这难道不是一桩佳话？” 柳无忧听到这话，面色通红。 陆川跟她站得很近，都感受到她身上那几乎形成实质的热气。 但不是羞的，是怒的。 “我不是你们的工具！”柳无忧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 崔妄零身形一顿。 在古代，交换小妾是很正常的事情，还被美其名曰“君子佳话”。 但事实上，不过是所谓君子把女人当附属品的交易罢了。 接受胞弟遗孀，同样如此。 柳无忧被调戏都不会生气，但唯独把她看做物品，会彻底激怒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无忧，你知道，我只是想要照顾你罢了！”崔妄零也反应过来了，慌忙解释。 “滚！”柳无忧愤怒地指着门外。 崔妄零看她双眼发红，知道不能再刺激她，只能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陆川，最终还是把千言万语收回了肚子里。 屋内，只剩下柳无忧愤怒的喘气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州牧！”陆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如此道。 “你是想说，堂堂州牧，居然是如此好色之人吧？” 柳无忧丝毫不客气地说出真相。 她嗤笑一声，气愤道:“若是没有崔家，他这种斯文败类也能当上州牧？他若是真的有能力，早就去长安任职了，还会被朱狰给不断夺权？！” 陆川也觉得这话颇为有道理。 而柳无忧似乎从陆川的沉默中汲取了力量。 她更加愤恨道:“满朝文武都是一样的货色，全靠皇族与世家的利益交换上位，联姻、过继、换子、送女，无所不用其极。你那首朱门酒肉臭，骂得再恰当不过了！” 陆川没想到，柳无忧身为一名古代女子，在处处受限的情况下，居然能看得如此通透！ 这一瞬，陆川甚至觉得像是看到了知音。 柳无忧倾诉了几句，情绪也安定了下来。 她看向陆川:“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了吗？” 第249章 把女儿送你 柳无忧道:“不只是你的才华，我还能看到，你和那些草包不一样，你心里才是真正装着百姓的人。” “多谢无忧姑娘赞誉！”此时，陆川的语气也比刚刚柔和了许多。 柳无忧揉了揉太阳穴:“抱歉，刚刚太过激动了。细细想来，朝堂之上，应是有些能力不俗的官员的。” 陆川认可点头。 但他心中对柳无忧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能不被情绪蒙蔽双眼，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理智清醒，实在不凡。 “无忧现在无心再谈论生意，还请陆生回去吧！”柳无忧敛裙微施一礼。 “那我明日再来叨唠姑娘！” 看着陆川离开，柳无忧长叹了口气。 “柳无忧啊，你都二十五岁了，为什么还这么冲动呐！” 柳无忧回到床榻上，头疼地揉着脑袋。 而陆川离开后，老鸨偷偷上了楼，戳开窗户纸，往内看了一眼。 小半个时辰后，柳家。 小厮跪在书房里，汇报道:“家主，事情大概就是这些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 “喏！” 书房只剩下一人，柳旭看了会窗外的天空，而后才端详起桌上的东西。 桌上有清水，两份白色晶体粉末，都是用玻璃容器装着。 正是陆川送给赵易山的那一份。 柳旭低头拿起玻璃杯把玩起来。 “这东西，本钱不过几文，却如此精巧漂亮，瓷器与之相比，简直就是笑话！还有这糖粉，是从木头中熬炼出来的，这又是一笔无本买卖。” “不管是哪个世家，若能得到糖粉与玻璃的润泽，在接下来的千年里，都会更加强盛。” “如果让陆川入赘我们柳家，我们柳家有望成为天下第一世家！” 可惜了，他那个唯一的女儿柳无忧。 主见太强了，不受控制。 “看来得兵行险着，下一把猛料，让柳无忧和陆川成就好事。倘若生米煮成熟饭，以陆川的个性，定然不会辜负无忧。” 他把女儿送给陆川。 陆川把产业送给柳家。 在他看来，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来人 ！”柳旭高喊一声。 …… 阿嚏！ “天气好冷！” 陆川从马车出来，不由揉了揉鼻子。 南山船坊的马夫，连忙从马车里拿出一袋草药递给陆川:“陆参军，这是我们专用的药物，文火煎服，可祛风寒！” “多谢了！”陆川闻了闻布袋，感觉鼻头都舒服了不少。 陆川在怀里摸了摸，拮据地拿出一小把铜钱，递给马夫。 “大过年的，还得赶马，辛苦你了，这点小钱拿着，千万别嫌少！” 马夫连忙摇头:“陆生，您是大诗人大才子，而且是真正爱护我们百姓的。我们要谁的钱，也不可能要你的钱！” 陆川愣了一下:“我那首诗，传回来了？” 马夫手舞足蹈、绘声绘色道:“南山船坊消息灵通，已经有很多人在传唱了，有些客人在骂你，但大多数客人，都说你是真正的好人，父母官！” “我又不是县令，算什么父母官？” 陆川摇了摇头，依然把铜钱递给了马夫。 “我的钱也不多，这几个铜板，给家里孩子买几个鸡蛋，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多谢陆参军！” 马夫眼睛发红，虽说陆川去了南山船坊两趟，但他知道，陆川从来没花过一文钱。 这说明陆川就和他的诗描绘得那般，也不富裕。 陆川挥了挥手，转身进入大门。 等他关了门，才听到马蹄声远去。 陆川看向屋内，麻将声脆响。 屋内刚好十二人，开了三桌麻将，大家各顾各玩着，根本没人来理陆川。 “有点怀念菜菜了！” 陆川嘀咕了一声，一个人走向厨房去煎草药。 陈雪薇、郑星瑶、秀娘，她们共坐一桌。 “东！”郑星瑶丢牌。 “杠！这把要结束了，桌上没东，你也敢丢？”陈雪薇一把将“东”拿到手里，又打出了一张牌。 “因为我不要它啊！” “二筒。”丢完牌后，陈雪薇翻了个白眼 她辛辛苦苦算牌，郑星瑶无脑打牌，就这种情况下，她也输了一整天。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找谁说理去？ 陈雪薇看陆川去了 厨房，忍不住拍了一下郑星瑶的胳膊:“他刚从那种地方回来，你不去问问情况？” “问什么？”郑星瑶不假思索地反问一声。 陈雪薇压低声音道:“那种地方的女人，都不知羞耻的，勾人的本事一流，你就不怕川郎被生吃了？” “怕什么？川郎连我都没碰，为什么会对那些女人感兴趣，是我长得不好看吗？”郑星瑶十分相信陆川。 秀娘却听得惊诧不解:“你们住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他居然没碰过你？” “川郎说，我的年龄太小，如果太早有夫妻之实，会对身体有伤害。他要等我十八岁了再说！” 陈雪薇却摇了摇头，叹气道:“秀娘，我觉得他们两个脑子想太多，你说是不是？” 她是故意带着秀娘讨论这件事，一起劝服郑星瑶。 秀娘却摇摇头，轻声道:“这不是关键吧，而是男人能忍住那种事请，为了女人的身体而憋着，说明他是真的好男人。” “对对对！”郑星瑶颇为认可。 “浪费时间！”陈雪薇持有不同意见。 郑星瑶道:“说的有道理，你这把的时间就浪费了，你杠完没有抽牌，你小相公胡不了了。” 陈雪薇:“……” “问题不大，九万！有杠保底，我怎么也不会亏。”陈雪薇道。 说完，她抽了张牌丢了下去。 “杠！”郑星瑶拿走九万，从尾部抽了一张麻将，紧接着眼睛一亮，把所有牌都翻了出来。 “杠上开花，雪薇，赶紧给钱！”郑星瑶对陈雪薇伸出手。 陈雪薇目瞪口呆。 郑星瑶赢了钱，起身就跑:“今天就玩到这里，我去看看川郎！” “别走，让我赢一次，就一次！“陈雪薇痛心疾首道。 厨房。 陆川煮着草药，就见郑星瑶跳了过来，跨坐在他怀里，满脸兴奋。 “川郎，我赢了雪薇四百文钱，全都给你！”郑星瑶拿起钱袋子直接塞进陆川的怀里。 陆川看着鼓鼓的钱袋，哭笑不得。 向来都是别的男人给老婆交钱，他这里怎么反过来了。 第250章 不讲武德 “给我干什么，你自己留着。” 郑星瑶拼命摇头:“我没什么想买的，倒是你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赚钱，就全部交给你啦！” “我还留了三十文钱，足够明天继续玩了。”郑星瑶笑嘻嘻道。 陆川看着她那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忍不住在她眼角轻轻亲了一下。 “错了，是这里！”郑星瑶指了指嘴角。 陆川莞尔，又轻吻了一下。 “川郎，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马前村？”郑星瑶高兴地抱着他道。 陆川想到那马夫念诗的事，斩钉截铁道:“三天内，应该能有分晓。” …… 下午，陆川心情不错，又开发出麻将连连看的玩法，带着女兵们玩出了新的花样。 众人的战友情谊，在欢声笑语中升华。 接下来一天，是正月初五。 按照习俗，今天迎财神，是不出门拜访客人的，也不会接纳客人。 但陆川再次接到了拜帖，是由青楼小厮送来的。 柳无忧考虑到陆川建厂，还没选好地址，准备带陆川去柳家的一些土地转转，用低价把地皮卖给他。 有这种好事，陆川断然不会拒绝。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但是像青州这种大城市，城内乞丐潜伏，城外流民盘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因此，这一次要去城外选址，陆川便带上了女兵，以确保安全。 到了城门外，陆川等人在路边等待着，时不时看向太阳的位置。 “都日上三竿了，那个柳无忧怎么还没来？”陈雪薇率先抱怨道。 她身上还带了个书箱挎包，里面装了笔墨纸砚，就等着柳无忧过来，确定好地皮位置后，趁热打铁将契约签下。 可谁知道，柳无忧迟到了那么久！ “或许船坊的姑娘，梳妆打扮更需要时间呢？”秀娘问道。 陆川回忆了一下柳无忧的样貌，一下子搞不清，柳无忧是否有化妆。 今天晴朗、阳光明媚，但冷风吹来，依然让人瑟瑟发抖。 陆川想了想，道:“再等半个时辰，如果 还没来人，我们就回去吧！”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妇女，满头乱发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 “这个女人衣服华贵，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狼狈？”郑星瑶十分敏锐地观察到细节，眉头紧皱。 “出事了，她是南山船坊的老鸨，名叫春娘！” 陆川脸色一变，快步迎了上去。 “陆生，救命啊！”老鸨哭嚎着道。 “发生什么了？”陆川连忙问道。 “我们路过昭德街的时候，一群流民拦住我们，索要吃食。无忧姑娘好心，给了他们一些铜钱，谁知道他们被姑娘的美貌惊艳，居然连人带钱，全都劫走了！” “昭德街在什么地方？” 郑星瑶怒声问道，她最不能容忍这种劫掠女子的事情！ “我给大家带路！诸位快跟我来！”老鸨擦着眼泪，转身往城内跑去。 陆川等人见状，跟在她的背后，一路奔跑。 因为城内不让骑马，马匹又在驿站养着，众人只能靠双腿赶路。 连续穿过好几条街道，距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 老鸨哭哭啼啼的，喘着气也不忘自言自语:“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而就在这时，一大群流民，从巷子里涌了出来。 “好多女人！” “她们生得好水灵~” “小心点，她们穿得像是军中装束。” “别开玩笑了，哪里有女人能从军的！” 春娘看到这群流民，厌恶尖叫道:“贱民，都给我滚开，别挡道！” “糟了！”陆川脸色一变。 果然，下一秒，这群流民顿时暴怒。 “这女人，居然敢骂我们贱民！” “打死她！” 春娘脸色一变，转身逃向陆川。 “陆生，救命！” 郑星瑶连忙停在陆川身后:“川郎，怎么办？” 秀娘杀气腾腾道:“他们胆敢劫掠柳无忧，说明不是好东西，杀了又如何？” 郑星瑶严肃道:“不，这很显然不是同一批流民！” 陆川点头，心情沉重道:“不要轻易攻击流民，除非有人对你们毛手 毛脚！我们先防守后撤！” 但他们后撤，流民却不依不饶地追着老鸨冲了上来。 数百人从巷子里涌来，陆川这十几人，就算再能以一打十，也解决不了这种无脑的冲击和包围！ “围成一圈！”郑星瑶当机立断。 所有人立刻围成一圈，努力抵抗人潮冲击。 但人太多了，他们坚持了没一会就被彻底冲散，只能三三两两抱成团进行自救。 而老鸨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 人群中，陆川被巨力裹挟，不得不顺着人潮跑。 而这时，忽然出现两个健壮的男性身影，一左一右地架起了陆川的胳膊。 陆川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回收就是一个肘击。 一个男人一拳打了回来，跟陆川硬碰硬。 陆川手肘撞到了神经，整个手臂都麻了，可硬碰硬的男人，也发出了痛呼，不停地甩着拳头。 另一个人，一拳打向陆川的肚子，可陆川忍着右手的不适，反手一击。 你来我往中，第三个人出现，一掌削在了陆川后颈。 “不讲武德……”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陆川当场就晕了过去。 两人架起陆川，流民的队伍，立马停下了脚步。 …… 一处庙宇，近百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站着，浑身充满恶臭。 他们围了一圈又一圈，中心处身穿紫裙的女子，高贵美丽，与他们的肮脏与破落格格不入。 柳无忧坐在草堆上，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乞丐和流民。 “是谁派你们来抓我的？” 人群中，扮作流民的阿四走了出来，蹲在柳无忧面前，笑嘻嘻道。 “城内能坐马车的人不多，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谁家的千金吧？” 他伸手，抓住柳无忧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一把拽了下来，而后高兴地回头，看向其他流民。 “这一串珍珠要是卖掉，我们就有饭吃了！” 但他回头看去，发现大家不停地咽口水，目光在柳无忧身上不停地扫视。 阿四脸色一变。 遭了！ 第251章 大善人，我们来救你 “大家伙听着，我们抓到了这个千金小姐，向她家里索要赎金，我们能换来大量的粮食，我们就不用担心被饿着了！”阿四连忙大声强调。 结果一名粗鄙的流民喊道:“阿四，我们抓她的时候，你可是说她长得漂亮，想要睡她的。我们先玩一玩，玩够了，再去换赎金！” 阿四眼神里闪过惊慌，他站起身来，用力晃了晃手里的珍珠。。 “别傻了，吃饱重要，还是玩女人重要。她要是被玷污了，她家里人，就不愿意交赎金了！” 粗鄙的流民却如饿狼一样盯着他身后的柳无忧。 “她真的好漂亮，嫩的像是鸡蛋一样！” “我没吃过鸡蛋，但我觉得她像是嫩嫩的豆腐，好想咬一口！” “我想玩玩！” “我也想，我觉得，换了赎金，我们也可能会被官府杀死，玩一玩，这辈子值了！” “你们疯了，别连累我们！”阿四怒声道。 “阿四，你敢吼我们！” 一阵吵闹中，流民冲向了阿四，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阿四这一边只有寥寥几人，却异常的凶猛，赤手空拳下，三两拳就能打死一个流民。 柳无忧看得瞳孔猛缩，不停地后退。 但死亡，已经激发了流民的凶性。 但不知道谁跳到了阿四背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狠狠地撕开。 鲜血，滋啦一声喷涌！ 伴随着阿四的惨叫，血液溅射，染红了柳无忧的裙摆。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摇摇晃晃中，陆川醒了过来。 有人扛着他走。肚子压在别人的肩膀上，疼得他面目扭曲。 陆川忍着痛苦，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有上百名流民。 这些流民抓谁不好，偏偏抓他。 不对劲！ “阿七，他醒了！”一人喊道。 叫阿七的男人，一把将陆川丢在地下。 流民的队伍，也跟着立刻停了下来。 陆川捂着肚子，嘶了一声:“你们是谁派来的，有话好好商量！” 但旁边两个家伙，根本不回应。 阿七一把抓起陆川，推着陆川向远处走去。 “自己走！” 陆川只好继续赶路，整个流民的队伍都气氛沉闷，陆川尝试跟旁边两人交谈，但都吃了闭门羹。 走了小半个时辰，陆川发现，前面的寺庙同样围着大量的流民，最前方是一挂被挟持的女人。 看背影，像是柳无忧。 “终于赶上了！”阿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些人没注意到，背后有一群乞丐，在赶路过程中汇聚在流民中，小声讨论着。 看着圆觉寺要到了，其中一个乞丐，大胆地向前挤来。 “真的是你，大善人！”乞丐眼睛一亮。 之前陆川被流民和这几个怪家伙挟持，被包围在人群中，他们看不清楚。 到了目的地，他们才下定决心挤进来，终于看清了陆川的脸。 陆川看向这名乞丐，有了些印象。 “我记得你，你在弥河街那一块，你身边还带着两个小孩！他们呢？” 乞丐眼睛顿时红了:“大善人，我家两个孩子在青州城里讨饭呢！多谢你在新年送的肉馒头，让我们过了一个好年！”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乞丐听见，一个个都挤了上来。 “大善人，真的是你！” “老天啊！我对不起你，大善人，我们不知道他们要抓你！” 吵吵嚷嚷地声音传来。 阿七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大变:“干什么，造反吗？全部往后滚！” “别冲动！” 阿六拽了一把阿七，喊道:“诸位，这个家伙是个奸商，腰缠万贯，绑了他索要赎金，能给你大家换来数不清的米粮！” “你放屁！” 一名乞丐激动道:“我们都打听过了，大善人是东夷县兵曹，他为了让百姓能够吃的上米饭、缴得起田赋，把玻璃卖得比泥陶还便宜，把工钱开得比码头苦力还高两倍。” “就是！”另一名乞丐义愤填膺道，“你们在利用我们，你们在欺负大善人！” 陆川在青州的名声，实在太响亮了。 玻璃厂生意与工酬，还有女子复仇杀官、剿灭茅河害虫黑龙帮、三千八百人盛况的比武大会，哪一件事，不让人津津乐道？ 在百姓眼里，陆川 才是真正的清官！ “大善人，快走，这些家伙，不是好东西！”乞丐们纷纷喊道。 阿六脸色大变，道:“你们这群杂种，想要干什么！我们抓陆川，是为了给你们换米粮，你们因为一个馒头就被收买了！” “放屁，你们快放了大善人！”乞丐们义愤填膺地吼道。 阿六发现乞丐全挤了上来，惊声道:“其他各地赶来的弟兄们，青州这群乞丐被这个奸商蒙蔽了，快把他打退，他们不让我们吃上白米！” “打退他们！” 其他各个城市赶来的流民，根本没听过陆川的名字，被阿六煽动了一句，纷纷都眼红地看向乞丐们。 他们饿坏了，哪怕拼命，也要弄一口吃的！ 一方拼命阻拦，一方拼命抓人。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战斗瞬间爆炸。 阿六和阿七首当其冲。 流民和乞丐，只是王八打架，可阿六和阿七，根本没轻没重，有几个乞丐，被他们几拳打死。 暴怒的乞丐顿时一拥而上，将他们两个活生生咬死。 紧接着，就是流民与乞丐的大混战。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陆川根本来不及阻拦，甚至刚喊几声，就被乞丐们推出了战场中心。 陆川在这边目瞪口呆。 寺庙里，阿四几人已经被杀死，流民们没了限制，就想要当场扒光柳无忧。 结果，外面忽然传来了喊杀声。 “发生什么了，官兵来了？”流民们惊慌问道。 “不，是和青州本地的乞丐打起来了。” “妈的，先去帮乡亲！”流民们带头冲了出去。 一名乞丐跑了进来，大声喊道:“青州的兄弟们，该死的流民，抓走了大善人陆川，他们要坑害我们的青天老爷。” 乞丐们也回过神来，怒火冲天，跟着也冲了出去。 眨眼的功夫，柳无忧面前，就再也没有一个流民和乞丐。 “我，得救了？” “不，我只是暂时安全了！” 她赶紧爬起身来，努力挣脱绳索。 然而这时，寺庙后方，几个和尚走了出来。 他们看见柳无忧，对视一眼，脸色浮现出一抹狞笑。 第252章 父慈女孝 乱战中，陆川一个人的声音毫无用处。 乞丐和流民打成一团。 这一会功夫，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尸体。 “不能再这样下去！回青州，找崔妄零！” 只有官兵绝对武力的威慑，才能让这些人停下。 他准备赶紧回城，一扭头，就看到寺庙里大批流民和乞丐冲了出来，加入了暴动的战团。 “不对，先救柳无忧！” 陆川回过神来，绕过战场的边缘，迅速跑进寺庙。 释迦佛像前方，躺着好几具尸体。 陆川走向前去，眉头一皱，将尸体的衣服解开。 “全身都是腱子肉，这些人果然不是流民，是有人派人伪装的。” 陆川证实了猜测，又搜索了一遍，没再他们身上找到能证明来历的东西。 “幕后黑手是谁？” 正疑惑着，几个和尚走了出来。 陆川脸色一变，转身就要逃跑。 可对方人多势众，迅速将陆川围了好几层。 陆川窒息:“……我投降！” “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都配合你们。” 两名和尚，从背后走来，扣住了陆川的双手，押着他向寺庙后方走去。 陆川跟着他们走，无奈道:“你们都是出家人，佛家的教义，是慈悲为怀，为什么要参与到绑架之事中？” 和尚们不理会。 “放了我，我愿意给圆觉寺捐五百两白银！”陆川试图收买。 但和尚还是不理会。 陆川头疼了。 没走一会，众人来到一处井口边缘，地上有不少女人的衣物。 陆川顿觉不妙，这不是刚刚柳无忧身上的衣服吗！ 下一秒，几个和尚上来，把陆川扒得一干二净。 “你们干什么！” 陆川又惊又怒，更是被冻得直打哆嗦。 一名和尚用力一推，直接将陆川推进井里！ 哪怕下面有一大团枯草，陆川也被摔得大腿屁股剧痛。 “这群该死的哑巴和尚，到底是谁派来的？” 陆川呲牙咧嘴地痛呼一声，骂骂咧咧地起身。 他抬头看向上方，但井口处只能看到一点阳光。 远处流民和乞丐喊打喊杀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了。 “陆川——”旁边传来了空旷带着回音的女声。 陆川吓了一跳，全身炸毛，好悬没有缩到了角落。 他定神仔细看去，才 发现是柳无忧我见犹怜地坐在枯草上，单薄的身影楚楚可怜。 “果然……你也在下面！”只穿着一条底裤的陆川按按眉心。 柳无忧只敢匆匆扫过一眼，立刻把目光挪到了一边，不敢再看。 相比陆川被扒光，她的情况也就好一点，被扒得只剩单薄的内衬，再脱一件，肚兜都要出来了。 柳无忧苦笑道:“不知道陆参军会不会正骨，我的脚扭伤了。” 陆川听了，忍着寒冻，瑟瑟发抖地来到了柳无忧面前。 他在军中呆了那么久，自然早就学会了跌打损伤的救治手段。 “右脚”柳无忧小声道。 陆川点点头，一把扯下她的绸袜，看到了玉白细嫩的小脚，只是右边一大片肿了起来。 陆川将起放在手里，只感觉冰凉却不失细腻。 他定下心神，使巧劲用力一扭。“啊！” 柳无忧惨叫一声，这声音太过销魂，差点把陆川魂都喊出来了。 “忍着点，正回去就没事了！” 复位后，陆川又帮她把鞋袜穿了回去。 忽然，一滴水珠落在他手背上。 陆川一怔，抬头看去，只见柳无忧捏着衣角，低声啜泣。 陆川轻叹一口气，没有安慰她，而是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口井的环境。 井略深，至少三米，周围没有附着物，根本爬不上去。 这井下方空间不小，中间区域是厚重的冰，旁边一圈是沙土地面。 “他们把我们扒光了丢下来，是要冻死我们吗？”陆川恼恨道。 这时候，上头一黑，紧接着，一大团东西砸在陆川身上。 陆川将其扯开，才发现这是一条被子。 被子不大，勉强能盖两个人。 “有病吧？！”陆川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直接气笑了。 柳无忧声音发颤着道:“我们还是一起取个暖吧，你应该没那么凶残，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挨冻吧？” 陆川心中再火大，也没办法改变局面。 他只能捡起被子，坐到了柳无忧身边，将被子给两人一起盖上。 剩下垫了枯草，可被子不大，两个人必须凑得很近，才能完全盖住。 陆川努力拉开一点点距离，因此不可避免的，就有部分身体暴露在冷空气中。 “……我想和你谈谈。”陆川忍着寒冷说道。 “我也想说。”柳无忧这会终于敢看陆川了。 她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陆川沉默片刻:“你之前也不知情。” 柳无忧苦笑道:“陆参军果然已经猜到了，把我们丢到枯井里，又把我们扒成这样，这是要逼我们生米煮成熟饭。” “谁出的主意？简直是神经病，就不怕把人摔死吗？”陆川火大道。 “除了我父亲还能有谁。”柳无忧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隐藏在流民中间的那些人，陆参军也看到了吧，那是柳家的死士。” “死士？！” 陆川第一次在这个朝代，听到这个词汇。 柳无忧轻轻点头:“大家族都培养了死士，这很正常。当那些流民劫掠了我，却故意放跑了春娘，我就意识到了不正常。” 陆川有些自责:“当时老鸨不去救助柳家、不去寻找官府帮助，跑来让我帮忙，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但考虑到，再折道去找援兵，就来不及救你了，我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到底是鲁莽了。” 这是阳谋，却逼得陆川不得不赌。 柳无忧听罢，却吐了口浊气，看向陆川，认真道。 “谢谢你来救我，如果不是你来得及时，让流民和乞丐打起来，我现在已经清白不保了。” 陆川先是一愣，听完柳无忧的遭遇，顿时又唏嘘不已。 他有些庆幸自己足够果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现在没事了！”陆川安慰道。 柳无忧却看向陆川另一边，道:“你还是靠近一些吧，不然肩膀手臂冻坏了，会出人命的。” 陆川沉默。 柳无忧看向陆川的侧脸，说道:“在这种处境下，你何必拘泥一点男女之别。” 不等陆川做出决定，她已经主动靠到了他的怀里，将被子扯了过来。 这一下，陆川不仅不冷，甚至热起来了。 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柳无忧才开口道:“你入赘我们柳家吧！” 陆川吓了一跳，差点把她推开。 果然，男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但紧接着，陆川就听到柳无忧的解释。 “我们一起合作，把柳家搞垮，只要能弄死我父辈所有人，我就把柳家送给你！” 陆川:“……” 还真是父慈女孝啊！ 第253章 摩擦生热 “别闹了，我不是这种人！”陆川果断拒绝了柳无忧的提议。 现在两个人是患难之交，但距离情到深处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哪怕柳无忧欣赏陆川，但她也没对陆川产生爱情。她只是觉得，可以嫁给陆川，不排斥陆川罢了。 柳无忧看陆川拒绝，轻声道: “不出意外，外面会有人监视我们，等我们成了好事，就会有人来找你商谈，然后救你出去。” 陆川看向井口，“也就是说，有一群和尚，猥琐地竖着耳朵，在那里偷听？” “别胡思乱想，柳家也是要点脸的，要促成这件事，却也不会让人听墙角！” “你管这叫要脸？”陆川不敢置信道。 强行创造这种环境，让他和柳无忧逐渐打破心里桎梏，发生关系。 这比下药还要有效！ 但也卑鄙无耻啊！ “背地里的脸面可以不要，明面上的脸面，那是一点都不能丢。”柳无忧嘲笑一声，道:“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我才觉得，你是天下间最值得欣赏的男人！” 陆川摸了摸鼻子。 请别在这种环境下夸人的。 通过气，都确定是柳家干的坏事，而陆川又拒绝了柳无忧的“报复”提议，接下来，两人没什么可聊的了。 陆川有点担忧那些乞丐，不知道那些人发现他离开，是否会停止战斗。 时间一点点过去。 柳无忧受过惊吓，靠在陆川怀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可陆川发现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屁股是枯草和沙土，再底下一层，是冰。 被子捂了小半天，冰块融化，并不停地往上渗透，渗湿了枯草，而后开始带走他的体温。 体温流逝，外加上没有人供给食物，他体验到了乞丐们饥寒交迫的感受。 他四处观察着，思考破局的办法。 柳无忧被冻醒了。 “上面有没有人，被子打湿了，快给我们换一条新的，我们要被冻死了！”柳无忧对着上方喊道。 上方无人回应。 “被子真的湿了，再过一两个时辰，我和陆川会死掉的！”柳无忧惊慌道。 陆川麻了。 那些和尚不太聪明，丢了条被子，然后就彻底不管 他们了。 要知道，空调房里不做好保暖，都会出现失温症状。 他们两人，更是在零度的环境中，饱受煎熬。失温速度更快，也会在更短的时间内爆发，让他们身体机能紊乱而暴毙。 柳无忧不知道失温这个词汇，但她知道类似的病症。 “完蛋了，我们死定了。”柳无忧绝望道。 陆川沉默着。 再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柳无忧看向陆川。 陆川警觉:“你不会让我摩擦生热吧？我提醒你，事实上，这种行为没有作用，反而会加速死亡！” “什么摩擦生热？”柳无忧愣了一下，但很快理解过来，暗淬了一口。 紧接着，柳无忧展颜一笑，如同寒梅绽放，美不胜收。 “我还以为你是个圣人，原来你也会有那种念头。” 陆川尴尬地咳嗽两声。 却听柳无忧道:“陆川，反正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写首诗给我，让我满足地死去！” 陆川回了个白眼。 “会有办法的！” 他突然看到了什么，兴奋地站起身来。 “我们还有机会自救！” “诶呀！”柳无忧脸红，捂住了眼睛。 但她也好奇陆川要怎么自救，手指留了两条缝隙，看着陆川白嫩的屁股。 只见陆川高高跳起，去抓挂在高处的冰锥。 一下，两下。 柳无忧感觉越来越热。 终于，陆川拽下来一块冰锥。 “你干什么？”柳无忧有气无力地问道。 陆川回头看了她一样，看她脸色发白，神色迷离，就意识到，她体质不如自己，已经开始失温了。 “坚持住，我马上就能点火！” “这里连火石都没有，你要怎么点火？”柳无忧问道。 陆川看了看上方，现在只剩下一点点太阳，但也够用了。 他拿起冰锥，来到太阳下方。 冰锥的作用下，阳光汇聚。 陆川觉得不好用，又将冰锥放在墙上不停地摩擦着。冰块将他的手冻得失去了知觉，但冰锥也被他磨成了放大镜。 太阳汇聚，仅剩的一点干燥枯草点燃。 一股暖意释放。 “陆川，你用的是什么法术？”柳无忧惊奇不已。 陆川没有回应，动身把潮湿的 枯草拿来，放在旁边烘烤，一点点的放进火堆里，火势也越来越大。 “不够烧！”柳无忧说道，她的语气，又虚弱了不少。 “我知道，但这是解燃眉之急。我刚刚看到，冰面下有麻绳，那东西能救我们！” “麻绳？”柳无忧想要起身看一眼，可脚痛得要命，只能慢慢挪。 陆川来到冰面上。 “我刚刚蹦了这么多下，都没有裂开，这厚度不低啊！” 陆川把火堆挪了过来，把被子拆开，将木棉倒了出来，用来燃烧。 柳无忧挪到了陆川身旁，神色迷离道:“你为什么不把被子撕碎了，做成绳子？” 她恼恨自己之前居然没想到这点。 “不，冬天皮肤干燥，更容易损伤。这种被子，是麻布材质，我强行去撕扯，反而会把手弄得鲜血淋漓。” 柳无忧恍然，身体摇摇晃晃。 “再坚持一会！” “我怕坚持不住了，你真的不能给我写首诗吗？” “等你活着出去，我就考虑考虑。” 柳无忧打了陆川后背一下，不过全身冰凉，有气无力的。 陆川看她快不行了，把她摁在了怀里。 不知是因为火光，还是因为陆川的体温，柳无忧面色逐渐多了些潮红之色。 时间一点点过去，柳无忧感觉整个世界都出现了重影，冰面终于化开。 “我们有救了！” 陆川兴奋，用木棉垫在上面，用力剁了一脚。 冰面不小。 两个人惊呼一声，一起掉到了冰水里。 寒冷袭来。 紧接着，陆川感觉心跳陡然加快，身体各处，也有各种暖流袭来。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奇迹。 而是他的神经开始错乱，制造了他很暖和的幻觉！ “糟糕，这冰水怎么这么深的！” 陆川脸色大变，连忙爬出水井，把柳无忧拽了上来。 柳无忧已经失去了一半的意识。 “坚持住！”陆川喊道。 “诗……”柳无忧呢喃着，瞳光几近涣散。 她只想要在死前，听一首只属于她的诗。 “神经病文青女，什么时候还惦记这个！” “你给我坚持住，千万别死了，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不会给你写诗！”陆川怒吼着。 第254章 麻烦你借我靠一下 陆川大骂着，抓起木桶，向上方丢去。 啪~ 井只有三米高，正常情况下，以陆川的体力，是完全可以轻松把木桶丢下去的。 但现在，他也挨饿受冻，体力不支，身体面临失温的症状，双手失去了大部分知觉。 木桶掉下来，差点把他的头给砸了。 强忍着全身上下的不适，看到柳无忧浑浑噩噩，随时可能暴毙，陆川也一刻都不敢停息，再次将木桶丢出去。 第二次，终于挂到了外面。 “成了！” 陆川大喜，用力一拽，木桶掉了回来。 没挂住！ 一次又一次，让陆川几近力竭。 柳无忧意识模糊，却也看着他坚持不懈地努力着。 “挂住了！” 陆川虚弱的声音传来，柳无忧感受到绳索捆着她和陆川，陆川的身体冰凉凉的。 摇摇晃晃中，她摔在了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陆川瘫坐在地上，一度想要偷懒休息一会，但他知道，现在休息，他和柳无忧都会冻死。 刚刚掉进冰水里，柳无忧单薄的衣物被彻底打湿。 “得罪了！” 辛苦帮柳无忧弄掉湿漉漉的衣物，穿好被扒掉的外衣，陆川扛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向附近的包房。 陆川不知道和尚都去哪里了，也没空去追究和尚的位置。 被抓住也无所谓了，搞不好和尚还会帮忙找大夫。 放下柳无忧后，他又去了一趟厨房，找到了一些馒头，打了点热水，混着吃掉。 完事了，回到屋里，又给柳无忧喂了一点。 吃过东西，又给柳无忧盖上被子，陆川也彻底到了极限，干脆钻了被窝，紧挨着昏睡了过去。 等陆川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 陆川已经清醒了不少，不过身体多处冻伤。 他小心爬出被窝，柳无忧受到惊扰，也醒了过来。 陆川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运气不错，没有发烧。 “这是哪里？”柳无忧头疼欲裂地问道，她也感觉到多处皮肤疼痛肿烫。 “寺庙后面的厢房里。”陆川说道。 “那群和尚没出现？”柳无忧诧异地问了声，努力坐了起来。 “没出现，我都准备 好重新被他们抓到了。不过他们也不会杀了我们，干脆懒得逃了。”陆川说道。 “我估摸着，他们甚至没发现我们在这里。” “难道是他们看到我们不见了，下意识往外追去了？”柳无忧揉着太阳穴说道。 陆川觉得，那群和尚确实可能灯下黑了。 柳无忧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逃跑吧，我可不想被当成牲畜关着，非要跟你生儿育女。” 柳无忧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濒死前看到的画面，情绪不断变化着。 她又补了句:“我是不介意的，经历了今天的事情，有些事，我也看开了，不过我想你不会同意就是了。” 柳无忧说着，从被窝里出来，却发现上下都空荡荡的。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虚弱地看向陆川。 陆川没有回应这么直白的问题。 是个美女投怀送抱，他就要收入囊肿，他忙得过来吗？ 况且，跟陈雪薇有个陈家不同，柳无忧背后的麻烦更大。 这女人的条件，居然是让他弄死柳旭，这要是让其他世家知道了，他陆川不就成了众矢之的吗？ 成本太高。 于是陆川只回答第一个话题，道:“你说的没错，现在逃跑是最佳的时机，我们先去厨房拿点吃的，然后上路。我估摸门禁取消的时候，我们也该走到城门口了。” 陆川在旁边柜子找了双鞋，给柳无忧穿上，让她将就着。 然后他又找到了一些布衣，和柳无忧套在身体外面，借此保暖。 柳无忧穿戴好后，抱住了陆川的胳膊。陆川感受到棉花一般的柔软，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没什么力气，麻烦你借我靠一下。”柳无忧细柔的声音，喷在陆川耳边。 不过陆川耳朵冻伤了，没有什么感觉。 两人摸黑离开卧房，来到厨房，随便弄了点干粮和水，然后向后门走去。 现在是正月初六，没有月光，但星光让两人看清了漆黑的破庙。 井边柳无忧的四件衣物结冰了，一脚踩上去嘎嘎脆响。 这动静不小，把两人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好在没惊 起谁的警觉，让两人顺利地离开后门。 路过圆觉寺前方的时候，陆川特地看了眼战场。 尸体不少，大概有二十多具，全都穿着破烂衣物，分不清谁是外来的流民，谁是本地的乞丐。 柳无忧也听过陆川说过的起因经过，心有戚戚然。 “别难过了！”柳无忧道。 “只是有些唏嘘。”陆川吐了口浊气，心情微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感恩、惆怅、遗憾、悲伤，不一而足。 “走吧！”陆川想要掩埋尸体，但无能为力，他现在没有那个身体条件，而且眼下的处境依然危险。 但天要亮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青州城外。 门禁刚好解除，守城兵打开了城门。 一路顺利来到了陆川的府邸，两人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才有女声传来。 “谁啊？” 是陈雪薇的声音。 陆川眉头一皱，意识到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绝对是女兵来开门，什么时候轮得到陈雪薇跑出来询问了。 “我，陆川！”陆川回应道。 咣当一声。 门闩砸在地上，紧接着，大门被推开。 陆川和柳无忧虚弱地走进院子。 “你们回来了！”陈雪薇大喜。 “你去厨房，煮一点肉粥，然后帮忙把风寒药和生肌止痛膏拿来。” “好！” 陈雪薇有一肚子话，看陆川的状态，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赶紧把门重新关好，挂上门闩，然后急匆匆跑向厨房。 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半路跑回来，一左一右搀扶着陆川和柳无忧，把两人送进陆川的房间。 郑星瑶不在！ 陆川眉头微微一皱，先带着柳无忧进入被窝。 两人抱着被子发抖了好一会，一直到被窝温度回暖，才感觉舒适一些，并有些昏昏欲睡。 不多时，陆川和柳无忧都喝了肉粥和风寒药。 柳无忧扛不住，随便涂了点生肌止痛膏，靠在陆川的肩头，脑袋一歪就睡着了过去。 陆川把她放回枕头上，压好被角，这才强忍着困倦看向陈雪薇。 “星瑶她们呢？”陆川问道。 “被关进大牢了！”陈雪薇听见他的问话，突然哽咽起来。 第255章 死一个女人罢了 “怎么回事？”陆川猛地一个激灵，从被窝爬了出来。 困意少了大半。 他把陈雪薇带出房间，防止吵到柳无忧。 如果不是看陆川回来的时候，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陈雪薇早就忍不住求助了。 述说前，她的泪珠忍不住滚了出来。 陆川才发现，她彻夜未眠，也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陈雪薇关好门，泪水滚落着说道:“你昨天失踪后，我们重新聚在一起，发现你不见了。在我们搜索了半天后，都没发现你，但发现城内的流民乞丐，少了八成。” 陆川点头，抽丝剥茧，发现他的失踪和流民有关，看来郑星瑶比以前更加敏锐了。 “然后呢？” “星瑶抓了一批流民，动用死刑逼供，谁知道有个人跑来装正人君子，要给流民打抱不平。星瑶被烦的不行，踹了他一脚，然后那个人就死了。” 陆川眉头紧皱。 踹一脚就死这种事情，他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不对劲，但使用私刑，这确实会给州牧府的人找到搞他的借口。 他也能懂郑星瑶的心态。 “我想想怎么办吧！”陆川头疼道。 “不不，没完呢！后来我们发现，那个被踹死的人，是崔妄零的儿子，崔幼直。” 陆川心头咯噔一声，原本就病态的脸色，更加苍白。 “开什么玩笑，死的怎么为什么是崔妄零的儿子？”陆川急声道。 用崔妄零儿子算计他，这也太狠了吧？ “没开玩笑，崔妄零来抓星瑶的时候，他眼睛都哭肿了！”陈雪薇着急道。 陆川靠在墙上，只感觉头痛欲裂。 “现在死了州牧的儿子，而且证据确凿，这叫我要怎么救她？！” 他现在处境够难了，怎么还发生这种事。 动用私刑这种罪，事出有因，只要打点好关系，判决结果很灵活的。 可把崔妄零儿子打死，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呜呜呜……” “你把事情，仔仔细细地再跟我说一遍！”陆川赶紧道。 陈雪薇忍着哭腔，重新描绘了一遍，比之前细节了不少，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陆 川眉头紧皱，陈雪薇最后道:“那个家伙太不禁打了，谁知道只是一脚，就被当场踢死。但是星瑶都没想到会这样，她不是故意的！” “他很瘦弱吗？” “看着很强壮！”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不会是碰瓷吧？ 陆川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他开始怀疑，可能是崔妄零怀疑他抢了柳无忧，就蓄意报复算计他。 但身为人父，应该没那么凶残，为了抢个不一定能得到结果的女人，就把自己的儿子坑死。 但谁知道崔妄零是否是万中无一的奇葩禽兽呢？ 另外，也不排除，有人故意要让他陆川和世家联姻，故意设计手段，利用崔妄零儿子的性命，想要坑死郑星瑶，从而腾出正妻的位置。 从这一点考虑，柳家的嫌疑就很大。 陆川看天色也亮了，顾不得睡回笼觉，起身就往外走去。 陈雪薇哭哭啼啼地，跟在陆川背后。 “你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陆川拦住了陈雪薇。 “你身体不舒服，我扶着你走吧！我想要亲眼看着，不然我不安心。”陈雪薇乞求道。 陆川也不忍再拒绝陈雪薇，在她搀扶下，赶向州牧府。 衙役通报后，没一会，崔妄零就亲自跑了出来。 陆川发现，他两鬓居然白了不少头发，眼眶黝黑，显然也是一夜没睡。 这种姿态，不像是伪装的！ “陆川，入你娘，你还有脸来见我！”崔妄零看到陆川，劈头盖脸地怒吼臭骂。 陆川硬着头皮，拱手道:“崔大人，我为我娘子而来，这件事颇有些蹊跷，我想要调查一下。” 崔妄零咆哮道:“几十双眼睛看到郑星瑶杀了我儿子，你告诉我有蹊跷？” 陆川道:“这时间时机太过古怪了，这不合常理。正常人，哪能被一脚踹死？” 崔妄零愤怒道:“你那个媳妇，天生神力，能够以一敌十，我儿子不过是文弱书生，能不被一脚踹死吗？陆川，你黔驴技穷了，天下没有能救你媳妇的律文，如今证据确凿，我要让整个女兵队伍，为我儿子陪葬！” “崔……” “滚！” 崔妄零指着 路边咆哮。 陆川知道，老父亲正在暴怒中，根本听不进任何人话。 陆川只能给陈雪薇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 咚的一声巨响。 大门狠狠地关上。 陈雪薇吓得一个哆嗦，紧接着看向陆川。 “怎么办，他根本不跟我们交谈，毕竟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陆川叹了口气。 崔妄零都拒绝跟他交谈，这叫他怎么往下搞？ 想了想，陆川道:“我们去赵易山那里一趟，看看他这个地头蛇，有没有什么线报！” 陆川可不会忘记，城门口布满赵家的眼线。 “好，我们快去！”陈雪薇说道。 两人动身，向赵家府邸赶去。 只是到了赵家门口，一名家丁主动跑了过来，拦在陆川面前。 “陆参军，请您止步，现在这个档口，我们家主不想被崔家恨上，还是请你打道回府吧！” 哪怕和陆川有上千两的合作，赵易山也不想淌这趟浑水。 陆川苦笑一声:“人一生病，脑子就短路了，赵易山线人早就看到我回来了，如果愿意帮我，他早就来找我了。” 家丁想说:你知道就好！ 哪怕郑星瑶即将被处死，他也不敢得罪陆川，低着头后退，然后赶紧逃跑。 省得这个风头过去后，陆川记住他的脸，迁怒于他。 “赵易山不帮忙，怎么办？”陈雪薇绝望了。 “这些世家同气连枝，世家子弟死掉了，其他世家人南面不会兔死狐悲，另外，为了避免和崔家结怨，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帮我们。” “那柳无忧呢？”陈雪薇希冀问道。 陆川微微摇头。 “她现在怕是也动用不了多少柳家的力量。” 两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落寞地转身离开。 赵家门口，一干家丁松了口气。 “还好陆川没有强闯，不然家主太难做人了。” “可惜了，那些女兵，还挺美的。” “闭嘴，少嚼舌根！”赵易山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呵斥。 家丁们立马老实下去。 赵易山看向陆川的背影，呢喃道:“死一个女人罢了，希望你别一蹶不振啊！” 第256章 配备良弓，防守大牢 “陆川，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不！” 陆川还没绝望。 他来到了一条街道。 “大善人！” “大善人，你回来了！” 一名乞丐认出陆川，境界和，所有乞丐都兴奋地迎了上来。 陆川看着他们最为纯粹的情感，眼睛一红:“多谢诸位救我！” “大善人，你别哭，我哥死的时候，心里一点也没有怨气。我们命贱，您能活着逃出来，我们这辈子就值了！”一名半大的小伙，流着泪说道。 陆川摸着他油腻的头发，嗓子一阵难过。 其他乞丐，也纷纷抽噎起来，他们好多人，都死去了亲人或者朋友。 “对不起，大善人，我们被骗去抓你，我们活该！”又有人说道。 “不，为了生活，没有谁活该！” 陆川摇了摇头，抬起脑袋望天，希望把眼泪倒回去。 陈雪薇把脸枕在陆川肩头，小声抽噎着。 陆川缓过来后，请求道:“诸位，我娘子闹了点事，被抓入牢中。我需要诸位帮忙！” 半大小伙道:“我听说了，郑教习为了找你，不小心杀了州牧大人的儿子。你要我们组成队伍，杀进大牢吗？” “我们去通知其他兄弟，我们为大善人拼了！” “杀进大牢，救郑教习！” “杀杀杀！” 陈雪薇也猛地抬起头来，眼神振奋地看着陆川。 陆川声望这么高，调动全青州的乞丐，肯定能把郑星瑶劫出来的。 但陆川的难过瞬间消失，只剩下惊恐。 “等一下！你们误会了！” 这群乞丐，怎么就帮他喊了起来。 还好这一片区域人不多，要是有七八十张嘴巴，到时候他一个人怎么压得住大家的情绪。 搞不好，他就要被逼着劫大牢，怒称王了！ “诸位，我只是想要让各位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崔妄零儿子的尸体在哪里，我想要去验尸！” 实在是被一脚被踹死太扯了，陆川得亲自看看情况。 但如果真的是被一脚踹死，那他觉得，或许真的要救人，然后落草为寇，成为反贼了。 这是最差的结果！ “原来不是劫大牢啊！”乞丐们失望叹气。 陆 川见状，眼皮狂跳。 “麻烦诸位了！”陆川再次对众人作揖。 乞丐们有点遗憾，但依然愿意帮忙，一个个允诺陆川后，全部散开。 没一会，他们就带回了消息。 “有人听说到，尸体被带回崔家，被放在祠堂里。祠堂在西墙位置，我们堆成人墙，把大善人你送进去！”半大小伙说道。 陆川没有拒绝。 不过他也多看了这小伙一眼，他没有接到陆川的交代，却把事情办得特别圆润，还挺机灵的。 陆川现在没心情搞别的事情，暂时没和他多说什么。 去验尸之前，陆川也准备了一些工具。 一小会后，州牧府西墙位置，一群乞丐堆成人墙，爬到了高处侦查。 确定里面没人巡逻，陆川被他们送了进去。 陈雪薇也跳了下来。 这一会，陆川的困意已经消失，就是感觉手脚有些无力。 两人进入祠堂，看到了白布下的尸体。 看到尸体，陈雪薇冷静了下来，道:“刚刚太急，没来得及问你，你会验尸吗？” “会一点，在天罡城学了些跌打损伤医术，也会判断伤势。”陆川说道。 掀开白布，陆川看到了尸体。 死者睡得很安详，与崔妄零长得还挺像的。 “看来不是诈死！” 心中的侥幸消失，陆川解开崔妄零的衣服。 陈雪薇没有郑星瑶、采薇她们的大心脏，帮忙脱衣服的时候，手都是颤的。 好一会，尸体完全脱光了。 陆川看到，死者胸口塌陷，肋骨断裂。 确实像是被一脚踹死的。 陆川拔出一根银钗，分别插入喉咙和胃部，没看到黑化症状。 “不是砒霜。” “验毒吗？”陈雪薇问。 陆川点头，左右继续翻查。 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其他任何伤口。 “实在不行，切开吧？”陈雪薇道。 陆川有点尴尬。 “说实话，被踹死的话，一定会有大量皮下出血的情况。如果是死了之后，被打碎胸骨，那就不会有皮下出血。但问题是，有很多知识，我都只有理论，没有实践，我不知道怎么判断什么事皮下出血。” 陆川又不是学医的。 哪怕前世关于法医的影视作品他看过不少，外加上这个世界，学了点医术，打了点底子。 但距离成熟验尸，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川发现，他鲁莽了。 因为状态不佳，思绪都变得混乱，考虑问题都不够全面。 “先把他衣服穿回去，离开州牧府。让乞丐们帮我们绑一个仵作过来，我们再开膛验尸。” “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陈雪薇也没太多主意，一切服从陆川。 两人心情都有点不太妙。 有些话题，两人都没有细说，但全身上下只有胸口塌陷的伤痕，怎么看都像是被郑星瑶一脚踹死的。 他们不愿意承认，只是还有点侥幸心理，不想面对真相。 两人向外走去，却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 “家主，外面聚集那么多乞丐，很可能跟陆川有关！” “他聚集乞丐干什么？” “搞不好要去大牢救人呢？” 崔妄零沉默片刻，道:“调动一百人，配备良弓，防守大牢，别给陆川机会。” 陆川:“……” 完蛋了，后路被掐断了。 现在更倒霉的是，门口一堆人，而这个祠堂，没有别的出路。 “诺！属下这就去办！” 有部分脚步声离去，而后伴随着一声叹息，另外的脚步声，向着祠堂走来。 陆川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房间内饰，然后抓起陈雪薇，冲向了供桌，钻到了桌底下。 两人刚刚藏好，大门就被打开，崔妄零走到了尸体面前，伴随哽咽的话语，紧随着传来。 “你个蠢货，难道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厉害吗，北方的战绩没有去看吗？好了吧，被人一脚踹死，连个后都没给你爹留下！” “你怎么敢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都给你安排好了路，以后还能去长安当官，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傻儿啊……” 陆川偷偷看了眼，发现其他下人都没进来，这说明崔妄零没有在演戏。 “我在想什么呢，这恐怕真的是星瑶被激怒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了。”陆川有些难过。 现在好了，这边的尸体上的信息让人绝望，刚刚崔妄零还给大牢增加了支援。 第257章 陆川，你怎么敢进来！ 陆川瘫坐在地上，脑瓜嗡嗡地想。 他一度想要倒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觉。 “不行，不能自暴自弃！”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既然他加强了对大牢的防守，那我就趁他现在落单的机会，把他抓了。我可不信崔妄零这么硬骨头，想要跟星瑶同归于尽！” 陆川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 陆川准备去偷袭崔妄零，便轻轻拍了拍陈雪薇的手背，让她不要出。 “希望他不会发现尸体脖子的洞……”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川的身体顿住。 “不对劲！” “死者是昨天晚上死的，现在的天气又冷，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尸体应该都处于尸僵状态。但是我和陈雪薇脱死者衣服的时候，却很轻松，而且用银针也能轻松插进去。” 尸体是软绵绵的，死者的尸僵时间早就过了！ “淦，我光记得检查死因，忘记判断死亡时间了！” 陆川暗暗懊恼。 他又不是专业的法医，有纰漏也很正常，好在是错误发生前，提前反应过来。 有这个证据，足以证明清白！ 陆川小心翼翼地从供桌底下离开，潜伏到了崔妄零背后，一把捂住了崔妄零的嘴。 “唔唔！”崔妄零全身发颤，尿都差点漏出来。 在尸体旁边遭遇偷袭，能把人吓半死！ “崔大人，是我！我刚刚查验尸体，发现崔幼直公子，不是我家星瑶杀的。你也不想错杀好人，彻底得罪我，然后还叫凶手逍遥法外，让崔公子死不瞑目吧？” “唔唔！” “我再重复一遍，你听懂了，就点点头！” 崔妄零疯狂点头，表示他不需要重复。 陆川这才放开他。 “陆川，你怎么敢进来！”崔妄零又惊又怒。 陆川耸耸肩，道:“只感觉疑点重重，为了我家娘子的安危，我就拼着赌一场呗！不过你也别怕，既然确定我娘子是无辜的，我就不会挟持你。” 崔妄零瞳孔一缩。 他听明白了。 意思是，如果他儿子真的是被郑星瑶杀了，陆川就不会放了他。 “你说清楚，我儿子究竟怎么死的？” 陆川怎么知道真实死因？ 他双手环抱，道:“说什么都是口说无凭，昨天我被人偷袭掳走，而后在圆觉寺外爆发了战斗，许多百姓为我战死。你让人把尸体搬过来，与你的儿子进行对比。” 崔妄零不解，但为了知道真相，只能照办。 “来人！”崔妄零大喊一声。 陆川向前一步，随时暴起，挟持崔妄零。 不过还好，崔妄零没干蠢事。 陆川给陈雪薇使了个颜色，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让她藏起来，能安全一些。 不多时，衙役运回了十多具尸体。 “尸体带来了，你要如何验证？”崔妄零问道。 陆川伸手，抓起崔幼直的胳膊晃了晃，然后又走到尸体旁边，抓起尸体。 尸体的胳膊就晃不起来，整个尸体被带着动。 “发现异常了吗？” 崔妄零疑惑，也不怕忌讳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了异常。 “这些尸体，冻住了？” 陆川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感受一下温度，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这不是冻住了，这叫尸僵。” “尸僵！” 崔妄零对这种术语不太熟悉，眉头紧皱。 陆川怀疑地看着崔妄零，这家伙平时遇到命案，怕是都没有认真断案。 “你去找个仵作来，问问情况就知道了！” 崔妄零点头，再次喊人。 不多时，仵作来了。这是个小老头，留着小胡子。 “见过崔大人！”仵作颤颤巍巍地作礼。 “你查查吾儿的死亡时间！”崔妄零冷声道。 仵作快步来到崔幼直的尸体面前，捏了几下，而后向崔妄零恭敬拱手:“回禀崔大人，亡者应在昨日午时被杀。” 崔妄零目光阴沉地看向陆川。 “撒谎！” 陆川指着仵作，道:“你旁边还有一些尸体，全都是昨日午时被杀的，他们都还在尸僵的时间内，但崔幼直的尸体，却已经软绵绵的。你有什么话说？” 仵作发现陆川是个行家，大惊失色，猛地跪在地上，用力地将脑袋砸着地砖。 “大人，饶命啊，有人拿草民老母性命威胁草民，草 民若是不撒谎，草民老母就会被杀啊！求大人明鉴，草人不是故意的！” 崔妄零气得脸都青了。 “说，吾儿是什么时候死的？”崔妄零愤怒道。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州牧府，许多人串供骗他！搞不好，他的州牧府，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 “至少五日。” “崔福，把仵作带下去，由你亲自拷问！”崔妄零点了一个信得过的人。 “诺！”一名崔家衙役，带走了仵作。 陆川道:“我娘子清白了，可以让我去接她了吧？” 崔妄零丢了一枚令牌，憋屈道:“滚！” 陆川看他死了儿子，也没跟他一般见识，拿起令牌，就来到供桌下面，把陈雪薇牵了出来。 陈雪薇苦着脸:“腿麻了！” 崔妄零:“……” 他没想到，屋子里居然还藏了个人。 …… 拿到令牌，带上州牧府的衙役，陆川轻松接出了郑星瑶。 女兵完好无损，就是没睡好，气色跟陆川一样糟糕。 “川郎！” 郑星瑶激动又后怕地扑到陆川怀里。 陆川也有些激动。 棋差一着，他今天就可能面临生离死别了，好在，圆满地解决了危机。 “星瑶姐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就怕陆参军出事！”一名女兵呢喃道。 “陆参军也厉害呢，星瑶误杀州牧公子，居然也能把我们救出来！” 女兵们纷纷传来艳羡的目光，同时安全感爆棚。 “别胡说，你们被算计了！”陈雪薇道。 “什么意思？”秀娘疑惑，她还没想清关窍。 陆川抱着怀里的准媳妇，看向众人，问道:“州牧没打你们？” “证据确凿，等过了正月十五，就拉我们去杀头，为什么要打我们？”秀娘问道。 陆川看到秀娘，本能地认为，州牧喜欢使用刑讯。 但他忘记了，这一次直接定罪，并不需要拷问什么消息。 “抱歉，我想多了，你们没被打就好！”陆川道歉一声。 “川郎，你昨天去哪里了？”郑星瑶带着哭腔问道，对于自己洗刷冤屈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 第258章 对朝廷已经没了信任 “回去路上，慢慢说！” 众人上路，一路轻声慢语地谈着，都知道了陆川的遭遇。 一个个惊奇不已，又惊叹好人有好报。 听到崔幼直死了五天以上，女兵们义愤填膺。 “我就知道，我当时只是把他踹飞出去，根本不致命。我看那人倒在地上不动弹，还真以为自己踢死了人。”郑星瑶懊恼不已。 她们又没去检查尸体，陈雪薇也不是参与者，就没人能帮忙验证相貌。 到了家宅。 姑娘们纷纷去烧水，准备洗掉身上的晦气。 陆川没去凑热闹，一个人来到了卧房。 柳无忧不在，留下了字条。 柳无忧:“我先回南山船坊了！别忘了，我的约定依然有效，你若娶我，我就把一切都给你！” 陆川摇了摇头，这种算是与柳无忧个人的结盟联姻，他可不接受。 就在他准备撕烂字条的时候，发现背面也写了字。 “哪怕你不愿意，我们也能在生意上多多合作，我可是很有诚心的。” 陆川有些头疼。 “这怎么搞？看情况，柳无忧是喜欢我的才华，可问题是，我是文抄公啊！” 陆川不认为自己是才子，这种好感，他可不接受。 “不过，生意上的合作，肯定不能放弃的。还好柳无忧有自知之明，没有非要让我娶她。” 呢喃了一会，陆川已经脱掉了衣裤，钻到了被窝了。 头部一沾被子，陆川就昏睡了过去。 他是真的透支了。 过了半个时辰，卧房门打开。 陈雪薇带着风寒药进来，推了陆川几下，看陆川没反应，就把陆川弄到怀里，一点点喂他喝药。 没一会，郑星瑶洗完澡进屋。 她看了眼陈雪薇，便低头点好火盆，等室温上来了，又拿出两盒生肌止痛膏。 “我要给川郎涂药了，防止冻疮加重。”郑星瑶道。 “好！” 陈雪薇放下陆川，拿起碗起身，“那我出去了，你一会也补个觉！” “别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全身上下都要涂。”郑星瑶喊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陈雪薇脸微红，摇了摇头:“我已经主动一次了，以后 都不会再主动了。你也别尝试撮合我们了，眼下来说，我和陆川不可能的。” 她快步跑出去。 因为太慌乱，右脚搭在了门槛上，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郑星瑶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天啊，看着都疼！” “我没事，我也回屋睡觉了！”陈雪薇快步逃跑。 郑星瑶摇了摇头，重新把门关上，而后细心体贴地给陆川涂药。 她的脸，一直红红的。 …… 陆川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药膏涂多了，被窝里到处都是。 紧接着，陆川感觉哪里怪怪的，抓住郑星瑶的手，将它拔了出来。 “川郎！” 郑星瑶呢喃一声，在陆川油腻的怀里蹭了几下。 她的亵裤和肚兜，也沾满了膏油。 陆川眉头狂跳。 “败家娘们，生肌止痛膏不要钱吗？” 郑星瑶还没醒来。 陆川睡饱了，从被窝溜了出来，找到面巾纸，一点点把身上的膏油擦掉。 系统出品的膏油，效果就是好，他感觉身上的痛楚少了许多。 尤其是某些要害的冻疮也恢复了。 “耳朵和手掌，可能还得涂一两天！” 陆川轻声嘀咕着，重新穿好衣裤，来到郑星瑶身边，轻轻吻了她脸颊一下。 “抱抱！”郑星瑶呢喃地伸出双手，揽住陆川脖子。 “我出去转转，你继续睡！”陆川小声道。 郑星瑶这才慵懒地收回手臂。 陆川昨天好歹睡过，郑星瑶是彻夜未眠。 陆川捏了捏她的鼻子，将被子角捏好，小声地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有几个女兵已经在站哨了。 陆川去厨房做了点吃的，给大家分了点，然后再去厨房喂郑星瑶。 吃了东西，郑星瑶也睡不了懒觉了，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出来训练。 整个宅院，经历了一天的死气沉沉，再次恢复了热闹。 陆川晒着太阳补钙，悠闲地看着大家。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女兵打开们，看到一群商人，带着各种礼物上门。 赵易山不好意思地看着陆川。 他以为郑星瑶死定了，以为柳无忧将 取代郑星瑶，成为陆川的正妻。 结果半天的时间还没过去，陆川就帮郑星瑶洗去了冤屈，把她从牢门里带了出来。 错失一大善缘啊！ “陆参军，新年好，我们来给您拜年了！”赵易山灿笑着到。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陆川赶紧上去迎接。 这都主动上门赔礼了。 陆川也没责怪他们。 商人趋利避害，大家都是生意关系，不是生死之交。 在得罪崔家和州牧府的潜在风险面前，大家自然是选择明哲保身的。 没有撤资算仁至义尽了。 不过，没义气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陆川肯定要多敲诈一些好处出来。 …… 长安，阴月柔告别了阴妃，来到了太和殿。 “父皇，我准备回东夷县训练了！”阴月柔抱住李天赐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等开春再走！”李天赐有点舍不得她。 “不了，我和郑星瑶下了赌约，一起在山中练兵比斗，再偷懒几天，我就没机会追上她了！”阴月柔不满道。 “她天赋好，你跟她比什么？” “什么，我天赋不好吗？” 阴月柔一把捏住李天赐的胡须，疼得李天赐直抽气。 “好好好，赶紧走！”李天赐赶紧求饶。 大殿里没有太监，这才让李天赐展现出一个父亲而非皇帝该有的包容。 阴月柔满意点头，道:“父皇，我回去后，总得给陆川带点礼物吧？” 李天赐装傻不说话。 阴月柔道，“也不要封一个县那么大，给他一个乡就好了！” 李天赐继续装傻。 阴月柔生气地丢掉他的胳膊:“不给封地，也得给点别的啊，陆川给女儿带来这么多好东西，女儿不给他点回礼，算什么公主？” 李天赐眼神微动，咬了咬牙，道:“他若是再能立下一个泼天功劳，朕给他丹书铁劵！” 丹书铁劵，就是免死金牌。 “多谢父皇！” 阴月柔重新抱起李天赐的胳膊，心里却愁坏了。 “立功这事情，不好办啊！陆川对朝廷已经没了信任，很难再愿意付出了！” “诶，父皇尽给我出难题！” 第259章 广积粮 陆川和商人们谈生意的进度，就跟点了火药一样快。 宅院中欢声笑语。 州牧崔妄零，抓住涉案的士兵严刑拷打。 全都是收了钱的，但这些士兵，却不知道谁是幕后真凶。 凶手很警惕，没有泄露任何身份线索。 拷打了一整天，崔福来到了崔妄零面前:“家主，他们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收了钱或者被威胁。” 崔妄零咬牙切齿:“继续打，但凡能找到一点线索，都憋放弃！” “诺！” 崔福一挥手，其他狱卒，再次拿起了刑拘。 惨叫声此起彼伏。 崔福想了想，道:“家主，我认为，柳家嫌疑很大。流民截杀陆川，和公子被杀的时机，全都太过巧合，一环接着一环。郑星瑶死了，柳无忧就能上位，所有可能，都指向柳家。” “柳家下定决心，是源自朱门酒肉臭这首诗传入青州的时机，幼直应是在正月初一夜晚被杀，时间不对。” 崔妄零皱了皱眉，又觉得这种事很难说。 搞不好柳旭早就在筹划并利用他了。 “柳家嫌疑最大，着手从柳家下手去查！” 下令后，崔妄零从大牢离开。 第二天一早，崔福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家主，不好了，大牢有狱卒被收买，所有涉案人，全都被杀了！”崔福脸色惨白。 “入他娘！”崔妄零气得爆粗口，一把将桌子给推翻在地上。 “是谁？” “不知道，所有狱卒已经控制起来了！” “该死！” 崔妄零火大的在屋内徘徊，又问道:“柳家那边，能查到什么吗？” “一无所获。”崔福弯腰说道，没脸面对崔妄零。 崔妄零深吸一口气，痛苦地背过身去。 “偌大的州牧府，被人蛀空，我堂堂州牧的儿子被杀，我竟一点消息也差不多！” “混账！” “废物！” 崔妄零踢了地上的废墟计较，怒火冲天的转身，向门外走去。 “家主！”崔福追了上来。 看崔妄零压抑着怒火，他不知道崔妄零要去哪里。 一直到，确定崔妄零前进的路线，崔福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 终于，来到一处无牌匾的宅院面前，崔福脸色白了。 崔妄零闭上眼睛，深呼吸片刻，调整好心态，再也没了起初的暴怒。 “陆参军可在，崔妄零求见！ ” …… 陆川看着眼前一脸疲态的崔妄零，神情有些不自在。 崔妄零喝了口浓茶，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看着陆川，哪怕百般不愿意，崔妄零还是拱起手来，客气道:“崔某造访，想请陆参军帮一个忙！” “对不起，我也很穷，不借钱！”陆川摇头道。 这崔妄零拉低了姿态上门，一看就很有问题。 崔妄零差点摔下凳子。 他像是缺钱的人吗？ 崔妄零深吸一口气，道:“不是钱的事。我儿被杀，凶手另有其人，但经过彻夜调查，崔某没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些参与者，甚至全都被杀害了。如今整个州牧府都无可用之人，崔某求陆参军帮忙查案，若能找到真凶，不胜感激。” 陆川摇了摇头。 “我只是一个兵曹参军，查案是州牧府的职责，与我无关，我可不敢越权！”陆川不想淌这趟浑水。 陆川知道，全天下的世家，都是敌人，今天这个敌人消停了，明天另一个敌人也会出场。 找到了又如何？ 还不如广积粮，等将来实力充足，无差别全部打击掉。 真相根本不重要！ 反正他早晚会弄死那些人。 崔妄零咬牙道:“若能查到真凶，崔某欠陆参军一个人情！” 陆川摇头，道:“陆某真的不懂查案，反而会贻误时机，还是请州牧大人另寻高人吧！” 崔妄零知道，两人曾经有过矛盾，陆川不帮忙很正常。 毕竟郑星瑶都差点被拉去斩首了。 崔妄零红着眼睛道:“我是个父亲，陆川你有一颗急公好义的心，难道愿意一个父亲，因丧子之痛而彻夜悲哭吗？” 利益无用，他打算打感情牌。 陆川叹气:“我也想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我知道了，叨唠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崔妄零不敢逼陆川太急，只能起身离开。 陆川把他送到门口，而后关紧了大门。 崔福看崔妄零低声下气的模样，心疼不已:“家主，您官居二品，在小小兵曹面前低声下气，不值啊！” 崔妄零痛苦道:“可偌大的青州，我要去哪里找一个能够查案的人才！” “陆川也没查过案啊！” 崔妄零没有再接话，他心里有一种感觉，就好像陆川还是无所不能的。 他只后悔得罪了陆川，没能让 陆川同情并帮助他。 崔妄零走后，郑星瑶过来问了一下，知道了崔妄零的来意。 “为什么不帮他？”郑星瑶问道。 “管那个闲事干什么？你跟雪薇收拾一下，跟我去南山船坊一趟。” 陈雪薇早就看穿陆川了，说道:“州牧的风头还是压一压的，等他三顾茅庐之后，姿态会降到最低，到时候，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同意。” “聪明！”陆川竖起大拇指。 在“生意”上，陈雪薇比郑星瑶敏锐太多了。 陈雪薇得意地挑了挑眉。 郑星瑶若有所思。 几人收拾了一下，租了一辆马车，向南山船坊赶去。 南山船坊，今日不营业。 许多商人、才子败兴而归。 柳无忧坐在甲板上，旁边烧着火盆，金月和司琴两个姑娘，正伺候着柳无忧。 老鸨跪在柳无忧更强，颤颤巍巍的。 “你跟了我几年了？”柳无忧问道。 老鸨低着头道:“十年前，我还是一名普通的歌姬，是无忧姑娘赏识，扶我掌柜。” “哦？你还记得我赏识的你？” 老鸨脸上带着几许不解:“无忧姑娘，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 柳无忧嗤笑一声，挥了挥手。 “无忧姑娘，我错了！”老鸨脸色大变。 她忘了，在南山船坊，永远别跟柳无忧讲道理！ 几名小厮上来，在凄厉的求饶和惨叫中，把她的双腿绑了起来，倒吊着丢尽了湖里。 嘟噜噜噜~ 柳无忧冷漠地收回目光，再次抬手。 几名小厮，将数不清的字帖丢在地上。 金月脸色大变，吓得跪在了甲板上:“无忧姑娘，饶命！” 柳无忧捏起金月俏嫩的下巴，看向她精致的容颜，笑着道:“全是《锦瑟》啊，你很喜欢这首诗？” 金月害怕地颤抖着，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我我没有动心！” 歌姬对客人动心，这是大忌。 “别怕，你可以动心！”柳无忧笑道。 金月更害怕了。 “很有才华，不是吗？其实我也动心了。”柳无忧提着她的下巴，让她站起了身子。 “今日起，你就是南山船坊的掌柜，可占一股。” 金月傻了，其他小厮和歌姬，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 看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柳无忧轻笑道:“别干看着，还不叫一声金娘？” 第260章 互享股份 对客人动心是大过，若是深究起来，金月恐怕得陪着老鸨一起沉湖。 可是众小厮歌姬们恭敬的喊声将金月拉回了现实:“我得活命了吗？” 是的，不光活命，而且还升职了。 只是这种升职不仅无法让金月感到高兴和光荣，反而只能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 若是好言推辞呢？呵呵，老鸨沉湖时冒出的气泡还没消灭呢。 见金月踟蹰的样子，柳无忧用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其放松。 然后用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在这南山船坊，你们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如果有谁站错了队，我也可以轻易将他的一切收走。” “喏。” 船坊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所有人都只能安静地等待柳无忧的训话，心中祈祷接下来不要再死人了。 忽听到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随着柳无忧的神情倏然生出几分喜色。 能在船坊里混的人都懂得察言观色，见到柳无忧的神情变化，大家心头俱是一松:谢天谢地，救场的来了。 柳无忧一摆手:“金月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立刻低头弯腰，倒退着走了出去。 柳无忧带着金月迎接上前:“陆川，你是来兑现承诺的吗？” 看着柳无忧满面含春，郑兴瑶和陈雪薇先是一阵诧异，然后马上明白了什么:陆川不是那种人，这妮子该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可陆川却显得有些紧张:“什么承诺，我承诺你什么了？” 看着陆川的样子，柳无忧的笑容更甚:“怎么？你忘了，那天在井里，天寒地冻，我们俩衣衫单薄，只能裹在同一条被子里勉强御寒……” 只见她双目闪烁，语调悠然:“当时我让你娶我，而你也答应……” 这一个长音把郑兴瑶和陈雪薇拖得抓肝挠肺，生怕她真的说出点什么来。 “你可是答应了我，等我们安全了以后，就要给我写一首诗的。” “噗——” 这个转折让众人猝不及防，郑兴瑶更是被呛得一阵咳嗽。 柳无忧退后半步，轻笑道:“你的《锦瑟》可真是勾人啊，我家的金月可是为你抄写了一千多遍呢。” 陆川低头看到地上那未及收拾的诗稿，果然满目都是锦瑟，只得谢道:“金月姑娘有心了。” 柳无忧说:“金月为君倾心至此，不如你就把她带在身边做个侍女如何。” 不等陆川回答，她又扭头问金月:“如此安排可觉得亏了你吗？” 金月连忙低头答话:“陆先生何等贵人，我哪怕能跟在他身边做个奴婢都是高攀了。” 陆川可没有收下金月的打算，更别说这个人有可能会在暗中监视自己，于是岔开话题说:“既然我答应了要为你留诗，那就现在写吧。” 柳无忧只一个眼神，金月立刻心领神会，下去捧了一套笔墨上来:“陆先生大才，若是能再留下一副墨宝，我们南山船坊定能愈发增光添彩。” 陆川颔首:“有了，不过此诗无题。” 众人看去，只见笔墨刷刷点点: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东风细雨、芙蓉塘，看似是在描绘景色，却又暗藏相悦传情之意。 柳无忧含笑继续看下去，又见:“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金月想道:“莫非陆先生是要我们更主动一些？” 同样的句子，在柳无忧的眼里却莫名生出一种压抑的感觉:“如果靠主动能打动他的话，那天在井里就已经可以得手了，他肯定是有别的含义。” 直到最后一句落笔:“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春心、花争发……”柳无忧在心理默念着:“他看穿了我的情愫，却又故意用这样的句子来暗示我，所有的相思情都只能化作毁灭的灰烬。是啊，你陆先生何等高才大志，又怎么能被我所牵绊呢？” “陆川。”柳无忧又叫了一声，但此时的语气比之前已经冷静了许多。 “上次我们谈生意的时候被打断了，不知道你现在还愿意跟我合作吗？” 陆川点头说:“此番到来就是要谈合作的，你有这么多船，可是糖水极好的销路呢。” 柳无忧的笑容变得很商务:“若是能得到你的糖水，我们船坊的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凡是我的船坊，收益一律分你一成。” “另外，”柳无忧又指向了金月:“我刚才说的事依然有效，只要你点头，我就把金月送给你。哪怕你想要其他更多的，也只管开口就是。” 陆川对金月什么的没有半点想法，他的心思此刻全在柳无忧答应给他的分成上。 分一成，在柳无忧的嘴里，这三个字轻飘飘的，仿佛不值一提。 可事实上，能来南山船坊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别看这些人舍不得给乞丐一碗粗粮，却 舍得在温柔乡里豪掷万金。 相比之下，糖水的盈利其实最多只能算作一点添头。 柳无忧的赚钱能力有多强，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一成的收益，或许可以给陆川充值整整一年的寿命了。 柳无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先把人留住，将来或许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把整个柳家都送给他，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至于名分什么的，她看了看陆川身后的郑兴瑶和陈雪薇……排在她们后面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陆川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一个多大的礼包，只当柳无忧是真的是在商言商，于是顺着话茬往下说:“你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这样吧，糖厂的收益我也分你一成。” 陆川想的是:“我们双方互换了股份，就相当于深度绑定了。糖厂的盈利能力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成长，跟南山船坊相比，自己稳定是赚了。” 柳无忧笑道:“好啊，那就祝我们一同财源广进吧。” “不仅如此。”陆川接着又说:“不光是糖厂，我的实验室也分你一成，不，两成的股份。只要我们的合作还在继续，你的股份就可以一直持有下去。” 实验室的股份给出去，这是陆川的另一个谋划。 眼下的实验室还在初创阶段，虽然有了些成果，但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也就是说:实验室虽然有了初步盈利的能力，但是以后肯定还要扩建。 扩建就肯定要花钱，而陆川眼下最缺的就是钱，没钱可是真的会要命的。 把实验室的收益给柳无忧绑上，将来要掏钱的时候，让她也出两成，这不过分吧。 陈雪薇是个精明的人，她立刻意识到把实验室股份给柳无忧的深层意义。 她跟陆川演起了双簧:“我们的玻璃器的改良，还有糖的制备，这些可都离不开实验室，未来还能创造出很多新奇的玩意，你真的舍得分两成股份出去？” 陆川点头:“柳无忧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我意已决。” 说完这些，柳无忧的心里颇感到些温暖。 而陈雪薇的心里已经把算盘打得啪啪响:“现在的实验室靠制糖卖糖挣钱，以后糖厂造出来了，就跟实验室无关了。其他的生意也是同理，只要成规模制造的时候就可以脱离实验室的范畴。” 哈哈，也就是说，实验室的盈利能力其实十分有限，柳无忧得到股份，其实更多的是出钱的义务。 第261章 作死的城尉 阴月柔自长安出发，走在去马前村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陆川的音容笑貌。 然后又想起和郑兴瑶的实战比赛就抑制不住地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与他同行的阴双承问:“月柔，你在想什么呢？” “上次是黑虎犯了个愚蠢的错误，下次保证不会了！”阴月柔右手紧紧握成拳:“我一定要打败郑兴瑶、打败红狐，下次进山训练的时候，得到第一指挥官的称号！” 听着阴月柔的豪言壮语，阴双承笑而不语。 他这妹妹已经把在陆川身边训练的事迹讲了一路，他几乎都快会背了:“看你等不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会情郎呢。” “哥！你……”从小就在皇宫里无法无天的阴月柔竟然有些脸红，这是少女怀春独有的羞愤状。 “好了，不逗你了。”阴双承说:“我们加快些脚程吧，驾！” 看着阴双承的背影，阴月柔暗中嘟囔一句:“套我的话，坏人！” 然后也跟着扬起皮鞭，催促马儿快些走。 阴双承早就知道陆川的英雄事迹，甚至十分羡慕李元驹能与其结下情谊，他也盼着能早日和陆川会面。 他没有什么具体的职权，但作为皇后的侄子、公主的表哥、阴家的嫡次子，这样的身份也足够尊贵。 这种身份的人大老远过来结交陆川，既是他个人对陆川声望的仰慕，同样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某些层次的态度。 一路上，阴双承给妹妹讲述着青州府的自然风貌，阴月柔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却对这些地理问题几乎一无所知。 “哥，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以前来过这里吗？” “我在大陆上四处游历，这里也曾来过的，我记得附近有一个硝石矿，就在此地东南方。” “真是个怪人，记这些有什么用。” …… 眼前就是青州府城池，距离马前村已经很近了。 就在此时，阴月柔又忽然想到:“训练的时候诸般枯燥，现在难得自由，正好可以去城里玩玩，等归队了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于是他回头对阴双承说:“哥 ，归队的时间还算宽裕，我们不着急回村，先去青州府逛逛吧。” 阴双承没有意见，二人策马入城。 青州府守城门的城尉官，前几日在陆川身上吃了憋，回去以后一直气不顺。 他使劲翻找各种条文，想看看自己的职责中是否包括牵马。 结果自然是没有的，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当猴耍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今天当值的时候，又看见有人骑马入城，眼中不自觉浮现出陆川那高傲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他上前一把将马扯住，厉声呵斥道:“什么人，城内禁止骑马！” 也是他气性太大，下手略重了些，竟然一下子把阴双承的马惊了。 那马尥起蹶子，猛然间就把阴双承掀翻在地。 肉体砸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却听不见阴双承的声音，显然是摔懵了。也多亏冬天穿的厚实，否则多半是要伤筋动骨。 阴月柔大急，立刻跳下马查看:“哥，你怎么样了？” 赶紧把人扶起来，在前胸一番拍打，阴双承这才发出一声太息:“啊——” 还好，这口气缓过来了。 阴家人何曾受过这种气？阴月柔拿出军人的气势，将凤眼一瞪，冷冷地问了一句:“狗才，你寻死吗？” 她把手伸进腰间的口袋，已经摸到了暴雨梨花针的匣子，随时可以发射。 那城尉不知道厉害，手中拿着长矛正要发难，却被旁边负责计税的官员拉了拉袖子:“小心，看他们的衣冠和坐骑，这不是一般人。” 城尉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不比驴和牛，那可是金贵的牲口，能骑马的人多半是世家子弟。而且这两匹马极为神骏，其主人的身份必然高贵……简而言之，他闯大祸了！” 那城尉感觉到一阵肝颤，只能壮着胆子上前询问:“那个，他没事吧？” “最好没事！”阴月柔的声音阴冷，表情更加阴冷:“否则你这条命可不够赔。” 城尉当场就吓傻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一般:“大爷、上官、公子、小姐……千万饶命啊！” 阴月柔很厌恶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抬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城 尉本以为女人没力气，也就没太在意，却不想这一脚竟然让自己倒飞出三步远，心中暗暗叫苦。 周围的士兵们看着城尉被打，只是把人围了起来，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忽然听见城里有人喊话:“阴月柔，你怎么在这？” 城尉心中顿时一喜:“有人来了，赶紧说几句好话，把这位姑奶奶送走吧。” 转头一看，原来是陆川和郑兴瑶带着一队女兵正往城外走呢。 阴月柔赶紧跑到陆川面前，看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你们可来了，快看看我哥怎么样了。” 看见女兵们七手八脚地把阴双承搀扶着站起来，城尉只觉得嗓子发紧、舌头发苦:“完了，惹谁不好，怎么又惹上这尊瘟神了！” 阴双承此时已经缓过来，可以说话了:“就是摔了一下，我已经没事了。” 陆川当然看明白了形势，瞥了一眼城尉官，心里已经憋好了一个坏主意。 就是这一瞥，城尉的脖颈突然感觉一凉，仿佛随时都能离开自己的肩膀一样。 陆川故意说道:“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到我家里去检查一下为好。” 城尉已经吓得丢掉了主心骨，此时无论让他干什么都会照办，在旁陪应声附和:“对，检查一下好。” “可是——”陆川话锋一转:“摔伤的人不宜走动，城内又不让骑马，我这边都是女兵，也不方便背他，这可怎么是好？” 城尉一咬牙:“我来背！” 阴双承本想推辞，可城尉却主动在他面前蹲了下去:“上来吧，我背您走。” “哎呀，这盔甲看起来有点硬，容易硌人。” “我这就脱了！” “那不行，盔甲丢了可是重罪。” “没关系，我提在手里！” “城门口人来人往的，马放在这里也没人管……” “我来牵着！” 就这样，城尉官的背上背着阴双承，左手提着盔甲，右手牵着马，走在街上别提多好看了。 阴月柔的心里本来有气，甚至打算给州牧递个条子，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城尉拉去修河道。可此时见他被陆川这么整了一顿，倒是扑哧乐了出来。 第262章 丹书铁券 陆川有意要整人，所以故意绕了点路:“欸？我们家是这条路吗？怎么看着不像呢？” 陈雪薇也附和说:“嗯，好像是不一样，昨天这里躺着两个乞丐的，今天怎么不见了？可能是我们走错路了吧。” 城尉一听都快哭了:“有拿活人当作地标认路的吗？” 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脾气，只能苦笑说:“陆参军，那我们再去隔壁街上看看吧。” 陆川装模作样地说:“嗯，只能如此了，第一次在城里租房子，所以路线不太熟。你等我找找，肯定能找到路的。” 来来回回穿街过巷，直到街上的人都看够了，陆川这才慢悠悠地把众人带到了自己家里。 把阴双承背进屋里、轻轻地放到床上，卸下负担的城尉直接累瘫在地，张口喘着粗气，三九天里愣是出了一身透汗。 陆川给阴双承检查了一下身体，胳膊腿都好好的，身上也没有淤青，脑袋也没磕坏，这才放过了城尉。 城尉得了活命，赶紧向阴双承和陆川磕头道谢，然后逃也似地跑了。 刚跑出两步，没头没脑地又回来把地上的帽盔捡了起来，这才一溜烟跑出门去。 待人走了，阴月柔这才有些尴尬地说出了丹书铁券的事:“父皇说，只要你再立大功，就能获赏丹书铁券。” 她生怕陆川听了失望，赶紧又说:“那个，我哥能来这里，其实也是代表了一个态度，我们其实是愿意支持你的。” 听到这个“再立大功”的条件，陆川不自觉地想到了四部侍郎的嘴脸:“呵呵，说什么支持，一个个还不都想来我这里白嫖吗？” 见陆川面露不屑之色，阴双承拱手说:“陆川兄，本朝自开国以来，总共只发过两面丹书铁券。淮南王刘安有两度救驾之功；汝阳王范无忌横扫六合，破敌共计百万之众。二王除了封地、封爵之外，还有铸币的特权，更是享受世袭罔替的殊荣。” 他的语气激昂慷慨，眼神中充满了敬佩，显然对二王的功 绩非常神往。 “这还不算什么！”阴双承接着又说:“要知道，丹书铁券有免死十次的特权！可福荫万代！” 陆川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的历史比阴双承长的多，事实证明，丹书铁券这个东西很不靠谱。 于是他用戏谑的口吻问了一个问题:“我们做一个假设，假如皇帝陛下想要杀了淮南王，他能杀吗？” “不能！”阴双承斩钉截铁地说:“丹书铁券可免死十次！” “嗯，不错，可现在还只剩九次了。”陆川又问:“那现在，皇帝陛下可以杀淮南王了吗？” “不能。”阴双承的语气已经开始犹豫。 “对，现在还剩八次了。”陆川又问:“那现在，皇帝陛下可以杀淮南王了吗？” …… 阴双承不说话了，他已经明白了陆川的意思:不管承诺了什么特权，最终解释权归皇家所有。只要是想弄死你的时候，啥券都是白给！ 阴月柔有些气不过:“你，你怎么这么说我父皇，他，他不是这种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犹豫，毕竟陆川大功小赏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好了，我也就是说说，不用放在放在心上。”陆川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马前村，他开始思念家里的马桶了。 一群人刚走到门口，却又被人堵了回来，这次是王成化带着那些买了股份的商人来了。 众人各自说着恭维的话，闹哄哄乱成一团，隐约听到几句，其内容十分肉麻，简直要把陆川捧上了天。 陆川听着这些甜言蜜语，还有些不明就里:“各位员外，今日有空怎么不去游船，反而是到我这来了？” 王成化送上一副笑脸:“陆参军，我们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就糖水贩售的问题再磋商一下。” 其实还有什么可磋商的？股份都已经卖完了，只是他们都把着渠道不肯开放而已。 一方面是对陆川的几家仇敌有所忌惮，另一方面也是想从这个平民手里 压榨出更多的油水。 陆川心中大致有数:这些人今天主动找上门来，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想通了吧。 商人对于利益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他们知道四部侍郎在陆川面前吃了亏，更已经知道了只凭一首“朱门酒肉臭”的诗句就直接罢免了宰相，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形势如何发展。 而今天，他们就看到了陆川隐藏起来的能量:一个女兵队长带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根本不需要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就把一名城尉拿捏了，并且让后者心甘情愿地游街丢丑。 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份难以想象，恐怕会高得离谱。 而如今，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甘愿屈居陆川之下，那陆川的背后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跟着他混，以后必少不了吃肉喝汤。 至于对陆川抱有敌意的那些世家，恐怕以后要自求多福了。 所以，王成化此来没有别的目的，只为了一句话:“今后我们手中所有的渠道，对陆参军全面开放。” 陆川瞪眼看着众人，直到场面安静下来，这才问:“你们想通了？” “是是是……”众人七嘴八舌地答应着:“我们想通了，跟着陆参军做生意，必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陆川露出一个商务的笑容:“好啊，那以后再鼓捣出什么新的货物，我也会优先考虑你们几家。” 王成化等人连连拱手:“欸欸欸，好好好！那就请陆参军多多照顾了。” 这些人都是带着诚意来的，可陆川却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去:“既然如此，那以后就祝我们财源广进吧。” 就这么言简意赅地谈了几句，该说的话就已经全部说完了。 最后王成化对陆川拱手:“那我们就不打扰陆参军了，您请回吧，不必送了。” 陆川也不客气:“我不是送你们，而是正好打算要走了。” 可是他一脚刚刚踏过门槛，却见街道那头拐过来了两个人，陆川不禁叹气摇头:“怎么又来人了，看来今天是走不了喽。” 第263章 先提条件 见再度有客来访，陆川都无语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每次刚一出门就会被人堵回来。” 阴双承随口搭了一句:“也许是没看黄历吧。” 这位可不是随便能打发的，陆川只得折返回去，坐在了正堂屋的主位上。 屁股才刚挨上椅子，外面的人就闯了进来:“陆川……” 来人正是州牧崔妄零，他有一肚子的话就好像饺子憋在茶壶里，想说却倒不出来，只是喊了一声陆川的名字，然后就噎住了。 看着崔妄零的样子，面色明显比前日更加憔悴，头发和胡子都是乱糟糟的，眼睛里的红血丝几乎都要连成片了。 崔福看不下去了，接过口来说:“陆参军，就请您行行好吧。您对街上的乞丐都能发慈悲之心，难道就忍心看着州牧大人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妄零突然上前，紧紧抓住了陆川的手，长大了嘴巴喘气，发出“啊，啊”的声音，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女人总是容易心软，见陆川没表态，郑兴瑶轻轻喊了一声:“川郎？” 就连陈雪薇都忍不住帮腔:“要不算了，还是帮帮他吧。” 阴月柔刚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这个场景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啊，对，能帮就帮一下吧。” 陆川这才点头:“唉，好吧。崔大人，还能说话吗？你这样我也没法了解情况啊。” 崔福连忙把崔妄零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关切地说:“老爷，老爷别急，陆参军答应帮我们了，咱们好好说说。” 崔妄零的身子剧烈晃动，似乎是在点头，口中“啊，啊”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崔福急得掉眼泪了:“这，这怎么回事啊，来之前还不这样呢！这可怎么办呀！” “让开，我来看看。”阴双承捏住崔妄零的两腮，掰开了他的嘴，看了一下口舌；又用手扇风，闻了一下口中的气味。 将人扶正，从身上掏出一个脉枕，给崔妄零把了一下脉搏。 按定寸关尺，细细查之，而后下了一个诊断:“这是忧 愤和疲劳过度积累，突然又引发了急火攻心，还伤及了肺腑，这才突然失语的，州牧大人是不是许久没有更衣了？” 更衣，不是换衣服，而是解大手。 崔福听了连连点头:“是啊，已经两天了，请这位先生快救命吧。” 阴双承说:“快去抓一帖‘导赤散’来，另外需要加味黄连、丹参、龙骨。” 得了药方，崔福想要去抓药，却又不放心崔妄零一个人留在这里，最后还是陈雪薇说:“我去吧。” 散剂见效极快，把药粉和水吞下，崔妄零的呼吸已经平顺了许多，眼睛也不似那么红了。 陆川惊奇地问:“阴先生还懂得医术？” 阴双承轻轻一笑:“我从小在外游历，走遍了名山大川。” “十五岁那年，我孤身一人走进终南山，天降暴雨无处躲避，将我淋了个透。又受了风吹，感染风寒，险些死了。幸好遇到山里采药的老农，将我带回家去医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以后，我便在游历之余，顺便学习岐黄之术。出门在外，懂得一些医术傍身，能救人也能自救。” 陆川经历过行伍，知道懂得医术的重要性，士兵们无论生病还是受伤，或者只是水土不服，那些有经验的老兵都能找到治疗的土法子，确实挽救了不少生命。 别的不说，他跟着李元驹第一次骑马赶路的时候磨破了腿，若不是系统的药方，自己恐怕要吃很多苦头。 待崔妄零从茅厕归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说话了:“陆参军，我之前多有得罪，只要你帮我找出杀害我儿的真凶，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刚才见到崔妄零的样子，陆川的心已经软了，不需要什么三顾茅庐了，两次就够了。 可该提的条件还是不能少的，于是陆川趁机说:“我刚刚和王成化等几家商人谈好了卖糖水的生意，未来还需要州牧大人多多照顾……” 崔妄零直接说:“以后只要是你陆参军的货都算作官运，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在青州府境内一律畅通无阻，而且过关免税！” 陆川愣了一下，他原来只想要一张通行令，却没想到连税都能免了，另一个商机迅速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以后凡是在青州府内走货，都可以挂在我的名下，我只收关税的一半，不怕没有生意上门。 而且以后若是做大了，还能发展出快递的业务。嗯，这个时代应该叫镖局。 这叫什么？这就叫躺着挣钱。 “好，州牧大人果然爽快！只是……”陆川接着又说:“过关是没问题了，可通行还有困难，青州府的路实在是太破了。一路颠簸，不仅通行速度慢，还容易毁坏货物，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成本。” 崔妄零连个停顿都没打，直接说:“青州府境内，你可以随意修筑水泥路，一切开支……” 他要说的是:一切开支从州里出。 可陆川拦住了这句话:“崔大人为我免了关税，我也不能小器。修路所需要的所有水泥、物料，全部都由我负责，就当是回报州牧大人了。” 免关税已经是捡了个大便宜，陆川是万万不敢让崔妄零掏修路的。 别的不说，旁边还站着阴双承呢，要是给他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印象，那之前在朝堂上积累的人气可就坏菜了。 而且水泥路本来不值钱，多亏了陈雪薇会做账，才能一直将其作为贩卖玻璃的避税工具，如果被人查出来真实成本，那会是极大的麻烦。 这样冷静下来一想，陆川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带货过关的生意恐怕不能做，朝堂上的那些世家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如果关税再被我吃掉一块，那恐怕会引来无法招架的大祸！” 陆川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出了一身汗:“眼下还是要低调行事，该交的税必须要交，至于免关税的事，还是等查完了案子以后，再重新找个机会探探崔妄零的口风吧。” 崔妄零可不知道陆川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他只听说陆川愿意自己出物料修路，神色总算略轻松了些。 别看他现在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可如果真的把钱花出去的话，将来上面查下来，谁都落不到好。 第264章 撒包子成兵 崔妄零答应了陆川的条件，以为终于可以谈案子了，可陆川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崔大人，修路还需要大量的人工，我看咱们青州府里有大量的乞丐和流民，不如就把他们发动起来修路吧。” “这些人有了饭吃，就不会挨饿；有了活干，就不会闹事了。”陆川介绍说:“这种模式就叫做‘以工代赈’。” 阴双承听后都忍不住点头:确实，这样可以安置这些无业游民，而且能用很低廉的价格创造出长远的收益。 “以工代赈。”阴双承把这四个字牢牢地记了下来:能开创这种赈灾模式，又算得上是一件大功了。 需知道:这四个字若是从哪个世家子弟的嘴里说出来，用来换个县令是极容易的。 “可是……”陆川话锋一转:“我们家做玻璃和糖霜，却不产粮食，这么多人吃饭的问题……” 崔妄零实在是烦得不行了，只得随手一挥:“这个好办，赈济灾民本就是本府职责之事。” 陆川满意地点头，暗自笑道:嘿嘿，粮食由你来出，可那些流民乞丐到最后只会记得是我让他们吃上饱饭的。 “陆参军，”崔妄零终究还是忍不住打断了陆川的话头:“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谈谈破案的事了。” 看着崔妄零的眼中晶莹闪烁，显然是真的急了，陆川终于决定不再吊他的胃口了。 “崔大人，”陆川正色问道:“你的衙门和府邸早就漏成了筛子，令郎之死与他们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我现在要你确定一件事，这么多人里，究竟有多少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崔妄零伸手点指:“崔福算一个。” “嗯，还有呢？” “拙荆崔王氏，他是我儿幼直的生母。” “还有呢？” 只见崔妄零努力思索，嘴唇翕张，却是再多一个人都点不出来了。 陆川说:“好，这两个人摘除嫌疑，现在开始你听我的。” 崔妄零用力点头:“全听陆参军做主！” 陆川开始安排:“把你家所有的家丁、奴仆，还有衙门里的差役和书吏全都抓起来，每个人都要分开关押，绝不能让这些人有任何相互或者向外界交流的机会。” 崔妄零愣了一下:“啊？你是说全 部？” 陆川点点头:“对啊，全部，宁抓错，不放过。细细审问之后，先把有问题的人都抓出来，余下那些没问题的，再好好安抚就是了。” 崔妄零想了一下:“好吧，我这就去城卫署借兵。” “不能去。”陆川阻拦道:“连你的家丁和衙门都被渗透了，城卫署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官，有哪个能是干净的？” 崔福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些人加起来足有上百号呢，如果都抓起来的话，派谁去抓呢？我一个人也抓不过来啊。” “额……” 这个问题倒是陆川忽略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兵队，拢共也才带了二十几个人，看押上百人显然也不现实。 一下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简单地思考了一下，陆川指派了一个女兵马上回村，把东厂调来。 崔妄零急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你的人马赶到，害死我儿的人恐怕早就跑了！” “别着急，”陆川说:“接下来我们分两步走。” 首先，让郑兴瑶拿上州牧的令牌，将青州城四门封闭，所有人不得进出，并且全部交由女兵接管。 崔妄零毫不犹豫地照办:“可是，人还是没有抓住啊。” 陆川自信地一笑:“没关系，看我给你把人手变出来。” 崔妄零忙问:“怎么变？” 陆川把手伸到崔妄零面前:“把你身上的钱全都给我。” “啊？”崔妄零显然没有料到陆川会这么说，只能无奈地抖一抖两个袖口:“在青州府内，我身上从不带钱的。” 崔福赶紧从身上摸出钱来，大块的银子加上零碎的铜板，足有二十四两还多。 嘿嘿，又够买二十天的命了。 陆川毫不客气地把银子揣进自己兜里，说了句:“跟我走吧。” 一行人跟着陆川往门外走，转过两个门面房，走进了一家包子铺。 陆川大喊一声:“掌柜的在不在？” 掌柜是个玲珑的人，他认识陆川，更认识州牧大人，赶紧迎了出来:“几位大人屈尊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陆川说:“将你店里现有的所有包子打包起来，我都要了。然后，空出来的笼屉立刻上锅赶紧接着蒸，我有用。” 掌柜的有些犹豫:“这，几 位大人要这么多包子干什么？” 陆川随手甩下四两银子:“不该打听的别问，给你钱就是了。如果忙不过来，就去隔壁借两个伙计来用。” 掌柜的依言到隔壁店里借了两个伙计，挎着装满包子的篮子就跟陆川走了，自己的两名伙计则留在店里，赶紧继续做包子。 转过大街，来到一条小巷，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抬眼望去，饥民几乎占据了半条街。 陆川指示掌柜赶紧给这些人发包子，每人发两个，一肉一菜。 一边发包子，一边对这些人说:“我是陆川，你们都知道我吧？我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愿意帮助我的，就跟我走一趟。” 有一个小孩捧过包子，兴奋地喊出了声:“我知道你，你是大善人，我愿意帮你！” 一句话把整条街的气氛都调动起来了，所有人都挣扎着过来领包子。 走出这条街的时候，包子发掉了一半，身后却只跟来了二十几个人。 那小孩一脸鄙夷地说:“哼，那些外地的都是白眼狼，我们本地人都知道陆川大善人，您有困难我们都来帮忙。” 陆川高兴地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又奖励了他一个大包子。 又转过了两条街，手上的包子发完了，身后也积累了五六十个人。 只见这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更兼蓬头垢面，却因为刚刚吃饱了肚子，再加上陆川大善人的加持，竟然让他们走出了几分神气。 崔妄零身为州牧，平日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架势，此时身后跟着这么一支队伍，倒也算气派十足。 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陆参军，这些人真的能行吗？要不还是等你的东厂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自信地一笑:“放心吧，这些人的用处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哪怕是东厂也比不上。” 回到包子铺，新的包子马上出锅。 将挎篮重新装满，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继续搜寻和吸纳更多的游民加入队伍中来。 很快，整座城都转遍了，不光是游民，很多闲着没事的居民也加入了队伍里，陆川成功地聚起了超过三百个人。 阴双承感慨道:“古书中记载有撒豆成兵的仙术，今日陆先生让我开了眼，见识了撒包子成兵的手段。” 第265章 开始收网 陆川撒完了包子，满意地看了看身后的队伍:“嗯，人手是够了，接下来就是场地了。” 崔妄零问:“你要什么样的场地？” 陆川说:“需要抓起来的这一百多个人，每个人都要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并且彻底杜绝他和外界的一切交流。” 杜绝交流还算容易，只要有人看着就行，可这一百多个房间却是难找。 旁边的崔福掰着指头正在算:“衙门里有一间门房、四间厢房，再加上正房、厨房和茅房……对了，还有三间公堂也能用。家里的三进院子，有门房、耳房、厢房、配房、杂物房……” 陆川摇摇头:“茅房还是算了吧，把你的人关进去不要紧，我的人可舍不得进去熏着。” 算来算去，总共算出来四十几间房子，距离目标还是差得很远。 崔妄零说:“我在城里还养了两间外宅，加起来也有二十个房间，正好把这两个小贱人也一起审一审，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崔福连忙也说:“我有个弟弟也在城里，他家不富裕，只能出五间房。” 崔妄零顿时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管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出一份力，这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吧。 实在没有别的房间了，崔福提议:“要不然把牢房也算上吧。” 陆川否定了这个建议:“牢房的隔断主要是木栅栏，起不到隔绝的效果。而且里面还有别的犯人，这些都没法处理，还是找别的地方吧。” 崔妄零拍板:“不用麻烦了，还差五十几间房子而已，找找城里的空房，征用……额，”他看了一眼陆川，立刻改口说:“租用一天便是了。” 很快，房间就全都备齐了，陆川走出门外，对着游民们一招手:“所有人听好了！” 门外的游民们立刻站起身子围拢过来，等着陆川发话。 陆川张开双手下按，示意众人安静:“各位乡亲，州牧大人遇到了麻烦，需要各位的帮助。” 话音未落，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不满的声音:“啥？是州 牧大人的麻烦？原来不是大善人的问题，那我们还来干嘛？” 听着众人的议论，崔妄零只觉得万分羞愧。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考虑民心所向的问题，有了陆川的对比使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在百姓心中竟然这么不堪。 陆川再次示意大家安静:“请各位看在我陆川的面子上，就帮州牧大人一个忙吧。” 崔妄零混迹官场多年，也是个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人物，他立刻接过话茬说:“百姓们，看着大家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崔某人身为州牧，却无能为力，心里有愧啊。我在此向大家承诺，只要办好了今天的事，再过几天，我就给大家找一份工作，每天都能住在有顶棚的屋子里，还能每天两顿吃饱饭。” 众游民在下面议论纷纷，似乎是不信的样子，崔妄零连忙又抬出陆川:“哦，给大家找工作的事，还是多亏了陆参军的牵线。没有他的出力，本州牧也办不成这件利民的实事。” 陆川不禁在心里问候崔妄零的全家:“从来都是我占别人便宜，今天居然让你钻了空子！” 不过这招确实好用，百姓们质疑的声音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陆川本来就是养兵练兵的，他的话语自带威严:“接下来，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号令，我不让动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许妄动，听明白了吗！” 百姓们一起回答:“听明白了，大善人你就下令吧！” …… 声音乱作一团，根本不能与参加训练正规军相比，不过还在还是做到了令行禁止。 接下来的第一站，陆川带着人开往崔家的宅邸。 计划是这样的:崔妄零回家，把所有人召集到院子里，必须一个不落。 然后崔妄零带着崔王氏走出大门，陆川再把游民放进去，将所有人都押出来。 解决完崔宅的人，再用同样的方法把衙门里的人也抓起来。 在此期间，如果遇到有人反抗，则首先由崔妄零出面进行劝说，如果不听，那就打服为止。 安排好了一 切，大队人马开赴崔宅。 刚到家门口，崔妄零正要进门，却忽然听见警报的铜锣声急促地响了起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大声呵斥:“你们这些刁民，在州牧大人家门前打算做什么！还不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将将你们格杀在此！” 回头一看，原来是青州府的节度使:朱狰带着城卫署的官兵赶到了。 崔妄零迎上前正要说话，却被朱狰一把拽到身后:“崔大人莫慌，本将在此，自当护你周全！你等刁民，还不走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好不容易，崔妄零才能插上一句话:“朱节度使不必惊慌，这些人都是我叫来的。出了问题，由我全权负责。” 这下轮到朱狰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简单解释了一遍，朱狰依然坚持:“崔大人还是不要相信这些刁民，赶快将他们遣散，城卫署的官兵随时听你调遣。” 陆川眼看崔妄零似乎有所动摇，走上前对崔妄零问道:“崔大人，你若信我、用我查案的话，就把这些士兵遣散。同样的，只要你说句话，我就跟这些百姓一同离开。” 朱狰催促道:“崔大人，你还犹豫什么呢？” 崔妄零下定了决心，拿出了州牧的令牌下令:“所有士兵全都回城卫署，无调令不得擅离职守。” 朱狰一脸恼恨，瞪了一眼陆川，气呼呼地正要离开。 可陆川却上前一把抓住他:“诶，朱节度使来了就别走了，正好看看我查案子，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一二。” 崔妄零似乎明白陆川的用意，可他不敢相信:难道节度使竟然也参与进杀我儿的案子里了？ 此时的他不便发作，一来是官场的颜面抹不开，二来是他身边真的没有可用之人。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有了崔妄零的话在前，那些家丁奴仆们并没有什么反抗，全都乖乖束手就擒。 崔王氏哭哭啼啼地和崔妄零站在一起，其他人全部被押到街上，排成两路队列。 陆川点点头:“崔大人，接下来，我们就该去你的府衙了。” 第266章 囚徒困境 押着崔府的家丁赶到府衙，浩浩荡荡的声势早就把差役们都惊动了。 快、壮、皂三班差役各自提着腰刀和水火棍，将府衙的前后门摆开架势，随时防备这些“造反”的刁民。 百姓们都被这个阵势吓住了，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崔妄零被陆川推了出来，喝令:“所有差役立刻放下兵器，配合本官调查！” 这些人还在犹豫，可州牧大人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没有异议，慢慢地把手里的家伙都扔到了地上。 朱狰抽空到崔妄零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崔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还请冷静一下。现在查下去可能就是塌天之祸，请君莫要自误。” 崔妄零回头抓住朱狰的衣领，瞪大血色的眼睛，似乎又红了几分:“死的可不是你儿子，你要我怎么冷静！” 朱狰被咆哮了一顿，终还是萎了下来，缩头不再说话。 把所有的差役押解出来，跟崔府的家丁们放在一起。 这时再看这些人，一个个衣衫都被撕破，发髻都被扯乱，不少人的脸上留着乌青，身上还有脚印。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陆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同时一个一个地点人。 凡是被点到的人，就近关押在衙门，其他人则都被押到其他地方，由百姓们看守。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崔妄零问:“陆参军，人是抓到了，接下来怎么审？” 陆川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一来磨一磨这些人的性子，二来等我的东厂到来。只有东厂到了，案件的审理才能正式开始。” “至于现在嘛……”陆川斜着看了一眼朱狰:“有一个极为紧要的工作，非崔大人不能完成。” 崔妄零忙问:“什么工作？只要能破案，我这就去办。” 陆川说:“在案件告破之前，所有来访的客人，无论官职、身份，请朱大人把他们挡在门外。如果已经来了的，那就跟我们一起留下吧。” 崔妄零扭头看了一眼朱狰，心下已经了然，咬牙发狠道:“好，交给我吧。” “朱大人！”崔妄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 语气说:“请随我到里面喝茶！” 时间慢慢过去，那些被看押起来的人各自表现出了不同的神态，有些人紧张，有些人愤怒，还有些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东厂二百人在黑虎的带领下才终于赶到了。 得到消息，崔妄零赶紧出来迎接，陆川清楚地看到:他的黑眼圈又加深了不少。 朱狰也想一起跟出来，却被崔福带人将他“请”了回去。 朱狰被堵在房间里气得大喊:“陆川，你敢这么对我，你是真的活够了吧！” 不去理会朱狰，陆川带着黑虎等人推开了第一个房间，这里关押的是府衙大牢的牢头:方是民。 崔妄零提醒说:“这老方是审犯人的行家，恐怕不好对付，陆参军小心应付。” 陆川点点头:“放心吧，交给我来办。” 那方是民果然是块滚刀肉，陆川还没说话，他却先声夺人:“姓陆的，我知道这些是你安排的。我承认你很有本事，可那又怎么样？” 随即他冷笑一声:“呵呵，审讯的这些法子都是我玩剩下的，你还能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陆川让黑虎搬来几张椅子，然后几个人默不作声，就这么跟方是民大眼瞪小眼。 方是民被瞪毛了，只能提高嗓音给自己壮胆:“姓陆的，你到底搞什么花样，给爷来个痛快的！” 陆川这才慢悠悠地说:“我直到崔幼直的死跟你们很多人都有关系，你也不必着急否认，先听听我的条件再说。” “无论是直接参与还是间接参与，将你们都杀了也不足以宣泄崔大人心中的怒火。崔大人还说了，本案的主犯一定要夷三族、从犯斩立决才算了结。” “可是我在这里替崔大人做个主，只要是主动招供的，就可以免掉所有罪过，无罪释放。至于其他抵死不招的人，若是被揭发出来，不光要杀头，还要连坐三族。” 看着方是民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陆川继续说:“可如果你们所有人都愿意招供的话，只杀主犯一人，其亲族可免诛连之灾。另外，所有的从犯最多只需 要服刑三年即可。” 方是民不屑的冷笑:“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只凭这种轻飘飘的话能吓唬到我吗？” 陆川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本案的知情人肯定不止一个，我相信会有人懂得怎么选的。” 说完这些话，陆川站起身就要离开，方是民在后面大喊:“姓陆的，你算什么好汉，有种就来对付我啊！管你十八般刑具拿来，皱一皱眉我方是民不算个人物！” 不再理会方是民的话语，陆川只丢下一句:“如果想通了就招供吧，我的人就在门外。” 离开了房间，崔妄零有些担忧:“这样真的能行吗？” 陆川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走向了下一个房间，这里关押的是青州府步快班头:吴恒。 还是同样的套路，先用沉默和凝视把对方的心理防线搞崩溃，然后再抛出同样的问题，让对方陷入招供和不招供的纠结之中。 吴恒倒是没有怎么闹腾，只是眼中对陆川的敌意是无法掩饰的。 这种审讯手段名叫“囚徒困境”，在面对多名嫌疑人的时候非常好用。 用一句简单的话概括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又这么演示了几次，陆川看向黑虎:“怎么样，看明白我怎么操作了吗？” 黑虎挠挠头:“主人的做法我看懂了，可主人的用意我还是没有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陆川说:“照着我的样子去办，把所有人都这么审一遍，然后等待结果就行。” 黑虎领命，然后带着他东厂的人下去办事了。 崔妄零毕竟是官场老手，已经完全理解了陆川的想法，顿时对陆川敬佩起来。 陆川说:“崔大人这段时间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等你睡醒了，就该有结果了。” 心里的负担卸掉了一大半，崔妄零真的感觉累了。 崔王氏也劝说:“老爷，你好几天没合眼了，就交给陆参军吧，他定能为我儿昭雪的。” 崔妄零点点头，二人找了一个空厢房，一同睡去了。 陆川叹口气:“睡吧，崔大人，原谅我接下来的安排，这是为你好啊。” 第267章 暗流汹涌 崔妄零和崔王氏实在是累了，二人一同补觉去了。 趁着这两个人都睡觉的功夫，陆川叫来了黑虎做了一些部署。 黑虎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安排下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与此同时，囚徒困境的布局也开始发挥了作用，有人高喊着愿意招供。 第一个扛不住心理压力的人是青州府的马快班头:柳暗。 黑虎把他的供状呈送到陆川面前。 虽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不过陆川还是为柳暗的供词感到震惊。 柳暗本叫柳安，是平卢柳家的家丁，柳家主柳旭故意将此人安插在府衙内，一方面是打探府衙的情报，另一方面是为了可以暗中为柳家做事。 杀害崔幼直之事，柳安是知情人之一，不过并没有直接参与动手，所以他招供起来最没有心理压力。 根据柳安的供词，黑虎加大了对牢头方是民、步快班头吴恒、师爷崔巍等人的审讯力度。 很快，一份又一份供词被送到了陆川面前，字字句句，直看得人心胆俱寒。 案情大致如此: 崔妄零是博陵崔氏的分支，早年间对主家用尽了谄媚的手段，终于得到了这个州牧的位置。 可是最近两年，崔妄零自觉翅膀硬了，竟然有意想要带着分家摆脱主家的控制。 博陵方面一直在找机会敲打敲打此人，可奈何崔妄零做州牧确实成了气候，一时竟然奈何他不得。 后来，陆川强势崛起，博陵崔氏联合平卢柳氏，两边合谋制定了一个计划:先杀了崔妄零的儿子，然后栽赃给陆川，引得两方争斗，崔氏和卢氏可以坐收渔利。 整个府衙内，从师爷、通判，到差吏、门房，几乎都被各大家族收买了。 不止如此，崔府内的丫鬟、家丁，几乎个个都有背景。 这些人不光是在监视崔妄零的行动，更能够干扰和影响他的决策。 陆川都没想到案子的牵扯居然这么大，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我就是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普通人，就想要一个小小的封地而已。何德何能，竟然让这么多大家族要对我痛下杀手？” 郑兴瑶倒是没怎么被吓到，反倒是更加倾佩起自己的男人:“川郎 ，你好厉害啊，居然懂得这么厉害的手段。” 陆川露出一抹苦笑:“厉害吗？此事牵涉太过广大，如果处理不好，只怕我的性命就在眼前。” 屏退左右，露出独自一人拿着一沓供词回到第一间房，将它们扔到方是民面前:“怎么，你还不肯招认吗？” 方是民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陆川，你好手段，当个参军真是屈才了。你既然都已经查到这里了，还缺我这一份供词吗？” 陆川轻轻一笑:“如果是为了结案，只需要第一份供词就已经够了。可如果是为了了结此事，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的配合。” “你什么意思？” “按我说的做，所有人都能活命。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我。” …… 最后一个知道计划的人是节度使朱狰，他听完了陆川的计划，朱狰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审视着眼前的人:“你很聪明，如果给你时间继续成长的话，恐怕你真的会成为让所有家族都忌惮的人。” “朱大人，”陆川说:“让这件事以一个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不就是你来此的目的吗？” 朱狰点点头:“好，我同意你的计划。恭喜你，陆参军，你成功地给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 仅仅睡过去一个多时辰，崔妄零和崔王氏都醒了。 他们立刻找到了陆川:“怎么样？犯人都招供了吗？” 陆川说:“都招供了，不过……” 崔王氏忙问:“不过什么？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害了我儿？” 陆川只得回答:“夫人放心，所有人都招供了，不过没有犯人，崔幼直公子是死于意外。” “前些日子，崔公子在街上见到一个美貌女子，起了色心，于是就带人跟踪了上去。” “也是时运不济，竟然一脚踏空跌了一跤，脑袋磕到了一块石头，偏巧就这么摔死了。” “你的府衙上下，几乎全都是各大家族安插的人手。” “崔公子死后，在柳暗、方是民、吴恒等人的安排下，故意去找我家兴瑶的麻烦。” “那个被踢了一脚的人就是方是民假扮的崔公子，剩下的人迅速完成了偷梁换柱。”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于 是，一桩栽赃嫁祸就成功了。说到底，其实是那些世家看我陆川不顺眼，用一桩巧合做的文章罢了。” 听完了陆川的叙述，崔王氏直接坐倒在地哭嚎起来:“儿啊——” 崔妄零抬起一脚将她踢翻，指着鼻子喝骂道:“你这贼妇做的好事！平日我要管教儿子，你却都百般为他开脱，若非如此焉有今日之祸！” 陆川识趣地向崔妄零告别:“案子已破，这里没有我的事了，崔大人节哀。” 离开府衙之后，陈雪薇发出了提问:“陆川，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关在府衙的人都是你点名的，而所有和本案有关的人几乎都在府衙，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这么一说，郑兴瑶也发现了问题:“川郎，是你得到了什么情报，还是你真有识人之能？” 陆川哈哈一笑:“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利用了民意而已。” 所有人都是动员了本地的流民百姓抓来的，他们的情感非常质朴，无论喜欢谁、讨厌谁，都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在那种混乱的环境下，百姓们面对曾经欺压过自己人，当然会想办法偷手教训他们。 “所以，”陆川说:“我只是挑选了那些被打得最狠的人，将他们关在一起罢了。” 郑兴瑶趁机挽住陆川的胳膊，紧紧地埋在自己的身前，脑袋靠着他的肩膀:“川郎，我最喜欢你了，从不掩饰。” 俩人刚腻歪了一句就被打断了，来人是南山船坊的金月。 她递上了一个拜匣，里面装着的是柳无忧的请帖，请陆川到地镜花船一叙。 虽然跟柳无忧见面不多，可陆川并不觉得二人的关系有什么生分的地方，如此正式的拜匣请帖送来，反倒让他有些捉摸不定。 金月说:“陆参军，若是此刻得闲，就请移步南山船坊吧。” …… 陆川带着众人上了柳无忧的花船，柳无忧的话带了几分质问的口气:“陆参军，你是要借崔幼直的案子毁了柳家吗？” 陆川不答，反问道:“无忧姑娘早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何故有此一问。崔妄零的两个小妾，其实是你安排的瘦马不是吗？” 第268章 惺惺相惜 所谓瘦马，是指那些不接客的风尘女子，她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高价卖给达官贵人。 能做瘦马的女子除了容貌姣好以外，还必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门槛极高，但也属于是这群可怜女人中难得的幸运儿。 柳无忧给州牧大人安排的两个瘦马，当然兼顾了打探情报和吹枕边风的作用。 陆川在柳无忧面前坐下:“毁掉柳家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怎么看你好像有些心疼呢？” 柳无忧笑着摇摇头:“我曾说过，你若是能帮我杀掉我父辈的所有人，我愿意把柳家送给你。我要毁掉的是那些人，但不是柳家。” 陆川听懂了:“原来你是舍不得柳家的权势啊。” 柳无忧有意无意地指了一下窗外，地镜湖上徘徊着十几条船，却不是往日的花船，船上都是年轻的精壮的小伙。脸上透着的是杀戮的凶厉，手中拿着的是违禁的长刀。 随着柳无忧轻轻一挥手，十几条船瞬间散开消失:“可惜了，原以为此战凶险，我还准备助你一臂之力呢。” 看着陆川被震撼到的样子，柳无忧缓缓地说:“柳氏毁不毁灭，我本来是不在意的。但是现在，我想帮你。如果继承了柳氏的权势和声望，我才能给你更大的助力。” “多谢厚爱。”陆川说:“我们若能保持这样的诚意和默契，以后的生意合作必能无往而不利。” 这俩人看似说的是同一件事，实则是各说各的，于是，这一场注定得不到结果的会谈匆匆落幕。 终于可以回家了，一想到马上就能用到自己的抽水马桶，陆川就抑制不住地兴奋。 路过一个山头时，陆川注意到阴双承一直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陆川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却不料阴双承说出了一个令他震撼不已的答案:“我曾经游历四方，这里我来过，我记得这里附近有一个硝石矿的矿脉，想找一找在哪里。” “哥，”阴月柔有些不解:“在青州府的时候你就说过那个硝石矿，这种东西有这么重要吗？” “有的 。”阴双承严肃地说:“我们大贞王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却也要懂得如何使用才能将之转化为真正的财富。其中矿藏就是一项最为重要的宝物，有了矿产，就能够发展相应的技术。” 陆川接口说:“双承兄说的对，矿产确实是极为重要的财富。好比北方的游牧民族体格比我们健壮，可是打仗却打不过我们。其中的原因有很多，矿产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因素。如果草原上有大量富铁矿的话，他们就能制造出更多利刃，届时我们的胜算相对就会小很多。” 听了这番言论，阴双承显得非常高兴:“陆参军不止有雄才大略，更是我的知音呢。” “哈哈哈……”陆川立刻开始了商业互吹:“这叫做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哈……” 笑了一阵，陆川突然问道:“双承兄，我听说附近有铁矿，你可还记得在哪里吗？” 阴双承左右看了看地形，皱起眉头:“有舆图吗？” 陆川连忙拿来地图，展开和阴双承一起看。 “嗯……”阴双承在地图上圈了几个位置:“时间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总出不了这三个地点，肯定有一个是铁矿！” 陆川闻言大喜，心想:“我这是捡到宝了，绝不能放这样的人才离开！” 于是他表面装作不动声色，但其实开始和阴双承找话题，深入攀谈起来。 看似在不经意间，陆川随口问了一句:“这硝石矿我也找到了，只是无法开采应用，不知道双承兄是否懂得硝石矿的开采之法？” 阴双承点点头:“略懂些。只要将含有硝石的红土矿砸碎，再浸泡在桶里，硝石的成分就会溶解。用细布将泡出来的红水反复过滤，然后煮干或者晒干之后，都可以得到硝石。” 陆川激动地拍手，然后浮夸地喊了一声:“太好了，我正想要开采此矿，可惜不得其法，双承兄简直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能否请双承兄多逗留几日，教会我手下那些人开采和提炼硝石的方法？” “好啊。”阴双承直接答应了:“ 我本就有意结交陆川兄，采矿这种小事，我自当为你办妥。” “嘿嘿，成功了！”陆川心中暗喜:“暂时先把人留在身边，以后慢慢收买，总能为我所用。哪怕他只能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他对我的助力也是显而易见。” 回到了马前村，陆川立刻又开始招工，这一次要开采硝石，每天的工资是十文钱。 附近的五个村子听说这个消息，几乎要轰动了，所有不甘心在地里刨食的年轻人纷纷赶来，小小的村子里盛况空前。 见到这个场景，阴双承的心里想的是:“只是一句话就有这么强的号召力，陆川实则为俊杰之才，跟那些身居高位却只懂得清谈的人完全不同。直到见到了陆川的风采之后，我终于确定，这一趟来值了。” 工人很快就招齐了，陆川请阴双承担任技术顾问，专门指导硝石的开采工作，阴双承欣然应允。 至于工钱，阴双承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你我朋友相交，何必谈这些俗物呢？” 陆川只能无奈地把钱收了起来，然后自嘲一句:“是我不自量力了。以双承兄的眼界，就是算把我掏空了，这点钱也不在你的心上。” 阴双承的心中升起一个复杂的情绪:“现在的陆川无非就是一个为了生活而奔忙的普通人而已，可为什么这么多人要跟他作对呢？” “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配六国相印？” 战国苏秦的这句话忽然印在阴双承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被逼到角落里，还不知道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呢。”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阴双承:“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陆川要与整个大贞王朝为敌，那我应该何去何从呢？” 最后，阴双承想到了一个答案:“只要我向陆川积极示好，并且做好他直达天听的桥梁，应该就能让这样的人才为我们大贞王朝所用吧。” 就这样，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和目的，却又保持着神奇的默契，一个奇怪的组合诞生了。 第269章 系统赠礼 陆川的寿命又快要见底了，不过好在崔福给他的银子还可以续命。 看着兜里的钱又消失了，陆川不禁埋怨了一句:“系统啊，你都收了我这么多买命钱了，就不能回馈我一个大礼包吗？人家网游充值了一定数目以后，还可以得一些返点呢。” 系统好像是听到了呼唤，忽然跳出来一行字:“请求已收到，可酌情发放业务奖励一次。”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嗯？” 一行字一闪而过，陆川直怀疑自己看错了:“真的有奖励？在哪呢？” 他疯狂地翻找系统页面，还反复检查自己随身的包裹，可就是一无所获。 “什么都没有变多，哪有奖励啊？该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直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陆川这才死心:“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是日，玻璃厂还在正常生产，糖厂的建设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与此同时，阴双承也带着一队工人赶赴发现硝石的矿脉，今日已经完成了扎营，明天就可以开始开采生产了。 是夜，月朗星稀，一道炸雷凭空落到东夷县境内，准确地击中了一间民用房屋。 被击中的是一间酒楼，夜晚没有客人，酒楼建筑也没有起火，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可是百姓们都在传说:“是胖掌柜平时太缺德，惹怒了上天，这才遣雷部劈了这间酒楼。” 东夷县城并不大，风言风语很快就传遍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胖掌柜，生怕啥时候他被雷劈的时候会连累自己。 次日，陆川还是没能看到所谓的奖励，心里暗暗把系统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看着陆川闷闷不乐的样子，郑兴瑶过来问:“川郎，你在想什么呢？” 陆川漫不经心地说:“没想什么，就是死心了。” 郑兴瑶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磕巴了:“川，川郎，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为什么这么说呢？” “啊？”陆川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说你呢，你是天下 最好的娘子了。” 郑兴瑶这才松了口气，给陆川送来一壶茶水:“没关系，有什么困难跟我说说吧，我们一起克服。” “呃……”陆川欲言又止:“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正在此时，从外面撞进来一个肥硕的身影:“陆参军，快救命吧！” 陆川定睛一看，原来是东夷县的胖掌柜，只见他泪眼婆娑地拜倒在陆川面前:“陆参军，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且不说胖掌柜的眼泪有几分真假，单说他那副脑满肠肥形象，却要强行扮作可怜的样子，只能让人想要再踩上两脚。 “打住！”陆川强行忍住了观感上的不适:“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让我把你扔出去！” 胖掌柜这才站起身，终于恢复了比较正常的样子。 他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来把鼻涕狠狠地擤干净，然后再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最后把手帕又塞回了袖子里。 经过一番叙说，陆川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原来是他的酒楼被雷劈了，城里的工匠都怕晦气，没有人愿意接他的活，所以他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陆参军，”胖掌柜说:“我知道你不是有一个施工队吗，附近村里的路都是他们修的，那水平绝对没得说。我想请他们去把我的酒楼翻修一遍，到时候所有的工钱都好商量。” 陆川忽然明白了系统所说的“发放业务奖励”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落在这了。 凭空落下一道炸雷，也就是系统才能做得出这种事了。 眼珠稍稍一转，陆川已经有了主意:“嘿嘿，掌柜的，你别急，这个生意我接了。而且我保证，会给你把酒楼打造成全东夷县，不，是全青州府，乃至全天下最豪华的酒楼！” 陆川其人胆大、手黑，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胖掌柜听他这么说，鼻孔下方不自觉地又挂上了两条清亮的液体:“啊？这会不会很贵啊？” 陆川拍拍胖掌柜的肩膀:“放心吧，我给你 友情价，只要你好好配合我的条件就可以了。” 看着胖掌柜狐疑的眼神，陆川又补充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条件，就是把你酒楼的外墙给我打上一个广告就可以了。放心吧，我不会坑你的。” “原来只是打广告啊，那没问题。”胖掌柜终于放下心来。 陆川请胖掌柜稍坐一下:“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施工队找来，今天就跟你进城。” 他已经碰壁太多次了，见到陆川答应得这么爽快，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只能恭维道:“陆参军果然胆识过人，非同凡响。” 走出门外，陆川在系统里购买了一栋五层楼水泥建筑物的图纸，然后让人喊来了阿柱。 “阿柱，你的施工队把手上的活先放下，我这里另有一桩大活交给你优先去办。” 阿柱接过图纸，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在被不断地刷新:“这是什么？这是房子吗？怎么没有斗拱和榫卯结构？房子可以建这么高吗？上哪里找这么高的木头做支柱啊？不对，怎么没有支柱的结构？”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陆川只能一点一点向他解释:“这个房子全部都是砖头、水泥，还有钢筋的结构，没有木头，所以也没有榫卯和斗拱。” “它的支撑结构在这里，这个叫做承重墙，需要格外的厚重才能支撑整栋楼的分量。” “还有这些，这些是楼板，必须提前用水泥浇筑好，干结以后再往上装。对了，这有个名字，叫预制板。” …… 一大堆崭新的概念一下子抛到了阿柱的面前，一下子把他的脑袋打懵了。 最后，陆川告诉阿柱:“带上你的人和胖掌柜一起进城，明天开始先清理废墟和挖地基，其他的部分，我往后一点一点逐渐教给你。” 阿柱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去叫人了。 看着阿柱离开的背影，陆川心想:“铁矿的事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办。要是没有钢筋，那酒楼可盖不起来啊。” 第270章 大干特干 陆川已经有了铸造钢铁的能力，他做出来的兵器比同时代的水平领先了一大截。 由此，他自认为:想要打造钢筋，技术上肯定不成问题。 陆川现在踌躇满志:“只要能找出来铁矿，我马上加大产能炼钢，到时候肯定能财源滚滚来！” 一想到以后可以不再为钱发愁，陆川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骑着快马，亲自跑到了硝石矿上，找到了阴双承。 阴双承热情地迎接了他:“陆川兄来看，这里矿脉已经开发起来了，工人们边干边摸索，已经开始上手了。” 二人参观了从开采、水洗到过滤的一系列步骤，最后来到了一块高地，这里已经支起了十几口大锅。 不过，锅里目前还是空的，也没有工人在这里工作。 阴双承介绍说:“这里就是最后一个步骤，把矿物水熬干，底下的沉淀就是硝石了。现在我们主要还在开采阶段，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开始最后的提炼。大约再有个十几天吧，每天都能有源源不断的硝石产出了。” 最后他打趣道:“陆川兄对于本次矿坑工作进度的考察不太满意？” “没有的事！”陆川连忙解释:“我绝对相信双承兄的能力，并不是来考察的，此来其实是有别的事，要请双承兄出手相助。” “何事？” 陆川将盖酒楼的事情一说，阴双承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之前早就听月柔说起过水泥路，说的十分神奇，心里早有预料。” “我没想到的是，原来水泥居然还可以用来建这么高大的房子，看来陆川兄又要让我震撼一回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我这就动身，定然为陆川兄把铁矿寻来。” 接下来，阴双承将硝石矿的工作简单安排了一下，自己拿上了舆图，骑上马飞快地跑了。 送走了阴双承，陆川又赶到了东夷县城，找到胖掌柜的酒家遗址。 所有的废墟已经清理完成，阿柱正带着人准备开始挖地基。 工地的周围已经站了一圈人，指指点点，兀自讨论着什么，大家都很好奇是什么人竟然敢接这个遭雷劈的生意 。 围观的人里有一个王木匠说:“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大概是外地来的，所以才不怕死敢接这活吧。” 有人提出了反对:“外地来的人多是逃难，这些人可不像。我看更像是附近乡下村里雇来的劳力吧，就是为了贪图多挣点工钱，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才敢来的。” 陆川好不容易挤过人群，阿柱立刻发现了他，热情地大喊:“陆东家，你来了！” 所有工人闻言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跟陆川打招呼。 胖掌柜在此时此地见到陆川，顿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用一个夸张的声调高喊:“陆参军，今日怎么得闲来此啊！” “陆参军”三个字被咬得极重，生怕围观的人听不见一般。 所有人再次震惊了，王木匠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原来这挨雷劈的活是陆参军接的呀。” 听了他的话，旁边的人立刻逃开了两步远，似乎是极力要撇清跟他的关系，生怕被牵连似的。 王木匠也慌了，连忙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陆川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看，更没有发现他。 旁边有一个卦摊，那位自称“李铁嘴”的算命先生煞有介事地说:“陆参军命格刚强，八字极重，这才能压得住一切邪魔外法。君不见那位被邪祟缠身的陆郑氏，陆参军不仅能镇得住，而且连鬼蒙眼都治好了！” 周围的人听后，都觉得十分有理:“原来如此！陆郑氏如今是古来少有的女将军，飞黄腾达了。若照此看来，以后胖掌柜的酒楼岂不是也得一飞冲天？” 一片啧啧之声响起，围观众人个个称奇。 刚才的王木匠也听到了这话，鼓起勇气主动上前询问:“陆参军，我是本地的木匠，也想来你这里做一份工，不知道可不可以呀？” 陆川回头报以笑容:“好啊，这里正缺人手，热烈欢迎啊。阿柱，你把他的名字登记一下，然后安排一下工作。” 阿柱放下手里的铁锹，擦了擦汗走过来:“好嘞！王木匠是吧，你不是我们施工队的人，工钱就按日结来算。现在的工作是 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挖土，每天的工钱按照我们的标准是二十文；等到之后开始盖房子了，需要用到木匠手艺的时候，你的工钱是每天四十文。”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报价震惊了:哪怕是二十文的价格也要比用工的市场价高出一大截，更何况手艺人竟然可以挣到四十文！ 这价格放在市面上，足可以让所有正在趴活的工人打得头破血流。 有了王木匠打底，顿时所有人的心思都活泛起来。 一时间，不管是木匠、石匠、泥瓦匠，全都加入了报名的行列，就连打杂工的也都想要来谋一份工作。 尽管阿柱再三表示:“人手已经够多了。” 可是这依然挡不住大家想要报名参加工作的热情，吵吵闹闹地请求陆川收留他们。 也多亏阿柱的施工队人多，这才把陆川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 包括王木匠在内，阿柱一共收下了十名幸运儿，其他人则只能在遗憾中离场。 趁着这个机会，陆川又把图纸给阿柱讲了一遍，他终于大致理解了这间酒楼的建造思路。 看着图纸，阿柱仿佛已经看见了酒楼竣工的样子:“这酒楼防火烧、防水泡，还能防虫蛀！陆东家就是聪明，居然连这么厉害的高楼都能设计出来！” 最后，陆川说:“你放心在这里施工，各种材料都管够。目前还缺少钢筋，放心吧，这个问题我会去解决的。” 仅仅过了两日，阴双承就带来了好消息:“陆川兄，我把铁矿找到了！这矿脉虽然不大，但是很浅，而且是十足的富铁矿，开采和提炼的难度都很低！” 那还等什么？赶紧组织人手开采啊！ 酒楼的工期催促太紧，仅仅依靠招工已经很难满足铁矿的用工需求了。 于是，陆川尽可能地压缩了其他地方的产能，将能够挤出来的人手全部调配到铁矿上去。 首先，要在矿洞附近建造起炼钢的锅炉，直接在原地完成提炼，避免将人力浪费在多余的运输步骤上。 同时，加大开采矿石的力度，力求以最快的速度练出钢铁，先保证酒楼工地的用钢需求。 第271章 钢筋出炉 城里修建酒楼的施工队已经入场了一段时间，地基已经挖好，水泥、砖石、沙土等建筑材料也已经运抵现场。 现在，阿柱带领的施工队陷入了等米下锅的尴尬境地:钢筋还没有来。 无论是打地基、建造房屋主体，还是制作预制板，统统需要以钢筋为基础。 如果没有钢筋，那么一切工作都无法开展。 酒楼的地基已经挖好，阿柱带着工人砍伐毛竹和木材。 毛竹用来搭脚手架，木材制作木板，用来作为浇筑水泥的模具。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由于铁矿的开采难度太大，速度还是提不起来。 开采了多日，竟然连开炉所需的矿石都没凑齐。 工地那边的脚手架已经搭好，现在就差钢筋了。 看着铁矿的工作陷入了僵局，陆川忧心忡忡:他可是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压在这了，如果短期内无法盈利，他的钱可就要见底了，这可是要命的！ 阴双承在旁安慰说:“陆川兄也不必着急，这片铁矿的开采难度这么大，足以说明这里的含铁量极高，到时候必能给你带来丰厚的回报。” “唉！”陆川可乐观不起来，如果铁矿不能在短期内盈利的话，他的麻烦就大了。 阴双承思考了一阵，说道:“昔日齐桓公出兵孤竹城，山路蹇塞难通，是管仲教军士作歌，鼓舞士气。士兵们唱着歌，心中快乐而忘记了身体的疲惫，这才能接连赶路，终于翻过群山，取得了大胜。” 陆川仿佛抓到了希望:“那就请双承兄赶快教他们唱歌吧！” 阴双承也不推辞，于是将管仲当年所作的《上山歌》和《下山歌》交给大家唱。 可是，这两首歌的词义晦涩难懂，唱了几遍之后，非但没有加快进度，反而有些人为了记住歌词而耽误了手上的工作。 阴双承有些尴尬:“惭愧惭愧，这是先秦时代所留的歌曲，如今的人看来实在是难懂了些。” 陆川心里有了计较:若按照时间来算，大贞王 朝差不多是前世的唐朝，正应该用唐诗的韵律才符合时代的特点。既然用唐诗的话，那必然绕不开李白，有了！ 被陆川选中的是李白的《惜罇空》，只可惜曲调已经失传，陆川只能跟着感觉，随口哼出一个调来。 没想到的是:这首歌唱出来，效果竟然意外的好。 尤其是唱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罇空对月。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句子，让工人们倍感鼓舞。 一直唱到最后一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工人们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吼着把歌词唱了出来，震耳欲聋的歌声仿佛要把矿洞掀翻。 有了歌曲的加持，开矿的速度果然加快了许多，这一日的矿石产量直接翻番，明天就可以开炉了！ 开炉可是一件大事，郑兴瑶带着陈雪薇和三只小朋友都来到了矿场参观。 看着火红的炉水，陆川却又陷入了惆怅。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一个现实的问题:他没有浇筑钢筋的模具！ 钢筋跟之前做的那些东西不一样，它太长了，现有的材料都无法用于制作钢筋的模具。 郑兴瑶突然大喊了一句:“阿淼！你怎么死性不改，又在这里玩尿泥！” 阿淼一脸委屈地说:“姐，这不是尿，是水。” “那，那也得揍你！你姐夫正烦恼呢，你怎么还来添乱！”郑兴瑶一把揪住阿淼:“你看看人家菜菜，她怎么就这么懂事！” 陆川朝着喧闹的方向随意地看了一眼，紧接着大笑起来:“兴瑶，快别打了，阿淼立功了！” 原来阿淼用开凿的工具在地上画了两条粗线，然后把水倒在里面，刚好灌满凹槽，还没来得及玩就被郑兴瑶揪住了。 陆川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现成的模具吗？ 现在最高兴的人就数阿淼了，他终于可以在姐姐面前嚣张一回:“看吧，我也是有用的！” 陆川立刻命人挖来了沙土，在地上铺满厚 厚的一层，然后画出一道凹槽。 为了增加钢筋的摩擦力，每隔一寸还需要做出一道刻痕。 第一根钢筋很快就成型了，随着大量的冷水泼洒上去，“呲啦”的声音响成一片，淬火的工序完成了。 工人们抬起钢筋检查，虽然有些粗糙，但总算是圆满成功了！热烈的欢呼声顿时响彻整个矿洞。 紧接着，一根又一根钢筋被制作出来，一炉铁水总共炼出了三十六根钢筋。 三十六根钢筋正好组成三根立柱，十二根为一组。 用短钢丝围成一圈，沾上铁水就把钢筋“焊”在了上面，从头到尾共六个铁圈，一根钢筋立柱就诞生了。 当天下午，新鲜出炉的钢筋立柱就被送进了城。 那长长的钢筋确实唬人，不过好在陆川提前打点过，也就顺利过关了。 也多亏胖掌柜的酒楼就在城里的主干道上，若是要拐弯的话，这些钢筋立柱还真不好办。 胖掌柜听说钢筋到了，顾不上一家人正在吃饭，立刻把饭碗一扔就赶到了工地。 见到钢筋的第一眼，胖掌柜就被惊呆了，他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钢筋的长度，一步，两步，三步……四十七步、四十八步、四十九步，整整五十步！足足长十二丈有余！ 之前，胖掌柜看着高耸的脚手架，心里还有些狐疑:“真的能造出这么高的酒楼吗？” 如今钢筋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陆参军真天人也！” 阿柱解释说:“这也不全是楼高，还有一部分是要埋入地下的。” 他拿出陆川的图纸来解释:“看这里，等造好以后，你的酒楼高十丈有余，有五层楼呢。” 天啊！五层楼！ 要知道，放眼整个东夷县，最高的建筑也才不过三层楼而已，而自己的酒楼竟然可以盖到五层楼那么高！ 胖掌柜激动地热泪盈眶，心里不断地给陆川道歉:“陆参军啊，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你真是全天下最可靠的人。我这几日的等待全部都是值得的！” 第272章 酒楼落成 是日辰时，阿柱正带着工人立钢筋。 工作量不大，但确实很博人眼球，周围站满了好奇的群众。 随着钢筋支柱慢慢拉直，各个方向的工人都在小心维持着力量的平衡。 直到一声撞击声传来，钢筋立柱准确地落入了水泥地基上预留的坑洞中。 不管是工人还是围观的群众，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欢呼声，仿佛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 负责水泥浇筑的工人立刻跟上，把立柱和地面之间的空隙迅速填满。 趁着水泥未干，工人们又迅速在立柱周围绑上一圈木板，新的水泥立刻灌注其中。 为了防止气泡和空鼓，每填入一铲水泥都需要有人用大木棰用力敲击木板，把气泡震散。 为了保证水泥立柱凝固以后是浑然一体的，工人必须每浇筑满一层就立刻往上绑一层木板，然后上层的工人继续浇筑。 在没有水泥泵车的时代，这已经是陆川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最佳解决方案了。 只小半天的功夫，一根水泥立柱就已经浇筑成型，粗长的立柱在木板的包裹中直插云霄。 胖掌柜抬头望着立柱的顶端，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扭痛了。 午时，两根立柱拔地而起，工人们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全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来来来，放饭啦！”工地的女工们刚好把午饭做好了，招呼大家一起来吃。 每天中午的时候，围观阿柱施工队吃饭的人比看他们干活的人还要多。 “天啊，他们在吃饭，这才什么时辰啊，居然就吃饭了！” “这么多人每天都敢吃三顿饭，陆参军知道这些吗？” “唉，可惜了，我当初报名慢了一步，不然我也可以在这里干活。老天啊，我也想尝尝每天吃三顿饭的滋味。” 县私塾里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学究，他看到这副场景，激动地热泪盈眶:“老朽我教书一辈子，不敢说桃李满天下，十几个当官的学生总是有的。可我也只能在三节两寿和孔圣诞辰这几天才能吃上三顿饭，其他的时候都只能吃两顿而已。这，这莫不就是古代圣贤所说的大 道之行，天下为公吗？” …… 这么过了几天之后，工人们也就习惯了，不论周围的人议论什么，他们都能做到视若无睹。 吃饱喝足，阿柱等人甚至可以小憩片刻，这都是陆川的硬性规定: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然后才能有力气好好干活。 此时最难受的就是最新招募来的王木匠等人，他们的心情十分复杂:“这里的工作舒服，挣得又多，要是现在就把坏毛病养成了，以后到外面可咋干活啊？” 未时，工人们自动爬起来干活，第三根立柱开始浇筑，新的六根钢筋立柱也刚好送到了。 一天下来，工人们越来越熟练，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以前，五根立柱稳稳地插在了地基上。 阿柱大声宣布:“收工！”所有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到了吃碗饭的时间，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浓烈的自豪感中:“这么高的立柱，这么高的酒楼，那是我建的！” 阿柱趁热打铁，对工人们鼓舞道:“各位弟兄，我们加把劲，明天争取立起六根支柱好不好？” “好！”所有人都齐声高呼，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样的工作强度不满。 相反，还有人提议:“工头，我们努力再加把劲，争取竖起来七根才好呢！” 众大笑，阿柱也慷慨地说:“好！要是真能立起来七根立柱，我去向陆参军说，给你们发…额，对了！补贴。给大家都发补贴！”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王木匠等人从前没有听过“补贴”这个词，但是也大致猜得到是要发钱的意思。 天爷啊！开了这么高的工钱，居然还有额外的补贴可以拿？陆参军真不愧大善人之名啊。 次日，工人们都卯足了劲干活，大家都盼着能领到补贴。 一直干到了巳时六刻（即上午十点半），三根全新的立柱已经巍然树立。所有人一致同意:推迟吃饭时间，先把第四根柱子立起来再说。 午时二刻，第四根立柱浇筑成功。这一下，不光是工人，就连围观的群众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当天下午，陆川带着新筑的钢 筋赶来，立刻就被激动的工人们包围了。 陆川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若非见到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差点就以为是工人哗变了呢。 当他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当场表示:“今天所有在场的工人，工钱翻一倍！” “好！” 激动的工人将陆川抬起来，合力抛向空中，此刻，他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 又过了好几天，水泥柱都凝实了，地基也填平了，施工难度最大的部分已经过去，之后建造速度将一日千里。 陆川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再铸造和运输这么长的钢筋了。 接下来，阿柱把所有人分成了两队，一队人用砖石和水泥砌墙，另一队人开始浇筑水泥预制板。 待到一层楼盖好，马上就把预制板吊装上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水泥预制板有上千斤的重量，一个没吊好马上就会被摔得粉碎。 多亏陆川在前世学过物理，制作了几个滑轮组，用省力杠杆将重量减少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一。 这一手又把工人惊到了，王木匠直呼:“先是钢筋水泥，后又是滑轮，陆参军莫非是天上的神仙吗？怎么懂得这么多神奇的仙家法术？” 陆川不多做解释，只是笑一笑:“这不是什么仙术，只是念过两天闲书而已。” 对于这一点，阿柱等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陆川给他们的惊喜太多，早都已经习惯了。如果还总是这么咋咋呼呼的，那迟早要被陆川震惊死。 大约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栋跨时代的水泥楼房终于封顶了。 内部装修的事交给胖掌柜自己搞定，陆川关心的是酒楼的外墙。 施工队用石灰将墙面刷白抹平，陆川有找来了几个画匠，按照要求，需要把酒楼的外墙上画出巨幅的广告图画。 除了正面是酒楼的招牌以外，另外三面都是陆川的广告位。 东面画的是“陆氏玻璃，晶莹剔透，富贵逼人。”；西面画的是:“陆氏建筑施工队，安全可靠，一房传三代免修缮。”；北面画的是:“陆氏糖水，享受酸甜的极致美味。” 第273章 剪彩仪式 事实上，陆川用水泥建造高楼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这段时间一直关注着施工进展的人里面就有很多是世家的眼线。 当初，陆川把崔幼直的案子抹平的时候，博陵崔氏和平卢柳氏还对陆川的能力有些警惕。 可现在又见他居然组织什么施工队、采矿工，甚至还亲自去干这么下贱的活，于是又不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了。 柳旭甚至放言:“他陆川一辈子也就是个卖苦力的，翻不出浪花来。” 传统意义上，过了腊八就是年，东夷县城里敲锣打鼓，大家可以看社戏、逛庙会。小孩子们从这一天开始不用上学了，大家可以使劲玩闹，到处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对于胖掌柜来说，今天更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一则是酒楼装修完毕，今日是开门营业的好日子；二来是今天要给陆川的施工队结账，陆川给了他一个十分优惠的价格。 按照他的预算，花费了这么多人工和材料，怎么也得要个数百两银子，结果陆川只要了他区区一百两银子而已。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对于胖掌柜来说，报价上的折扣比任何其他的好处都要实惠得多。而陆川看重的，则是酒楼完工并且顺利开业为他打响的名头。 高耸的大楼、巨幅的广告，无论是本城的居民还是往来的客商，人人都能看得见，由此产生的隐形效益是无法具体估量的。 除去充寿命的十两，陆川打算用剩下的钱又在酒楼的隔壁盘下了一家铺面，打算开一间商行，主要用来经营自家的糖水生意。 巧的是:这间铺子正好也是胖掌柜名下的，于是陆川用二十两就买下了铺面，几乎相当于半卖半送了。 胖掌柜于是提议:何不让糖水商行和酒楼同时开张，到时候我们还相互可以介绍生意。 陆川同意了。 一次合作，双方都认为自己赚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双赢。 总的来说，胖掌柜的实惠更大一些，于是他主动提出要雇戏班来表演。 可陆川却表现地意兴阑珊，只是随口说了句:“好啊，你们去看戏吧，玩得开心一点。” 胖掌柜是个极圆滑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陆川不喜欢看戏。于是立刻改口说:“本地有一个杂耍的班子是极好的，不知道陆参军有没 有兴趣？” 这么一说果然有效，陆川立刻就有兴趣了。 其实他哪里是不喜欢看戏，而是看不懂而已。这个时代的戏文晦涩，场景单调，对于看过院线大片的陆川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但杂技就不同了，现场观看杂技能给全身的感官造成极大的冲击，这是屏幕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见陆川愿意出席，胖掌柜顺势说:“陆参军，这酒楼是你盖的，你同时还是我们全县城最有名望的人，能不能请你帮忙给酒楼题名啊。” 陆川想了想:“我们是合作伙伴，酒楼和糖水商行更是同一天开张，讲究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脆就叫同福酒楼吧。” “同福酒楼，好名字！” 其实，是陆川懒得想，只是照搬了前世一个情景喜剧里客栈的名字罢了。 陆川又说:“糖水商行开张的那天，我要搞一个剪彩仪式。” 胖掌柜马上接口:“那好啊，我们酒楼和糖水商行干脆合并起来，一起剪彩吧。”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剪彩是什么意思？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懂。 胖掌柜只是下意识地知道一件事:无论陆川想做什么事，都要尽可能地跟他搭上关系。 于是，一个超出时代的剪彩仪式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赵易山原本还在地镜湖上游玩，得知了陆川要举办剪彩仪式的消息，立刻喊上周骏琅等十几个商贾都去观礼。 他们也不知道陆川搞什么名堂，但就是想去看看。 于是这一年的腊八节，东夷县的百姓又多了一个新的去处:参观新酒楼开业的剪彩仪式。 陆川特意搞来了一条长长的红绸子，让匠人扎出一朵团花，又搞来两把扎了红绸的剪刀，说是剪彩仪式必备的物品。 杂技表演锣鼓喧天，各种精彩刺激的杂技节目引得观众惊呼连连；又有神奇的戏法表演，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化各种神奇的效果。 陆川特意检查过:这种撂地的演出和后世的西洋魔术不同，在任何角度都看不到他们的破绽。 最后登场的大轴是一个丑角，以夸张而滑稽的扮相上场，插科打诨引人发笑。 所说的笑话或低俗，或不那么低俗，总还是极受观众欢迎的。 听到好处，陆川总能会心地笑几声；若是听到 那些荤口的段子，陆川就会发现:郑兴瑶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一脸坏笑。 啊，她快要十八岁了呀！ 表演完毕，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剪彩仪式。 将团花放在中间，陆川带着郑兴瑶、陈雪薇、阿柱等人站在一边，胖掌柜带着家人和伙计站在另一边。 将剪刀拿在手里，胖掌柜心疼地问:“陆参军，真的要剪吗，这是多好的红布啊。” 陆川说:“放心吧，我都量好了，就照着那个做记号的地方剪下去，中间的布是六尺，刚好能给你自己裁一身褂子。两边剩下的布料各二尺五，可以给你家两个孩子做衣服。” “哦，”胖掌柜这才恍然大悟:“那我可得小心着点，别剪多了，到时候就做不成了。” 二人拿起剪刀，合伙把一根长长的红绸子剪成了三段，一个平平无奇的剪彩仪式就这么完成了。 “剪完了，然后呢？” “然后，就好了呀。” …… 赵易山都懵了:啥？就这？刚才那么精才的节目表演，然后就是为了看两个男人用剪刀剪绸子？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因为剪彩的人是陆川的话，群众们只怕会立刻嘘成一片，然后纷纷散去。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陆川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在对面餐馆的二楼雅间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陆生，何不即兴作诗一首，给大伙助兴？” 众人抬头看去，这才认得原来是地镜花船的金娘。 “好吧。”陆川只得答应下来:“趁着脚手架还没拆完，就请画匠把这首诗誊写在西墙的留白处吧。” 只见陆川拿过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字，然后交给了画匠。 大家立刻围拢上来，人人都知道陆参军文采斐然，谁都想要提前一睹风采。 画匠捧着诗句攀爬上了脚手架，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开始书写:“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下面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这酒楼虽高，但也没有高到这种程度吧？陆参军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些？” 陆川对大家解释道:“这，象征着我们陆氏施工队的建筑能力！” 众皆恍然:“原来如此，这是何等的自信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啊！” 第274章 杀意 陆川被迫再做了一次文抄公，展示出李白的《夜宿山寺》，在众人的一片惊叹声中，终于为剪彩仪式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从这一刻开始，同福酒楼和陆氏糖水商行正式开业了。 百姓和普通民众们对高楼好奇，大家争着往里挤，谁都想要看看这高处的风景。 “老王，你快上来看啊，从这能看到你家呢。” “老李，这些我早就看过了，别忘了，这间酒楼的木工活可是我干的呢！” …… 赵易山等人能把生意做大，他们的定力和眼界远比普通人要强。 哪怕对水泥楼房有兴趣，他们也能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反正酒楼又不会跑，晚一些再看也不会损失什么。 他们现在更感兴趣的东西是陆川的糖水商行，这可关系着他们所有人的钱袋子。 走进商行，门庭显得有些冷清，正好给了他们谈生意的机会。 见赵易山他们来了，陆川热情招呼:“快来，就等你们了。” 周骏琅笑问:“难得看到陆将军这么着急的样子，定是有好东西要和我们分享，我猜猜，莫不是糖水出了新口味了？” 郑兴瑶坐在陆川的身边，陈雪薇端上了五个茶壶，然后给每个人摆上了杯子，然后介绍了起来。 “第一杯是单纯的葡萄糖水，喝起来只有甜味。第二杯是加入了柠檬酸的糖水，喝起来酸甜可口，我们尝试了很多次才找到最合适的比例。” “第三杯和第四杯是用酒调和的，我们分别尝试了花雕和醴酒，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适合那些酒客。” 众人品鉴过后对其赞不绝口:“这个配方以后一定能大卖的。” 赵易山忙问:“那放在最后的那个一定是最好的，不知道陆兄为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陈雪薇卖了个关子:“第五杯就厉害了，必须要尽快饮用，其中妙处各位尝过就知。” 众人端起第五杯，只见水面上平白泛起了气泡。正在狐疑之际，却见陆川也拿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惬意的嗝。 其他人只得按下 心中的疑问，跟着一起把第五杯喝光，然后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打了个嗝。 “这，这……” 看着大家吃惊的样子，陆川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各位，第五杯的口感不错吧，这里面加入了小苏打，所以才能产生舌头酥麻的感觉、才能让各位畅快地打嗝。” 赵易山一拍桌子，激动地大喊:“陆兄，这小苏打糖水以后必能成为各大世家争相追捧的东西，甚至有机会成为皇家特供啊！” 金月也表示:“这东西只有在我们的船坊才能卖得上价钱，也只有我们的船坊才能配得上小苏打的价值。” 陆川一摆手:“这不过是些许小事，请大家尝尝鲜而已。我出货，你们出渠道，大家一起赚钱，这是早就已经谈好了的。” 他故作神秘地说:“我要跟你们谈的是另一些更大的生意。” 大家来了兴趣:“还有更大的生意？愿闻其详。” 陆川伸出两根手指:“一曰修路，二曰肥料。” 这两个概念一出，这些在商海里浸泡多年的商人直接懵了:“修路怎么挣钱？修路明明是花钱的东西啊？还有肥料是个什么东西，以前从没听过。” 陆川解释说:“君岂不闻，‘要致富，先修路’吗？把路修通了，才能方便人和货物的往来交通。路走通了，钱自然就好挣了。而且我已经打通了崔州牧的关系，他愿意帮我们的。” 周骏琅却听得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要修路必须投入大量的金钱和时间，还有庞大的用工成本，猴年马月才能把钱赚回来，这生意不能做。” 郑笏是荥阳郑氏的分支，他直言不讳地说:“陆兄提出修路的建议，其实只是为了方便你家玻璃的销路吧。你独家垄断玻璃的配方，却想把运输成本平摊给我们所有人。” 看周围其他人的反应，虽然没有说话，却明显是认同郑笏的说法。 郑笏看似漫不经心的摆弄了一下自己身上华贵的锦袍:“我家做的是布匹生意，不怕颠。” 听着郑笏的话，陆川虽然不 服，可他真的没有太好的反驳理由。 后世有一种“道路经营权”的说法，即由商人出资修路，在一定年限内可以征收过往车辆的过路费。 可这种提法在这个时代也是不被允许的，哪怕是淮南王和汝阳王的封地内有自行铸币的权利，可关税依然是朝廷所把持。 你敢收过路费，除非想造反。 金月赶紧打了个圆场:“陆生，你再说说那肥料的事吧，那是个什么东西。” 阴双承思索了一下问道:“医家有言，‘婴儿食米油，百日则肥白’，莫非这肥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川摇头:“不是，这是一种可以增强土地肥力的东西。就是同样的种子、付出同等的劳作，却可以让土地能长出更多的庄家。” 陆川对肥料的前景很有信心:“你们自己和家族的手里都掌握着大量的田产吧，如果用了我的肥料，以后的地租可就能挣得更多，佃户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陆川说得慷慨，可是应者寥寥，他甚至能看出这些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郑笏以一个极为傲慢的态度说:“我家确实有大量的田产，哪怕没有你的肥料，也足够我们荥阳郑氏的子弟永远吃喝不愁。至于你说的佃户，他们本就是贱民。既然是贱民，就该有贱民的样子。过好日子？那是他们该想的事情吗？” “若是没有其他的生意要谈的话，那我就告辞了！”郑笏甩下这么一句话，起身就准备要离开。 “站住！”陆川猛然拍案而起，厉声喝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郑笏。 郑兴瑶立刻跟着站起来，她死死的拽住陆川，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旁人还以为陆川是因为被郑笏轻视而发怒，可只有郑兴瑶知道:陆川其实已经动了杀机。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因为上一次见到他这个眼神的时候还是在草原，自己被匈奴人围困，陆川带着排驽来营救。当时的陆川不顾一切冲入敌阵，眼中也是这般杀意。直到双方会合以后，哪怕再遇到危险，这种程度的杀意也再没有出现过。 第275章 化肥面世 陆川被郑笏的话激怒，他的心中泛起了杀意，如果不是还存有基本理智的话，郑笏已经是个死人了。 其他人也纷纷上来劝解，赵易山说:“陆参军不必动气，郑兄的话说得重了些，但想来是不包括你在内的。” 郑笏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言，最终在其他人的再三劝说之下，轻描淡写地给陆川道了个歉。 可陆川余怒不消，他神情严肃地说:“若没有你口中的那些贱民的供养，你这上等人也将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早晚必亡。” “给脸不要脸！”郑笏哼了一声:“本以为你能作个俊才，却不想还是改不掉贱民的本性。与你同处一室，真令我感到臭不可闻！” 一场会谈就这么不欢而散，只有赵易山在走之前特意对陆川说了句:“陆兄，我们之前商议好的合作还是继续，不会有任何影响。” 腊月十五，柳无忧差金月送来了一个精致的箱子，里面装的之前承诺过的:南山船坊一成的分红。 这个箱子可不小，是两个伙计用扁担抬来的，放到地上的时候还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陆川被吓到了:“这，得是多少钱啊？” 金月说:“这是南山船坊一年的分红，无忧小姐给你凑了个整，一共是五百两。” 陆川、郑兴瑶这俩人也就算了，陈雪薇曾经是阔过的，也被柳无忧的手笔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群人瞠目结舌半天，陆川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这才说:“我和无忧小姐一共才合作了没几天，怎么敢要一整年的分红呢？” 金月答:“这是小姐的吩咐，我只是个跑腿的，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啊！对了！”陆川猛然想起了一件事:“糖厂也有分红，那个……” 他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了:因为糖厂到目前为止的销售额并不高，一成的利润其实还不到一两银子，与地上的五百两相比，简直就是儿戏。 更重要的是:陆川刚刚拿商行的盈利给自 己充了寿命，身上只有二十七个铜板。 难道要他厚着脸把地上的箱子打开，然后拿出一锭银子说，“这是给你家小姐的分红”吗？这也太难看了吧。 金月看出了陆川的窘境，体贴地说:“小姐吩咐了，如果陆参军的手头不便，糖厂的分红可以下次再给。” 对此，陆川只能笑着打哈哈，唉，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腊月二十这天，除了商行还在营业之外，陆川给所有人都放假了。糖厂、玻璃厂、硝石矿、铁矿，全部处于停工状态。 若是往年，这些人说什么都是不愿意停下来的，因为他们一旦停止工作就会失去收入，马上就要陷入饥荒。 可今年不同了，工人们跟着陆川干了几个月，手里都有了一定的积蓄，哪怕放假也能过个肥年。 工人们放假了，可陆川不能歇，他花了一两银子从系统里买了化肥的配方，来年不管种什么，都靠它了。 不得不说，系统给的配方非常应景，如何将粪便、泔水收集起来沤肥，如何在这种农家肥的基础上加强肥力，介绍一应俱全。 配方中最重要的物质，嘿嘿，硝石！ 别的不敢说，要说硝石的话，咱陆川有矿！ 说干就干，陆川立刻到村里的化粪池里搞了一盆金汁。 这一幕刚好被里长看见，惊呼:“陆参军！你怎么能干这种脏活啊！” 陆川听着这句话，总感觉十分别扭，里长也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以您的身份，怎么能搞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呢？” 天彻底聊死了。 陆川也懒得计较:“这可是好东西，农家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明年用上我的肥，保证你们的庄稼长得又快又好。” 说完，他端着金汁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里埋头研究起来。 此时，最难受的是阿淼:凭什么我玩尿就要挨打，姐夫玩就会被人尊敬呢？ 菜菜是个聪明的孩子:“因为哥哥是为了全村人吃饱饭， 而你只是为了瞎玩。” 陆川连续工作了好几天，埋头在实验室里，就连吃饭都是郑兴瑶端进去的。 一直忙活到大年三十这天，陆川终于把化肥做出来了，各种成分都调整到了最佳的配比。 当他伸着懒腰走出实验室的时候，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全村男女老少在里长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在实验室门口。 不知道他们已经跪了多久，但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陆川开门。 陆川连忙冲过去搀扶:“乡亲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里长啊，你们的岁数这么大，我可受不起啊！” 里长哽咽着说:“陆参军，你平时的功绩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过年了，你给大家放假，自己却忙到现在，我们心里有愧啊！” 再看时，全村人都已经泣不成声。 这就是乡亲，这就是农民，天下最质朴的人。 “大家起来吧，心意我收到了。”陆川拿出自己刚刚调配好的粉末展示:“大家看，这就是我刚刚新做出来的肥料，明年大家都用这个来施肥。用法非常简单，只要在水中化开就可以了。用了这肥料啊，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再没有什么能比收成更牵动农民的心了，陆川做了大官，心里却还能想着这些穷苦百姓，那么百姓的心中自然也有陆川。 农民们没什么文化，讲不出什么漂亮的话语，他们只知道:陆川是大恩人，自己的一切包括这条命都可以为陆川付出。 陆川这个名字已经比皇帝还大，哪怕陆川现在说要造反，马前村里几百人也敢扛着锄头，义无反顾地跟陆川一起走。 “乡亲们，回去吧，”陆川恳切地说:“今天是大年夜，大家回去好好过个年。明年加紧生产、努力工作，咱们争取把村里的土房子都拆了，全村人都住上水泥的房子。” …… 北风呼啸，可是今年的冬天一点都不冷，整个马前村的气氛格外温暖。 第276章 配置火药 有了柳无忧的分红，陆川再想续命毫无压力，他终于奢侈了一次，直接把自己的寿命充到了正月底。 余下的钱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正月十六，年终于过完了，所有的工人都回到了岗位上。 可预见的是:今年的阿柱有的忙了。 他不光要带着工人修筑水泥路，陆川还要求:今年之内要把马前村所有居民的房子全都扒了重建，让所有人都能住上宽敞舒适的水泥房。 在崔妄零的支持下，青州府内所有的乞丐、流民全都被组织了起来。 朱狰还派了兵马在工地驻扎维持，不怕有人不伏管。 第一条路自然是要从青州府城开始，连接东夷县，再和马前村的水泥路接续到一起。 阿柱把自己手下的人分成了三队，各自带领四五百人从不同的方向开始修路。 按照计划，有两队人分别驻扎在青州府和东夷县，相向而行，最后将两条路合龙。 第三队人则从马前村开始，负责连通周边的几个村子，最后汇合成一条大路驶向县城。 几个工地同时开工，这么一来的话，水泥厂的产能又跟不上了。 陆川只能让东厂和木兰军暂时放下训练，连妇联都发动了起来，分别在青州府和东夷县建设新的水泥厂。 开工五天以后，崔福骑着快马风风火火地来到马前村，直接找到陆川:“陆参军，老爷请你过府一叙。” 见崔福这个样子，陆川心里有些没底:“莫非是崔妄零反悔，不愿意帮我修路了？” 崔福的话让他放下心来:“老爷当然是支持陆参军修路的，只是路线上似乎有些问题，老爷请您过去商量一下。” “哦，”陆川点点头，只要这老小子不反悔就行，只见他老神在在地说:“你去回复崔州牧，就说:他的顾虑我知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啊？”崔福感觉有些意外:“这么说就行了吗？要不陆参军还是走一趟，亲自向州牧大人说明比较好。” 陆川摇摇头:“没必要，不就是青州府和东夷县之间有个小山包吗？我留在此 地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跟你跑一趟，来回路上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天。” 见陆川这么说了，崔福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拱手告辞:“那就一切交给陆参军了。” 东夷县在青州府正南方，直线距离不过百余里，可是百姓们往来两地却需要绕行超过二百里，原因就是二者之间有一座山，名唤:青夷山。 青夷山整体呈东西向走势，地势三面陡峭，唯独西面平缓，最高峰有百余丈。 从地图上看，东夷县和青州府的连线位于青夷山主峰以西，此地最高点约四十余丈，向西六十余里方绝。 为了打通这条路，陆川打算:开山。 要开山当然不能一锹一镐地去挖，否则恐怕陆川就要被写进寓言故事里，后世会将其称为“愚公”。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的计划是:直接用火药直接炸开一条路，然后再把水泥路铺进去就好了。 现在的陆川有钱，可是当他在系统商店里看到火药的价格时，还是忍不住情绪激动了起来。 后世有一个神奇的词汇，只有区区两个字，但是可以通过丰富的语调的变化表达出愤怒、惊讶、质疑等多种情绪。 现在陆川正在用这两个字问候系统:“你丫这也太黑了吧，一个火药的配方居然要卖二十两银子？不就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当我没看过地雷战老电影吗？你丫……咦？这是什么？” 陆川正在发泄，突然发现火药的配方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限时折扣，只要二十文钱。 “打折还能这么打？四舍五入相当于白送啊！诶，不对，刚才有这行字吗？”陆川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于是他又看了看其他的商品，打折的只有这一个。 “套路！这一定是套路！” 好在二十文钱也不贵，花点钱买个更精确的火药配比也不是什么坏事。 二十文钱消失不见，一张记录非常详尽的配方出现在陆川的手里。 这不是单纯的火药配方，而是一个完整的土炸弹的制作方法，从弹体到引线全都有详细介绍。 陆川继续埋头入实验室研究炸弹问题，崔 妄零得到了陆川的回复，心里总还是觉得没底。 他甚至专门安排了时间出去视察修路的工地，还驱马到青夷山去视察了地形。 不管是师爷、书吏还是差役、兵丁，崔妄零几乎问遍了身边所有人，没人知道陆川打的什么主意。 “要不我亲自去马前村问问陆川？”崔妄零自言自语道。 崔福赶紧上前说:“老爷，东夷县的路可不好走，您别累着。还是让我再去一趟，仔细问问陆参军吧。” 崔妄零摆摆手:“你不用去了，安排两个机灵的下人去马前村，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陆川一旦有行动，第一时间过来报我。” 崔福领命，下去安排了。 回青州府的路上，崔妄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怎么会想起来出门视察的呢？上一次视察是什么时候，好像有十年了吧……” 当年，崔妄零二十岁，放缺做了渠丘县的县令。 上任的第一天，他踌躇满志，立志要做一任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他用一整天的时间整理完了前任留下来的公案，一直忙到子时。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就立刻爬了起来，便服巡视县内治安和民生百态。 待到日上三竿，他又排好了依仗，巡查了治下的三个村镇。 看着缓缓西落的斜阳，崔妄零仿佛又找到了当初渠丘县时的感觉，那样的朝气蓬勃、那样的宏图大志。 当年的百姓在背地里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崔青天。 他又回想起了那亲切的口吻，那热烈的眼神，恰如当今的百姓们称呼“陆大善人”一般。 崔妄零若有所思:看来真是此子影响了我。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仪仗，规模不知道比当初气派了多少倍，可似乎再没有人称呼过他为“青天”了。 有两个兵丁正歪着头说悄悄话，被崔妄零看到后立刻挺直了身子认真走路。 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从口型上大概能读出他们的意思:“这崔胖子抽什么风，没事折腾我们干什么？” 崔妄零勒住了马，回头大喊一声:“摆道，东夷县马前村！” 第277章 惊天动地 崔妄零在青夷山脚下扎营过了一夜，次日加紧赶路进驻东夷县。 又休息一晚，次日又走了小半天，这才来到了马前村。 村口的一片荒地上，聚集了一大帮人，大家围成一个大圈。没有人敢进入圈子的中央，只能在外面叽叽喳喳地讨论些什么。 崔妄零坐在马上，看到陆川独自一人在人群中央，不知道正在摆弄些什么。 兵丁上前喝退百姓，强行给崔妄零开出了一条路。 原来地上打了几个木桩，用绳子围成了一圈，陆川严令所有人不得入内。 崔妄零不知道其中利害，跨过绳圈就要往里走。 当陆川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引线已经烧了一段，来不及扑灭了。 他指着崔妄零着急地大喊:“赶紧退出去！” 崔妄零被吓了一跳，脚步有些迟疑，也正是这迟疑的一步救了他的命。 土炸弹瞬间爆炸，飞溅的泥土石块迸出去了好几丈远。 有横飞的几个土块砸在了崔妄零的身上，饶是衣服厚实，也让他疼得不轻。 更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擦着崔妄零的头顶过去，要是多走一步，肯定当场脑袋开花。 崔妄零被吓得惊魂不定，陆川赶紧上去搀扶。 好在阴双承是懂医术的，赶紧上去给崔妄零按头推背，总算是缓了过来。 周围的百姓们都被吓到了，他们知道陆川在准备什么大动作，却没想到竟然是引来了天雷！ 所有人都像看着鬼神一般看着陆川:“传闻陆大善人懂得仙家法术，果然不虚，竟然竟然真会使五雷真法！” 崔妄零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零件，还好，一个都不缺，这才放心下来。 然后他有些怨愤地看着围观百姓:“你们都知道不可进入，为何却没人拦着本官？” 陆川在旁言道:“你崔州牧好大的官威，这些都是平头百姓，哪个敢跟你老爷说话呀。” 崔妄零没话说了，看着地上炸开的大坑，沉默了片刻才问:“所以，你是打算用这打雷的手段炸开青夷山吗？” 陆川点头，笑说:“这不是什么打雷，而是炸药。这次还只是试验，之后我会配置威力更大的火药，保证能给青夷山开出一条通路来。” 崔妄零得到了答案，遂不再与陆川纠缠，带着自己的队伍返回了青州府。 陆川会打雷的消息迅速传开，这一下，整个青州府可就炸了锅了。 那天在商行里，陆川要修路的提议被各大世家拒绝，可如今，所有人都上赶着给陆川送钱。 尤其荥阳郑氏更是紧张地不行，因为郑笏曾经当面得罪陆川。 家主郑谢不光准备了厚礼，而且命人绑着郑笏，亲自登门赔罪。 只不过，当郑谢登门的时候，陆川已经带着人在青夷山里布置炸药了，故郑谢又不辞辛苦，专门赶去青夷山见陆川。 郑笏见到了陆川，直如小鸡见了老鹰一般，全没了当初的傲气。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郑家如此，柳家也好不到哪去，柳旭虽然没有登门，但他送了一株二尺多高的珊瑚，是所有世家中最贵重的。 陆川看着这些贵重的礼物简直想哭:“你们这些人枉称世家，竟然连送礼也不会。我要这些玩意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把准备这些东西的钱折现，直接送钱给我呢？” 陆川会打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这一天，朝廷要议的头等大事就是陆川。 皇帝李天赐问:“各位卿家如何看待陆川会打雷的事？” 工部侍郎郑智出班启奏:“回禀皇上，所谓的打雷不过是乡野愚民的说法，鬼神之说不可信。臣以为，这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火药的威力。” “嗯？”李天赐皱紧了眉头:“火药由周朝方士所创，自前朝开始，火药的配方就一直是深宫秘藏，从未流落民间，他是如何得知的？郑智，你知道火药的配方吗？” 工部众官员集体沉默了，郑智更是吓得倒头就拜，连声解释自己不知道。 他们确实不知道，郑智作为正三品的工部侍郎，也仅仅只是听说过火药这个名字而已。 在这个时空下，火药的配方一直是王朝绝密，只有当朝皇帝和东宫太子才有资格知道。 工部的仓库里一直存放着配置火药的原料，可其实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配置出来，甚至都不知道哪些才是真正的原料。 可以这么说:陆川会配火药的神奇程度丝毫不比陆川会打雷更低。 朝堂上足足沉默了半天，谁都不 知道下一句话该怎么说。 李元绍打破了僵局:“不论此子是会配火药还是会打雷，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我建议直接派人去将他杀了吧。” 李天赐没有理他，而是转头喊了一个人:“渝王，你怎么看？” 渝王恨不得当场打死自己这个蠢儿子，陆川于国家社稷有大功而无过，如果真杀了此人，恐怕大贞王朝会瞬间丢光所有的人心。 他只能出班回奏:“启禀皇上，当务之急应该是要搞清楚陆川到底是会打雷还算会配火药。如果真有异能，那就是天佑我大贞，该授以国师之位，永享供奉。如果是会配火药，那就该弄清楚他的配方从何而来，并向他陈明利害，切不可将此辛秘流传出去。” 正在此时，秉笔太监将一封信送到了龙书案上，封口处盖着“月柔公主”的印章，标明“十万火急”的字样。 李天赐打开了信封浏览了一遍，然后对众臣说:“不必查了，公主来信言明，陆川配置的是火药，系神仙在梦中相授。还好，公主识得大体，已经告诫陆川，不得将火药之事泄露，对外只能称为‘雷法’。众卿家，那陆川该如何处置啊？” 事情是搞明白了，可兹事体大，谁都不敢发表意见。 最后，还是李天赐下了决断:下令嘉奖陆川修路之功，擢升为七品致果校尉；嘉奖郑兴瑶练兵之功，擢升为从七品翊麾校尉。 官是升了，可陆川一直心心念念的封地，却始终没有人提及。 青夷山上，陆川在主峰上拿着两面令旗指挥，黑虎则带着东厂的人正在沿途布置“雷法”。 先找准地方挖一个深坑，然后把火药填进去，躲到远处点燃引线。 “轰——” 响晴白日，万里无云，平白地一阵又一阵“雷声”炸响天际，百姓们都说:“是陆大善人在做法呢。” 开山的工程比预想的更大，为了防止落石，陆川必须把道路两侧的山体炸成相对平缓的坡道。 这一炸，就花掉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两支施工队也差不多刚好把水泥路修到了山体边。 接下来，只要清理碎石，然后把水泥一路铺过去，青州府修路工程的第一阶段就算完成啦！ 第278章 柳家内斗 青夷山被生生炸成了两半，甚至连主峰都被削掉了两丈的高度。 位于东侧的主峰仍叫青夷山，而西侧被强行改变地貌炸出来的小山坡，就被后人称之为“陆圣坡”。 当陆川完成炸山工程，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呆楞了足足半分钟。 原来在两个多月前，陆川和郑兴瑶升官的圣旨传来的时候，各大世家就再次给陆川送来了礼物。 陆川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他还是被礼物的数量和质量震惊到了。 博陵崔氏送来了一块一人多高的玉璧雕刻，共分为两层，上层雕的是老子出函谷关的景象，下层雕的是庄生梦蝶。整块料子通体白净通透，棉絮很少；再配上名家的雕工，人物、动物的细节栩栩如生，各种俏色处理得非常巧妙。 清河崔氏送来的是一整套翡翠物件，包括大碗三个、小碗三个、翡翠筷三双、翡翠吊牌三幅、一尺多长的翡翠如意一个、巴掌大翡翠虎手把件一个、一鸣惊人扇坠一个。所有物品的颜色非常接近，想要收集齐这么一套，必然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 太原王氏送来的是珍珠，独具匠心地送了一套嵌满了珍珠的凤冠霞帔，再搭配上手链、项链、凤鞋，一整套衣服上耗费了上千颗无暇珍珠，穿在身上贵不可言。陆川看过这套衣服以后，顿时觉得自己让郑兴瑶做的那些衣服简直是低级趣味的典型代表。不过郑兴瑶却嫌弃这些珍珠“又累赘又麻烦”，还是陆川给她的图纸更简洁、更方便。额……方便…… 荥阳郑氏送来的是一整套小叶紫檀的家具，桌椅板凳无不是精工细作。尤其是那张大床，据说整整有一千多个零件，用榫卯一点一点拼接起来的。这工艺的复杂程度，简直要赶上陆川做的那件排驽了。 这种规格的礼物，哪怕拿来送给一品大员都够用了，可是却被四大家族送给一个小小的七品校尉。无他，陆川乃神人耳。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至于其他小家族的礼品，那就更多更繁琐，根本无法一一列举，仅各色细绸锦缎就 有数十匹。 陆川花了三天时间徜徉在礼物堆里，找出了一些直接可以用来充值的东西单独收纳。 然后其他的部分，他让陈雪薇挑上几十件合适的东西，全部拉去南山船坊，就当作是给柳无忧的回礼。 柳家，柳旭惶惶不可终日，他一直在观察陆川的反应。 “他陆川一辈子也就是个卖苦力的。” 他一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就感觉心头发寒，生怕陆川招来一道天雷把自己给劈了。 可其实他想多了，陆川根本不知道他说过这句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 家丁来报:“家主，陆川收了各大家族的礼物以后，直接挑选了一批送给了无忧小姐。” “送给了无忧？”听到这话，柳旭顿时心头大定:“既然如此，那我应该是安全的。” 正在此时，门外撞进来一个人:“爹，你管不管无忧，她刚才居然敢打我！” 柳旭见是自己的儿子柳金，左半边脸上赫然印着一个红色的巴掌:“金儿，你说是无忧打的你？你怎么招惹他了？” 柳金一脸委屈地说:“我哪里招惹过她？就是见她收了礼物，随口问了几句，然后就被她打了。爹，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你主动去招惹她了吧。”柳旭直接揭穿了柳金的话术。 柳金刚想解释，柳旭打断了他的话:“无忧现在搭上了陆川，你以后还是不要惹他吧。” 柳金不肯服气:“爹，这陆川可不是个善茬，你真要把无忧嫁给他？” “这件事你不用管。” “怎么能不管？爹，你不想想这么做的后果吗？” 柳旭没说话，只是投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柳金说:“陆川的身边有郑兴瑶，如果无忧嫁过去，不光做不了正室，还得把南山船坊的生意一起带走。如果陆川入赘，以他的手段，以后柳家就该姓陆了。” 听到这个分析，柳旭也发愁了:“那你说怎么办？” 柳金说:“无忧的心已经跟着陆川走了，再也收不回来了。既然这样，那就 不如趁现在赶紧把船坊的生意收回来，以后她要嫁人的时候，让她空身去，大不了多赔点嫁妆也就是了。” 柳旭沉吟半晌，缓缓点头:“好吧，就交给你去办吧。” 柳无忧的手下养着一队打手，一百多人的精壮小伙组成，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这是她能在地镜湖镇住场子的关键。 柳金的目标就是干掉这伙打手，然后就可以毫无阻碍地收走地镜花船。 为此，柳金联系了黑白两道的人脉。 白道就是官府，这群打手的底细根本经不起查，凡是犯了官司的，统统都被抓走了。 以往柳无忧都可以花钱买平安，可这次，柳金给得更多。 打手队被柳金兵不血刃地干掉了一半精锐，剩下那些都是生瓜蛋子愣头青，战斗经验严重不足。个别新人还从没见过血，甚至连刀都拿不稳。 白道的戏码收场了，接下来轮到黑道了，柳金派人给红石屯的大当家送了信，邀请合作。 陈谭本来并不想掺和进世家内斗当中，可是柳金给得太多了。 不光是答应了丰厚的回报，还可以把船上的姑娘送给红石屯三分之一。 陈谭是个少有的正派土匪，他从不做那逼良为娼的生意。 他刚想拒绝柳金，可他的二当家却喊了一声:“大哥……” 陈谭看去，只见二当家扭扭捏捏地涨红了脸，跟平时那混不吝的态度判若两人。 纠结半天，二当家说了句:“大哥，我想成家了。” 陈谭幡然醒悟，扭头看看山寨里其他兄弟，许多人都向他投去了期盼的眼神。 来人趁机进言:“大当家，你自己不在意，可也该为你的兄弟们考虑考虑，他们确实该成家了。” …… 是夜，陈谭带山寨里的精锐好手突袭了打手队驻扎的营地。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打手队在土匪面前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陈谭的长刀上下翻飞，在打手队的营地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而对于那些不太成熟的打手们来说，挨刀的时候能喊一声，这已经是尽了他们最大的力气了。 第279章 扩编 柳无忧此时心烦意乱，白天的时候，自己的打手队被官府抓走了一大半。 这些兵丁根本不容她解释，甚至连塞钱都塞不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带走。 这些人是柳无忧的全部底牌，不容有失，必须用尽全力把他们救出来。 她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找陆川求助，不管他要什么都可以给。 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判断声音的方向，柳无忧的心里顿时一沉。 她步履慌乱地跑到甲板上，果然见自己的营地里火把纷乱，时不时就有刀光闪烁。 柳无忧彻底慌了，她想起自己的船上还有十几个家丁，于是赶紧命人把船靠过去支援。 营地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陈潭正打算收队，却见地镜湖上疾驰而来一艘花船，明显是朝自己来的。 陈潭有些搞不懂情况:“这是什么人？来打我们的吗？” 只是看那花船不大，吃水也不深，料想应该装不了太多人，所以陈潭打算打对方一个伏击。 地镜花船终于赶到了营地，却见这里漆黑一片，四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柳无忧急得跳下船，用力大喊:“还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 “有！”陈潭大喊一声，突然暴起，周围几十个土匪纷纷从藏身处跳了出来。 柳无忧这才看清了对方，原来是红石屯的土匪。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自然也猜到了自己人的结局，此时的她反而放松下来了。 “陈大当家。”柳无忧恢复了往常的语态，不悲不喜，不疾也不徐。仿佛她还是地镜花船之主，面对的还是那群缺乏管教的手下。 柳无忧说:“我手下这些人不懂事，不知道哪里冲撞了陈大当家，改日我必登门致歉。” “哈哈哈……”众土匪大笑。 陈潭也不由得夸赞起来:“传闻地镜湖上无忧小姐是女中枭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我此来是受人之托，只为了对付这个营地里的人。如果无忧小姐能够回到船上，我可以只当今日没见过你。” 柳无忧没动，陈潭也没动。 双方僵持了片刻，金月和司琴从画船上跳了下来，赶紧把柳无忧拽回到了船上。 船上的十 几个家丁谁都没敢乱动，一槁支开了花船，迅速驶离了岸边。 …… 四个月在外，陆川好不容易回到家，终于可以再次享用马桶了。 出门越久，陆川就越觉得:只有马桶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屁股。 坐在马桶上就一定得看点什么，这个时代没有手机，陆川就随手抓了一个华丽的卷轴，急匆匆地往厕所跑。 等他蹲在马桶上，慢慢展开卷轴的时候才发现:怎么居然是那道升官的圣旨？ 整道圣旨才不到一百个字，两眼就看完了。 百无聊赖的陆川只能反复观看圣旨，看来看去，真被他发现一个问题:我和兴瑶都升官了，是不是部队编制也可以相应的增加了呢？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按照规制，七品校尉的编制是三百人。也就是说，他和郑兴瑶一共有六百人的编制！ 陆川大为兴奋，立刻把自己擦干净就去找了郑兴瑶和阴月柔。 他现在可是有钱有产业，绝对能养得起这么多兵。 郑兴瑶也说:“川郎，咱们想一块去了，我也在惦记这件事呢。之前比武大赛上留下来的人，这回终于有用了。” 阴月柔表示:“不光要编制，还得让节度使给我们批点武器下来。官配的武器质量太差，还是直接要铁比较实在，我看先要个两千斤，嗯，不够，五千斤！” 五千斤铁看起来很多，但是分摊到六百个人的头上其实还不到十斤。用来铸造武器和铠甲的话，肯定是不够用的。 再加上陆川的炼钢法能够去掉铁锭中的杂质，真正能用的铁实际上更少。 陆川有铁矿，现在的他不缺铁，但是本着“能坑一点是一点”的原则，他绝对能腆着脸去找朱狰要铁。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 郑兴瑶去工厂里把此前比武大赛中，表现突出的那些人全都召集起来，等着入伍参训。 陆川和阴月柔一起去找节度使，办理增加编制的手续。 朱狰本来就不敢惹陆川，再加上公主就在旁边，所以编制办理得非常顺利。 结果，阴月柔在旁边突然说了一句:“陆川，你升官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呀？” “啊？”陆川没听懂:“考虑你什么？” 结果阴月柔说:“我好歹也是你手下 女兵二队的队长。现在一队长是翊麾校尉了，我是不是也该有个官职啊？” 陆川和朱狰都觉得哭笑不得:你堂堂公主殿下，居然想要官职，什么官职能配得上你啊？ 可阴月柔一脸认真地说:“嗯，你之前的官职是兵曹参军，这样吧，我要求也不高，也给我一个兵曹参军，不过分吧？” 陆川说:“可我只是一个武散官，没有任命的权限。” 阴月柔说:“不要紧啊，节度使这不是在吗？有校尉推荐，节度使核准，任命一个九品参军还不是跟玩一样？” 朱狰在心中腹诽:“合着官职任命在你心里就是玩？算了，反正天下都是你李家的，愿意玩就去玩吧。” 于是，一个崭新的女兵曹参军接受了她的任命。 办完了手续，朱狰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两个人赶走:“没事了吧，你们去忙吧。” 可陆川还有一件事没办呢:“朱大人，下官此来还有一件事。我这部队扩编了，装备还不齐全……” “没有！”朱狰果断拒绝:“你陆大善人连天雷都能招来，还找我要武器装备干什么？” 阴月柔说:“武器装备不给就算了，反正我们也看不上，把你仓库里没用的铁随便给我们五六千斤就可以了。” “没有没有！”朱狰再次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开着铁矿，你是那缺铁的人吗？” “可是，”陆川还不死心:“我的官职是朝廷任命的，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吗？就算我有铁矿，你把我铁矿上的税减一点总可以吧。” 朱狰看着陆川，露出了一个微笑:“可以啊，我同意了。不过……”朱狰话锋一转:“我同意也没用，税收的事不归我管，去找州牧崔妄零说吧。” 二人好说歹说，朱狰就是油盐不进。 最后，阴月柔实在气不过，抄手抢过朱狰书案上的铁镇尺:“哼，你节度使可以一毛不拔，但本公主可不能白白张嘴，这个归我了。陆川，我们走！” 朱狰被二人的行径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可奈何对方是公主，他只能把嘴边的“强盗”二字又生生咽了下去。 陆川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地给她点了个大赞！ 第280章 种棉花 当陆川回到马前村的时候，郑兴瑶已经把人都集结完毕了。 男女兵各自三百人，在操场上站成整整齐齐的两个队列，可陆川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对了，是军装！ 新编入伍的士兵还没有军装，所以队列看起来总是不整齐。 由此，陆川想到了一件事:四月份了，该种棉花了。只有把棉花种出来才能纺成棉布，然后才能淘汰现在的麻布军装，改穿轻便柔韧的棉布军装。 而且，有了棉布以后，之前陆川专门为郑兴瑶设计的那些衣服也可以做出来了吧。 把新兵交给郑兴瑶和张三他们去训练，陆川需要去处理棉花的事情。 为了盖实验室、盖工厂、修建操场、军舍等，马前村的土地已经被陆川用掉了许多，剩下的土地都是耕地，村民们要种粮食的。 所以，种棉花的重任只能从白月乡想办法了。 白月乡里有个首富:徐源禄；他的叔叔是本地耆老:徐书堂。 这俩人曾经为了玻璃的配方和陆川闹得不愉快，当时的陆川还是个无名之辈，这俩人就被陆川算计得死死的。 而如今的陆川风头无两，不夸张的说，他跺一跺脚就能让青州府颤一颤。 所以当徐源禄听说陆川找上门来时，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徐书堂手里的拐棍也差点飞了出去。 最后，还是徐书堂经多见广，他努力沉住气，尽量用不颤抖的声音问:“陆校尉来了多少人马？” 家仆告诉他:“就来了三个人马，陆校尉带着两个士兵。他们的马背上驮着几个大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就来了三个人，那应该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徐源禄说:“叔，你在后堂屋稍坐，我先去迎一迎，看看陆校尉来干什么。” 徐书堂点头:“好，你去吧，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可不敢再得罪人了。” 徐源禄点头:“好嘞，我有分寸。” 可谁知，徐源禄在家门口站了半天，硬是没等来陆川的光临。 他正感觉奇 怪:“我家的屋子是全乡最高大的，不应该走错啊，陆参军能去哪了呢？” 忽然听见有两个孩子大呼小叫:“陆大善人来啦，大家快来呀。陆大善人来我们白月乡啦，大家快来村口集合呀！” 陆川的名头果然好用，村民们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计，全都跑到村口迎接陆大善人的驾临。 看着人群奔涌向村口，徐源禄顿时有些胸闷:“我好意来迎你，你却居然先去见这些村民？” 徐源禄生气正要回家，却转头一想:“还是去看看陆川到底来搞什么鬼才好。” 于是，徐源禄也跟着村民一起赶到了村口。由于他来得晚，只能在人群外围站着。 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把陆川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喊着“陆大善人”四个字。 陆川感受到了民意的力量，只能一边道谢，一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村民的情绪，陆川终于可以说正事了:“各位白月乡的村民，谁家还有闲置的地吗？我这里有些棉花的种子，需要请你们来种植。” 马上有人接茬:“我，我有块地本来准备种花生，可以给陆大善人种……那什么，棉花！” 另一个村民也说:“还有我，我有块地刚中了玉米。如果陆大善人需要的话，我下午就把土翻掉，重新用来种棉花。” 陆川立刻制止了他:“已经种下去的就千万别动了，毁坏农作物，我陆川就成了罪人了。” 人群围在村口热烈地讨论着，大家都对种棉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其实这些村民连棉花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应该确切的说，他们是对陆川的需求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找好了农户，陆川就开始派发种子，并且教他们种植棉花的方法和注意事项:“播种之前，必须先把土深翻一次，保证覆土够厚，并且土质足够松软。” 然后陆川还承诺:“过两天我就派人给大家送一些新研制的肥料来，能够让所有人的农作物长得又大又好。” 整个过程中，徐源禄在 一旁看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白月乡终究是我们徐家的地盘，你怎么敢绕过我们，直接找这些不懂事的村民种棉花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徐源禄越想越生气:“你不是想种棉花吗？我要让你种不成才好呢！等到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最终还是得求我们徐家的帮助。” 下午的时候，领到棉花种子的村民开始忙碌起来。 徐源禄难得走到地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老五，你真的要种棉花？” 老五欢快地回答:“当然要种了，这可是陆大善人给我们种的呢。陆大善人说了，等到棉花成熟的时候，他就来高价收购棉花。” “你信他的话？”徐源禄斜着眼问:“以前可从没有人种过棉花，万一陆川是在骗你，你可怎么办？这半年白忙活，到时候你的税赋拿啥去交？” 老五信心满满地说:“陆大善人不会骗我的，因为他是陆大善人，他说会来收购，就肯定会来的。” 然后他又满不在乎地说:“就算棉花真的卖不出去，我白种了半年又怎样？陆大善人肯定是遇到麻烦了，只要能帮到他我就高兴！” 只见老五一脸认真:“我的儿子在陆大善人的施工队工作，我的儿媳妇在陆大善人的玻璃厂工作。这才四月份，我们家就已经把一年的税都攒齐了，咱们往年何曾有过这么富裕啊？今年大年初一的时候，我们家还吃上肉了呢！” 然后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一边翻土一边念叨:“做人要懂得感恩，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陆大善人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见说不动老五，徐源禄气愤地离开了。 然后他非常无奈地发现:老五根本不是个例，而是全村所有人都跟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甚至那些没有闲田的人竟然组织起来，一起在村外开辟荒地，说是要给陆川种棉花！ 徐源禄慌忙去请他的叔叔来拿主意，徐书堂看了以后，只能深深叹息:“人心向背，白月乡可以没有耆老，却已经离不开陆川了。” 第281章 踏平土匪窝 解决了棉花种植的问题，陆川回到了马前村。 回去的路上，陆川计算着目前手中掌握的资源:六百人的新兵，再加上东厂、木兰军、妇联，直接依附在陆川身边的人已经超过了一千之数。如果再加上工厂里的工人，这个数字还能翻几番。 养活这么多人是个大工程，需要建设的是一整套产业体系。 首先是这么多人的伙食供给，光靠附近这些村子的土地产量已经不太够了。 还好，修建的水泥路可以加快物资运输、化肥的应用能够提高粮食产量，再加上侯小黑带着人下海捕鱼也经常能有不小的收获。 如此三管齐下，这才堪堪守住了粮食供应的底线。并且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水泥路和化肥还能带动粮食的增长。 但这些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平稳，未来如果陆川继续扩充产业就势必要招募更多的人手。到那时，势必会有更多的农民舍弃土地，本地粮食的产量将可能会出现倒退。 除了粮食问题，陆川还需要给所有的作战成员配备武器，尤其是正规军需要统一的制式铠甲。 此前的战斗中，暴雨梨花针射程不足的问题已经充分暴露出来，必须拿出新的武器来弥补这个缺陷。 陆川翻开系统商店，他一眼就瞄上了那把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复合弓。 可是简单看了一下复合弓的制作方法，陆川只能无奈地摇头:复合弓需要用到合金目前还缺乏原料，并且其各个部件的公差精度也是目前的工艺水平达不到的。 重新往回翻找了一下，陆川找到了一件新奇的玩意:模块化可拆卸式诸葛连弩。 这是一把弩的造型，分成了把手、弩身、箭道、扳机、矢仓五个模块。 将扳机朝后扳就能拉开弓弦，同时上方矢仓内的箭矢在重力的作用下自动落入箭道，然后松开扳机，弩箭就可以瞬间发射出去。 矢仓容箭十发，全重不超过八斤，整个激发的过程就只需要重复前后扳动扳机的动作就可以了，任何经过训练的士兵都能驾驭。 而且它是个可拆卸的结构，拿掉弩仓和扳机就能变成一把普通的弩。如果再把弩身拆下来的话，就能得到一把小型的反曲弓，可以获得更好的机动性 。 此连弩的射程有五十余步，应对战斗应该是够用了。 另外，如果士兵的身体格外强壮的话，还可以把连弩做大一号，射程自然也能增长。 果断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了连弩的图纸，陆川继续看其他的装备。 首先看到的是全覆式板甲，这种铠甲异常厚重，防御力极强，可是会极大地损失机动性。穿上这种铠甲的士兵会变得很笨拙，而且关节处很容易受到攻击。 因此哪怕它售价只要一百文钱，可还是被陆川果断放弃。 往下看到的是锁子甲，用一个个小铁环拗成特定的形状，再一个接一个地拼接起来。这种锁子甲可以有效地防劈砍，但是对于穿刺伤害的防御效果就差了许多、对冲撞和挤压的伤害则完全无效，也不合陆川的胃口。 再继续往下翻找，一件雁翎甲引起了陆川的兴趣。 这种甲在胸、背、腿、臂等部位用板甲制作；腹部、肩部、肘部等关节用的是锁子甲，兼顾了防御和灵活性。最后在背上插两根雁翎作为装饰，当然没有的话也可以。 而且锁子甲的部分还可以替换成皮革，虽然会损失一部分防御，但是更轻便，制作也更简单。 五两银子也不贵，就买这个了！ 陆川正要付钱，却发现在雁翎甲后面还有一件盔甲，分明是全覆式板甲的款式，却竟然售价十两银子，竟然卖得比雁翎甲还贵一倍！ 他好奇地点开了介绍，这竟然是一款纸浆铠甲！ 用纸浆一层一层地叠加，最终糊成一副铠甲。根据介绍所说:纸甲比铁甲更轻便，而且能更好地防御穿刺和劈砍伤害。 目前陆川已经有了造纸的技术，纸甲破损以后完全可以回收重做，几乎不存在损耗。 这种纸甲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耐水泡。 纸甲能比铁甲更好？陆川不太信。 可系统不会骗人，再加上现在的资金还算充裕，陆川还是把纸浆铠甲和雁翎甲一起买了下来。 看着银子消失，陆川内心深处又觉得有些懊悔:纸甲就是小孩子的东西，还是得发展铁甲才是正道。 铁矿他有，可是要想把铁炼到足够的温度，凭现有的燃料还是不够的，煤！必须有煤！ 陆川迅速找到阴双承:“双承兄，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你可知道附近有没有煤矿，哦，就是乌金石。”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却不料阴双承非常果断地回答:“有的，之前我在舆图上给你圈出来过，其中有一个点就是乌金石矿。工部现在也掌握了净化乌金石的方法，这还多亏了陆兄的无私奉献。唉，可惜这么大的功劳却落到了旁人手里。” 陆川早已经不在乎所谓的功劳了，他现在只在乎煤矿。他瞪大了欣喜的眼神，抓着阴双承的胳膊说:“太好了，能不能请双承兄带些人去，帮我开采出来！” 阴双承同意了，于是第二天，煤矿开采队出发。 接下来的两天里，陆川一边在慢慢建造脱硫设备，一边正美滋滋地等待阴双承带回他开采的第一批煤矿。 可是，就这么等了两天，陆川没等来阴双承和他的煤，反而跟去的三十几个矿工都逃了回来，看起来非常狼狈。 当时斑马带着他手下的东厂正在周边巡逻，直接把这些人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押到了陆川面前。 这些人到了陆川面前，直接哭成了一片，叽里呱啦各说各的，根本听不清楚。 好不容易让大家安静下来，陆川点了一个人:“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答:“陆将军，我们是跟着阴先生去采乌金石的矿工，我们的矿被红石屯的土匪给冲了！” 事情是这样的，阴双承原本正带着工人采矿，可谁知有一伙女子突然闯进矿场，大喊救命。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紧接着土匪就追上来了。 普通人本来就不敢招惹土匪，更何况对方还是红石屯，工人们全都识趣地缩到了后面。 这时，只有阴双承挺身而出，将为首的土匪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不出意外，阴双承和那伙女子都被土匪抓走了了。 陆川一听，怒火直接撞上了脑门:“好啊，红石屯陈潭，我本以为你是个有信义的土匪，这才留你到今天。你却居然敢冲我的矿、抓我的人，还敢强抢民女，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斑马说:“陆将军，请您立刻点齐人马，带着我们去宰了这伙土匪，把阴先生救出来！” “传令，紧急集合！”陆川冲到操场只说了十个字:“发兵红石屯，踏平土匪窝！” 第282章 准备就绪 陆川被红石屯的土匪激怒，正要发兵的时候，郑兴瑶和阴月柔赶紧拦住了他。 阴月柔说:“你现在虽然升值了，但还是个武散官，没有发兵的权限。要带兵出战，还是必须要通过州牧和节度使才行。” 郑兴瑶也说:“现在我们的部队才刚刚扩充，新兵还没有形成战斗力，只靠一百多个老兵打红石屯的话是不够的。而且我们的武器装备不足，远程兵器更是缺乏，根本无法对红石屯山寨发动有效的攻势。” 被二人一劝，陆川也冷静了下来，这些现实问题摆在眼前，不解决是无法出兵的。 思索了一番，陆川很快制定了行动计划。 第一步，把侯小黑召回来，让他动用一切可发动的人脉，打探清楚红石屯的内部情况。从地形到人员配置，所有信息越齐全越好。 第二步，由阴月柔去出面去找崔妄零，让他下令出兵征讨红石屯。 第三步，陆川和郑兴瑶去找朱狰，让他调拨兵力助战。另外最重要的是:紧急调拨一批兵器过来，先把陆川的新兵们武装起来。 海滨码头边，侯小黑正要启航，忽然听到岸边有人叫他:“黑哥，快下来，陆大善人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一听说陆川有事，侯小黑赶紧指挥靠岸，停船下锚，然后找了匹快马赶回马前村。 等他快马加鞭赶回村的时候，陆川等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则口讯:查清红石屯的一切底细。 当阴月柔赶到州牧衙门的时候，忽然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沉默，但似乎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感觉。 以往，如果是九品参军这种小官要见州牧，肯定要被那些杂役阻拦。哪怕真有要事，除非是圣旨或者紧急军情，否则必少不了索要一些好处才能入内。 可这次，阴月柔拿着参军的令牌进入的时候，门房差吏只是简单地问了两个问题，然后就有人直接把她带到了崔妄零面前。 见到崔妄零，阴月柔瞪大了凤眼质问道:“大胆崔妄零，你莫非是泄露了我的身份吗？” 崔妄零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绝不敢泄露公……你的身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阴月柔还是不信:“你当我是深宫里那些不谙世事的金丝雀吗？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这些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把我放进来？天下的官衙个个水深，哪怕是个县令衙门也能淹死人，更何况是你堂堂州牧了！崔妄零，若再不从实招来，可别怪我在御前参你一本！” 崔妄零不知如何解释，正好师爷崔巍来了:“老爷，我们该出去摆摊了。” 崔妄零点点头:“好，你们稍等一下，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来。” 阴月柔听了更生气了:“什么！你们还出去摆摊？难道朝廷的俸禄加上各大世家的供奉已经养不活你们了吗？” 崔巍连忙解释:“阴参军还不知道吧，老爷为了体察民情，每天下午都要在衙门外摆摊。青州府内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所有的案件都在外面公开审理，所有人都能看到。” 这下轮到阴月柔震惊了:“嗯？为什么非要去外面呢，公堂上不能审理吗？” 崔妄零笑了:“因为公门里水深啊，普通人可不敢进来。我只有在外面摆摊，百姓们才敢来跟我说话。” 崔巍在旁说:“老爷摆摊三天还是有效果的，昨天已经有人来打官司了。再过一段时间，百姓们不怕我们了，到时候我们也就不需要出去了。” 阴月柔四下看看，果然差役们都在往门外搬运公文，还有俩人正在搭着桌案往外抬。 “嘿，这倒新鲜。”惊讶之余，阴月柔更多的是感觉到欣喜:“崔州牧是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好官啊，青州府的百姓们有福了。” 崔妄零问:“阴参军此来所为何事？” 阴月柔简单说了一下事件的经过，然后提出要发兵的事。 崔妄零听后大为震怒:“这伙土匪也太无法无天了！竟然连陆校尉的矿场都敢冲击抓人，可见周遭百姓被他们欺压到了何种程度！” “你们，先把桌子放下！”崔妄零两步冲到桌案边，拿出纸笔写了一道发兵的调令，重重地盖上了自己的印信。 把调令交给阴月柔:“调令已下，青州府大营调拨一千精兵归陆校尉指挥，请他施展手段，务必剿了这伙匪徒！” 阴月柔带着调令来到青州府大营，当值军官立刻把她带进了军营大帐，面见忠武将军黄兴。 黄兴见到了州牧的调令，二话不说就喊来了手下正五品的上骑都尉，命其提调本部兵马给陆川助阵。 对于黄兴的 效率，阴月柔感觉很满意，看来真的是崔妄零起了表率作用。 陆川和郑兴瑶来到节度使府的时候，朱狰听到通报感觉有些头疼:“才刚把他打发走，怎么这会儿就又来找我了？” 是的，他现在听到“陆川”这两个字就浑身难受，生怕又给自己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吓得他赶紧把桌案上的镇尺、砚台什么的都收好，然后才敢让陆川进来。 等陆川说明来意，朱狰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不是找事，而是为了剿匪啊。 对于剿匪这种能挣功劳的事，朱狰自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立刻传令召集城卫署所有军官，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出兵作战所需要的物资。 陆川说:“朱大人，此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朱狰心里一阵叹息:终究还是躲不过啊。他只能颇为无奈地回了一句:“能不说吗？” 听了这话，陆川心里只觉得好笑:堂堂节度使莫不是怕我了吗？ 他只得好言说道:“朱大人不要紧张，这不过是一些举手之劳而已。我家士兵刚刚扩编，装备还不齐整，能不能请朱大人借几百套武器装备给我呀？” “不行。”朱狰果断拒绝。 虽然陆川早就料到朱狰一定会推诿，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回绝得这么干脆。 眼珠一转，陆川计上心来，扭头问道:“郑校尉，我们的铠甲兵器还够吗？” “不够啊。”郑兴瑶认真地回答:“新兵们都还没有铠甲，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哎呀，那就难办了……”陆川懊恼地说:“你们女兵的战斗力终究有限，要不还是把装备优先供给给男兵吧。” 郑兴瑶怎么可能服输？她刚要出言反驳，却忽然明白了陆川说这话的用意。原来如此！ 她跟陆川二人唱起了双簧:“那好吧，我回去以后就把所有女兵的铠甲武器都收上来，交给你们男兵用。至于我们女兵嘛，站在前面充个数就行了。万一有谁被乱箭射中的话，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朱狰久在官场，哪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意思就是:如果不给借装备的话，公主出了意外就得让他兜着呗？ 吓得朱狰赶紧拦住二人:“行了行了，我借给你们装备行了吧？不过你们得打欠条，用完了必须还我。” “没问题！” 第283章 我会打雷 搞定了军需物资，陆川回到了马前村，专心等待侯小黑带回来的消息。 他花了点小钱买通了一个大车店的伙计，联系上了一个压红窑的女人。 所谓压红窑，就是指那些收留土匪的女人家。这些人不是娼妓，不会去广泛的接客，而是专情地对待一个土匪，并且是真的拿土匪当自家男人一样相好。 做这种事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一般的好人家是不会愿意堕落这种身份的。 那些压红窑中，有些人是寡妇，还有些是男人年纪大了、或者身有残疾，总之是无力养活家里人，这才迫不得已走上这条路。 但这么做也有好处，因为土匪有钱，还非常舍得给压红窑花钱，这样一家人的吃喝都可以不用愁了。 而且一旦傍上了某个土匪，那么其他土匪都不会上门，周围的人家更是谁也不敢欺负她们。 但是说到底，这种人还是太少了，要不然陈潭也不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柳金的条件。 这个女人姓徐，男人在去年染了风寒落下了病根，没法做活计。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张嘴等着吃饭，官府的税赋更是催命一般，一刻都不得拖延。 为了活命，徐氏女只能给红石屯的一个小喽啰做了压红窑。 用她自己的话说:“人人都说陆大善人好，可我还没有机会感受过。我只知道陆校尉有通天的手段，他说要打红石屯，那山寨必然是保不住了。我来并不是出卖情报的，只求陆校尉到时候能高抬贵手，留我男人一条活命。” 陆川听了这段话，心内五味杂陈，沉默良久不语，最后才缓缓开口:“郑徐氏，你进过山寨吗？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那徐氏女纠正道:“陆校尉还是叫我张徐氏吧，是那个男人养活了我一家，他叫张小乙。” 陆川点点头:“好吧，张徐氏，只要张小乙不反抗，我保证不伤他性命，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吧。” 张徐氏说:“我没进过山寨，但是小乙这两天就会来找我，陆校尉到时候可以直接问他。” 陆川叫来了张三:“你带两个人跟张徐氏走一趟，务必把张小乙带来见我。” 张徐氏没动，她警惕地望着张三 高大粗壮的身材:“你们可别吓着了他。” 陆川重新下达指令:“张三，你们先去徐家周围找地方藏好，等张徐氏跟张小乙谈妥以后，把人带到这里来。如果张小乙不愿意合作，那就把人擒来，但是不得伤损他的性命。” 临走前，陆川送给了张徐氏一个承诺:“待此战结束，我可以送你家一套水泥造的大房子。张小乙若是愿意学好，我也可以收留他在我的厂里做工。” 张徐氏听了以后，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不悲不喜地道了声万福:“奴家谢过陆校尉。” 三天之后，张小乙在张徐氏的规劝下，主动向张三投案，然后被带来了马前村。 见了陆川，张小乙非常紧张:“陆校尉，陆大善人，只要我提供情报，就真的能免我的罪吗？” 陆川郑重承诺:“我担保你无罪。如果你不放心，我还可以带你去见州牧大人。” 见州牧？张小乙没这个胆量。但是得到陆川的保证，也足够能让他放心了。 张小乙在红石屯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但他对山寨的地形还是了如指掌。 他艰难地拿着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画出了山寨地形布防图。 画完以后，张小乙自己都看着别扭:“怎么心里想的就是画不出来呢？拿笔太难了，简直比拿刀还重。” 陆川和郑兴瑶、阴月柔看了半天，谁都没看懂他到底画了什么。 幸好上骑都尉还在这里，他凭借自身的军事素养和丰富经验，竟然真的复刻出了红石屯山寨的地形图。 张小乙看着地图惊奇不已:“对，就是这样的，都尉大人的图画的真好。” 根据都尉画的地形图，再结合舆图一对比，整个山寨的情况一目了然。从建筑分布到人员配置，全都展露无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分析了一下局势:“山寨里绑了人质，必须要先解救出来才行，否则我们的进攻就必定要受阻。” 张小乙点了一个地方:“就是这里，我们绑来的肉票一般都关在这个房子里。” 陆川立刻研究起来:人质所在的位置里山寨的前门很远，在靠近后山的地方。后山的地形陡峭，很难从这里通过，想要带走人质的难度很大。 郑 兴瑶主动请缨:“我去吧，只要他们把我绑进山寨里，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们里应外合，一起打破红石屯！” “不行！”陆川果断拒绝:“你们上次打老藤山寨的教训都忘了吗？” 郑兴瑶闭嘴了，确实，如果上次不是陆川来得及时，她们女兵队恐怕都要报销了。 重新拿起舆图来研究，陆川选定了后山上的一个点:“从这里开始挖地道，土工作业掘进山寨里，一路挖通到关押人质的房间。先把人质解救出来，然后再派精锐部队从地道推进。趁着夜色里应外合突袭红石屯，不怕打不破它！” 上骑都尉问了几个问题:“如何保证通道能够顺利挖通到人质所在的房间呢？万一挖歪了怎么办？” 陆川说:“用司南定位指路，每掘进一段就向上打一个气孔，同时队地道的方向做修正。” 又问:“山体中有许多岩石，如果挖不动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陆川笑了:“都尉大人，莫非你忘了，我陆川会打雷。” 山体中有石头对于陆川来说根本不叫事，他可是连整座山都能炸开的人！ 只要控制好火药的用量，就不用担心会把地道震塌。 而且有山体的掩护，小小的爆破声几乎不会传到外面来。 到时候山上再安排一些樵夫，用伐木的声音来掩盖，可以保证红石屯里的土匪发现不了。 安排已定，陆川把阿柱从修路的工地上叫了回来:“你手下招募来的那些流民都会用水泥了吧？以后修路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把你的人撤回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们去做。” 一听说要攻打红石屯，阿柱格外兴奋:“陆参军，我这也算是参战了吧？以后我们是不是也能在你的手下当兵啊？” 陆川摇摇头:“你有你的分工，当兵不适合你。地道挖通以后你就撤回来，把村民们的土坯房修一修，争取两个月让所有人都能住上水泥大瓦房。” “哦，对了。”陆川指了指旁边的张徐氏:“她家的房子也要修成水泥的，记得做得漂亮些。” “好嘞！”阿柱保证道:“最多三个月，我们就把全村居民和这位夫人的房子全都修缮好！” 第284章 覆灭 根据陆川的指示，阿柱带着工人们赶到红石屯后山，在规定地点开始了地道的挖掘。 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意外的发现:原来附近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洞口还比较宽，刚好够两个人并排走过。 最重要的是:山洞的走势和地道所需要的方向高度重合。 陆川立刻决定起用这个山洞，粗算下来，至少能节约两昼夜的工程量。 走到山洞的尽头，阿柱很快就遇到了阻碍:山体间的巨石挡住了去路。 为了布置炸药，陆川让人用榔头和凿子在石头上开出一个洞。 陆川当着工人的面，用上好的辰砂在石孔周围画了一些鬼画符一样的图案，至于画了什么，根本无所谓。 然后把所有人撤出山洞，自己留在原地布置火药和引线。 陆川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各种规格的竹筒，用来作为炸弹的主体。根据石孔大小选了一个合适的竹筒，然后往里灌装火药封口。 把引线拖到临近洞口的地方，用火折子点燃，然后陆川赶紧跳出了洞外。 这还没完，他又胡乱捏了一个指诀一样的动作，念起了电影台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护我真身，昧火出鞘！” 紧接着，一阵巨响传出，山洞内碎石崩裂，甚至还有一块小石头撞在山壁上飞出了洞口，差点伤人。 虽然很多人都见过陆川打雷的本事，但是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被震撼到。 尤其是上骑都尉，他一直待在军营里，耳朵里早就被传闻灌满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他也曾想象过打雷是什么样子，但是作为古人，他想象力的极限远不如现实来得震撼。 陆川见他有些异样，关切地问了句:“都尉大人，感觉如何？” 上骑都尉被陆川一拍肩膀，竟然直接双膝跪地，口中念着:“神仙，这是真神仙！陆校尉，你莫不是天将下凡吧？” 陆川回以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小可技巧，不足挂齿，都尉大人还是快起来吧。” 上骑都尉想站起来，可他的腿是软的，陆川只得伸手来扶。 可他一见到“陆神仙”竟然要来扶自己，吓得他又赶紧跳了起来，登时站得笔管条直:“不敢劳神仙动手，我自己能站起来。” 陆川无奈 地笑了笑:“好吧。” 阿柱带人进去查看情况，石头已经被炸碎了一大块，可是还没有被彻底炸开。 陆川再次进去，又重新画了一遍鬼画符，然后又到洞外演了一把“乾坤借法”的把戏。 这次时间没掐准，爆炸比口诀慢了一拍，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唬住人就行了呗。 再次进去查看时，这块石头已经被彻底炸开了，阿柱二话不说带着工人就清理碎石开挖。 地道挖得非常顺利，通到张小乙指示的位置时，已经是半夜子时。 经过陆川的比对测量，确定位置无误，于是指挥阿柱向上捅了几铲子，就把最后的阻碍都打通了。 人质被关押在山寨里，本来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却忽然被地下传来的声音吓到，还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陆川第一个爬出洞口，他脸庞在火把的映射下，每一个被关押的人质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是直到这时候，陆川才发现:柳无忧竟然也被土匪绑在这里！在她的旁边就是金月和司琴。 除了阴双承以外，一屋子关的都是女人，并且绝大部分都是南山船坊上的歌姬。 不过此时没时间深究这个问题，还是先把人带出去要紧。 陆川立刻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把火把传回了洞里，防止屋里的亮光被屋外的人察觉。 阴双承第一个反应过来，轻轻喊了一声:“陆兄，你来救我们了？” 他爬出洞口，一边解开阴双承的绑缚，一边对众人说:“不要惊动土匪，大家快从洞里走。” 柳无忧的眼神有些红润:“陆川，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了。” 为了防止肉票逃跑，土匪有一套专门绑人的绳结，在摸黑的情况下想要把人解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花了好大力气，陆川终于让阴双承恢复了自由。 陆川说:“各位姑娘，时间紧迫，来不及解绳子了。你们先从洞里出去，到外面自然有人接应。” 于是，一群女人艰难地挣扎着站起来，挪动步子到地洞边，果断钻了进去。 柳无忧留在了最后，陆川一边帮她解绳一边了解情况。 原来陈潭消灭了柳无忧的打手队之后，找柳金兑现承诺，要领走船坊上三分之一的歌姬。 柳无忧提前得知 了消息，果断舍弃了全部花船，带着所有的姑娘一起逃跑。 她们只有一个出路:投奔陆川。 陈潭没领到人，非常气愤，柳金只得多赔了一大份礼物才把勉强他安抚下来。 可是山寨里盼女人都盼疯了，陈潭没办法，只得撒出人手查访柳无忧的去路。 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起行动，肯定逃不过山寨的眼线，她们很快就被追上了。 刚巧两拨人在陆川的煤矿附近相遇，土匪们不管不顾，各自追上去，抱住一个女人就不撒手。 阴双承是个体面的人，世家出身的他看不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于是出面呵斥土匪。 可土匪能惯着你？干脆二一添作五，一并将他绑了回来。 姑娘们全都钻入了地道，阴双承招呼二人:“陆兄、无忧姑娘，大家都走完了，你们也快来吧。” 陆川带着柳无忧钻出了山洞，立刻点燃了一个炮仗向山下扔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 爆炸声响彻整个山寨，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土匪们。 山下早已经埋伏好了大批的士兵，州牧的青州兵、节度使的城卫署，再加上陆川编制下的正规军、东厂、木兰军，足足三千多人聚集在了红石屯山寨之下。 随着一阵战鼓声打破寂静，数千支火把同时举起，把整个红石屯照得如白昼一般。 陈潭本来已经喝得烂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他立刻明白了一件事:“天下会打雷的只有一个人，是陆川来收拾我了！” 可他还不死心，对着山寨外的大军喊道:“你们不要乱动，我手上可有人质！” 陆川在后山上大喊:“陈当家的，我给你时间去看看，你的人质还在吗？” 夜间的寂静加上山谷间的回音，造成了一个极为震撼的听觉效果，陆川的声音真如天神一般: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这时有个马仔跑来报告:“大当家的，不好了，肉票都不见了！” 陈潭到这时才终于认清现实:大事休矣。 山下的大军已经开始攻打寨门，所有的土匪都已经放弃了抵抗。 清扫战场的时候，土匪少了几个人，陈潭带着几个亲信已经从密道逃走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青州府最大的红石屯山寨，就此覆灭。 第285章 燕队，蜂队 攻打山寨的过程异常顺利，所有土匪都被陆川的名号吓傻了，根本没有人敢抵抗。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可其实最大的阻碍就来自于山寨的大门。 所有的俘虏都被青州兵和城卫署瓜分了，毕竟抓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的功劳。 不过崔妄零还算厚道，向朝廷报告的时候还是把整个的功劳分给陆川三分之一。 其实他本来是想给陆川一半功劳的，但是朱狰咬死了自己借装备给陆川这件事，强行将功劳揽自己身上。 陆川倒是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毕竟杀了几十万匈奴的功劳都被人贪墨了，何况是几百个小土匪呢？ 只要能把人救回来，他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现在的柳无忧已经不再是地镜湖上的无忧小姐了，她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权力和地位，柳家更是回不去了。 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人就是陆川，如果陆川不肯接收她的话，她将无处可去。 所以，当她再次面对陆川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之前大小姐的做派，而是以一个极低的姿态，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陆川说:“你不会赶我走的，对吧？” 陆川自然明白她现在的处境，于是对她一笑:“以后你就安心留在我这里，只要你自己不想离开，就没人会赶你走。来，我介绍一个姐妹给你认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柳无忧走在陆川身后亦步亦趋，一起被解救出来的几十名歌姬也识趣地跟了上来。 陆川将她们带到了妇联的驻地，喊道:“采薇，快出来，我给你带姐妹来了。” 采薇一听陆川上门来找自己，心里竟然有些兴奋，可又听见只是“带姐妹来”，心中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走出门外，见到了陆川身后的几十位莺莺燕燕，采薇被这个阵势吓到了:“陆川，你该不会是去青楼绑票了吧？” “额……这么说好像也差不多，”陆川指着柳无忧说:“这位是无忧小姐，从现在起编入妇联，你带着她先熟悉一下环境吧。” 采薇虽然没去过风化场所，可“无忧小姐”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一下子就产生了误会 。 “陆川！”采薇怒喝道:“你竟然还把青楼搬回家来了，你这么做对得起兴瑶吗？” 采薇正要发怒，柳无忧赶紧上前拉住采薇一顿解释，这才把事情说明白了。 采薇叹息一声:“唉，都是苦人啊。你们来妇联找我就对了，以后住在这里就当成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女人本来就沦落风尘，被绑入匪窝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也不需要做什么心理安慰，倒是省去了采薇不少麻烦。 姑娘们都跟着采薇进了妇联的驻地，各自都安排了住所。 陆川看着柳无忧没动，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柳无忧的神情竟有些羞涩，他抿着嘴唇，似乎是鼓足勇气才把话说出了口:“陆川，我前夫死在了洞房那天的酒席上，她没碰过我。被绑入山寨以后，幸好土匪们不认识我，也多亏各位姐妹都主动挡在我的前面，所以……” 柳无忧低下了头，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到现在还是童身未损。” “啊？”陆川一时有点懵:“你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 说完这些，柳无忧跟着跑进了妇联的驻地内，大声喊着:“还有我，给我也安排一间房！” 里面传来了采薇的声音:“无忧姐，楼上有大房，你就住我隔壁吧。” …… 其实，陆川已经明白了柳无忧的心思，可他的心里只有郑兴瑶，她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安排完了这些姑娘，陆川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却见阴双承一直在自己的门外站着。 “双承兄，”陆川喊了一句:“你怎么不进去啊？” 阴双承回过头来，对陆川深施一礼，恭敬地喊了声:“陆兄，你回来了。” 从来没有见过阴双承这么煞有介事的样子，搞得陆川有些紧张，只能也认真地回了个礼:“双承兄，此来可是有事商议？不如进去冲一碗糖水我们慢慢谈。” 阴双承健壮，赶紧又施一礼:“陆兄，此番救命大恩无以为报，以后但有差遣，阴双承必全力办到。” 陆 川跟着又还礼:“双承兄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这一次，陆川的腰刚刚弯下去一点，立刻就被阴双承以一个很低的姿态扶住了:“陆兄，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了，否则我们俩就得一直鞠躬到天亮了。” 陆川把阴双承也扶了起来:“双承兄不必挂怀，我们还是自然些说话的好。” …… 次日天明，陆川把采薇和柳无忧都叫到了自己面前，问道:“我们妇联现在有多少人了？” 采薇说:“算上我和无忧小姐，现在的妇联共有二百三十八人，其中文职一百三十人，武职一百零八人。” 陆川又问:“这么多人能安排得过来吗？” 采薇如实回答:“不太好管。带着武职练功的时候倒还好，只是偶尔会有人溜号；文职比较难办，那些事我也不太擅长，基本上只能听之任之。” 这二百多人潜藏着强大的能量，只要时机合适，任意一个人都能抵得上一支军队！可不能放任她们这么自由散漫下去，必须将其拉回正轨才可以。 陆川点点头，说道:“好，现在我准备把妇联的人手做一些改编。所有的文职统称为‘燕队’，归柳无忧统管；所有的武职统称为‘蜂队’，归采薇指挥。” 燕队是情报组织，主要负责打入高官或者世家子弟的身边，既能刺探情报，也在能暗中施加影响，让对方在无意中的决策对陆川更有利。 柳无忧笑了:“这些事我在行，若是没有管理和调教的手段，南山船坊我也不用开了。” 陆川肯定了柳无忧的能力，顺便提醒了一句:“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她们虽然各有遭遇，但大部分都是良家女，开展工作的时候还算需要注意方式方法。” 蜂队是杀手组织，负责刺杀、绑架等暴力活动。所有人都要舍弃原有的名字，只能以代号相称。 所有人又分成两队，根据各自能力进行排名。前三十六人称为天罡星，后七十二人称为地煞星。 采薇问:“那我是什么星呀？” 陆川说:“你是天字第一号，天魁星！” 第286章 纸甲显威 妇联自从被改组为燕队和蜂队之后，整个的状态开始渐入佳境。 原来南山船坊的姑娘们操持旧业起来轻车熟路，也带动了一部分其他姑娘加入其中。 不过，陆川下了死命令:燕队只能卖艺，不准卖身。 柳无忧提出了异议:“你的想法也许很美好，但是世间的俗人恐怕不会认可。哪怕是经我调教的这些姑娘里，如果不能卖身的话，至少有一半人要活不下去。” 其实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妇联原本的那些女人基本上都是粗鄙的村妇，指望她们学会“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雅趣，是不可能的。 陆川明白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哪怕是世家豢养的姬妾都是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更别说是那些风尘女子了。 思前想后，陆川只能更改了规定:除非姑娘自愿，否则任何人不得留宿，并且客人留宿的打赏全部归入每个人的私帑，任何人都不能从中抽取任何费用。 可是这个建议也同样被柳无忧否定了:“留宿的规定我没有异议，可是如果让姑娘们攒下太多的钱，到时候就不好控制了。恐怕用不了半年，你的燕队就会彻底分崩离析。” 二人的谈话陷入了沉默，柳无忧轻叹口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在这样的世道里，多余的好心只会把你害死。如果你真心疼这些姑娘的话，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陆川忙问:“什么主意，快说。” 柳无忧说:“你可以规定，燕队的每个人在找到归宿以后可以自由离开。如果对方是买去作为妾室，需要缴纳至少四百两银子；如果是买去为姬为婢，则至少要四千两银子。可如果是明媒正娶，带回去做正房夫人，对方只需要缴纳一百两银子的保证金，然后你还可以回礼一份丰厚的嫁妆。” 陆川一下子就听懂了这个建议，他高兴地说:“地位越低，要价就越高。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样就不用担心姑娘们到了买主家会受苦了。” 可其实，这是柳无忧的一番算计:四百两银子买一个妾室的价格已经算很贵 了，而四千两买一个婢女这种事，就算是天大的败家子也做不出来。 至于明媒正娶这条看上去好像很不错，可其实这才是最难做到的。 原因很简单: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可能让一个风尘女子作为自己的正妻，而这一百两银子的保证金也足够可以挡住一切想要空手套白狼的穷汉。 就连陆川都没能看透柳无忧的真实想法，那些姑娘们更不可能有这么多心眼去算计这些，不少人还在幻想着:只要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够有机会做大户人家的正妻呢。 看似简单的一条计策，把各方算得明明白白，就连陆川都被她轻易装了进去，而这才是柳无忧能在地镜湖立足的原因。 新的规定发布以后，整个妇联的风貌焕然一新，各方面都开始积极运转起来。 其中最重要的改变是:原来的妇联一直是陆川自掏腰包养着，可是现在，燕队的盈利不仅可以养活蜂队，还可以将足够的利润上缴给陆川。 有了燕队的收入，陆川的手头总算是宽裕了些。 之前他还担心:自己手头的这些产业看似蒸蒸日上，但其实利润还是有些单薄。如果柳无忧的分红没了，自己还能不能有足够的钱氪金买命。 这下好了，柳无忧直接带着整个团队来投奔自己，所有的利润都归他自由支配了。 对此，采薇有些不服:“等我的蜂队训练好了，以后挣的钱肯定比燕队还要多。” 陆川笑着安慰她说:“你们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 陆川计算着自己手中的产业，顿觉心情大好:油坊、纸坊、玻璃厂、糖水厂、建筑施工队、妇联、铁矿、硝石矿，各自都运作良好；男兵、女兵、东厂、木兰军，全都在加紧训练。 他从心底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哪怕我现在做个甩手掌柜都可以不愁了。在这个时空里，就这么颐养天年也不错。 试问，谁能在不到二十岁的年龄里就已经完成了生产资料的积累，开始养老的生活呢？ 人不能闲下来，闲了就得找点事 做。 陆川想到:阿淼最近不再瞎胡闹了，读起书来很用功，考他的问题基本上都能答出来，可以考虑奖励他一下。 还记得阿淼的志向是学武，那就不如送他送他一副铠甲吧。 正好之前见过纸浆铠甲，这东西给阿淼不算违禁，就当哄孩子玩了。 想到这里，陆川拿了一副新的铠甲作为模具，然后来到了纸坊。 反正都是闹着玩，也不需要严格按照制作流程，就只管一层一层往上糊就是了。 很快，一副纸板就做完了，看起来非常粗糙。 将纸胚拿给工匠，用刻刀修饰了一下，再撒上一些金属粉末，一副粗造纸甲就完成了。 阿淼得了纸甲非常高兴，穿在身上，对着菜菜和雪兔一阵显摆:“哈哈，我是大将军！” 可能是显摆得不过瘾，阿淼又穿着纸甲跑到女兵队营地，要给郑兴瑶看看自己的新玩具。 以往阿淼找郑兴瑶的时候总是大喊大叫，可这次，他想要给姐姐一个惊喜，竟然悄悄地摸到了郑兴瑶的身后。 “姐！”阿淼突然大喊。 郑兴瑶正在操练女兵，正练到“反身劈刀”的动作，忽然被阿淼的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刀斩下，直接砍在了阿淼身上。 “啊！”整个操场一片死寂，只有郑兴瑶失声惊呼在回荡。 阿淼被吓得都什么都忘了，木楞地问了句:“姐，你为什么砍我呀？” 郑兴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扔了刀把阿淼抱在怀里痛哭流涕:“你吓死姐了……快看看你伤哪了。” 经过检查才发现:阿淼毫发无伤。 郑兴瑶全力的斩击，竟然没有将这副粗制的纸甲砍穿！ 郑兴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动手把阿淼的纸甲扒下来，立刻去找陆川。 阿淼一脸委屈地在后面喊:“姐，你不安慰我吗，怎么走了呀？把姐夫送我的纸甲还我……” 校场上的这一幕，被另一个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人看在眼里，震惊写满了他的脸:“以纸做甲，竟然能挡住郑校尉的刀锋。老师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错过了多少惊奇啊！” 第287章 将相无种 当郑兴瑶拿着纸甲找到陆川的时候，陆川先是为阿淼遇险捏了把汗。 然后再看那副纸甲，竟然只砍进去了一半。 根据郑兴瑶的描述，当时她被阿淼的叫声吓了一跳，所以这几乎是她的全力一击了。 要知道，她当时拿的可是陆川亲手炼制的宝刀，可以轻易击穿官军穿着的制式铁甲！ 反观纸甲呢？不光粗制滥造，甚至连胶水都还没有干透，防护能力显然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陆川当即决定:“将此纸甲作为我们内部的正式装备，立刻量产！” 正在此时，杨素站在门外，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师，我回来了。” 陆川回头一看:“杨素！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这段时间有什么消息带给我吗？” 杨素兴奋地说:“老师就是这全天下最令人惊奇的消息了，难道还有什么比引动天雷更引得天下注目的大事吗？” 陆川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又问:“让你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嗨！”杨素扭过头，他用力地叹息一声说:“我曾自以为杨家是世间清流，可调查下来看……说来惭愧，我都感觉无颜面见老师了。” 陆川让杨素坐下:“你到底查到了什么，慢慢说说看吧。” 杨素开始把他这段时间所查到的内容跟陆川做了汇报，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杨敷。 杨敷和杨素同属冯翊杨家，只不过亲戚关系比较远，都快要出五服了。 杨素原本对杨敷的印象还算不错，可惜的是:他在天罡城战役中的表现实在是太跌份了。 整个战役中，数杨敷的官职最高，却是出力最少，甚至还帮了不少倒忙。可到头来，他获得的功劳和封赏却是最大的。 本以为杨敷得了便宜能卖乖些，可谁知道，此人竟然得寸进尺，不光四处宣扬是他自己制作了排驽，甚至连净化乌金石这种微末功劳都不肯放过。 对于此人的行径，陆川早已看透了，现在再听到这些内容，也只是付之一笑罢了。 “还有吗？” 杨素接着说:“杨敷的做法无疑是个小人，甚至可以说是窃贼也不为过。但是另外还有一些人，他们做的事简直是厚颜无耻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青州府有四大世家，分别是博陵崔氏 、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 平卢柳家虽然也有些名望，但和四大世家相比，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远不能等量齐观。 最主要的一点:这四大世家几乎完全掌握了青州府各中小世家的命脉产业，如果谁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给你掐掉。 而在这四大家族之上，他们的命运其实也被更强大的世家所掌控着。 冯翊杨氏、代郡宇文氏、魏郡王氏、将陵崔氏、范阳卢氏，这几家就是这样顶级的存在。 要成为这种顶级，有几个必要的条件: 一，至少要有三名直系子弟和十名附庸家族的人有资格入甘露殿参加朝会。 二，本家至少有一个人担任正一品官，最好能位列三台。 三，在各州各府都要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和附庸世家。 其中，一二条和第三条又是互为表里关系。 他们就是通过对大中型世家的掌握，直接或间接地将权利的触手伸到全大贞王朝的每一个角落。不光是为了攫取利益，更重要的是必须打压其他想要冒头的人。 比如在这青州府内，崔妄零能够博陵崔氏众多子弟中崭露头角，其实就是冯翊杨氏在暗中主导的，为的就是分化掉他们的一部分力量。 这么做的目的不光是为了作为控制青州府的抓手，其实也是在打击将陵崔氏的势力。 对于这一点，博陵崔氏的内部其实心知肚明，为了防止家族力量被分裂，他们也做了很多努力。只不过他们动不了杨家，所以只能对崔妄零下手。 杀掉崔幼直，只不过是众多手段中的一条而已。好在这件事被陆川以巧妙的方式抹平，不仅间接避免了崔氏的分裂，还意外地让崔妄零的能量被开发了出来。 如果说这些事还算光明正大的话，那么另外一些事就是见不得光的了。 比如当初差点把陆川整破产的黑龙帮，表面上看是郑黎的阴谋，可其实，郑氏在荥阳和渠丘的两个分支，背后是分别是宇文氏和卢氏。 不止是这些，哪怕是山里自立为王的土匪，其实也会和世家合作，比如柳金就曾经雇佣红石屯袭击了柳无忧。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只限于合作而已，是绝不可能再往深层发展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 大堆，杨素的眼中难掩失望之情:“我自小读圣贤书，从没想过自己的家人竟然都在背地里做这种事。要知道，其中可不乏让我非常尊敬的长辈啊！” 陆川问:“你以前看不到这些，是因为你心中有光明。现在我让你看到了世界的真实，你心中的光明湮灭了吗？” 杨素犹豫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陆川:“现在，老师就是我心中的光明。我愿意一生追随在老师的身后，即学习您的技艺和学识，也学习您修持内心的方法。” “你说的不对。”陆川摇摇头:“如果有一天，我也变了，那该怎么办？” “这……”杨素没想过这个问题，被陆川猛然一问，竟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阿淼跑了进来:“姐，能把铠甲还给我了吗？” 郑兴瑶连忙把阿淼拉到一边，告诫说:“姐夫在谈正事，不许捣乱！” 陆川笑了，示意杨素看看旁边的阿淼、菜菜、雪兔:“现在，你看到光明了吗？” 杨素还是没搞懂:“老师的意思是，我的光明是这些孩子吗？” 陆川点头:“对，就是这些纯洁无暇的孩子。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块璞玉，全凭工匠的雕琢，把他们变成了不同的样子。如果你的心中存在着光明，就来做好这个工匠，好好地雕刻这些孩子们吧。” 杨素的眼中燃起了光芒，旋即又暗淡了几分:“他们不过是穷人家的孩子，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如老师这般雄才大略，又有泼天的功劳，尚且被困于此地，这些孩子将来又能怎么样呢？” 陆川走到杨素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又问了一个问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然后，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刚才的我产生了一丝怠惰，险些忘了自己的初心。我要做的是打破这片天的枷锁，让以后穷人家的孩子不必受到世家的压迫和欺凌；无论是农民还是工匠，要让每一个有德行、有才干的人都能够登堂入室！” 听到这里，杨素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鬼使神差地念出了这么一句话:“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陆川接了后面两句:“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第288章 枭雄的报复 陆川问了杨素一个问题:“我坏了你们分裂崔氏的计划，杨家难道没有想除掉我吗？” 杨素被问得诚惶诚恐，只能赶紧解释:“绝无此事！我特别关注过，杨家没有人说过要伤害老师，甚至连威胁、不满之类的话都没人说过，毕竟谁敢惹雷公呢。” 陆川听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想:“我的傻徒弟啊，你能来我这里不就是他们的态度吗？只要你在我这刷够了好感，那些想要招揽我的说客一定会找上门的。” “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窗外飘来了操练的呼喊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这是陆川用来军训的口令，这个时代原本是没有的。 东厂的声音细而沙、木兰军的声音尖而亮，还是很好辨认的。 由于他们不是正规军，所以没有正规的操训场地，只能在村子的外围训练。 陆川说:“听见了吗，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匈奴尚且如此归化，更何况要在我们本族的孩子里选拔人才呢？我想要在这里开设一间义学堂，招收附近十里八乡穷人家的孩子。让这些孩子都能够读书识字，以后就不容易被人欺负了。” 杨素退后半步，恭敬地行礼:“喏，老师胸怀天下，是万民之福祉。学生愿意为老师分忧万一，义学堂就交给我吧。” “好。”陆川说:“我让阿柱把手里的活先放一放，优先把学堂建起来。你趁这段时间就到附近的村子宣传一下，让村民们都把孩子送来上学。” 送走了杨素，陆川立刻去了纸坊。 以前，他只当这里是生产手纸的作坊，除了自己要用纸以外，几乎从不来这里。 可是现在，纸甲展现出了惊人的防御能力，这就必须引起重视了，增产扩能势在必行。 严格按照图纸上的步骤，陆川谨慎地操作着，一层一层地将纸浆糊起来，然后挤出多余的胶水，抚平内部的气泡。 将一片制作好的胸甲小心地挂起来，等待阴干。 陆川正打算继续制作臂甲的时候，柳无忧找了上来:“陆川，原来你在这啊，害我好找。” 看着柳无忧的脸上似带怒色，陆 川问:“无忧小姐，这是谁惹你了？” “你自己看吧。”只见柳无忧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然后自己找了个椅子气呼呼地坐下了:“气死我了，陆川，你要是不帮我出这口气，燕队我可没脸带了。” 陆川拿起纸来看，原来是柳家发布的一则公告，内容无非就是讲柳无忧作为柳家小姐，如何不守妇道、不尽孝道，通篇堆砌了大量的辞藻，竭力诋毁柳无忧的形象。 陆川看后哈哈一笑，然后把纸随意地扔进了炉子里烧火。 这种东西陆川早就见怪不怪了，前世在网络上流传的小作文，煽动水平可比这个强得多。 见他这个态度，柳无忧更生气了:“感情写的不是你，亏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陆川解释说:“如果是我要写这种东西，至少要炮制出几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然后再买通几个所谓的证人，这样才有说服力嘛。而柳家这篇文章看似侃侃而谈，实则空乏无物，根本连驳斥的价值都没有。” “其他人可未必这么想！”柳无忧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陆川那么睿智的。” “好吧，就冲你说我‘睿智’，这事我管了。”陆川坐在柳无忧对面:“其实哪怕没有这则文章，你也会对柳家下手的吧，女中枭雄可不会轻易放过得罪她的人。” 柳无忧立刻换成了笑容:“知我者陆川，我已经有了计划，只是需要你的力量才行。” 柳家的核心产业是在青州府东城的大片房屋，以及在城外的三千亩土地。 除此之外，城里的当铺、胭脂铺、酒庄等，柳家也均有涉猎。 柳无忧的想法是:从当铺开始下手。 她算过:当铺仓库里常备的现银约有五百两，五天之内，柳家能调拨的钱只有区区三千两左右。 首先，陆川的手里有各大世家送来的厚礼，随便挑出来几件不怎么值钱的东西送去当铺。 目的是要把当铺手里的现钱全部套走，让他没有现金可以周转。 十天之后是冯翊杨氏一个老太太的寿辰，早年间从青州府嫁过去的。现在年纪大了，回青州府养老。 柳家要想攀杨家的高枝，就必须送出一件像样的礼物。 而这个礼物，柳无忧也找好了，就是此前崔氏送给陆川的那一套翡翠。柳无忧把价格也定好了:三千两。 这个价位不上不下，正好卡着脖子，属于能买得起，却又会非常肉疼的价格。 柳家此前经过一番内斗，元气大损，如果不能傍上司马家的靠山，恐怕两年之内就得落魄，所以柳旭别无选择。 陆川在思考着这个计划:为了换钱买翡翠，柳旭必定会拿出一部分产业换成钱，到时候我们可以趁机压价，把他的生意和地产接收过来一部分。 “可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陆川说:“只要柳家攀上了杨家，很快就能恢复元气了。” “那如果柳旭送去的翡翠是假货呢？” 柳无忧笑着继续说:“我问过侯小白，你的玻璃可塑性很强，不仅可以倒模，还能够染色。所以接下来，我们只要把那套翡翠倒模出来，然后用玻璃做个赝品，交接的时候偷偷替换掉就可以了。” 可以肯定:假翡翠送出以后，柳家必定会被杨氏记恨，用不了多久就会完蛋了。 “这还不是我全部的计划，我要的是让整个柳家颜面扫地！”柳无忧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到时候必须有人当面拿出翡翠真品，直接断绝柳旭的一切念想！” 陆川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寒:这可是你亲爹啊，居然下手这么狠。 “那么由谁来带着翡翠真品去送礼呢？” “当然是你啊。”柳无忧从身上拿出了一封请柬:“这是杨氏刚刚差人送来的请柬，本来是黑虎要给你送来的，刚好被我看见就顺手带过来了。” 她有些调侃地说:“现在陆大神仙风头正劲，所有世家都想与你交好呢。” 陆川接过请柬，觉得有些奇怪:“杨素刚刚从那边来，何不让他顺手捎来呢？” 柳无忧笑了:“这老太太虽然岁数大，可是辈分却比杨素小一辈，所以只能另外差人，而且必须晚来一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看着请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惊讶地看着柳无忧:“所以，你是从接到请柬开始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把所有的计划考虑得这么成熟了吗？” 女中枭雄，惹不起啊。 第289章 掏空家底 开始行动，一切都如柳无忧的计划一般。 侯小黑找了几个人扮作外地销赃的贼寇，在柳家当铺要出手一些锦缎和玉石。 当铺知道这些人心里有鬼，故意把价格压得很低。 好在陆川的货够多，每天出一点，很快就把柳家的钱掏光了。 至于那些“贼赃”，则必须存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才许出手。 到第五天的时候，又有一个外地来的“败家子”出场，“偷”了家里的一套翡翠打算变现，用来去给窑子里的一个姑娘赎身。 这可是真正的至宝！当铺的掌柜看见这套翡翠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赶紧把人稳住，请柳旭亲自定夺。 柳旭一见，立刻对此物馋得流口水，可是一听六千两银子的报价，心里还是怯了。 他试图还价到两千两，可对方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就在柳旭打算放弃的时候，“败家子”突然松口了:“唉，算了，看你也是诚心要，给五千两也可以，不过要快，我等不了太久。” 一听此事可以缓和，柳旭的心思又活动开了，当即放下生意不谈，请对方到城里的青楼留宿了一夜。 双方边玩边谈，就这么过了三天，翡翠的价钱已经被还到了三千五百两。 而柳家在城里的三间店铺、十间住宅和城外的一所庄园、二百亩田地都已经找到了买主。 不用说，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被陆川吃掉的。 算上去柳旭去拜寿赶路的时间，今天就是成交的最后期限。 酒至三巡，那“败家子”突然豪迈了一把:“柳家主给我面子，我也必须给你面子。这样吧，我把价格再让掉三百两，只要三千二百两就把这套翡翠让给柳家主，可好？” 柳旭再不能拖了，当即命人拿上来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金砖，粗看下来，大约比三千两银子稍多一些。 “好吧！”败家子也拿出了装翡翠的盒子，随意往桌上一放:“多了少了我也不计较了，银货两讫，就这么成全柳家主吧。” 柳旭赶紧把箱子抱过来，小心地捧在手里:“多谢兄台。我跟老鸨打过招呼，接下来随便你在这里玩几天， 绝不会收一文钱。” 柳金小声提醒道:“爹，你不验验货？” 柳旭大声地回答:“我信得过这位公子，自然不用查验。” 等走出门外，柳旭才教育儿子说:“人和货一直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哪里会有问题？这是个败家子，把他哄高兴了，以后少不得给我们多送些好货来。若不是家里实在没钱了，我肯定会用六千两银子直接把货拿下来。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再慢慢杀他的价。” 柳金表示:又学了一招。 其实，真货早在他们进入青楼之前就已经被调包了，一群人不错眼珠地盯着箱子三天，结果只是守着一堆不值钱的玻璃。 杨家，宴会开席前，本家带着几个小厮正在门口迎宾。 陆川和杨素故意跟柳旭走在一起，当柳旭看见杨素手里的箱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时候，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不安。 听说陆川和杨素来了，杨家老太太被人搀扶着出门迎接。 见到二人，老太太带头行礼，恭敬地喊了声:“三叔。” 其他人也根据辈分各自请安。 杨素搀扶了一把:“免礼。来见见我的老师，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陆川。” 一听这个名字，杨老太太顿时更加恭敬了:“见过三叔公。” 老太太的子侄辈喊的都是“三太公”，更小的没法排辈，直接喊“神仙老爷”。 其实杨老太太完全可以不必认这个便宜大辈，这都是杨家主为了示好陆川专门吩咐的。 这果然让陆川感觉受宠若惊，他才意识到:我的辈分太大了！ 杨素当着众人把手中的锦盒打开:“这是老师送的礼物，你们收好吧。” 宝绿色的光泽瞬间浸染了一片，顿时将其他宾客的礼物压得暗淡无光。 陆川已经把自己的格调拉满了，扭头看着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的柳旭问:“柳家主，你的盒子跟我一样，送的是什么呀？” 柳旭已经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只能任由陆川揭开了锦盒。 陆川装作惊讶地说:“哎呀！这不是我为了纪念这套翡翠专门制作的绿玻璃吗？总共只限量二十套，价值一两银子呢 。” 所谓杀人诛心，陆川继续往下说:“柳家主是来帮我宣传玻璃的吗？真是有心了，对了，你还有带了其他礼物吗？” 柳旭已经听不清、看不清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疲软，一下栽倒在地。 能出席这样场合的，个个都是人精，谁都看得出是陆川故意做局算计柳家。 杨老太顺势递上了一个台阶:“柳家主身体不适，你们请他去外堂屋休息一下吧。” 两个家丁上来，直接把柳旭拖走了。 杨老太太重新露出了笑脸，让开了半边身子:“三叔，三叔公，里面请。” 开席。 陆川和杨素作为长辈，都坐在了主桌正位的上首方。 席间，不论是主家还是宾客，全都排着队给陆川敬酒，借机好说出自己的家族和名字，以求能给这位活神仙留下一个印象。 其实他们都想多了，陆川根本记不住这么多人，宴席一散，所有人名就全都已经被他抛诸脑后去了。 柳旭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青州府的了，他的心里此时只剩下了一个信念: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弄死陆川！ 好不容易把脚步挪到柳家，柳旭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冲到卧房，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柳家的房契和地契藏在卧室地板下的暗仓里，还有早年间得来的一颗夜明珠被藏在床头柜背后的暗格中。这些，已经是柳家仅剩的财产了。 其妻柳方氏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抱着柳旭哭喊:“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呀，这可是我们的身家性命啊！阿金，快来，你爹受刺激了！” 柳金闻言也冲进来，抓住柳旭不撒手:“爹，你可要冷静啊！” 柳旭看着自己的妻儿，用嘶哑的声音说:“不必劝了，我很冷静。陆川在杨家这么对我，就是没打算给我留活路。他不过是个贱民的儿子，居然敢把我逼到这一步！” 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只有宰了陆川，我们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闻言，柳金在旁骂道:“听说柳无忧投靠了陆川，这贱人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联合外人算计自家人来了！等杀了陆川，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第290章 最后的挣扎 在青州府地界，与柳家较为要好的大世家，就数两个崔氏了。 博陵崔氏和柳家有姻亲关系自不必说，清河崔氏和柳家有许多的贸易往来，而且柳金和清河崔少主还有些私交。 现在，柳旭已经被气疯了，他愿意舍弃一切代价换陆川的命。 把柳家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换成钱，然后亲自登门拜求两家崔氏出手。 柳无忧自从投奔陆川以来，除了尽心尽力地为陆川培养燕队之外，她还专门派人盯着柳家的动静，柳旭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她找到陆川说明了情况:“博陵方面，崔家主的三弟崔道元娶了我的姑姑，又收了柳旭大笔的馈赠；清河方面，崔家主的长子崔汽也被柳金说动。现在这两个崔家对你动手的可能性很大，让你的人提高警惕，没必要的话，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 陆川哈哈一笑:“如果真的躲起来，恐怕世人就得当我陆川怕了他不成？放心吧，一只秋后的蚂蚱而已，根本都不需要我亲自出手。” 柳无忧却表现得非常担忧:“你可不能小瞧了他们，博陵方面的杀手已经出动了；清河那边暂时还没动静，但估计他们很快也会有所动作。” “博陵这么积极吗？好，那我就去会会他们。” 陆川对柳无忧的警告毫不以为然，他走到门外，在阳光下慵懒地伸展了一下，只觉得浑身舒泰，这才慢悠悠地喊了一声:“张三、绣娘，你们各自带十个人，带上新做的连弩和纸甲跟我走一趟。” 郑兴瑶立刻赶上来:“川郎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吧。” 陆川说:“我去一趟青州府，你留在这里看家。万一有情况，这里必须有人主持大局。” 郑兴瑶本来只是想撒娇，可现在她听出了陆川的弦外之音:这一趟出门很肯能有危险。 于是她下令道:“绣娘，你回去叫九个人来，女兵我来带队。” 陆川拗不过，最后只能同意郑兴瑶同行。不过，他让斑马带了十个匈奴作为郑兴瑶的贴身护卫；相对的，郑兴瑶也让红狐带了十个匈奴贴身护卫陆川。 其实，这个安排有些无奈，因为纸甲和连弩的产 量还不足，目前只能装备二十一个人。那些匈奴的手里，装备的还是暴雨梨花针。 幸亏水泥路已经打通了青夷山，原来至少三天的路程，现在快马加鞭只要大半天就够了。 大队人马顺利通过，并未遇到任何麻烦。因为追击的杀手比陆川慢了片刻，他们是站在青夷山的峡谷外，望着陆川从自己的眼前过去的。 为首之人说:“他总是要回去的，我们先跟上去，待他出城的时候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陆川一行来到青州府的时候，赶上崔妄零处理完了百姓的案子正要收摊，这几日摆摊下来，崔妄零晒黑了不少，也瘦了一些。 陆川忙喊道:“州牧大人，等等收摊，我有情况汇报！” 见是陆川，崔妄零笑脸迎了上来:“陆校尉此来何为？” 陆川也不客气，直接说:“有人要害我，并且跟你们博陵崔氏有关。” 崔妄零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陆川一笑:“想来与那平卢柳氏有关吧，具体问题，崔州牧回去一问便知。想来是柳旭用花言巧语蛊惑了崔氏的人，并不是崔家主要与我为敌。” 崔妄零知道陆川不可能无的放矢，于是向陆川拱手:“我这就回崔家一趟查证此事，相信定能给陆校尉一个交代。” “那就好。”陆川说:“崔家知道你要回去，特意派了家丁来接你。不过他们好像走错了路，州牧大人去南城门外把人捎上，然后再向西行吧。” 崔妄零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陆川的意思，再次拱手:“记得了。” 接下来，陆川在城里逛吃玩耍不题，崔妄零带着崔福出南门，果然见到了崔凯的人马，立刻对他们喊话:“停止一切行动，马上跟我回去见家主！” 崔凯还在犹豫，崔妄零直接骂道:“蠢材！陆川是什么人，敢打他的主意？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们这会儿已经是死人了！” 崔凯无奈，这才收队，跟着崔妄零回家。 回到博陵以后，崔妄零直接找到了家主崔道方。 崔道方见到崔妄零，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州牧大人来此，有何指教？”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崔妄零急了:“堂兄，过 去是小弟不懂事，以后必将以主家马首是瞻。这回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你是不是打算对陆川动手？” 崔道方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跌宕，先是自己的堂弟浪子回头，可还没来得及喜悦，马上又陷入了沉重的危机感:“你说什么？谁要动陆川？我可没下过这种命令。” 崔妄零把崔凯拎了出来:“你看，人我都带回来了，还能有假？幸亏没有酿成后果，否则恐怕我们博陵要生灵涂炭啊。” 崔道方也知道这件事性质的严重性，细细查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崔道元自作主张。 崔道方立刻下令:“把崔道元关十天禁闭，同时没收柳家一切馈赠，拿出来当作给陆川的赔礼。” …… 拜访清河崔氏的人是杨素，家主崔二河听说杨家的人来了，慌得他立刻降阶相迎。 对着杨素抱拳拱手，喜笑颜开地问:“杨先生来了？” 杨素却只是看了崔二河一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径直走进了崔家的大堂，大剌剌地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 崔二河懵了，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路神仙，只得小心伺候:“感悟杨先生此来为何？” 杨素这才睁开眼，瞪着崔二河说:“特来吊君。” 吊，是凭吊死者的意思。 吓得崔二河连忙拜倒:“杨先生何出此言？” 杨素这才说:“听说你们要对我的老师陆川下手，莫不是嫌自己的命数太长了吗？” 崔二河信誓旦旦地说:“绝无此事！” 杨素见后面众人中有一后生神色闪躲，于是故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没有最好。” 说完便径直走了，崔二河还在后面问:“杨先生……莫不在此留个饭吧……” 杨素走了，崔二河站起来，立刻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儿子:“崔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汽不敢隐瞒，将柳金来找自己的事一一都说了。 崔二河闻言大怒，一巴掌把崔汽打翻在地，犹不解气，扑上去还要打。 幸亏在场众人及时将他拉开，否则恐怕真的要把崔汽活活打死。 最后，崔二河收缴了崔汽收受的所有柳氏礼金:“逆子，跟我去找陆仙师道歉！” 第291章 柳氏覆灭 一则是内斗耗损了元气，二则是将家底平白送出，那柳旭在青州府已经彻底失势。 崔道方和崔二河几乎同时来到马前村，崔道元和崔汽也一并被押了过来。 他们的身后都带着十几个家丁，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显然是备下了重礼。 两家不仅把柳氏的馈赠尽数送出，还自己搭上了许多礼物，专程给陆川道歉。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家人:太原王氏。 按说王氏并没有得罪陆川，可王墨还是带着礼物来了。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四大家族中的三家都来跟陆川道过歉，自己要是不表示一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陆川哈哈大笑:“三位家主客气了。马上就该开饭了，不妨多留片刻，尝尝我的手艺。” 崔道方和崔二河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抉择。 崔妄零说:“几位家主就留下吧，我听说过陆校尉的手艺，可是这青州府一绝，此前一直无缘品尝，这次可不能错过。” 见如此说，三位家主也不好拒绝，只得拱手道:“却之不恭。” 陆川再次展现了自己的厨艺，热油锁住了食材的鲜美，哪怕是平平无奇的田间蔬菜也能展现出别样的口感。 几位家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吃过见过的东西是穷人家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可是，他们光是闻到陆川的菜香，就已经忍不住食指大动，激动地吞咽着口水。 陆川现在还有些遗憾:辣椒、胡椒、花椒这些调料现在还没有找到，提味只能靠葱姜，鲜香麻辣的口感还是做不出来。 吃饭的过程中，陆川将自己所需的几种调料说了一下，请几位家主帮忙留意寻找。 三位家主异口同声:“义不容辞！” 这一顿饭的气氛很欢快，最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幕。 四大世家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青州府的天已经变了。 现在的陆川得到了柳家几乎全部的资材，田产地业一夜间变了主人，原本柳家的附庸和合作伙伴也将全部转到陆川的名下。 陆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名下的地租全部下调，从原来的抽八成改成了抽五成。 其实，陆川原本是想减到一成的，用他的话说:“农民享受自己的劳动所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柳无忧告诉他:“你虽然得到了柳家的财产，可你终究不是柳 家。你名下的这么多地产还是得按照农籍来交税，无法享受原来柳家的税率。所以，如果地租少于五成的话，你自己都活不下去。” 陆川又想干脆把田地全都送给佃户，让他们安心做农民，同样被柳无忧劝退:“你以为这些田地是怎么集中到各大世家手中的呢？因为农民的资产薄弱，一旦家中遭受变故，就只能卖房卖地求生。如果你好心把田地送出去，用不了三年，这些土地都会被各大世家重新兼并。” 对此，陆川无法反驳，于是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柳无忧本来想借此再提“入赘柳家”之事，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减免了三成地租，这对于穷苦的百姓们当然是莫大的恩惠，所有人都在传颂:陆大善人成势了，以后在他的带领下，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是这种做法还是埋下了巨大的隐患，原本已经准备接纳陆川的四大家族，以及那些更大的势力又开始对他防范和疏离起来。 只不过，在陆川此刻的风头下，这些小事都被很好地掩藏了起来，并未引起波澜。 现在，整个青州府唯一感觉不愉快的人，恐怕就是柳旭了吧。 不仅将家财散尽，更是把十几代人积累的势力全部花光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柳家的家丁、仆役、丫鬟也都不再留恋主家，不少人临走前还顺走了许多不值钱的桌椅板凳。 若不是柳家的老宅子带不走，恐怕连地上铺的砖石都留不下来。 经历了这一番变故，柳旭和柳金的精神已经失常了，弄死陆川已经成了他们的执念。 他们遣散了卖身的奴仆，卖掉了传承十几代人的老宅。 当然，这间老宅最后还是回到了柳家人的手上:柳无忧遣斑马出面，把老宅买了下来。 手里握着最后的几千两银子，柳旭和柳金游荡在青州府城外的鬼市。 所谓鬼市是一种地下性质的市集，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能问来路。 这些人半夜聚集、拂晓即散，行动如鬼魅一般，故此得名。 柳旭父子要在鬼市上寻一个杀手，愿意出光所有的钱，只买陆川的人头。 柳旭的报价对于杀手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是当他们听说要杀的人是陆川，一个个都表示拒绝。 一则是陆川的实力太强， 没有人可以突破他的护卫，潜行到陆川身边。 二则是陆川的声名太盛，杀手们顾念江湖道义，不会对这样的人出手。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陆川此前办比武大赛，已经把大量的江湖好手都聚拢在他的麾下，许多原本无奈从事非法营生的人，都在陆川的带领下重新走上了正途。 如此游荡了三日，终于有一个人问:“就是你要杀陆川？” 一听这话，柳旭仿佛看见了希望，忙问:“这位壮士，你愿意接下委托吗？” 那人说:“我确实与陆川有仇。不过我想问问，你是谁？为什么也要杀陆川？” 柳旭红着眼，恶狠狠地说:“他害我家财散尽，十几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不杀了他，我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那人似乎明白了:“莫非你是平卢柳旭，柳家主吗？” 柳旭答:“正是我！壮士认得我吗？” 那人点头称是:“认得，陆川也害得我家破人亡，四处流浪至今。而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 柳旭品味着此人的话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红石屯陈潭！” 陈潭答:“不错，柳家主还有些记性。红石屯没了，这都是你害的。你们柳家内斗，偏要把我掺和进来，若非是你，我焉有今日？” 柳旭听得陈潭有些发怒，忙说:“陈壮士，你先别急，我们都和陆川有仇，此刻应该通力合作才是。你还有人马、有武艺，我还有些钱财，我们正好合作，取了陆川的狗头！” 陈潭问:“你的钱呢？” 柳旭答:“都藏好了，你要的话随时可以取。” 陈潭给身边的几个亲信做了个手势，几个人直接把柳金架起来，不管他怎么吵闹，径直往别处走了。 独自面对陈潭，柳旭有些心虚:“陈壮士，我们的合作……” “柳家主！”陈潭打断了他的话:“我杀不了陆川，所以我只能找你报这个仇了。” 说罢，刀光一闪，柳旭的头已经飞了，还没说出口的话都被憋在了腔子里。 鬼市上很少见血，但是能来这里的人都是见惯了场面的，所以大家只是避开了一些，并没有引起骚动。 片刻之后，陈潭的手下也都回来了:“大哥，柳家的钱已经到手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潭说:“还能怎么办？青州府已经容不下我们了，换个地方吧。” 第292章 三字经的诞生 现在，陆川做出了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他居然敢给佃户减地租！ 这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以后哪个世家再想兼并土地就会增加许多无谓的困难。 陆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哪怕他事实上已经约等于公开和天下氏族撕破脸皮。 陈雪薇和柳无忧都是世家出身，她们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她们毕竟不事生产，等她们想通这一层道理，想要劝阻的时候已经晚了，陆川要给佃户减地租的消息早已传遍。 杨素是一开始就明白的，可他也没有说，因为他是学生，他要学习的是陆川的一切。 正是由于陆川的做法，很多家族不得不开始重新考量自己给陆川的定位。 比如渠丘郑家，这几天他们重新启动了一个作坊，这个作坊此前是用于研究玻璃配方的。 是的，他们仍在试图破解玻璃制作的奥秘。 此前，由于陆川的故意误导，当时的东夷县令李文俊将一袋水泥当作“玻璃粉”从陆川的作坊里面抢走了。 也正是这番误导，让郑家走了很多弯路，用尽了所有手段，也无法将这份所谓的“玻璃粉”变成玻璃。 随着陆川渐渐打开局面，而玻璃的研制始终无法取得进展，渠丘郑家也就不得不消停了下来。 后来，渠丘郑家经过不断试错以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所谓的“玻璃粉”其实就是水泥，而水泥跟玻璃应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李文俊会以为二者是一样的，其实是彻彻底底被骗了。 只不过李文俊已经死了将近一年，郑家即使有气也没地方撒了。 除了郑家之外，其他人也都有所行动。 比如赵易山、周骏琅这些人，一边在和陆川合作糖水生意，一边也在试图破解葡萄糖和柠檬酸的制作工艺。 只不过，这份技术超越时代，哪怕陆川把工艺摆在他们眼前也注定无法学走。 渠丘郑家重启玻璃作坊之后，决定改换思路，仍然从陆川的玻璃厂中想办法。 收买其中的工人已经证实没用，想要进入工厂探秘就更不可能了，东厂和木兰军日夜巡逻，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为此，郑谢花了不少财力和功夫，用尽手段打听每天出入马前村的物料都有哪些、数量多寡。 经过一段时间的比对，他们终于发现了一样东西:沙子。 一个盯梢的人偶然 发现:马前村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海边挖沙子。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水泥路的建筑材料，所以没太在意。 可是有一次，施工队带着人出去了，村里的水泥产量减少，可运入村子的黄沙却没有减少。 然后再行比对就会发现:黄沙的出入量不仅和水泥相关，还和玻璃订单也有对应关系。 再然后，郑谢就想到了李文俊关于玻璃秘密的书信中提到了巨大的熔炉，第一反应就是把沙子丢进炉子里去。 他的想法是对的，可是郑谢面对着自家作坊里的熔炉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熔炉烧得通红，可是沙子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里面，根本不为所动。 无他，沙子的熔点比铁更高，郑氏的炉子达不到这个温度，所以也就没有能力融化沙子。 等了半天也没有结果，郑谢只能失望地走了:“如果有新的进展再来叫我吧。” …… 话说陆川，自从收下了柳家的财力后，一时声名鼎盛。 所以，当他要在马前村开办义学的消息传出，十里八乡的村民全都积极响应，纷纷把孩子送了过来。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求学，甚至还有几个刚会爬。 谁说考功名是读书人唯一的出路？眼前这不就有一个强大的例子吗？哪怕自家的孩子无法成为第二个陆川，哪怕学到万分之一的本事也能受用无穷了。 看着这么多人，陆川感觉有些头大，只能将不符合入学条件的学生婉拒，并且将入学的年龄规定在六岁以上。 可是学生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并且越往后来的学生家里就越远。 这些远来的学生还自己带了铺盖，俨然是一副“你不收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陆川没办法，只能催促阿柱的施工进度，除了校舍之外，还要再建一间学生宿舍。 杨素自己掏钱，从县城买了一些书本回来，用于给学生开蒙。 陆川看了一下这些书籍，竟然都是《论语》、《大学》、《中庸》之类的大作，甚至还有《庄子》、《墨子》这类百家学说。 “这些书用来给孩子们开蒙？是不是难度太高了些？”陆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杨素无奈地说:“这些书都是圣人之言，哪怕是对于浸淫多年的老学究都不敢说完全读懂，对于小孩子确实太难了。” 然后他摇摇头:“没办法，我 们世家子弟小时候都是读这些书开蒙的。相传秦代李斯作《仓颉》、赵高作《爰历》、胡毋敬作《博学》，后人将三书合编成《仓颉篇》。又有汉杨雄改编续写，著成《训纂篇》，可用于儿童启蒙。可是这本书在前朝时已经散佚，无处寻觅了。” 陆川说:“别急，我有办法，待我给你写一本书，用于儿童启蒙就好了。” 杨素赶紧把陆川请到书案边:“老师请坐，学生为你研墨。” 陆川看着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又看着旁边一脸恭敬的杨素，心想:“我这笔字在杨素面前根本拿不出手；更何况那么多繁体字，要辨认还可以，自己写还是很容易出错别字，到时候可就丢脸了。” 于是他咳嗽一声，强装镇定:“我来念，你来写吧。” “好。”杨素也没多问，坐在书案前，自己磨好墨，等着陆川给自己念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陆川一字一句地念下去，杨素跟着工工整整地往下写。 越写越觉得心惊:“此书文字简朴，道理却颇深；诵读起来朗朗上口，蕴含着极深的遣词功底。此书绝不是朝夕可成！老师啊，你现在才不过舞象之年，却已经谋划了这么深远吗？” 陆川还在念:“知某数，识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这一大段内容中，天文地理、人文古典无所不包，知识面涵盖极广，用词极为凝练。 陆川还在念:“考世系，知终始……” 一路往下，一直到“号三国，迄两晋”的地方，陆川停顿了一下，因为历史在这里分叉了。 简单地思索了一下，陆川将后面的内容改为:“兴大贞，乃至今。” 再往后，他又删除了“赵中令”、“苏老泉”这些片段，因为这些人不在这段历史当中。 全书念完，杨素已经大汗淋漓，不是因为写累了，而是真的被陆川的才能所折服。 杨素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这本书竟然是由自己的手写出来的，他激动地痛哭:“此书乃神来之笔，竟然能经我的手写出，哪怕今夜便死，我也无憾了。老师，这书叫什么？” “《三字经》。” 那么前世的陆川真能背出完整的三字经吗？ 答案是:不能，这是花了一两银子在系统商店买的。 第293章 免费看戏 《三字经》面世之后，杨素立刻安排人开版印刷，大量贩售开来。 从青州府开始，所有的私塾学堂都在抢夺此书的资源，各大小世家子弟纷纷以能学到《三字经》为荣。 很快，此书的影响力进一步蔓延开来，青州府之外也开始广为流传。 阴月柔适时地将《三字经》送到了长安，还附带了一封信:“父皇，陆川耗费无数心力著书，供世人读书识字，为圣人立言，可堪为大功否？” 李天赐接到了阴月柔的传信，专门拿在甘露殿的朝会上点评了此书。 对于陆川的这一份功劳，倒是没有人提出反对，甚至许多世家毫不掩饰对此书的喜爱和对作者的敬佩。 但是，当谈到该如何对陆川奖赏的时候，所有人又沉默了下来。 满堂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户部侍郎钱亮提议:“干脆由吏部给陆川送一块匾，表达朝廷的褒奖之意就是了。” 所有人纷纷附和，都称赞这个奖赏给的好。 李天赐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世家都真切地感受到了三字经的好处，却是一点实际的东西都不愿意给陆川。奖励一个贞烈女子还能建造一块牌坊，你们给陆川的是啥？就一块匾？” 李天赐直接定调:“一块匾太少了，不足以褒奖陆川的功绩。孤亲自为《三字经》作序，要将陆川著书的功绩永流后世，叫天下读书人饮水思源。” “另，对陆川赏千金，赐金匾一块，授秀才功名。” 对于功名，朝堂上的这些世家没有一个不反对的。 可是李天赐金口玉言:“如果谁能在三日内，作出超越三字经的作品，陆川的秀才功名就此作罢。” 接下来，冯翊杨氏、代郡宇文氏、魏郡王氏、将陵崔氏、范阳卢氏这些世家把整个长安的老学究都聚在一起，所有人苦熬了三日夜，最终也没能做出一篇超越三字经的文章。 半个月后，陆川的义学正式开班，开学当日，将皇帝亲笔题的“童蒙师表”匾额挂在了学堂的大门上。 秀才的功名也很有用，标志着陆川再也不是农籍 了，凡是他名下的税赋，将会获得极大的政策优惠。 至于“千金”的赏赐，陆川用来给自己充了一波寿命，还另外贴了九两银子。 …… 这一日，陈雪薇来找郑兴瑶:“最近闲暇无事，要不要进城去逛逛玩玩？” 其实，陈雪薇这段时间一直在马前村管理工厂，几乎没有离开过。 她早就想要进城玩玩，去逛街，心里已经长毛了。 可郑兴瑶的回答却让她有些扫兴:“我要问问川郎，他去我才去呢。” 陆川正好经过，听到二女提起自己，于是顺口问了句:“你们说我什么呢？” 郑兴瑶把陈雪薇想进城逛街的事情说了，陆川说:“好啊，反正此刻得闲，不如就去县城逛一遭吧。” 打点好一切，三人连卫队都没带就准备上路了。 三只小朋友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阿淼吵着也要去，被郑兴瑶吓唬一顿就不敢说话了。 最后陆川只能答应他:“回来给你带糖葫芦吃。”然后菜菜和雪兔才能拉着他去学堂上课。 进城以后，三人走走逛逛，一路谈笑。 陈雪薇一有空就会想办法站在陆川身边，时不时还动手动脚地；而郑兴瑶则是想尽办法挡在二人中间，坚决要把这俩人拆开。 一场女人间的争风较量，在陆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展得如火如荼。 陆川看着兴致高昂的俩人，只是觉得:“果然还是憋得太久了，她们确实应该出来放松一下了。” 继续往前走，闹市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原来是有个杂耍班子在这里撂地演出。 戏班搭起了一个大棚隔绝四周，内设舞台和座位，外面的人只能听见里面锣鼓家伙打得热闹，却不知里面表演了什么。 想看节目，就得给看门的人交十个铜钱，然后才能放你进去。 郑兴瑶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川郎你看，刚才那个人没有交钱，也放进去看戏了。” 陆川不以为然:“许是这戏班里的人吧。” 郑兴瑶摇摇头:“不是的，刚才进去那个人是卖刀剪的，他身上的筐子还在呢。到门口好像说 了句‘辛苦’，然后就放进去了。” “这些就是江湖人的规矩了。”陈雪薇被郑兴瑶拦了半天，终于逮住机会把陆川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于是迫不及待地卖弄起来:“你在街上看到的这些摊贩，就是所谓的江湖。江湖中自有一套暗语，称之为‘切口’或者‘春点’，也叫唇点。比如江湖人管钱叫做‘杵’。” “在大棚外面看门的那个叫‘坎子’，坎子收钱称为‘拦门杵’。卖刀剪的对上了春点，所以他不用拦门杵也能进去看表演。到里面坐在一个角落里，到伶人讨赏的时候，也不需要给钱。” 陆川有些不理解:“上次剪彩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些环节？” 陈雪薇解释说:“上次是胖掌柜雇的戏班，属于堂会，当然不需要这些环节。可这次是戏班自己表演，所以才需要坎子收钱，并且每演一段，伶人都要下来讨赏，称为‘零打钱’。” 陆川明白了，可是郑兴瑶不甘心自己在陆川面前被压过一头，于是她故意激将:“你知道这么多，能不能带我们进去免费看表演呀？” 陈雪薇犹豫了一下:“我们家早年在外行商，江湖规矩懂得一些。我的春点没学全，只能算‘半开春’，不过带你们进去看戏应该是够了。” 陆川刚想拒绝:“我们又不是买不起门票……” 可郑兴瑶不容分说，拉上二人:“走吧，我们去沾个光。” 来到大棚前，陈雪薇对着坎子抱拳拱手，说了声:“辛苦。” 那坎子看着来人，没有让开的意思，反问了句:“模糊？” 陈雪薇答:“我敲一托。” 坎子又问:“那月点什么底儿？” 陈雪薇答:“吃生米的雏，带来开开眼。” 坎子对完了几句话，果然把身子让开，放三人进去了。 郑兴瑶和陆川已经佩服得不行了:“刚才那段什么意思，快给我们解释一下。” 陈雪薇重新解释了一遍。 模糊:什么人？ 我敲一托:我进去免费看看。 那月点什么底儿:那俩人是干嘛的？ 吃生米的雏:刚入行的新人。 第294章 打傻了？ 进到大棚里，看客们都坐在排好的长凳上，台上正表演地热闹，上座率达到了八成还多。 陈雪薇带着二人在靠后的一个角落里坐下，刚才那个卖刀剪的果然也在这里。 陈雪薇说:“我们进来免了拦门杵，那就得帮着戏班敲托。如果表演到好的地方，必须得用力喝彩。万一如果演砸了，我们也得帮着遮掩。一会儿看我怎么做，你们跟着我就行。” 陆川听懂了:原来这时候就有气氛组啊。 下一个节目是戏法，伶人竟然从身上变出了一个冒火的铁盆。陆川上一世就看过这种表演，知道是衣服里藏着夹层。 无论看多少遍，这种节目的震撼效果都是一样的。 根本不用陈雪薇教，陆川在后排十分卖力地叫好，一个人的嗓门就压过半个棚子。 这动静甚至惊动了后台，几个人偷偷在帘子后面看:到底是谁这么给面子。 片刻过后，戏班的老板带着几个人出来了，非常恭敬地请陆川三人往前排去。 陆川稀里糊涂地跟着去了，原来竟被安排了“雅座”，不光有靠背的椅子，面前还有一张桌子，摆上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 郑兴瑶悄悄问:“这又是什么说法？” 陈雪薇答:“坐在这里的话，临走之前必须给一份大钱才可以。” 演大轴的丑角说:“这位爷，您是陆川吧？上回您买卖开张演堂会，我们见过的。” 陆川被认出来感觉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刚刚才逃了票。 老板赶紧接过话茬:“幸好六子认出您来了，否则可就罪过了。您是大善人，来瞧玩意是我们的荣幸，哪敢劳您敲托啊。” 陆川顿时感觉更尴尬了，只能从怀里掏出银子来打赏。 这可是老板第一次推辞打赏:“您陆大善人的钱可不能收，否则百姓们得戳我脊梁骨。”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老板还对场下的看客们喊话:“这位就是陆大善人，你们说，我能要他的钱吗？” 众百姓大喊:“不能！”甚至还有人喊:“陆大善人的赏钱算我的！” 紧接着，“算我的”这三个字响成了一片。 陆川说:“这不好吧，你们辛苦练功，卖力演出，不 就是为了挣钱吗？怎么能不要呢？” 老板诚恳地说:“别人的钱能要，你陆大善人的钱不能要。俗话说，没有君子不养艺人，您陆大善人就是天下最大的君子。您带着百姓们过上了好日子，大家才能有钱看我们的玩意，我们才能挣饭活命啊。” 六子把陆川的钱推了回去:“陆大善人，您可别推辞了。上次不知道是您请堂会，老板收了钱，可是内疚了好一阵子呢。这回就当随他的心愿吧。” 没办法，陆川只能把钱收了起来，棚内所有人都笑了。六子说:“您们还没吃饭吧，且在此安坐，我去隔壁买些糕点来给您填填肚子。”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刚要拒绝，六子不由分说就跑了。老板说:“那我先不打扰您看戏了，有任何需要，朝帘子后面一招手我就来。” 这一天的节目很精彩，演员们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出来展示。 这一天的观众很高兴，大家观看表演的热情空前高涨。 这一天陆川很累，一直坐到节目散场，他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六子对他很钦佩:“要不说陆大善人了不起呢，坐在那里一下午都如铜钟一般沉稳，哪里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好不容易挨到散场，陆川可算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正在街上伸着懒腰，前面刚好遇上了进城买货的阿柱，遂结伴回村。 郑兴瑶看着阿柱买的货，赞许道:“哟，你们施工队不错嘛，现在都能吃上白米了？” 阿柱笑了:“直接吃白米太贵了，里面还得掺棒子面呢。现在给自家村里修建水泥房子，大伙都卯着劲呢，可得让大家吃饱了。” 陆川点点头:“好啊，村里还有多少房子等待翻修？” 阿柱说:“目前建好了五家，有三家正在动工，其他的还在等。在今年立冬以前，保证让乡亲们都住上新房子。” 陆川思忖道:“还是有点慢，缺什么就直接跟我说，争取在秋分以前就要全部完工！” 阿柱听后更有信心了:“好！秋分以前，让乡亲们都住上新房子！” …… 陆川进城的第一时间，城尉就把消息报给了东夷县的县令文奇思。 文奇思跟陆川并无 从属关系，可他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却莫名地感觉紧张。赶忙命人将县衙内外收拾了一遍，安心等待陆川的造访。 就这么一直等到日头西斜，城尉官再次来报:陆校尉已经出城回家了。 半夜躺在床上，文奇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陆川愿意与世家合作，与人联姻，找到靠山，我文奇思立马向他效忠！” 现在呢？陆川依旧没有找世家联姻，他依旧没有所谓的靠山。 可是，现在的陆川还需要联姻吗？还需要靠山吗？ 他有官身、有财力、有田地、有军队、有法术，甚至现在还有了功名。他不需要靠山，甚至可以说:现在的陆川本身就已经是一座巍峨的靠山了。 一番思前想后，文奇思爬了起来，到桌案前写了一张告示，小心地盖上了自己的红章。 第二天，告示在东夷县四门张贴，并且同时差马快发往东夷县下属各镇、乡、村。 文奇思亲自带着一份告示来到马前村，准备当众宣读。 刚到村口，文奇思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整齐地躺在陆川家里的大堂。 旁边有一个面庞坚毅、身材壮硕，声音却有些尖细的人正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们:“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本地的父母官。看你们来这么多人，还以为是找茬的呢。” 道歉的人是黑虎，是他下手偷袭了文奇思。 也幸亏没有下杀手，要不然陆川肯定把杀官的罪名全部套在黑虎头上。 陆川和郑兴瑶也在旁说尽了好话，祈求文奇思的原谅。 而此刻，文奇思心里想的是:“陆校尉原本可能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可是现在他对我有愧，如果我趁此时宣誓效忠的话，肯定就不好拒绝我了吧。” 看文奇思一直在发呆，陆川不由得把眼神瞟向黑虎:“完了，该不会是打傻了吧？” 黑虎连忙说:“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绝不连累陆将军！” 文奇思赶紧站起来:“没事没事，陆校尉，我没事，不用担心。” 然后他踢了身边的人一脚:“你们几个都别装死了，赶紧给我起来！” 第295章 成亲 见文奇思等人真的没事，陆川这才放下心来。 陆川问:“文大人亲自到这穷乡僻壤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文奇思连忙掏出了准备好的告示:“这个是打算当着马前村全体村民宣读的，陆校尉先看看吧。” 陆川接过告示来看:“将原白月乡撤编，改为白月村；原马前村升级为马前乡，其余下属各村庄不变。罢免徐源禄耆老之位，马前乡耆老重新任命，将从本乡中另择一德高望重者担任。” 文奇思问:“陆校尉，对于耆老的人选可有推荐吗？” 陆川想了想:“我们这最德高望重的长者，那就是本村的里长吧。” “好！就这么定了。”文奇思把告示交给同来的差役:“你们去召集村民，把告示宣读一下，我和陆校尉有事要单独谈谈。” 见文奇思说得认真，陆川让郑兴瑶和黑虎也下去。 文奇思忙说:“夫人就不用避嫌了。” 众人散去，只见他双膝跪下，认真地说:“陆校尉、陆夫人，请接受我文家的效忠吧！” “啊？”陆川一下子没听懂:“你说什么？效忠我？” 文奇思慢慢说起了自家的经历。 西晋时，随着富豪石崇的崛起，文家也跟着沾了些光。后来石崇被斩，文家立刻又宣誓效忠司马伦。 此后的每一次，文家都能恰到好处地在靠山倒台前投靠新的靠山，在这风雨飘摇的五胡乱世里也算是一朵奇葩。可也因此，再也没有人愿意提拔文家了。 这一次，文奇思见到陆川开始冒头，于是又打算效忠陆川。 陆川不是第一次被人宣誓效忠了，可这跟上次的情况不一样，上次只是陆川手下的士兵，说这话还不算什么。可这一次，文奇思是带着整个文家宣誓效忠的。 哪怕文家的体量极小，可这也是犯禁的话。 陆川替自己捏了把汗:幸好阴月柔不在这，要不然可能就闯大祸了。 “你活够了吗！”陆川压低了声音骂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倘若被人听了去，我们一起都得完蛋！” “知道了……”文奇思愣了片刻，把关注点 放在了“我们一起”这四个字上:“那您是接受我的效忠了吗？文奇思参见陆家主！以后定为您鞍前马后，以您马首是瞻！” 陆川根本来不及阻拦，文奇思的三个响头已经磕完了。 从此开始，陆川多了一个新的身份:陆家主。 之后的几天里，各小世家闻风而动，原本依附于柳家的世家纷纷送来了投名状，宣誓效忠。 柳无忧看着这些不怎么熟悉的故人，心中颇多感慨:人是物非，直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 天气渐渐炎热，马上就是大暑时节了。 这一日，郑大鱼带着妻子前来拜访，却只是站在陆川家门前踌躇，似乎不敢叫门。 郑兴瑶练兵休息，正要回家，见二人忙招呼进去:“哥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手挽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们进去见了妹夫再说吧。” 陆川正在厨下做饭，见姐夫来了，也热情招呼:“你们坐吧，今天中午加菜。” 郑大鱼的笑意掩藏不住地说:“我们来有两件事，一则是给你们报喜，我媳妇怀孕了，喝了你们的红糖还真有用呢。” 听到这里，陆川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锅铲，郑兴瑶也欣喜地望着郑吴氏的肚子:“我马上要有侄子侄女了吗？” 郑吴氏抚摸着肚子，微笑地点头:“之前妹夫说我是什么营养不良，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养好了身子，果然就怀上了。妹夫可真有能耐。” 陆川将小炒肉出锅:“这不算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郑大鱼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东西:“这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兴瑶这不是马上就要十八岁生日了嘛，给她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郑兴瑶拿过一看，原来是一根簪子。 虽然只是普通的桃木制成，雕着一些平常的文饰，但上面有一粒硕大浑圆的珍珠却显得格外夺目。 郑吴氏说:“这是前两天赶海的时候偶然捡到的，刚好就在我们买好簪子的那天。城里的工匠见了珍珠，想要花二两银子买走，可我们还是想嵌在簪子上送 给你。” 郑大鱼也说:“我们知道这簪子配不上这颗珍珠，要是你不喜欢的话就把簪子拆下来吧。” “不，我很喜欢。” 郑兴瑶拿过簪子，挽起青丝成髻，插入簪子跑到陆川面前问:“好看吗？” 陆川当然明白这个意思:盘起头发，这是成为女人的象征。 “好看。” “以后，只给你看。” 从这一天开始，郑兴瑶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训练女兵的任务全部扔给了阴月柔和绣娘，自己则带着侯小白、阿柱还有几个年长的女工和精壮的男工一起进城去了，说是要去采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想陪着去，却被郑兴瑶按在座位上，温柔地叮嘱道:“等我回来。” 一直到了晚上，几个人才终于扛着大包小裹地回来了。 陆川等了一整天，终于见到了郑兴瑶买的货物:男工们抱着几匹红绸，还有团花锦被、龙凤红烛、拜匣请帖等物。几位女工则提着柳弓桃箭，还有一大盒妆奁、首饰等。 郑兴瑶亲手拿着一件一尺多长的玉如意，一路上都不舍得放下。 看着众人洋溢着笑容，陆川也仿佛融化在其中。 如果说他之前还有些紧张、有些顾虑的话，那么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准备好全心全意接受郑兴瑶作为自己的结发妻子了。 六月廿五日，大暑，郑兴瑶十八岁了。 根本不需要挑黄历，这一天注定是陆川和郑兴瑶大喜的日子。 整个青州府的大小世家全都派人来出席，各部、衙堂官等也都来沾沾喜气。 小小的马前乡，竟然汇聚了整个青州府几乎全部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川前世也参加过婚礼，但是如此地道且排场的古典婚礼还是第一次，主角就是他自己。 陆川早早地打扮好了，全身披红挂彩，胸口带着团花，端坐在椅子上。 门外的龙凤辇已经等候多时，锣鼓仪仗喧闹震天，只待吉时便要出发迎亲。 随着礼生大喊一声:“吉时已到，新郎接亲！” 陆川站起身，仔细正了正衣冠，迈步走出门外，跨上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出发了。 第296章 我一直都是你的 陆川骑着高头大马，从马前乡赶往郑家村，一路上锣鼓喧天，萧瑟合鸣，好不热闹。 来到郑家村，村民们都挡在村口等着讨喜钱，陆川慷慨地撒下了整整一吊铜钱。 村民们捡钱辛苦，却也个个乐得喜笑颜开。 继续往里走，来到了郑家门前，依旧是撒钱开路。 郑家门口用红绸铺成了一段路，一直延续到龙凤辇落下之处。 郑父抱着郑兴瑶一步一步往外走，按照礼法，直到上轿之前，新娘的脚不能沾地。 终于到了，郑父把女儿放在轿子里，慢慢放下轿帘。 郑母看着女儿竟然能如此风光地出嫁，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老头子你来看呀，没想到我们的女儿竟然真的做了正妻，这可真是祖宗保佑。” 郑父的声音显得有些痛苦:“老婆子，你再不来扶我一下，恐怕我就要去见祖宗了！” 郑母赶紧回来搀扶:“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郑父哎哟了一声:“我的老腰啊……这丫头吃什么了，怎么长胖了这么多。” “胖了还不好。”郑母嗔怪似得轻推了一下:“这说明我们女婿疼她，丫头才能吃得这么好。” “哎哟哟……”郑父哀嚎不止:“你轻点，快扶我回去躺着。” …… 迎亲队回到马前乡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阿淼按照此前排练的内容，用柳弓桃箭分别射向了姐夫家的两扇门板，然后郑兴瑶才款款下轿。 当新娘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宾客的眼睛都被满目的珠光宝气勾引，再也挪不开了。 太原王氏的家主王墨显得非常得意，逢人就说:“看，新娘的礼服可是我家送的。” 郑兴瑶顶着盖头，被陈雪薇搀扶着走到小院门前，抬腿跨过了一个马鞍，然后才缓缓走上台阶，迈步进入正堂。 红绸铺就的地毯一直延续到正堂屋，陆川与夫人携手，一同站在了巨幅的“喜”字之下。 金线织成的喜字闪耀着烛光，印照在两位新人的身上。 礼生高声大喊:“吉时已到，拜堂！” 三拜之后，礼成，宾客各自贺喜、入 座，开席。 今天，陆川格外开恩，不只是士兵们可以吃喜酒，就连匈奴每人都可以得到两块肉。 陈雪薇、采薇、柳无忧，这三个女人竟然凑在了一起。 她们各有各的心思，此刻却想的是同一件事:“如果那个顶盖头的是我的话，那该多好。” 柳无忧是三人中最沮丧的，她曾认为:自己有家族的优势，是最有希望得到陆川的人。 可事实却是:她不被家族、不被父兄所容，结果竟然是她自己亲手葬送了整个柳家。 看着自己梦中的男人在和另一个女人成婚，她没有丝毫的嫉妒，但羡慕之情却远胜任何一个人。此刻，唯有杯中之物才能稍稍填补其空虚的内心。 陈雪薇和郑兴瑶本是要好的姐妹，她亲眼见证了郑兴瑶从“灾星”到“福星”的蜕变，并且由衷地为她找到归宿而感到高兴。 可同时，她也毫不掩饰自己那一丝酸溜溜的感情:“哪怕做不得正妻，偏房也是值得去努力争取的！” 采薇是自小生活在贫困乡村的野孩子，礼法、家教之类的概念，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跟阿淼掺和到了一起:“小子，晚上姐姐带你去见个好玩的，你去不去呀？” 阿淼能有什么坏心思，非常单纯地就答应了下来:“好呀，姐姐要带我去干嘛呀？” 采薇神秘兮兮地说:“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姐姐和姐夫晚上背着我们在做什么。” 阿淼刚要点头，旁边的菜菜立刻拦阻下来:“不行，你不许去！” “啊？为什么？”阿淼不明所以:“不是好玩的吗？” 菜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许去。雪兔，把你姐找来，看着他晚上不许乱跑。” “好的。”雪兔答应一声，跑出去找她姐姐红狐去了。 “切，没劲。”采薇讨了个没趣，只能去找别的乐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消失的采薇重新出现了。此刻的她喝得满面潮红，身后还跟着三个走路直晃悠的村夫，四人一起凑到主桌前要给陆川敬酒。 主桌上，除了陆川夫妇外，坐的都是王墨、郑谢、崔二河、崔道方、崔妄零、朱狰这些人物。 他们见到这几个人衣衫粗陋、作态粗鄙，心中各自有些不悦。 只是碍于陆川的面子，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陆川只能委婉地提醒采薇:“赶快把人带走，别打扰了大人们的雅兴。” 可采薇似乎根本不理解陆川的暗示，自顾自地大声说话:“陆川，陆将军，别看你干啥啥都会，可保不齐就有你不会的。这几位都是早就娶妻生子的，个中门道就没有他们不会的！” 陆川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想赶紧把人弄走，可他看了一圈，眼前竟然连一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 采薇继续这么不管不顾地胡闹:“来，兄弟们，你们给陆将军做个诗！” 那三个喝大了的村夫顿时哈哈大笑，然后齐声念了起来:“我家有个老鸹窝，十八年来没人戳，如今长棍握在手，又是捅来又是拨！” 村民闹婚的粗鄙之语竟然登堂入室，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几位家主的脸色已经十分尴尬，于是各自借故告辞。 不多时候，到场的宾客散掉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还不舍得吃饱的村民仍在继续享用着难得一见的肉菜。 宾客们都散了，徒留下满屋狼藉。 陆川瞥见了角落里的红狐，遂招呼她:“你去叫上斑马，各自带二十个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剩下的饭菜全都是你们的。还有，今天也不能放松警惕，晚上要注意警戒。” 红狐答应一声，办事去了。 陆川则一头扎进了自己精心布置的洞房，郑兴瑶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现在，全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陆川拿着玉如意缓缓将新娘的盖头挑开:“兴瑶，你终于是我的了。” 郑兴瑶露出盖头下精致的妆容，恳切而温柔地说:“我一直都是你的。” “这身衣服很闷热吧？穿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这身珍珠霞帔麻烦死了，快帮我脱了吧。不过里面那件可凉快了，还是你帮我设计的呢，要不要看看呀？” 第297章 天魁星，拜师行礼！ 陆川和郑兴瑶终于冲破了一切的阻碍，二人得偿心愿，终于圆满的唱了一出龙凤呈祥。 次日大清早，阿淼蹲在家门口，犹犹豫豫地不敢进去。 菜菜问他:“你在这干嘛呀，怎么不回家？” 阿淼委屈巴巴地说:“昨天我姐警告我，如果敢打扰她的话就扒了我的皮。” 菜菜说:“那你就等一会儿呗，等你姐和姐夫自己出门就好了。” “可是……”阿淼指了指远处树荫下的两个人:“他们有事要找我姐夫，我……我不敢叫门。” 菜菜见果然有两个人，于是她主动承担了这个责任:“那就我来叫门吧。” 片刻之后，陆川揉着惺忪的眼睛打开了院门:“菜菜，阿淼，你们有什么事？” 树下的二人走了过来，对陆川拱手问道:“请问你是陆川先生吗？” 这二人看着面生，口音也不是本地的，身上的衣服虽不华贵，看上去却别有一番风骨。 陆川不敢怠慢，也回礼道:“我就是陆川，二位找我何事？” 左首之人一身紫袍大袖，随意地敞胸露怀，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绶带，用慵懒的语气说:“我是终南山中修行的隐士，舍弃了俗世的一切，指山为姓，自名钟南捷。听说青州府出了一位懂得引动、操控天雷的神仙，特来拜望。” 另一人着一袭青衣，衣服被收拾地紧衬利落，他上下打量了陆川一遍，然后才说:“吾名张博礼，终南隐士。” 听说是山中修行的隐士，陆川不敢怠慢，当即邀请二人进屋内待茶。 纵使他无法理解这些人修行的意义，也不清楚这些人下山的目的，可他的心底里还是对这种笼罩着神秘色彩的人充满了崇敬之情。 尤其是陆川领兵练兵了这么久，他能从眼睛里看得出来:那个张博礼身负武功，并且肯定是个绝世的高手。 两位隐士受邀进入陆川家中，菜菜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特制的糖水。不光有酸甜味，还有足量的气泡。 钟南捷似乎很喜欢这种口感，一 口就喝光了一大杯，直嚷“还要”。 张博礼只是浅尝了一口，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了一些晒干的树叶嫩芽:“我喝不惯那个。如有滚开的水，请将此叶冲泡在内。如果没有的话，给我一杯白凉水也可。” 钟南捷不以为然:“破树叶子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涩，哪里比得上这个爽口。” 说完，他又干了一杯，然后打了一个满足的气嗝。 陆川可不这么想，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见到茶叶，立刻对张博礼刮目相看，马上命令阿淼去烧水。 开水送来，陆川厚着脸皮也要了一杯尝尝。 确实如钟南捷所言，茶叶的味道苦中带涩，并不怎么好喝。 陆川的舌头在抗议:吐了它。可陆川的内心却莫名地喜欢喝茶的感觉，迫不及待地要让他赶快咽下去。 后来过了很多年的时间，陆川才终于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前世的他为了加班，每天喝得最多的就是咖啡，最后让他猝死的原因，也是咖啡过分透支了他的精力导致。 而喝茶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心态，它急不得、快不得，缓缓冲入开水，看着叶片在杯中飘舞，这是一种视觉的享受，心灵的放松。 很多人喜欢所谓咖啡的口感，其实是生活所迫而不得不接受的成瘾。而在你的身心最深处无法觉察的地方，从来都是排斥这种东西的。 茶叶不然，初尝时很多人的味蕾无法喜欢这种平和的口感，更难以接受其中蕴含的微苦微涩的味道。 可是当你的人生阅历足够丰富之后就会明白，平和恰恰是世间最难得的东西。至于你从茶叶中品出苦涩也好、香甜也好、清新也好，其实正是每个人内心深处对周遭环境、对世界的感应。 陆川终于把一大口苦茶缓缓抿下肚，钟南捷也喝干了第三杯糖水，又要了第四杯。 郑兴瑶终于起床了，她忍不住提醒道:“糖水不能多喝，否则容易脱水。” 钟南捷却不以为然，毫不顾忌地大声抱怨:“小器什么 ，几口水还不至于把你们喝穷了。” 听得陆川和郑兴瑶面面相觑，陆川只能自己找台阶下:“大约隐士就是这样的吧。” 时至中午，陆川正要请两位隐士留饭。 可张博礼却说:“本以为陆先生能引动天雷，修行境界必然高深莫测。可盘桓半日下来吾已经了解，陆先生其实未有修行，仍是凡人身心。在此徒留无益，吾要回山修行去了。” “欸——别走啊，”钟南捷伸手拉住张博礼:“难得下山一趟，这么着急回去坐枯禅干嘛？你反正都来了，何不把你一身本事留下一些再走？” “你！”张博礼有些愠怒，随即又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唉。话已出口，这道因果便算是缠上了。也罢，我便给陆先生留下一些技艺吧。” 陆川倒是很高兴，如果张博礼这样的高手能将武功传下来的话，那对自己士兵的战斗力将有很大的提高。 他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又在郑兴瑶的身上打量了一圈，还是摇摇头。 陆川问:“你在找什么？” 张博礼说:“这屋里没有适合的人，陆先生能否带我去看看其他人？” 陆川说:“外面有我的军队，先生何不去那里寻一个人传艺。兴瑶，你去通知一下，让所有人准备接受检阅。” 一行人往外走，先看了男兵的训练场，又看了女兵的训练场，张博礼始终觉得不满意。 又往外走，东厂和木兰军也被张博礼否定了。 再往前走便是妇联了，看到柳无忧带领的燕队，张博礼直接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蜂队是陆川最后的希望了。 当采薇出现在张博礼的面前，陆川明显感觉他眼前一亮，心中暗喜:“好！有戏了！” 果然，张博礼指着采薇说:“此女资质上佳，可以传承我的武艺。” 陆川当即下令:“天魁星，行拜师礼！” 采薇立刻向前拜倒:“徒儿拜见师父！” 简单的拜师仪式完成，张博礼便走了，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话:“每日戌时末，到村外树林见我。” 第298章 出师 张博礼收完徒弟，头也不回地走了。陆川挽留道:“张先生，张隐士，张真人，留下吃个饭再走啊？那个啥，晚上你住哪啊……” 直到张博礼没影了，陆川这才解散众人:“继续训练！” 钟南捷笑嘻嘻地凑上来:“陆先生，走吧，我们去吃饭。” 陆川又亲自下厨，郑兴瑶给他打下手，俩人一边眉目传情，一边将鱼虾海鲜做成了满满一桌子菜肴。 一碟碟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三只小朋友又饿又馋，可是杨素说了:“钟南捷先生还没来，你们不许动筷子。”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直到最后一盘菜上桌，钟南捷才姗姗来迟，坐下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这厨房设计得不好，怎么能在客堂边上呢？这样的话，客堂里的人不就看到厨房了吗？” 陆川不懂他话中的含义:“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家厨房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然后，钟南捷摇头晃脑地背诵起《孟子·梁惠王上》:“所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本以为陆先生是人中君子，却不想也做这下厨之事。” 陆川还没说话，杨素第一个不乐意了，当场和钟南捷开杠:“亚圣之言，是为了劝齐宣王施行仁术，向世人推崇不忍之心，不要妄造杀孽。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了君子应该料理厨房？老师胸怀天下、腹有乾坤，却依然躬身下厨，乃是为了践行‘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思想。无论是大国还是小鲜，俱要一视同仁，用心对待。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素尽情地发挥着他的口才，直把钟南捷怼得一愣一愣的。 陆川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徒弟，此刻的心思可以用两句话概况:你说的我没听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且你是在帮我说话，所以我无条件支持你。 直到饭菜都快凉了，杨素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陆川只得出言打断了他:“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 “是是是！先吃饭，先吃饭……”钟南捷可算找到了台阶，赶紧岔开了话题。 无所事事地躺着晒了一下午太阳，到了晚饭时，钟南捷乖巧地 坐在餐桌前，闻着飘来的淡淡油烟味:“嗯，真香。” …… 戌时五刻，距离亥时还有三刻钟，采薇独自一人向村外树林走去。 一直等到戌时将尽，从头顶的树上传来一个声音:“你来早了。” 采薇连忙抬头，只见月色下树影斑驳，却根本看不见人，只能如实回答:“不敢让师父等待。” 树上的声音沉默了片刻，答道:“不必如此，你我本无师徒情分，教你只为斩一段因果好继续修行罢了。他日学有所成，不许你说出我的根脚，如做不到，我便就此离去。” 采薇双膝跪下，指天为誓:“以后我绝不会泄露师父有关的半个字，如违此誓天人共戮！” 树上的声音道:“誓约已成，你上树吧。” 采薇站起来，抱着树蹭蹭几下就爬到树上，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却仍然看不见人的踪迹。 “师父，你在哪？” 树影微微晃动一下，从中闪出一人正是张博礼:“我教你的拳法是当年鬼谷子模仿山中猿猴行动模式所创，以臂为鞭，讲究放长击远、唯快不破。” 初十日，采薇在张博礼的带领下，在树林里穿梭游荡，学着猿猴的样子抓住树枝，在林间把自己荡来荡去。 采薇的手不算细嫩，但也绝不粗糙，第一天就把手皮磨破了，鲜血淋漓的她还在咬牙坚持跟着练功。 临走前，张博礼送给他一瓶药粉:“以此抹手，可强皮肉。” 果然，擦完药睡醒的第二天，磨破的地方就长好了新皮。 阴双承很好奇药物的成分，可他又闻又尝，研究了半天也不得其法。 采薇在蜂队的训练场里，模仿树枝参差交错的样子搭起了手爬架，蜂队的成员每天都跟着采薇一起荡来荡去。 之后的每一天，采薇都在临近半夜的时候到树林里跟张博礼练习。 每天学一个时辰，然后必须下课。 采薇想多学一点，可是张博礼根本不理会她的挽留，只说:“子时睡觉珍贵无比，若是为了练功所误，那是本末倒置。” 她也试着每天早点来，只盼师父能早点出现，多教她片刻。 可事实是，张博礼十分准时，每次必定卡在戌时末刻才 会出现，亥时末刻必然离去。 当采薇结束训练，回到床上躺下闭眼的时候，正好能听见子时的打更声。 十天以后，采薇已经能跟上张博礼的速度，而且手皮也不会轻易磨破了。 第十一天的时候，采薇自觉地上树等待，可张博礼却是走路来的:“下来吧，你的抻筋拔骨功夫已经差不多了，之后可以跟我学拳了。” 采薇依言下树，开始一招一式地跟着师父演练起来。 这套拳的技击动作跟之前荡树枝的动作很像，其发力动作也和常人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攻击发力时，关节必须是松弛的，否则攻击距离就会变短；肌肉不能用力，否则动作就会变慢。 采薇不理解:“师父，要是这样的话，哪里还有杀伤力呢？” 张博礼解释说:“那是你对拳的理解还流于世俗。松弛而不懈，无力而坚强；轻如风、灵如猿、韧如鞭，这才是这套武功的真意。” 如此又练了十日，采薇虽然把动作记熟了，可还是无法把拳法的威力发挥出来。 采薇如此，蜂队的其他成员就更不可能掌握发力的技巧，大家甚至怀疑是不是采薇被骗了。 学到第二十一天的时候，张博礼只对采薇说了两个字:“上树。” 采薇在树干上蹬了两步，抓住一根树枝轻轻一荡，灵巧地蹲上一根树枝，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张博礼也不说话，直接荡着树枝往前走了，采薇赶紧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直追到树林的尽头，见采薇气喘吁吁，张博礼问了一个问题:“你既然能跟上我，为什么却无法在拳法中发力呢？” 采薇被问得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张博礼又问:“你现在体会一下，身体的哪个部位最累？哪个部位出汗最多？” 采薇摸了摸自己有些酸软的小腹，又摸了摸自己已经湿透了的后背，脑中灵光乍现，仿佛已经摸到了这套拳的门槛。 “师父！我明白了！”采薇激动地大喊，可此时，张博礼已经消失了。 采薇知道:自己的师父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师父！师父——”采薇眼中含泪，望着师父最后站的方向，默默地拜了下去。 第299章 天师府供奉 第二天，采薇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跑来找郑兴瑶诉说心事。 钟南捷见了，忍不住调侃道:“小妹妹，怎么哭了呀，是不是那张博礼……” 话没说完，他忽然见到采薇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还是忍住把话咽了回去。赶紧借故跑开，然后嚷嚷着问:“你们这早饭好了没有啊，往常这时候不都开饭了吗？” 采薇故意大声提问:“兴瑶，你们怎么还没把这家伙赶走？” 郑兴瑶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川郎不介意，我也不好说什么。” 杨素也来了，从他的眼神中，也明显感觉到对此人的厌恶。 此人整日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醒了就要找人搭茬说话。 每次谈论的内容都是晦涩玄奥，普通人根本听不懂。 许多工人都因被他缠着说话而耽误的工作进度，实在烦得不行。最后工人们都练成了一项本事:不理他，只管埋头做事。 全村上下就数杨素的文化水平最高，他倒是能勉强跟得上钟南捷的思路:“此人的学问尽在庄、老之玄、清谈之术；对于儒墨道法这些入世学问非常稀松。至于其他谋生手段，几乎没有。” 最后，杨素给他下了判语:“若是无处收容蹭饭的话，此人大约是会饿死的。” 几乎全村人都来找陆川说话，希望能把这个无赖赶走。 可陆川却说:“昔日孟尝君食客三千，三教九流、鸡鸣狗盗，无所不包。我现在才只养了一个，又算得了什么呢？” 吃早饭的时候，钟南捷还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到处东拉西扯，始终没有一个人理他。 采薇和郑兴瑶聊天，正说到张博礼不告而别，眼看采薇又要哭，郑兴瑶适时提议:“我们待会儿去比武一场吧，正好看看你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 采薇这才振奋些精神:“好，我们就比一场！” 吃完饭，二女休息片刻，就在屋外的院子里拉开了架势。 郑兴瑶中门抢攻，一拳一脚同发齐至，打算强行破开对方的防御。 可采薇根本没有招架，而是拉着郑兴瑶的胳膊，如同抓着树枝一般往旁边一荡，极为灵巧地跳闪到了她的身边。同时，采薇转为攻势，拳头朝着郑兴瑶的小腹袭来。 郑兴瑶慌忙转身，退步让开了采 薇的锋芒。 可采薇的胳膊好像突然伸长了一截，拳头还是落在了郑兴瑶的肚子上。 郑兴瑶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只见采薇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怎么样？师父的拳法厉害吧。” “再来！” 二女再次战在一起，郑兴瑶强于力量，采薇精于拳法，双方各擅胜场。 交换十七八招下来，郑兴瑶只打中三拳，却结结实实挨了二十几拳，陆川心疼媳妇，赶紧叫停比赛。 郑兴瑶不服:“我身材比你高，凭什么你胳膊比我长？” 采薇答:“不是我胳膊比你长，而是这套武功的特点，能让胳膊在伸到极限的时候再突然拉长一截。” 郑兴瑶立刻表示:“那我也要学！” 采薇却说:“这套武功是为刺客而生的，不适合你这样征战沙场的将军。川哥，这套拳法还没有名字呢，你有学问，给起个名吧。” 陆川想了想:“看你的动作，像极了林间的猿猴，不如就叫做‘猿击术’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采薇听后很高兴:师父的技艺终于有了名字了。 众人正说话间，黑虎又来禀报:“陆将军，村外来了一伙人，穿着奇怪的袍子，怎么办？” 听到奇怪的袍子，陆川第一反应是:难道村里来了变戏法的了？ 众人一同出去查看，陆川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变戏法的，分明是一群道士。那个所谓奇怪的袍子，其实是道袍。 一群穿黄袍的道士簇拥着一个穿紫袍的，为首的人问:“请问，这里你们哪位是陆仙师？” 陆川上前应答:“我是陆川，却不是什么仙师，各位道长所来何事？” “贫道张天养稽首。”紫袍道士恭敬地说:“我等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出家人，听说陆仙师懂得五雷正法，能引天雷降世。后学晚辈愿让出天师之位，奉陆仙师为尊长，请入龙虎山传道。” 陆川听后一脑门子官司:这都哪跟哪啊？我才刚过上两天好日子，这就要我进山当道士？ 他婉拒了张天养的邀请，直言:“打雷不过是小可之事，不足挂齿。我陆川就是一个俗人，做不得龙虎山的天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如果你们早来几天，还能赶上喝我们的喜酒。” 一群道士被陆川的话说得无地自容:引动天雷 劈山还只不过是小可之事？这样若还不能做天师的话，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才有这个资格了。 很快，张天养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大约是陆仙师凡尘历练，此时功果未完，不能踏反仙境吧。 但是，他还想给陆川留下一份所谓的“因果”。于是又开口说道:“我等愿意奉陆仙师为天师府供奉，以后我们每年都将天师府收入中的五成送来纳贡。盼陆仙师功德圆满之时，能到龙虎山来传道几日，了却我等心愿。” 陆川可没想那么多，只听见“天师府愿意送钱来”，这才敷衍一句:“好吧。” 其实他想的是:“一群道士才能挣几个钱？” 见陆川答应了，众道士都连连称好，开心地好像过年一样。 最后，张天养又问了一个问题:“是不是有一位终南山隐士在此逗留？” 钟南捷赶紧凑上来:“有的有的，就是我！” 张天养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道士，有两个人遗憾地摇摇头。 陆川答:“还有一个，昨天晚上还在，不过似乎已经连夜走了。” “唉，又错过了。”刚才摇头的两个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马上又泯灭消失。 张天养介绍说:“我这两位师弟都曾跟着终南隐士学艺。王酉学了术字门中的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李阙学的是静字门中休粮守谷、清净无为、参禅打坐、入定坐关的功夫。” 王酉说:“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打听师父的消息，只盼能再见他老人家一面。” 李阙也说:“我们昨日到了东夷县，听村民说有终南山隐士在此，今日急忙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采薇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难道是因为你们来了，所以才把师父气跑了？” 李阙忙解释:“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样的，每次传完艺就离开，以后再也不见徒弟了。而且严令不许我们说出他的根脚。” 王酉问:“小师妹，师父教了你什么呀？” 采薇如实回答:“教了我一门武功。”然后还随手演示了两招。 王酉和李阙看得连连点头:“是了是了，这功夫我见师父用过，没想到竟然传在了这里。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妹，如果遇到困难就来龙虎山，师兄定当竭力相助！” 第300章 士为知己者饮冰 随着夏天的来临，天气越来越热，世间的生灵为了躲避太阳的炙烤，全都选择蛰伏不出，唯独树上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的鸣叫。 陆川的前世有一句人间至理:夏天，我的命就是空调给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现在的天气还只是热，可是对于享受过空调电扇的陆川来说，现在的生活简直要命。 为了工人的安全和健康考虑，玻璃厂、炼钢炉这些需要高温作业的环境全都停工放假了。 陆川还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高温补贴:每天两文钱。 炎热让陆川的头脑发昏，眼前似乎都出现了幻象:冰可乐、冰奶茶、冰激凌，一个个都在他的面前打转。 等等！冰？ 陆川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件事:我有硝石矿，硝石可以用来制冰啊！ 硝石制冰的原理很简单，只要准备一大一小两个罐子，里面都装上水。 将小罐放进大罐子里，大罐内溶解硝石。硝石融化可以大量吸热，慢慢就能把小罐子里的水冷凝了。 出冰以后再把大罐子的水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就可以重新得到硝石，循环利用，几乎没有损耗。 并且陆川还想到:外面大罐子用陶器，可以起到隔温的作用，里面的小罐子用玻璃，能更好地散发热量。 说干就干，陆川立刻行动起来。 郑兴瑶见陆川似乎有急事要办，于是问道:“川郎，天那么热，你干嘛去啊？” 陆川说:“跟我来，我带你去凉快一下！” 从仓库里拿出了备用的硝石，陆川经过一番操作，果然成功地把冰制作了出来。 陆川得意地笑了，而旁边的郑兴瑶已经把嘴张得能塞下一颗蛋:“川郎，你竟然还会造冰？难道该不会你真的像百姓们传说似的，是神仙下凡吧？” 仓库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什么？冰？陆川，你真的把冰做出来了？” 二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仓库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原来是阴月柔。 一番交谈过后才知道:皇宫里一直有用硝石制冰的传统，所以他们夏天是 不缺冰的。 今年，由于阴月柔享受不到皇室专供的冰块，所以就想自己把冰做出来。 可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瞎捣鼓半天，没有成果不说，还把自己折腾得快虚脱了。 最后，筋疲力尽的阴月柔只能躺在一堆杂物上喘气。 听完这段经历，陆川感觉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晚一天来制冰的话，这丫头肯定要闷在杂物仓库里中暍，热射病可是要死人的！ 如果公主在这里发生了意外，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陆川当即把手中新做出来的冰交给阴月柔，连捂带喝，再加上郑兴瑶在旁边卖力的给她扇风，可算是缓了过来。 一番忙活下来，郑兴瑶也热得够呛，赶紧催促陆川:“赶快再做一杯冰出来，我也要喝。” 陆川却说:“别急，只是喝冰水还不够解渴。等我把葡萄糖、柠檬酸、小苏打都拿过来，喝冰镇汽水那才叫一个舒坦。” 郑兴瑶等不及了:“你在这里做冰，我去拿！” 很快，一杯冰镇汽水新鲜出炉，三人分而饮之。 “吨吨吨……哈——嗝——” 冰汽水下肚，三人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阴月柔说:“终于感觉我活过来了。” 陆川看着堆满半个仓库的硝石说:“光我们喝了冰水还不够，其他人也要喝上冰水才行。不为别的，这是我陆川给大家发的福利。” 从士兵中抽调了三十个人，陆川教给他们制冰的方法，然后各自分头行动，给全村所有人都分派冰水。 钟南捷难得勤快一回，竟然主动要求负责派发冰水。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想借机多蹭些凉快罢了。 很快，所有陆川的手下，加上马前乡的居民，每人都分配到了一杯冰水。 村里都发完了，陆川又遣人到城里的糖水铺，让他们也开始制冰卖冰。 似乎一切都安排停当了，可陆川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找来找去，他终于发现了问题:原来是阴双承不见了。 仔细回想一下，似乎自从天气渐渐变热以来，就再也没见到过阴双承。 阴月柔忽然一拍 大腿:“我想起来了，我哥说他要去矿上待着。” 陆川顿时有些心疼:“这么热的天，他怎么还去矿上啊，可别把他热坏了。” 当即带了几个人顶着大太阳赶路，来到硝石矿上一看，陆川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原来矿洞有冬暖夏凉的特性，外面越炎热，矿洞深处就越凉快。 而此时，阴双承正惬意地躺在矿洞里，手里轻轻摇着折扇，身边还摆放了几块刚做出来的冰。 “还是双承兄懂得享受啊！”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听到有人叫自己，阴双承起身，这才看见陆川:“陆兄，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陆川没好气地说:“我不忍双承兄在矿上加班劳累，故特来给你送点清凉。” 阴双承听后大笑:“陆兄有心，此事怪我了，若是提前支会一声也省得陆兄辛苦一趟。” 话虽如此，陆川还是给阴双承泡了一杯冰镇汽水:“来，请你喝的。” 阴双承接过来却只是放在一边:“稍等一会儿我再喝。” 陆川催促道:“赶紧喝啊，待会就不冰了。” 阴双承点点头:“我就是在等他不冰。” 见陆川不理解，阴双承解释说:“夏日制冰，虽然使人舒爽，却终究是天时不正之物，不可饮用。人之一身就如同矿洞一般，外热则必内寒。以冰入寒体，最伤肺脏、胃腑，古之真人所不为也。” 陆川顿时满头黑线，暗自腹诽:“合着我特意来给你送清凉，结果却是白跑一趟呗？” 就在此时，却见阴双承重新拿起冰镇汽水，大口灌入，一饮而尽。 谁都看得出来，在他吞咽的时候，那个痛苦的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 陆川见了有些不忍心:“你不是不喝吗？怎么又喝了。” 阴双承艰难地把嘴里最后一口冰水咽下，这才说:“冰饮不是正道，但陆兄的情谊不可辜负。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是区区一杯冰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川听完这些话，竟然觉得有些感动。 该死，盯着大太阳来给你送冰的人是我啊！为什么我会被你感动啊？ 第301章 激将法 辞别阴双承，陆川回到马前乡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但乡里的作坊、工厂到这时却在忙着工作。 陆川感觉奇怪:“我不是给你们都放假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开工了？” 陈雪薇解释说:“工人们喝了你送的冰，大家都非常感动，主动要求回来开工。我好说歹说，这才劝他们吃完了晚饭，等天稍微凉快一些再来。” 旁边一位工人兴奋地说:“陆老爷，你对我们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放假了还给发高温补贴，我们必须对得起你的情义。” 陆川无奈地笑了:这淳朴的民风啊。 陈雪薇说:“我没有让工人打开锅炉，那样真的太热了。你的纸甲和诸葛连弩不是还差几十份装备吗？所以我就把人手全部安排来做这些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操场上的士兵们都恢复了训练，匈奴们也都在村外勤勤恳恳地巡逻。 蜂队在采薇的带领下，在树林里操训体能；燕队最近很少有生意上门，柳无忧正给姑娘们做思想建设。 只是一杯小小的冰水，让原本近乎停摆的村子瞬间恢复了活力，杨素看了这个场景大受感动:太阳是滚烫的，可村民的心却是凉的；老师送出的冰水是寒冷的，可百姓们的心却因此热了起来。 得益于村民们高涨的工作热情，最后的几十件纸浆铠甲和诸葛连弩也都在几天之内完工了，帮助陆川手下所有的正规军士兵全都实现了装备升级。 工匠们打算继续工作，把匈奴的装备也一起更换掉。 可是陆川却说:“此事先缓一缓。这几张图纸分别是弹棉花弓、纺线车和织布机，先把这些东西做几套出来。” …… 忽一日，青州府有紧急公文送到，陆川拆开一看，原来是最近又开始闹土匪了。 陆川的军队是全青州府战斗力最强的，崔妄零和朱狰都希望陆川能够出手剿匪。 并且崔妄零非常无耻地给陆川扣了一个帽子:因为你陆川带领老百姓致富，所以才导致土匪热衷于下山来抢劫，所以匪患也必须由你陆川来处 理。 陆川看完，只能无奈地把公文放到一边，找妇联来了解相关情况。 如信中所说，果然最近匪患猖獗，甚至妇联又扩编了好几十个人。 采薇抱怨说:“当初你定下了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可现在蜂队的编制已经超员了，多出来的人没法编代号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个容易。”陆川答:“从第一百零九位开始，所有人都称为‘地替星’，前面如果出现空缺随时替补。” 离开了妇联，陆川坚定了决心:“看来这些土匪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了，士兵最近换了新装备，正好拿来练练手。” 陆川擂鼓聚将，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男兵去蜂窝山、女兵去上崮山，东厂和木兰军联合攻打船洋汀。 采薇看众人都领到了任务，于是问:“大家领了任务，那我们蜂队就负责白沙山吧。” 陆川摇摇头:“张博礼留下的武功精妙，整个蜂队勉强入门的人还不超过五个，作战的事还是等你们形成战斗力以后再说吧。况且白沙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还是等大军回来以后，我另想办法。” 采薇想要争辩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最终一言不发就走了。 接下来的事进展得非常顺利，三路军很快都取得了战果。 张三带领男兵直接围了蜂窝山山寨，寨子里的土匪只看见陆川的旗号，当场就开门投降了，连抵抗的胆量都没有。 郑兴瑶和阴月柔兵分两路，阴月柔带二队埋伏在山口，把外出抢劫的土匪打了一个伏击。 三十多个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直接就被连弩射成了刺猬。 郑兴瑶带着一队包围了山寨，刚打算强攻的时候，里面的人竟然高声喊叫:“陆老爷饶命，我们投降！” 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实战的机会就这么没了，郑兴瑶气坏了:“我故意没打旗号，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陆川的兵马？” 山寨里的土匪委屈地回答:“天下只有陆老爷的手下有女兵，我们哪敢认错？” 郑兴瑶十分不甘地对阴月 柔说:“早知道就跟你换一换了。” 船洋汀山寨的地形平坦、防御设施薄弱，刚好匈奴的装备也还不齐全，二者正是对手。 斑马和红狐带着手下的人趁夜色摸到寨门边，红狐用刀挑落门闩，斑马一脚踹开寨门。 东厂和木兰军趁势鱼贯而入，见人就是一发暴雨梨花针。 只一刻钟的功夫，船洋汀山寨就被尽数屠灭。 几天后，三路人马陆续回村交令，陆川对他们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郑兴瑶没打过瘾:“还有最后一个白沙山山寨，交给我去吧，这次我带男兵去。” 陆川摇摇头:“不必去了，白沙山已经灭了，最快今晚就会有结果。” 众人皆不解其意:“谁去白沙山了？” 陆川却想卖个关子:“保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陆川在家里准备好了饭菜，杨素、柳无忧、阴月柔、阴双承等人齐聚一堂。 桌子的边上还留了三个空位，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过不多久，采薇带着天罡星和天机星来到陆川家，认真地说:“白沙山山寨已灭，天魁星前来交令！” 采薇年纪不大，脸庞稚气未脱，可此刻神情却是极为刚毅，如此巨大的反差看得陆川忍不住哈哈大笑。 郑兴瑶惊讶地看着采薇:“白沙山山寨真的被你们灭了？”她忍不住惊呼:“可你们只去了三个人啊！” 采薇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服气:“以我们刺客的手段，三个人足矣。” 陆川听后更加开心地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来坐吧，大家都在等你们，这是专门为蜂队准备的庆功宴。” 采薇看着那三个空位，还是有些不信:“你知道去白沙山了？” 柳无忧说:“傻妹妹，蜂队少了三个人，陆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而且他料定你肯定能打赢，否则他早就带人去帮你们了。” 采薇到这时才明白:“原来那天你是故意激我，其实你早就算好了。” 陆川再次大笑:“我若是不用言语激你，恐怕不能成功。” 第302章 弹棉花哟 每年的七八月，正是棉花成熟的时候。 白月乡，不，现在改叫白月村了，这里的村民为陆川种了大片的棉花。 村民们戴着斗笠，顶着烈日为陆川摘棉花。 按照当初的承诺，陆川给所有棉农开出了高价，而且每人还可以额外领一杯冰水。 收成换成了钱，百姓们自然欢天喜地:“陆大善人，还有没有棉花种子呀，我马上把地翻出来，继续为你种棉花。” 陆川笑了:“今年可种不了了，再种下去只能颗粒无收。趁现在天时还早，倒不如赶紧种些粮食蔬菜，储备着准备过冬吧。” 村民笑着点头:“好，那我就种点玉米红薯吧。陆大善人，你现在有功名了，还缺田地吗？我愿意把我家的土地献给你，我给你当佃户。” 陆川问:“这是为什么？你家的地自己留着不好吗？” 那村民开心地说:“我知道，朝廷的税赋和你家的地租差不多，可是我就是乐意把地租交给陆大善人。” 旁边的村民也跟着纷纷附和:“对！我们也乐意把地租交给陆大善人。” “陆大善人，你就收下我们的地吧，交给你比交给那帮狗官强！” …… 徐源禄还是躲在暗处偷看陆川收棉花的过程，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也不知道在期盼些什么。 当他听到农民们愿意把土地献给陆川，他恨道:“疯了，疯了！把世代相传的土地送给外人，你们都疯了！” 陆川压了压手，语重心长地告诉众人:“土地是农民的命，还是抓在自己手里才最保险。你们这么信任我，是我陆川的荣幸。可万一如果我以后变了，变得比其他地主还要恶劣，那我岂不是害了你们？” 百姓们又喊:“不会的，陆大善人不会害我们的！” 陆川又说:“即使我不会，可万一我的子孙后代学坏了，那该怎么办？” 见百姓们都沉默了，陆川这才说:“我在此承诺，倘若有朝一日，你们谁家遇到了困难，尽管来找 我，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说得好！” “多谢陆大善人！” …… 陆川收获了几十车棉花，带着车队离开的时候，白月村的村民们送行了很长一段路。 回到马前乡，阿淼看到棉桃忍不住好奇，拿了两个在手里把玩，还试着尝了尝味道。 陆川摸着阿淼的头介绍说:“这是棉花，可以用来做成棉布，过年的时候可以给你做新衣服穿。” 阿淼乖巧地把棉桃放回去，然后兴奋地边跑边喊:“好耶，有新衣服穿啦！” 打掉棉籽和棉壳，得到了一朵朵干净的棉花，将棉花铺开，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几日，去除掉多余的水分。 晒干的棉花需要用弹棉花弓把棉花弹熟，使得棉花变得蓬松柔软。 然后把“弹熟”的棉花搓成一根根小棉花卷，用右手摇动纺车，左手拿棉条在不停旋转的“锭子”上抽出棉线，轻轻地向后拉，使棉线不断地变长，一圈圈缠绕在锭杆上。 成线以后，再上织布机织成棉布。 由于设备粗糙，而且工人们也不熟练，所以第一批成品令人有些不敢直视。 为了鼓励工人的积极性，陆川特意传唱了一首“弹棉花歌”: 弹棉花哟——弹棉花哟—— 弹棉花呀弹棉花，半斤棉花弹成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哎哟嘞呀嘞哎哟嘞呀嘞，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 很快，新的棉布走下了生产线，质量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达到了可以做衣服的标准。 陆川试了一下:柔软度和韧性都不错，比麻布更细腻，也更挺括一些。 相信用这批棉布做出来的军装，肯定能给军队带来不一样的精神风貌。 尤其……陆川不由得想起自己为郑兴瑶设计的衣服，心里只期待更多的棉布赶紧织出来，自己才好一饱眼福。 “陆大善人！” 陆川正在想入非非，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竟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 是一个村妇，相貌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陈雪薇见状走了过来，质问道:“柳郑氏？你怎么来了？不是早就把你开除了吗？” 陆川想起来了，当初在玻璃作坊的时候，有一个偷懒还带头闹事的女工被开除了，就是眼前的柳郑氏。 柳郑氏涨红了脸，有话却说不出来了，还是旁边另一个女工替她开口:“陆大善人，她知道自己当初做得不对，现在想回来继续做工。她男人上个月在白月河里抓鱼的时候落水淹死了，你不收的话她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陆川听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那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吗？” 郑氏女忙说:“我保证，以后勤勤恳恳做活，绝不再偷懒了！” 陆川点点头:“那好吧，你就留在织布房里帮忙吧。” 郑氏女的脸更红了，她小声地问:“我想去纺线可以吗？” 陈雪薇不乐意了:“怎么？你不想看到我？我告诉你，无论是纺线还是织布，我都会去巡视的。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如果让我发现你偷懒，还得继续开除你！” “不是的。”郑氏女咬着嘴唇，状态竟然有些娇羞:“因为纺线的时候可以见到丁大壮。” “啊？”陆川问:“丁大壮是谁？” 陈雪薇说:“原先是吹玻璃的男工，玻璃厂停工以后，他现在负责弹棉花。我记得他媳妇前年得病死了，现在一个人过日子。每次弹好了新棉花，都是他负责搬到纺线房去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氏女双手捂着脸，但她还是勇敢地说出了那句话:“我想见大壮哥，你们就答应我吧。” 陆川笑了:“好，你就去纺线吧。雪薇，你留意一下这件事，找机会探探丁大壮的口风。” 陈雪薇也笑得很开心:“好啊，看来我们很快又能喝喜酒了呢。”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点头:“嗯，如果你们能成，婚事我替你们操办！” 郑氏女连忙鞠躬:“多谢陆大善人，多谢雪薇老板娘。” 第303章 修路之争 陆川离开了纺织厂，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柳郑氏的男人在捕鱼的时候掉下水淹死了，这说明有必要对捕鱼活动的安全操作做出规范。 他马上找到侯小黑，让他注意观察捕鱼工作中的每个岗位，凡是有落水风险的，都要加上安全绳。 除此之外，陆川又让工匠用松木、杉木之类的轻质木材做成了木板，仿照木枷的样子将两片合在一起。从中间掏空出一个洞，正好可以让人钻在里面漂浮。 陆川为这个发明起名为:救生板。 其实他也想过用橡胶，但是当他想要重新复制橡胶工艺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成功了。 而且制作橡胶还有其他的问题:比如怎么做成空心充气的橡胶？怎么保证橡胶不会老化，长期存放之后还能保持气密性？ 这些问题都是陆川无法解决的，所以只能放弃橡胶救生圈的想法了。 …… 俗话说:当你完成原始积累以后，就可以不需要努力也能源源不断地创造收益。 陆川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哪怕他什么都不管，自己的工厂、施工队、糖水铺等等产业都在自动产生着收益。 从前那个为了充值寿命而整日提心吊胆的陆川，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相对的，其他更高级的麻烦会接踵而来。 比如此刻，陆川的面前就有两个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一开始，双方的措辞还算文雅，还能讲究个“知乎者也”。 可是到了后面，双方都词穷了，于是各种市井粗鄙之语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陆川听了半天只觉得头疼，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出言打断道:“停下，你二人如此斯文扫地，哪里还有半点父母官的样子？” 在陆川面前吵架的两个人，分别是义华县令方骞和金乌县令徐乾，妥妥的一县父母官。 按说，如果两个县之间有矛盾，应该汇报上官调和。 可这俩人却选择跑到陆川面前吵架，因为他们要争抢的东西是:水泥路。 出青州府城向西百二十里是义华县，向西南百里就是金乌县，两家都想让水泥路 先修到自家门口。 为此，双方爆发械斗大小十余场，造成十几人死亡，上百人受伤。 陆川心里明白:能组织起这种规模的械斗，这两位县令必定是幕后推手。 如今谁都打不服谁，所以两位县令干脆撕破脸皮，打到陆川面前来了。 陆川知道:这个问题在马前乡是无法解决的，必须亲自到双方矛盾的现场才能处理。 于是陆川来到校场，命令所有正规军士兵整队。 集合令发出的半刻钟内，男兵和女兵全都集结完毕，在操场上站好了两个方队，真个是雄姿英发、气宇轩昂。 陆川下令:“全军出发，随我去调解义华县和金乌县的矛盾！” 方骞和徐乾都被这个阵势吓到了，他们可不是那些不动脑筋的泥腿子，这俩人其实只是来唱双簧、要好处的，哪里想到陆川竟然跟他们来真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陆川带领大军已经开拔了。 两县中间有一片山谷地带，名曰:风栖谷，双方发生的械斗也都集中在这里。 陆川策马登上藏风山，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竟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登上峰顶，向下俯瞰风栖谷，这里的地形狭长，宽不过二百步，双方避无可避。 锄头、扁担，这些不起眼的农具此刻都成了兵器，喊杀声、哀嚎声不停地冲击着陆川的耳膜。 他曾在草原斩杀数十万匈奴也不在话下，可此刻竟然会被两县百姓吓得心惊，这是何等气势？ 必须立刻制止这场械斗！ 陆川站在山顶扬起令旗，指挥军队从两侧堵住山谷，随时准备介入战斗。 然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炮仗，点燃引线，念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鞭炮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刚刚还在争斗厮杀的人都被这白日惊雷吓到了，茫然地看着天空不知所措。 陆川将令旗一挥，大军立刻冲入谷中，把所有人全都分散隔绝开，避免再次发生争斗。 “百姓们听了！我是东夷县马前乡，致果校尉陆川！” 陆川的声音在谷间回荡，顷刻就压 住了一切躁动的情绪。 百姓中有人喊了一句:“陆大善人，请给我们金乌县修水泥路吧！” 此言一出，其他人立刻跟着喊了起来:“先给我们义华县修！” “滚开，先让我们修！”、“你们去死，就不配修路！” 现场再次乱成一团…… 方骞和徐乾就站在陆川身边，此刻也忍不住，再次相互攻讦起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眼看又要暴乱，陆川只能再次扔下一个炮仗:“谁敢闹事，当场砍杀！” 此言一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百姓们都像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 陆川左右看了看方骞和徐乾，冷冷地说了句:“你们如果还想继续吵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到下面去。” 二人退后几步，连连摆手:“不吵了，再不敢吵了。” 陆川重新看向山谷，对着百姓们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谁知道，修水泥路是为了什么？” 见百姓们都不敢说话，郑兴瑶接口做出了回答:“为了让大家出行方便。” 陆川说:“对！就是为了让大家方便。路修好了，进出城就方便了，运输货物就更快了。百姓得了实惠，商人也能赚钱。” “可是你看看，你们做了什么？为了一条路，两个临县竟然爆发了械斗，造成上百人死伤，我辛辛苦苦修路，难道就是为了看到这个结果吗？” 陆川的话说得两位县令无地自容，百姓们也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经过一番思想教育之后，陆川给出了自己的处理方案:“水泥路还是照修，不过必须先从其他的地方开始。等到全青州府全都通上水泥路之后，最后才轮得到义华县和金乌县。” 陆川经历沙场，且练兵已久，喝令时自带威严:“义华县令方骞何在！” 方骞立刻回答:“下官在！” 又喝令:“金乌县令徐乾何在！” 徐乾也同样回答:“下官在！” 陆川的口气不容置疑:“你二人对此判决可有异议？” 二人被唬得战战兢兢，只能恭顺地回答:“没有异议。” 见战端已解，陆川遂下令:“收兵！” 第304章 常平仓 处理完了义华县和金乌县的矛盾，陆川带着兵马返回马前乡。 郑兴瑶发出感慨:“这个地方的民风真剽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民间械斗能打到这种程度的。” 陆川忍不住赞叹:“是啊，我站在高处都被双方的气势震撼到了，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会觉得心有余悸。” 接着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会心一笑，郑兴瑶说:“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陆川点点头:“不错，英雄所见略同。以后如果我们的部队要扩编的话，这两个县是极好的兵源。” …… 夏天渐渐远去，秋收的季节即将来临。 得益于陆川大力推广的化肥，今年青州府农作物的产量和质量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农户们全都欢欣鼓舞，大家都盼着今年能够把粮食卖出个好价钱。 可是历史告诉我们，大量的粮食丰收反而会造成一个后果:农民们非但没法卖出好价钱，反而还会不得不把优质的粮食作贱甩卖。 道理很简单:家家户户都有粮食要卖，供大于求，所以价格将完全由买家说了算。 一家不卖就去下一家，总会有人忍不住卖粮食的。那些越是舍不得贱卖的，拖到后面就越卖不上价。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全青州府的粮商们早就已经了解过了行情，他们联合起来制定了一个很低的价格，誓要把粮食的价格打下来，以牟取暴利。 无论大小世家都自己就有田地，所以他们不会去做打压农户这种事，起码表面上不会。 只有那些被称为“贱业”的商贾，他们才会去下乡收购粮食。 大秤进、小秤出，贱买贵卖，这些暗中倾吞农民利益的方法，其实都是很常规的手段。 商贾们从世家的手中借贷银钱，然后用极低的价格收来粮食。 或贩往外地、或囤积居奇，甚至还可以用粮食来放贷，总之有的是办法能从中攫取利润。 然后世家将会连本带息地将前期投资收回，剩下的那一点蝇头小利才留给商人们填饱肚子。 为了改变这种情况，陆川下定决心:我要用比市面上更公道的价格收购粮食。 待到来年，倘若遇 到天灾人祸，百姓们没饭吃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打开仓库，同样用公道的价格再将粮食卖给百姓。 这么做的目的:一则是为了改善民生；二则是存下来的粮食刚好可以用来养兵；三则是借此打压那些专做投机倒把、欺压良善的恶商。 “老师是要建立常平仓吗？”杨素猜到了陆川的想法:“战国时，李悝、范蠡、管仲等人都提出过类似的思想；汉武帝时的桑弘羊更是创立了平准法，将此制度规范起来。只是本朝创立至今，却未能定立此类法规，想来定是由于各大家族阻挠的缘故。” 陆川听后非常生气:“我还不信了，难道就真的治不了这些恶商吗？” 柳无忧告诉陆川:“这些所谓的恶商，其实你都不陌生，几乎每一个都曾经在地镜花船上见过的。” 陆川想起来了:“你是说赵易山、周骏琅这些人？” 柳无忧点头:“没错，就是他们。这些人要么是落魄的旧世家，要么是某个世家的外姓分支，搭上了世家大族的线，做这些不怎么光彩的生意。结果是利益的大头被世家拿走，自己平白做了恶人，还会被人骂作‘贱业’。” 陈雪薇也说:“当初渠丘郑氏其实也找过我们陈家，想让我们成为这样的附庸，不过被我爹拒绝了。我爹说过，人穷不能志短，这种脏钱我们不能挣。” “好吧，我算是知道你们陈家是怎么没落下来的了。”陆川嘴上虽然这么调侃，可心里还算对陈家的作风感到钦佩。 思索了片刻，陆川问:“无忧，现在市面上的粮食卖到什么价位了？” 柳无忧说:“县城里的米铺作价四钱银子一斗，大约合四百文。但是乡下收粮的价格却只有二钱银子一斗，而且从趋势来看，之后还会继续跌。” 陆川算了一笔账:“最近灭掉了几个山寨，直接缴获的银子大约有四千两。燕队的生意不错，几个月的时间里，盈利也有四千多两。再加上附庸世家的进贡，以及玻璃、糖水、施工队这些收入，林林总总，我们现在可支配的银子至少有一万两。” “ 如果按照二钱银子一斗的价格下乡收粮，我们至少能收到五千石粮食。” “五千石！”郑兴瑶听到这个数字感到很兴奋:“居然有这么多！” 其他人可不会像郑兴瑶这么没见过世面，大家的反应却很平静。 柳无忧更是语气平淡地算了一笔账:“一亩地一年能收六石稻米，有了化肥以后增长到了八石。也就是说，五千石粮食最多只需要六百多亩土地就能长成。” “当初我们柳家直接控制的土地就在一千五百亩以上，而且还不算依附柳家的那些小世家掌握的土地。” 柳无忧的话只说了一半，杨素接着把帐算了下去:“我了解过，整个青州府像柳家这么大的世家有十余个。至于那四大家族，他们每家的土地都在三千亩以上。” “大小世家占据了青州府几乎一半的土地，而另一半则全都零星地分散在农户的手里。” 经过这番计算，郑兴瑶沉默了，她刚才那点兴奋之情已经荡然无存。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区区一万两银子砸下去，可能连个响都听不到。” “所以，”柳无忧问陆川:“你还想继续收粮食吗？” 陆川看似平静，其实心中翻滚起了波浪:他以为自己已经有钱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有很大的影响力了，可如今看下来，这种想法真是幼稚的可笑。 陆川的心里替自己感到怜悯:“我才来这个世界多久？我才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多少？我怎么就敢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呢？” 见陆川许久没有反应，杨素忍不住提问:“老师，那还收粮食吗？” “收！”陆川的语气重新坚定起来:“就算是萤火之光，我也要尽力发出来。只为了向青州府的百姓、向所有的世家子弟、向天下所有的生民，表明我的态度。即使我现在没有钱，可只要能多帮一人，我就愿意多帮一人。” 杨素起身，恭敬地向陆川致谢。他今天又学到了一个道理:“存善念、行善果，在乎心、在乎行，而不在乎力。立善心者，虽力薄亦可行大善；立不善心者，力愈强，则为害愈广。” 第305章 倭寇再现 阿柱的施工队正在给最后两户村民建造水泥房屋，可他们又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在东夷县外围，寻一个地势高的地方，建造一间存放粮食的仓库。 是的，陆川也要开始收购粮食了，开价每斗米二钱一分银子，比市场价还要贵一分，约合二百一十文钱。 他也想低调一些，可奈何“陆川”这两个字在民间的声望太大，老百姓一下子就把此事传开了。 各大世家原本对陆川下场收粮食还感到一阵恐慌，生怕自己收不到粮食，纷纷跟着把收购价格往上提。 可没过几天，他们就把陆川的底摸透了:此子囊中羞涩，根本吃不了多少粮食。 四大家族的家主难得凑在一起，更难得的是居然还可以对某件事保持同样的立场和观点。 崔二河、郑谢等四位家主全都在嘲笑他:“这陆川不知天高地厚，手中才几个零钱，居然就敢来插手粮食的生意？” 果然，随着陆川的财力枯竭，粮食收购价仅仅维持了三天就绷不住了，直接跌倒了每斗米一钱八分。 尤其是陆川曾经去收购过的地方，粮价更是直接跌倒了一钱七分。 世家们挑衅一般的做法，让陆川非常生气，他很想筹集资金，跟这些世家继续斗下去。 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不行的。如果继续斗下去，不光自己会粉身碎骨，就连那些支持他的百姓也都没有好下场。 于是，陆川非常适时地宣布:“粮食采购计划已经完成，陆家军的粮食已经足够维持用度，今年之内不会再继续购买新的粮食。” 面对今年的情况，陆川确实已经用尽全力，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无计可施了。 陆川继承了柳家的产业，目前他自己和名下附属世家控制的土地超过两千亩，扣掉那一点微薄的税收，陆川实际能收上来的地租超过八千石。 将这一万三千石粮食全部存起来，明年若是丰收，就用新粮更替陈粮，同时还可以收购更多的粮食。 无论哪一年，若是遇到天时不正，粮食歉收等情况的话，陆川就可以把手中的粮食放出来，平抑物价。 届时，陆川在青州府的声 望、财力、影响力还将会进一步扩张。 这是一桩宏伟的事业，切不可操之过急，只有随着时间的积累，才能够慢慢地体现出效果来。 很快，仓库就建好了。 考虑到农民都忙着秋收，所以陆川只能让手下的士兵和匈奴们负责搬运粮食。 总共一万三千石粮食，刚刚好全都堆进了仓库里。 可是第二天一早就出事了:看守仓库的两名士兵和两个匈奴被杀，仓库的锁也被撬开。 经过清点，丢失了三十袋粮食。 物资的损失还是小事，人员的伤亡却是陆川无法忍受的: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打他的主意？ 首先排除了马前乡和周边几个村子的可能，理由很简单:大家都活在陆川的庇护下，不可能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然后排除了官府和其他大家族势力所为:这些人哪怕对陆川有诸多不满，也绝不敢跟他直接撕破脸皮。 更何况，丢失三十石粮食这件事太诡异了，什么人会为了区区三十石粮食就杀人呢？ 陆川安排人对现场痕迹进行了勘察，然后重新修缮了门锁，另外安排了人手来看守仓库。 仓库的前后门各自安排了二十名士兵，早晚换岗；外围有三队匈奴巡逻，日夜不辍。 除此之外，蜂队组成了暗哨，寻找隐蔽的角落驻守，观察周围的动静。 将防卫力量安排妥当，陆川将阵亡的四个人带了回去: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希望能从死者的身上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首先，四个人都有战斗过的痕迹，而且都是死于刀伤。 匈奴手中的暴雨梨花针有被激发过，无法确定是否命中敌人。 现场遗留的两把诸葛连弩的一个矢仓已经射空，是在更换矢仓的空档里才被敌人抓到可乘之机。 对方伤亡人数不详，但是没有留下任何尸体，可见是被同伴带走了。 再加上三十石粮食至少需要三十个人才能带走，由此判断:作案人数至少应该在四十人以上，是一伙训练有素且穷凶极恶的匪徒。 再经过一番仔细地勘察，终于被陆川发现了跟多的痕迹:匪徒的脚印以及搬运中散落的稻米 。 立刻点起兵马，顺着痕迹往前追，竟然一路追到了老藤山附近。 将队伍摆开，顺着痕迹一路往山上搜寻，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郑兴瑶看着前路的方向，找到阴月柔说:“这里有点熟悉，好像当初我们在这里剿匪的时候还吃亏了。” 绣娘对此深有感触:“可不是嘛，前面有个山洞，洞里有个水塘，我上次差点淹死在那。” 忽然，周围有人喊话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立刻提高了警惕。 郑兴瑶悄悄问:“川郎，那是哪里的方言吗？怎么听不懂啊。” 陆川解释说:“我也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但从这些话语中国我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必然是倭寇。” “倭寇？”倭寇常年为害沿海地区，让很多人的心里都泛起了不好的回忆。 这已经不是军令的问题了，敌人的身份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同仇敌忾:“必杀无赦！” 想当初，马前村被三名倭寇败军袭扰，多亏了陆川才能化解危机。 郑兴瑶听说了“倭寇”的身份，更是战意昂扬:“该死的倭寇，害我差点坐实了灾星的恶名，这次落到我手里，必然要你们好看！” 张三的家人也曾是被倭寇害了，听说了对方的身份，立刻就要顺着刚才的方向追杀过去。 幸亏陆川及时拦住:“不可妄动，稳步推进即可，必然将他们一网打尽。” 照目前的情况看:一伙倭寇盘踞在老藤山，据点很肯能是之前郑兴瑶遇险的山洞里。 陆川立刻做出安排:“绣娘，你带人去池塘的水底的另一个出口埋伏好，见人就杀。” 绣娘领命，带了十个女兵分散行动。 大兵很快就搜查到了山洞口，更高的山上已经没有了人活动的踪迹。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当初女兵们藏身的洞穴，可到现在却是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郑兴瑶提醒说:“我们上次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就是在洞口埋伏，我觉得这次应该也差不多。” 陆川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做出了对应的部署:“女兵在外围警戒，男兵围住洞口谨防敌人逃窜，同时砍伐一些树枝和树叶来。” 第306章 就打它了 山洞中的地形，陆川是见过的，内部的空间比较宽敞，可是洞口却很狭小。 如果对方集中战斗力堵在洞口，外面的人很难攻进去，所以强攻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阴月柔过来问:“陆川，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强攻的话恐怕伤亡会不小。” 陆川笑了:“不需要，我们要对付老鼠，那当然要用对付老鼠的办法。” 前世的时候陆川和村里的伙伴在田地里抓过老鼠，最好的办法当然不是掘洞，而是用烟熏的法子把它们从洞里赶出来。 陆川命士兵收集来柴火树枝，另外还需要大量的新鲜树叶。 等到火堆生起来，在上面覆盖上一层新鲜的树叶，大量浓烟很快就会冒出来。 然后再用芭蕉之类的大片树叶当作扇子，把烟雾扇进洞里。 陆川主动抢过了扇风的工作，哪怕扇得满头大汗也不肯让开。 郑兴瑶看着陆川烟熏火燎地有些心疼，想要劝他去休息片刻，可陆川说:“我必须亲手熏死这帮天杀的倭寇。” 所有参与此战的士兵和匈奴都感动了，阴月柔找到张三说:“从没见过陆川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张三答:“死掉的四个人都是最普通的士兵，却能让陆将军这么生气，这大概就叫作爱兵如子吧。” 阴月柔点点头:“没错，只凭这一点，就会有很多忠勇的士兵愿意为陆将军献出生命。” 张三闻言，郑重点头。 陆川确实是愤怒了，不过他的愤怒更多的是源于前世的回忆，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永不可磨灭。 烟火攻势很快就起了效果，洞口的三名倭寇已经咳得受不了了。 他们举起手中的刀，口中高喊着“板哉”，就向洞外发起了冲锋。 张三立刻横刀挡在陆川面前，高喊:“陆将军小心！” 只是还没等敌人近前，周围埋伏的十几把连弩已经同时发射。 众人这才看清:这些人的身材矮小，高者才不过堪堪达到四尺，若不是那面容可憎的脸，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孩子。 他们的天灵盖被剃成了 秃瓢，还扎起了一个奇怪的发髻。 能够将这些特征集于一身，不是倭寇还能是什么人？ 命人将三具尸体拖走，陆川把火堆往前挪了一些，继续朝洞内扇风， 洞口处又有两个人影摇晃，被一名眼尖的士兵连发两箭射倒。 很快，洞里的倭寇就再也藏不住了，所有人都高喊着“板哉”，发动了最后的死亡冲锋。 此刻，狭窄的洞口就成了倭寇的噩梦，他们只能排着队，挨个从洞口冲出。 只要一冒头，立刻就会被弩箭射杀。 如此扔下了十几具尸体后，任凭陆川如何烟熏，里面的人都再不出来了。 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绣娘遣女兵来报告:“我们看守的水塘里浮出来几具尸体，看起来像是倭寇。” 陆川命人继续守住洞口，自己赶去水塘查看情况。 果然，地上躺着六具尸体，外形跟之前那些倭寇一模一样，显然是受不住烟熏，试图跳进水塘寻找逃生通道而淹死的。 绣娘得意地说:“也就是是我的水性好，才能活着从这里逃出来。” 陆川却说:“这些人身窄量小、肢短无力，哪怕水性跟你相当，也不可能游得出来。” 烟熏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回到洞口，陆川撤去了烟火，用湿巾捂住口鼻，带头缓缓进入洞中搜索。 洞内已经没有了活口，大部分倭寇都是被烟呛死的，五官变得极度扭曲，很多人的鼻涕眼泪都还没干。 另外还有几具尸体泡在洞内的水塘里，看上去是游了半路折回来的时候断气的。 统计了一下，共发现倭寇五十三人，丢失的粮食基本也都找到了。 绣娘说:“这下面的地形曲折拐弯，肯定会有人被卡在里面，永远都没机会出来了。” 陆川沉默片刻，说道:“回去让侯小黑找几个经验老道的采珠人，进洞仔细搜索一番，把所有尸体都捞上来。” 郑兴瑶感觉奇怪:“为啥要对这些倭寇这么好？” 陆川说:“这些尸体拿去喂野兽就行了，根本不值得对他们好。可这些水是好水，途径的旅人、 过往的牲口都要喝水的，别让他们污染了。” 青州府出了倭寇，这可是大事，必须上报州牧。 可当陆川来到州牧府的时候，崔妄零却给随手递给陆川了一份更震撼的军情急报。 原来最近半个多月来，倭寇突然大举犯境。不光是青州府，还有北方的兖州府，南方的徐州府、扬州府，都接到了有关于倭寇的军报。 别的地方还不知道，但是青州府的倭寇规模至少上万人。他们分散成几十支队伍，四处劫掠烧杀，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人口、牲畜、粮草、财物，全都无可幸免。 所前乡有陆川的大军镇守，再加上士兵日夜巡逻，倭寇这才不敢犯境，否则损失的可就远远不只是四个人的性命了。 这段时间以来，崔妄零坐镇州城，朱狰统兵在外，一直在寻觅倭寇的主力。 陆川很惊讶:“倭寇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恐怕所图非小，怎么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崔妄零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可眼眶却是发黑的，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他努力瞪大眼睛对陆川说:“倭寇来得太急、情况变化太快，我每天都要往长安发两份军情急报，至今未见回复。” 然后他叹口气:“你陆校尉的战斗力谁敢小觑？可是你在名义上并无上级长官，再加上公主殿下也在马前乡，所以我们无人敢向你下令。” “没有上级长官？”陆川的心思活动起来:“那也就是说，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辖制，想出兵攻打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的咯？” 崔妄零指着墙上的舆图问:“陆校尉愿意出手是再好不过了，无论你想攻打哪里，我自当提供一切便利。” 陆川在作战地图上研究了一阵，被他发现了一个地方:海外有一座小岛，岛的位置被涂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陆川指着这里问:“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吗？” 崔妄零答:“根据从海上逃回来的渔民所说，这个位置极有可能是倭寇在海上的据点。” 陆川的眼中生出了名为“杀气”的凶光:“好啊，就打它了。” 第307章 祈战死 陆川在崔妄零处了解到了关于倭寇最新的军情，事态的严重程度已经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无论是为了前世的宿怨，还是为了今生的新仇，陆川都必须出手。 他的目标叫做桑岛，这里据说是倭寇在海上的一个据点。岛上情况不明，但是可以肯定:这里盘踞了至少上千名倭寇。 回到马前乡，陆川立刻把侯小黑找来，直截了当地问:“有个玩命的活，你敢不敢干？” 听陆川这么说，侯小黑立刻反应过来，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怎么，陆将军要打倭寇吗？” 陆川点头:“没错。” “太好了！”侯小黑抑制不住兴奋之情:“这帮孙子无恶不作，我早就想弄死他们了！” 然后他学着戏文的腔调说:“陆将军若是出兵，我愿意为先锋！” 陆川笑了:“不需要你做先锋，不过你的工作比先锋重要的多。” 侯小黑忙问:“是什么工作？” 陆川答:“为我驾船。” 一听说只是要他驾船，侯小黑显得有些失落:“陆将军，我也是道上混的，我能打。” 陆川知道侯小黑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所以耐心地做着他的思想工作:“出海作战不比陆地，我们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合适的情况下登岛。” “你虽然不直接参与作战，但你需要保证我们出得去、回得来。所以你的工作关系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是最重要的岗位呢！” 听到这么说，侯小黑才喜笑颜开:“承蒙陆将军信任，我用这条命保证你们肯定能出得去，回得来！” 整军列队，男兵、女兵、东厂、木兰军，分成了四个队列，从中各抽调了一半兵力带在身边。 这次是海战，纸甲不能用，所以战士都要换装铁甲。 剩下的人全部留守，听从阴月柔的调度。这位公主殿下，陆川断不敢让她有什么闪失。 第二天，陆川就坐着侯小黑的船出海了。 他们需要绕半天路，截杀一条倭寇船，然后在倭船的掩护下登录桑岛。 这伙倭寇已经在陆地上劫掠了大笔财富，朱狰一直在追杀他们，却始终被倭寇牵着鼻子走。 眼看倭寇就快要逃到码头上了，朱狰给州里送去了战报:一伙倭寇已经成功被驱逐下海。 陆川可不玩这些虚的，他是真的要出海灭倭。 一条可容纳三百人生活的大船在侯小黑的掌 舵下，乘风破浪，终于抓到了这伙贼寇的踪迹。 这是一条简陋的小船，最多可以容纳五十人挤在里面，仿佛一个小浪头就能将之掀翻。 倭寇也同样发现了陆川，他们还以为这是一条不知死活的渔船。 于是乎，两边同时在向对方靠拢。 一场小小的海战，陆川占据了所有能占的优势:船大、人多、射程长。 两条船还没来得及接舷，倭寇就已经被连弩全部射杀。 小船成了陆川的战利品，同样也是扣开桑岛的敲门砖。 侯小黑时刻观察着天色变化，找到陆川说:“陆将军，今夜起将南风，明晨必有大雾。秋天遇到大雾可不容易，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战机。” 陆川点头:“这是老天爷要我们收了这伙倭寇！” 全军分成两队，郑兴瑶带着五十个人坐小船先行，陆川带大军押后。 为了得到先锋官的位置，郑兴瑶不得不动用了一些强力手段，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陆川。 子时，海上雾起；丑时，目力已经不及两丈。 寅时，小船靠近桑岛登录，岛上的人并未察觉；紧接着大船靠岸，倭寇依旧毫无动静。 大军登岸，侯小黑立刻带船后撤，直到见到陆川的信号才会回来。 郑兴瑶感到奇怪:“这些倭寇竟然这么放松警惕？” 陆川说:“这里是倭寇的大本营，他们肯定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杀到这里来。” 摸着黑继续往前搜索了一段，前面果然见到了几个草庐窝棚，里面四仰八叉地躺了六个倭寇，呼噜声响成一片。 旁边随意地堆放着劫掠来的物品，除了各类金银铜铁之外，陆川的玻璃也出现在了这里。 并且由于使用不当，几乎每个玻璃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六名士兵悄悄摸了进去，一人瞄准一个目标同时出手，瞬间捂住倭寇的口鼻，手起刀落，十分干脆地解决了战斗。 直到咽气的时候，这些倭寇都没能发出一丁点声音。 继续向前探索，如法炮制又肃清了六个这样的窝棚。 眼前的一片区域已经清扫干净，过程比预期顺利的多。 郑兴瑶对陆川说:“桑岛不大，海岸线仅二十余里。我和你各带一队，从两个方向分散搜索，天亮的时候就可以在岛的另一边会合。” 陆川同意了这个战术，于是两队人分开行进。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抵抗，偶尔有个起夜的 倭寇，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中箭倒下了。 卯时，第一缕日光升起，能见度好了很多，陆川和郑兴瑶已经抵达桑岛的另一端，可以看到彼此了。 两边会合起来统计杀敌数量:毙敌近五百，己方无人伤亡。 卯时四刻，天光大亮，风起雾散，位于桑岛中央的一座大型营寨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座圆形的营盘，径宽上百丈，正中心处伫立着一面旗帜，隐约可见“祈战死”三个字。 郑兴瑶笑道:“这么想死？我这就来送你们上路。” 陆川点头:“看来这座大营就是倭寇老巢，灭之，则青州府大局可定。” 倭寇都大营比较简陋，中原士兵甚至可以站在栅栏外面，从上对内窥视。 如此看了几眼，陆川就已经把大营的情况摸清楚了:大营有四门，每门有四个人把守，守卫刚刚换过班，精神正好。 至于其他的倭寇，他们刚刚睡醒，一个个都还犯困，睡眼惺忪地在身边杂物堆里随意地翻找着可以果腹的东西。 郑兴瑶用最简练的语言总结了作战方针:“突袭进去，杀！” 陆川问:“营寨的几扇门都有人把守，倭寇们也都起床了，我们要怎么突袭进去？” 郑兴瑶抬起一脚，将眼前的栅栏踹翻，回头对陆川说:“就这么进去。” 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纷纷踹开一条路，果断杀了进去。 陆川高喊:“排成队列，第次掩护交替前进，优先用弩箭解决敌人。” 士兵们排成队列，打头的连弩射空以后立刻后撤装填，换后面的人上前继续开路，这就是陆川设计的第次掩护战术。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就这么闯过了半座敌营，士兵们的弩箭就全都射空了。 陆川及时发出了新的命令:“结阵！” 这是以刀和盾牌组成的战阵，攻防一体，可进可退。 虽然倭寇总体人多，可是不成队形，战力散乱。 反观陆家军装备精良，且紧密团结在一起，在局部战场上还是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 以前，陆川只是听说过倭寇的凶狠，通过这一次短兵相接，才他真切的感受到了。 别看这些人身量狭小，可是爆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哪怕战到最后几个人，他们依旧会嚎叫着“板哉”，毫不犹豫地向陆川发起冲锋。 正午，浩日凌空，陆川望向倭寇营地中间的大旗:那“祈战死”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目。 第308章 五尺之遥 战斗结束，陆川可不敢放松警惕，他安排士兵把桑岛的每一个角落都搜索了一遍，遇到倭寇的尸体，必须补一刀。 这一条也是来自前世的经验，有太多宝贵的战地医护人员，就是被重伤或者装死的倭寇暗算的。 郑兴瑶惊讶地说:“川郎，你简直神了！至少有二十几个倭寇在装死，要不是你警告的话，我们的士兵得增加好多死伤。” 直到他确定，岛上真的没有别的活人了，这才开始放心打扫战场，并且发出信号将侯小黑召回。 张三在战斗中挂了彩，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却仍感觉忿忿不平:“陆将军，你说这些人个子这么小，可打起来怎么会这么凶悍啊？” 陆川说:“隐忍、残暴、极端，是倭寇的种族特性，这一点从他们的战斗风格就能感受得到。告诉全军将士，对待这样的敌人，除恶务尽是第一法则。” 统计战果:枭首共计一千三百二十八级，己方阵亡十八人，重伤五人，轻伤三十二人。 桑岛是青州府倭寇的老巢，他们会把所有劫掠来的物资集中到这里，然后再想办法运回本国去。 所以这里积聚了大量的财宝和物资，侯小黑看着这么多东西，无奈地说:“即便是空船前来，我也至少得搬运三趟才能装完。” 陆川作出了选择:“先把书籍、字画，以及其他高价值的东西随军带走。其他的，等侯小黑下次带着其他船队再来搬运。” 全军登船，扬帆起航。 陆川看着东北方的大海，心中思绪万千:“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这个时空下，我可以提前杜绝一千多年以后的那场悲剧呢？” 回去的路上，陆川又偶遇了一伙倭寇，一条小船才不过三十多人，被一轮齐射全部解决。 终于登岸，陆川去青州府找崔妄零汇报战果，郑兴瑶则带着士兵和战利品回家。 刚刚来到马前乡外围，郑兴瑶就感觉到自己被包围了，一股杀气直逼自己而来。 这是一种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技能，她立刻命令:“全军戒备，连弩上弦！” 树上 突然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打，是自己人！郑兴瑶，你们回来啦！” 杀气瞬间消散，郑兴瑶一看:原来是采薇。 采薇对着空中招呼:“所有人都出来吧，是我们的功臣回来啦！” 话音刚落，从树冠上、灌木丛中、地面上铺满的落叶底下，接连钻出了十多个人。 她们都是蜂队的成员，分散在村庄外围，担任暗哨的任务。 见到郑兴瑶回来，大家都很高兴:“太好了，你们是不是打胜仗了？” 郑兴瑶自豪地说:“那当然了，我们以少敌多，杀敌一千多人呢。你们怎么样？” 采薇说:“你们走了以后，也来了一伙倭寇，八百多人呢。不过大家早有准备，所以直接把他们送回老家去了。” 郑兴瑶一听就兴奋了:“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当初决定出兵桑岛的时候，阴月柔本来也要去，陆川好不容易才说服这位公主留守看家。 阴月柔于是接管了马前乡的防务，开始部署兵力。 首先，集合村民中的青壮，凡是愿意参加战斗的，一律配发武器和纸甲，其他人负责保障后勤供应。 蜂队成员身手敏捷，负责作为暗哨，在全村各处蹲点。 木兰军作为明哨，把守村内各处要道，以及工厂、实验室等重点设施；东厂作为流动哨，巡逻各处日夜不辍。 正规军士兵是全村的最高战力，平时只负责养精蓄锐。他们分成四队，和参战村民混编，分别在村子的四角驻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果然不负阴月柔的期望，一场大战很快就找上门来。 原来是陆川在老藤山的战绩引起了倭寇的注意，马前乡由此被倭寇首领特别关注。 青州府的倭寇首领名叫阿倍真三，是某个大名的儿子，身材格外魁梧，足足有五尺三寸。 他对于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整个倭寇都知道他的名言:“五尺之内，必杀！” 为了替那伙倭寇报仇，阿倍真三调集了三路兵马，共计八百零三人，联合攻打马前乡，誓要雪耻。 阿倍真三已经横行惯了，根本不把中 原军队放在眼里，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闯入马前乡。 蜂队的暗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并且马上向村里传递了作战信号。 阴月柔兴奋地摩拳擦掌:“传令！所有村民马上回家，全军进入战斗状态，把这伙倭寇全部放进来再杀，一个都不许走脱！” 一张天罗地网暗中铺开，笼罩下的敌人必将迎来他们的末日。 阿倍真三刚刚闯进村内，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明明没有见到人，却总有一种危险的味道挥之不去。 而且这里的房子很奇怪，跟普通村里的茅草、粪土堆成的墙不同，看上去异常的结实。 阿倍朝着房子踢了一脚，只是发出“咚”的一声响，然后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不信邪的他又抽出长刀砍向了墙壁，一声脆响过后，阿倍的刀卷刃了，而墙壁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阿倍意识到不对，本打算立刻往回撤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蜂队和木兰军从藏身点跳出来，几十支连弩齐射，数百支箭矢把所有倭寇都逼进了村里。 紧接着，斑马和黑虎各自带领手下的东厂，分成十几个小队杀出。 他们的战术目标是袭扰，快速奔向敌人，一沾即走。每次只斩杀三五人，绝不贪多，能给敌人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村民们还会时不时从窗户里射出的暴雨梨花针，凡是落单的倭寇都难逃毒手。 阿倍感觉自己正在被愚弄，叽里呱啦地喊叫着什么，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轮到正规军登场了，阴月柔一队男兵出现在巷子的另一端，倭寇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阿倍的眼睛瞬间瞪红了，将理智朝脑后一抛，长刀举过头顶，口中喊着“板哉”，带队向阴月柔冲杀了过去。 倭寇们甚至都没有发现:巷子的每个岔路口都已经埋伏了一队士兵，正杀气腾腾地瞪着他们。 等到阿倍冲锋到阴月柔面前的时候，身后的倭寇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当乱刀落在阿倍身上的时候，他距离阴月柔已经不足五尺，当然，他永远也不可能越过这五尺了。 第309章 一个都跑不了 陆川将大捷的消息汇报给了崔妄零，请他写军报递送长安。 他也不怕崔妄零贪墨了自己的功劳，因为崔妄零真的已经变了一个人。 况且公主就跟在自己身边，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抢功，阴月柔本身就是战功能够如实上报的最大保障。 崔妄零听完陆川的汇报，激动地说:“陆校尉出马，果然不同凡响，青州府倭寇之危指日可解。请陆校尉务必留步，我要替全青州府百姓设宴感谢陆校尉。” 陆川挂念马前乡，于是谢过崔妄零的好意，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 回到村口的时候，陆川也受到了蜂队同样的“礼遇”。 见识过阴月柔在村内的部署之后，陆川高兴地说:“如此，则马前乡无忧矣。” 陆川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更好地打倭寇，可郑兴瑶却在盘算着另一些事情。 她悄悄找到了陈雪薇，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让你给川郎做偏房，你愿意吗？” “你，你说什么！”陈雪薇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竟然愿意主动给陆川纳妾吗？” 从一开始，陈雪薇就是奔着跟陆川联姻的目的来的。 她也曾想过要撬走郑兴瑶，可奈何陆川专情专意，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后来，随着陆川渐渐崛起，其势力、声望已经令落魄的陈家难望项背，这才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郑兴瑶竟然主动提起此事，陈雪薇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希望。 “兴瑶，你怎么会想到帮陆川纳妾啊？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得藏好，决不让别人碰的。” 郑兴瑶摇摇头，叹息一声:“通过最近几次战斗，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和川郎都是在刀尖上过日子，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如果是我死了那还好，如果川郎出了意外的话……” 说到这里，郑兴瑶的眼睛突然红了:“没有川郎就没有郑兴瑶，我不能看着他乏嗣无后啊，否则我就成罪人了！” 然后她抓起陈雪薇的胳膊，认真地说:“雪薇，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自私，我绝不勉强你，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还可以…… ” “我同意！”陈雪薇打断了郑兴瑶接下来的话:“哪怕你只当我是帮陆川保存血脉的工具，我也同意。我陈家没落了，是陆川帮我振兴了家业，他对我有恩，我对他有情，无论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 “雪薇——”，“兴瑶姐姐——” “嗯？”郑兴瑶一愣:“不对，好像你比我大一些吧，怎么我是姐姐了？” 陈雪薇解释说:“尊卑有序，我是偏房，自然要叫你姐姐啦。以后如果还有三房四房的话，你可是我们的大姐呢！” 郑兴瑶感觉有些无语:“事还没成呢，你居然改口这么快？” 陈雪薇显得很兴奋，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那当然！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要下药？” 郑兴瑶可舍不得给陆川下药，她刮了陈雪薇的鼻子一下:“胡闹，想什么呢？” 俩人打闹了一会儿，开始研究起怎么才能把事情办成。 在连续推翻了七八个方案以后，郑兴瑶想出了一个办法:偷梁换柱。 陈雪薇兴奋的说:“等陆川发现我们调换身份的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当天晚上，郑兴瑶主动拉着陆川回房，把气氛搞得火热。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郑兴瑶就借故如厕，先把陆川晾在一边。 陆川此刻兴致正浓，忽然就被打断了，可也只能耐下性子，等郑兴瑶回来。 躺在床上，陆川想的是:“明天我就在卧室里也修一个厕所，看你到时候往哪跑。” 趁着这个机会，郑兴瑶就和陈雪薇完成了对调，陈雪薇进入了原本只属于两个人的卧室中。 “小野猫，看你往哪跑！”陆川一把扑向黑暗中的身影:“给我过来吧！” 二人的身体刚刚发生接触，陆川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这身材明显不是郑兴瑶。 陆川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手下更是养着一百多号女杀手，他在瞬间就已经想好了一系列应对措施。 首先，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着跟“郑兴瑶”的调情，实则在暗中测试着这具身体的力量、速度，以及是否夹带着武器。 经过一番测试 ，陆川掌握了一些信息:这副身体属于一个普通的年轻女人，力量偏弱，且没有武器。 确定了这些，陆川再不装了，直接擒住了这个女人，三根铁指掐着对方的喉咙，言简意赅地威胁道:“我问，你答，说错话就掐断你的脖子。” 原本是兴致满满来成亲的，而此刻却要面对着死亡的威胁，陈雪薇哪经历过这些？她已经被吓傻了。 陆川问:“你是什么人，把郑兴瑶弄到哪去了，来此是什么目的？” 哪怕这种情况下，陆川首先挂念着的还是郑兴瑶。 门被推开了，郑兴瑶说:“川郎，我在这呢，放松一些，她是陈雪薇。” 其实郑兴瑶一直守在门外听着动静，等着陈雪薇得手，可事情发展成这样，她要是再不出来，怕是要出人命了。 郑兴瑶进屋点着了蜡烛，这才看清了二人的姿势:陈雪薇趴在床上，陆川用膝盖顶着她的后背，一手擒着陈雪薇的手臂，另一只手掐着陈雪薇的喉咙。 眼前的场景让郑兴瑶哭笑不得:“川郎啊，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陆川看清了果然是陈雪薇，也就松开了手:“兴瑶，雪薇？你们在搞什么呢？” 陈雪薇终于逃生出来，哭着扑向郑兴瑶:“臭大丫，你骗我，他刚才真的是想杀了我。”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竟然连“大丫”都叫出来了。 经过郑兴瑶的一番解释，陆川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是你吓我一跳！”陈雪薇还在委屈:“一点也不好玩，我差点就没命了，让开，我要回家。” 陆川有些愧疚地说:“今天是我下手太重了，改天再向你赔罪。” 一个要走，另一个也不想留，郑兴瑶有些急了:眼下这个局面要是错过，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她站出来说:“别改天了，就今天吧。这件事我做主了，川郎、雪薇，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她吹灭蜡烛，一把拉起陈雪薇就向陆川扑过去。 陆川刚要说话，两片嘴唇就堵住了他的口腔…… 是夜，鸾凤和鸣。 第310章 蛏港大捷 第二天一早，陈雪薇匆忙穿好衣服，羞红着脸从陆川的卧室里跑了出来。 “这妮子居然也会害羞。”郑兴瑶一边笑，一边将一块沾着落红的白手帕整齐地叠好，跟自己的那块放在了一起。 白帕子上沾上了红点，陆川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郑兴瑶温柔地问:“川郎，你在想什么呢？” 陆川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脏东西罢了。” “脏东西？”郑兴瑶四处看了看:“什么脏东西，一会儿我就去打扫了吧。” “嗯。”陆川点点头:“你说得对，不管是什么脏东西，只要打扫掉就好了。” 菜菜已经把早饭准备完毕，敲门请陆川和郑兴瑶来吃饭。 今天的餐桌上多出了一个人，阿淼问:“咦，雪薇姐姐怎么也来这里吃早饭呀？” 菜菜立刻塞了一个包子在阿淼嘴里:“赶紧吃，不该问的别问，包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以前阿淼没少被郑兴瑶教训，每次都要哭爹喊娘，闹出很大的动静。 可唯独被菜菜教训的时候，阿淼是不敢还嘴的，他只能埋头吃包子，不再问了。 郑兴瑶扑哧一笑:自己这个弟弟，也就菜菜才能管住他了。扭头又看着默默吃饭的雪兔:嗯，这个也不错，可以考虑的。 “咦？雪薇老板娘怎么在这里？”这回说话的是钟南捷，他口无遮拦地问:“你怎么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呀？” 如果刚才还能算是童言无忌的话，那钟南捷的口吻着实有些讨厌了。 陆川说:“钟先生，我这房子有些挤了，你今天就搬去和杨素住吧。雪兔，让你姐带两个人来帮钟先生搬家。” “遵命，陆将军。”雪兔答应一声，拿了一个包子，跑去找姐姐了。 阿淼欢呼道:“好耶，烦人精终于走了，让你赖在我们家，哼！” 陈雪薇说:“把这个麻烦扔给杨素，他该恨你了。” 陆川不以为然:“村里暂时没有更多的房子了。不过没关 系，杨素肯定会替我找一个漂亮的理由的。” 不多时，红狐就带着人来了，另外还带来了一个送军情急报的传信兵。 陆川问:“军情急报怎么会送到我这来？莫不是崔州牧遇到麻烦了？” 传信兵拿出要送的信件，上面的漆封没有动过:“陆校尉自己看吧。” 看完了军报，陆川连早饭都不吃了，立刻擂起战鼓，所有士兵迅速完成了集合。 手中高举军报，陆川说:“将士们，你们立功了！前些日子被你们打死的倭寇中，有一个是他们的大官。现在倭寇占领了蛏港，摆开架势，扬言要为大官报仇，我们应该怎么办？” 将士们个个高呼:“宰了他们！” 阴月柔更是表示:“我们能宰了他一个大官，就能宰两个，宰十个！” “好！”陆川传令:“上次留守的士兵随我出发！” 蛏港多产蛏子，吸引周边的村庄都来赶海，自从倭寇来后，村民们都绝迹了。 这是一座三面环水的小山包，只能从一个方向进攻，倭寇居高临下俯瞰陆地，大量弓箭和滚木雷石封锁了唯一的进攻路线，可谓占尽了地利优势。 官兵在此吃了很多亏，死伤了三千多人，可是却连倭寇的边都没摸到。 朱狰见到陆川，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陆校尉，你可来了！蛏港易守难攻，我们已经僵持好几天了。” 看到这个地形，陆川也感到头疼，如果强行冲锋的话，自己手上这点人还不够给倭寇塞牙缝的。 不过，陆川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节度使大人莫急，我已有破敌之策，只是需要用一些攻城器械。” “有！陆校尉只管开口，朱某一定给你调来。”朱狰难得大方一回。 陆川说:“如此甚好，只要给我调两三台床弩来就够了，其余的，我自会处理。” 朱狰不解其意:“陆校尉，山上的防御工事不比城池，床弩恐怕无法发挥效果。” 陆川笑了:“节度使莫非忘了？我陆川会打雷。” 只过了两 个日夜，朱狰就把床弩从附近的县城里调出来了三台床弩，还有三百支箭。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陆川看着这些比自己胳膊还粗的箭，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朱狰兴奋地对陆川说:“陆校尉，床弩已经到了，下面咱们开始打雷吧。” “不急，先看看准头。”陆川拿出一块提前准备好的石头，绑在床弩的箭头上，让士兵瞄准目标。 第一发是试射，目的是校准箭矢重心偏转之后对箭道的影响。 一开始，倭寇对于大型的床弩还是有些忌惮的，可是当他们看到第一发箭偏转得十分离谱，顿时笑成了一团。 倭寇根本不把这个新式武器放在眼里，甚至有些倭寇挑衅似的跳出战壕，对山下的官军射箭。 “笑吧。”陆川呢喃道:“待会让你们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三台床弩的射手相互交流了一下经验，他们已经掌握了这种发射技巧。 将三枚炸弹绑在了箭头上，陆川装模作样地凭空画符，然后依旧是那句经典的:“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发射！” 三架床弩一同发射，三颗炸弹准确地落入倭寇的阵地。 倭寇不认识这些东西，一群人还好奇地凑上来参观。 随着引线燃尽，爆发出的三声巨响，瞬间带走了三十多条低贱的生命。 倭寇到这时才认识到这种武器的可怕，整个阵地瞬间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床弩已经再次拉成满月形状，粗壮的箭矢也已经再次被抬上箭道。 总共有一百五十颗炸弹准确地落入敌阵，轻易带走了近千条命，哪怕是幸存的倭寇也已经心胆俱寒。 炸药用完了，陆川带领士兵冲锋，朱狰连忙也挥师上前。 平日里凶悍的倭寇此时已经忘记了抵抗，他们此刻唯一知道的就是:逃命。 倭寇的身后是无情的海浪拍击着陡峭山壁，可这也无法阻挡他们逃亡的脚步。 大批的倭寇跳海淹死，只有一百多人幸运地登上了船，就此离开了蛏港，再也不敢回来了。 第311章 天下姓陆又如何？ 炮兵轰、步兵冲，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 这个战术非常简单，也非常有效，最主要的是:陆川享受到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畅快。 战斗结束了，阴月柔找到朱狰:“节度使大人，刚才你手下那位将军表现得格外英勇，士兵们也都斗志昂扬，想必是一员虎将。我从小就仰慕英雄，能赶快否请他下来一叙？” 朱狰随口答道:“这位是我手下的正五品定远将军常戴，他……” 话说一半，朱狰突然觉得不对劲，这话语中的味道值得细细品味，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联想到阴月柔的隐藏身份，朱狰断定:这样的人说话不会无的放矢。 而且他对自己手下那几块料还是有一个准确认知的，这里头哪个“虎将”能比陆川更“虎”？ 思索了一下，朱狰有些明白了，他只能尴尬地对阴月柔笑笑:“手下人不懂事，挡着阴参军和陆校尉打扫战场了，我这就把他们撤下来。” 阴月柔继续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呀，显得好像是我们抢了你们的战利品一样。” 朱狰赶紧接住话茬:“绝无此事！如果没有陆校尉的仙法相助，我们绝无可能拿下蛏港。无论是战利品还是战功，都是阴参军和陆校尉应得的，我自当如实上报长安。” 阴月柔满意地点点头:“嗯，你也算出过力了，适当的也可以给自己加一点嘛。” 朱狰拱手道:“是。哦不，不敢，我可不敢居功，都是阴参军和陆校尉的功劳。” ……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凡是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陆川打包了。 陆川只恨没多带点人来，这么多包袱背回家可是很累的。 好在朱狰的大营里还停着十几辆大车，阴月柔只用了三两句话，就让朱狰把马匹和大车一起送给了陆川。 陆川的军队赶着大车，哼着小曲，心情十分舒畅。 为了庆祝这场胜利，陆川决定去旁边的东莱县城采买一些物资，回村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行至半路，陆川见到许多村民仓皇逃窜，似乎是在被什么人追杀。 可奇怪的是，村 民们见到陆川大军的时候，非但没有上前求助，反而更加慌乱地逃跑。 陆川没多想，只以为:大概是村民们被倭寇吓傻了吧。 听说有倭寇，陆家军将士全体血气上涌，纷纷亮出兵器，将面前的小村庄包围起来。 逐步向前搜寻，陆川终于见到了引发骚乱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两个穿着军装的城卫军士兵！ 见到自己被大批军队包围，这两个城卫军士兵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大事不妙。 尤其当他们看清楚队伍中有一半都是女兵的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犯在了谁的手里。 还没等陆川审问，这俩人自己就全都招了。 他们是城卫军的在编士兵，自从倭寇来了以后，被朱狰指挥着到处瞎跑。累得半死不说，还没有战功，封赏更是半点都捞不着。 时间一长，这俩人就动了歪心思，故意掉队下来，想要找个偏僻的村子随便杀两个人头冒充倭寇领功。 村民们见村里来了官兵，原本还准备了点心招待他们，却没想到竟然惹来了杀身之祸。 饶是陆川来得及时，依旧有两名村民糟了毒手。 陆川的士兵都是从普通村民招募来的，所有人都对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险些将这两个官兵活活打死。 最后还是陆川拼命制止，这才留住了俩人的命，押到州城去受审。 阴月柔的顾虑比其他人更深一些:“要是这两个士兵的背后还有其他军官指使的话，恐怕牵涉的后果要比表面上严重得多。” 陆川让她放宽心:“至少在这两个人的背后，不会有你说的情况。你看他们，出来干坏事都不知道把军装脱了，哪个长官会用这样的废物？” 见阴月柔被逗笑了，陆川接着说:“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你看，青州府的州牧崔妄零，他现在不是也脱胎换骨了吗？” 当陆川带着犯案士兵和遇难村民遗体离开的时候，逃离的村民都在远远地看着他们，没有人敢上近前。 陆川只能隔空喊话:“村民们，犯人已经抓住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村民们不为所动，陆川只能摇摇头，带着军队离开这里。 “村民们——”身后突然传来了阴月柔的喊话声:“此案查明真相以后，州牧大人会亲自过来向大家道歉，给遇难村民下葬。如果他不来的话，我陆川就把崔妄零绑到这里来！” 前面这些话还没什么，可最后一句却听得陆川后脖颈一凉:堂堂公主殿下，竟然把我豁出去了？ 这句话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村民们听说“陆川”二字，立刻就围了上来，哭着喊出了“陆大善人”、“青天大老爷”之类的称号。 前后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充分说明了“陆川”在百姓心中的分量。 盛情难却之下，陆家军迫不得已接受了村民们的款待，当然，陆川最后是付了钱的。 离开的时候，陆川对阴月柔说:“让州牧过来道歉可是你说的，你得负责办妥。还有，作为一名士兵，你的职责是服从，而不是越俎代庖。如果你不愿意当这个兵，现在就请回去，继续做你的月柔公主。” “得令！”阴月柔仍然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普通士兵的样子:“士兵和村民的尸体我会带去州城，崔妄零那边我也会去交代的。我今天违反了军令，等我回营之后就会接受惩罚。” 然后她继续说:“古语云，‘君为臣刚，父为子纲’。人性天然是上行下效，故圣人才提出三纲五常，要求上位者以身作则。可是从我来到民间这么久，见到了太多的真相。长安城，那高高在上的甘露殿里，那些高贵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更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东西。可这些施加在百姓身上的痛苦，恰恰才是这座王朝最根本的基石。” 听着阴月柔的语气，陆川隐隐觉得不妙:有些话，他敢想，但是绝不敢听。 “住嘴！”陆川大声呵斥。 可阴月柔还在继续往下说:“接下来这句话，是我，李月柔，以公主的身份说的！若能得民生康泰，就算这天下姓陆又如何！” 幸好，郑兴瑶及时出手，把阴月柔的嘴捂住了，最后两句话在外人听来只是几声呜咽。 郑兴瑶在她的耳边悄悄说:“有些话现在说出来，我们所有人都将有杀身之祸。” 第312章 李元驹再度南下 阴月柔将战报封号，盖上公主的印戳，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里面详细记录了桑岛之战、马前乡保卫战以及蛏港之战的经过，这三场大捷狠狠地打击了青州府倭寇的嚣张气焰。 皇帝李天赐每天都在接战报，兖州、青州、徐州、扬州，几乎整个沿海地区都有倭患。 四州之地，每天的战报除了损失就是求援，搞得他头疼不已。 如今公主突然送来了三份大捷，顿时令他精神一振，就连喘气都觉得畅快了许多。 甘露殿上，今天的朝会气氛难得轻松，所有人都在夸赞公主骁勇，是王朝之福。 他们似乎忘了，当初陆川第一个搞出女子兵的时候，这些人是怎么反对和嘲讽的。 朝堂上的这些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派系，平日里纷争不断，可今天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默契:绝口不提陆川。 李天赐不得不第三次点名:“陆川先灭匈奴，今又平倭寇。稳江山、定社稷，实在是大功之臣。诸位卿家以为，该如何封赏陆川，才能配得上他的功劳呢？” 文官们陷入了集体沉默，终于给了武将们开口的机会。 韩左使第一个站出来:“臣启奏，青州府连战连败，这是不争的事实。而陆川出手，三战三捷，斩敌数千，己方伤亡甚微。陆川如此才能，足以说明之前天罡城之战，他的功劳被大大低估了。如今陆川又立大功……” “陛下！”韩左使的话被人打断了:“臣以为陆川在青州府确有些许战绩，但天罡城之战已有定论，不足以拿出来讨论。”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张旸，他的家族附庸于冯翊杨氏。如果真把这笔旧账翻出来，那么第一个受牵累的就会是杨敷。 “没错，不能因为陆川在青州府的一点点战绩，就把其他功劳也扣在他的头上。” “三战三捷的功劳也没多大，青州府的倭寇还有一半呢。” “节度使朱狰也很努力，陆川能打赢也全靠朱狰的帮助。” …… 一瞬间，一群人又跳了出来，他们绞尽脑汁，终于给陆川挑出了毛病。 韩左使的仗义执言，被瞬间淹没在文官的口水中。 其他武官大都和陆川没有关联，自然也不会为他说话。 渝王虽然感念陆川救过自己的儿子，可李元驹终究是庶出，何况还有两 个嫡子在身边，自己也没法多说什么。 再加上李元驹又统兵在外，这个为陆川争取封赏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流失掉了。 事已至此，李天赐只能说:“此事暂且搁置，且先讨论一下如何平定倭患吧。” 然后，李天赐又拿出了几份来自兖州、徐州、扬州州牧的奏章:“众卿看看吧，目前除了兖州倭患较轻之外，其他各州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三位州牧的奏章显示:兖州的倭患最轻，主要集中在南部，最多不过千余人而已，目前已经集中军队前去围剿。 徐州位于青州以南，倭寇的兵力比青州更多一些，目前守备兵力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扬州位于徐州以南，土地面积最大，位于最富庶的江南，匪患也最严重，所以扬州的损失是四州最大的。 看完这些奏章，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官员们全都默不作声起来。 李天赐又拿出了另一份奏章:“这是徐州州牧李书文送来的第二份奏章，他请求将青州的陆川调入徐州境内，帮助他剿灭倭患。” 韩左使再次抓住了话头:“徐州紧邻青州，李书文必然是知道了陆川的才能，这才请求调陆川入境剿寇的。他对于战局的了解，想必胜过我等只知坐谈之人数百倍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韩左使！”张旸再次发难:“你的意思莫不是说满朝武将不及陆川一人吗？” 韩左使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从这个角度反击，自己的一句话不仅得罪了全部的文官，甚至还把自己摆在了整个武将集团的对立面。 “这个……那是因为……”韩左使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措辞:“那是是因为陆川在青州府，距离徐州最近，支援过去最方便。” “韩左使，难道你真的不惜为一个农籍之人与天下世家为敌吗？” 说话的人叫宇文定，代郡宇文氏的后辈，官至四品给事黄门侍郎。 宇文定说出这句话，自以为是在为天下的世家仗义执言，毕竟守卫世家大族的利益，是所有世家共同的目标。世家无论再怎么内斗，都是不允许外人染指利益的。 可同样的，对于决心打压、裁撤世家的李天赐而言，这句话真是无比刺耳。 “你！”韩左使可没想这么多，只是被这句话气得不轻，张口结舌半天， 他只能说:“昔日韩信出身卑贱，还不是替汉王打下了江山吗？你们这是在埋没大将！” “哦？”张旸再次展现出他刁钻的口才天赋:“当年的韩信曾两度叛主，你是说陆川也有这份潜质吗？” 韩左使终究是个武将，论嘴皮子肯定是比不过这些文官，他气得张口结舌，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而与此同时，一大班文官都看着韩左使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生嘲笑。 正当文官打算继续追打韩左使和陆川的时候，渝王李儒站了出来，一个眼神就让所有慷慨直言的群臣们都闭上了嘴，这就是将军元老的威严。 李儒说:“陛下，我认为众位大臣说的有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文官先是一愣，然后都纷纷称赞渝王公正无私。 李天赐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没想到渝王竟然会当众说出这种话来。 可李儒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往下说:“既然大家都认为陆川的功劳存疑，那就把他调离青州。谁认为自己有能力的就自己上，只要打赢了，我们自然没话说。” 刚才还在拍渝王马匹的那些文官，此刻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可偏偏没人敢反驳。 兵部尚书杨杰小声嘟囔着反讽一句:“渝王何不自己上呢？” 李儒立刻接住了话茬:“我儿李元驹素有将才，之前就已经证明了他剿灭倭寇的能力。我看这天罡城太小，无法发挥他的才能，不妨放他去徐州平倭！” 此言一出，第一个不高兴的人竟然是李元绍:如果再让李元驹得到更多军功的话，自己这个嫡长子将再也没有地位了。 于是他跳出来说:“陛下，如果让我弟弟去徐州的话，我请战去扬州平倭！” 李元杰跟着跳出来:“陛下，我也愿意去扬州，做我哥的副将！” 渝王李儒被两个儿子的话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又打消了顾虑:绍儿和杰儿没有带过兵，但愿意上进总是好的。到时候再派个老成持重的监军，让他见机行事就好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杨杰趁机进言:“渝王的三位公子年幼，还需一个老成之人挂帅方可，我推荐兵马大元帅杨敷。” 李天赐准奏，当即传下圣旨:杨敷兼任扬州、徐州二府军事总督；李元驹任徐州节度使、李元绍任扬州节度使，李元杰为副使。 第313章 出兵旨意 远在北疆的李元驹接到了抗倭的军令，当即带领麾下的曲部府兵南下。 当然，他可没有忘了顺便去看看自己的老伙计陆川。 青州府一行，李元驹见到了与当年完全不同的民生状态，整个青州府都变得更有活力了。 尤其是马前乡一行，李元驹见识到了水泥的神奇应用，还亲手抚摸了墙壁上被倭刀斩出来的那道白印。 见到陆川，李元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不地道，成亲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请我喝喜酒！” 陆川闻言哈哈大笑:“喜酒我可以专门为你再办一桌，那你给我随礼的份子钱……” 李元驹也大笑:“补，补给你两份！听说你把匈奴们调教得不错，我给你又带来了男女各三百人，能不能抵得上两份随礼？” “能！太能了！斑马，红狐，这些人归你们管，现在就编入东厂和木兰军。” 事实证明:这些匈奴真的很好用，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脏活累活都能交给他们来干。 经过思想教育，培养他们的忠心；再通过奖惩机制，给他们内部制造一些对立矛盾，很容易就可以完全掌握他们。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当天晚上，李元驹的府兵和陆川的陆家军又开了一场篝火晚会。 为了让男女数量平衡一些，陆川不仅让女兵和蜂队全部参会，还特意让匈奴也参与进来。 只不过，东厂有三百个人身体不适，短时间内只能卧床休养。 陆川手下能有这么多女人，可把章怀、齐静这些人羡慕坏了，俩人甚至密谋:“有没有可能把这些女兵拐到我们曲部里来呢？” 欢畅了一夜，第二天李元驹就要离开了，临走前二人惜别。 陆川说:“祝李兄旗开得胜，下次再来青州府的时候，我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李元驹确实十分惋惜地说:“上一次杨敷抢了你的功劳，竟平步青云做了大元帅，这一次还被他做了二府军事总督。唉，我虽然想邀请你一同入徐州建功，可我实在没有这个脸皮。” 陆川告诫道:“若以李兄的才能，徐州的倭寇 定是能平的。可是有了杨敷的掣肘，恐怕会适得其反。李兄到那以后必须要执行军令，切莫自作主张，一切军情要务必须及时向渝王汇报。” 李元驹听懂了陆川的意思，遂拱手道:“元驹明白了，陆兄无论到哪都是我的军师啊。” 杨敷、李元驹、李元绍和李元杰，三路兵马各自都抵达了战场。 按理说，杨敷作为两府军事总督，本该将自己的总督府设置在最靠近前线和最便宜指挥的地方，江都郡或者吴郡都是上善之地。 可杨敷竟然把自己的总督府设置在了丹阳郡丹阳城，这是整个扬州最繁华的地方。 看到总督府的选址，李元驹就已经感觉不妙:“陆兄临别时的赠言果然应验，三军必被杨敷所累。” 然后，李元驹立刻将弹劾杨敷的奏章连同战场情报一同送入长安。 渝王李儒本来打算将李元驹的奏章呈上，可是却被杨杰抢先一步，把杨敷的奏章送了上去。 奏章中，杨敷大肆渲染自己的军威如何雄壮、如何收到百姓欢迎，顺便将倭寇描述地不堪一击，全面胜利必将指日可待。 奏章到最后，他还不忘对李元驹踩上一脚:“李元驹贤侄的战场奏报到现在都没送达总督府，或许是路上耽搁了也未可知。” 其实李元驹的奏报确实耽搁了，因为传令兵从徐州府东海郡出发，南下的时候被长江阻隔，这才耽误了一天时间。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看完了杨敷的奏章，李天赐问:“渝王对此有何看法？” 李儒只能默默地把李元驹的奏章收起来，然后用一番场面话应付过去:“援军现在已经抵达前线，想来不日必有捷报传回。” 那杨敷是北方人，每天在军营里都只能面对一帮糙汉。 如今突然来到丹阳城，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南方姑娘的魅力。他每天都要和烟花巷的姑娘们忙得不可开交，那娇柔的身姿、酥香的气味、软糯的语调，直令他流连忘返。 别看杨敷每天都这么忙，可实际上他对于战场的局势一点都不曾放松。 每天都要抽时 间出来，给前线的李元绍和李元驹发号施令。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儿戏般的军令若真执行下去，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幸亏有陆川的警告在前，李元绍每次都会严格地执行军令，同时给自己留一道后手，并且将战报及时送到长安。 因此，李元绍虽然没有打过胜仗，但也总算没有吃亏。 但是另一边的李元绍和李元杰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坚决执行杨敷的军令，自己毫无主张，好几次差点都被倭寇一锅端了。 多亏李儒提前安排了老将华成作为他们的监军，否则这俩人死了十回都不止。 战败的军报再次如同雪花一般飞入长安，李儒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则自己就要被杨敷这匹夫害得绝后了。 又一次甘露殿朝会，渝王把李元驹弹劾杨敷的奏章呈了上去，一同呈上去的还有徐州牧李书文和李元驹联名奏章:请陆川入徐州抗倭。 李天赐将奏章摔在文官们的面前:“你们还有何话说？” 几天前他们踩陆川、抬杨敷的话犹在耳边，此刻却将众人的脸甩得啪啪响。 众文官唯唯诺诺，再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王并、杨德寿、卢俊、崔明、宇文喆，这几个人官列一品，是朝堂上几大顶级世家的代言人，他们很少开口，但是他们的态度可以直接影响朝局。 如今，这五个人都不敢提出反对意见，那么陆川南下之事就已成定局。 李天赐点头:“那好，派个人去问问陆川，他如果有什么不太过分的要求，一律答应就是了。”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他们不敢揣测这个“不太过分”的界限在哪里，无论是高了或者低了，最终两边都没法落好。 李天赐扫了一眼堂下众臣:“哪位卿家愿意去给陆川宣旨？” 渝王站了出来:“臣愿往。” 李天赐点点头:“好，此去路途遥远，渝王一路小心。另，传旨杨敷，亲自去青州府请陆川。若是比渝王走得还慢，他便告老还乡吧。” 然后不等众臣反对，李天赐立刻宣布:“退朝！” 第314章 答应出兵 渝王李儒奉命向陆川传旨，他可以在路上慢慢走。 而杨敷就没这么简单了，他现在已经惹得皇帝很不高兴，要是再把事情办砸，那就没有人能保得住他了。 看到圣旨的内容，杨敷的手都在颤抖:他必须亲自去青州府请陆川出手帮助，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全都被丢得干干净净。 君命难违，杨敷撇下了勾栏院里的姑娘，连贴身的卫兵都来不及带，立刻动身赶往青州府。 老鸨还在后面喊:“杨大人，还有三个姑娘没有伺候过您呢，您啥时候回来，我给您提前留着——” 杨敷没空搭理老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累，太累了，我才刚刚上马，怎么就会累了呢？ 勾栏院里生活的一段时间，养得他浑身骨软筋酥、面容塌陷，哪还有半点武将的姿态？ 但是，无论再累他也不能停下，否则，他就不能赶在李儒前面了。 其实李儒还算厚道，他故意绕道琅琊郡，跟杨敷会合以后再一同北上。 见到李儒的那一刻，杨敷感觉见到了救星，他激动地拜倒在李儒面前:“多谢渝王殿下。” 李儒答:“杨将军不必多礼，我们一同前进吧。” 可杨敷没有回答，还是跪在原地不动。 “杨将军？杨将军？” 连喊了两声不答应，士兵上前检查，然后向李儒汇报:“渝王殿下，杨将军已经昏死过去，恐怕是连日赶路过于劳累所致。” 李儒叹息一声，他感觉有些绝望:“我的三个儿子，难道真的要把身家性命寄托在这种人的手里吗？”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把杨将军抬上车，随我们一同前行吧。” 杨敷昏睡了一天两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喝水，喝得太急还把自己呛得咳嗽了半天。 又向士兵要了几块干粮，就着凉水才艰难地咽了下去。 然后他才想起来问:“我们这是到哪了？” 军士回答说:“前面就到了东夷县地界，我们很快就可以到马前乡了。” 杨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问:“渝王在哪里？” 军士只能如实回答:“渝王殿下不想见你，他特意交代，如果有什么话就等到了马前乡，见到陆川再说。” 车马队来 到了马前乡外围，立刻就被蜂队的暗哨发现了。 李儒的军人本色未退，他走出车外，朗声说道:“当朝渝王李儒，特来拜会陆校尉，请各位通报一声。” 杨敷只能茫然地看着四周:“什么？渝王在跟谁说话？” 片刻过后，空中传来一个女声:“渝王殿下请回，陆校尉出兵在外，已经十天不在家了。” 李儒问:“陆校尉去哪了？” 那女声答:“听说是去打倭寇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听到空中真有人说话，杨敷吓得咽了口唾沫:“难怪陆川能征善战，他的手下竟有这等能人异士！” “能人异士？”渝王斜眼看着杨敷:“也许吧。我告诉你，我们此刻正在被十几双眼睛盯着，如果我们对陆川怀有敌意的话，现在就已经是死人了。” 听到这么说，杨敷更不敢多话，只能把脖子缩得跟鹌鹑一样。 无巧不成书，偏偏在这个时候，陆川带着兵马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打了胜仗。 见到村口聚集着几个人，为首那名长者的眉目间还颇有熟悉的感觉。 渝王上前自报家门:“我是李元驹之父李儒，特来拜会陆校尉。” 陆川这才认出了眼前人，赶紧拱手道:“喏——见过渝王殿下。哦，还有那边的杨元帅，顺便也见了吧。” 杨敷原本还想客气两句，却被生生噎了回去。 李儒问:“陆校尉可是打了胜仗吗？” 陆川微笑说:“在北海打了一场，歼灭倭寇主力三千五百余人，青州府的倭患，至此基本已经肃清了。” 李儒满意地点头:“果然是少年英雄，英雄少年。” 陆川盛情邀请众人进村，李元驹的父亲自然要热情招待，陆川亲自下厨，专门烹饪了满桌子好菜。 至于那个杨敷……算了，添筷不添菜吧。 席间，杨敷提出了请陆川南下抗倭的事，可陆川只回答了他一句:“哦，我知道了。” 杨敷又问:“陆校尉打算何时动身？” 陆川答:“我只说我知道了，何时说过要动身了？” 杨敷急了:“这可是圣旨！你竟然……” 陆川摆摆手，打断了杨敷的话:“圣旨让我几时动身？” “圣旨…… ”杨敷说不下去了，圣旨并没有规定陆川几时动身。 “陆校尉……”杨敷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之前的事请你原谅，我立刻写奏章，将之前的功劳还给你。” 陆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迟来的公道，我不需要。” 杨敷又开出了新的条件:“我愿意奉上白银十万两，外加一些奇珍异宝，期望可以入陆参军的眼。” 陆川的眼神变得冷冽:“你这是在施舍我吗？” 郑兴瑶把话说得十分干脆:“杨元帅别费心了，你的条件我们不敢接受。” “陆校尉，”沉默了许久的李儒开口了:“我知道你和元驹的关系不错，如今他在危难之中，恳请你施以援手。” 陆川终于点头:“既然是渝王亲自开口，又关系到李元驹，这个忙我非帮不可。只是我有几个条件，希望渝王殿下请旨恩准。” 李儒忙点头:“陛下说了，只要陆校尉肯出兵，一切要求都好商量。老夫手上还有些权限，有些要求我立刻就能满足你。” “好！”陆川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我军出征的一切军费开支都由杨元帅承担，一切功劳赏赐都不得打折扣。第二，我军出征的一切军备物资都由杨元帅供应。” 李儒和杨敷同时说:“好。”李儒更是表示:“如果杨敷敢克扣你军的钱粮和物资，就是与我李儒为敌！” 得到了这个保证，陆川满意地点头，然后提出了更多的要求:“第三，战场上一切缴获都归我所有。第四，我和李元驹不接受杨敷的调令，一切作战方针都由我们自己做主。” 对于这两条李儒完全没有意见，他又斜了杨敷一眼，然后说:“甚好，早该如此就对了。” “还有一条。”陆川说:“我的生意要发展，希望徐州府和扬州府能给我提供一些便利。” “这个我管不了。”杨敷说:“我是军事总督，其他的政务跟我无关。” 李儒说:“这一条也可以答应你，我立刻给你签发过境通商的手令。不过如何能够真正地立足，这还得靠你得自己经营。” “好！”陆川提出的要求全都得到了满足:“今晚全军收拾行装，明早随我出征。” 第315章 会跑的红烧肉 陆川会答应出兵徐州，主要是为了救援李元驹，这算得上是陆川穿越来以后的第一个朋友，真舍不得他出什么意外。 同时陆川也很明白此行的风险:徐州府和扬州府的敌情要比青州府更加复杂，敌人的实力也更强大。 出发的前一晚，陆川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此行能带的只有六百正规军，而徐州的倭兵超过两万。一旦进入徐州地界，那么本地的一切群众基础都将不复存在，并且那边的军官和军队还未必肯跟我配合。” 一大堆的问题摆在面前，给陆川此次出兵带来了非常大的不确定性。 他打开了系统商店，想要从里面寻找一些能够称之为“帮助”的东西。 很快，陆川就发现了一本兵书:《纪效新书》，作者是戚继光。 只是看了一眼标价，就把陆川吓了一跳:足足一百两银子，是《三字经》的整整一百倍。 之前为了收购粮食，陆川直接花掉了一万两银子，目前的手头不算太宽裕。 一百两银子虽说不算太多，但也着实有些肉疼。 “买吧，就冲戚继光三个字，我就一定得把这本书买下来！” 陆川下定决心，点击购买，一百两银子瞬间消失。 《纪效新书》这么贵，确实有它的道理，陆川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本书的价值。 书中对于单兵训练、兵种训练、多兵种联合作战法、战阵用法在不同地形条件下的应变等等，各方面都有着极为详尽的论述。 刚刚买下此书，陆川就开始后悔了:“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要是早买《纪效新书》的话，我的士兵肯定能有更大的战斗力。” 不过书中提到的阵法还是开启了陆川的思路:戚将军留下来的阵法确实能够在短时间内把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 次日清晨，陆川整军出发，阴双承也收拾好了行囊，找到陆川说:“陆兄对我有恩有义，我也得为陆兄做点什么才是。我在徐州还有几个朋友，请他们帮陆兄销售玻璃、糖水，想必能更快帮你打开局面。” 陆川顿时大喜过望:“那就劳烦双承兄了。” 就在这时，杨 素也跑了过来:“老师，学生也要随你出征，随时聆听教诲。” 陆川说:“村里的孩子们还等着你上课呢，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杨素苦着脸，终于说了实话:“老师面前不敢欺瞒，我实在受不了那个钟南捷了，此人就是，就是……一个话痨！” 对于这些顶级世家的子弟而言，随时随地保持体面是非常重要的，哪怕杨素真的是被钟南捷挤兑惨了，憋了半天却也只憋出来了个“话痨”而已。 陆川似乎能够理解杨素的感受。当初钟南捷住在陆川家的时候，没人能听懂他嘴里那些“老子”、“庄子”，所以任凭他说什么，大家直接忽视就好了。 可是杨素不同，他能听懂这些知识，无法装作什么都不动的样子。钟南捷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无论何时逮着杨素就是一通说。 杨素早就不胜其烦，可钟南捷说起话来竟然连口水都不需要喝，能一直从早絮叨到晚上。 知道了这些，陆川有些心疼:“好吧，你也下徐州吧。不过战场危险，我无法保证护你周全。你可以跟着阴双承一起去徐州做生意，不仅要看，还要亲身去体会这世间百态。” 杨素总算长舒一口气:“学生遵命。” 陆川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阴家再加上杨家，这两个人的身份替我去经商，天下哪还有走不通的道理？ 军队护送着商队同行，两路人马一同踏入徐州鲁郡地界。 行不多时，一个传令兵高喊着:“前面是致果校尉陆川和翊麾校尉郑兴瑶的兵马吗？” 陆川和郑兴瑶一同催马向前:“正是我！你是哪部传令？” 传令兵应答:“我奉州牧大人之命，特来此迎接两位将军。州牧大人和李元驹将军已经在前面的向化县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陆川说:“回复李州牧，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把酒菜留着给将士们庆功吧。另外，请他准备好作战舆图，以及新砍伐毛竹一百根、长矛二百杆、镗钯一百杆，我作战要用。” 当传令兵把消息送到向化县的时候，李书文和李元驹都哈哈大笑。 李元驹高兴地说: “我赢了，陆川果然不吃接风酒，而是要研究战局！你答应给我的十匹宝马可不许抵赖。” 李书文输了打赌，却显得比赢了还要高兴:“好，输了我也乐意，这位陆校尉可真是名不虚传！我徐州府有救了。” 他大手一挥:“来人，去砍二百根毛竹，记得把枝杈修得干净一些，剌手的毛边都削掉！” …… 徐州的倭寇首领叫吉田幸也，他也得到了陆川入境的消息。 可当他知道陆川的手上只有六百个士兵，而且有一半还是女人的时候，他心中已经对陆川鄙夷到了极点:“阿倍真三这个废物，居然会输给这种泡在女人堆里的家伙。让我来教教阿倍家的人，什么叫做真正的武士。” 他安排了六百个人埋伏在路边，只等陆川一到，当场就要将他砍杀。 在吉田幸也看来，陆川的三百名士兵都被女人拖累，根本不会有任何战斗力。自己派去六百名武士，实在是有些多余。 陆川带着兵马好好地走在大路上，心里还在盘算着:何时能把水泥路修到这来就好了。 想得出神时，这些提前埋伏好的倭寇突然嚎叫着跳出来，陆川被吓了一跳。 可当他们看清对方兵力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只觉得有些好笑。 平原大路边藏了一伙伏兵，既不占地形优势，又不占人数优势，这到底算个哪门子伏兵？ 倭寇们的心里也有些打鼓:情报是没有问题，可是怎么感觉和说好的有些不一样？ 陆川和郑兴瑶根本没有大战来临的紧迫感，他们甚至还有闲心打了个赌:“男兵和女兵各自为战，杀敌多的那一方，今天晚上可以多加一块肉。” 一听说能加餐，男兵和女兵都疯了，眼里看到的哪里是穷凶极恶的倭寇？这分明一块块会跑的红烧肉！ 倭寇意识到不对劲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这帮手短脚短的货，怎么可能跑得掉？ 战斗只持续了一刻钟左右，六百个倭寇的脑袋都被切了下来。 统计战果，男女兵各占三百，谁也没胜过谁。 陆川豪迈地说:“好，既然打成了平手，那全军都可以加肉！” 第316章 三箭定珑山 六百名士兵，每人的腰间都别着一颗倭寇的首级，当他们出现在向化县城的时候，立刻引起了围观。 商贾、江湖客，总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他们在向周围的人卖弄:“看，这就是威震青州府的神仙老爷，陆川！” “看他身后的士兵，那都是天兵！天兵天将一来，马上就把倭寇的脑袋砍下来了！” …… 徐州府的百姓们都被倭寇欺负苦了，陆川一来就替他们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百姓们将陆川的事迹口口相传，再加上说书人的夸张和渲染，陆川的名声在徐州府境内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散开。 拿着人头向州牧登记军功，李书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元驹贤弟，看来这庆功宴可以和接风宴一起摆了。” 陆川说:“现在就说庆功还太早，先给我的士兵们每人加餐一块肉就行。李州牧，我之前说的毛竹准备好了吗？” “这边来。”李书文带着陆川往军械库走:“毛竹已经准备好了，陆校尉随时可以用。” 当陆川看到一地光溜溜的毛竹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额……好吧，这事怪我没说清楚。我需要的毛竹是带枝杈的，能不能请州牧大人重新砍一批？” 李书文也不废话，直接让人重新去砍了一批新的:“这批毛竹没用了，拿去烧火吧。” 陆川赶紧拦着:“别烧！这个也有用，能用来制作……能用来打雷。” 听说毛竹能用来“打雷”，李元驹和李书文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陆川可不敢泄露火药的秘密，只能用“仙家法术，凡人不得窥探”的说辞搪塞过去。 那些剃光了的毛竹砍成一节一节的，往里灌入火药就能做成炸弹。 根部粗壮的竹节内直接塞入碎石，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足可以将碎石弹飞，造成范围杀伤；梢部细长的竹节内全部塞满火药，放进一个小布袋里再填满碎石，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 而带着枝杈的毛竹可以用来作为“狼筅”，这是《纪效新书》中记载的一种武器，将毛竹坚韧的枝杈拦在前面，可以有效地阻挡敌人的进攻，为长矛杀敌制造空当。 镗钯也是鸳鸯阵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用来解决漏网的敌人。 除此之外，刀、盾、战旗之类的装备，陆川自己就有。 陆川在操训士兵鸳鸯阵的阵型，李元 驹也带着曲部府兵过来“蹭课”。 训练中，李元驹切实地感受到:在具有执行力的将士手中，这种阵法具有极具威力，能在保全自己的同时，有效地杀伤敌人。 陆川和李元驹训练了近半个月，李书文坐不住了:“李将军，陆校尉，倭寇在珑山所聚集了足足八千人，其中的官军被围困至今，难以救援。眼下没有办法，只能请你们出手了。” 陆川有些顾虑:“士兵们对于鸳鸯阵还没有掌握纯熟，现在就投入战场的话恐怕会吃亏。” 李元驹表示:“军情如火，等不及慢慢训练了，大不了此战不用鸳鸯阵就是了。” “好吧。”陆川同意出兵:“取珑山所舆图来。” 难怪倭寇眼馋珑山所，这里的地形确实得天独厚，三面环山，北面临海。 对于倭寇来说，一旦站稳此地，将来无论是要登陆还是出海，都会十分便利。 也多亏了这种地形，珑山所才有机会坚守到现在，否则早就被攻破了。 “事不宜迟。”陆川合上舆图:“即刻出兵吧。” 陆家军和曲部府兵才不过千余人，李书文又给调拨了九千人，为他们凑够了一万兵力。 一路行军至珑山外围，老远就看见了倭寇的营寨，倭寇自然也发现了他们。 倭寇的将军叫吉田幸之助，是吉田幸也的亲弟弟。 他只见到有大贞官兵前来，以为还是之前那些不堪一击的弱旅，却没注意到领头的队伍打着他此前没见过的旗号。 吉田幸之助指挥着麾下倭兵向陆川冲杀过来，那腾腾杀气已经影响到了官军的胆气，很多人已经开始胆怯了。 陆川可算明白他们是怎么输的了:相比于杀人如麻的倭寇来说，这些官军几乎没参加过像样的战斗，光是气势就已经被压过去了。 陆川大喊一声:“怕什么？你等堂堂男儿，难道要怕那些不足五尺的矮子吗？” 所有官军心中一震:“是啊，我们为什么要怕这些矮子呢？” 只一句话，令官军的精神面貌就发生了改观。 两军相距五十步的时候，陆川命令:“连弩准备！” 四十步，上膛；三十步，瞄准；二十步，发射！ 冲锋在第一排的人战斗力最强，他们可以引领整个军队冲锋陷阵。 一旦这些人无法建功，很容易就会造成兵败如山倒的结果。 果然，倭寇 大军第一次败退了。 官军士气大振，他们终于发现:这些倭寇也不过如此而已。 吉田幸之助很快组织反击，倭寇的弓箭手立刻对陆川进行以牙还牙的报复。 李元驹命令士兵一边举起盾牌防御箭矢，一边放慢脚步，继续稳步向前推进。 吉田幸之助稳住了阵线，重新组织兵力向前冲锋，他有自信:只要根大贞军近身战，他们的武士就是无敌的。 可事与愿违，第二次冲锋依旧被连弩打退，吉田想不通:官军手中这种能连射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经过两轮消耗，这种武器的箭矢应该是用完了，于是他第三次组织发起进攻。 此刻倭寇的士气仍在，还不到跟他们短兵相接的时候，所以陆川选择了退却。 只不过这种退却在吉田看来，是对方怯懦的表现罢了。 该轮到毛竹炸弹出场了，趁着倭寇冲锋的时候，陆家军士兵点燃了引线，抡圆了将炸弹甩进敌阵。 还是那句标志性的:“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倭寇被炸得人仰马翻，幸存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官军们十分高兴，全都呼喊着:“陆神仙发威啦！” 陆川完全没有留手，一次性就把手上的炸弹储备全部扔光了，造成了非常可观的杀伤数字。 吉田幸之助没有被炸到，但他眼睁睁地看着麾下的武士被一种诡异的手段杀伤，心里受到的震撼丝毫不小。 此刻，吉田内心深处可怜的尊严告诉他:武士应该直面恐惧。 他挥刀砍翻了几个溃败的倭寇，这才终于稳住了阵线，命令再次发起反攻。 陆川此时也注意到了吉田:“看来此人就是倭酋了。” 他向曲部借来一把硬弓，然后塞进郑兴瑶的手里:“把那个倭寇射死。” 郑兴瑶问:“你自己怎么不来？” 陆川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刚试过了，拉不开。” 郑兴瑶遂不再客气，挽弓搭箭，瞄准吉田幸之助。 “唰——”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插入了吉田的眉心处。 陆川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还得是我夫人厉害！” 郑兴瑶又是唰唰两箭，钉死了另外两个倭寇首领，倭寇的士气瞬间溃散，再也无法组织反击了。 陆川和李元驹同时挥舞令旗:“冲锋！斩敌首级者重赏！” 第317章 鸳鸯阵初显威 倭寇无恶不作，再也没有什么比斩杀倭寇更能俘获人心的了，尤其是“天雷炸敌阵，三箭定珑山”的传说，更是徐州府说书场中最受欢迎的戏码。 陆川的胜利同样帮助阴双承很好地打开了局面，陆川的玻璃和糖水所到之处，无不被热情的民众抢购一空。 陆川之前还制定过“买糖水退还玻璃瓶”的规则，这一点也被阴双承继承，甚至还发扬光大玩出了花。 阴双承请来本地的画匠，用最简单的笔触在玻璃瓶上勾勒出“挽弓女将”、“天雷降世”之类的图案，立刻成为最畅销的产品。 对于购买者来说，画上了图案的玻璃瓶就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不仅不能退，而且还得加价购买。 很快，阴双承又构思出了“诸葛连弩”、“百炼钢刀”、“乾坤借法”等几十种新的图案，新产品迅速扩张开来，不仅带动了额外的收益，还让那些穷酸的画匠着实挣了一笔钱。 要知道，收藏是很多人都有的爱好，可却只有富人才能玩的开。 比如这一世有钱人的收集癖大约可以归入:珠宝玉石、珍稀瓷器两类，还有个别人喜欢收藏青铜器、炼丹炉什么的。 这种收藏品的特点就是:贵，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涉及的。 而玻璃瓶那么便宜，只需要花一点点钱就可以集齐一套，当然会被人大量追捧。 整个徐州府地面，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项:“你买瓶子了吗？今天又新出了一个图案。” 陆川知道以后，对阴双承的头脑十分赞赏:这种卖法比那些干脆面里卖卡片的良心多了，起码不会给你每一套都缺几张。 杨素对阴双承的创意格外佩服:“双承贤弟是怎么想到让百姓们搞收藏的？” 阴双承答:“因为我就喜欢收藏啊。” 杨素又问:“那你收藏的是什么？” 又答曰:“我收藏的是我亲手从各地采集来的矿石。原本我一直将它们收藏在锦布包里，看的时候十分不便。后来陆兄做出了玻璃，我就把矿石全都放进玻璃器当中。这样一来，不需要拿出来，我也能一眼就看完所有的 矿石收藏了。” 杨素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把问题咽进了肚子里，他想问的是:几块石头只需要铺在架子上不就好了嘛，何必保存得这么仔细。 阴双承已经推出了几十种玻璃瓶图案，他来到陆川的军营寻找新的创意灵感。 陆川建议:“你还记得东夷县那座酒楼吗？三面墙都画了巨幅广告的那个。” 阴双承明白了:“我这就去把陆氏施工队、陆氏造纸厂、陆氏榨油坊、陆氏玻璃、陆氏糖水这些广告都画在玻璃瓶上！” 陆川点点头:“你开窍了。不过要注意一点，你先在这里开一家酒楼，培训厨师学习炒菜。当一城的百姓都品尝过炒菜的滋味以后，然后再把榨油坊的广告打出来。” 阴双承思索了片刻:“好，我这就去办。” 看着阴双承的背影，陆川已经开始构想自己的商业版图:用不了多久，徐州商界就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青州府的那一套做法已经证明可行，完全可以复制过来，先开工厂促进就业，然后就能大范围地脱贫致富，有效的地带动消费。 在这个过程中，陆川也将得以积累下深厚的群众基础，以后无论想尝试什么新鲜事物，都可以有极大的容错率。 取得珑山所大捷之后，陆川继续回来练兵，他要把《纪效新书》上记载的几种阵法全都操练纯熟，保证以后随时拿起来就能用。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陆家军和曲部府兵的阵法终于基本成型了。 就在此时，李书文火急火燎地跑来找陆川和李元驹，他带来了最新的军报:“不好了，吉田幸也疯了！” 陆川和李元驹赶紧接过战报来看:吉田幸也亲自率领倭寇大军一万多人在东海县登陆，见村屠村、见镇屠镇，无辜百姓死难者数万人。 李书文说:“这吉田以前就是心狠手辣，可这次尤其不同。他上岸只为了杀戮，甚至都没有劫掠太多的钱财。看来，他上岸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弟弟报仇。” 李元驹拿手中长枪剁地:“哼，区区倭人也敢在神州大地猖狂，我们能杀了他弟弟就也能宰了他！陆兄，我们 这就出发，取他狗命来！” 陆川摇摇头:“李兄此言差矣。”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这样侮辱狗，当心走夜路被咬。” 李元驹听后豪迈一笑:“好，那我们就去取了那……” 陆川说:“倭奴。” “对！取了那倭奴命来！” …… 东海郡新河县，这里是军情报告中，倭寇下一步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果然，当陆川和李元驹带兵赶到的时候，倭寇已经在屠杀本地的村镇了。 李元驹怒不可遏，马上命令士兵摆起鸳鸯阵迎敌。 可陆川却看出了不对劲:“李兄，情况有些不对劲。你看这里的敌军只有一千多人，情报中可是明确说倭兵数量上万的。” 经过提醒，李元驹也意识到了问题，马上拿出舆图进行分析。 最后得出结论:“这里是倭寇的一支分兵，大军很可能是调转方向，去旁边的花台县了。” 陆川说:“你留在这里截杀这伙倭寇，我这就带人去花台县布防。” 临别前，李元驹向陆川拱手:“若遇到敌军主力切不可勉强，待我此战结束，立刻就赶来助你。” 陆川点点头:“李兄一切小心，我在花台县等你。” 李元驹扭头重新看向眼前的倭寇，他亲自拿起鼓槌:“列阵，杀敌！” 倭寇根本不识战阵，为首的倭将甚至对身后的倭兵喊道:“敌人分散开了，砍杀起来更方便了，大家冲啊！” 接下来，倭寇们遇到了他们一辈子都想不通的难题:为什么自己无法冲到敌军面前？ 一开始，他们会被两根丫丫叉叉的毛竹拦路，毛竹很坚韧，轻易根本砍不断。 正当倭寇们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毛竹的后面藏着的两根长矛就捅了过来。 如果选择往旁边绕过去，还有两个拿着镗钯的士兵在等他们。 这种兵器样式很奇怪，但是对于拿长刀的倭兵有极大的克制效果。 好不容易有倭兵从前面突破狼筅和长矛的封锁，进入鸳鸯阵正面的时候，还有刀牌手在等着他。 精疲力竭的倭兵根本不是刀牌手的一合之敌，只需要一挡、一砍，一颗人头便可以收入囊中。 第318章 怒战花街镇 李元驹在新河县的战斗按下不表，单说陆川带着本部六百名士兵赶往花台县。 为了尽快赶到战场，陆川带队连续行军，路上吃光了最后一点干粮以后，全军整整一夜都没有休息。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走在半路上，陆川眼中所见皆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火烧的痕迹。 随便扒开一座倒塌的墙壁，下面都能见到几具歪斜的尸体，身上的血迹都还是新鲜的。 四野寂静无声，只偶尔传来几声房屋倒塌的动静，别说人了，就连牲口都没有活下来的。 陆川的眼睛红了，陆家军每个人的眼睛都红了，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要把这不是人揍的吉田幸也干掉、剁碎！ 继续向前追踪，前面出现了一座镇甸，舆图显示:此地名叫“花街镇”。 本镇的居民都几乎都被倭寇吓跑了，整个镇子空荡荡的。 郑兴瑶有些失望:“本以为这里没遭遇倭寇，还有机会能补充一些事物，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陆川说:“百姓们大都躲进县城里去了。有城墙的保护，倭寇很难打进去。等我们进了县城，到时候就能有东西吃了。” 就在此时，放哨的女兵过来报告:“东南方出现了大批倭寇，粗略估计有一万人！” “好啊，你果然来了！”陆川传令:“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把敌人全部放进镇子里来再打！” 六百对一万，巷战中的狭窄地形就是陆川唯一的机会。如果跑到镇子外面的开阔地上，自己就只能等着被包成饺子馅了。 首先，所有的士兵根据自己的组队上房，把弩机拆掉，只以反曲弓迎战。 等倭寇全部进入镇子分散开以后，房顶上的士兵就对倭兵放冷箭，要求必须既快又准。 箭矢全部射完以后，个人拿起各自的武器，迅速回到地面，组成阵型迎敌。 不过，这次可不是组成鸳鸯阵，而是将鸳鸯阵一拆两半，变成了三才阵。每一阵配一名狼筅手、两名长矛手、一名镗钯手、一名刀牌 手。 除去中心主街道以外，花街镇的大多数街道都很狭窄，十几个人组成的鸳鸯阵根本摆不开，而只有一半阵容的三才阵就显得刚刚好。 战法与鸳鸯阵别无二致，只不过充分利用了狭窄地形，狼筅可以有效地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 两个三才阵背靠背摆放，几乎不可能有人冲破这个阵型。绝大多数倭寇都是在陷入狼筅围困的时候，被长矛一击刺穿的。 处于阵型中间的镗钯手鲜少有出手的机会，以至于负责近战的刀牌手甚至都有些犯困了。 三才阵还有另外一种用法:两个三才阵分别堵住窄巷的两端，狼筅和长矛一步步向内逼进，每走一步就能捅翻一人。当两把狼筅交叉的时候，整条巷子里的敌人就全部肃清了。 战斗打得昏天黑地，直到毛竹被砍秃、长矛被磨钝，镗钯手和刀牌手才开始有机会忙活起来。 吉田幸也进入花街镇以后，他就一直待在主街道上。 主街道上有一家酒肆，被吉田发现以后，他很自然地开始喝了起来。 一边喝酒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念叨自己的弟弟，情至深处，他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 他那破锣一般的嗓子加上哀乐一般的丧曲，虽然不好听，但总的还算般配。 听着巷子里不断传来哀嚎的声音，吉田渐渐醉了。 酒至半酣，他聚起酒杯对着空中祭奠:“弟弟啊，听到了吗？这些中原人的哀嚎，就是我送给你……” 吉田幸也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那些凄厉喊叫的声音怎么好似故乡的语言？ 强睁开惺忪的醉眼，他终于发现:从主街道各个岔路口涌出了全副武装的中原士兵。 “可恶！中埋伏了吗？”吉田抽出长刀，准备和手下的士兵们一起迎敌。 他分析着双方的兵力对比:主街道上有一千名倭兵，并未参与战斗，每个人都是精神饱满；而对方看起来最多只有六百人，刚刚还经历了一场厮杀，体力肯定下降得非常厉 害。 按照他的理解:如果自己手下的九千人中了埋伏，全部玉碎的话，至少能干掉中原官兵五万人。五万人，正好是这个镇子的极限规模。 吉田叽里呱啦地对手下士兵喊道:“这是对方最后的兵力了，只要将他们统统干掉，我们还是胜利者！” 陆川不知道吉田喊了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 他的眼中只有这最后的一千名敌人，干掉他，徐州府就太平无事了。 陆川将兵力集中在主街道的各个岔路口，依旧利用窄巷作为自己的地形优势。 他将两根秃了一大半的狼筅伸在前面，四根长矛中找出一根最锋利的用于接敌；镗钯手保护长矛手，刀牌手保护镗钯手。 这也算是鸳鸯阵的一种变形，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然是最合适的用法。 就是这个没办法的办法，陆川又解决掉了八百名敌人。 吉田幸也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应该占据优势，却为什么好像是遭遇了败绩一般。 他将自己身边仅存的二百人团聚在一起，围城一个圈，举起长刀一致对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陆川要的就是他不敢动。 趁着窄巷接敌这段时间，空闲的长矛手把战场上的箭矢全都回收起来了，就是为了等待吉田收缩兵力负隅顽抗的时刻。 房顶上占满了弓箭手，密集的箭矢如雨点般砸在吉田的身上，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最终死于乱箭穿身。 当李元驹带着曲部府兵赶到花街镇的时候，他的下巴几乎要惊掉了:这是什么战绩？ 六百人打一万人，伤亡比例是三十对一万！这还是炸弹早就已经提前用光的结果。 陆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冷兵器能造成的战损比吗？难道不应该只有马克沁机枪这样划时代的产物，才能打出这样的战果吗？ 很快，陆川就明白了:《纪效新书》就是一件划时代的产物，戚将军以其高绝的智慧，将冷兵器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第319章 谁人能挡？ 眼看鸳鸯阵发挥出这么大的效果，陆川不由得动起了热兵器的心思。 毕竟在《纪效新书》的记载中，标准的鸳鸯阵是要配备鸟铳的。 不过，鸟铳属于火绳枪，陆川并不喜欢这种落后的枪械。 嗯……无论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对于陆川来说，都还是太落后了。 如果造出来的火枪不能装填正式子弹的话，那还不如不造枪。 不过，说这个还是太远了，造这种火枪必须制作钨钢撞针，还有非常复杂的底火和发射药，还有……总之就是很麻烦，陆川现在科技水平根本达不到。 不考虑这些了，徐州府的倭患被陆川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一举荡平，当战报送入长安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之前天罡城大捷，就有一种声音说:“陆川不过是个造排驽的工匠，懂什么行军打仗？” 不过到后来，连造排驽的功劳都被杨敷抢走，这种论调就自然消失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而此刻，陆川再次把耀眼的战绩摆在所有人面前:六百对一万，大获全胜！ 而杨敷此刻在干嘛？据说扬州府州牧文枝虎多次请求杨敷建造排驽御敌，都被杨敷以各种理由推脱敷衍。 最后，杨敷索性不再见文枝虎，而且他只要听到排驽二字，当场就会暴跳如雷。 于是乎，在天下兵马大元帅、扬州府军事总督杨敷的统领下，扬州被倭寇洗劫了十五个镇甸、数百座村庄。 扬州倭寇的首领叫粟田真仓，此人甚至已经嚣张到敢带领倭兵围困城池了。 偏巧不巧，被围的那座城池就叫做丹阳郡，丹阳城，那座让杨敷流连忘返的城市。 文枝虎有些幸灾乐祸:“没想到杨敷有一天也会被倭寇堵在城里，到这时候，你总该把排驽拿出来了吧？” 由于倭寇缺乏攻城器械，最终没能打下丹阳城。 但是这也让文枝虎认清了一件事:有传言称排驽实则是青州府陆川所造，杨敷实则是冒功之徒。我原不信，如今看来莫非是真的？ 粟田真仓将丹阳城围了三天，终于转移 了目标:他盯上了扬州府向长安缴纳的税供。 扬州府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朝廷三分之一的税收都来自于这里。 一旦这笔税银被劫的话，大贞王朝的根基将会被极大地动摇。 为了将这笔税银顺利地运出扬州，远在长安的皇帝夜不能寐:必须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把扬州的税银运出来！ 李天赐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人选:西北军的王长龄，此人素有“虎将”之名，应该可以作为押解税银的人选。 到了第二天朝会的时候，李天赐并未说出王长龄，只是询问众臣:“何人可以去扬州府押解税银？” 韩左使站了出来:“臣保举一人，此子战功卓著，北抵匈奴、南抗倭寇，军功卓著。此人不过舞象之年，不过战功却几乎能与几位开国功臣的王爷相当。” 说完这些话，韩左使故意不说了，他在等人主动提问:“韩左使保举的英雄是谁啊？”然后他就可以很自豪地说出“陆川”两个字。 可是，他的话说得太直白了，任何人都听得懂，根本不用问就知道是谁。 陆川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根本掩盖不住。 同样的，在甘露殿上的每一位大臣都知道:如果皇帝真的打算调陆川来押税供的话，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久。 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如果一个人身上的功劳太多，就会出现赏无可赏的情况。 更何况陆川的特殊身份，他本来就是一个难以封赏的人，如果再给他立功机会的话，以后对他的处境只能更加尴尬。 不过，为什么不用陆川这一点根本不重要，重点要讨论的是:谁能去？ 有人举荐西北军，也有人举荐镇南军，总之都是尽力保举自家的人。 韩左使还想说什么，被渝王李儒一把拉了回来。 李儒出班启奏:“陛下，臣愿意走一趟扬州，把朝廷的税供拉回来。” “渝王愿意去自然是好的，满朝文武中，在没有比渝王更懂得打仗的人了。”可李天赐还是有些担忧:“此去扬州路途 遥远，兼有倭寇横行，渝王此去恐力不能支，还是另择一年轻将领前去护卫为好。” 李儒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说:“昔日廉颇年八十，尚能日食斗米、肉十斤，诸侯畏其勇，不敢犯赵。又有老将黄忠、严颜，年近七十尚能纵马驰骋，斩敌将夏侯渊于定军山。我李儒才不过六十岁，有何老哉？请陛下借我弓马，我当为诸公展示武艺！” 校场上，李儒策马奔驰、跳跃，身手矫健胜过壮年；又三度拉开强弓，三中靶心，引得满堂喝彩。 回到御驾前，他说道:“臣还能领兵，请陛下准我去扬州府！” 李天赐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李儒这么卖力的用意？其实就是想去扬州见见儿子，帮他们一把罢了。 他点头道:“渝王有此心，实乃国家之幸。朕给你三千金吾卫，到扬州之后可相机行事。” “臣——”渝王郑重说道:“领旨谢恩！” 金吾卫是拱卫长安城的核心力量之一，整个王朝最精锐的战斗力。 李天赐愿意将这样的军队交给李儒，这是出于对其绝对的信任。 渝王带着金吾卫踏入扬州之前，他早就派人打探好了消息:在庐江郡有一伙倭寇作乱。 李儒要的是:我带兵恰好遭遇了这伙倭寇，然后顺便灭了他们。 只要接着押运税供的名义，自己多消灭几股倭寇，那么李元绍和李元杰他们的局面就能轻松一些。 于是，在李儒的刻意安排之下，金吾卫果然和庐江郡的倭寇遭遇上了。 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白刃战，厮杀场面十分激烈。 李儒也试着效仿陆川三箭克敌，可是他连射了六箭、击毙六人，手指都勒出血了才堪堪将敌阵打崩溃。 乘胜追击过去，李儒斩首一千三百余，自损三百多人。 将这份战报送去长安，甘露殿再次陷入沉默，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如果陆川要谋逆的话，谁能挡得住他？” 李天赐沉默了片刻，喃喃说了句:“恐怕满朝文武都不行。也许……也许月柔公主可以吧。” 第320章 一百五十比一 渝王李儒是声威在外的开国名将，陆川才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下级军官。 可是将陆川和李儒的战报摆在一起，虽然都是胜仗，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两方的差距是云泥之别。 六百打一万，杀敌一万自损三十人，这种战绩真的是人能打出来的吗？就算陆川杀的是一万头猪，也没法这么简单吧？ 接到战报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为此，李天赐表面上派出了钦差，暗中又调遣密探前往徐州府，只为了验证消息的真假。 最后的结论是:这份战报千真万确，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甘露殿上死一般的寂静，大家的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将来陆川必成气候，若是他想反叛的话，谁能阻挡？” 李天赐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月柔公主，可随即他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已经成婚，并且他的战绩是和郑兴瑶一同打出来的，这两个人无法拆散。 如果不能顶替郑兴瑶的话，难道要让堂堂公主去给陆川做小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家的颜面可就真的一点都不剩了。 其实陆川所求真的不多，无非就是一块封地而已。月柔公主曾经多次来信，陈明利害，为陆川请赏。皇帝也曾数次想要给陆川封官进爵，可每次都阻力重重。 “众位卿家。”李天赐开言了:“陆川如今又一次立下大功，若是再不能给予应得的封赏，恐怕会寒了良臣之心啊。” 李天赐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再心理打定主意:这次必须乾纲独断，直接开口赏给陆川一块封地，再给他一个正式的爵位，彻底堵上文官的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文官中又站出一个人，高喊一声“陛下”，生生地把李天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站出来的人是兵部尚书杨杰，他朗声说道:“臣有本奏。徐州牧李书文的战报中反复提及陆川操训士兵所用的‘鸳鸯阵’，我以为陆川的战斗力全在于此。” 李天赐的话头被强行打断，他有些不悦，所以没有搭理杨杰。 场面有些尴尬 ，尚书令王并替杨杰垫了一句:“杨大人身为兵部，熟读兵书，想必是对战事有了解的。不知杨大人有何高见？” 杨杰顺着话茬往下说:“李书文的奏报中，曾详细记录了鸳鸯阵的阵图和演化方式，以及狼筅的制作方法；他还附送来了狼筅的实物，据说还是陆川亲自指点制作的第一把狼筅。” 太尉杨德寿立刻抓住机会:“陛下，那支狼筅我也去见过，无非是用滚油炸过竹枝，再绑上一些细小的利刃而已。又不似排驽那般复杂，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出来。只要我们也让军队操训鸳鸯阵，必然可以提升我军的实力。至于陆川嘛……” 后面的话杨德寿没有说下去，但是谁都听得懂:只要能把鸳鸯阵学走，陆川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功武将而已。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几个人就这么一唱一和，把李天赐想要封赏陆川的念头再次封死。 最后，皇帝只能下旨:“命，左右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各调出一营人马，操训鸳鸯阵，一个月后看实绩。” …… 话分两头，扬州府的倭寇并没有遭受到任何像样的打击，扬州府的百姓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元绍、李元杰两兄弟不去思考怎么大仗，反而是对着李元驹的战报生气:“凭什么他就能赢，我们就得在这吃瘪？他在花台县灭敌一千，我们却在这连五百个倭寇都打不过！” 是的，这两兄弟下意识地忽略了陆川的战绩，只是对着自家兄弟的战绩心生嫉妒。 对他们来说，自己连仰望陆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对李元驹下个黑手还是可以心安理得。 李元杰说:“想来是他的曲部府兵厉害，回去以后找爹说说，把曲部调给我们兄弟掌管。” 李元绍一听更生气了:“你懂个屁，爹他从小就偏袒李元驹，怎么可能把曲部给我们？” 李元杰说:“哥，你糊涂啊，直接要当然不行了。我们回去自己组一支府兵，请爹调曲部过来指导训练。等 曲部真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直接扣在手里，再也不用还了。” 李元绍这才明白李元杰的意思:“如此倒是个办法。可是我们要想得到组建府兵的编制，还是必须得有一些实战功绩才好。” 李元杰带着哥哥走到舆图面前，伸手指向了历阳郡:“斥候来报，这里有一支倭寇小队，人数才不过百人而已。我们全力出击，不惜代价打掉这伙倭寇。回来以后，只需要在战报上润色几笔，到时候，这战功不就有了吗？” 李元绍还有顾虑:“可是其他将领要是有异议怎么办？” 李元杰说:“我已经将这份情报压下来了，没有其他人知道，只需要说是执行机密军情任务就好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可是还有华成那个老家伙总是给我们找麻烦……” “我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没有五天时间回不来的。” 李元绍默默点头，他心动了，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指挥曲部府兵时威风凛凛的样子。 “好！”李元绍的拳头砸在舆图上:“此事不宜迟，马上集结人马，发兵历阳郡！” 李元绍和李元杰身为节度使，几乎掌握了整个扬州府全部正规军编制。 在扬州府城周围三十里范围内，驻扎的兵马有两万人，而李元绍的虎符一挥，直接调走了一万五。 当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完成集结，所有中高阶将领的心里都在打鼓:“这两个庸才到底要干嘛？难道非要叫我们全部战死在前线才肯罢休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将领们虽然腹诽，但终究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如果要是被他们知道:己方出动了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只是为了消灭区区一百名倭寇，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哗变。 一大段冗长而无用的训话结束，李元绍终于把官威抖完了，底下那些常年训练的士兵都已经站得腿酸筋木，不少人甚至都犯困了。 最后李元绍用他那细皮嫩肉的右手高举虎符，大喊道:“全军出征！” 李元绍和李元杰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们此刻心中想的是:“一百五十个人打一个，喷唾沫都能淹死你们了！” 第321章 渝王在此 从扬州府城出发，一路走到历阳郡，正常行军速度至少需要八日；再加上搜寻倭寇的踪迹、大军分散部署完成包围圈，又需要三日。 十一天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尤其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 粟田真仓看着倭兵送来的战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历阳郡此刻只有一百人，为什么竟然惊动了扬州府一万五千人的大军？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扬州府军离开驻地，长途跋涉前往历阳郡，这都是消灭他的好机会。 扬州府城富庶无比，如果能把守卫军干掉的话，粟田真仓甚至有机会带着麾下倭兵去扬州府城里转一圈。 如果能够占据一座城池，将来倭国子民可以大量移居而来，可以在中原生根发芽。到时候，粟田真仓就是整个倭国的英雄。 即使做不到这一点，哪怕只是打破城池，进里面劫掠一番，也足可以创造倭国历史了。 一想到这里，粟田真仓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扬州府此刻在他眼里仿佛就是一个青楼舞女，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扯掉她赖以遮身的薄纱。 于是，粟田果断集结了倭兵一万人，在庐江郡、丹阳郡和宣城郡摆开了一个更大的包围网，誓要把扬州府军一口吞掉。 是的，用一万人包围一万五千人，粟田认为:这样的兵力已经很富裕了。 为了配合粟田的行动，历阳郡的倭寇特意暴露行迹，明目张胆地向南转移，只为了把李元绍引入包围圈里来。 李儒带着金吾卫向扬州府城进发，他同时也在关注着军情的变化。 当他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随意调动重兵前往历阳郡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李儒立刻修书，用严厉的措辞训斥了李元绍和李元杰，勒令二人马上把兵马带回原驻地。 这封信不仅盖了李儒的私章，甚至还郑重地压上了渝王的印章。 将信封交给传令兵:“速去将此信送给李元绍和李元杰，名他们立刻照办执行，如若迟了片刻，就……就不准他们入 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祖坟！” 传令兵带着信走了，仿佛也带走了李儒的全部精力，他无力地倒在椅子上，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淌:“我当初就该全力阻止他们掌兵！” 然后他又哭道:“华成啊，你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伙计了，给他们做监军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吧！我对不住你啊。” 眼泪还没流干，斥候很快探来了倭寇的情报。李儒擦擦眼角，正色问道:“倭寇如何了？” 斥候报曰:“三路大军已经朝着历阳郡方向开始集结。” 坏消息接连传来，惹得李儒又悲又气，差点急火攻心，他捂着胸口说:“快去历阳郡，我儿危矣！” …… 当李元绍接到父亲的传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九天了，拆开信看见内容，居然是命他们赶紧回程的时候，二人的心里还十分不忿。 他们发现倭寇的踪迹，已经追了一整天，始终就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 二人有力气使不出，实在是有些火大。 可是又听传令兵说“不准他们入祖坟”的警告，他们终于还是怕了。 李元杰说:“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可是敌军就在眼前了。”李元绍回头看看身后的大军:“咱们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那些将军还不知道要怎么非议我们呢。” 李元杰想了一下:“要不然这样吧，哥哥带先头部队再往前追半日，我带后军缓缓前进。半日若追不上，我们再一同撤兵回城，大不了就当传令兵来晚了半天。” 李元绍沉默片刻，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距离长江已经不远了，堵在江边看倭寇往哪跑！好，就这么办！”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李元绍带着先头部队突然加速，奋力往前追赶。 前面的倭寇也跟着加速逃窜，始终跟李元绍保持着距离。 半天时间急行军三十里，李元绍骑在马上甚至已经能看见长江上的风帆了。 被追杀的倭寇小队不跑了，他们回过头来静静等着李元绍的到来。 李元绍隐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立刻就像要返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面上的风帆其实都已经被倭寇 控制，东、南两面的水路已经被倭寇大军封锁了。 西面的平原也同样出现了倭寇的踪迹，似乎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很久。 李元绍想要向北回撤，可这时候怎么还来得及？倭寇三面包抄，很快就把他围了起来。 李元杰手上掌握着大军主力，他本可以向南进攻和倭寇对阵，至少也能把哥哥就出来再说。 可事实是:李元杰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战斗场面，光是看见乌泱泱的倭寇涌出来就已经吓得腿软。 仅仅只是围歼李元绍的先头部队并不能满足粟田真仓的胃口，至少也得把扬州府守卫军重创才行。 所以他指挥一队倭兵向北进攻，目标很明确:优先把装备精良的人砍了。 李元绍陷于敌阵中，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倭兵，他盼着弟弟赶紧带兵打过来好接应他。 可现实却是:李元杰早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周围的将领不停地催促他下令指挥，可李元杰根本已经听不见了。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抓住身边的一个五品长史喊道:“你们快救救我，快去救我哥……” 眼见主将竟然怯懦至此，本就松散的军心彻底崩坏，许多基层军官带着士兵竟然直接脱离了队伍。 就在这个时候，从东北方冲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员老将，他高喊道:“监军华成在此，所有人不准乱，随我冲入敌阵，救援渝王世子！” 华成的喊话很有技巧，他故意不提节度使，而是只提渝王世子。因为这个节度使早已经不得人心，唯独借助渝王的名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华成的影响力太弱了，仅凭他还不足以稳定局面，大军的哗变还在继续。 从西北方又杀来一支精锐大军，其旌甲鲜明，与地方军有很大的区别。为首大将高喊:“渝王携金吾卫精锐在此！扬州府所部皆听我号令！” 渝王亲至，顿时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哗变瞬间停止，就连脱队的士兵也都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李儒迅速下令:“金吾卫为前队，华成为左队，李元杰为后队，随我冲入敌阵！” 第322章 已经到了 渝王发出了号令，扬州府诸将也不管李元杰了，直接整军列队，跟在金吾卫后面向倭寇发起了冲锋。 在金吾卫的强大战力下，原本杀向李元杰的倭兵被瞬间冲垮，一半倭兵是被金吾卫砍死的，另一半倭兵是在混战中被踏死的。 李儒杀红了眼，金吾卫也士气如虹；华成振奋精神，掩护军阵侧翼。 如果从空中来看的话，中原军就好像是一支利箭刺入一个泥团，迅速将倭寇的阵线打散。 一次冲锋下来，李儒成功地接应到了李元绍。 李元绍见自己的父亲来了，顿时哭得涕泪横流，哽咽着叫了声:“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儒原本是带着怒火而来，他已经在路上想好了一百套训斥儿子的话。 可是当他看见李元绍头发散乱、满面泥尘、衣衫不整、浑身颤抖的样子，一切的情绪顿时都化作了悲怜。 华成冲杀到二人面前，高声喊道:“渝王、世子，此地不是场所，快撤！” 李儒回过神来，赶忙说:“我儿快走，我来给你殿后。” 李元绍听后忙点头，立刻拨马回头，扬鞭飞奔而去。 华成看着李元绍的背影，心中只觉得一阵悲凉，回头又和倭兵战在一处，高喊道:“渝王快撤，我给你殿后。” 李儒看着华成斑白的两鬓，心中百感交集:“老伙计，我们一起撤吧。” 华成本来想让渝王先走，可他回头迎上了李儒的眼神，还是说了句:“好，撤吧。” 粟田真仓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猎物飞了，当然不肯罢休，于是指挥倭兵继续向前攻杀。 可是李儒和华成二人交替掩护，还是带着部队徐徐向后撤去。 俩人指挥部队撤出了一段距离以后，李儒突然发现:李元杰怎么还在原地？ 撤退的目标是扬州府城，所以大军撤退的方向是东北方。 可是李元杰已经被吓傻了，从刚才开始就没动过位置，所以他此刻位于战场的北方，主力部队的西面。 李儒连喊了几声，李元杰一直没有反 应，再加上周围的士兵和军官早就恨透了这个废物节度副使，所以根本没有人想过叫他一声。 李儒看着小儿子就快要陷入敌阵之中，顿时急了，孤身一人就往西面冲过去。 “元杰！元杰！”李儒撕心裂肺地大喊，期盼着能把儿子喊醒，可他就是呆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冲到李元杰的面前，李儒照着他的头盔狠狠地拍了一下:“痴儿，还不快走！” 李元杰这才猛然惊醒过来:“爹？你来了，你吃了吗？” 听到儿子竟然这么说，李儒差点被气得半死，他强行拽过李元杰的马头，然后照着马屁股抽了一鞭:“快走！” 直到马跑起来，李元杰这才认清楚现在的处境，回头大喊:“爹，你也快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倭兵已经包围住了李儒，只剩下几个贴身亲兵还护在周围。 华成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停下脚步，扯开嗓子大喊:“别撤，快回去救援渝王！别撤，快随我冲锋！” 可是大部队调头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华成的嗓子都喊破了，才勉强喊来了一哨金吾卫，随他一起冲杀过去。 好不容易把渝王接应过来，却见他浑身早就被血浸透，已经无法骑马了。 华成把渝王扶在自己身前:“渝王，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回去，金吾卫有最好的随军医官……” 李儒的眼睛已经开始花了，他明白自己的处境，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华成的手腕说:“华成，老伙计，我再托付给你最后一件事。” 华成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但他还是尽可能平静地说:“华成不敢奉命，有事请渝王自己去办。” 李儒大喊:“华成，你听着！” 他颤抖着从身上取出一封被血染红了的信件:“务必将此信直呈御前，对任何人都不能泄露消息。” 华成接过了信件，回答一句:“华成领命。” 李儒听到了回答，身子顿时一软，呼吸已经断绝了。 渝王死于倭寇之手，消息传出以后，朝野震动。 尸体运回长安，李天赐走出了城门迎接，他抚摸着冰冷的棺木痛心疾首:“国家痛失一栋梁！” 华成见到了皇帝，拿出血信递上:“陛下，这是渝王的绝笔信。” …… 所有渝王的旧部和旧友，全都自发的为渝王戴孝祭奠。 最伤心的人就是李元驹，他亲手给父亲刻了一块令牌，抱着哭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抬到了床上，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那块灵牌。 “李元驹！你要颓丧到什么时候？” 李元驹猛然抬头，自己的部下还没有人敢这么叫他的。 说话的人是陆川，他正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自己这位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的灵牌呢？”李元驹的声音嘶哑，话语种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是两片木头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陆川走到床边，拎着李元驹的后脖颈，直接把他提到床头柜边，那块灵牌正工整地摆在那里。 “李元驹，李恩孝！”陆川把他的脸按在灵牌的前面:“你若是还想哭晕过去一次，我也不拦你。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陆川的朋友圈里，没有软蛋。” 李元驹当场就发怒了:“陆川，你个连表字都没有的人，你敢质疑我是软蛋！” 陆川说:“你若不是软蛋，那你就给我想想，该拿什么来祭奠这块牌位？想好了，出来找我。” 说完，陆川径直离开了李元驹的房间。 片刻过后，房门再次打开，李元驹走了出来:“陆兄，多谢，走吧。” “去哪？” “杀敌。” “横屿，”陆川说:“我已查明，倭寇大军就在宁德县外海的横屿，粟田真仓已经回到了那里。” 李元驹问:“我们最快速度赶到宁德县要多久？” 陆川答:“你从这里往前三十步，绕过影壁墙，前面是宁德县衙大堂。” 李元驹惊讶道:“我们已经到宁德县了？” 陆川点点头:“我擅自做主了，没有叫醒你。” 李元驹一把抱住了陆川，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叫了声:“好兄弟。” 第323章 祭奠渝王 横屿是个特殊的岛屿，与陆地的距离不足两里地。 每当涨潮的时候，横屿就是孤悬海外的一座岛；而到了退潮的时候，就变成了一道浅滩，赶海的渔民可以在浅滩上寻找海货。 自从倭寇来了以后，周边的渔民也都断绝了，无论是赶海的还是出海的，全都死走逃亡。 而这不足两里的距离，也就此变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拿出舆图，陆川对李元驹介绍起情况:“我好不容易才找来了一个本地的渔民，他们对与横屿的涨潮规律了如指掌。只需要算好退潮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大举杀入横屿，灭了这伙倭寇。” 渔民对二人说:“两位将军，横屿可不好走啊，多少官军都去打过，结果都陷在泥潭里。好不容易登上横屿的那些官兵，最后都被倭寇砍死了。” 李元驹问:“那倭寇怎么进出横屿呢？” 渔民答:“在来倭寇以前，我去过横屿的哩。退潮的时候从横屿上岸，浅滩一步一步慢慢变浅，越走越轻松。而从陆地去横屿，那是越走越深，越走越费力。等到脚下突然变硬的时候，那就是上岛了。” 渔民的神情变得紧张:“我曾经给官军带过路，我是看着官军的脚陷在沙滩里动弹不得，被倭寇砍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还手啊！那个场面，太惨了。” 李元驹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怎么打？” “我已经想好了办法。”陆川说:“只要让士兵们每个人背上一捆干草，边走边铺路。所有人都趴在草路上，听着鼓声向前匍匐前进。等上了岛就可以直接站起来，不怕没法还手。” “而且我已经了解过，岛上没有弓箭手，因为带弓箭上去太麻烦了。” 李元驹在脑海中推演了一下陆川的战术:“可行！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不用。”陆川说:“我已经让本县居民去采集干草了，相信很快就会送来。而且很多老百姓都愿意帮我们铺路，我允许他们铺靠近岸边的那一段。” 李元驹点点头:“对，靠近横屿的部分必须我们自己来，没有理 由让老百姓为我们冒险。” 很快，百姓们背着干草来了，聚集在县衙门外，人人都呼喊着“陆战神”的称号。 李元驹说:“战神兄，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见李元驹还有心思打趣，陆川也笑了:“我们这就出发，宰了粟田那个老贼。” 一切都跟陆川的计划一样，横屿退潮的时候，县城的居民们帮助铺了一里草路。 他们还想继续往前铺路，可是陆川告诉他们:“你们在这太占地方了，我们的部队摆不开。” 居民们这才退出了海滩，全部换上陆家军和曲部府兵继续向前推进，按照女兵在前，男兵在后的顺序稳步推进。 粟田真仓早就看到了岸上的动作，集结好了倭兵准备殊死抵抗。 他有自信:无论是谁试图登岛，都会被斩杀，毕竟早先就已经有过成功的经验了。 爬到距离横屿不足十步的地方，陆川命令停止前进，自己则盘腿坐了下来。 陆家军和曲部府兵全员从背上解下了一个包袱，这是陆川制作的“爆竹飞石炸弹”。 拿出引线，点燃了火折子，引线发出“噗呲”的燃烧声。 所有人都把点燃了的包袱甩了出去，陆川也恰到好处地掐了一个手诀，高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倭寇人数众多，阵势排得十分密集，这正好给了炸弹极大的发挥空间。 一包炸弹炸响，飞石和冲击波能瞬间干掉一大片；两轮炸弹投完，岛上的倭寇已经伤亡过半。 “继续前进！” 很快，最后的十步海滩也被干草铺平，士兵们终于踏上了横屿的硬质地面。 倭寇被炸得士气涣散，只能等着被屠宰的命运。 李元驹并没有找到粟田的尸体，也许已经被炸碎了吧。 在岛上休息了一夜，等到再次退潮的时候才能离开，而昨天铺设的干草路早已经被海水冲没了，眼前依旧是泥泞难行的沙滩。 “陆川你看。”李元驹指着远处的岸边:“老百姓背着干草和木板来接我们了。” …… 与此同时，皇帝李天赐率众以极高的规格祭奠完渝王，将他葬入了提前准备好的陵 墓中。 回到甘露殿上，李天赐拿出渝王的血书，命太监当众宣读: “臣启陛下，渝王李儒顿首。我有嫡出二子，皆不成器，不可承袭渝王爵位。次子恩孝虽能，自古以来没有庶出当家的道理，陛下不必为此为难。陛下待臣厚恩，臣虽死不敢忘，日后不能伴君，望陛下珍重。臣李儒绝笔。” 念到最后几个字时，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啜泣起来。 李天赐问:“李元绍，李元杰何在？” 这俩人听完了父亲的绝笔信，竟然愣在原地出神，就连皇帝喊他们都没听见。 李天赐显然对他们没有耐心，直接命令当值的殿前侍卫:“拎出来。” 俩人如同鸡子一样被侍卫提出来，扔到大殿中央。 李元绍先反应过来，立刻对着李天赐叩头:“陛下，臣知错了陛下，我父亲战死之事不怪我。对了，都怪陆川和李元驹，是他们……他们没有遵奉调令，这才延误了战机，致使我父亲战死的。” 然后他推了推旁边的李元杰:“弟弟，你说是不是这样？” 李元杰被倭寇吓得有些迟钝，到现在都没好:“啊——对吧，嗯，对的，就是这样。” 李元绍继续叩头:“事实如此，陛下明鉴！” 对于俩人的表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厌恶，武将们更是恨得牙痒:“渝王一世英雄，怎么竟然生了这么两个废物？” 皇帝说:“此二子疏为可恨，但念在渝王有功的份上，不可杀其子嗣。将二人贬为庶民，逐出宫去吧。” “另外，渝王一世忠勇，不可使后人无荫。李元驹虽为庶出，但颇得渝王风骨，可继承爵位，众卿家可有异议？” 百官齐声回答:“没有异议。” 皇帝又问:“杨敷何在？”殿上无人应答。 李天赐冷笑一声:“你等不知，我却知道，他每日泡在丹阳郡的青楼里，至今还未出来呢。传旨外侯官，此等废物留着也只能浪费粮食，直接杀了便是。” 内外侯官，是皇家密探。内侯官负责长安城内监察百官，外侯官负责稽查长安城以外的地方一切军政要务、民情治安。 第324章 陆川难封 朝会上贬了李元绍、李元杰，封了李元驹，杀了杨敷，还有一个总也绕不开的议题:陆川。 陆川又一次立下了大功，并且这次还是毫无争议的丰功伟业，该如何封赏，就成了必须讨论的问题。 群臣非常默契地低头不语，第一个开口的是太师卢俊了:“陆川的战报多有夸张，这或许是新晋渝王殿下的战功也未可知。” 太傅崔明也接口往下说:“渝王与那陆川关系甚笃，或许为了成就他的美名，故意将自己的战功当作是他的战功汇报上来。如今小渝王以庶出之身继位，正是因功受赏，我主隆恩。” 太保宇文喆的话更直接:“应当令外侯官重新调查陆川的战功，如有虚报当严惩不贷。” 李天赐听了这三人的话，瞳孔顿时猛烈收缩了一下，他万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会如此明确地提出反对意见，甚至不惜以恶名诽谤陆川。 这三个人是自己幼年时的启蒙老师，如今位列更是“三师”。 要知道，当初就是这三个人教授小太子要“明义理、正言行、掌教化”。 从前谈及陆川的时候，这三个人还只是沉默不言，李天赐也只当他们是避嫌。 如今三人不仅公开表态，居然还同进共退，公开向陆川发起攻击。 李天赐问:“三位师父，当初天下未定，我们四家就是世交。朕童蒙时，正是三位老师教我的第一篇课文，如今你们还记得吗？” 卢俊、崔明、宇文喆三人互看一眼，然后向上拱手:“臣等不记得了，请皇上提点。” “是曾子杀猪的典故。”李天赐背诵了起来:“婴儿非与戏也。婴儿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学者也，听父母之教。” 卢俊主动把后面的句子补充完整:“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所以成教也。” 念完了这段《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李天赐动情地说:“当初，我就是在三位师父的教导下成长的。我是百官之君，众臣是百姓 之长，可若论三纲五常，你们三位才是天下人景仰膜拜的对象啊！” 然后他又问:“那陆川应该……” 卢俊慨然说道:“应该着外侯官严查，如有虚报战功，可行处分。” 李天赐的心彻底寒了下来，他无力地挥挥手:“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吧。” 离开了皇城，卢俊、崔明、宇文喆三人并未上轿，而是一起走了一段路，攀谈了一阵。 崔明对卢俊佩服得五体投地:“卢兄，刚才甚亏是你。若换做是我，差点被那小皇帝说动摇了呢。” 宇文喆也深有同感:“是啊，当年不丁点大的小孩子长大了，开始跟我们动起心眼来了。” 卢俊叹息一声:“陛下说的其实都对，如此功绩与封赏确实不匹配。只不过，一个农籍子弟做了七品武官，还得了秀才功名，亘古未有之事。恩遇已极，他陆川还不知足怎的？” 崔明和宇文喆听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正是此理。若是我等世家子弟立此大功，再多封赏也不为过。他一个农家小子，若是真是封了侯，天下农民、工匠岂不是个个都要翻天了？” “唉！希望陛下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就好了。” …… 仗打完了，李元驹押解扬州府的税供入长安，陆川则带着本部兵马回到了马前乡。 出征小半年的时间，回来的这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到处都充满了过年的气氛。 阴月柔提前告假，和阴双承一起回长安过年去了；杨敷被斩，杨素也必须回家一趟料理家务后事。 马前乡里空前热闹，这一天，东夷县令文奇思带领所有附庸陆川的家族一起来向陆川拜年。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那些租田的佃户也会来向陆川拜年。 陆川已经决定了:如果是佃户们来的话，自己绝不能收他们的礼物。 胖掌柜拉着陆川和郑兴瑶:“来来，你们回来得正好，今天是祭灶王的日子，你们作为家主正该在场。” 祭完了灶王，所有附庸家族都向陆川送 上了年礼，除了各种租子以外，还有额外的礼物。 就当陆川收礼收得手软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一队人。 陆川正觉得奇怪，来人自报家门:“我们是龙虎山的道士，来给陆仙师缴纳今年的供奉。” “原来如此。”陆川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事。 道士给的供奉非常直接，根本没有弯弯绕:满满一箱子足色黄金，全都铸成了小方砖，一块一块码得整整齐齐。 小道士说:“这里是四千两黄金，师父他老人家还要接待香客，所以不变前来。” 看得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道士竟然这么有钱吗？” 小道士说:“这还多亏了陆仙师的名号，我们龙虎山的香客比上半年多了一大半，布施的手笔也大了许多。师父说了，明年肯定能收到更多的香火钱，到时候定给陆仙师上供更多钱。” 竟然还能更多？陆川一口老血喷出:我累死累活地经营生意，出生入死地在外打仗，忙活一整年，竟然还不如一座道观躺着挣得多？更何况，这座道观竟然还是用“陆川”的幌子。 …… 陆川这边忙着收礼，甘露殿上也在忙着做年关大朝会。 所有官员都跟往年一样，该请赏的请赏，该指责的指责，该掐架的掐架。 大朝会上畅所欲言，唯独没有人敢提“陆川”二字。 一连几天，阴月柔都躲在屏风后面，听着这些人在说什么，可每次等来的都只有失望。 她也曾直接找皇帝问过，可李天赐哪怕在私下里也竟然对陆川讳莫如深。 阴月柔问:“父皇你曾许诺，如果陆川再立大功，当赐丹书铁券，难道不算数了吗？” 李天赐摇摇头，甩给阴月柔两份奏章，分别来自淮南王和汝阳王。 这两份奏章平平无奇，只是向皇帝问安，顺便有意无意地讲述着他们的出身以及当初开国的功劳。 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字里行间只透露出一句话:陆川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有资格配享丹书铁券？ 第325章 阿淼被骗了 阴月柔对父亲的态度表示十分失望，她落寞地说:“我再也没脸去见陆川了。” 其实李天赐又何尝不对自己失望呢？可是他真的没办法直接忤逆三师的意见。 一旦这么做的话，天下的世家就会瞬间和皇室离心。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掌握了天下半数田地和八成财富，失去他们的支持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可就难说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李天赐对女儿说:“从上个月开始，朕就让长安的几支守备军全都开始演练鸳鸯阵。今天我正好调了左千牛卫入城，我们就一起看他们操演鸳鸯阵吧。” 阴月柔听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也就是说，你不但什么都没有赏赐陆川，甚至还偷走了他的鸳鸯阵？” 李天赐咳嗽一声:“朕富有四海，为万民之主，怎么能说是偷呢？” 阴月柔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李天赐叹息一声继续说:“鸳鸯阵确实帮助部队提升了一定的战斗力，可是距离陆川的水平还差得太远。你是在他的手下训练的，所以想让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阴月柔本来不想去，架不住李天赐再三地说好话，这才勉强答应去校场观演。 能够接受皇帝的检阅，千牛卫表演地十分卖力，接连变换了好几个阵型，演示着每种阵型如何制敌、杀敌。 左千牛卫大将军袁方说:“我们曾用多次模拟过鸳鸯阵，还用三才阵模拟过花街镇的战斗，可是我们的六百名士兵最多只能对抗一千名敌人。如果再多的话，伤亡就会成倍增加，我们猜想里面或许还有些其他的关窍，公主殿下知道吗？” “知道啊，确实有一个关键的地方不对。” 袁方忙问:“哪里不对？” 阴月柔拍拍袁方的肩膀:“因为你不是陆川。” …… 马前乡，自从杨素走后，学堂就放假了，学生们全都回家去了。 阿淼一改常态，竟然没有跑出去疯玩，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读书。 郑兴瑶见了非常欣喜:“哟，阿淼长大了，知道用功了，你看的是 什么书呀？” 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本手抄的药方集。 阿淼自豪地说:“你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一个‘帅天’，哦，就是教授医术的老师，他夸我聪明、有悟性，要收我为徒呢。” 郑兴瑶感觉奇怪:“你从小的志向不是练武吗？怎么学起医来了？” 阿淼答:“我那老师可厉害了，不光会医术，还会武术。他说了，这叫做，医武不分家！” “这么厉害呀。”郑兴瑶把药方集拿起来:“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这一页写了什么，背给我听。” 阿淼说:“这一页上记载的是‘将汉儿’的方子，里面的主料是大枣，其他的还有人参、枸杞、五味子、锁阳、熟地、黄柏、白术、茯苓……” 刚把处方背到一半，陈雪薇打断了他:“阿淼，你刚才说什么？这是个什么方子？” 阿淼说:“‘将汉儿’啊，就是大力丸。嘿嘿，不懂了吧，帅天就是这么教我的，怎么了？” 陈雪薇的神情严肃起来:“你是跟谁学的春点？” “啊？”陈雪薇难得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阿淼似乎被吓到了。 郑兴瑶伸手护住了弟弟:“雪薇，你怎么了，阿淼学的东西有问题吗？” 陈雪薇说:“你说的这些话是江湖春点，普通人学医术可用不上这些。” 郑兴瑶对于春点的了解还停留在上次“敲托”看戏，所以对此的印象不坏。 “也许是每个郎中的习惯和师承不同呢，未必就是坏事吧。”郑兴瑶如此解释道。 阿淼说:“帅天……老师说了，他们广开门庭，教授医术就是为了传道济世。你们不在的两个月里，我跟他们学了一段时间，像什么推拿正骨、针灸艾灸都学会了。今天开始学用药，先学大力丸，明天还要学治眼的药呢。” 听着阿淼的描述，陈雪薇安心了许多:“好像没什么问题，可能阿淼遇到的是走江湖的好人吧。” “对对对！”阿淼赶紧说:“老师说了，他们教的东西都是‘尖’的，没有‘腥’的！那四百 八十两银子的学费，可不是白交的。” “什么！”郑兴瑶和陈雪薇一同惊呼出声:“你为了学医花了四百八十两银子？” 阿淼还没有意识到问题:“这有什么问题吗？” 陈雪薇给他算了一笔账:“普通农户一年的税赋是十两银子，四百八十两可以交四十八年的税赋。如果算上日常开销，也足够养活一家五口人三十年。” 郑兴瑶也说:“遇到你姐夫之前，如果我们家能有四两八钱银子，你姐都不至于要卖身了。” 阿淼这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阿淼十岁以前，郑家太穷了，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钱；后来跟了陆川，偶尔听到他们谈生意的时候，动不动就是几百两，甚至还有上千两的。 这就造成一个问题:阿淼的脑袋里对钱根本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 无论对方说多少钱，他都会直接到姐姐姐夫的卧室，打开钱箱拿钱。 看弟弟哭得伤心，郑兴瑶心软了:“这样吧，这件事先跟陆川商量一下，该拿回来的钱必须拿回来。不过我们也不是小气之人，只要能学到真本事，给老师束脩也是应该的。” 陈雪薇的语气柔和了许多:“阿淼，你告诉我，收你钱的人叫什么，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阿淼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抽抽嗒嗒地说:“他们一家都是四处游历行医的郎中，姓汪，老师叫汪某亭。他们一家三口在东夷县城新开了一家医馆，汪某亭目前在白月村里游方。” 陈雪薇说:“白月村也不远，我们直接去找汪某亭算账吧。” 郑兴瑶思索了一下:“如果此人真是骗子的话，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敢骗到我们阿淼头上来，必须叫他们付出代价！现在先按兵不动，陆川去接阴双承了，等他们回来以后去看看那家医馆的情况再做定夺。” 陈雪薇突然发出一声坏笑:“我有个主意。燕队最近发展得不错，不如检验一下她们的成果如何？” “好，就这么办。” 第326章 骗子汪某亭 柳无忧从没想过，自己费心训练出来的燕队，要对付的第一个目标竟然是个江湖骗子。 她点了两个名字:“百灵，芍药，你们跟兴瑶夫人出去一趟；司琴，你去旁边看着点。” 柳无忧将燕队的姑娘分成了三个档次，其中能歌善舞、色艺双绝者为上等，冠以雀名；品貌尚佳，粗通歌舞者为中等，冠以花名；资质平庸，不通弹唱者为下等，只能以小某为名。 虽然对方只是个小角色，可终究也是燕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柳无忧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不光派出了两个中等和上等姑娘，甚至还把自己贴身的司琴也派去了，万一百灵和芍药搞不定的话，司琴还可以兜底。 来到白月村，随便找了个村民打听一下，对方一听说是陆川的人，立刻就热情地指路:“原来是陆大善人的家人啊，小老儿怠慢了。村里上个月确实来了个游方的郎中，在此租了房子，就住在前面那家。” 谢过村民，郑兴瑶、司琴、百灵、芍药，四个女人就这么来到这家门前，正好与另一个女人撞上。 此人相貌平庸、身段粗犷，穿着十分普通，看起来已经三十好几了。 见到四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这家门前，那女人顿时生出了狐疑:“你们也是来这里出局子的吗？莫不是走错了吧。你们是哪家的姑娘，来此得给多少缠头，那姓汪的给得起吗？？” “啊？什么出局子，什么缠头？”郑兴瑶没听懂，直接问了出来。 那女更奇怪了:“怎么？难道你们不是……” 司琴见机得快，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前来“出局子”的暗娼，来跟她们对切口、问行情呢。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可郑兴瑶还在呢，要是口无遮拦把她惹毛了，郑兴瑶绝对活撕了她。 司琴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询问说:“是谁让你来的，这家的主人吗？” 那女点点头:“就是一个游方的郎中，最近住在这里。这人扣扣索索的，我大老 远来一趟，就打赏那么仨瓜俩枣的。” 然后她对着四女打量了一圈，咂着嘴说:“听说他最近发了大财，看来是真的了，竟然都舍得叫你们这样的，不过要小心，此人小气的很，别到时候……” 司琴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拿出一粒碎银子来:“你进去套他的话，把他发财的事套出来，这个钱就是你的了。” 那女见了银子，眼睛立刻直了:“放心吧，我肯定啥都给你套出来！” 说完，他就满面春风地推门进去了。 郑兴瑶还在纠结刚才听到的话:“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拿我们当……” 司琴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啥都没有，别想太多了。” 仅仅过了一刻钟时间，刚才进去的女人出来了，立刻找到司琴汇报情况:“打听出来了！这小子一跑马就啥都交代了，确实是发财了。据说是有个冤大头家的公子哥找他学医术，交了四百多两银子的学费呢。” 听到这里，郑兴瑶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脚踹开门，冲进去将汪某亭揪了出来。 汪某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可他看清来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更兼穿着分腿的裤子，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以前欠下的风流债，当即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可郑兴瑶是能征惯战的女将军，哪能惯着这路货色？当场打了他一个满脸桃花开。 将汪某亭扔在地上，郑兴瑶踩着他的脑袋问:“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汪某亭被哭了:“女英雄，你是谁啊，为什么打我啊？我可没有招惹过你这么厉害的。” 郑兴瑶笑了:“你刚刚才说起过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找你学医的公子哥是我弟弟，我就是那个花了钱的冤大头！” 汪某亭一听，立刻嚎啕起来:“姑奶奶，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啊。如果知道的话，我绝不敢骗他的！” 司琴在旁嘲笑:“你不知道？一个孩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四百八十两银子，这样的人家 是你能惹得起的吗？你敢做得出来就得承担后果！” 汪某亭伸出手，照着自己的脸上左右开弓抡了十几个耳光:“姑奶奶，是我财迷心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放过我吧。”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郑兴瑶拎着汪某亭的领子，恶狠狠地问:“你骗我弟弟的钱呢，赶紧吐出来！” 一听说要钱，汪某亭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姑奶奶啊，我没钱啊，你弟弟的钱都……都被我拿去，额……资助孤寡老人了。” 见汪雨亭哭得真心，又他这么说辞，郑兴瑶一下子就不会了，回头问司琴:“这怎么办？” 司琴久在风月场，见惯了人情世故，她根本不信这骗子的话:“夫人不要被他骗了，这种人嘴里根本没有一句真话。” 郑兴瑶觉得有些道理，回头又重新看向汪某亭:“你骗了我弟弟，我凭什么信你？” 汪某亭更加卖力地哭了起来:“姑奶奶啊，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儿啊，她们穷得都快饿死了。骗你弟弟的钱是我不对，你放过我吧！” 郑兴瑶被说中了心事:她家也是穷过的，她知道受穷的滋味，不由得动起了恻隐之心。 那汪某亭哭到动情处，真个是涕泪横流。也不拘是眼泪还是鼻涕，通通抹在自己的袖子上。 郑兴瑶被恶心得不行，却又听见汪某亭用力地吸了一口鼻子，发出长长的“哼——”的声音，然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就这么一瞬间，郑兴瑶心里已经完全被恶心占据，刚才的怒火已经被冲得烟消云散。 这还没完，汪某亭又扑过来趴在郑兴瑶的脚边:“姑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郑兴瑶可不想被蹭到，一下子跳开了两步远。 汪某亭作势还要去扑其他人，个个也都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郑兴瑶指着汪某亭说:“你就在此地哪也不许去，自有人来收拾你！” 汪某亭坐起身，看着郑兴瑶几人离去的背影，满眼都是四女窈窕的身段，脑子只剩下了猥琐的幻想。 第327章 骗子一家 话说那陆川接到阴双承的信，特意赶去东夷县城接他。 二人碰面以后，陆川看着阴双承的背后问:“阴月柔呢，她怎么没来？” 阴双承摇头叹息，将那天甘露殿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陆川听后不由得自嘲:“我陆川何德何能，竟然引得几大顶级世家联合起来针对我，呵呵，真是太给面子了。” 阴双承说:“月柔知道自己有负与你，自觉没脸再来了。” 陆川莞尔，随即又叹息一声:“这件事并不怪她，又何必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呢？” 路上经过了一家医馆，阴双承说:“陆兄等我片刻，我进去开个药就来。” 陆川忙问:“双承兄哪里不舒服吗？” 阴双承笑了:“没有，只不过是一些日常养生的药物罢了。” 一听说“日常养生”，陆川首先想到的是铅汞丹药，像是“五石散”之类的东西。 不过还好，阴双承并不会痴迷于这种所谓的“长寿仙丹”，他抓的只有一些普通的药材。 阴双承对陆川介绍说:“此方名叫‘金匮肾气丸’，出自汉朝医圣所著的《金匮要略》。此方升降得宜，阴阳调和，一个健康人的气机运转即是一颗肾气丸。” 走出医馆，阴双承还在给陆川介绍怎样制作水蜜丸的步骤，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马前乡。 阿淼跑上来，扑到陆川的怀里哭了起来:“姐夫，我被人欺负了！” 陆川一听就火了:“什么？在这东夷县，乃至整个青州府，谁敢欺负我陆川的人？” 听着阿淼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陆川问:“你知道这伙骗子在县城开的医馆叫什么吗？” 阿淼仔细想了想:“记不太清了，好像叫国什么堂的。” 阴双承和陆川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刚才开药的那家医馆，招牌就叫“国某耀堂”。 阿淼大喊:“对，就是这家国某耀堂！” 陆川赶紧提醒说:“双承兄，打开你的药包看看，莫让人哄了。” 阴双承这才想起自己的药，赶紧打开检查:“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这个看着像地黄，其实是洋姜；这附子也不对，竟然有一股硫磺味。之前过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成色！” 陆川明白了:“那些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真药材在打包的时候被调换了。” 阴双承一贯是好脾气，此刻竟然罕见地发怒了:“找他去！行医售药者竟敢如此害人，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陆川想了一想，叫来了斑马:“你带几个人跟我走一趟。” 见陆川面色阴沉，斑马竟然有些兴奋:“可是有人得罪了陆将军？放心吧，我斑马来给您出气！” 正要出发的时候，郑兴瑶回来了，见到陆川把事一说，陆川更加火大:“黑虎！带几个人去把那个汪某亭抓起来，扭送到县衙去！” 当陆川带人赶回县城的时候，国某耀堂还在营业问诊，陆川亮出名头，把所有的病人全都请走了。 百姓知道是陆川来了，全都留下来看热闹:“这家人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坏事，否则怎么会招惹到陆大善人头上。” 整家医馆里有七八个人，除去干活的伙计以外，东家是一队五六十岁的老夫妇，分别叫汪某洋和钟某丽。 斑马拿出了一把匕首在手里不停地晃悠，问二人道:“你们俩跟汪某亭是什么关系？” 汪某洋下意识地回答:“是我儿子。” 与此同时，钟某丽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我不认识他，跟我没关系！” 她是想掩盖汪某洋的声音，可是这也没用，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陆川说了句:“带去县衙，让文奇思决断吧。” 一听说要带走，钟某丽顿时撒起泼来，大喊大叫地扑向陆川。 斑马哪能容得她放肆？薅着钟某丽的头发拽回来，连抽十几个耳光打得她双颊肿得跟猪头一样。 这一下，钟某丽算是老实了，顺顺当当地被押送到县衙大堂。 文奇思赶紧出来迎接，深鞠一躬道:“陆家主，您怎么回来了？” 钟某丽一听，似乎又抓到了把柄，用尽全力对看热闹的百姓大喊:“大家快来看啊，当官的和恶霸勾结，欺压良民啊！” 斑马连抽了她几个耳光，可钟某丽却不打算消停，反而叫的更大声了。 陆川拦住了斑马:“你放开她。” 得了自由的钟某丽更加起劲了，冲到围观百姓面前继续大喊:“都看到了吧，恶霸勾结官府，欺负我们老头老太啊！” 话音未 落，一颗菜就砸在了钟某丽的脸上。出手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义愤填膺地说:“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污了陆大善人的眼！”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响应，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把手里的东西当作武器，砸向钟某丽。 有几个孩子没东西扔，特意去掘了几块黄泥巴扔过去。 眼看有几个壮汉去捡砖头了，陆川赶紧让斑马把人拽回来，自己去安抚愤怒的民众。 来到公堂上，把汪某洋和钟某丽往大堂上一扔，陆川坐在旁边的桌边就不说话了。 文奇思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头没尾地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审起，于是只能问堂下:“下跪何人，所犯何事，自己从实招来。” 钟某丽还想故技重施，开口喊冤嚎啕:“大老爷啊，我们都是本分良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老爷，要被如此对待啊——” 文奇思颇为尴尬地看向陆川:“陆家主，这到底所犯何案啊？” 陆川却是不急:“别忙，还有人犯未到案呢。” 文奇思只能耐下性子等待，并警告哭闹的钟某丽:“老实候着，若敢咆哮公堂，当场便可掌嘴。” 钟某丽被打怕了，只能老实地跪侯。 过不多久，黑虎押着汪某亭也到案了，他原本是想跑的，但还没走多远，就被黑虎追上，直接押到了县衙来。 阴双承把一包药扔到堂下:“这就是你们医馆卖的假药。” 陆川也拿把阿淼看的那本手抄药方扔了出来:“你们就是凭这个骗了我内弟四百八十两银子。 就在这时，大量的百姓都站出来指证:“他们也骗了我家的钱！”、“还有我买了他们家的假药！”…… 诸般抵赖不过，汪家三人只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只不过骗来的钱已经被汪某亭挥霍一空，再难追回来了。 文奇思当堂宣判:“案犯汪某亭、汪某洋、钟某丽三人以国某耀堂为幌子，制售假药、欺诈钱财罪行明确，供认不讳，判充军三千里。” 此案详情公之于众，大量受害的百姓都来找汪家算账。一家三口还没来得及走出青州府，就已经被愤怒的群众打死了。 州牧崔妄零最后给痛下杀手的百姓下了判语:众怒难平，情有可原。 第328章 铁管的秘密 在陆川外出剿灭倭寇的这段时间里，渠丘郑氏一直没有放弃玻璃的研制，自从知道了玻璃有可能和沙子有关以后，他们做了大量的试验。 可每一次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甚至有一次还因为烧的太久而炸炉了，为此，还造成了好几个人员伤亡。 不过这对于渠丘郑氏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人家有的是钱，随便给这些贱民赔点钱也就是了。 不过，也得益于这次炸炉，居然被他们发现了许多碎片化的玻璃晶体。 渠丘家主郑源如获至宝，立刻将这个发现上报给了荥阳主家，荥阳郑氏家主郑谢立刻给渠丘拨了一千两银子，命他加快玻璃的研制工作。 不仅给了钱，荥阳方面还调拨了一批工匠过去，与渠丘一同钻研该技术。 很快，一座规模更大的熔炉铸造完成了，可是到了熔炼环节，结果却还是跟以前一样。 去马前乡盯梢的人又传回来了新的消息:陆川一直在开采乌金石，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乌金石？就是那个烧起来能呛死人的东西吗？”有一个工匠见过此物，当即发出了质疑。 工匠都不知道，郑源就更不知道了，他只能摆摆手:“你们研制玻璃的人都加把劲，盯梢的人要多加些仔细，看看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的。” 在郑源不断施压下，盯梢的人又传回来了消息:“陆川似乎掌握了某种让乌金石变得无毒的技术，所以陆川一直在用这种东西烧锅炉。” 对于煤炭去硫的技术，陆川也是做了保密措施的，只是不如玻璃那么重视罢了，毕竟当初的玻璃是他赖以生存的唯一产业。 好在陆川的工匠们都有良心，他们不愿意将技术出卖给外人。 不过，还是有一个工匠禁不住重利的诱惑，答应郑家:“以后每个月可以卖给他们一百斤成品乌金石。” 有了煤作为燃料，渠丘郑氏的锅炉终于达到了足够高的温度，在工人们的见证下，沙子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化 ，变成了血红的液体。 工匠们立刻喊来了郑源，郑源也被眼前的变化惊到了，半晌才问身边的人:“下一步怎么办？” 是啊，下一步怎么办？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工头提出建议:“要不然倒一点出来试试看？” 于是，有一个工匠拿了一把铁勺下去擓玻璃水，火红的玻璃水在铁勺中晃悠，握手的部分已经发烫了。 四顾一圈，实在没有合适的盛装容器，最后只能把玻璃水倒在了铁砧上。 再看那把铁勺，已经被烫得发红，勺子把都变形了。 一群人围着铁砧参观，他们眼睁睁得看着玻璃水慢慢冷却，然后变成了一张透明的玻璃薄片。 拿冷水投了几遍，郑源从铁砧上拿起了这片玻璃:样子很粗糙，颜色也不干净。 如果以陆川的标准来说，这连三等品都算不上。 可那又怎么样？这可是他郑源做出来的第一块玻璃！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发现汇报给荥阳主家，这一下，他就是整个郑氏的大功臣了！ 郑源匆匆对工匠们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这块玻璃迫不及待地赶去荥阳了。 从渠丘赶到荥阳，郑谢见到了这块玻璃，激动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观赏抚摸，忍不住连连夸赞道:“好，非常好！接下来你要努力把玻璃的品质提高上去，然后做出可以媲美陆川的玻璃器来。” 郑源信心满满:“好，我这就回去改进流程，不过这笔开销……” 郑谢也格外大方:“再给你一千两，去吧。” 郑源带着钱，踌躇满志地又往回赶。 从渠丘往返荥阳一趟原本需要三天，可是郑源快马加鞭，再加上陆川修建的水泥路，他只用了一天半的事件就赶到家里了。 无他，郑源实在是太想赶紧看见工匠们已经把玻璃做成什么样了。 可是回到家以后，工匠们却苦着脸告诉他:“玻璃做不成了。” 郑源顿时心头 一紧，赶紧问:“怎么回事？” 回到锅炉间，只见这里烟火气全无，所有工人都歇着了。 工头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玻璃碎片说:“市面上的玻璃器都是空心器皿，我们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做成空心的样子。” 郑源当场就火了:“那你们还敢在这里偷懒，还不赶紧起来重做！” 那些工人委屈地说:“东家，不是我们偷懒，一百斤乌金石用得太快了，根本不禁烧。乌金石烧完以后，炉子里的玻璃就全都凝起来，变成一整块了。” 工头也说:“是啊，我们也试着往里添柴火什么的，但是温度不够，炉子里的玻璃还是凝固起来了。” 听到这话，郑源当场就泄气了，他终于意识到:“我之智，差陆川多矣。” 就在这时候，管家进来提醒道:“家主，切不可就此气馁。如今那陆川正在徐州打仗，要是不趁现在把玻璃造出来，等陆川回来，可就难了。” 郑源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快去，把所有人都撒出去，无论是谁，只要能提供任何跟玻璃有关的线索，全部都有赏！对了，那个废物赘婿曾经提过什么‘铁管’，你们把打探消息的重心放在铁管上面。” 这条悬赏令却是很诱人，如果换做是其他手艺的话，或许就可能泄密了。 可陆川命侯小白执行了严格的保密条例，郑源的人根本无法渗透到玻璃的核心机密。 为了得到消息，郑家的探子愈发猖狂起来，哪怕是侯小白和陈雪薇都察觉到了。 他们反过来也派人去打探对方的进度，当二人得知:“郑家已经烧出的红水”的时候，当场就被吓到了:“完了，陆川曾说过，唯独红水的机密是不可泄露的，怎么就被郑氏掌握了？” 不过，他们也探查到了郑氏的进度:虽然烧出了红水，别的却一概不会，至今未能做出一件可用的玻璃器。 陈雪薇坏笑了起来:“我有个主意，能把郑氏狠狠地坑一把！” 第329章 占小利是要吃大亏的 陈雪薇知道郑氏在打听铁管和玻璃之间的关系，于是顺手就布下了一个陷阱。 他让丁大壮假意出卖陆川，找到郑氏说是要卖机密。 丁大壮原本不愿意做这种事，可他听说这么做能帮陆川以后，还是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得知陆川的工匠来卖机密，渠丘郑氏对此事非常重视，家主郑源还亲自接待了他。 郑源问:“你是陆川的人，怎么会愿意来这里出卖玻璃的机密呢？” 丁大壮讪笑着解释说:“我要成亲，可我没钱。” 这个理由非常朴素，也非常充分，可郑源没这么轻易相信他。 于是他特意派人去打探消息，果然查到丁大壮和郑氏的一个寡妇勾搭在了一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郑源确定了消息，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接见了丁大壮:“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只要你能把玻璃和铁管之间的秘密告诉我，这钱就是你的了。” 丁大壮看见银子，露出了贪财的表情，他缓缓地说:“按照你所需要的玻璃形状来制作铁管，只要把玻璃水糊在铁管的外面，冷却以后脱模，就可以制作成功玻璃器了！” 他还特意专门补充了一句:“不同规格的玻璃器需要用不同粗细的铁管才能做出来，而且一开始的失败率很高，需要工人熟练掌握之后才能成功。” 郑源大喜过望，将赏钱给了丁大壮之后，马上命铁匠制作各种粗细规格的铁管。 次月，当一百斤乌金石运到了郑氏的锅炉房中，马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玻璃研制工作。 不用说，这种尝试必然是失败的。 不过，有了丁大壮的话在前，郑源只以为是自家的工匠未能熟练掌握此项技能的缘故。 一百斤煤很快就烧完了，郑家的工匠成功地做出了一根非常粗糙的玻璃管，然后就不得不再次陷入停工的状态。 又过了一个月，又可以开炉了，郑源命工匠用倒模法制作玻璃。 这次终于成功了，他们成功地做出了一个玻璃瓶，不过是实心的。 研制玻璃的工程始终没有进展，荥阳主家的一直在催促，被逼急了的郑源只能另辟蹊径，命工匠用倒模的方式 制作玻璃首饰出来贩售。 做出的物品不拘一格，譬如发簪、扇坠、吊坠、长命锁之类，一次性出品了数百件。 只不过郑家的玻璃中杂质太多，所以大部分物件都不好看。 侯小白发现了其中的商机，马上跟进制作玻璃首饰，不用说，郑家的生意立刻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直到陆川打完仗回来，两方的商战还一直在持续。 陆川明白:当红水的秘密被对方掌握之后，自己如果继续一味地堵截，郑家搞不好真的会被逼得做出成品玻璃。 与其如此，倒不如各退一步，己方主动让出一部分利润空间，让郑家与自己协作，换取对方不再和自己为敌。同样的，这个结果也是郑氏愿意看到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于是，接下来陆川和郑源、郑谢举行了一场会谈，成果卓著:一，陆川每个月卖给渠丘郑氏两千斤煤。二，郑氏一次性出一百两银子，陆川帮助渠丘郑氏提高玻璃质量。三，双方划定经营范围，陆氏玻璃主营实用器皿、郑氏玻璃主营首饰。 谈到这一步，双方基本已经没有了分歧，但是郑氏还是扭扭捏捏，就想多捞一点。 于是陆川说:“既然如此，那么玻璃碗作为实用器皿，也交给郑氏玻璃来经营吧。制作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两个模具上下一合，里面的玻璃水自然就成碗了。” 得了便宜，郑谢和郑源这才笑呵呵地跟陆川签订了协议。 回家的路上，侯小白很不甘心:“东家，为啥要把玻璃碗让给郑氏，我们吃亏了呀。” 陆川反问:“那我之前为什么不做玻璃碗呢？” 侯小白不懂，陆川说:“因为玻璃导热太快……假如你用盛了一碗热汤，玻璃碗拿在手里会很烫，而且凉得特别快。从这一点来说，玻璃碗其实远不如瓷碗和陶碗好用。” 侯小白点点头，似乎是懂了。 陆川接着说:“正是因为有这个缺点在，所以我绝不会拿玻璃做碗。郑氏如果要做玻璃碗的话，他家玻璃的整体口碑一定会被玻璃碗所拖累。” 侯小白这才高兴地说:“郑氏这帮傻子，还以为自己赚了便宜，其实是主动跳进坑里 了。” 杨素全程旁观了商务谈判，他又学到了两个道理:一，占小利会吃大亏。二，表面让利其实是坑人最好的方法。 郑氏玻璃只算是一个小插曲，丝毫不会影响过年的欢快气氛。 工人们也都放假了，住在新修建的水泥房子里，家家户户丰衣足食，开开心心地过大年。 正月十五这天，陆川找到侯小白:“明天启程，阴先生在徐州府打开了玻璃的销路，你随我过去接手。” 侯小白答应了一声:“好嘞东家，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陆川欣慰地点点头: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侯小白也开始成熟起来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模样了。 看着这兄弟俩越来越有出息，陆川不禁想起了他俩孀居的嫂子:侯郑氏。 侯小黑和侯小白兄弟俩都喜欢侯郑氏，可也不知道侯郑氏能看上他们俩谁呢？ 无论侯郑氏愿意嫁给谁，他陆川都会发自内心地祝福。 不过，这事外人可没法掺和，只能顺其自然发展吧。 第二天，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南下徐州府的路。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川去年来的时候，徐州府境内倭寇肆虐，而今已经是海晏河清，百姓康宁。 阴双承说:“徐州府的销路已经打开了，现在就是产能的问题。” 陆川点点头，看向侯小白:“你这次来主要就是解决在徐州府开厂的问题，我相信你可以办好。” 侯小白信心满满的表示:“为了东家，我可以的！” 阴双承说:“我在徐州府认识了一个朋友，是鲁郡王氏家族的嫡长子，他是个能够合作的对象，应该可以为小白兄弟的助力。” “啊？”侯小白有些紧张:“大家族的贵公子啊，我……他……会不会看不起我的出身啊。” 阴双承哈哈一笑:“放心吧，他和那些世家子弟不同，为人豪爽直率，喜欢广交朋友，而且不论出身。他到现在都以为我只是陆兄的管家，却还是愿意和我相交，可见此人心胸。” 听到这么说，侯小白才算放下心来。陆川也说:“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世家子弟，我也想见见他了。” 阴双承说:“定不负二位的期待。” 第330章 小赌赛 为了推荐鲁郡王氏，阴双承对陆川介绍说:“这鲁郡王氏是整个徐州府富数得上的大户，其财富并不局限于徐州府，恐怕已经不输于冯翊杨氏、代郡宇文氏这样的顶级世家。” 陆川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王氏这么有钱，那为什么没有成长为顶级世家呢？” “当然是因为王氏在朝中没有做大官的子弟。”阴双承说:“现在的王氏子弟中，最大的官就是远在西南的凉州州牧，长安城内还有一个五品小官，仅此而已了。” “当然，这也和王氏本身不喜为官有关，他们更喜欢通过将本求利的方式积累财富。” “虽然王氏不做官，可是他们在官场的影响力却是很大的。” 陆川沉默了片刻:“是啊，做官有风险，干好了未必有赏，干不好也未必就受过。从这一点来看，王氏的选择真的很明智了。” …… 当陆川一行人踏过鲁郡关隘的时候，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找了上来:“请问您是陆校尉吗？” 陆川答:“正是。尊管家莫不就是鲁郡王氏的家人吧。” 管家答:“小人名王安，正是鲁郡王氏的管家，在此专候尊驾。我家聪公子已经备好了酒宴，准备为几位接风洗尘。” 陆川伸手抱拳:“请尊管家带路。” 晓行夜宿，连着赶路将近十天，陆川这才到了王家的所在。 陆川感慨:“原以为最多两日路程，没想到却这么远，王安管家真是辛苦了。” 王安答:“您是贵客，我家公子自然愿意折节下交，我们做下人的跑一趟是应该的。” 这番话说得很客气，可是陆川听到“折节下交”这几个字，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来到王家的宴会厅，这里的豪华布置惊呆了陆川。 在这一世，陆川也是颇见过些好东西的。即使看不懂，陆川也能知道:这里的每一件陈设都价值连城。 阴双承给双方引见:“王兄，这位就是陆川家主；陆兄，这位是王氏家族的王聪。” 听到阴双承对陆川的称呼，王聪惊讶地说:“怎么，你不是陆川兄的管家吗？” 陆川哈哈大笑:“你被骗了，他可是阴氏家族的嫡次子，我哪敢请他做管家哟。” 王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兄台竟是阴双承！先前真是失礼了，那这位是？” 陆川说:“这位 是我的玻璃厂掌柜侯小白，此来徐州府办理开厂的事宜。等他打开了局面，以后我的糖厂、榨油厂、水泥厂全都会开过来的。” 王聪点点头，笑脸面对侯小白:“见过小白兄。” 侯小白顿时受宠若惊:“那个，额，见过额，葱姜兄！” 王聪毫不介意地大笑:“小白兄不必紧张，直呼我王聪便可。” 侯小白连连弯腰:“聪哥、聪兄，额哈哈……” 招呼众人入席，六十四名美女排成八横八纵的方阵，开始跳起舞来。 王聪笑着给陆川介绍:“所谓’八佾舞于庭‘，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在场的各位都能享受这样的古礼！” 与此同时，陆川、阴双承、侯小白等每个人的身边都安排了一位美女服侍。 对于这种情况，侯小白显得受宠若惊，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还被王聪一顿嘲笑。 陆川虽然不至于失态，但心理上还是有些过不去，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呢。 唯独阴双承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就好像平常一样地吃喝谈吐。 待几人坐定，王聪一招手，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份礼物。 阴双承拿到了一支白玉做成的发簪，上面镶嵌了一颗螺珠。由于螺珠格外珍稀，价值是同等珍珠的百倍。 陆川拿到了一只浑身通透、帝王绿的玉如意，虽然不如之前清河崔氏那件翡翠如意那么大，但价值却是丝毫不输。 侯小白也有一份礼物，他拿到的是一只墨玉雕成的貔貅，张开大口正要吞食金钱。 就连陆川带来的其他随行士兵都各有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该上菜了，陆川竟然意外地见到了梭子蟹！ 前世的陆川见过梭子蟹，可是收入微薄，只有过年回家的时候才舍得吃一次。这一世的陆川有钱了，可是渔业太落后，根本连见的机会都没有。 听陆川喊出了名字，王聪还觉得奇怪:“此物叫做‘梭子蟹’吗？原来陆川兄早就见过了。看这形状颇像是织布的梭子，倒是贴切的很。” 接下来，王家的厨师又端上了新的菜品:这是一种像小山包一样的螃蟹。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王聪问:“陆兄可知道此蟹的名字？” 陆川答:“馒头蟹。” 王聪“哦——”了一声:“真好似个发起来的馒头一般，果然贴切。” 接下来又上了几道菜， 将各种珍稀海鲜一一端出，青蟹、石蟹、花蟹、红蟹…… 在这个年代，一只海蟹的价格几乎能顶半头猪了，就算是鲁郡王氏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得到的。陆川知道这么多海蟹，这就足够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看到最后，陆川甚至有些手痒:“王兄可否给个机会，我来给你们烹制这些海蟹吧。” 品尝着陆川的手艺，阴双承简直都佩服得不行了:“我原不知，陆兄竟然见闻如此广博！” 就连王聪也不得不承认:“陆兄做菜的手艺比我家厨子强得多。” 席间，陆川还去了一趟厕所，他终于被王家的奢华吓到了。 这种奢华不再于陈设装潢，而在于服务，是真的服务！ 三位美女服侍陆川上厕所，整套流程根本不允许陆川动手！ 更过分的是:陆川上厕所之前穿的是棉布衣服，上完厕所就被迫换了一套织锦缎！ 侯小白甚至是从厕所里逃出来，憋着去外面解决，还引得王家众人哈哈大笑。 菜过五味，王聪最后提出了一条建议:“陆兄，我们相谈甚欢，不如来一个小小的赌局如何？” 陆川问:“是什么赌局？” 王聪说:“我让我家厨子再做一道菜，如果陆兄还能说出此间门道，便算你赢了。” 陆川吃饱了正没事做，顺口答应道:“好啊。” 很快，王聪准备的菜就端上来了，陆川吃了一口，当场就蒙了:这是个啥？ 从外形到口感，都是陆川从没见过的样子。 陆川只能摇头答:“不知道。” 王聪笑了:“此道菜名叫做‘茄鲞’，是用茄子做的。” 陆川再一尝，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茄子味，被包裹在一股浓烈的荤香当中。 王家的厨师介绍说:“要做这菜也不难。只要把新鲜的茄子把皮签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用鸡汤煨干。再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瘦肉一拌就是了。” 陆川长见识了:这就是真正有钱人的生活吗？用十几只鸡来给茄子当配料。 赢了这场打赌，王聪显得很高兴，又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份礼物:纯银打造的一只小龟壳，巴掌大小，上书“富甲天下”四个字。 第331章 瓷器价格战 吃完了饭，来到客房休息，阴双承还在摆弄着小龟壳，看得出来:他喜欢这龟壳的程度更超过了那支螺珠玉簪。 他对陆川说:“怎么样，我介绍的这位朋友很有意思吧？”‘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陆川不置可否，只说了句:“还行吧。”然后问:“小白，你觉得他怎么样？” 侯小白哪有什么想法？他早就被王聪展现出的财力所折服了:“有钱人的生活太吓人了！不过我觉得他挺好的，这么有钱，肯定特别适合做我们的合作伙伴。” 陆川问了一个问题:“双承兄，这位王聪公子是鲁郡王家的嫡子，那王家主为什么没有露面，他怎么也不来给自己的儿子把把关呢？” 阴双承答:“这个问题我了解过。本朝轻商，王家靠经商能做成这样实属不易。为了培养儿子的能力，王家主特意拿出一笔钱，让儿子自己做主学做生意，自己很少插手王聪的决定。” 陆川问:“王家主给了王聪多少钱，他之前做过几次生意？” 阴双承答:“王家主每次都给他五万两银子，让他自行创业。王聪公子很勤勉，每次做生意都要亲力亲为。不过也是他时运不济，之前两次都把本钱亏光了，如今是他第三次创业。” “王聪公子很重视和你的合作，如果他这次还失败的话，就必须老老实实准备继承王氏的家产了。” 陆川听后差点气得吐血:“创业失败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产，这是什么狗屁剧本！” 在内心吐槽了一阵，陆川冷静下来想了想，然后做出了决定:“徐州的生意，绝不能和这个王聪合作。” 阴双承和侯小白都不能理解陆川的决定，阴双承甚至说:“整个徐州再没有比王聪更好的合作对象了。” 陆川反问:“为什么你会认为王聪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阴双承说:“一则是鲁郡王氏在整个徐州有非凡的影响力；二则是王聪自小也受到了与众不同家庭教育，他的思路比其他人适合经商；三则是王聪有钱，五万两 银子可以做成很多事。有这么多显而易见的好处，陆兄为何不肯和他合作呢？” 陆川扶着阴双承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说:“王聪公子的三项优势确实是常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可正因如此，他居然还能创业失败两次，实在是天理不容，想来是把钱全都花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排场和送礼上了吧。我若是与他合作，早晚都要被他拖进深渊。” 听了陆川的话，阴双承如梦方醒:“原来还有这样的问题，我此前竟没想到！” 他在原地踱步，盘算了片刻一拍手掌:“好吧，此事因我而起，我还是去把那王公子推辞了吧。” 离开王家的时候，陆川回头看着王家的豪宅，不由得叹息一声:“若是有朝一日，让王聪继承了王氏，只怕鲁郡王氏很快就要没落。毕竟，一般的废物没有王公子这种水平。” 没有了王聪的拖累，陆川决定还是自己从头做起。 凭着剿灭倭寇的战果，陆川在徐州的名气已经打响，再加上比别处更高的工钱，招工的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开工建厂，招收工人，然后再挑选其中几个可靠的人，签订卖身契，培训玻璃的核心技术，一切都如当初第一家工厂的做法一样。 其余负责分销的商人也都来和陆川谈生意，同样是股份制，每个人各管一摊。 哪怕陆川要求他们预付全款，这些商人也没有一个犹豫的，答应十分爽快。 第一批几万件玻璃器的订单瞬间就谈成了，这还是因为新厂刚开，产能还有所欠缺，所以不敢许诺太多。 不过徐州府的商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纷纷要求将第二批玻璃器预定下来。 于是，陆川只能跟他们签订了第二批玻璃器的销售契约，还是同样的规矩:先付全款。 谈妥了商业方向，剩下的都是些具体的活计，这些交给侯小白去办就够了，也该放他自己历练了。 陆川对侯小白简单地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和阴双承一同启程返回青州。 表面 看上去，陆川好像是走了，可其实他是在徐州府隐蔽了下来，毕竟这是侯小白第一次独挑大梁，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就这么看了一个月，侯小白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得妥帖，生产、销售每一步都很顺利。 陆川觉得:“该是时候回去了，家里的两个媳妇还在等我呢。” …… 陆川的生意做得火热，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最不满意的就数琅琊郭氏。 琅琊郭氏也是徐州府的一大世家，向上经营了好几代人，终于培养出一任宰相:郭安锦。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郭氏有资格跻身顶级世家的行列。甚至魏郡王氏、将陵崔氏、范阳卢氏这几家都已经准备好接纳郭氏与自己并列了。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被另一个人打得粉碎，此人就是陆川。 陆川只是轻飘飘地用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然后就把当朝宰相罢免了。 琅琊郭氏想要上升的通道被瞬间封死，还为此损失了不少人脉，从此就和陆川结下了不解的仇恨。 郭氏现在的家主名叫郭生阳，他当初恨不得组织兵力，和倭寇联手围杀陆川。 幸亏郭安锦极力劝阻，这才没有让郭生阳做出傻事。 他们自以为:这是放了陆川一马。可其实却是:陆川并不介意多宰几个通敌的罪人。 正好现在陆川把生意做到徐州府来了，郭生阳觉得:“该是时候让陆川认识到自己和世家之间的差距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徐州府出了一件怪事:只要是陆氏玻璃的销售点，左右两边必然同时开两家瓷器店，将玻璃店夹在中间。 而且与此同时，整个徐州府范围内，所有的瓷器价格都被故意压得很低，似乎专门是在和玻璃抢市场一样。 被人故意这么一搅和，玻璃果然卖不动了，百姓们纷纷去购买更便宜、更熟悉的瓷器。 侯小白急了:“东家第一次把生意交给我，怎么能就此办砸呢？来人，我们也把玻璃的价格降下来，看谁能便宜得过谁！” 第332章 瓷器价格战 玻璃降价的消息刚刚放出来半日，陆川就赶到侯小白这边。 见到陆川来了，侯小白顿时心中大定:“东家！之前我还怕资金不够充足呢，现在你来就好了，肯定能带领我们把那些卖瓷器的打败！” 陆川却摇摇头:“侯小白，立刻把降价的指令撤回来，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侯小白虽然不懂，可还是立刻安排把降价令撤了回来，玻璃仍然恢复原价销售。 “东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侯小白如是问。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陆川反问道:“你可有了解过我们的对手是谁吗？” 侯小白挠挠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陆氏玻璃。那些买了我们股份的商人都闹起来了，纷纷要解除和我们的合作呢。” “所以你就和对方针尖对麦芒？”陆川说:“你连对方的身份和实力都不清楚，如此草率地就和对方交锋，怎么可能战胜对手呢？” 侯小白解释说:“因为瓷器比玻璃更贵，对方比低价肯定比不过我们。所以我才敢降价，让对方输不起，我们就赢了。” 陆川又问:“那如果对方的钱比我们多得多，我们又能耗得起多久呢？” 阴双承此时站了出来:“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些想法。” 陆川忙问:“双承兄请讲。” 阴双承说:“徐州府有五大家族，除了鲁郡王氏你见过以外，还有琅琊郭氏、东海敖氏、下邳吕氏、彭城谢氏。其中，这位琅琊郭氏跟你有点关系，准确的说，是有些仇怨。” 陆川不解:“我何时得罪过姓郭的了？” 阴双承笑了:“陆兄贵人多忘事，那一句‘路有冻死骨’可是罢免了当朝宰相呢，人家怎能不来寻你晦气？” 陆川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个！那看来这郭氏是打算跟我不死不休了。” “可以这么理解。”阴双承点头说:“而且郭氏掌握着瓷米纲的线路，名下控制着十几座瓷窑。也就是说，他们所能获得的瓷器其实比我们认为的要更便宜一些。” “那倒好办了。”陆川思考了片刻:“拿舆图来！” 侯小白赶紧将舆图送上，陆川点了几个位置:“ 马上联系我们的合作商，在这几个地方开设陆氏玻璃的分店，越快越好。” “彭城郡谷阳县、下邳郡徐城县、东海郡涟水县？”侯小白有些为难:“我就怕那些商人不愿意听我们的指挥。” 陆川说:“对于铁了心要跟我们解除合作的，我们出钱将股份赎回。其他人愿意继续合作的话，我陆川用名誉担保，绝不会让他们受任何损失。” 阴双承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这些地方开分店，陆兄莫非是在摆什么阵法吗？” 陆川笑了:“琅琊郭氏是老牌世家，其财富底蕴非我能及。如果他铁了心针对我的话，我的玻璃是万万卖不出去的，唯有以巧力破之。” …… 经过和这些商人的谈判，所有人都选择相信陆川的能力，并且愿意听陆川的调配。 很快，陆川指定的三个地方都开起了陆氏玻璃的分店，当然，郭氏的瓷器店也马上开了过来。 侯小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东家，我们新开的店铺又被人针对了，而且对方的瓷器价格比我们的玻璃还要便宜得多。” 陆川却哈哈大笑:“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可惜杨素不在，不然他又能学一招了。” 阴双承还是不明白:“陆兄看来是成竹在胸了，那我便拭目以待吧。” 接下来，陆川拿出了他手头所有的钱交给侯小白:“去把谷阳县、徐城县和涟水县的瓷器都买下来，然后就近销往扬州府。” 话说到这份上，所有人都明白了，阴双承发出了会心的笑声:“原来如此，陆兄高招啊！你的手上有渝王府签发的通商手令，往来青州府、徐州府和扬州府畅行无阻。而且你还有秀才功名、校尉官衔，沿途的关税也可忽略不计。” “原以为这会是一局死棋，却没想到竟是一笔无本生意。” 侯小白也非常得意:“哈哈，让这郭氏跟我们过不去。我们收了他们的瓷器，转手就能卖到扬州府挣钱。这郭氏可是自己贴钱给我们发财啊！” 陆川说:“正是如此，我现在只盼郭氏能晚些醒悟，好让我多挣些银子才好。” 侯小白又忍不住夸赞道:“东家，我可太佩服你了，细节之处见真章 啊。我到现在才明白你让我在三县开新店的意义是什么！” 陆川给侯小白一个卖弄的机会:“那你说是为什么呀？” 侯小白说:“因为这三县都在青州府边缘，瓷器装车以后很快就能贩售到扬州府去。往来方便，路上还能减少许多损耗。相反，如果琅琊郡的瓷器要运过来的话，路上就难免磕磕碰碰了，再加上运输成本，这份损失全都要由郭氏自己吃下去。” 陆川点头:“不错，还有呢。” 侯小白挠挠头:“啊？还有吗？这我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阴双承说:“小白掌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至于这另一个原因嘛，当然是因为三县距离琅琊郡最远。等郭氏收到消息的时候，我们的车队至少可以往返扬州府六次！” 很快，三县的瓷器店里都来了一批神秘客商，他们只用很少的价格就把店里最精品的瓷器全都买了下来。 生意这么红火，可瓷器店的掌柜却高兴不起来:无他，这么卖是要亏钱的。 可是他们看着旁边的玻璃店门庭冷落，还是非常高兴:只要能把玻璃店挤破产，将来的瓷器生意仍旧是他们说了算。 三县店内的瓷器被买走了大半，琅琊郡很快就发来了新的货物补充库存。 三家玻璃店仍然每天正常开门，哪怕一整天都每人光顾，他们也依然在坚持。 五日以后，那几位大量进货的客商又来了，又买走了大批的精品瓷器。 两次一来，谷阳县瓷器店的掌柜终于发觉了不对劲，立刻写信向琅琊主家报告情况。另外两县的掌柜也都心生疑虑，各自去信询问。 信件从三县出发，到琅琊郭氏的路程需要将近二十天，这期间足够陆川做很多事。 郭氏家主郭生阳有些疑虑，遂找来郭安锦商议。 可是郭安锦对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以为然，他还说:“瓷器价格如此低廉，引来外地客商大批量购买，这也不足为奇。论财力，我郭氏绝不会输给陆川，这点损失还可以承受得起。” 在这样的建议下，琅琊主家非但没有减少三县的瓷器供应，反而还加大了投入，大量的精品瓷器都优先供给谷阳、徐城、涟水三县。 第333章 陆川的反击 琅琊方面第二次接到瓷器店的报告信已经是十五天以后的事情了。 信中说:“陆氏玻璃店还在经营，虽然门庭冷落，但没有出现倒闭的迹象。另，那批神秘客商最近往来频繁，已经在店里四次拿货，疑似与陆氏有些关系。是否继续当今的经营策略，请主家慎重考量。” 由于路程遥远，当琅琊方面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其实陆川的商队已经在郭氏的瓷器店里拿了六批货了。 扬州的瓷米纲总掌柜叫冯天齐，他最近很高兴:难得遇到这样的冤大头，竟然将这么多精品瓷器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出售。 可两次拿货以后，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于是专门派人去徐州府调查情况。 当冯天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顿时更高兴了:“原来还真有一个冤大头啊，这种要是便宜不占，以后可就没了！” 为了帮陆川加快拿货，他们甚至主动提高一点收货价格，并且将交割地点定在了徐州府和扬州府边界的地方。 两相串通之下，陆川的胃口以可见的速度越长越大。 一开始还只能买下一部分瓷器，后来整家店里的库存都不够他们买的。 于是，陆川只能将剩下的资金又进了一些别的货物运往扬州府销售。 琅琊主家将无数的精品瓷器投入了一个无底洞，直到再次接到三县来信，这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马上命令所有的瓷器店停止打折，所有的瓷器全都回复原价。 而当这份指令分别传到三县的时候，陆川已经从他们手里拿了八次货物。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当传令的人风风火火赶到自家的商铺，看着空空如也的货柜，手中的信掉落在了地上。 掌柜的抬眼看着来人，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只说了一句话:“你若早来一天就好了。” 打赢了瓷器之争，陆川的玻璃终于站稳了脚跟，销路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为了奖励那些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商人，陆川将贩售瓷器的利润拿出一半，作为给各家的第一批分红。 可想而知，这些人以后必将对陆川死心塌地，再不敢起别的念头。 陆川看着舆图，口中喃喃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琅琊 郭氏，等着接受我的大礼吧。” 有阴双承的帮助，陆川很快就调查清楚了郭氏的商业版图。 在琅琊郡，郭氏有田庄三千余亩，店铺百余家、住宅数十座；整个徐州府的范围内，这个数字还能翻一番。 轮到陆川出手了，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郭氏旗下的餐饮业。 阴双承问:“郭氏经营多年，早已经树大根深，你打算怎么做？” 陆川笑道:“那还用问吗？人家早就把法子告诉我们了呀。” 很快，郭氏的五家酒馆、十二家饭庄，旁边全都开起了陆氏的店面。 而且连格局都不带变的，郭氏店铺的左边一定是陆家的酒楼，右边一定是陆家的糖水铺。 陆川的炒菜手艺本就领先时代，他培训出来的厨师也一样冠绝群伦。 不光菜品优质，陆川还引进了一种现金的“消费券”观念。 客人们在陆川的酒楼吃完饭，还可以凭券到糖水铺打折买糖水；也可以在糖水铺买完糖水以后，凭券到陆川的酒楼换一份小菜。 从厨师的手艺到经营理念，全都是降维打击，郭氏的餐饮生意瞬间就做不下去了。 陆川还和王聪合作，将他们王氏看不上的海鲜全都送去陆川的酒楼，也帮着王氏挣了不少钱。 郭氏也企图反抗，自家出钱买了糖来兑水、买了猪板油用来炒菜，虽然也打回了一些人气，可是这样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每天的经营都在亏本。 看着陆川的生意如此红火，郭生阳顿时怀疑起了人生:“陆川能把糖水和油做得这么便宜，难道他还有别的生财之道吗？” 经过多番打探，郭生阳终于了解到了一些信息:陆川的糖和油都有自家独门的手段，价格远低于市面上的糖和猪油。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郭氏的餐饮业就倒闭了一大半。 陆川顺手就接盘了那些倒闭的店铺，将自家的生意扩张开来，酒楼和糖水铺相互打通，真正成了一家。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郭生阳绝望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我要招惹陆川？那郭安锦连陆川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陆川干掉了，我凭什么认为自己就能打赢陆川？” 就在此时，郭安锦来找郭生阳，痛心疾首地哭诉:“家 主，我们的生意可不能关啊！” 郭生阳问:“那你可有什么办法挽回吗？” 郭安锦眼中露出凶光:“我们郭氏数百年经营，难道还不如一个农籍的毛头小子吗？输给他，家主你能安心吗？” 郭生阳叹了口气，这种话他最近实在是听够了，若不是为了这份意气之争，他也不会跟陆川如此较劲，最后把整个郭氏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郭生阳指着桌面上的账本:“郭安锦，你作为前宰相大人，该懂得识字算数吧，你来看看这些账目吧，以后别来我面前说这些‘不知柴米贵’的话。” 听到这话，郭安锦虽有愠怒，但还是耐下心来看账本。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将他吓了一跳:自从郭氏跟陆川商战以来，瓷器方面亏损超过了八万两白银，餐饮方面也亏损了两万两。 短短的一个季度，郭氏的亏损已经达到了十万两！ 而相比之下，陆川在瓷器上盈利了将近五万两，餐饮业盈利八千两。除去各种成本以及分红花掉的钱，陆川个人的收益就达到了两万两之巨。 郭生阳问了郭安锦一个问题:“宰相大人认为，照这样下去，我们还能亏损多久？” 郭安锦还不死心:“我们琅琊郭氏久负声望，只要登高一呼，定能唤起鲁郡王氏、东海敖氏、下邳吕氏、彭城谢氏的帮助。只要我们几家联手，就一定能打倒陆川！” 郭生阳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是坐在宰相的位置上吗？” 他踱步来到庭院中，朗声道:“我琅琊郭氏久负盛名，却因为一个农家小子的一首诗，就扳倒了堂堂当朝宰相，这里的问题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吗？” “你还说让其他四大家族来跟我们联手打压陆川，可你知不知道，陆氏玻璃的销售渠道，其实绝大部分都掌握在这几家手里！” “就因为你的一时意气，让陆川得以带领着四大家族，就像蚂蝗一样趴在我们郭氏的身上吸血！而你呢？你却居然还想要继续给他们送钱！” “送吧，把整个郭氏的前途都送出去吧，郭氏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全都可以为你那可怜的自尊心陪葬，为了你那丢了的乌纱帽陪葬！” 第334章 大败郭氏 郭生阳在庭院中对着空气骂了一顿，话中机锋句句都指向了郭安锦。 郭安锦沉默了，他已经高高在上太久了。 坐在宰相的位置上，无论任何方略，只需要动动嘴就能够向下推行。 官只要做到一定份上，任何功劳都会自动向他身上汇集，任何责任都会有人帮着承担，总之怪不到他的头上。 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以至于郭安锦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想过这种具体的问题。 当他看到账本，看到这些具体的数字、账目一条一条地摆在他的眼前，郭安锦只觉得脑壳发懵。 尤其是这些数字、账目，竟然还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兴衰存亡，此间的干系太大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郭安锦摔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当天夜里，郭安锦就发了高烧，郭生阳安排了六个人轮班照顾他，可他还是在半个月后撒手人寰。 陆川的反击并未到此结束，他继续如法炮制，在郭氏每一家瓷器店的旁边开设玻璃店，挤兑得郭氏的瓷器店也要经营不下去了。 看着自己的生意蒸蒸日上，陆川心里暗爽:“原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这么痛快的事啊。” 阴双承问了一个问题:“对郭氏的商战，你现在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优势，接下来还要继续往下打吗？” 陆川说:“郭氏主动出击，我是不得不反击才如此的。现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我当然要继续出招。否则等将来郭氏缓过气来，说不定还得继续找我的麻烦。” 说到这里，陆川的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神色:“既然要打，就必须打个狠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最近听说那敖氏和吕氏私下有些想法，我正好施展些手段，免得将来被人惦记。” 侯小白一听说还要打，顿时兴奋得摩拳擦掌:“好啊！之前打倭寇是为了立名，这次打郭氏是为了立威，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听了他的话，陆川有些汗颜:别看这侯小白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其实这兄弟俩骨子里都有好斗的基因。 侯小白问:“东家，咱们下一 步怎么走？” 陆川说:“所谓衣食住行，‘衣’排在了第一个，那我们就打服装行业吧。” 阴双承立刻介绍起了相关情况:“郭氏在琅琊郡内有裁缝铺十家、成衣铺十五家、估衣行二十六家，整个徐州府的范围内，这个数字大约得再翻一番。” 裁缝铺是给衣服量身定做的，用的是比较好的布料，甚至还有皮料，一般供有钱人消费。 成衣铺是卖现成衣服的，所用面料比较便宜，几片布叠在一起裁剪，款式比较单一，做工也比较粗糙，可供挑选的余地比较小。 而且新衣服都偏大，买了衣服以后需要再出几文针线钱，才能改成比较合身的大小，一半适合正在长身体的孩子穿。 估衣行卖的是旧衣服，有人来买，也有人来卖，不拘规格品类，贵的和贱的都有。 因为是旧衣服，其中难免会有瑕疵和破损，需要修补或者遮掩起来。货物一旦售出，概不退换就是他们的规矩。 陆川的目标是成衣铺和估衣行，因为这里会有大量的穷人在此消费。 这些世家高高在上太久了，他们根本不在乎底层市民和穷人们的诉求。 确实，这些人很穷、没什么存在感；但其实，这些人才是供应了整个产业销量的绝对大头，并且创造了一半以上的利润。 只有抓住了他们的心理，才能掌握整个行业的话语权。 其实，这些人的心理很容易满足，只需要稍微多为他们着想一点，为他们多做一步，马上就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郭氏成衣铺的旁边开了陆氏成衣铺，两家的进货渠道是一样的，并不存在孰优孰劣。 可是陆川多做了一步，他推出了几款非常好看的版型，不光是半大孩子，很多大人也很喜欢陆氏成衣铺的商品。 不仅如此，陆川还在店里搭配销售一些廉价的香囊以及渠丘郑氏做出来的玻璃饰品。 原本，这些环佩叮当都是有钱人的特权；而现在，穷人也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到饰品，装配到衣服上。 即便这些东西很影响做活，可是到了闲暇下来的时候 ，大家还是愿意在腰间挂满配饰，到大街上溜达几圈。学着那些有钱人的腔调，缓步徐行，倒是别有一番生趣。 按照同样的路数，陆氏估衣行也开业了。陆川同样只是多做了一步:修补旧衣物。 不光是修补自家的旧衣服，他还能补别人家的衣服。 不管是自己的衣服破了，还是从别人家的估衣行买到了破衣服，陆川都能帮着修补。 其他估衣行都想尽办法遮掩瑕疵，将店里的光线弄暗一些，让客人尽量看不清才好。 可陆氏估衣行不同，整家店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可以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件衣服，保证出品绝无瑕疵。 甚至陆川还出了一个规定:只要在陆氏估衣行内找到一件未修补瑕疵的衣服，立刻奖励一吊铜钱！ 这个广告一打出去，整个陆氏所有商铺的人气都迎来了暴涨。 从前的陆川还只是老百姓心中的抗倭英雄，而现在，他已经被大家奉作:“最有良心的有钱人”。 说书场内，说书先生们不光在歌颂陆川抗倭的战绩，甚至已经有人在开始编排“陆川智斗黑心宰相”的故事了。 与陆川的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隔壁郭氏的店铺变得门庭冷落，再也没有人光顾了。 又过了一个月，郭氏成衣铺的裁缝全都投靠到了陆氏成衣铺；郭氏估衣行的衣服也全都倒卖给了陆氏估衣行。 几场商战下来，陆川大获全胜，将郭氏最挣钱的几门生意打得溃不成军。 为了填平其中的亏损，郭生阳不得不联系其他四大世家，请他们施以援手。 可谁能看不懂其中的局势呢？这种时候跟郭氏靠近，那就是给在自己找麻烦，要是陆川迁怒过来，那可不是好玩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于情，郭氏曾仗着宰相的身份欺压四家，而陆川却是公认的抗倭英雄；于理，郭氏动手在先，却被陆川好一顿修理。 于情于理，郭氏全都没有优势，自然也就失道寡助了。 最后没办法，郭生阳只能含恨将大量的田亩和住宅抛售出来，总算勉强偿还了债务。 而这个接盘的人，正是陆川。 第335章 闹翻天 陆川出钱，买下了琅琊郭氏名下的大量土地田庄，用于帮助郭氏偿还在连番商战中产生的债务。 短短半月的时间，陆川就吃掉了郭氏一半左右的田产地业，在徐州府成了一方豪富。 陆川拿到土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些依附在土地上生存的佃户减租。 一切就仿佛是当初青州府减租时候的样子，所有的地租从八成直接减到了五成。 这一下，陆家所有的佃户全都欢欣鼓舞，家家户户都敲锣打鼓，就好像过年一样。 徐州牧李书文自然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第一时间就考虑了两个问题: 一，陆川跨州界收买地皮的做法是否合规？要知道，这个时代有着严格的户籍制度，普通人哪怕是去隔壁县串门，都需要官府开具的路引，否则就要按照脱籍论罪。 陆川手里有通商手令，他自然可以往来州界不成问题。可是收购土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土地代表的是根基，自大贞王朝建立以来，就不允许在外地兼并土地的情况存在。 二，就算陆川在徐州府境内已经收下了土地，那他的税应该怎么交？是按照世家那般的超低税率，还是按照普通人那样收五成地租呢？ 这些问题困扰了李书文一整天，实在是头疼得不行。 最后还是他的师爷对他说了一句话:“我听说陆川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武官，却能堂而皇之地杀死一个县令而未承担任何责任。如今的陆川实力更是今非昔比，恐怕不是我们可以衡量的了。” 李书文被点醒了:对啊！陆川其人不能以常理揣度，这种牵涉广大的问题他不宜参与其中，只需要据实上报，请上面的人来定夺就好了。 李书文的奏报传到长安，朝堂再次震动，文官们的议论声几乎要把甘露殿的房顶都掀了。 皇帝李天赐想问问众臣的看法，可是官员们的讨论实在太过热烈、太过忘我，以至于皇帝都感觉插不进嘴。 最后，还是掌印太监大喊一声:“肃静！” 甘露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群臣都等着皇帝的表态。 李天赐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众位卿家 以为陆川此举如何？” 一句话打碎了平静，所有文官再次乱糟糟地喊成了一片，总的就是一个意思:“此事断不可行。” 尚书令王并站了出来:“陛下，陆川本为布衣，如今获得的赏赐和特权已经够多了。而他现在竟然还要……” “你放屁！”王并的话被一个年轻的声音用一个很粗鄙的词汇打断了，大家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话的人是李元驹，他现在的身份是新任渝王。他毫不客气地指责道:“王并！你等口口声声说陆川得到了赏赐，他得到什么了？与他立下的功劳相比，他这点赏赐算得上什么？” 王并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侧身对着李元驹，缓缓说道:“陆川固然有些许功劳，可他也以布衣之身得了官身、功名，难道这不是极大的赏赐吗？” 陆川曾多次救过李元驹的命，现在有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诋毁陆川，这是李元驹无法容忍的。 盛怒之下，李元驹冲过去揪住王并的衣领骂道:“老匹夫！陆川北平匈奴、南荡倭寇，斩敌数十万，岂是你一句‘些许功劳’就能轻飘飘带过去的？” 王并被如此质问，顿时大惊失色:“你，你……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敢当着圣驾行凶不成？” 这终究是在甘露殿上，李元驹的拳头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 如果是在别处听到王并这么诋毁陆川的话，他绝对能把王并揍一顿，然后再抬着人去王家的府上，让家主王昌平当面给他道歉不可。 王并是官场的老油子，他故意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就是想趁机对李元驹发难。 可李天赐始终只是平稳地坐在宝座上，都没有要阻拦李元驹的意思。 王并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于是他换了一个口气说:“渝王殿下息怒。我的意思是，陆川虽然有功，可也是在您的带领下不是吗？如果朝廷对陆川的赏赐有些许亏钱的话，渝王大可以在您的权限内，对陆川做一些补偿也就是了。” 其他文臣听到这句话，纷纷附和表示同意。 李元驹终究还是年轻，他被这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无耻之极的话气得语塞，他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只能咬着牙问了句:“你可知道陆川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吗？” 王并至此已经掌握了话语权，他重新把话题带回了最初的问题上:“无论他立下了多大的功劳，陆川跨越州界收地这件事都是不合规矩、不合礼仪的。应该判将这些土地罚没充公，或者发还给琅琊郭氏才对。” “是是是，”文官中发出一片赞同的声音:“正当如此。” 韩左使站了出来，他说了句:“这天下跨界兼并土地的，恐怕不只是陆川一家吧。就算是不和规矩、不合礼仪，那也不是陆川的问题吧。” “放肆！” 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尚书令王并、太尉杨德寿、太师卢俊、太傅崔明、太保宇文喆，带领满朝的文官一齐对韩左使投去了敌视的目光。 不过，这句话已经说出口，李元驹立刻趁机抓住了发力的把柄:“韩左使说得对！你们冯翊杨氏、代郡宇文氏、魏郡王氏、将陵崔氏、范阳卢氏几家，最少的也横跨了五个州界兼并土地，你们能做，凭什么陆川就不能做？” 王并再次摆出了那副清高的样子:“那都是本家家主或者先主在追随陛下开疆拓土的过程中，顺便兼并的土地。我朝自开国至今，从未有过跨界兼并土地的先例。” “不错！”杨德寿站了出来:“如渝王所说，陆川确实有个把功劳，但是他的功劳在大，能大得过我们五大家族开疆拓土、定鼎天下的功绩吗？恩孝，你可别忘了，老渝王殿下可也是开国功臣之一！” 李元驹被说得无法反驳，确实如杨德寿所说，陆川的功绩比起开国那些人来说，确实不够看。 三师再次站了出来，三人一齐向上行礼:“到这里为止，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陆川，请陛下圣裁明断。” 这三根老油条并没有表达什么态度，可他们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 李天赐看着朝臣吵了半天，到现在终于说话了:“众位卿家说得都有理，陆川此举确实有些问题。” 听到皇帝这么表态，五大家族就像是打了胜仗一般看向李元驹，而后者只能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班次。 第336章 当朝公主 甘露殿上，李元驹被五大家族的人联合针对，挤兑得他说不出话来。 渝王府麾下的几名武官虽然都能征惯战，但论耍嘴皮子肯定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想想也是，若非是这些人反复颠倒是非黑白，凭陆川的功绩，至少做一个三品大员是绰绰有余的。 至此，李元驹已经下定决心:这五大家族的五条老狗，你们天黑的时候可别出门！ 李天赐点了名:“刑部何在？” 刑部尚书毛宁迪站出来应声:“臣在。” 李天赐问:“你掌管刑律，熟知我朝所有法律。传闻你可以只听三个字，便能找到对应的法典法条，可有此事？” 毛宁迪向上拱手:“臣确有些强记之能，不过区区小可之事，不足挂齿。” “那就好。”李天赐说:“陆川跨界收地的行为罪犯哪条，务必从实说来。” 这一下，毛宁迪被问住了，他支吾了半天，只能说:“律典中并无此条禁令。” 李天赐诱导似得又问:“你也看见了，陆川的行为招致满堂愤怒，怎能轻易放过他？你再想想，说不定就有不准跨界收地的律条，依此就能法办陆川。”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毛宁迪的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毛宁迪擦擦汗:“律条中只有禁止平民脱籍和禁止奴籍购买田地的规定，至于这跨界征地嘛……” 李天赐用力地咳嗽一声，说话的声音变得严厉:“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已经有了定论，所有人不得再提！” 这个转折来得有些突然，所有人都没想到:什么？陆川这就没事了？ 许多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皇帝陛下的心中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就等着看群臣狗咬狗呢。 满朝文武只有李元驹在窃喜:“原来如此，果然是天威难测。五条老狗，今天算你们走运，这顿打暂且记下了。” 然而，李天赐对陆川的这种默许，也将会造成一个后果:就是千百年来，维系在世家阶级当中的一种妙不可言的默契被打破了。 从这一天起，财力雄厚的大世家将会想尽办法去吞并其他的小世家，而不再需要去顾忌“脸面”之类的东西。 而小世家为了生存，只能去吞并那些更小的世家，甚至是那些可怜自耕农的 土地。 如果照此发展下去，整个大贞王朝的税基将会越来越小，财政收入肯定会越来越困难。 至于李天赐想从中得到什么，或者说，他期待陆川这个变数能给他带来什么，这一点尚未可知。 五大世家的人联合在一起开了一个会，大家研究了半天，也没能猜透皇帝的真实用意。 只有卢俊提出了一个假设:“陆川虽有功名，却没有爵位。也许，陛下是打算让陆川吞并天下所有世家的土地，但同时不给他世袭的权力。当陆川死后，那么他名下的土地就全部都会自动归公。” 杨德寿问:“那我们这些世家呢？到时候该置于何地？” 卢俊瞟了他一眼:“到时候，哪里还会有什么世家呀？” 王并用力“哼”了一声:“这陆川好大的胃口！想一个人吃掉天下世家，也要看他是不是真有这副钢牙铁嘴！” 范阳卢氏家主卢方远愤怒道:“淮南王、汝阳王、再加上我们五大家族当初为他李家出钱出粮出人丁、南征北战，这才换来了他李家和阴家的天下。现在我们还没死绝呢，他竟然这么着急就要过河拆桥吗？” 卢俊连忙摆手:“家主、诸公，切莫激动，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圣意尚未可知，我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但是……” 魏郡王氏家主王昌平敏锐地察觉到卢俊似乎有话要说，他问:“卢俊，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吧。” 卢俊说:“既然允许各家自由兼并土地的话，那我们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集合我们几大家族的全部力量，难道还不能把陆川的土地全部兼并掉吗？” 五大家主瞬间达成了共识:“好，就照如此办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 马前乡，这里在陆川的庇护下，依旧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氛围。 陆川已经不再对朝廷抱有任何希望，他现在只想守着两位美娇娘过日子。 阴双承不光是管理矿场，他还主动帮陆川管理家务事，将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外人不知道的，恐怕真的以为这是陆川雇佣的管家呢。 陆川哪敢让阴家的人给自己做管家？他劝了好多次，可阴双承就是不听。 其他的一切如旧，工人们做工；农民们务农；士兵和匈奴还在坚持训练 ；燕队和蜂队也都忙活着自己的事。 时不时还会有商贩和戏班专程路过这里，为这小小的乡村注入一些活力。 杨素的教学工作完成得非常不错，孩童们用清脆的嗓音朗读着三字经，一篇课文学完，许多基础知识也就一并掌握了。 甚至钟南捷都找到了拥有共同话题的人:孙宝清。 他和陈雪薇一样，也来自一个落魄的小世家，家里不用发愁吃喝，自然也就有些文化的底子。 孙宝清一来，成天就和钟南捷泡在一起，这两人每天吃五顿，除了正事以外无所不谈，唯一的好处就是把杨素解放了。 这一天，当值巡逻的红狐过来报告:“陆将军，外面来了一个人，要你除去接她。” 陆川感觉奇怪:“让我去村头接他？崔妄零都没有这种待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排场？” 红狐答:“是个女人，不过她不让我告诉你她的身份。” 陆川的眼睛一瞪:“她说不让你告诉你就不告诉我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红狐吓得赶紧跪下:“对不起陆将军，是阴月柔阴将军带着自己的女兵来了。不过她没穿军装，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阴将军说了，她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我肯定会猜错，所以让我干脆别猜了。” 陆川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去打点水，我要洗漱。” “啊？”红狐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照办去了。 陆川还在不紧不慢地洗澡，阴月柔却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直接闯进了陆川的家里。 “陆川，你竟敢！”她见到陆川赤身裸体的样子，又赶紧捂着脸转过去:“你明知道本宫要来，竟然不来迎接，还敢在这里洗澡！” 陆川擦擦身子，披上了一件衣服，然后才说:“冤枉啊！我刚才听了红狐的描述，知道是公主殿下来了，所以赶紧打水，沐浴更衣。否则我满身污垢就来接驾，岂不是怠慢了公主殿下？” 阴月柔被陆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在旁生闷气。 门外传来了郑兴瑶和陈雪薇的声音:“川郎，我们中午吃什么呀，训练了一上午，饿死我们了！咦？这不是我们的月柔队长吗？” 陆川说:“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月柔，当朝公主殿下。” 第337章 再婚之喜 陈雪薇还被蒙在鼓里:“啊？什么情况？怎么就变成公主了？” 郑兴瑶已经明白了陆川的意思，马上带着陈雪薇一起郑重向李月柔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李月柔赶紧把二人扶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不必如此。李月柔的身份是给外人看的，你们还当我是阴月柔就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陈雪薇缩着脖子，悄悄地问了句:“所以你真是公主殿下？” 三人都点头:“没错，如假包换。” 陈雪薇又问:“你们俩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敢那她当普通女兵训练？” 李月柔答:“这就是我要求的样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真正的锻炼。” 陈雪薇顿时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三人:“你们是怎么做到保持这种心态的？” 三人一起答:“就是这么做到的呀。” 李月柔神情严肃:“我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陆川，你知道你差点把天捅漏了吗？” “啊？”陆川吓了一跳:“我干啥了？” 李月柔把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给大家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最后，李月柔提醒说:“最近你们低调一些，世家随时会对你们出手，要小心防范。” 陆川叹了口气:“行了，你们俩下午就别忙了，陪公主殿下玩玩吧。我下午启程去一趟徐州，看看那边的情况，顺便把侯小白给我采办的棉花接回来。” 徐州府的情况还算太平，似乎朝堂上的风暴还没有传递到这里来。 陆川简单地叮嘱侯小白几句，然后就带着几百车棉花回到了青州府。 棉花工厂再次开工起来，那熟悉的曲调再次唱诵起来:弹棉花呀弹棉花，为了能养家我弹棉花哟，弹成了这一家去下一家哟。 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掉泪花，哎哟嘞呀嘞哎哟嘞呀嘞，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那个姑娘掉泪花…… 这段时间里，郑氏女一直在给丁大壮暗示，可丁大壮就是不接茬，搞得她有些心灰意冷。 趁着棉花厂再次开工， 陈雪薇决定再帮二人最后一把:她故意把俩人都安排进弹棉花车间，并且由两个人一同负责将弹好的棉花搬到车间里来。 郑氏女也明白陈雪薇的用意，她也想尝试最后一次。 随着棉花弓崩崩作响，漫天的棉花飞舞起来。 原本这是一帮糙汉子的工作，他们只懂得使劲敲打弓弦，赶紧把棉花弹熟了完事。 可是郑氏女来了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她不会那么粗鲁地胡乱敲打弓弦，而是配合着《弹棉花歌》的曲调，总是恰到好处地敲在拍子上。 有了她的带头，整个弹棉花车间的气氛变得轻松欢快起来，所有人都敲出了节奏感的韵律。 尤其是唱到那句:“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时，郑氏总是会含情脉脉地看向丁大壮。 其实大家早就知道郑氏女的心意，丁大壮也不是不开窍，只是他有些胆怯，所以一直不敢回应这份期待。 纺线车间的棉花都用完了，可是新的棉花还没有送来，所有纺线机都被迫停了下来。 陈雪薇很生气:“弹棉花车间的人在干嘛？” 她气冲冲地走到外面，却见丁大壮和郑氏女二人正在走道里谈话: “大壮哥，咱们都不是小娃娃了，有话就明说了吧，你真的看不上我吗？” “郑小妹，不是这样的，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是我死过媳妇。看着朝夕相处的人死在我面前，那种感觉不好受。” “我也死过男人，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可是咱们还是得活着，不是吗？” 丁大壮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当初，她得病的时候我去问过县城算命的李铁嘴，他说我是天煞孤星，专门克媳妇呢，你不怕吗？” 郑氏女笑了:“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克死过一个呢，岂不我也是天煞孤星了？还有那兴瑶夫人，人家的命不比我们俩硬多了，可陆老爷在乎过吗？听我的，咱们俩就这么对着克，看谁能克过谁！” 听到这话，丁大壮也 笑了:“兴瑶夫人咱克比不了，只有陆老爷这样的神人才能镇得住。嗯……我觉得咱俩的命得一样硬才好，谁也克不死谁。” 郑氏女说:“对，一样硬的好，省得一个走了，另一个留着孤单。” …… 陈雪薇的身后早已经趴满了人，大家都在听俩人的壁角。 眼看这两个人谈得差不多了，陈雪薇把众人赶回了车间，轻声宣布道:“所有人都走吧，今天放假半天。看来，我们马前村很快就又能办一场喜事了。” 当丁大壮和郑氏女谈完了话，二人一同捧着新棉花回到纺线车间的时候，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二人放下棉花，把整个棉花工厂都转了一遍，连半个人影也没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郑氏女大胆牵起丁大壮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着圈圈:“大壮哥，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了，真的只剩下我们俩了呢。” 当天晚上，丁大壮就带着郑氏女来陆川家报喜，宣布成亲的消息。 陆川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郑兴瑶抱出了一床大红的被褥铺盖、陈雪薇拿来的是红枣、花生、桂元、莲子四样蜜饯:“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二人坚决不敢收，陆川说:“收下吧，这不是单独给你们的。以后凡是我厂里的工人成亲，人人都有一份。” 听到陆川这么说，丁大壮夫妇顿时千恩万谢，这才收下了红包和礼物。 陈雪薇问:“你们哪天成亲，定好吉时了吗？” 丁大壮说:“我们商量过了，不需要看什么黄道吉日，喜事就放在明天办了。” 陆川很高兴:“好，到时候我必来叨扰一杯。” 到了第二天，喜事如期举办。 由于双方都是再婚，所以没有大操大办。 只是简简单单走了个过场，两家人就并成了一家人。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俩人的幸福感、村民的欢乐情，丝毫没有因此打折。 柳无忧坐在一个角落里，她看看二位新人，又看看陆川，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338章 阿淼又被骗了？ 话说五大顶级世家联合在一起，打算对陆川直接动手，以其绝对的势力和财力，将陆川彻底压垮，永绝后患。 此时的陆川虽然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资本，但是跟五大家族比起来，基本上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是，这五大家族的心并不齐，比如:冯翊杨氏顾虑杨素的身份，所以不愿意直接下场。 另外，代郡、范阳和魏郡的势力范围比较远，行动起来不太方便，所以宇文氏、卢氏和王氏也选择作壁上观。 将陵崔氏没有这些顾虑，干脆就承担起了这个脏活。 天下都知道陆家军的战斗力，所以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崔氏家主崔鸣阳打算借着上官调令的名义，用一出调虎离山，让陆川脱离手下军队的保护，然后再对他下手。 为此，崔鸣阳还专门从自家的势力范围内调来了一千名好手，打算将陆川围杀。 人马已经齐备，可就在将陵的杀手准备出发的时候，忽然长安的信使赶到，送来了一份消息:“月柔公主坐着朱轮车离开了长安，去的方向正是青州府。” 家主崔鸣阳迟疑了片刻，马上又毫不在意地说:“给杀手们去送个信，让他们动手的时候快速一些，隐蔽一些就是了。” 长安信使又说:“家主，不止如此！月柔公主离开的时候，是陛下派鸾驾将她送出长安的。” “你说什么？鸾驾！” “是天子鸾驾，出长安城十里方回。” 崔鸣阳站了起来:“快，把我们的打手召回来，此事可不能明着来了。” 所谓鸾驾，是皇帝专用的车驾和仪仗，平日从不轻动，唯有祭天、祭祖、出巡之类的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派用场。 天下能用鸾驾的人屈指可数，就连太子、太后、皇后也只能享受半套仪仗的待遇而已。 月柔公主想当兵，她化名在陆川身边从军参训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五大家族都知道这件事，这并不能改变他们要动陆川的决心。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公主不再是化名的女兵，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主殿下，并且还算被鸾驾送到陆川身边去的。 再加上阴双承早早就到了陆家，整日和陆川待在一起，这个信息传达地非常明确:陆川的背后是皇家在支持。 这种情况下，如果谁再敢动陆川，就必须考虑一下后果了。 所以崔鸣阳不得不把人召了回来，重新思考一个对策:五大家族绝对不可以把自己搅和在里面。 …… 陆川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李月柔恢复真身来此最大的用意是什么。 为了感谢公主，他专门从让侯小黑弄了许多海蟹，给李月柔做了一顿丰盛的蟹宴来招待。 陆川甚至还举起酒杯，朝着长安的方向遥望:“这杯酒敬陛下，您没有忘了臣下呀。” “去你的吧。”李月柔骂道:“跟我面前还需要搞这种场面话吗？” 然后，她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只螃蟹，左右开弓吃了起来。 李月柔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告诉陆川:“我虽然换了姓，但还是你们的二队女兵队长，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就好。” 说完，她招呼两个小朋友:“菜菜，雪兔，你们也吃呀，这大螃蟹真好吃，姐姐以前在宫里都没吃过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问了句:“咦？怎么才你们俩，阿淼呢？” 菜菜答:“最近阿淼一有空就老是往外跑，每次都弄得一身臭汗才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阿淼最近除了上课读书的时间以外，似乎经常不在家。 郑兴瑶没好气的说:“这臭小子肯定是跑出去疯玩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菜菜你也是，你怎么不看着他呢？” 菜菜显得有些委屈:“我好几次都想跟着他去的，不过他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陆川惊讶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他还出村了？” 郑兴瑶有些慌神:“他怎么敢乱跑的，要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附近说不定还有人贩子呢，他才这么小……” 雪兔插话进来:“将军夫人放心吧，阿淼没有危 险的。每次他出门的时候，我姐都安排了人悄悄跟着的。还有采薇姐，她每次都会带十几个人去跟踪阿淼，说是去训练追踪、隐藏什么的。” 陆川觉得有些无语:“感情木兰军和蜂队是拿阿淼当成训练目标了呀，亏他们想得出来。” 听到这里，郑兴瑶就放心了许多:“我想起来了，红狐来跟我报告过这件事，阿淼似乎是去跟什么人学武去了。我以为这家伙肯定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也没太在意。” “哎呀！”她赶紧跑回了卧室:“这小子不会是像上次那样又让人骗了吧，我去看看钱箱！” 片刻之后，郑兴瑶松了口气:“还好，钱没有少。” 陆川马上让雪兔去把采薇和红狐找来问话，不过采薇带人出去了，来的是红狐和天罡星。 红狐说出了她知道的情况:“淼少爷去的地方就是白月村，他在和那里的一名姓马的武师学武。武师今年六十九岁，最近几天才带一家人搬到了白月村，买下了那里的房子。” “武师有一个儿子，再加上有十二名弟子，每个人都懂得一门武功。” 陆川问:“他们在那里就只是练武，没干别的？” 红狐说:“是的，他们只是练武，看起来非常刻苦，每次都要练得筋疲力尽才肯休息。” 陆川刚要夸赞，天罡星却发表了一些别的见解:“这个武师恐怕是个骗子。” 郑兴瑶忙问:“怎么回事！阿淼又被人骗了？” 天罡星答:“我们去调查过这个武师的背景，此人口气很大，说什么自创了一套武功，还自封为一门之长。但是他曾在一场公开比武中落得惨败，被人两拳打倒两次，从此后沦为笑柄，江湖中人人都可随意唾骂两句。” 郑兴瑶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汪某亭的样子，那副江湖骗子的嘴脸让他感到恶心。 想到这里，郑兴瑶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现在就去去把那个江湖骗子打一顿。敢骗到我弟弟头上，他难道没有打听过汪家那几条老畜生是什么下场吗！” 第339章 真有本事 得知阿淼可能又被人骗了，郑兴瑶连满桌子海鲜都顾不上了，抄起家伙就往白月村赶去。 陆川和李月柔紧随其后，不过李月柔刚出门又折了回来，抓了一个梭子蟹在手里又继续往外跑:“等等我！” 留下红狐和天罡星待在原地不知所措，二人对视一眼，相互问了一句:“我们怎么办？” “要不要跟上去？”、“还是留在这？” 俩人异口同声地问了对方三个问题，最后天罡星说:“我就不去了，天魁星带着我们十几个姐妹就在那里，就算打起来也不怕。” 红狐说:“我还是去吧，我们木兰军才只有两个人在那。” 说完，红狐跑去又点了二十个人，全都带上家伙，跟着陆川一起到了白月村。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白月村的时候，村民们全都被吓到了，纷纷退避三舍。 根据红狐的指引，郑兴瑶认出了那间房子，顿时更生气了:“这就是上次汪某亭住的地方，果然骗子都是一个德性！” 阿淼还在练功，发现了他们之后，立刻放下手中的长棍招呼道:“姐，姐夫，你们来了！” 郑兴瑶喊道:“阿淼，快过来，别跟那些人待在一起。有姐姐在，没人能骗阿淼。” 这句话说得夹枪带棒，而且具有很强的指向性，正在练功的十二个年轻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用敌视的目光看着陆川等人。 正在授课的中年武师告诉他们:“你们继续练。” 只见此人身长六尺有余，脊柱中正挺拔，步伐柔中带刚；更兼生得方面阔颐、相貌堂堂。 他一个人走到了陆川等人的面前，非常客气地说:“你们是郑淼的家长吗？这孩子很刻苦，他愿意学，我也就愿意教他。” “不需要！”郑兴瑶扯过弟弟，对着来人怒目圆睁:“我的弟弟，轮不到江湖骗子来教！” 红狐马上命令木兰军:“抄家伙！”一瞬间，所有匈奴全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听到这里，那边正在练武的十二个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带着各自的兵器冲过来，排开架势 ，站在中年武师的身后:“要打便打，怕你们不成！” 中年武师点点头，不过他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而是用手在半空中指了一圈:“这些姑娘都是你们的人吧，盯了我们十几天了。好大的排场！如果要打的话，你们大可以一起动手。” 那中年武师还如平常一般站在原地，甚至手上连兵器都没有，可他的气势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简直比刀枪还要尖锐。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阿淼挣开了郑兴瑶的手，站到两队人的中间:“姐，师父，你们别打，有话好好说。姐夫，你快拦着我姐呀！” 闻言，陆川拦住了郑兴瑶:“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说完，他对着空中喊了一声:“蜂队，现身！” 天魁星采薇得了命令，马上带领所有蜂队姐妹从隐蔽处现身，全都站在了陆川身后。 暴露在阳光下的杀手没有威胁，场面顿时缓和了许多。 陆川上前对着中年武师拱手道:“这位兄台，阿淼是我内弟，为了防止他误入歧途，我需要带他离开。” 中年武师看了看阿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十二个徒弟回去了。 看着师父越走越远，阿淼急了，大喊道:“我不走！师父不是骗子，他真的有本事的！” 郑兴瑶不容分说，一把抓住阿淼的手腕就往回拽:“傻孩子，人心险恶，你懂个什么？你采薇姐早就把这伙人的底细都查清楚了！” 阿淼还小，力气远远比不过郑兴瑶，只能被动地被拖走。 就这么走出几步之后，阿淼突然一翻手腕，用了个巧劲挣脱了郑兴瑶的铁爪，重复道:“我不走，师父不是骗子，他真的有本事的！” 郑兴瑶真的生气了，再次来抓阿淼:“你个死孩子长本事了，先跟我回去，然后再慢慢收拾你！” 以前被姐姐追打的时候，阿淼一定会跑，跑不掉的话，就只能一边挨打一边哀嚎。 可这次不一样了，阿淼不仅没有跑，而且还敢直面郑兴瑶。 郑兴瑶再次一把抓住了阿淼的 手腕，这回她可是用足了十成的力气，阿淼甚至感觉到手腕的骨头间传来了一阵痛感。 不过阿淼没有慌张，他将力量运到指尖，连续变劲两次，总算寻到了郑兴瑶的空挡。 一个巧妙的变劲，阿淼施展了一招金丝缠腕，挣脱开了姐姐的手，郑兴瑶甚至感觉自己的手指和手腕都被扭疼了。 这还没完，阿淼转身一个垫步，欺身上前挤掉了郑兴瑶的步法重心，两手抓住郑兴瑶一条胳膊，用力往前一拽，用一招“周仓扛刀”，顺势要把郑兴瑶摔一跟头。 不过，他错估了自己和姐姐的身高差。 阿淼的脑袋都快挨到地上了，可郑兴瑶伸手撑了一下地面，马上就站稳了。 眼看弟弟竟然敢反抗自己，郑兴瑶更加火大:“好啊，你小子翅膀硬了，现在居然还敢跟我还手了！” 郑兴瑶撸起袖子，她打算要动真格的了，幸亏陆川及时上前阻止了她。 “你拦着我干嘛？”郑兴瑶怒气不小:“让开，我今天非要教训这小子不可！” 陆川只说了一句话:“阿淼以前可没有这个本事。” 经过这一提醒，郑兴瑶也醒悟过来了:“对啊，他以前只有挨打的份，今天怎么就敢还手了，而且还打得这么漂亮！” 再看阿淼，他气得眼睛有些发红:“现在你相信了吧，师父真的有本事的！” 郑兴瑶想了一想:“距离上次打你好像才过了十几天而已，没想到你的进步居然这么快。” 阿淼“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不过，郑兴瑶的下一句话让他有些崩溃:“看来以后再想打你就没那么容易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上次就该打得再狠一点。” 陆川带着所有人再次来到中年武师的面前，对着他拱手道:“刚才是我们失礼了，阁下若不嫌弃，还请继续教授内弟武艺。” 没想到中年武师却很豁达:“哈哈哈，早就习惯了。我们马家的名声不好，到哪都免不了被人冷嘲热讽。像你这样还能来真心交谈的人太难得了，若不嫌弃，就请屋里坐坐吧。” 第340章 被算计了 双方互通了姓名，武师名叫马骁阳，也是青州府人士，老家远在东莱郡。 他的武功是家传的，其父名叫马宝虢。 而马骁阳也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大善人！” 既然不需要打架了，陆川就让红狐和采薇带着人先回去了。 郑兴瑶开始有了兴趣，她对着马骁阳大喊一声:“看招！”然后挥拳猛攻上去。 马骁阳侧身半步，轻轻抬手就挡住了这一拳。 郑兴瑶继续出招，连续不断的快拳像马骁阳攻打过去，每一拳都十分凌厉。 而马骁阳的神情轻松，看似随意地举手投足，一来一回间就将郑兴瑶的攻势轻松化解。 最重要的是:马骁阳的左手始终在背后，他只用了一只手就把郑兴瑶牵制住了。 见不能取胜，李月柔也趁势加入了战局，到这时，马骁阳也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左手。 面对二打一的情况，马骁阳终于被逼退了，不对，他只是在带着俩人原地转圈而已。 战局突生变故，马骁阳忽然变劲，李月柔和郑兴瑶都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跟马骁阳的手粘在了一起无法挣开。 然后马骁阳以一个诡异的身法从二人中间穿了过去。一瞬间，左变右、右变左，马骁阳双手一张，郑兴瑶和李月柔俩人胳膊打结，然后就撞到一起去了。 陆川终于见识到了马骁阳的本事，立刻对他肃然起敬。 这时再看那十二个年轻的武师，陆川愈发觉得心惊:这十二个人每个人练的功夫都不一样，有的练枪、戟；有的练棍、棒；有的练刀、剑，甚至还有练暗器的。 也就是说，马骁阳自己必须得精通十几样武功，然后才能分别传授给十二个人。 郑兴瑶和李月柔彻底服了:“你有真功夫，我弟弟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马骁阳笑着问:“不怕我是江湖骗子了？” 郑兴瑶也笑了:“有这身本事在，你不会是骗子的。” 陆川问:“马师傅，听说你们马家的名声不太好，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话题，马骁阳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一半是奸人陷害，另一半只能怪我们自己作的。” “愿闻其详。” 那马骁阳的爷爷，当初也参过军，当过兵。 马家有家传的武艺，所以作战格外骁勇，甚至还有连夜到 敌方阵地上抓舌头，背了十几里山路回到己方阵营的战绩。 可是，马家并非是世家，他们最多只能混到一个下级军官而已。 对现实感觉无力的马家卸甲归田，经过多年风云变幻，最终是李家崛起，并且建立了王朝。 可马家早已经不再参与军队之事，一门心思只有将一身武艺继续往下传承。 传到马宝虢的时候，他不仅是十里八乡最能打的，还多次打退了土匪的侵犯，附近的村民都很佩服他。 马宝虢年轻气盛，再加上一身武艺，难免说话就有傲气。 这种傲气在家还行，可出门在外也惹来过许多麻烦，最终都被他一一摆平了。 就这么一直到六十多岁，马宝虢的体力衰减，可他脾气却没能消停一些。 到处在外面宣传自己的事迹不说，还动不动就要给其他练武的同道指点几句。 但是武林界有两个规矩:第一，不是自己的徒弟不能乱教；第二，本门武功的真传不可轻露。 马宝虢好为人师，可就是因为这两点，所以他的指点经常说不到点子上。 就这样搞得是内行看不上，外行看不懂，越来越多的人都当他是一个只会瞎蹦跶的老头。 说到这里，马骁阳问了一个问题:“自古以来，练武的人往往都选择在半夜无人的时候，悄悄用工，你们猜是为什么？” 陆川答:“是为了偷偷努力吗？”、郑兴瑶答:“是怕人偷师吗？” 马骁阳说:“都对，但不全对，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李月柔答:“总该不会是因为你们不敢被人看到吧？” 却不料马骁阳点点头:“对，其实主要是这个原因，因为练真功夫的样子实在不好看。” 然后他举了一个例子:“你看那戏班的武生，架子大开大合，把式打得漂亮，可实际上只是个样子货，真打起来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罢了。真正能够战斗的武功，其实样子都很丑，尤其在练功的时候都要偷偷在半夜，就是害怕外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这番话说得陆川等人有些不敢置信，于是马骁阳便让徒弟演示了几手，果然只看到几个抬手跳脚，动作无比别扭，简直就像是舞台上表演的丑角。 将这套十分难看的动作拆解开，陆川这才看出来:原来里面其 实暗藏着掌捶、肘击、肩靠、胯打、膝顶、脚踩，这六种进攻动作。 通过身法的占位，然后瞬间发力，每次都从两到三个点同时进攻对方。 一般来说，少则发力一次，最多变劲不会超过三次，就能将对方打倒在地了。 陆川又问:“既然你们有这么好的家传武艺，怎么会被人在擂台赛轻易打倒呢？” 马骁阳哀叹一声，神情颇为无奈:“还不是我家老爷子，他大概是得罪人了吧。” 原来，由于马宝虢泰国张扬，所以惹来了许多人的厌恶，谁都想去欺负一下这个老头子。 于是，第一个人登场了，他假称要来学武，趁机和马宝虢试手。 试手完，双方都收手的情况下，趁着马宝虢不防备的时候，对方突然照着老爷子的面门来了一拳，打完转身就跑，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 可没想到，马宝虢还是老毛病不该，拿着这件事到处去说，于是第二拨人登场了。 他们组织了一场公开比武，马老爷子不参赛，但是以宾客的身份，需要打一场表演。 当时马宝虢的年纪已近七十，所以给他安排的对手也是七十岁。 消息传出去之后，果然引起了大量的关注，大家都想看看马宝虢的武艺到底如何。 结果就在比赛前七天，主办方突然提出要换人，把对手换成了另一个七十一岁的武师。 想着双方的年纪差不多，马宝虢也就同意了。 可是到了比赛前的一天，主办方再次提出换人，这次换上的是五十岁的武师:王庆民。 这可是二十岁的年龄差，一个犹在壮年，另一个却已经迟暮。 郑兴瑶气得拍案而起:“这主办方不是东西，他们分明一开始就是这么算计的！” 说到这里，马骁阳有些难受:“到这时候，我家老爷子已经被架起来，他若不上场的话，只怕挨骂会比现在还要难听吧。” 最后，陆川问:“老爷子在哪，我方便见一见吗？” 马骁阳摆摆手:“不用了。经过此事之后，他已经很少在人前露面，你们不必打扰他了。” 陆川说:“我在青州府还有些声望，想来为你们正名不是难事。” 可马骁阳依旧摆摆手:“是我家老爷子该有此一劫，不必强行干涉。陆先生有这份心，我就很感激了。” 第341章 十二太保 陆川与马骁阳畅谈半日，只觉得无比投机，又见他的弟子们个个武功齐整，顿时起了爱才之意。 马骁阳顺势便说:“我这些弟子习得武艺，却无法货卖识家，只因为门阀之故而已。陆先生起于田园，发于行伍，如今功名有成，想来是他们投身报效的去处。斗胆借令弟设此一局，其实是为了给他们做敲门砖而已。” 陆川顿时大喜:“马师父若愿意来，我必以厚礼相待。” 马骁阳却摆摆手:“我便不去了。倒是这几位弟子都还年轻，他们都愿意随你去。待此间事了，我也该带着老父离开，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了，” 陆川建议:“我这内弟最喜练武，马师父何不就留在此地教他，我可按月送束脩过来。” 马骁阳笑了:“也好，郑淼这孩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才，我便收作关门弟子吧。” 郑兴瑶插嘴道:“我也要学！” 话音刚落，李月柔立刻有样学样，马上也表示要学。 马骁阳说:“那好吧，两位夫人本来就有不错的底子，只需要把你们的架子调一调就好，快则两个月，多则半年，你们就可出师。至于郑淼，总是需要个三年五载方可，到时候我保证将他教授成才！” 这话大致没什么问题，可是“两位夫人”这句话把陆川和郑兴瑶吓得不轻，二人连忙澄清此事。开玩笑，陆川有多大个胆子，敢把当朝公主冒认为自己的夫人。 不过，李月柔倒似乎并不介意，嘴角边反而有一丝浅浅的笑意。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最后，马骁阳对着门外招呼一声:“所有人都进来，拜见你们的主公！” 闻言，十二个人全都走进屋，站成两排对着陆川拜倒，齐声喊:“主公！” 陆川赶紧将他们扶起来:“好好好，你们就在我身边，作为我的贴身护卫吧。马师父，烦请引见各位高徒。” 马骁阳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大弟子白劭，会使方天画戟。” 陆川点头:“好！果然高大威猛、相貌堂堂，颇似当年吕布之雄，你以后在我身边，便称为‘温侯太保’。” 接下来，每个 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称号: 二弟子党桂，面容白俊秀气，会使一对短剑，擅习水性，称为“银蛟太保”； 三弟子屠斯梓，使一口九环大刀，称为“虎头太保”； 四弟子哲备牧，使一柄四尺长剑，剑脊厚寸许，沉重异常，称为“斩龙太保”； 五弟子黄琪，使一柄开山斧，势大力沉，有三十六势变化，称为“开山太保”； 六弟子景芥，擅用暗器滚龙镖，称为“滚龙太保”； 七弟子艾业，耍一条花枪上下翻飞，称为“花枪太保”； 八弟子侯颇面黑如铁，使一对钢鞭；九弟子支珂面黄似蟹，使一对熟铜锏。这二人像极了前世唐朝的秦琼和尉迟恭，故分别称为“左右门神太保”； 十弟子甘曹，用一把青龙偃月刀，陆川本来想叫他做“关圣太保”，可甘曹说什么也不愿意冒犯神灵，最后只能称其为“大刀太保”； 十一弟子陈传雄，用一条亮银枪，被称为“常胜太保”； 十二弟子陈羌获，用一把金顶枣阳槊，被称为“飞将太保”。 十二人各自领了称号，重新拜见陆川，就在这时阿淼跑了过来:“我，还有我呢！我也是马师父的徒弟，姐夫，我叫个什么太保啊？” 陆川想了想:“阿淼，你没吃饭吧，现在饿了吗？” 阿淼哪里还顾得上吃饭，他用期待的眼神盯着陆川:“不饿不饿，我叫什么太保？” 陆川认真地回答:“嗯，那你就叫吃得太饱吧。” 满屋哄堂大笑，气得阿淼拿着棍子跑出去自己玩去了。 陆川收下了十二太保，带着众人回到了马前乡，柳无忧迎了上来:“你们可回来了，燕队刚刚收到风声，崔氏可能要对我们下杀手。” “崔氏？”陆川觉得有些奇怪:“崔道方还是崔妄零？我没有得罪他们啊，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不是他们，”柳无忧说:“是将陵崔氏，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背后真正的主家。传闻将陵已经集结了上千名杀手，随时准备攻打马前乡。” 陆川听后不以为然地对柳无忧说:“他们不太可能对我们用强 ，大概率还是搞一些阴谋手段。对了，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呢吧，这位是李月柔，当朝公主殿下。” 柳无忧原本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但是听陆川说出了李月柔的真实身份，顿时觉得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合理了。好，我命燕队再去查探。” 陆川点点头:“对，有什么新消息再来报我。” 隔了三天，新的消息再次传来，柳无忧高兴地拿给陆川去看:“被你说中了，将陵集结的杀手全都散了，崔氏果然还是顾虑公主殿下身份的。” 陆川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吧，我知道了。” 柳无忧问:“你不感到高兴吗？” “若是真刀真枪的动手，我还未必怕他们。”陆川叹口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崔氏若是使出些阴招来，只怕不好招架。” 然后他抬起头来问:“还有更多的消息吗？” 柳无忧默默摇头:“没有了，以燕队目前的能力，探查到这些消息已经是极限了。” 这一整天里，陆川都坐在舆图前面没怎么说话，似乎是在担忧，但更多的是在思考。 晚饭的时候，郑兴瑶和陈雪薇二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陆川的身边，分别挽着他的两条胳膊:“川郎，你在想什么呢？” 陆川挤出一个笑脸:“没想什么，大家吃饭吧，菜菜的手艺愈发精进了呢。” 他刚要伸手拿筷子，却被郑兴瑶抱住了手臂，埋在身前的温柔乡内，拔不出来了。 郑兴瑶拿过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陆川的嘴里:“思考了一整天很费神吧，接下来就让我来喂你吃吧。” 陈雪薇不甘落后，立刻舀了一勺汤送到陆川嘴边:“还有我。” 柳无忧故作嫌弃般地“咦——”了一声:“我还是走吧，看着你们起腻也太难受了。” “无忧，”郑兴瑶突然叫了一声:“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柳无忧立刻回过头，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好啊。” 她和李月柔坐在了一起，就像是看表演一样，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腻乎，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第342章 打雷还能这样用 自从知道将陵崔氏盯上自己以后，哪怕有公主在身边，陆川依旧每天都过得很小心。 他给系统充了一大笔钱买命，余额已经够支撑到后年了；并且他开始深居简出，很少离开马前乡，同时加大了巡逻和暗哨的强度。 陆川可不希望有任何因素会对他的寿命产生负面影响。 同时，他将燕队有限的力量全部投入这件事里，务求尽可能更快更快更全面地掌握崔氏的一切动向。 不过，燕队的消息还没来，陆川家的佃户们倒是都找上门来了。 数百号人聚在一起，手里拿着锄头扁担等物，火急火燎地赶到马前乡，看上去气势汹汹。 这么大的阵仗，把负责警戒的暗哨吓了一跳，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暗哨的负责人是天巧星，她立刻做出部署:地走星立刻抄近路赶回去报告，地周星联络周围其他暗哨支援，自己则悄悄尾随，继续掌握这伙人的动向。 当佃户们来到村口的时候，斑马和黑虎已经带着自己手下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绣娘带着女兵埋伏在道路两侧，随时准备开战；张三的男兵和红狐的木兰军全员戒备，随时准备应对其他方向来敌。 按照陆川的指示:所有人长刀出鞘，但是必须藏在身后。如果村民不先动手的话，所有人都不准反击。 但是事情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佃户们见到东厂的人以后，纷纷开始哭诉起来。 几百号人跪在地上又哭又喊，根本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最后，还是黑虎想出个办法:“大家安静，你们派两个人作为代表，去和陆将军谈话，其他人就在这里等候，相信陆将军肯定能给你们做主的。” 很快，有两位长者被推举为代表，在黑虎的带领下见到了陆川。 二人一见到陆川，立刻跪倒在他的面前，哭喊着:“求陆老爷帮我们做主啊。” 陆川知道他们不是敌人，立刻上前将二人扶了起来:“老人家，有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你们年纪大了，不必行此大礼。” 两位老者的情绪比较激动，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再加上口齿不清的缘故，陆川听了老半天才算听懂。 原来两位长者一个张、一 个姓王，来此的村民绝大多数都是东莱县周边的佃户。 由于陆川的田被人截断了水源，现在正值播种灌溉之际，没了水源他们就没活路了。 陆川问:“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截断了水源？” 阴双承在旁说:“我了解过，你的田地主要分成两片，一半在青州府城西南，上游是泗水河水系；另一半在东莱县周边，上游是大汶河支流。” “其中，东莱县的上游是清河崔氏的田庄，你的土地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而青州府城那边水系庞杂，支流众多，而且许多世家都在那里有土地，要堵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对，这位先生说的都对！”王老汉激动地说:“我们来的人都是东莱县附近的佃户，请陆老爷来给我们做主的。” 陆川听明白了，难怪他们要来找自己做主，这清河崔氏是打算把这些佃户们逼上绝路啊。 或者说，崔氏知道自己绝不会不管这些佃户，所以是在逼自己跟他们交涉呢。 想来，清河方面一定为陆川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场面，只等请君入瓮了。 阴双承表达了同样的担忧:“如果你真的到清河去和崔氏谈判的话，对方有太多的方式可以除掉你了。杀手、下毒，甚至是一支冷箭，都有可能要你的命，所以决不能去。” “放心吧，”陆川说:“我已经有办法了。请村民们全都回家吧，我明早就去处理此事。” 接下来，陆川让黑虎进城一趟，置办了香炉、蜡杄、黄表纸、桃木剑等一系列应用之物。 除此之外，另外又让杨素写了一篇向上天祷告的祭文，文中既要陈述民生之要，还要控诉崔氏无德之举。 祭文写完，杨素恭敬地交到老师手里。 陆川接过一看，前半段讲述民生艰难的内容写的不错，可是后半段控诉崔氏的内容却看着不太过瘾。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可是一想到杨素自小的教育就是要斯文体面，让他骂人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就在这时，钟南捷恰好路过，看见杨素的文章只说了句:“这都什么呀，看我的吧。” 只见他运笔如飞，全文不假思索一气呵成:“写完了，看看吧。” 陆川拿过一看:文笔和字体跟杨素比 起来简直是一天一地，可唯独骂人的部分，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将两篇文章一起交给杨素，陆川说:“你把你俩的文章结合起来，重新誊写一份给我。” 次日一大早，一切准备就绪，陆川将匈奴军留下来看家，自己在十二太保的簇拥下，带着正规军赶往东莱县。 佃户们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义愤填膺的众人带他去了被堵截的上游河段察看。 果然，这里临时筑起了一道简易堤坝，将通往下游的河水堵了个严严实实，还有十几个崔氏家丁在这里看守。 有了陆川撑腰，佃户们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他们都敢跟崔氏的家丁顶嘴还手了。 陆川连忙让人将他们拉开，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只怕这十几条人命当场就要交代了。 家丁非常客气地过来跟陆川打招呼:“陆家主，您若是要来扒开堤坝，小人绝不敢阻拦。但是话说在前头，您不能成天只守在这里吧？待您一走，我们立刻就会重修起来，劝您还是别来麻烦了。” 陆川笑了:“待会儿开河以后，你们要是还敢修堤的话，我绝不拦着你们。” 说完，陆川面南背北站定，命人摆上一张法台，将香炉蜡杄等物全部摆上，供奉的不是什么神鬼，而是“天地”二字的牌位。 陆川拿着桃木剑，扎上一张黄纸，装模作样地哼唱跳动起来，他含糊不清的口齿下，哼唱的曲调是:《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旁边，杨素正朗声诵读着祭文，直将清河崔氏骂得体无完肤。 所有人都听见了，崔氏的家丁听着自家被骂，却根本连个屁都不敢放。 将祭文并黄纸一同烧了，陆川大喊道:“若天有争道，就把这害人的堤坝用天雷劈了吧！”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随着两包点燃的炸药扔出去，伴随着两声巨响，临时堤坝被轻易炸碎，源源不断的水流终于流向了佃户们田地。 最后，陆川看着崔氏家丁们说:“你们若是不怕招天谴，那就大胆地去修筑新的河堤吧，我陆川咦名誉保证，就炸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来了。” 家丁们看着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无人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灰溜溜地回清河汇报去了。 第343章 棉布之争 清河家主崔二河知道陆川引天雷劈开堤坝之事，顿时吓得大惊失色:“陆川将奏表焚送上天，只怕我的行为将引来天谴！若是雷部天神来将我也劈了，那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他决定将此事上报给将陵方面。 崔鸣阳接到了崔二河的书信，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是这个时代里，少数几个知道“火药”这个名词的人。 当然，他也知道陆川掌握了火药的技术，所以他对天雷之说嗤之以鼻。 可是崔鸣阳却无法将陆川的把戏拆穿，否则他将面临皇室的问责。 而且广泛的民意都已经相信:崔氏堵塞河道有伤天和，陆川引天雷炸开堤坝，这是符合天道的做法。 思索了片刻，崔鸣阳只能承认:“好吧陆川，这一局算你赢了，我们继续走着瞧。” 青州府衙内，崔妄零接待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将陵崔氏的管家，崔旭。 崔妄零虽是一州之长，可他还是必须对崔旭这个下人客客气气的:“尊管家亲至此地，不知所谓何事？” 崔旭端着架子，慢悠悠地说:“州牧大人，我可是专程为你来的。” 崔妄零忙问:“请尊管示下。” 崔旭很满意崔妄零的态度，他“嗯”了一声:“你可知你儿崔幼直是怎么死的？” 提到故去的儿子，崔妄零的神色顿时变得失落:“是因为调戏良家妇女……” “不对！”崔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儿子是被人害死的，所谓调戏妇女的说法，不过是陆川编出来骗你的。陆川为什么要帮助凶手隐瞒，这里面的隐情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见崔妄零陷入了沉思，崔旭接着又暗示道:“若要知道实情也不难，你只需要……” 崔妄零看着崔旭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他太熟悉这个手势了，分明是要钱啊。 大世家的公子，甚至于管家、下人趁着出差的机会，到各个衙门打秋风、敲竹杠，这种情况太常见了，比如崔妄零的管家也可以趁机到治下各县衙门去拿点零花钱。 一般来说，无论是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给钱，崔妄零也不例外。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递到崔旭的手里。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崔旭掂了一下，斜着眼问: “崔州牧，难道你心目中，儿子的命就值区区十两银子？” 崔妄零笑了，然后他看向崔旭:“这些钱是送给尊管零花的。至于我儿之死另有内情，其实我都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我起了不该起的野心，这才召来了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崔妄零的眼角止不住地流下泪来:“我儿幼直其实是替我挡了一刀啊。” 崔旭问:“你不恨那些害死你儿子的人吗？” 崔妄零闭上双眼，缓缓回答:“杀我儿的是平卢柳氏，现已经被陆川灭族，我与崔氏主家无恨。” 崔旭看着崔妄零的样子，知道此行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于是“哼”了一声，揣起十两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州牧府。 崔旭无功而返，倒是让崔鸣阳颇感意外，他原本是打算借崔妄零的手将陆川打死的。 可是他哪里知道，崔妄零的两个小妾其实是柳无忧的人。 自从柳无忧被陆川收编以后，这两匹瘦马自然也被并入了燕队。 枕边风每天吹一点，崔妄零慢慢地就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他自然也不会记恨陆川。 崔鸣阳再次瞄准了目标，他这次准备从陆川的生意下手。 自从陆川走通了棉花的商路，在青州府大量推广棉布，这种柔软、美观且保暖的布料立刻引起了广泛的追捧。 崔鸣阳从宇文氏手中拿到了棉花和棉布的货源，大量运输到青州府。 崔氏的棉布质量比陆川更细腻，而且价格还稍微便宜一些，一下子就把陆川好不容易打开的棉布市场全部挤占了。 这还不算，就连陆川收购棉花的价格也被强行提升了两成，导致其成本不降反升。 面对如此困局，陆川一筹莫展，他只得在田间地头闲逛散心，顺便看看自家地里的棉花长势如何。 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老乡和陆川热情地打招呼。 忽然“呲啦”一声，原来是老乡肩头的衣服被扁担磨得越来越薄，终于被撕破了。 陆川立刻发现了商机:“有了，立刻回家，我们的棉布有销路了！” 回去以后，陆川直接来到了织布车间，提出改进工艺的设想:将所有的棉布加厚，以提高耐磨性。 可是陈雪薇却不同意:“崔氏的棉 布本来就比我们便宜，如果再加厚的话，我们的物料成本会更高。” 陆川笑了:“崔氏的棉布细腻轻薄，可是对工艺的要求很高，卖这个价格绝对是亏本砸盘。我们的用料实在，但是胜在工艺便宜，而且运输成本更低。长此以往，我们的棉布未必没有胜算。” 然后陆川说出了他今天的发现:“我们不光要让棉布增厚耐磨，而且要在棉衣的肩膀、裆部、腋下这些容易磨损的地方多垫一层，这样才能彻底占领底层劳动人民的市场。” 陈雪薇依旧摇头:“如果这样做的话，以农民和工人的财力，他们根本消费不起我们的棉衣棉布，难道你打算自己贴钱卖货吗？” “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陆川带着陈雪薇来到织布机前:“以后，我们的经线还是用棉线，纬线则用更便宜的麻线，这样一来，我们用料的成本就能减少四成左右。” 陈雪薇终于点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很快，最新的加厚棉麻布料面世了，陈雪薇抚摸着新织出来的布料爱不释手:“加厚、耐磨，兼具棉布的柔软和麻布的清凉。之后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这种布料肯定会大卖的！川郎，这种布料是你发明的，叫什么名字？” 陆川说:“那就叫‘劳动布’吧。” 接下来，陆川将自家销售布匹和成衣的铺子主动关了，造成向崔氏服软的假象。 实际上，他将所有的销售渠道下沉，主动扶持小商贩，到各乡镇、集市支一个地摊就能卖货。 甚至还有专门在各村之间买卖串货的货郎，陆川也照样以最低的价格给他们供货。 正如陈雪薇所说，劳动布一经投放市场，立刻引起了大量的追捧。 陆川也从中挣了一笔钱，并以此改进了水力纺纱机，进一步加快了生产效率，还减少了人工成本。 一开始，崔鸣阳还以为陆川被自己的棉布打怕了，可是过了好几个月，崔氏的棉布销量竟然不增反降，令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该年冬天的时候，崔鸣阳才终于知道劳动布的存在，可他就是不理解:这帮泥腿子穷光蛋，怎么可能会对自家这么大的产业、这么兴旺的生意，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第344章 涉足兖州 陆川的劳动布不止在青州府本地销售，侯小白几乎同时在徐州府也开设了同样的纺纱和织布车间。 以同样的销售模式，迅速占领了徐州府的低端布料和成衣市场。 等到徐州府当地的世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劳动布早已经彻底站稳了脚跟。 眼看劳动布的威力这么大，陆川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对将陵崔氏进行反击。 将陵崔氏的大本营就在青州府北方的兖州府，可是陆川没有向兖州府通商的通行令。 这可难不倒陆川，他修书一封送去了渝王府，请李元驹给自己开一份通商手令。 李元驹也不含糊，直接给陆川送去两份手令:一封是向兖州通商的通行令，另一份是全国通行令，凡大贞王朝境内，所有关隘一律放行。 陆川打开通行令的时候笑了:“还是李兄懂我。” 将全国通行令谨慎收藏起来，陆川拿着第一份通行令，立刻着手准备向兖州府通商。 青州府齐郡昌达县，位于二府交界之地，而且被兖州渤海郡、平原郡、清河郡、济北郡围绕，是极佳的中转仓库。 陆川不仅在这里建设仓库，还把部分生产线也搬了过来。 陆氏的车队将源源不断的劳动布运往兖州府，就躲在崔氏的眼皮底下，将货物送往兖州府各地。 就在这些大世家根本关注不到的地方，陆氏的劳动布大开销路，广受好评。 老百姓们甚至编了顺口溜:“穿上劳动布，劳动不费布。” 很快，兖州府本地机敏的客商也盯上了这块市场，大家都跑来昌达县进货。 陆川同样以股份制跟这些客商展开合作，自己只负责供货，免去了许多运输成本。 更重要的是:由于兖州客商的加入，陆川可以向这些人销售更多品类的货物。 玻璃，是陆川赖以发家的资本，并且一直当作自己整个商业体系的拳头产品。 可是，当兖州客商见到玻璃的时候，他们表现得并不热心。 后来经过一番了解才知道:原来是兖州客商担心玻璃太过脆弱，会在路上会损坏，所以不愿意进货 。 陆川了然:兖州没有水泥路，玻璃运送的过程自然风险倍增。 于是，他又发挥了“多做一步”的精神:主动给玻璃进行完善的缓冲包装。 首先，将整匹的布垫在下面，防止在运输的过程中，玻璃和箱底发生磕碰。 然后，在布匹上整齐地摆放好一件件玻璃器皿。 将一件件成衣包裹在玻璃器上，每个玻璃器中间再用卷成卷的成衣填满。 最后，将玻璃器的上层再盖上一层整匹的布。 陆川不惜人工，用这样繁琐的方式进行包装，终于成功地让兖州客商接受了玻璃。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另外，与玻璃一同卖过去的，还有葡萄糖和柠檬酸。 葡萄糖和柠檬酸还好说，这两样都是粉末结晶，直接装进玻璃器里面就可以了。 可是陆川还想把食用油也夹带进玻璃器里面，可是兖州的客商又不乐意了。 因为食用油跟糖粉可不一样，因为油一旦洒出来，很容易会把整箱的布都污染了。 兖州可没有青州的水泥路，一路颠簸过去，一整批货物就全废了。 陆川的第一反应就是仿照前世的饮料瓶，做出螺旋纹路。 可是这个思路当然不可行，玻璃可没有塑料的可塑性，螺纹根本无法做到严丝合缝。 后来还是一位爱喝酒的兖州客商提出了办法:只要像我们兖州的酒坛子一样封闭就好了，先用几层纸和细绳把瓶口扎紧，然后用泥将瓶口封住烤干。 最后，为了防止泥封弄脏布匹和衣服，陆川还在泥封的外面包上了一层纸，并且纸上印着陆氏各家商号的商标和介绍。 为了打消客商的顾虑，陆川还贴心地送上了一层保险:如果在运输的过程中，出现了玻璃器破损或者食用油漏出，陆氏商行包赔一切损失。 就这样，食用油的销路也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关，成功在兖州驻扎下来。 …… 济北郡伯厄县胡家庄，从这里向东北方走二里地，就能抵达青州府齐郡昌达县。 对于这里附近的十几个村子来说，去昌达县城比去伯厄县城可近太多了。 哪怕由于界碑的 存在，两边的居民无法越界，可是每逢到了初一十五，两边的居民就在边界上摆集市，这是长久以来自发形成的习惯。 这样的集市，就是货物和消息传递的最好媒介。 故而，早在陆川从未涉猎兖州府的时候，“陆大善人”的名声就已经在这里传开了。 胡家庄的胡杰，是一位老实本分农民，由于老母重病一年，将本就单薄的家底彻底掏空了。 本地的乡绅荀氏早就盯上了他家的五亩田地，打算用极低的价格收买过来，把胡杰变成佃农。 原本，胡杰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陆大善人却突然将生意开到兖州来了，这不禁让他喜出望外。 传闻青州府的佃户都在陆大善人的关照下，过上了好日子，那自己若是能得他的照拂，以后的生活就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胡杰不认识陆川，他认识的圈层也都是本地的农民，根本不可能认识陆川。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办法:直接去集市上，找商贩就挨个问:“你认识陆川吗？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见他。” 卖菜的小贩对他说:“你找我没用，你得去陆氏商号的摊位上问，他们说不定能找到陆大善人。” 胡杰有些沮丧:“我不认识字，不知道哪个是陆氏商号。” 小贩说:“我也不识字，你但见到吆喝卖布的、卖玻璃的、卖糖水的、卖油的，多半就是他家的了。” 胡杰谢过小贩，转头就开始寻找刚才说的这几种摊位来。 果然被他寻到了一个卖玻璃了，于是上前询问:“你是陆氏商号吗，你认识陆川吗？” 卖玻璃的小贩被吓了一跳，见对方只是个农民模样，于是问:“我只是从陆氏商号拿货，你找大善人干嘛？” 胡杰的眼中有些失望，他对玻璃小贩说:“你如果见到陆川就帮我带个话，就说胡家庄胡杰有要事找他。” 说完，胡杰就离开这个摊位，去下一家说了同样的话。 这一天，集市上所有摊贩都被胡杰弄得摸不着头脑:“胡杰是谁？找陆大善人干嘛？为什么说话这么冲？” 第345章 三州大地主 胡杰在集市上漫无目的地找了一天，遗憾的是:没有人认识陆川。 他只能失望地回家，想着等下一次集市的时候再来碰碰运气。 胡杰的怪异行为很快就传开了，陆氏商行开战昌达县仓库里的伙计都听说了这件事。 大家还以为此人是来找陆川的晦气，于是决定:下一次见到胡杰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这一天是三十日，次日便是初一，马上又要开集市了。 陆川见手下的伙计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于是随口问了句:“你们干嘛呢？” 伙计回答:“东家，上次有个家伙在集市上要找你麻烦，我们打算要去收拾他一顿。” 陆川被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伙计们把胡杰在集市上找人这件事汇报给了陆川。 经过多人的口口相传，整个事件早已经被传的面目全非。 听着伙计们的描述，陆川下意识地将胡杰与将陵崔氏要对自己动手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陆川先是吓了一跳，赶紧叫郑兴瑶过啊里，清点自己手头上的兵力:三百名女兵一个都不少。 陆川顿时有了底气:“要打击对手就必须出其不意，所有人随我出发，我们去会会这个胡家庄胡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伙计们也想去帮忙，不过陆川让他们留在仓库继续为明天的开市做准备。 一路来到胡家庄的时候已经是戌时，这个村子很穷，碗上没有村民掌灯，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陆川审视着周遭的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是杀场的样子，再加上女兵们一通排摸，根本没有发现埋伏的迹象。 陆川经过一番思考，认为这个胡杰也许不是敌人，这才命令:“点火照明。” 三百支火把同时亮起，把小小地胡家庄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陆川大喊:“胡杰住在这里吗？我是陆川。听说你找我，我来了，你出来吧。” 见到火把的亮光，村民们还以为来了土匪，所有人都吓醒了，纷纷找地方隐藏起来。 一瞬间，无论是地窖、床底，甚至是米缸，都成了村民藏身避难之所。 陆川还在喊话，可就是没有人敢应声。 胡杰带着老母躲在床底下 不敢出来，还是胡母第一个反应过来:“儿啊，你听是不是你要找的陆川大善人来了？” 胡杰一听:果然是他！这才赶紧从床底下爬出来，打开家门喊道:“我在这里！” 抬头只看见: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女兵手执兵器，正杀气腾腾地看着他，胡杰顿时被吓得瘫坐在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最后，多亏了胡杰的老母亲从床下挣扎着站起来，跟陆川说明了情况，这才解开了误会。 胡杰也被女兵搀扶着站起身来，他似乎从没被别的女人接触过身体，顿时脸就红了。 他跑出家门，用尽全力大喊:“大家放心吧，来的不是土匪，而是陆大善人。” 喊声划破夜空，响彻了整个胡家庄，村民们这才从藏身地出来，谁都想见见这位陆大善人长什么样。 甚至井里还传来一个声音:“快来人啊，快救我出去，刚才吓死我了！” 将村民们安置好，最后胡杰向陆川说明了缘由:原来济北荀氏也想要得到这份土地，但是他们那准了胡杰为母治病的心思，想趁火打劫，只肯给区区的五两银子。 村民们都说:“这个价格也确实太黑了。胡家的地虽然少，可却是水田，就算是拿五十两银子来买都是够的。” 说到这里，胡杰在一群人面前痛哭流涕，请求道:“陆大善人，都说你是穷人的希望，就请接受我的土地吧。” 陆川这才明白了胡杰的真实用意，于是答应了下来:“我可以接受你的土地，念在你是个孝子的份上，我出八十两银子，好好给你母亲治病吧。以后你的地租就和青州府的佃户一样，交五成就可以了。” 胡杰接过钱，顿时对陆川千恩万谢，然后高兴地说:“娘，我们终于有钱治病了。” 胡母见儿子拿到了钱，又投靠了陆川，顿时喜出望外:“儿子，扶我到大善人面前，咱们一起给他磕个头吧。” 陆川哪敢接受，立刻跑到胡母身边:“老人家，不必挂怀，这些都是我能做的事情罢了。” 胡母自顾自地对胡杰说:“儿啊，你以后是陆大善人的佃户了，必须听他的话才行。” 胡杰答应一声:“好嘞 娘，我知道了。” 说完，胡母当这陆川的面，就这么拜了下去。 陆川赶紧伸手去搀扶，却觉得手上一软，胡母竟然直接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咽气了。 胡杰见状，顿时嚎啕大哭，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竟然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旁边有一个惋惜地村民说:“胡大娘在没钱的时候硬撑了一年，现在好不容易有钱了，人却没了。” 可另一个村民却说:“其实胡大娘早就该油尽灯枯了，他是为了看着自己的儿子才硬撑了一年。如今，陆大善人做了胡杰的东家，所以她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然而，这件事在陆川的眼里却是另一层含义:对死人说过的话，要算数。 陆川在胡家庄得到了五亩地，伯厄县可不敢处理此事，于是上报了济北郡，济北郡接到伯厄县的奏报，自己也不敢处理，又上报给了兖州牧曹达成。 有了之前徐州的例子，曹达成终于认可了陆川收购土地的事实，不过他还是将一封奏报送去了长安。 这一次，长安城里的各大世家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反正人已经在必杀名单上了，随便由他去折腾点什么吧。 不过，胡家庄胡杰下名字，竟然也在长安这些大人物的口中传播。 胡杰是那么贫穷，顶级世家是那么富裕，这两拨人注定永远都不可能发生交集。 可几大家族的家主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一定要把这个不知死的胡杰送去给陆川陪葬。 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力太坏了:陆川居然一跃成了跨越徐州府、青州府、兖州府的三府地主。 哪怕陆川的土地面积和财产比州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样的大家族差得远，更是无法跟代郡宇文氏、魏郡王氏这样的顶级家族相提并论，可这些世家却还是只愿意朝着最坏的方向去衡量陆川。 哪怕陆川从没有直接的罪过这些世家家族，可在他们眼中，就是怎么都容不下这样的异类。 将陵崔氏家主崔鸣阳被气得不轻:“好你个陆川，我不动手杀你，你竟然还敢把手伸到我的地方来了！看来是必须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第346章 蒸馏白酒 陆川在兖州布局，成功地将劳动布销往四郡，并且开始逐渐向兖州的东郡、东平郡、济阴郡发展。 然而将陵崔氏不可能就这样接受失败，崔鸣阳又针对陆川其他的产业出手了。 这一次，他的进攻方向是陆氏糖水铺。 济北荀氏，就是当初是跟着曹孟德打天下的那个颍川荀氏的后裔分支，现今盘踞在兖州府济北郡，成为将陵崔氏的下属世家之一。 荀氏就是崔氏对陆川发起的这一轮进攻中，选中的先锋队。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青州府和兖州府，所有陆氏糖水铺的隔壁都开张了荀氏酒庄的店面，针锋相对之意路人皆知。 双方暗中较劲，比拼了一个月之后，重新统计双方的战果。 总的来说，青州府地面的百姓们更接受陆氏糖水，再加上本地就有酒庄、酒馆，各自都有相对固定的客源，所以荀氏酒庄的生意很惨淡。 但是在兖州府就不一样了，这里是荀氏酒庄的大本营，几乎每座县城、乡镇都有它的分号和固定的客源。 陆氏糖水在青州府和徐州府能所向披靡，可偏偏在兖州府寸步难行。 和陆川合作的兖州客商中有一个长着酒糟鼻，陆川特意向他咨询:“王勇老兄，为什么我们的糖水在兖州卖不过酒水呢？” 结果对方给他的回馈是:这东西味道太寡，不如酒好喝，我们那小孩子都很少喝这个东西。 为此，不信邪的陆川还特意去荀氏酒庄品尝了一下，结果不出他的意料:酒根本不好喝。 这时，旁边一个已经喝得半醉的酒客提出了反对意见:“你这娃娃懂什么？酒才好喝呢。你说的那糖水，清淡无味，除了甜还有什么呀？” 陆川认真地说:“我们的糖水除了葡萄糖，还有柠檬酸，还有小苏打。除了你说的甜，还可以做酸甜，还可以加入气泡。如果你觉得淡，可以往里多加一些糖……” 陆川说得认真，可那酒客根本不愿意多听，他摆摆手:“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可糖水还是淡，加入再多的糖粉也还是淡。” 郑兴瑶听这 人说话可气，正想要教训对方一顿，被陆川拦了下来:“那依你之见，如何才能叫做不淡呢？” 那酒客打了个酒嗝，然后竟然吟诵起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完又豪饮一杯，继续又念:“万岁更相迭，圣贤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又两杯酒下肚，这人竟然大笑两声，直接醉倒不省人事了。 酒馆的伙计处理此事倒是熟练，直接把人抬到后堂屋躺着，那块旧毯子盖上，等着客人自己醒过来。 郑兴瑶说:“一个酒懵子的话，川郎不必放在心上。” 陆川却若有所悟:“不，他说的很有道理，是我想错了一件事。” “何事？” “虽然糖水和酒都是饮料，可二者终究还是不同的，两种产品的受众群体就不一样。虽然我们和荀氏酒庄在打对台战，可其实，我们两家只是在各做各的，根本打不起来。” 郑兴瑶终于明白了陆川的意思:“我们不需要跟荀氏对打了吗？兖州的糖水铺怎么办？” 陆川笑了:“既然我发现了问题，那接下来就该是我们主动出手了，我们要在酒的领域，打倒荀氏酒庄。” 说完，他翻开系统商店，然后在里面找到了酒水蒸馏设备的设计图纸，花费五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就在本地找来工匠，陆川打造了一套巨大的煮酒蒸馏的设备，每天可馏酒上千斤。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逻辑，这样的技术大约得到元朝才能出现。 设备是有了，可陆川自己并不酿酒。 不过此事并不难，陆川联系了胖掌柜，让他源源不断地给自己供酒。 自从建成了全县城最高的建筑，胖掌柜的同福酒楼的生意碾压了东夷县的一切同行，成为了方圆百里的龙头老大。 生意做大之后，他也没有忘记是陆川带给了他这些。 所以当他有机会再次跟陆川合作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次机会，直接以最低的价格给他供货。 蒸馏出来的酒无色透明，但是酒香却远比初酒更为浓烈，这就是所谓的“白酒”。 陆川做了一个试验，他故意在王勇的面前打开了装着白酒的坛子。 果然，王勇的酒糟鼻一阵抽动，显然是闻到了酒香，顺势就找到了坛子。 陆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勇于是兴奋地给自己倒了一碗。 见到这如清水一般的酒，王勇感到十分困惑，凑近闻了闻，果然是一阵酒香。 带着疑惑的心情尝了一口，王勇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这真是酒啊！” 然后又喝了一大口，慢慢滑入食道，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嗯，这酒有味道，一碗能顶十碗！陆家主，你这也是拿糖粉做出来的？” 陆川笑了:“这叫‘白酒’，是我的独家秘方。王老兄，这酒在你们兖州府，能卖出去吗？” “能！太能了！”王勇激动地说:“陆家主若是凭此酒开酒庄的话，荀氏酒庄就只能歇业了！” 听到这里的动静，兖州其他客商纷纷凑过来，人人都想尝尝陆川的酒。 一人尝了一碗，人人都对白酒赞不绝口，有两个酒量差的，甚至都感觉有些头晕，赶紧找了个椅子坐下。 所有人都对陆川的白酒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唯独有一个人似乎不太高兴:胖掌柜。 他是来给陆川送酒的，却没想到陆川故意给他看到了这一幕。 陆川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也是多年合作的老伙伴了，我不会把你踢走的。” 胖掌柜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期许，陆川接着说:“从此以后，你是我的供货商，同时也是白酒在青州府唯一的销售渠道。任何人想要拿货，都必须经过你的手。你这个位置就叫做……对了，青州府白酒经销总代理。” 货源就是财路啊，陆川的一句话，胖掌柜就成为了青州府白酒的总代理，以后的利润将无可限量。 不过，陆川最后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也必须保证不会欺压其他同行，否则我随时可以拿掉你。” 胖掌柜连连点头:“绝对不会，请陆大善人放心。” 第347章 炸鸡没鸡 胖掌柜获得了白酒的代理权，一跃龙门，惹得兖州客商们纷纷眼红，大家都想拿下兖州府白酒总代理的位置。 可陆川并不打算这么做，他说:“兖州府的民风与青州府不同，其酒水市场极大，只凭你们一两家恐怕吃不下来。” 陆川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继续说:“兖州府共有七个郡，每个郡各自设置一名代理，而你们七位就是我选中的人。” 七个人顿时大喜过望:以后整个兖州的白酒生意，就全在他们手里了。 陆川重新拿出了糖粉对七位代理人介绍:“糖粉还可以用来勾兑酒水，不管是黄酒还是白酒都可以。我已经替各位尝试出了口感最佳的配比，这个就是勾兑比例。” 又品尝一番，勾兑过的酒能够减少入口时的不适感，口感更加顺滑，众人再次赞不绝口。 最后，陆川又拿出了此前酿造好的葡萄酒给大家倒了一点品尝:“这种酒需要用到大量的葡萄为原料，成本价格比较高，而且难以大量制作，所以只有在葡萄成熟的季节才可以少量售卖。” 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白:葡萄酒的价格比较贵，而且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不过，葡萄酒这种自然香甜的味道，确实能值得这个价钱。 曾经在系统商店出现过勾兑葡萄酒的方法，陆川还特意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来，并且仔细研究了一番。 结果看到最后才发现:勾兑的目的竟然是把葡萄酒的天然甜味勾兑不见，气得他当场就把这价值二十两银子的配方当成引火之物，送进灶膛中烧了。 品完了酒，接下来陆川又拿出一张纸，郑重警告说:“只要你们还是我的代理，你们的酒铺就必须在最显眼的位置张贴这张纸。” 纸上写了两句话:第一，不准向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售酒；第二，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喝酒必须在大人的监管之下。 这七个人看着这张纸，脸上写满了疑惑。 陆川并不打算多做解释:“这个必须张贴，如果有谁 不贴，我就立刻取消他的代理资格。” 王勇带头表示:“我贴。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却是不应该喝酒。难怪人人都称呼你是陆大善人，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有了王勇的带头，其他人也都接受了陆川的条件，全都表示愿意遵守上面的规则。 于是乎，陆氏白酒和陆氏勾兑酒开始大量进入兖州府市场，一经推出，立刻就把荀氏酒庄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短短一个月之后，荀氏酒庄的客源几乎跑了九成，只有不到一成的铁杆顾客还在坚守。 崔氏在酒的领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大本营都被陆川抄了。 荀氏家主荀费急得跳脚:因为他的损失是最大的，不仅酒庄丢了生意，就连去青州府扩张的店面也是家家亏损。 为了止损，荀费只能不顾崔氏的反对，主动把酒庄的生意全都撇了，把市场让给陆川。 为了弥补荀氏的损失，崔鸣阳做出了让步:凡是崔氏饭庄，以后只能卖荀氏的酒。 打赢了酒水之战，可郑兴瑶却高兴不起来:“每次都是等他们先欺负到我们头上了，然后我们才被动迎战，这样的做法太憋屈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主动出击一回？” 陆川想了想:“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将陵崔氏的名下有饭庄的产业，而且现在崔氏饭庄和荀氏酒庄合并了，打他正好能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 郑兴瑶兴奋地说:“好啊，那我们就打崔氏饭庄吧，以你的手艺绝对没问题的。” 于是，几乎也是在一夜之间，整个兖州府范围内，陆氏饭庄就在崔氏饭庄的隔壁开了起来。 所有的厨师都经过了陆川的培训，大家都掌握了跨时代的“炒菜”技术。 可是这又产生了新的问题:炒菜是一门极考验基本功的技术，仓促上岗的厨师根本没有办法磨练自己的技术水平。 虽然炒菜的口感会比传统的煮菜和炖菜更鲜亮，这是炒菜的天然优势，但其实，这也是炒菜的天然劣势， 因为厨师会更难掌握其中的火候。 由此，陆氏饭庄的生意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盈利的店铺最多只有一半左右。 所以，开发出一种不需要考验厨师功底的食材加工方法，这就成了陆川当前研究的课题。 “炸鸡”，系统商店里的这个配方吸引了陆川的注意力:确实，炸鸡操作简单，而且不需要考验火候。 炸鸡的配方很便宜，系统商店只需要一两银子就够，而且还是肯打鸡同款配方。 只需要把鸡块腌制好，裹上一层粉，最后下油锅炸就行， 时间一到，鸡肉就熟了，到时候出锅就行了。 买来一只活鸡，宰杀后切成块，按照配方的样子调制腌料和其他调料。 进行腌制、裹粉、过水、再裹粉的步骤进行，然后就可以在油锅中，将鸡肉炸出鳞片。 很快，几块炸鸡新鲜出锅，郑兴瑶有幸成为了第一个品尝的人。 一口下去，仿佛打开了新世界，郑兴瑶吃得满嘴流油，她兴奋地说:“我一直都知道鸡肉好吃，可我竟然不知道鸡肉还可以这么好吃。川郎，这个菜你打算卖多少钱？” “我打算卖……”陆川突然停住了，他想到了一件事:养鸡的产业几乎也被将陵崔氏垄断了。 整个兖州境内，八成的养鸡户都崔氏的佃农，另外猪、牛、羊、鹅、鸭。 甚至在整个青州府进内，都有一半以上的鸡是在崔氏的操控之下。 也就是说，只要崔氏不点头，陆川自己绝对没有办法搞到足够多的鸡。 而陆川搞炸鸡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崔氏，这种情况下还想要买到鸡，那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还想自己开一家养鸡场，专门为他送鸡过来。 可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陆川否决了:一则是前期成本实在是太大了，二则是这个时代可没有“四十五天”就能快速出栏的鸡。 不过陆川还是有他的办法:既然炸不了鸡，那还可以去炸点别的都嘛。反正配方在手，炸什么还不是陆川一句话的事。 第348章 垄断市场 接下来，陆川开始不断尝试可供油炸的食物。 首先被排除在外的是绿叶菜，这东西炸出来，除了一股违和的怪味就只剩下无尽的油腻感，根本不适合推广。 然后是各种粗粮，这东西炸出来以后变得又碎又硬，口感极差还不好消化。 肉类倒是可以切成薄片做成炸串，而且口味也不错，可是价格偏贵，而且品类单一，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产品辅助才好。 就在这时，陆川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油条。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馒头，只需要把发面团切成条，两根并在一起下锅炸，油条就出现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川还有了一个重大发现:油条必须两股一起下锅，单根下锅的话发不起来，只能炸成一根梆硬的面粉棍。 可这样还是不够，因为无论是肉还是白面，在这个时代都不是穷人可以随便消费得起的。 为此，陆川必须找到另一件更加经济实惠，还好吃的东西。 一天雨后，天灰蒙蒙的，空气中的水汽让人觉得有些发闷。 陆川漫步在街头，忽然在一棵树的脚下见到了几朵刚刚冒出来的菌类。 蘑菇！ 他想起来了，前世有一门菜系叫做“仿荤菜”，就是用各种五花八门的菌类来冒充肉的口感和味道。 陆川如获至宝，马上把这几朵蘑菇采回去，交给了饭庄的厨师。 厨师还以为陆川拿来了什么好货，一见是这东西，他脱口而出问道:“东家，你采这狗尿苔来干嘛？” “啊？”陆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这是什么？这不是蘑菇吗？” 厨师说:“这东西经常长在野狗撒尿的角落里，所以我们都叫他狗尿苔，传说踩到它的话会倒霉呢。” 陆川当即就被扫兴了，直接把一捧收获全都扔到泔水桶里。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方向，马上命人从市场上买了一堆菌菇回来。 从便宜的木耳到昂贵的竹荪，十几种品类每样都买了一份。 尤其陆川还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杏 鲍菇，这简直就是专门为他的油炸套餐而生的！ 大多数的菌菇都适合炸着吃，只是不同的品类需要对应不同的油温和时间。 经过反复的试验，厨师们终于找到了每一种菌菇口感最佳的火候，并且将之记录下来，作为标准流程交代给陆氏饭庄的每一家分号。 炸肉串、炸油条，再加上十几种炸菌菇的仿荤套餐，突然出现在陆氏饭庄，宛如神兵天降。 为此，陆川还特意开放了一个外卖窗口，顾客可以不用进店就能买到食品。 外卖窗口上还挂上了一块全新的牌匾:陆氏小吃铺。 几乎是一夜之间，仿佛兖州府所有县城的居民都养成了习惯:去陆氏小吃铺买几个炸串，边走边吃。 油炸的香气随着食客们的走动四处传播，吸引了更多的人都来光顾陆氏饭庄的生意。 可是，令陆川没想到的是:崔氏饭庄还没怎么样，反倒是街头巷尾那些卖小吃的摊贩最先受不了了。 这些人平日就靠卖些胡麻饼、泡油糕、泡馍等维持生活，如今陆川主打小吃，这些人自然成了最先受伤的群体。 所以，当一群人来到陆氏饭庄门口哀告的时候，陆川被吓了一跳:他当初只想打击崔氏饭庄，可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过，既然这些人都找上门来了，那陆川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你们愿不愿意来我陆氏饭庄做活呢？按月结钱，工钱绝不会比你们走街串巷挣得少。” 有人提出了顾虑:“可我们不会做菜啊，到了饭庄能干吗呢？” 陆川说:“不必担心，你们做胡麻饼的仍旧做胡麻饼，做泡油糕的仍旧做泡油糕，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每日到店里上班，不用吹风淋雨，也不用担心卖不出货，月底就能领钱，这样好不好啊？” 这一下，所有的小贩们都放心了，大家都欢天喜地地成为陆氏饭庄的伙计。 店里的人手多了以后，陆川还开设了外卖业务，给坊前附近的居民送餐到家。 陆川 的这一招，看似给自己增加了许多负担，但其实整合了资源，给自己搭建了一个更大更全面的平台，并且用更好的服务将有限的客源都掠夺了过去。 整个兖州府的餐食和饮料市场，已经全部被陆川拿下。 半个月以后，崔氏饭庄和荀氏酒庄的伙计坐在一起，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家冷落寂寥的门庭，只能靠闲聊打发时间。 饭庄的伙计问:“诶，咱们多久没开张了？” 酒庄的伙计答:“我们的酒庄一个多月前就没生意了，你们的饭庄也闲了十多天了。” “唉，照这样下去，咱们这买卖可就要开不下去了。” “嗨，操那个闲心干嘛，生意好坏跟我们有啥关系？只要东家开工钱咱就干，干不下去的话，咱们去对面的陆氏也能谋个饭吃。” “也对。”饭庄的伙计朝后厨大喊一声:“来一盘酱肉！” 须臾过后，厨师亲自端着慢慢一盘酱肉来到大堂:“酱肉来啦，码得高高的，客人……” 看着空落落的大堂，厨师斜眼看着两个伙计:“客人呢？谁叫的酱肉？” 饭庄伙计点手:“来，把酱肉放这，哪还有客人去，我们自己吃会儿解解闷。” 于是，三个无聊的人围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随手抓酱肉吃。 忽然，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那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正从店门口路过。 荀氏酒庄的伙计招呼道:“小孩，快进来，哥哥给你个好喝的。” 小孩不明所以，稀里糊涂地被伙计叫进了店里。 伙计给倒了一碗酒递到小孩面前:“来，喝吧。” 小孩尝试着喝了一口，当场就吐了:“不好喝，我要去买陆氏糖水。” 可当他想走的时候，三个大人拦住了他:“小孩，你喝了我们的酒，不给钱就想走？” 孩子被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到把身上仅有的几文钱全都交给他们，这才得以脱身。 五文钱，这就是崔氏饭庄加上荀氏酒庄一整天全部的流水。 第349章 土匪下山 小孩被三个大人蒙骗和胁迫，花五文钱买了一碗酒，这本来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 可孩子的妈是个街头巷尾有名的泼妇，哪里能容许孩子被这么欺负？ 于是，她堵在崔氏饭庄的门口整整骂了五天。 从伙计骂到掌柜，从酒庄骂到饭庄，整个污言秽语、满嘴喷涎不绝口地骂；贼头鼠脑、臭短臊长，没好气地胡嚷。 直骂得整家店里的伙计都不敢冒头，直骂得全城百姓都知道他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到最后，荀氏实在架不住，这才赔了那泼妇五吊钱，总算堵住了她的嘴。 直到这时，大家才想起陆川让所有酒庄门口张贴的告示，人人都传颂陆川才是真正有良心的老板。 几番争斗下来，将陵崔氏把里子和面子都输得一干二净， 明明崔氏的财力、人力、声望都要远胜陆川，可偏偏就是斗不过他。 最终无奈之下，崔鸣阳只能选择用些下三滥的阴招。 黄崖山，位于清河郡、济北郡和齐郡交界之处，跨二府三郡，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带。 黄崖山上有黄峰、崖峰两座山峰相邻，其中黄峰地势平坦，可供上下交通；而崖峰四面都是悬崖绝壁，只靠一座三丈长的木桥连通黄峰。 崖峰上有一座土匪营寨，唤做黄崖寨，寨内屯兵上千，粮食、兵器俱都十分充盈。 将陵崔氏遣家丁崔鹏来到黄崖寨，以重金请黄崖寨当家黄石旦出手，对付陆川。 黄石旦听了崔鹏的话，问道:“我听说那陆川兵精粮足、战力强悍，更有雷法助阵，我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崔鹏说:“陆川和郑兴瑶二人的军队满编不过六百人，况且大部分都在青州府老家，身边只不过一队女兵而已。黄当家兵力上千，又有黄崖山天险，无论是对敌还是自保，全都绰绰有余，何惧陆川？至于那所谓雷法，不过是些许障眼法罢了。” 见黄石旦有些心动，崔鹏又赶紧说:“黄当家，你若 出手，这些礼物便是你的。崔家主说了，若是能把陆川杀了，这些礼物再翻三倍送上。” 看着眼前满是黄白之物，黄石旦真的心动了，他把心一横:“好，我便去会会那陆川！” 崔鹏又说:“如今陆川躲在昌达县城里，怕你不好用兵。我有一计，可让陆川主动离开县城，到时候任凭大当家施展手段。” 黄石旦忙问:“计将安出？” 崔鹏答:“陆川在山脚下的胡家庄收了一片地，养了一个佃户。只要黄当家的把这家佃户劫了，陆川必来报仇，到时候就是黄当家动手的机会。” 黄石旦听后皱眉:“陆川这么大个财主，能愿意为了一个佃户过来出头？” 崔鹏说:“黄当家有所不知，这陆川重情义，那些乡野愚民都喊他作大善人呢。正因如此，所以陆川必定会来的。” 黄石旦一听大怒:“我们虽为匪寇，可最看重的就是情义。你让我对本地穷人下手，还要杀害重情重义之人，连坏我两条规矩，我怎还能容你？你自下山去吧。” 崔鹏连忙改口道:“大当家且慢，那陆川实际上是个贪污赃官，腐败恶吏，他身为朝廷七品武官，名下却经营着许多田产和生意。陆氏商行的酒水布匹，无不是短斤缺两、以次充好，那些商人都是迫于他的淫威，这才卖他家的货。” 黄石旦的两根手指慢慢捻着腮部黑痣的长毛，眯着眼问:“你所言是真？” 崔鹏向上拱手:“千真万确！至于那佃户，确实是无辜的，大当家不必对他下杀手，事后再补偿他一些财物也便是了。” “既如此说，”黄石旦点点头:“那陆川果然可恶，人人得而诛之。崽子们，随我下山一趟！” 当夜，三名土匪闯进了胡家庄胡杰的家里，乒乒乓乓砸了一通，抢走了陆川留给他娘看病的八十两银子。 胡杰拼命想要阻止，却根本不是土匪的对手，被推了一跟头翻倒在地。 胡母本就身 染沉疴，见此情景当场气得吐血，挨到半夜终于撒手人寰。 事情到了这一步，胡杰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他第一次踏过了青州府和兖州府之间的界碑，径直跑到昌达县城。 胡杰来到县城下的时候，才刚刚到丑时，城门还没开。 于是他只能蜷缩着坐在城门洞里嚎啕痛哭，边哭还边嚎，喊几句“老娘命苦”，又念几句“陆川救命”。 漆黑的夜晚配上悲切的哭诉，听起来格外凄惨，格外渗人。 那些住得靠近城门口的人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个个吓得人心惶惶，小儿夜不敢啼。 就这么直嚎到寅时末刻，胡杰已经嚎得嗓子嘶哑，哭得眼泪流干，终于筋疲力尽，昏沉沉睡去。 待到辰时初刻，城门打开，胡杰才被看门兵丁叫醒。 睁开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胡杰这才想起昨晚之事不是噩梦，悲凄之情再次涌上心头。 城尉官可怜他，送给他两个胡麻饼，对他说:“你要找陆大善人吧，径直往前走三趟街，陆氏饭庄里就能找到他。” 胡杰接过胡麻饼，对城尉官千恩万谢，又擦擦眼泪，径直朝城内跑去了。 按照城尉官的指示，胡杰来到了陆氏饭庄，果然见到了陆川。 他一头拜倒在陆川面前，哭喊道:“陆大善人，救命啊！” 陆川正在吃早饭，被突然撞进来的人吓了一跳，郑兴瑶甚至已经准备拔刀砍人了。 可她眼睁睁看着来人竟然直接跪倒，匍匐再陆川脚下痛哭流涕，这才把刀又收了回去。 陆川终于认清了来人是胡家庄的胡杰，忙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老娘出了什么意外？” 胡杰对着陆川备言前事，将土匪如何劫掠打砸，老母如何被气死的过程都说了。 听了胡杰的描述，陆川和郑兴瑶俱都怒不可遏，直把钢牙咬碎:“好一个黄崖寨。既然是冲我来的，为什么要牵累无辜？看来我不能留你了！点起兵马，随我剿了黄崖寨土匪！” 第350章 生意下处 陆川正要召集人马起兵，正好撞上前来进货的王勇，他赶紧劝阻道:“陆家主且息怒，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这黄崖寨打不得！” 陆川余怒不消，瞪起眼问:“为什么打不得？莫不是这黄崖寨土匪的背后还有什么强大的势力吗？” 王勇答:“陆家主原来不知。不是这伙土匪的背后有势力，而是这黄崖寨地形险恶、易守难攻，更兼兵精粮足。当初朝廷动兵上万都没能剿灭黄崖寨，只怕陆家主手里的这些兵力不够看啊。” 那王勇将自己所知道的黄崖寨地形进行了一番描述，陆川越听，眉头就锁得越紧。 郑兴瑶担忧地说:“若真如此，贸然进攻过去，只怕连寨门都摸不到我们就要被射杀在半路了。” 王勇掏出手绢擦擦汗:“正是如此。” 一旁的胡杰听闻此言，又是一顿哭天抢地，陆川只得安慰他说:“你且别急，待我前去查看一番黄崖寨地形再作计较，定然为你老母亲报仇。” 然后，陆川带着郑兴瑶乔装便服，来到黄崖山下，果然见到两座山峰高耸。 黄峰还好，三面地形平缓，甚至还可以纵马驱驰；可是再看那崖峰，四壁陡峭，只是偶尔有几棵树顽强地生长在绝壁上。 两座山峰之间有一道狭窄的木桥，最多可容纳两匹马并肩走过。 黄崖寨就位于崖峰之上，寨墙高两丈余，看起来非常齐整坚固。 探查完了地形，陆川一语不发地回到了昌达县。 郑兴瑶就默默地跟在旁边，她知道陆川正在思考，不敢打扰他。 县城的繁华地段，有一个戏班正在撂地表演，陆川边停步下来观看，随手赏了一些零钱。 这个节目是蒙眼飞刀，表演起来惊险刺激，看客们纷纷慷慨解囊。 下一个节目轮到丑角上台，他拿陆川攻打红石屯土匪的事迹变成了故事，拿红石屯大当家陈潭的事迹插科打诨地讲乐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此情此景，陆川却听到这样的故事，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正打算赏些钱就走。 可忽然那丑角从背后叫住了他:“陆大善 人！您先别走！” 陆川回过头来，这才想起这个丑角叫六子，当初在东夷县的时候见过，自己还进去“敲了一托”。 见到陆川，六子哭着跑到他面前喊道:“陆大善人，没想到在这遇见您了呀！” 陆川问:“你怎么了？戏班里原来的那些人呢？” 六子哭道:“都死了，都被那个陈潭害死了！我侥幸逃得性命，这才跟了现在的戏班谋生。陆大善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陆川心中大为震撼:原来六子编排陈潭的段子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冤屈。 他问:“那陈潭是怎么回事？” 六子边哭边说:“自从红石屯山寨被打散以后，陈潭就带着手下四处流亡、四处挥霍、四处打劫。最近，那听说那陈潭打算投靠黄崖寨，需要纳一份见面礼，所以才到处打劫商旅。可怜我们戏班也算是江湖中人，可他却丝毫不顾江湖道义，对我们痛下杀手啊！” 陆川听后气极反笑:“哈哈哈，我正愁无法灭了黄崖寨，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然后他迅速做出了部署:“六子，你跟我回去细细商议。兴瑶，你马上安排人回家一趟，将蜂队调来待命。” 陆川的计划是这样的:他乔装易容，装扮成陈潭的样子混进黄崖寨，制造动手的机会。 蜂队在接到信号以后，从绝壁攀登而上，杀入寨中制造混乱；女兵队埋伏在黄峰口见机而动，如有逃亡过桥者当场格杀。 六子却说:“陆大善人，这个计划虽好，可却有一处不妥。” 陆川问:“哪里不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六子说:“我们江湖人都讲春典，可您不会，只怕没法混进山寨里去。” 陆川问:“那你必然是会春点的，就由你来教我吧。” 六子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纠结:“我们江湖中人讲究，‘宁舍一锭金，不传一句春’，您不是我们行里人，学春点怕是坏了规矩。” 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卖梳篦的长者，他对二人说:“我都听见了。小六子，你就放心地教陆大善人春点，各处人我会替你说合。” 得了恩准，六子 用力地答应一声:“多谢您老。” 长者说:“不，是我们江湖要多谢陆大善人。” 六子拉着陆川的手说:“走吧，这里不是疃春的地方，我们去生意下处。” “啊？”陆川的脑袋里被一连串的问题塞满了:刚才的长者是谁？生意下处又是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来到了一间客栈，六子带着陆川往里走，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二人，说了句:“没有闲房，不住外界人。” 六子对掌柜的拱手道:“掌柜的，您辛苦，在下吃的是团门饭。老海，您受累，带月个上排琴下榻流水窑。”（掌柜的，我是说相声的，带两个人来住店。） 掌柜的还有些狐疑地看着三人，这时，刚才那个卖梳篦的长者来了，对店铺掌柜的说:“掌柜的，汪绺子进流水窑，台了吧。”（掌柜的，这三个人来住店，你就通融一下吧。） 掌柜的一见是他，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罢了，龙头抬门帘子，三位爷，请吧。”（罢了，大哥都发话了，三位爷，请吧。）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房间，郑兴瑶终于敢说话了:“六子，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呀？我感觉我听懂了，但其实又什么都没听懂。” 六子笑了:“这是我们江湖人的隐语，为了有些秘密不能叫外人知道。若是人人都听懂了，那我们就挣不着钱了。不过您放心，接下来我会把所有的春典都教给你们的。” 直到六子做了一番解释，陆川这才明白:原来“生意下处”指的是专为江湖人士提供住宿的客栈，外人若来，一律只能听到那句“没有闲房，不住外界人。” 而如果是江湖中人来住店，哪怕是真的没有空房了，客人们也会想尽办法匀出空房间来。 能够经营这种客栈的老板和伙计都必须是“道上的人，懂得江湖中各行各业的规矩”。不光只是提供客人的食宿，有时候还得负责帮江湖人“敲托”。 至于那卖梳篦的长者是本地江湖人士的头领，有他做主，不管是教陆川春典，还是让陆川住进生意下处，都不在话下。 第351章 混进黄崖寨 陆川和郑兴瑶足不出户地在客栈里住了三天，每天都在学练习说春典。 这三天下来，陆川已经能够听懂一部分常用词的春典，比如:钱叫“杵”、挣钱叫“治杵”、喝酒叫“抿山”、媳妇叫“果食”等等。 但是，距离能够完整且准确地将整部春典说出来，还是差得很远。 第三天的早上，陆川觉得屋里憋闷，于是走到客栈大堂里透透气。 他随口对六子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把那黄崖寨……” 话没说完，六子马上伸手把陆川的嘴捂住，可还是晚了，店内所有的客人和伙计全都对陆川投来了敌意的目光。 更是有人直接骂道:“这是哪来的空子，怎么青天就来这里放快？” 吓得六子赶紧对众人道歉，并且说:“对不住各位老海，老合半开眼，不醒春。下排琴还有点杵头，给各位老海肘山子，赔个不是。”（对不住各位同道，我这位兄弟还不会说话。弟弟还有些碎银子，给各位老兄买点酒喝，赔个不是。） 然后赶紧让陆川放下一把散碎银子，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陆川还在不明所以:“这是发生什么了？” 六子说:“怪我没早跟您说清楚，在生意下处住着的时候，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陆川问:“什么话不能说？” 六子解释道:“比如，做梦、桥、老虎、龙、蛇、兔子、塔、牙齿，这八个词连提也不能提，必须用春典代替。比如牙疼不能说牙疼，只能说是‘柴吊’。” “因为你说了，叫人听见了，这就叫做放快。若是有人放快，所有听到的人就不能出去做生意了，那么放快的人就得包赔那人一天的损失。” 陆川觉得无语，是谁想出来的，这么封建迷信的破规矩啊？ 六子又说:“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说，只要过了午时，再说出来便不算放快了。因为下午的时候，大家把该挣的钱都挣得差不多了，所以也就不忌讳了。” 郑兴瑶现在一听到这么多春典，那么多规矩 ，只觉得头大，一点都学不下去了。 而陆川则是在考虑另一个问题:自己已经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那陈潭和黄崖寨还不知道要做多少恶事。如果真等到把春典全都学会了再上山的话，那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想到这里，陆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开了系统商店，竟然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一本《江湖规矩，春典大全》的书。而且价格也不贵，才刚刚二十两银子。 随着二十两银子消失，一整套江湖春典立刻全都刻印在了陆川的脑子里，他再也不怕会说错话了。 然后他试着和六子做了一些对话，完全能做到对答如流，六子惊讶道:“陆大善人果然是神仙下凡，竟然能自己把全套的春典都学会了！” 找来戏班的人给陆川化个妆，模仿陈潭的样子给陆川打扮起来。 就这样，陆川独自一人踏上了黄崖山的路。 郑兴瑶不放心:“川郎，你一个人深入匪窟，可不敢有什么意外啊。要不我还是陪你去吧。” 六子赶紧拦着:“夫人，你可不敢去，你若是去了，陆大善人的身份就得被拆穿了。” 陆川说:“放心吧，你带女兵跟六子一起去找陈潭，只要把他灭了，就没人能拆穿我的身份。等蜂队到了，你们按照我的部署埋伏好，只等我信号便攻上山来，定能剿了这伙匪徒。” …… 就这样，陆川独自一人来到了黄崖山，走上了两座山峰之间的木桥。 才刚过木桥，陆川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是被什么人套上了一个麻袋，然后两个人将他抬了起来，向前快速奔跑着。 关于这个场景，陆川的书里是写到过的，所以他并不怎么惊慌。 那两个土匪崽子将陆川抬到了黄崖寨的大堂外，只听见里面喊了一句:“带绺子！”（无家可归之人） 陆川这才被解开了麻袋，看到大堂门首一块破旧的牌匾上写着:聚义厅。 被人推进了聚义厅，只见内里或站或坐，共有六七十名土匪。 正中间有一张宽阔的太师椅，上面正坐着土匪头子，陆川 知道此人的名字:黄石旦。 只见此人横眉竖目、鹰鼻缩腮，眼神中透露着凶狠之色，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二当家周浚首先问话:“来的是鹰爪孙还是里马老合？”（来的是官差还是同行？） 陆川上前一步，慨然回答:“我左青龙，右白虎，站在中央戊己土，我供的是绿林王匡先祖。”（我也是绿林道的人） 周浚又问:“什么蔓儿？”（音:万儿。意为:姓什么，是什么人。） 陆川答:“千金蔓儿。”（我姓陈。） 接下来，二人开始一问一答: “为何闯局拜窑？”（为何前来？） “我幛联不正前来拜上。”（我倒霉了，前来投奔。） “你怎么拜？” “我五指朝上，代表江湖五大门帮。” “哪五大门帮？” “风马燕雀飞。” “还有一炷香呢？” 陆川坐了个抱拳的动作，将左手拇指伸出来:“大指朝天一炷香，拜的是江湖八大门帮。” “哪八大门帮？” “金皮彩挂、横拦荣葛。” “八门八户各有祖师，你是什么门？” “横门弟子，千金蔓儿，蔓后一字潭。”（打劫为生，姓陈名潭。） “陈潭，横门人背后有一包，包里装什么？” “上装天，下装地，中间装的是江湖老少爷们十三家买卖。” “江湖的天有多少颗星？” “三万六千颗星。” “江湖的船有多少颗钉？” “三万六千颗钉。” “船帮有多少颗钉？” “一百零八颗钉，代表的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聚散满天星。” “好！”周浚赞了一声，口唱山歌:“万朵桃花一树开，横门本是一家亲。” 陆川跟着唱道:“西北玄天一只鸡，绿林不把绿林欺。” 说到这里，黄石旦终于开口了，他大笑道:“那当然了，绿林若把绿林欺，那绝不是好东西，哈哈哈……” 厅上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口中都称:“托福太和，局红管亮。”（平安无事，生意兴隆） 伴随着一声:“有请绺子”，陆川知道:自己的卧底算是成功了。 第352章 解决陈潭 郑兴瑶这几天，带着女兵跟六子一起追踪陈潭的踪迹。 为了轻装简行，所有女兵都卸下了连弩的弩机，只用反曲弓和钢刀作战。 一路上跟各路江湖人士打探消息，随着陈潭的足迹步步紧逼，终于被她们追到了陈潭的踪迹。 只不过，当郑兴瑶追上陈潭的时候，已经是在黄崖山的山脚下了。 两方一见面，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郑兴瑶记着陆川的叮嘱，决意要把陈潭一行人全部剿灭；而陈潭早已经被陆川吓破了胆，只一味地向山上奔逃。 眼看身边仅剩的亲信纷纷被女兵们射杀，陈潭更加没命地逃跑。 一直追杀到黄峰顶，马上就要看见两峰之间木桥的时候，郑兴瑶被迫中断了追杀。 不甘心的她又连射两箭，却都被陈潭躲了过去，最终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过了山头。 绣娘问:“队长，陈潭跑了，我们怎么办？” 郑兴瑶无限懊恼，但如今也无可奈何:“他只有一个人，若是放他过去，川郎或许还可以应付。可如果继续追下去，我们可能会被黄崖寨的土匪看见，到时候川郎就肯定会暴露了。” …… 陈潭喘着粗气，踉踉跄跄地踏上了木桥，然后也被人用麻袋套了头，绑到了聚义厅前。 还是同样的一套问答，当黄崖寨众人听到又来了一个陈潭时，场上顿时炸了锅。 经过几天的相处，陆川假冒的陈潭已经和黄崖寨众人搞好了关系，没有人对他的身份起疑。 所以，当真正的陈潭说出那句:“横门弟子，千金蔓儿，蔓后一字潭”的时候，聚义厅爆发出哄堂大笑。 二当家周浚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边的陆川，笑道:“你把合一下，有点子冒充你呢。” 陆川见到陈潭的时候，原本被吓得一身冷汗，可他见到土匪们这个反应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陆川往前走了一步:“大当家的，这人我记得，是陆川手下的武官，当初灭我们红石屯山寨的时候，这个人可是先锋官。这张脸，我记得格外清楚，怎么都不会忘了的。” 陈潭当初逃得太快，根本没见过陆川的脸，再加上陆川化了 妆，更加认不出来了。直到此时，陈潭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冒充了。 所以他问陆川:“你也是红石屯的人吗？我怎么不记得你？哦，想来是刚入伙就被打散了吧。我是红石屯的大当家，我叫陈潭，不是什么陆川的先锋官，好兄弟，帮我跟黄大当家的说说吧。” 陆川见了陈潭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笃定，于是向黄石旦进言:“大当家的，这人就是陆川手下的先锋官。青州府谁不知道，那陆川剿匪上瘾，几大绺子都被他灭了。如今他又盯上了咱们黄崖寨，这个人就是他派来探路的内应！” 周浚跳下高台，对黄石旦说:“大当家的，这人是陆川的奸细，还敢冒充陈潭兄弟，我去插了他。” 陈潭看着眼前的陆川，他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赶紧指着陆川大喊:“大当家的莫被他骗了，我才是真的陈潭！在山脚下被一伙女兵追杀到山顶上，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他，这个人才是陆川派来的奸细呢！” 黄石旦看着面前的陈潭，眼中露出了一丝鄙夷:“你说你是让一伙女人一路追杀，逃上来的？” 聚义厅上所有土匪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周浚更是直接说:“我们山寨可不收这样的废物，大当家的，我看还是直接插了吧。” 陈潭听后更加惊慌失措，连忙解释说:“不是普通的女人，那可是陆川的女兵！大当家的可以去青州府打听一下，她们的战斗力丝毫不输男人！” 这时，山寨里的喽啰过来汇报:“山上确实来了一伙女兵，不过现在已经退下去了。” 陈潭连忙点头:“对啊，就是这样的，我身边十几个亲信，全都被女兵杀了，只有我逃上山来了。” 见众人心中起疑，陆川连忙抢过话头:“这么多人都被杀了，怎么就你逃出来了？莫不是那伙女兵故意放了你，其实是在演苦肉计吧？” 三当家姚钟是山寨的军师，他故作深沉地说:“当初周瑜打黄盖，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赤壁一战，烧得曹操八十三万人马付之一炬。” 陆川趁机给黄石旦加了一把火:“当家的，当初我们红石屯多么红火，就 这么被陆川打没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陆川的先锋官，绝对错不了。” 然后他转向陈潭质问道:“你当初不是挺英雄的吗？杀了我寨子里这么多兄弟。如今你孤身一人落入我们手里，怎么就怂了？” 最后，陆川对坐在正中间的黄石旦说:“大当家的，这人和我不共戴天之仇，这梁子要是不挑，我不啃阳间富。” 眼看所有人都偏向那个冒牌货，陈潭被说急了，直接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冲向陆川:“狗贼，我先插了你再请大当家的明鉴！” 周浚眼疾手快，立刻从贴身处也抽出短刀，横架在陈潭面前。 他的本意是将刀架在陈潭的脖子上，拦住对方的行动。 可谁料陈潭在盛怒之下，用尽全力往前冲，即使见到了刀也没能收住脚步。 随着一阵红光迸现，陈潭竟然自己撞在利刃上，把咽喉割开了。 周浚还想解释什么，可黄石旦摆摆手:“杀了就杀了吧，这种人扔下山崖去就行了。” 陈潭身死，而且黄崖寨土匪已经彻底信任了陆川，他总算能安心下来了。 郑兴瑶放跑了陈潭，一直限于深深的自责之中。 她带人守在山脚下不肯离去，打算如果陆川出现意外，她就不顾一切，立刻冲杀过去。 直到见到一个人影被扔下山崖，郑兴瑶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带着人去查看。 只是此人的尸体被挂在绝壁的树干上，郑兴瑶等人根本够不到，只能在山下徒唤奈何。 好在采薇带着蜂队一百零八人及时赶到，看见这个场景，采薇说:“我上去看看。” 采薇得了终南隐士的真传，身形早就练得如同猿猴一般敏捷。 她从平地上借力一跃，然后就稳稳地挂在了石壁的一个凸起上。 认准了几个落脚点，采薇计算出一条上山的路线，身形几个飞跃，她就落在离地六丈高的一刻树上。 这个场景吓得郑兴瑶心头揪紧，但是蜂队成员却看起来很轻松，仿佛就是很平常的走路一般。 采薇还在继续往上爬，很快就来到了挂住尸体的那棵树旁。 只是看了一眼，采薇就放下心来，对下面喊了一句:“来了，注意闪开！” 第353章 我只要你 采薇将那人的尸体扔下山，“嘭”的一声砸在地上，郑兴瑶赶紧上前查看。 只见此人被摔得面目全非，但好在从衣服和刺黥上还能判断出来:这个人不是陆川，而是陈潭。 郑兴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望着山上寨子的围墙默默垂泪:“川郎啊，都怪我险些害了你。若是你出现意外，我必不独活。” 不过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陆川调蜂队来的用意:她们真的可以在这绝壁之上找到上山的通路。 只要蜂队能把山寨里搞乱，郑兴瑶率领的正规军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通过木桥了！ …… 话说黄崖寨中，那真正的陈潭虽然已经被陆川解决，可黄石旦的心里还是起了一丝疑问。 他命令三当家姚钟带着“陈潭”等人下山劫掠一番，以此来检验这个“陈潭”是不是真正的横门弟子。 对于黄石旦来说，眼前这个陈潭和刚才扔下山去的陈潭，无论谁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因为这两个人都能把横门的春典对答如流，所以他认为:也许他们俩中有一个是横门中的无名后辈，所以才假冒陈潭之名前来投奔，就是为了能在山寨里混一个好位置吧。 其实只要是绿林中人，而且能山寨上所用，黄石旦一律都可以收留下来，所以他从没对这俩人中的任何一人动过杀心。 只不过是后面来的那个陈潭自己撞在刀刃上，否则也不至于白送了性命。 至于那个先来的“陈潭”，黄石旦打算:根据他在这次任务中的表现，再来决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陆川来到山寨的围墙上，跟站岗的土匪闲聊，借机向外查看，果然见到山下胡家庄里撑开了一块大红布。 这是陆川事先约定的暗号，代表:蜂队已经就位。 陆川点点头:该是时候收网了。 三当家姚钟走过来对他说:“陈潭你看，那个村子里居然还晒红布呢。我记得那里是胡家庄，上次打劫了一个农户，你猜怎么着？挣了整整八十两银子！” 陆川心中气闷:“是啊，这是我给胡杰买 地的八十两银子，你们抢走了她老娘的救命钱，你们辜负了一个孝子的孝心，你们全都该死！” 可表面上，陆川不动声色，这时随口答了一句:“大概是谁家要办喜事吧，所以扯了一块红布。” “哦？”姚钟顿时来了兴致:“好啊，正愁没有目标呢，那明天就抢胡家庄吧。他们既然要办喜事，那必然是有钱有货，能捞一票给兄弟们润润嘴。” 旁边一个喽啰奉承道:“三当家英明！说不定，我们还能抢个新娘子回来呢。” “哈哈哈……”姚钟大笑:“那肯定是要先孝敬给大当家享用的了。” 这些话说出口，罔顾人伦、丧尽天良，陆川简直对他们恨得牙痒。可他现在的身份是陈潭，他不能表现出来真实的想法，而是必须跟真的土匪一样才可以。 所以，他也跟着大笑:“看他这么红，我们去给他添点白色的可好？” 姚钟对“陈潭”的话表示很满意:“好，就该这么办！” 当天夜里，在陆川怂恿道:“大当家的，听说那陆川做出了一种好酒，看似平淡如水，其实酒味胜过花雕十倍。我看仓库里的酒太多了，不如拿出来给兄弟们喝了，还可以腾点地方出来装陆川的好酒！” 周浚嗜酒如命，他第一个附和说:“对啊，大当家，陈潭说的有道理啊！” 众土匪纷纷响应:“大当家的，我们最近嘴里都淡出鸟了，就给我们尝尝吧。” “好吧！”黄石旦终于打开仓库，命人抱出几十坛酒，又拿出许多肉来:“崽子们，今夜吃饱喝足，明天去把陆川的好酒全都抢来！” “好！” 待土匪们吃饱喝足，个个东倒西歪地睡了。 只有陆川却留了个心眼，多敬少喝，话说得热闹，酒却根本没喝几口。 这座山寨已经承平太久了，就连负责暗哨的土匪也都灌了二两黄汤，根本没有任何警戒意识。 “以后我治军的时候，绝不可让士兵们饮酒！”陆川如此说道。 等到所有人都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陆川堂而皇之地走到门 外，开始给寨子的围墙布置炸药。 这座寨子的围墙其实都是木头打桩的，肯定不如砖石的结构牢固。 可是因为在山上，大型器械运不上来，所以官军才一直无法攻破黄崖寨。 如今陆川借助火药的威力，轻而易举的就把山寨的围墙炸开了几个口子。 这就是信号！埋伏在半山腰的蜂队立刻开始行动。 采薇在最前面，趟出了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蜂队其他成员都沿着她的脚步紧随在后。 山寨里的土匪们睡得正香，忽然就被一阵剧烈地爆炸声惊醒。 可这些人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打雷，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黄石旦念叨了句:“插棚了吗？要摆金吧。”然后他翻个身就继续睡了。（变天了吗？要下雨吧。） 大当家如此，那些暗哨的土匪喽啰也都好不到哪去。 因为他们也都喝多了酒，所以这些人名为放哨，其实就是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直到蜂队摸到他们眼前的时候，这些人还在梦乡当中呢。 手起刀落，采薇干净利落地把十个暗哨全都消灭，然后从陆川炸开的洞里杀入了山寨。 围墙上根本没有守备力量，因为他们也睡着了。 采薇就这么打开了营寨的大门，整个过程中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郑兴瑶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一见门开，立刻就冲了进去。 陆川早就等在哪里，他笑吟吟地等着郑兴瑶扑过来，一把抱在怀里:“这几天辛苦你了。” 郑兴瑶的眼角含着幸福的泪水:“川郎，终于又见到你了，那个陈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后我再也不放你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陆川轻轻推了郑兴瑶一把:“注意一下场合，我们还在打仗呢。” “不！”郑兴瑶更用力地抱住陆川，把脑袋埋进陆川的胸膛:“对付一帮醉鬼，女兵的战斗力已经够了。这么多天，我好不容易终于又见到你了，现在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说完这句话，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敌人的血与火交织出一副浪漫的图画。 第354章 演戏 黄崖寨是兖州府最凶悍的土匪，此刻正遭遇了陆川单方面的屠杀。 统计战果，斩敌一千二百三十余人，缴获钱粮物资无数，己方伤亡:零。 消息传到将陵，崔鸣阳面对着这份战报久久不语。 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黄崖寨的土匪在崔氏的势力范围内肆虐，如今被陆川扫平，其中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同时，他们崔氏作为大贞王朝的肱骨，他也是真心地希望陆川这样的人才能够为国家、为崔氏所用。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陆川是崔氏的敌人，这样的异类不容于五大家族。如果陆川的能力果然非比寻常，那么就意味着，想要除掉他的难度会极大。 一连串的问题冲击着崔鸣阳的脑袋，他感觉无比烦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老爷~” 随着一阵轻柔动听的话语，撩开门帘走进来一个俏丽的身影，她是崔鸣阳新纳的小妾。 “是画眉啊——” 崔鸣阳顿时抛开了一切杂念和烦恼，老脸上堆砌的笑容让皱纹更加深了几分。 他最喜欢画眉的眉毛，形似弯弓，浓淡适宜，就好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尤其是在她弹唱歌舞的时候，那眉毛就好像有灵性，衬得她的眼神格外灵动。 当初就是这么一双媚眼，瞬间打动了崔鸣阳的心，不惜豪掷数万两白银，才打退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将之买下来。 管他什么陆川，管他什么黄崖寨，管他什么五大家族，先和画眉快活才是正事。 …… 陆川在昌达县忙了好一阵，先是动员了兖州的行商，然后又剿灭黄崖寨立威，这才终于把兖州的商路走通。 从此以后，兖州就成了陆川的又一个钱袋子，他已经不再需要过多地关注这里了。 至于兖州部分的生意，他打算交给侯小黑来打理，至于渔船的营生，船上的船工已经足够应付了。 让侯小白打理兖州的生意还有一番其他的考量:兖州民风剽悍，人人尚武。侯小黑混过黑道，他的手腕能更好地镇得住场子。 当陆川回 到马前乡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九月中旬，各地已经陆续开始农作物的收获工作。 今年，陆川的棉花获得了大丰收，可陈雪薇却告诉他:我们今年的棉花可能要不够用了。 因为陆氏棉布和棉线要供应青州府、徐州府，现在还有兖州府，陆川的一千五百多亩棉花田的产量，还不足以填补这么大的缺口。 陆川说:“看来还要让侯小白南下一趟，徐州府的棉花就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也许不用。”陈雪薇补充道:“你这几个月都在外面，所以有些情况不太了解。荥阳郑氏和博陵崔氏今年也种了棉花，算上我们自己的产量，整个青州府有八分之一的土地都种上了棉花。” “这么多！”陆川有些惊讶:“要是这两家也卖棉布的话，我们的生意可就要被抢光了！” “我倒是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说话的是柳无忧:“我的燕队传回来消息，崔道方和郑谢似乎都没有涉足棉布生意的打算。另外我还让东厂也出去打探消息，你可以找他们问问。” 陆川赶紧招来斑马和黑虎，向他们询问情况。 二人都抢着要像陆川报告:“报告陆将军，荥阳郑氏/博陵崔氏没有购买或者建造纺纱机和织布机！” 听到这个回答，陆川心中安定了一大半，他对二人说:“你们都做得很好，今天奖励东厂全员都可以加餐，每人加两块肉。至于你们俩，额外可以多加一个卤蛋！” 斑马和黑虎大喜过望，全都站直了身子，用力地喊道:“多谢陆将军！” 柳无忧开始了她的分析:“这两家都没有纺线织布的打算，那只能说明他们的棉花是打算卖的。放眼整个青州府，能够吃下这么多棉花的人只有你陆川。” “所以，”柳无忧说出了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我认为你应该跟这两位家主谈谈。” 陆川认为她说得有道理:“好，收拾一下东西，我明天就动身。” …… 第二天一大早，一份来自州牧府的紧急公文传 来，急招陆川到府衙商谈相关事宜。 陆川感觉奇怪:崔妄零从不用这种方式找我，这次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多想无益，陆川还是立刻动身前往青州府城。 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州牧府，却见到崔妄零正悠闲地在府衙后堂吃着小点心。 见陆川来了，崔妄零赶紧招呼他:“陆老弟来了，快来坐下。” 陆川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坐在了崔妄零的下首。 崔妄零把椅子朝陆川挪了挪，然后询问了一些关于棉花长势、价格的问题。 这并不涉及什么机密，所以陆川就没有隐瞒，一一予以作答。 崔妄零听得很认真，同时也似乎对陆川的说法很满意，不时地点头以作回应。 最后，崔妄零说:“我们崔氏有一批棉花，大约有六十万斤，打算借东夷县的路销往徐州府。陆家主是做过棉花生意的，你认为多少价钱比较合适啊？” 崔氏的棉花，要借东夷县的路销往徐州府，还向陆川问价格，这个暗示简直太明显了。 陆川觉得有些好笑:“崔大人莫不是代替崔家主来谈生意，打算把棉花卖给我吧？” “不可！”崔妄零神色一正，当场否认道:“将陵主家严令，我们崔氏不得与陆家主合作，哪里能把棉花卖给你？我们博陵崔氏真的是打算把棉花卖到徐州，顺便向你询问价格的。” “好吧。”陆川粗略计算了一下:“若以三十文钱一斤来算，一万八千两银子的价格应该能卖吧。” 崔妄零点点头，表示对价格的认可:“我们采摘棉花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然后会集中在一起运往徐州府。只是听说……” 崔妄零似乎面露一丝难色:“听说你们东夷县地面有些不平静，似乎有一伙大盗专劫棉花，陆家主认为他们会藏在哪里？” 陆川已经明白了崔氏的主意，但他还是要配合着把戏演下去:“我觉得，可能是在东夷县以南，马前乡向东十里的小山坳里吧。” 崔妄零点点头:“我看差不多，也就是那里了。” 第355章 人不知而不愠 陆川和崔妄零打哑谜似得谈话，双方都已经了解了对方的意图，下面还差一些细节需要补充。 陆川笑着问:“州牧大人，你这么着急把我叫来，难道只是为了跟我聊这些？” 崔妄零立刻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陆家主有所不知啊，我们府衙的财库失窃了！三班衙役查了许久，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次就是想请陆家主想想办法，能不能挽回损失。” 陆川忙问:“财库失窃？丢了多少钱？” 崔妄零答:“一万八千两银子。” “啊——”陆川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案子也好查，要不然我们先去看看失窃的仓库？” 崔妄零立刻站起身:“陆家主请。” 二人来到一间闲置的仓库，陆川说:“哎呀，你这里不行啊，财库的窗户怎么能这么大呢，窗口必须小于一尺才行啊。” 崔妄零大喊一声:“原来如此，这贼人就是从窗口把银子运出去的。” 陆川将这个空仓库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然后说:“崔大人，这个仓库有点小，似乎放不下一万八千两银子吧？我看最多不过一万五千两银子。” 崔妄零有些皱眉:“不对不对，就是一万八千两，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 “这……”陆川眼珠一转:“你们这六十万斤棉花，也不知足不足数，算一万六千两总可以吧？” 崔妄零说:“我们崔氏棉花田有一万五千三百余亩，中产田亩产四百斤，六十万斤只多不少。其实我们自己也查到了一些大盗的线索，至少能追回来一万七千两银子。” “好吧！”陆川说:“那就算一万七千两银子，足色的。” 崔妄零问:“陆家主，这钱要多久才能追回来？” 陆川说:“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查案，大概要一个月吧。” 崔妄零追问:“加快些进度行不行？我可听说，跟陆家主做生意的习惯是先付全款。” 听到这里，陆川有些尴尬，当初他急需用钱，所以卖玻璃的时候就是这么定规矩的，没想到现在反而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好吧，那就二十九天查清此案，追回钱款。”陆川说:“相信州牧大人肯定会有信誉的。” 崔妄零笑了:“那是自然。” 谈完了生意，哦不，谈完了案情，陆川离开了州牧府，而荥阳郑氏的人已经等在了门外。 陆川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于是直接对来人说:“请回复郑家主，我去荥阳恐有不便，就照州牧大人的情况一般办理，你们认为可行吗？” 来人大喜:“当然可行了，一切就听陆家主的。” 于是，二十九天之后，陆川追回了府衙财库失窃的一万七千两银子，同时还追缴了郑氏的一万七千两坏账。 第三十天，崔氏和郑氏的棉花在贩售到徐州的路上，被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劫走了。 好在这伙匪徒只是劫走了全部的财物，但是并未出手伤人。 据当事人所说，这伙匪徒有上百人，全都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个个训练有素。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所有人都举止阴柔，说话声音尖细。 与此同时，陆川的棉布生产线突然引入了一大批棉花，开始全力运作。 幸好此前已经更换了水力纺纱机，要不然陆川还真的拿不出这么多人手。 棉布的产量提上去以后，陆川也开始进军高端市场，纯棉布、棉布混锦缎、棉布混蚕丝之类的产品也开始面世。 并且他还开始尝试小批量生产纯粹的锦缎、丝绸，作为试水产品投放市场。 这不是陆川的全部目标，如果能够找到大量优质的绵羊毛，他还打算把羊毛衫也带入市场。 “只可惜。”陆川有些遗憾:“这个时代无法生产腈纶或者氨纶，否则的话肯定能够大卖的。” 与棉花差不多时间成熟的还有稻谷、麦子、高粱等粮食作物，陆川又一次开始收粮，填入自己的常平仓当中。 同时将去年的存粮转卖到了徐州，徐州的彭城郡和豫州的梁都郡干旱，造成了粮食歉收。 陆川的粮食运到那里，正好缓解了当地百姓的燃眉之急。 而且，由于陆川的介入，两地粮商联手抬高粮价的阴谋被打碎，就连那些截留了朝廷赈灾粮的商人，也不得不按照市场价将手中的粮食放出来。 这两个区域的幕后势力分别是将陵崔氏和代郡宇文氏，两家原本打算利用灾情赚上一笔，可是陆川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这也难不倒这样的顶级世家，赚不了钱还可以赚点别的。 于是，他们一边向皇帝上书，深刻阐述了自己为了救灾付出的巨大代价，终于换来了民生康泰；一边又向百姓们宣传，两大世家努力筹粮，终于让百姓们不至于挨饿。 百姓们只当两大世家都是好人，皇帝也以为崔鸣阳和宇文博文两位家主真的是一心为民。 相比之下，陆川却根本无人提及。 这一日，侯小白回青州府来进货，他气呼呼地对陆川说:“东家，彭城郡的那些百姓们都太愚钝了，竟然都不知道是东家把粮食运过去，才把粮食价格打下来的。” 陆川笑了:“百姓们的眼界有限，他们听到和看到的信息都是被人为加工过的。我们的嗓门比不过将陵崔氏，所以被误解也是正常的。” 侯小白还是气不过:“可是这明明是我们的功劳啊，百姓们居然满口都在说崔鸣阳和宇文博文的好话，这难道不可气吗？依我看，以后还是不要救他们好了。” 陆川的笑容并没有衰减:“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柳无忧宽慰道:“好了小白，你要是为这些事情就生气的话，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恐怕你接受不了。” 侯小白问:“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让人生气吗？” 柳无忧说:“燕队传回来消息，崔鸣阳和宇文博文刚刚被皇帝下旨嘉奖，每家赏赐了五百亩土地，而且还是永业田。” “太可恨了！”李月柔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朝廷的田地就这么糟蹋给了这两家！最应该得到封地的人难道不就在这里吗？” 陆川的回应还是笑容:“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如果是给口分田也就算了，这可是永业田啊！”李月柔怒道:“不行，我气不过，我这就给父皇写信，向他陈明此中原委，必须……” 话没说完，李月柔就这么走了，她想说的是:必须给你一个公正的对待。 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没脸对陆川说出这句话。 柳无忧问陆川:“你真的不生气吗？” 陆川反问:“那你觉得公主的信有用吗？” 柳无忧摇头:“没用。如果她早些写信，赶在两大世家之前将信送到长安的话，也许还能起到一点微薄的作用，不过现在嘛……” “所以啊，”陆川说:“我生气有用吗？” 第356章 十八个蹄膀 侯小白这次回来，除了进货以外，其实陆川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向自己孀居的嫂子，侯郑氏提亲。 从前，侯小白只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混混，哪怕是在小小的马前村里都是不入流的货色。 每天游手好闲，最大的爱好就是缠着自己这位漂亮的嫂子。 所有人见到侯小白，都会在心中暗骂此子:不务正业、臭不要脸。 彼时，就算是侯郑氏也对侯小白颇多反感，只是那时碍于生计，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他。 可是后来，随着陆川的崛起，慢慢发掘出了侯小白这颗苗子，让他渐渐有了人样。 随着时间的成长，当初那个幼稚、无聊、冒傻气的侯小白，现在已经成长为精明干练的样子，除了不会打架以外，其他方面已经不输侯小黑。 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侯郑氏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是丢了什么一般。 有时候她会去偷偷关注侯小白，而他只是在专心忙活着玻璃厂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朝外面看一眼。 有一次侯小白不小心被玻璃烫伤了手背，虽然只是一个寸许的小伤疤，却还是让侯郑氏揪心不已。 后来，陆川的生意越做越大，侯小白经常要往外跑，回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而侯郑氏每次都会提前打听好他出门和回家的时间，躲在村头的角落里偷偷关注着他。 若是见到侯小白平安归来，脸上带着笑容，那她也会开心一整天。 若是侯小白在路上耽误了，那侯郑氏必然要忧心忡忡地守在村口张望，一日不到便等两日，两日不到便等上三日。 直到侯小白的身影远远地出现在村口的大路上，侯郑氏就会欣喜地跑回家，等着侯小白回家以后，赶紧跟自己打招呼。 采薇的蜂队是村里的暗哨，这些事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惊讶于这二人之间心态的变化，很早便对陆川汇报了此事。 当陆川听说此事之后，他告诉采薇:“不许将此事过早说出去，也不必去干涉侯郑氏和侯小白。同时还要注意给他俩创造出空间，切不可让村里其他人过多的注意到这两个人。” 在采薇的努力下，村里其他人几乎都不知道侯郑氏和侯小白之间的事。 再往后，侯小白被陆川安排去了徐州府经商，他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 而与此同时，陆川会可以安排侯小黑回来，跟侯郑氏多见见面。 两兄弟都喜欢自己这位嫂子，陆川尝试着尽可能地把一碗水端平。 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干涉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是小黑和小白两兄弟都在自己手下做事，所以他不想亏待任何一个人。 在陆川的心里，侯小白和侯小黑两个人一样的优秀，他希望这俩人都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最重要的是:他要看到侯郑氏自己的态度，她得在侯小黑和侯小白之间有一个明确的选择。 侯郑氏确实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她面对侯小黑的时候，是礼貌，是客气，是作为嫂子的端庄；而面对侯小白的时候，她变得温柔、知性，甚至还会有一些主动靠近的行为。 陆川明白了，所以他特意又重新去问了侯小白的意见:“当初你说过你喜欢侯郑氏，现在还这么想吗？” “我就是这么想的！”侯小白坚定地说:“以前是我是个游手好闲的混蛋，眼睛里只有我嫂子。现在多亏了东家让我见过了世面，我终于发现，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我嫂子！” “好。”陆川点点头:“那你这次回来便提亲吧，现在的你有这个资格了。” 侯小白一听这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局促道:“我，我真的可以吗？万一我嫂子不同意怎么办？她以前可是最讨厌我了。” 陆川笑了，他拍拍侯小白的肩膀:“知道以前的自己讨厌就好了，千万不可以再变成那个样子。你的进步我们大家都看得到，你嫂子也看得到。” 侯小白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东家，你的意思是，嫂子对我也有意思？” 陆川说:“你二人的心意我都知道，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对你说这些话。” 侯小白突然开始腼腆起来:“可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这……” 陆川说:“你们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是你们的东家，倒也勉强当得高堂之位。至于媒人嘛，我也给你找好了。” 这时郑兴瑶和李月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们来给你做媒。” 郑兴瑶就是陆川找好的媒人，至于李月柔，她纯粹觉得好玩，所以非要掺和进来，陆川也就随她去了。 郑兴瑶开口道:“待此事成了，你得请我们吃蹄膀，嗯，我要十八个！” 十八个蹄膀，这是民间最高规格的谢媒礼。 李月柔也说:“那我也要十八个蹄膀。” 郑兴瑶赶紧拦着:“哪有这样的，最多就是十八个，要是俩人都要，那岂不是成了三十六个蹄膀了？” “哦，”李月柔这才明白:“那我就要十八的一半好了，我们分着来。” “嘿嘿嘿，”侯小白挠着头笑了:“我这就买蹄膀去！” 陆川一把按住了往外跑的侯小白，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跑什么跑，买蹄膀不着急，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诶。”侯小白这才明白:“啊对，我先回家跟我嫂子……额，跟我媳妇……也不对，跟……反正先提亲去。” 郑兴瑶和李月柔带着侯小白回家了，侯小黑从里屋走了出来。 陆川问:“我这么安排，你会恨我吗？” 侯小黑摇摇头:“不，我其实也明白她的心意，她喜欢的人是小白，不是我。只有跟了小白，他俩才会幸福。” 陆川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请侯小黑坐下，陆川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小黑，你一直是我非常得力的肱骨，我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我一定也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侯小黑端起面前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着对陆川说:“那我就等着东家的好消息了。” 第357章 小白良配 在陆川的主持下，侯小白与侯郑氏举办了一场热闹而气派的婚礼。 就是按照当初陆川的那场规格为模板，仪仗礼乐分毫不差。 虽然侯郑氏是二婚，但她的仪式却比头婚的时候还要隆重许多。 每当女伴们调侃此事的时候，都会惹得侯郑氏满面羞红，用她自己的话说:“头婚没坐上花轿，二婚倒坐上了，我这老脸都要没地方搁了。” 好在她顶着盖头，蒙着轿帘，也没人能看见她的脸到底红成了什么样。 负责将她抱上花轿的是郑兴瑶，毕竟生身父母已经不在，现在也只有这位当家主母才有这个资格了。 同时，青州府和徐州府两地的商贾多和陆川有往来，所以都派人前来贺喜，并且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当然，侯小白收到的礼物比当初的陆川还是差了许多。 酒席宴上，侯小黑对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妹连敬三杯酒，俱一饮而尽。 侯小白忽然觉得自己对哥哥生出了一种愧疚之情，他终于意识到:这么多年一直是哥哥在照顾自己，而自己却从没有为哥哥考虑过什么。 侯小黑挤出一个笑脸:“好弟弟，你出息了，哥为你高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别喝多了。” “好。”侯小白答应了一声。 然后，侯小黑就找了一个角落自斟自饮，看着二人拜堂独自发笑。 陆川来到他身边，和他一同倒了一杯:“好兄弟，小白有了归宿，你也该考虑自己了。我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姑娘，你明天见一见吧。” 侯小黑此时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说了句:“全凭东家做主。” 陆川摆手:“不是我做主，是你自己做主。只有你们双方都中意了，你们才能算得上是喜结连理。” 对此，侯小黑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稍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第二天，陆川和郑兴瑶、陈雪薇马上安排给侯小黑相亲。 所有的姑娘都是经由陈雪薇和郑兴瑶推荐，然后让陆川审核过的。个顶个都是优中选优、品貌俱佳。 这里既有各个厂子里的女工以及工人们的亲眷，也有归附于陆家佃户的女儿，还有郑兴瑶麾下的女兵。 总共安排了二十多个人，一股脑地安排在侯小黑面前。 侯小黑看着眼前这么多姑娘，这个平日杀伐决断的汉子竟然有些紧张脸红。 他磕磕巴巴地说出了一句开场白:“那个，姑娘们好，我，我叫侯小黑。” 一句话惹得姑娘们一阵哄笑，甚至那个女兵当面打趣道:“弟弟，你也太可爱了，该不会从没牵过姑娘的手吧？” 众女又是一阵哄笑，这一下侯小黑更紧张了，他只恨不得躲在陆川身后，根本不敢面对众位姑娘。 说实话，侯小黑能有这种反应，是陆川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陆川的心目中:这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不怕出海的危险，也不怕刀光剑影的凶恶。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侯小黑竟然会害怕陌生女孩注视的目光。 最后没办法，陆川只能尝试将她们排好队，挨个跟侯小黑单独面谈。 一对一的情况下，侯小黑的紧张终于缓解了一些。可也只是缓解了一些而已，那种紧张心跳的感觉还是一样的剧烈。 整个相亲大会进行了三天，侯小黑总算是强撑着把所有的姑娘都见了一面。 而侯小黑的紧张感从一而终，并没有随着见面次数增加而有所缓解。 结果自不必说，侯小黑根本没敢注意对面的姑娘，更别说选一个中意的了。 倒是有几个姑娘对侯小黑的印象还不错，有意想要继续深入了解。 所以，陆川打算安排这几个人跟侯小黑继续接触。 就在这时候，柳无忧适时出现了，他告诉陆川:“你安排的人选和方式都是错的，不可能给侯小黑选到真正合适的人。” 陆川有些不信:“这几个姑娘看起来都不错啊，怎么就没有合适的呢？” 柳无忧挨个分析道:“你那两个女工都是不甘命运，想要傍着侯小黑的财势上位的；那个佃户的女儿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伙伴，是被父母逼来和侯小黑相亲的，她们都不是小黑的佳偶。” “至于那个女兵，她纯粹只是看侯小黑好玩，想要找个乐子而已。毕竟军中岁月太枯燥了。” 这些分析一针见血，直接点出了每一个人的问题。 最后，柳无忧说:“当然，如果你硬要从这里找的话，那个女兵倒是最能够和侯小黑厮守终生的人。” 陆川听后，不免有些失望:“那你认为，谁才是和侯小黑最般配的人呢？” 柳无忧说:“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样板吗？只要找一个和侯郑氏相类似，但是同时又有自己独特优势的姑娘，那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川这才如梦方醒:“对啊！只有以侯郑氏为模板，找来的人才是能贴合侯小黑心意的。可是这样的人在哪里呢？”薆荳看書 柳无忧招招手，从后面走出来一个质朴而腼腆的姑娘。 她介绍说:“这姑娘是我从人市上买来的，今年十七岁，徐州彭城郡人士。她的父母都是今年旱灾的时候饿死的，多亏了你送去的米，她才能勉强活下性命。” “原本，我已经给她起好了花名叫做‘百合’，但现在看来，还是以其本名‘彭香’嫁给侯小黑更合适。” 陆川上上下下地将彭香打量了一通，不住地点头:“好，确实可为侯小黑的良伴。” 忽然，只见彭香的眼睛发直，柳无忧赶紧拉着陆川躲到一边避嫌。 原来是侯小黑路过此地，正好与彭香四目相对，二人再也无法将眼睛从对方的身上挪开。 侯小黑木讷地走到彭香面前，无比自然地说出了那句话:“我叫侯小黑，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眼波流转，用手轻轻掩着口鼻，娇羞得满面飞红，缓缓回答一声:“小女子彭香。” 陆川正为二人感到高兴，却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见到柳无忧悄声示意:“走吧。” 陆川点点头:“好，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吧。” 柳无忧嘿嘿笑道:“那我也要十八个蹄膀。” “必须的。” 第358章 风云再起 侯小黑和侯小白的终身大事总算是尘埃落定，陆川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现在的时令已经是秋分，陆川必须为马上就要到来的冬天做准备了。 每到冬天，御寒和取暖都是每户家庭的大工程，每年因为没钱防护而冻死的人不在少数。 青州府这边，陆川还在筹备相关的物资，而远在塞北的幽州府，此时却已经北风凛冽，眼看就要下雪了。 幽州府位于北方苦寒之地，自古就被当作流放穷凶极恶罪犯的地方。 大贞王朝建立之时，许多敌对军阀势力的头领都被斩杀，其附属部族则一律流放到这里，永世不得入关。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幽州府就是整个王朝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这些人战败之后，摄于王朝的威严，决不敢轻易造次，除非活不下去了。 这一年，幽州府的粮食歉收，冬天又来得早，所以很多人都没能存够过冬的食物。 先秦薛氏一族、定杨刘氏一族、贝州窦氏一族，是如今幽州最大的三个部族。 他们三家的土地最广大、人口数最多，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也最大。 薛山、刘虎、窦威三大家主齐聚一堂，商议怎么才能让族人度过冬天。 薛山首先开言:“今年我们地里的粮食产量不够，到现在才存下五百石粮食，哪里够过冬啊。” 刘虎附和道:“我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存下六百多石粮食，但是我族的人数可比你们薛氏要多呀。” 窦威是三人中最难受的:“你们还算好，我的土地都在最北边的辽东、燕都和柳城，不光产量低，而且还是最先上冻的。今年冷的早，好多菜都没来得及长成就被冻坏了。” 薛山道:“谁说不是呢，上谷郡和涿郡虽然在南边，可上冻其实也就晚了那么三四天，一样也来不及收成。” 刘虎道:“其实就是你薛家不会经营，你的涿郡那么大块地方，比我的安东、渔阳、北平三郡加起来还要大，可怎么就只打下来这么点粮食呢？” 薛山道:“我怎么可能没打下粮食？涿郡的粮食产量，足够能抵得上你们全部六个郡还有余！但是粮食还不是都被王江有那狗娘养的收走了吗？” 说起了王江有，三位族长全都沉默了。 新丰王氏原本也是乱世混战中的一股势力，也同样是被李天赐击败后流放至此的。 只不过，王氏原本的家主王冲世见到李氏和阴氏结合之后，其势力已经无法匹敌，所以主动向李天赐投降。 但是李天赐的父兄曾经死在王氏的手里，二者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李天赐还是接受了他的投降，只是开出了两个非常严苛的条件:第一，王氏自己削减人口；第二，王冲世必须死。 没想到的是:王冲世竟然真的答应了。 他主动遣散了所有的附属家族，并且还将家族旁系子弟屠杀殆尽，以此换得自己嫡系一脉生存。最后，王冲世站在李天赐面前，自己拿剑抹了脖子。 李天赐也没想到王冲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但是话已出口，王氏的血脉就必须保留下来。 所以，王氏就这样被流放到塞北幽州。 现任家主的王江有用尽谄媚的手段来迎合李天赐，此举被幽州所有部族鄙夷。 但是他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圣旨传到幽州:命王江有任幽州牧，专司一切有罪部族，不掌兵权。 这一下，人丁稀少的王氏终于混出头，从人人可踩的状态一跃成为了幽州府的人上之人。 朝廷对幽州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第一，别给中原添乱；第二，按时上交税赋。 这就给了王江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他和幽州节度使皮勇勾搭在一起，在幽州府内横征暴敛，肆意欺男霸女。 可怜幽州的大小世家原本都是割据一方的豪杰，如今却被欺负得敢怒不敢言，稍有不慎便是杀身灭族之祸。 往年的幽州府还算平静，可今年的年景不好，地里的收成很差。 而王江有反而更加重了税赋，这才逼得薛、刘、窦三家断了生计，不得不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这三家为了争夺权势，曾打得你死我活。而现在父辈死尽，子辈却以兄弟彼此相称，也可算得上是讽刺了。 薛山说:“我打听过了，听说明年是冯翊杨氏家主杨清治的六十岁大寿，王江有是为了贺寿，才给我们加这么重的税。” 窦威气得拍桌子:“都是战败部族，凭什么他就能骑在我们头上？如今还想要搭上冯翊杨氏，莫不是他以为还能回到新丰旧地吗？” 刘虎叹气摇头:“你不服也没用，就说那王冲世如此决绝，你们谁能做得到？” 闻言，三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窦威问:“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兖州的收成还不错吧，能不能想办法过去买粮食啊？” 刘虎附议:“对啊，能不能去兖州买一些，老薛，我们这只有你跟兖州交界，能不能想想办法？” 薛山一脸颓丧地摇头:“没戏，我们和兖州的边境原本就把守很严。今年那皮勇还在边境加强了兵力布控和巡逻，想混过去根本没可能。” 刘虎说:“那我们跟王江有好好商量行不行，让他给我们开具过关文书……” 刘虎的话越说越没底气，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王家的人若能有这份仁慈之心，就绝不可能坐上幽州牧的位置。 场面再度陷入沉默，良久，刘虎才说了一句:“马上就要下雪了，到时候路被封堵，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族人要被冻饿而死。” 这时窦威看似无意识地问了一句:“老刘、老薛，你们的族群有多少人呀？我问的是青壮年丁口。” 一听这话，二人的脑袋里如同过电一般，立刻瞪大了眼问:“老窦，你是什么意思？” 窦威慢悠悠地说道:“我们这没有外人，也不怕对你们说。我窦氏子弟中，十五至六十岁的男丁有八百余，再算上附属家族，怎么也能凑齐三千人。” 刘虎接口，徐徐道:“我刘氏男丁近千，全部附属家族加起来，够五千人。” 薛山也不再藏着掖着:“我能调来八千人！想我们的父辈曾都是一方豪杰，如今怎么能被王江有这种人踩在脚下？大不了重整旗鼓，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怕个什么！” 第359章 骨利干部族 窦威、刘虎、薛山三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活命，他们相约以寒露为期，打算要干一番大事。 由于王氏不准掌握兵权，整个幽州府的兵力都掌握在节度使皮勇的手里。 甚至王江有身为州牧，却连自己的卫队都不许有，就连衙役的编制都只有其他州牧的一半。 而最近的城防营，赶到州牧府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往返则加倍。 也就是说:哪怕薛山失手，让王家人逃出杀阵，他依然有至少两刻钟的时间可以利用。在这段时间里，足够可以完成很多事。 薛山花了十天时间，将本族子弟中的好手潜入幽州府城，秘密安顿在府衙周边。 他足足调集了一百人，打算在寒露这天对州牧府发动一次突袭，然后抢夺印信，伪造可以去冀州的过关文书。 看着近在咫尺的州牧府，薛山发出一声冷笑:“王冲世啊王冲世，当初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保全自己的嫡系血脉，可曾预料到今日的结果。” 随着一声令下，薛氏子弟如潮水般涌入州牧府，见人就杀。 衙役们稍有抵抗，就会被乱刀砍死，甚至就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很快就将州牧府血洗干净。 薛山立刻拿出了伪造好的通行文书，盖上了州牧的大印，然后带人火速逃离了幽州府城。 拿到通关文书以后，薛山立刻出城，召集所有家族子弟，将八千人分成五路分别赶往幽州府和冀州府之间的五座边境关隘。 每一路都有一千六百人，其中的一百人伪装成商队，拿着文书蒙混入关；剩下的一千五百人趁夜提前埋伏在关隘周边，只待有变就趁势杀出，迅速占领关口。 按照他的计算，节度使皮勇最多半日就能发现异常，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接下来的一切部署 可事实上，此时的皮勇正躲在风化场所内流连，巡城的士兵即使发现不对劲也无处报告，直到次日天光大亮，这才见到一身惫懒的皮勇。 皮勇听到城尉官的报告，顿时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赶紧跑到州牧府查看。 果然见王氏族人已经被屠尽，现场惨不忍睹。 可那皮勇胸无大志，脑中更无大智，根本就是一个屁用不顶的废物。虽然手握兵权，却依旧要听王江有的摆布。 如今王江有死了，他能做的就只有手足无措而已，甚至都想不起来给王家人收敛尸首。 他的副使忍不住提醒:“皮大人，州牧大人的尸首怎么办？” “王家人都在这里了，这也无人可以认领啊。”皮勇犯了难:“要不然让义庄收了去吧。” 说完，皮勇就这么自顾自走了，只留下副使在原地错愕。 于是，堂堂州牧一家被杀，仅仅只是让义庄收敛尸首之后，便再无动作了。 同样是寒露这天，刘虎和窦威也各自开始了行动。 按照计划，刘虎需要带领家族五千子弟向幽州府发动突袭，主要目标是突袭劫掠城外的军营和粮仓，然后运到边境和薛山会合。 窦威距离最远，他只需要带着人赶来和两家合兵一处，然后三军即可挥师南下。如果幽州兵在追杀刘虎的话，那么窦威还要负责帮他清理。 按照三位家主此前的推演，皮勇在发现王江有被害的时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组织兵力追杀薛氏。 彼时幽州大营必然空虚，就会给刘虎可乘之机，将营中的粮草劫走，运去和薛山会合。 而薛山的五路兵马则需要据守关隘，等待刘、窦两家的到来。 面对冀州兵和幽州兵的夹攻，只要能保住一座关隘，哪怕剩下的四路全灭，这也是薛山的胜利。 可事实上，当刘虎突袭幽州大营的时候，他见到的是齐装满员的幽州大营。 也就是说:皮勇根本没有去追杀薛山，而是留守此地，等待刘虎自投罗网。 两边的人马僵持了片刻，谁都没搞清楚情况，谁都不敢乱动。 最后还是刘虎率先反应过来:我们还是太高估皮勇了，此子根本就是个混沌，在王江有被杀的三天里，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傻等着而已。 想清楚了这一点，刘虎再无顾忌，立刻带领子弟冲杀过去，将幽州大营打得七零八落。 战斗只半日就结束了，刘虎派人向薛山报捷，带着劫来的五万石粮草，踏上了追随薛山的脚步。 薛山占领了五座关隘之后，立刻招致冀州方面的反击。 冀州牧袁初调动五路兵马，向五个关口发起猛烈攻击，薛氏兵力不足，只能勉力招架。 也多亏皮勇无能，这才免得让薛山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后来刘虎的捷报传来，薛山心中大定，他主动放弃了四关，将所有人马集中到中间的肥如关，对冀州兵发动了反击攻势，一举重创了肥如方向的兵马。 七天以后，刘虎和薛山在肥如关会师。 由于关内的兵马太多，他们还在城关之外摆了一座军营，与城关呈犄角之势互守。 又七日后，窦威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前来，声势简直比薛氏部族还要浩大，这巨大的阵仗把薛山和刘虎都吓到了。 刘虎惊讶地问:“老窦，你这足有上万人了吧！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薛山有些不悦:“你之前可是跟我们说三千人的，这多出来的七千多人是从哪来的？” “两位莫急，我窦氏本族子弟真的是三千人，并未欺瞒。”窦威嘿嘿笑道:“你们仔细看看？” 两位家主仔细观察着窦威的阵势，果然发现了问题:“你的前队和中队有问题，这些人面白如帛，怎么不是中原面貌？” 窦威说:“不错，他们是北方的骨利干部族，今年也断了生计，随我前来助阵的。” “助阵？”薛山提出了异议:“我们中原人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骨利干部族插手了？” 窦威自信地说:“没事，你们看，所有的粮草辎重都在我的后队掌握之中。他们只是求粮食罢了。待我们大业有成，把粮草随便给他们几万石，遣返回北方去也就是了。” 薛山闻言沉默不语，刘虎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第360章 绝不能放进来 冀州牧袁初原本集中了优势兵力，要把幽州薛山打回去。 可由于薛山突然改变了战略，他虽然成功收复了四关，却在肥如关被薛山打了个措手不及。 随着幽州兵马向肥如关方向源源不断的集中，袁初意识到:幽州势力南下已经不可阻挡。 于是他迅速做了两件事:第一，立刻向朝廷禀报，陈明幽州方向的变故。 第二，抓紧时间在冀州府河间郡实施坚壁清野的战略，同时调来所有兵马沿途布防，搭建出一条狭窄的走廊。这条走廊横贯河间郡，直通向兖州府渤海郡。 最后，他命令走廊尽头的白云关守将做一些象征性的抵抗，然后就把幽州兵马放行。 一招祸水东引，让冀州府受到的损失减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但是兖州府可就惨了，山和关守将傅仕人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突然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 那些幽州兵，本来就给养不足，在冀州又一无所获，此时已经饿的眼睛发绿。 一见到关隘，个个都跟疯了一样往上冲，丝毫不畏死。 傅仕人是个世家出身的年轻小将，子承父业才做了将军，根本没见过残酷的战争场面，更没有任何实际指挥作战的经验。 他只能命令士兵抵抗，自己一方面向冀州问询情况，另一方面赶紧向州牧曹达成求救。 可想而知，袁初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 当曹达成接到求救的时候，还在将信将疑，但还是调集了一万人马奔赴山和关救援。 结果是:傅仕人拼死抵抗四天之后山和关被破，所有将领都死于阵前，而那一万援兵才刚刚赶到就成了给幽州兵端上来的热菜。 当曹达成再次接到战报的时候已经过了五天，陈官屯、流河镇、青县等多地纷纷传来敌情报告，这位州牧大人才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立刻亲自跑到将陵，求见崔氏家主崔鸣阳。 崔鸣阳比曹达成更早收到了报告，一同送到的还有各地上报的一系列损失，包括但不限于崔氏下属的粮草、田庄、财库等等。 崔鸣阳的消息渠道远比曹达成更灵通，他第一时间就修书给宇文博文，向袁初问责。 当然他也知道，宇文氏肯定会帮助袁初把责任往外一推，随便找个什么人来顶缸罢了。 曹达成问:“崔家主，如今贼人已经在兖州府境内散开，再难控制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崔鸣阳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今天开始，我会把情报开放给州牧府。你调集兖州府所有兵马，将贼人围困起来，逼到一处，然后一举歼灭！” 听到这话，曹达成的心里总算有了些底气，他匆匆向崔家主告辞，调集兵马指挥作战去了。 幽州兵肆虐的这几天里，各地给崔鸣阳送去了大量的报告，曹达成拿到以后，光是整理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结合战情报告再对比舆图，他总算抓到了幽州兵的三条行动主线。 第一路主将窦威，兵力一万人左右，进入兖州府后，于渤海郡内就地活动，其主要目的就是劫掠。其针对的目标主要是缺少防护的乡镇村落，极少靠近城池。 这些人肆意践踏农田，毁坏作物，崔氏大量田庄地产都是被他们毁掉了。 第二路主将刘虎，兵力五千人左右，在渤海郡并未过多停留，而是南下去了平原郡，袭击了几座当地的军营，并劫走了相当一部分军需物资。 这批人不仅劫掠军用物资，甚至还绑架男丁，强行征入他们的队伍里。 第三路主将薛山，兵力约有六七千人，他们从平原郡继续南下去了清河郡，同样也是袭击军营，劫掠军需物资，还绑架男丁强征入伍。 据推算，后两路人马如今的规模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万五千人。 从战术上来说，后两路人马的行踪明确，打击起来更容易。 应该趁他们立足未稳，规模不大的时候用兵，可以很快将之消灭。 然后集中一切优势兵力调往渤海郡，做出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第一路人马慢慢围堵，逐渐压缩其生存空间，最后一举歼灭。 可问题在于:由于第一路人马在很大程度上伤害了崔氏的利益，因此崔鸣阳要求曹达成必须最优先解决他们。 曹达成无法反抗崔氏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将清河、平原、济北三郡的兵力调往渤海郡，同时再把武阳郡、东郡、东平郡、济阴郡的兵力调去清河和平原填补空缺。 这样一来一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浪费掉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全兖州的兵马都在被动调防，尤其是渤海郡下辖所部，原本是全府兵力中的精锐，却只能被窦威牵着鼻子乱走。 他们获得的唯一有价值的消息是:窦威手下并不只有幽州兵，还杂有大量的骨利干部族，恰恰是这些骨利干部族的人劫掠和屠杀的时候下手最狠。 等到各处兵马好不容易就位的时候，清河郡的阳谷县、平原郡的武强县都已经陷入敌手，两路兵马的规模都已经过万。 渤海郡是兵祸最严重的地区，大小乡镇已经被祸害过半，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为了逃生，渤海郡的百姓纷纷流亡开来，向北去冀州的百姓发现:冀州府边境已经驻扎了大量的兵力，一切过关的可能都被堵死了。 向西去平原郡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不断有军队向渤海郡开来，大路已经完全被军队占据了。 向东是茫茫大海，于是向南去青州府成了百姓们唯一的指望。 在曹达成的示意下，所有通往青州府的关隘不再设防，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关，但是回头入关却是不允许的。 眼看兖州府如此乱象，陆川只能把所有的生意暂停，先把侯小黑等人全都撤了回来。 现在压力来到了崔妄零这边，大量的百姓堵在青州府关外，要求开关和放粮。 崔妄零连忙召集四大世家前来商议对策，哦不，是五大，东夷陆氏现在已经是整个青州府最有影响力的势力了。 崔妄零向各大家主抛出问题:“如今流民就在关外，各位家主认为应该怎么办？” 三家都选择了沉默，只有太原王氏家主王墨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绝不能放他们进来！” 第361章 大基建项目 王墨能有这个反应倒也正常，毕竟灾民入境，王氏所在的齐郡首当其冲，他的下场恐怕会比渤海郡还要惨。 崔道方、崔二河、郑谢虽然没有表态，但他们很明显是和王墨抱有同样的想法。 崔妄零只能将目光转向陆川，陆川只说了两句话:“堵住灾民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放他们入关，只要崔州牧和朱节度使配合，所有的问题我来担着。” 见陆川愿意扛旗，崔妄零立刻顺竿爬:“没问题，一切听陆家主的，我可以做主。” 陆川摇摇头:“你做不了主，朱狰也做不了主。我要全青州府所有的军官向我立军令状，违我令者斩，否则此事我便不管。” 崔妄零听后面露难色，王墨更是冷笑一声，嘲讽道:“陆家主，你不过是区区正七品致果校尉，如何让全青州府的将军听你号令？还向你立军令状，起码得是正二品的镇军大将军才有这个资格吧！” 陆川也觉得此话有些不妥，于是改口道:“当然不是向我立军令状。我麾下有一个女兵二队，她们的队长叫李月柔，当朝公主殿下的身份天下皆知，全青州府的军官都要向她立军令状，这就说得过去了吧？” 王墨闭嘴了，崔妄零也点点头:“如此便可以了。” 末了，王墨问:“你真的能保证这些流民过境以后不会闹事吗？” 关于这一点，其他三家也抱有同样的疑问。 陆川保证说:“如果灾民过境之后，若是由于灾民蓄意破坏造成的财产损失，我陆氏包赔。” 四大家主听到此话，个个都满意地点头，可接下来陆川又补充了一句，却让他们都噤若寒蝉。 陆川说:“接纳流民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所有世家都得出钱出力，一切必要的花销由所有世家摊派。如果谁想赖账也不怕，若是我自己来取的话，造成的损失只可能比你们主动交钱来得更大。” 很快，青州府所有的军官都被征召过来，向李月柔立下了军令状，承诺将令行禁止，用尽全力维持治安稳定。 大量的灾民被陆陆续续放进关内，在军队的全力戒备下，民众的情绪还算稳定。 首先要解决的是灾民的吃饭问题，陆川做出了表率，第一个从自家的粮仓里拿粮食出来赈济灾民。 有了粮食果腹，哪怕只是杂粮粥，也足可以让百姓们暂时安定下来。 这还不算，他还把自家成衣铺里的衣服全都捐了出来，又让裁缝加班加点赶制更多棉衣。 有了他的带头，其余世家都无话可说，只能有粮的出粮，有钱的出钱，有布的出布，有人的出人。 但仅仅这样的话，最多只能维持三五天的稳定，因为住宿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还是沿用“以工代赈”的核心思想，所有的流民按照技能进行分类，诸如裁缝、厨师、纺织女工之类均各安其份。 其他青壮年劳力都被编入了阿柱的施工队，木匠、泥瓦匠等都被集中起来，培训水泥的用法，然后负责给所有的流民盖安置房。 按照陆川的要求，水泥安置房都建在现有村落的旁边，而且建造标准很高，要求必须宽敞、明亮、坚固。 安置房还有一个特别的要求:必须给每一户人家都在规定位置装一个壁炉。 壁炉的样式很奇怪，无法像灶台一样烧水做饭，没有人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按照陆川的设计:待流民走了以后，这些房子将会被用来安置本地居民，将原来的那些土坯房、茅草房之类的全部淘汰掉。 剩下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壮劳力占了大部分，这些人都被安排去生产水泥和修筑水泥路。 还有一些老的老，小的小，没有劳动能力的，就要靠家里的男丁更卖力的干活，才能挣来口粮。 实在是无依无靠，又无法从事生产的那些老人，陆川会给他们安排派粮、盛饭之类的活。 一个如此庞大的工程，陆川称之为:大基建项目。 有了这一批生力军的加入，修筑水泥路的进度大大加快，只用了半个月就把大半个齐郡都铺满了。 原先最坚决反对流民入境的王墨现在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陆川是大大的善人。 陆川成为了最忙的那个人，主持着整个以工代赈的工程。不仅要统筹规划路线，而且还要不断地炸山开山。 好在炸山的规模都不大，此前像是青夷山那样大规模炸山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但还是有人在私下里议论:“陆大善人向乾坤借了这么多法，以后拿什么还呀？” 齐郡的建设很快就完成了，流民又在大军的控制下，被迁入北海郡继续建设。 很多人的心里都有怨言:“我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自己动手住上了房子，也修好了路，凭什么要走？” 可现在还不是向他们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迁入北海郡，重复之前的劳动。 这一日，陆川正在工地巡查，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找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是兖州客商王勇等人，他们都在召唤陆川。 陆川于是走过去问:“王老兄，你们怎么也流亡过来了呀？” 王勇连连摇头，抽着酒糟鼻说:“唉，可怜啊，我们在兖州哪干过这个，看我的手，都磨掉好几层皮，现在都起茧子了。” 陆川点点头:“嗯，你王老兄干得不错，身板比当初结实多了。” 王勇说:“陆家主，求您行行好，让我别干修路了吧，这也太苦了。” “那可不行。”陆川说:“我是整个行动的负责人，若是我带头徇私的话，以后就没有人听我的了。不过王老兄放心，待日后你们回到兖州，我定会多照拂你生意就是了。” 说完这些，陆川便走了，王勇等人唉声叹气，却也只能继续回去修路。 半个多月以后，北海郡也建设完成，哪怕是最穷乡僻壤的百姓也都住上了崭新的水泥房，家家户户都在念陆川的好。 最后轮到了高密郡和东莱郡，又一个月后，水泥房和水泥路终于铺满了整个青州府，哪怕是仅有百余人的小村子，也都能够连通上水泥路。 当然，陆川也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金乌县和义华县是最后才通路的两个县城。 第362章 蜂队斥候 青州府内，大基建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而在边境之外，流民还在源源不断地产生。 崔妄零找到陆川:“不能再放人进来了，否则以青州府的兵力将可能无法控制场面。” 对此，陆川也感觉无能为力，只能说:“将他们安置在关外吧，由他们自己搭建棚户，每天按人头派发两次粥饭。”ζΘν荳看書 然后，陆川说:“兖州的作战方略纯粹是瞎胡闹，将来或许少不得请我过去剿匪。尽可能地向这些灾民打听些消息，将来出兵有用。” 兖州府会请陆川过去剿匪？崔妄零对此有些不信。 可他还是从灾民的口中收集了大量的有用信息，并且将敌情推演送到陆川面前。 青州府的基建工程已经步入正轨，可兖州方面的兵患有愈演愈烈之势，崔氏蒙受的财产损失每天都在不断增加。 崔鸣阳一气之下，抓起砚台将曹达成的脑袋打得头破血流，而后者只能唯唯诺诺地把砚台重新捡起来，规规矩矩地放回崔鸣阳的书案上。 崔鸣阳强忍住再砸一次的冲动，质问曹达成:“现在你回答我，还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帮狗杂种灭掉或者赶走？” 曹达成战战兢兢地提出了一个已经考虑很久，却始终不敢提的方案:去青州府请陆川客兵来此助阵。 一句话说完，曹达成立刻缩进脖子准备再次挨揍，可等了一会儿，砚台并没有飞过来。 他这才睁开眼悄悄看向崔鸣阳，只见崔鸣阳也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好吧，可以请陆川入关助阵。” 曹达成总算松了口气:“那，当以何为酬？” 崔鸣阳说:“一切军费开支均由我们兖州府负责。另外他不是看上济北郡伯厄县胡家庄了吗？我记得那里附近还有五百亩官田，若是陆川能平定匪患，我便向朝廷请旨将这田产赏赐给他。” 这个条件也太凉薄了，曹达成只是听见心里便已经生出了三分退意，但只能硬着头皮向青州府派出了信使。 崔妄零不顾斯文，举着书信飞奔到陆川面前:“陆家主，果然被你说中了！兖州府请你出兵剿匪，而且崔鸣阳家主竟然送来了亲笔信！” 陆川倒是显得很平静，他拆开信件，只一看对方的条件就知道:崔鸣阳这老狐狸不舍得自己掏腰包，所以才拿朝廷的官田出来说事。 而且杨素告诉他:这块官田属于口分田，无法传袭给子孙后代。 陆川想到:自己原身家庭所有的那十亩田是永业田，只有这个才能传袭。 于是陆川向崔鸣阳回信，明确开出了自己的条件:除了军费开支以外，还要永业田两千亩，而且必须是青州府和兖州府各占一千亩。除此之外，再将自己名下的口分田全部转为永业田。 崔妄零提出:“永业田和口分田之间不可转换，这是朝廷有明文规定的。” 陆川想了想，只能撤回此条件，改为:保举陆川升职。 当陆川开出的条件送到崔鸣阳的面前，他再次气得发抖。 在崔鸣阳的心目中:陆川能为崔氏效劳是他的荣幸，崔氏对他的赏赐属于额外恩典，可陆川却居然不识好歹，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可转念一想，崔鸣阳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反正都是朝廷的田、朝廷的官，给了便给了吧。 陆川得了承诺，立刻点齐人马准备出征，同时向薛山、刘虎、窦威三人分别送去了书信。 信件只有两行字:青州府陆川即将带兵前来围剿你等叛逆，若不速降则必粉身碎骨。 崔妄零笑着说:“若是叛逆听了你的名号，定然望风而降。” 陆川却摇摇头:“幽州闭塞，他们未必知道我，但是这封信可以作为铺垫。这些人并非真的叛逆，只不过是乞活而已，若能说降他们，也可少些杀孽。” 李月柔也想跟去打仗，可陆川坚决让她留在青州府:“目前北海郡的建设才刚刚开始，而你是接受所有军令状的人，必须留在此地坐镇，否则这些军官将无法约束。”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无法在前线还能保证公主的绝对安全。 陆川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在渤海郡肆虐的窦威，这也是他认定的必杀之人:里通外贼为恶的人，根本不配有辩驳的机会！ 朱狰带着兵马在北山关迎接他们:“陆校尉，前方敌人凶恶，我特领精兵两万前来助阵！” 哪怕明知朱狰是来分功劳的，陆川也没有拒绝，反正崔鸣阳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条件，有一个帮手，自己能省力很多。 离开北山关外，天魁星采薇迎了上来:“主公，蜂队成员已于十日前全体越过北山关，现已将渤海郡各处敌情汇总过来。” 朱狰闻言大惊失色:“北山关有重兵把守，从未见到任何人过关，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陆川笑了:“若是都被你们知道了，那我的人和你的人还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天魁星送来的情报，陆川对渤海郡的敌情有了大概的了解:自从进入渤海郡之后，窦威就对自己带来的骨利干部族失去了控制。 骨利干七千人化整为零四散开来，最大的一支队伍也才不过二百来人。这些人到处劫掠杀戮，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一个月来，曹达成虽然用尽全力绞杀，却也才不过干掉了区区两千多人而已。 根据蜂队的观察可知:骨利干部族个体战斗力强悍，但是部队的装备很差，整体配合度一般。以军队的标准来评定战斗力的话，大约处于中流水平。 以朱狰的军容来说，一比一的兵力可以持平，二比一就可以占稳优势，五比一就有机会围歼对方。 之所以曹达成无法迅速扑灭敌情，其原因有二:一则是骨利干部族转移速度太快；二则是所有的军情都要先送到将陵，然后才能到达曹达成的手里，这才延误了战机。 至于窦威，他带着自己部族的三千人，躲在一个叫城口镇的地方据守。 这里在西北方是漳卫河，东南方是马顿河，其本身还是渤海郡的一座粮仓，可以说，城口镇的地理条件得天独厚。 陆川问:“天魁星，你们是否已经抓住了敌人的踪迹？” 天魁星答:“骨利干部族的队伍现在还剩下三十四支，全部在蜂队的监控之下。城口镇那边，天机星和天巧星带着五名地煞正在监视。” 陆川点点头，回头对朱狰说:“节度使大人，把窦威交给我，能不能请你去剿灭那些外族人呢？” “没问题！”朱狰说:“只要有蜂队的指引，消灭这些外军不过覆手而已。” 第363章 陆川在此，尔等速降！ 朱狰刚过北山关，立刻就见识到了陆川的能耐:那个所谓的蜂队竟然可以在大军的眼皮底下过关不被发现，还能轻易地抓到飘忽不定的骨利干部族。 这一支队伍绝对是顶尖的斥候！ 以前他只知道，陆家军的战斗力很强，但他现在也意识到:陆川的强绝不只在于军队。 因此，当陆川安排他去消灭那些外族部队的时候，朱狰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按照蜂队的指示，朱狰将自己的两万人拆分成二十支队伍，每支一千人，刚好能保证至少有五倍于对方的兵力。 接下来，这二十支队伍就分别奔向了自己的战场。 而陆川则认准了目标，直接奔向城口镇。 当陆川率军赶到城口镇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周围的村子已经失去了灯火，四野一片漆黑。 他的战术非常简单:首先对窦威发起斩首行动，然后围歼这伙敌人。 是的，陆川打算用手里的六百人围歼据守在城口镇里的三千人。 地魁星主动请缨，要求执行对窦威的斩首行动，陆川准了。 窦威将营盘层层布防，外有明暗岗哨昼夜盯梢，内有交叉行进的巡逻队时刻不停。 这种看似滴水不漏的防御体系，对于蜂队来说简直形同虚设。 地魁星从暗处慢慢靠近，摸掉了三个暗哨之后，她来到了营地的围栏之外。 瞅准巡逻队的一个空当，纵身一跃翻入敌营之内，就地一滚就躲进了一个掩体之下。 接下来，地魁星在黑夜的掩护下，几个闪身过去迅速逼近营地中心。 蜂队早已经摸清了窦威的行动规律，此刻他就在眼前这间房子里，自从晚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趁着巡逻队不注意，地魁星身形一闪就钻进了门里，迅速而轻柔地将门掩上了。 窦威正要宽衣卸甲准备睡觉，忽然觉得门口有异动，回头看时却没有发现异常。 等他再回头准备把铠甲挂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竟然站了一个人。 窦威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地魁星的利刃就已经把他的脖子切开了。 临走之前，地魁星放了一把火，这是得手的暗号。 见到火起，城口镇内的窦家军登时大乱，与此同时埋伏在四周的陆家军士兵纷纷暴起，向大营发起了冲击。 张三带男兵冲南门，绣娘带女兵冲北门，没错，他们又在比赛了。 双方几乎同时冲破敌阵防线，冲入敌营大门，随着刀光不断闪烁，成片的敌人不断倒下。 陆川一直站在附近的高台上统观全局，他亲眼看着窦家军慢慢地失去了战斗意志，只能任人宰割。 陆川朝空中扔出了一个炮仗，“啪”地一声炸响，男兵和女兵同时停手，这是止战的信号。 剩下的一千多人全都已经被吓傻了，大部分手上连兵器都没有，面对杀神一般的陆家军，根本害怕得连喊叫都做不到。 张三笑着对这些人说:“恭喜你们，可以做我们的俘虏了。” 大军休息一夜，次日启程，押着所有的俘虏向将陵方向走去。 军情急报走得比陆川更快，将陵的崔鸣阳早已经乐开了花:“朱狰已经干掉了二十一路骨利干部族，还有那陆川竟然以少胜多，成功剿灭了城口镇的敌军！这才是精兵强将该有的样子。” 说着话，崔鸣阳还拿斜眼瞪着曹达成，口中说道:“我要你这废物有何用？” 当陆家军来到将陵的时候，崔鸣阳竟然破天荒地出来迎接，口称:“陆小友果然是少年英才，若是愿意入我崔氏麾下，我必给你最优厚的待遇。” 他伸手指向身边的曹达成:“此人是兖州牧，若是你感兴趣的话，我现在就让他把官服脱下来。陆小友这么年轻，将来的成就必不可限量。” 陆川摇摇头:“我对兖州牧没兴趣，我只是来对崔家主汇报战况，顺便问一句，我的永业田怎么样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崔鸣阳，他的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说道:“哦，向朝廷请赏的奏折已经发出，陆小友耐心等待便可。” 然后崔鸣阳又问:“你身后这些是俘虏吧？把他们交给我吧。这些人毁我田庄，杀我百姓，必须叫他们付出代价！” 没想到陆川再次拒绝:“这些都是幽州人，对付刘虎和薛山的时候还有用。等朱节度使抓来了骨利干部族的俘虏，一定让他交给崔家主出气。” 两度被陆川驳了面子，崔鸣阳哼一声，一拂袖径自离去。 曹达成却是松了口气，立刻跟了上去，一边说尽好话，一边小心伺候着。 在将陵停留了几天，陆川释放了一部分俘虏，让曹达成将他们分别带往清河郡的阳谷县和平原郡的武强县才能释放，同时给刘虎和薛山送去了自己的第二封信。 信的内容还和上一封一样，不过多加了一句话:青州府陆川即将带兵前来围剿你等叛逆，若不速降则必粉身碎骨，窦威的下场就是尔等的前车之鉴。 又过了十天，朱狰剿灭了全部的骨利干部族回到将陵，抓获俘虏超过两千人。 将骨利干俘虏全部送给崔鸣阳，陆川又释放了一部分俘虏，他知道:这些俘虏会把自己的可怕带给薛山和刘虎。 当这些流言在幽州兵中传开的时候，不仅会动摇幽州子弟的军心，更是能给那些被胁迫的本地乡民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陆大善人来了。 又过了几天，陆川释放了最后一批俘虏，然后让朱狰回去青州府交差，自己带着陆家军缓缓动身。 陆家军来到了武强县外，广阔的平原将陆川的底细一览无余，区区六百人的军队规模在城墙下显得格外渺小。 刘虎又气又笑:“我当陆川是个何等英雄，害我平白担心了半个月！结果就这六百人也敢跟我一万三千人的大军叫嚣？” 说完，刘虎命令打开城门，摆好阵势，誓要将陆川一举歼灭。 反观陆川，他根本没有迎战的打算，而是命令所有士兵齐声大喊:“陆川在此，尔等还不速降！” 第364章 即将远行 幽州消息闭塞，刘虎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只以为这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傻子前来送死而已。 可是，当陆川的名号响彻战场的时候，那些被绑架来的本地居民就再也忍不住了，所有人纷纷大喊:“陆大善人来了，大家还不反击吗！” 部队发生了哗变，兖州百姓掉转矛头对幽州兵发动攻击，刘虎大军乱成一团。 陆川看得清楚，刘虎的前队装备破旧，很多人甚至只能拿一根木棍当武器；而后队装备精良、铠甲齐整，很明显是区别对待。 而且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到:是前队向后队主动发起进攻。 所以很明显:刘虎是拿绑架来的百姓强行塞入军中，放到前队当炮灰。 陆川立刻命令手下的军队分成两路，从两翼包抄过去，绕到敌军阵后发动攻击。 两相夹攻之下，幽州兵很快就乱成了一团，只有刘虎还在拼命维持着秩序，奢望能退回城池。 郑兴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挽弓搭箭，随着一阵破空声呼啸，刘虎当胸中箭，直接摔下马来。 武强县的幽州兵至此彻底失去了斗志，哪怕被杀死也不敢还手了。 陆川赶紧命令军队冲到前面，把愤怒的兖州百姓分离开来，并且安抚他们的情绪。 有些人余怒不消，大喊道:“陆大善人，你快让开，我要宰了这些狗畜生！” 可陆川动容地看着身后这些颓丧的人:“这些人和你们一样，其实也不过就是些普通百姓，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活路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的。” 最后，陆川好不容易才劝返了本地居民，自己押着幽州的俘虏送去附近的军营看管。 阳谷县的情况也差不多，陆川用几乎同样的手法杀了薛山，然后俘虏了剩下的幽州兵。 下一步就是如何处置这些俘虏，陆川的想法是将这些人遣返回幽州府，同时还要给他们送去衣食物资，使他们能够在幽州安居。 只要不使他们断了生计，这些人就不会出来为祸。 可当陆川去军营提俘虏的时候却被告知:“所有的俘虏都已经被崔家主提走了。” 陆川大惊，赶紧命人回青州府调拨人员和物资，同时自己带兵赶去将陵。 当陆川赶到的时候，这些俘虏已经被崔鸣阳安排去做苦役了。 这些苦役人人披枷带锁，每日从卯初开工，到申末方歇，中间不准停顿，才几日就已经有人累死了。 看管他们的人个个手握长鞭，对他们动不动就是一顿抽打，几乎人人都是遍体鳞伤。 陆川立刻叫停了这种惨无人道的苦役，并让男兵控制住现场，自己带着女兵去见崔鸣阳。 说明来意之后，崔鸣阳直接拒绝了陆川:“这些人毁坏了我的庄田，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可以。否则，这天下岂不是以为我崔氏软弱可欺？此时陆小友不必再提。” 陆川说:“毁坏庄田的那些人主要都是骨利干部族，我不是已经将他们给你了吗？这些人也都是幽州的无辜百姓，放他们回去吧，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崔鸣阳再次摇头:“不行，那些骨利干部族的人根本没法干活。不仅进度慢、质量差，而且才做了劳役三天就闹哗变，我已经命人将他们全部处理掉了。” 陆川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中原百姓们大都是勤劳、善良、聪慧、细心，而且还能吃苦、懂隐忍，所以他想当然地以为那些外族也该具有这样的品质。 可如今看来却是他想错了，这种简单的以己度人的思维绝不可以用在外邦人身上。因为每个民族的特性不同、信仰不同、文化背景更是天差地别。 在我们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却变成了难以接受的苛刻条件。 而这些人所追求的所谓天性、自由等，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懒惰、散漫、无能而已。 正是因为这些外邦人无用，所以崔鸣阳才想要把这些幽州百姓充作自己的苦役。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陆川才更想要帮助这些幽州百姓回家。 陆川最后表明了态度:“贼首已经伏诛，这些人都是受到蛊惑的普通百姓，应该给他们放一条生路。如果崔家主愿意放人的话，那就皆大欢喜了。” “陆川！”崔鸣阳厉声问:“凭你也敢教我做事！如果我不放呢？” 陆川说淡淡地:“我自己也能把这些人带走。” 崔鸣阳大怒，抓起砚台就砸了过去，却被郑兴瑶一把接住。 砚台飞了回去，贴着崔鸣阳的额头飞过，打落了他的帽子。势能不减，砚台砸在崔鸣阳身后的墙壁上，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最后被摔得粉碎。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崔氏的家丁纷纷冲了进来，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亮出武器，就被一同跟进来的女兵控制住，全都按倒在地。 整个过程中，陆川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崔鸣阳早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他表示:“我可以放人，这就给你们开手令。“ 可陆川并不买账，一步一步走到崔鸣阳面前对他说:“不必麻烦崔家主动笔，只需要把你贴身的腰牌给我就行了。” 说完，陆川自己动手，从崔鸣阳的身上解下了腰牌，拿在手里晃了晃:“用完就还你。” 这块腰牌是崔鸣阳真正的信物，凭此可以调动崔氏的大部分资源，用来释放几个俘虏根本不在话下。 刚好从青州府调来的钱粮、布匹、棉衣等物资也到了，由阴双承和杨素负责押运过来。 陆川只一看就摇头:“不行，太少了，这点物资根本无法救活整个幽州府的百姓。” 然后，他看着手里的腰牌，喃喃道:“崔家主啊，反正你已经把人放了，干脆好人做到底，再送些物资给这些穷苦的百姓吧。” 当崔鸣阳拿回腰牌的时候已经是六天以后，渤海郡好几座县城的仓库都被陆川搬空了。 陆川对阴双承和杨素说:“怕你们受不了塞北苦寒，你们就先回去吧。” 可阴双承都表示:“家主都亲涉塞北，我又有何惧？” 杨素也说:“我愿意追随老师的步伐。” “好吧，那你们就跟上吧。如果有不舒服，你们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第365章 我们回家 崔鸣阳拿回腰牌以后，立刻火急火燎地跑到各县视察，看着自家空空如也的仓库，他气得破口大骂:“该死的陆川，你，你简直比那些骨利干强盗还要黑心！” 此时他开始懊悔:陆川拿走我这么多钱财，我凭什么还要给他请赏田庄？ 可是向朝廷请赏的奏折已经通过递急铺送了出去，追不回来了。 很快，奏折就送到了长安，皇帝李天赐在甘露殿上当着百官拆阅。 但是也仅仅只是拆阅而已，看完就放在了一边。既没有圈阅或者驳回，也没有让朝臣商议，直接压在一边留中不发。 李天赐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来崔鸣阳的盘算，拿朝廷的永业田去替崔氏办事，他想得美。 同时他也想看一看，以陆川现在的能力，能不能和崔氏这样的顶级世家真刀真枪地斗上一斗。 哪怕陆川斗败了也不要紧，他已经暗中知会外侯官:“如果陆川出现生命危险，必须不计代价地保下他。” 陆川可不知道这些变故，现在的他只有一个目标:将幽州百姓送回家。 阴双承和杨素押运着大量的物资与陆川会合，他们要带着活下来的幽州百姓踏上了北方的路。 到达冀州边境的时候，袁初还不愿意让灾民过境，还是杨素和阴双承共同出面和他交涉，并且用家族背景强压下来，这才令他勉强同意开关放行。 不过，袁初还是像之前一样，调集了重兵沿途把守，严防有人偷溜出去。 只是他想错了一件事:整个北上途中，所有人都只是自觉地向前走，秩序井然。 这并不是因为旁边有重兵把守，而是因为:这些人已经带上了生存的希望，现在的目标是回家。 一脚刚刚踏过关塞，一股寒流立刻扑面而来，陆川赶紧让所有人穿上棉鞋、棉大衣和斗篷，再用层层厚布把脚包起来，这才将将得以御寒。 陆川想深吸一口气振奋精神，却不期被寒冷呛到了肺管，咳嗽了两声。 郑兴瑶连忙关切地问:“川朗，你要紧吗？” 陆川摆摆手:“没事，这塞北可是真冷啊，双承兄，你之前说的那批乌金石矿在哪里？” 阴双承站在高处看了看地形:“我记起来了，从此地向东北方，约莫两日路程就能到达。” “当年大雪封路我差点被冻死，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点燃了乌金石，这才活了下来。也就是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高质量的乌金石可以直接点燃，不会散发毒烟。” “太好了！”陆川高兴地说:“有了这批乌金石，大家就可以烧火取暖了。” 阴双承不愧是活地图，记得一点都不差，才一天半就找到了那座乌金石矿，立刻组织人手开采。 趁着开采的时候，陆川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向大家宣教:“在家烧火盆取暖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封闭门窗，至少要留出一个通风口才可以，否则就会有被闷死在屋里的危险。” 为了早日给苦守在家的人带去生的希望，大家的干劲都很足，只用了两天时间就采够了足量的乌金石。 队伍继续北上，路上的积雪开始加深，好在天气还算不错。 积雪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费力开凿冰面就可以取水，直接将雪用炭火煮化就可以喝。 沿途不断有人离队，奔向家的方向。 陆川给每个离队的人都发一石粮食、十斤腌菜、三十尺棉布，再加上五十斤乌金石。 将这些东西全部绑在一块木板上，在雪地里拖着走倒也不累。 获取木板并不容易，没有木板的人就用捡来的树枝绑成木排，也一样可以载物。 杨素是个文人，又出身世家，他的身体素质是最差的。在严寒之中，他是第一个病倒的，被涿郡的百姓接到了自家调养。 从他开始，沿途还不断地有士兵生病倒下，不得不暂时离队，百姓们也会很慷慨地邀请这些人跟自己回家。 陆川告诉他们:“就在此地养好了身子，等我回来接你们。” 走到北平郡的时候，随行的百姓已经遣散了八成，还在坚持的陆家军也只剩下了一半。 前方只剩下了柳城郡、燕郡和辽东郡，望着茫茫白雪，前方将要面临的恶劣环境可想而知。 陆川察觉到随行百姓的情绪似乎有些异样，于是随便找了一个人问:“我记得你叫窦盛吧，你们最近似乎很紧张，是出了什么事吗？” 窦盛踟蹰半天，最后说:“陆将军，我们都相信您是大善人，是您给了我们活路。前方的路我们可以自己走，您带着队伍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受苦了。” 陆川笑了，只不过他的脸被包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弯了一些:“如果把你们直接放在这里，恐怕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坚持不到回到家的那一刻。只有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你们才都能活下来。” 没想到，窦盛竟然扑一下拜倒在雪地里:“陆大善人，跟骨利干部族合作不是我们的本意，全是那窦威自作主张，求您不要杀我们！” “你在说什么呀？”陆川听得莫名其妙:“哪个说要杀你们了？” “真的？”窦盛还有些紧张:“那个，我听说您最讨厌里通外贼。等刘氏和薛氏的人都散了，只剩下我们窦氏的时候就要将我们处死呢。” 陆川扶起了窦盛:“我是说过我讨厌里通外贼的人，但我也知道这事跟你们无关。如果真要杀你们，早在渤海郡的时候我就不会留活口，又何必千里迢迢把你们送回来呢？” 窦盛闻言，感动不已:“您是真正的大善人！” 陆川赶紧说:“别哭，天气太冷，眼泪会冻住，眼睛会瞎掉的。” 窦盛闻言拍拍脸，强忍住眼泪这才没有流下来。 继续向东北方向行进，天气更冷，风雪更大，道路愈发难行，可大家还是在咬着牙坚持。 到这时候，捡树枝都已经变得很困难，陆川就让人把空闲的随军推车拆散，拆出的木板仍旧发给百姓，载着物资回家。 一直走到了最北边的辽东郡，所有百姓几乎都散了，陆家军也还剩下不到五十人。 令人意外的是:阴双承这位世家子弟竟然一直坚持到现在。 陆川看着身边最后一个人问:“窦盛，你家还有多远啊？” 窦盛笑了:“报告陆大善人，我家在柳城郡，过了北平郡界碑第一家就是。” 陆川吃惊道:“原来你早就到家了呀？那你怎么当时不回家，还跟我们走了这么远？” “风雪太大，我怕你们不认识回去的路。”窦盛说:“陆大善人待我们幽州百姓天高地厚之恩，如果让您的队伍迷失在雪地里的话，幽州全体百姓给您偿命都不够还。” 陆川听了这话很受感动，对窦盛说:“好，我们回家。” 第366章 这是凭什么？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陆川随口念出了这么一句。 阴双承问:“家主，你这是什么文体，似乎和风雅颂都不太像。” 陆川差点就把“沁园春”三个字说出来了，可他立刻想到一个问题:秦皇汉武还好说，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这些人该怎么解释呢？ 所以他只能忍住念诗的冲动，改口道:“随口而作而已，不成文体。” 同时他也庆幸:幸好没让杨素听见，否则以他的脾气怕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路回到柳城郡，散落的陆家军慢慢收拢，窦盛带着自己的那一份物资，向陆川告别。 前面的积雪没有那么厚了，地貌渐渐清晰，再加上沿途有送士兵归队的百姓指路，已经可以认得路径。 重新踏上回家的归途，陆川捧起一口雪放在嘴里慢慢嚼起来。 郑兴瑶忙问:“川朗，前面找到山洞我们就可以烧水了，你干嘛吃雪呀？” 陆川说:“乌金石不够了，必须省着点用。接下来不断会有队友归队，每天的消耗量都会增加。如果不加控制的话，我们无法走出塞北。” 郑兴瑶回头看了看随军的物资:“乌金石应该还算充裕吧，怎么会不够呢？” “其中有一包是我偷偷灌的雪。”陆川望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窦盛是个好孩子，他看出来我们的乌金石不多，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才骗他拿走了自己那一份。” 阴双承闻言，也抓了一把雪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陆川叹息一声:“双承兄，你在夏天都不舍得吃冰，怕伤肺胃。如今你却愿意陪我在这苦寒之地餐风饮雪，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阴双承口中的雪还没化开，嘴巴被冻木了，口齿有些不清，但陆川听懂了，他说的是:“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是区区一捧冰了！” 就在此时，郑兴瑶从后面赶了上来:“川朗，你灌的那袋雪呢？我刚才想去扔了它减轻负担，可是怎么没找到？” 陆川说:“就在第三辆木板车的车头第一袋就是。” “不对。”郑兴瑶说:“第三车上装的全部都是乌金石，其他几辆车我也都检查过了，各类物资分毫不差。” “嗯？”陆川回头去检查，果然见每一袋里满满的都是煤，根本没有雪包。 阴双承问:“该不会是你拿错了吧？” 陆川摇摇头:“绝不会，雪和乌金石的手感完全不同，不可能拿错。” 沉默了片刻，阴双承说:“是啊，雪和乌金石的手感完全不同，窦盛也不可能拿错。” 又是片刻的沉默，阴双承说:“陆兄，前面有一处山洞可以避风，我们进去烧水煮饭吧。” 陆川默默点头:“嗯，去烧水煮饭吧，每个人都要吃饱喝足，一个都不许遗漏。” …… 一路往回走，士兵不断归队，直到杨素也回到队伍里的时候，陆家军再次恢复到齐装满员的状态，回到最初的那个矿坑，乌金石也得到了补充。 回到关内，直到见到了人烟，陆川才终于觉得周身升起了一股暖意。 整个队伍虽然疲惫不堪，但是全军的士气却是每天都在增长。 前面终于见到了县城，陆家军终于可以真正地休息一下，吃一口真正的热乎饭。 陆川将县城里仅有的两座澡堂包了下来，让全体士兵轮换着洗澡。 结果才两天下来，两座澡堂都要干不下去了:因为士兵们身上太脏，洗一遍水就黑了，澡堂的伙计根本来不及重新打水。而且从每天烧一回水变成烧五回水，木炭也不够用了。 “好吧。”陆川说:“这是我们的责任，所有士兵听令，每天都要安排人去打水和砍柴。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必须做到水缸挑满，柴火满仓。” 光是给士兵们洗澡就花了五天时间，陆家军也确实做到了水缸挑满，柴火满仓。 两位老板感慨地说:“这支军队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临行前，陆川想给两位老板多算些赏钱:“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可两位老板却不想要:“你们挑水砍柴就已经做得够多了，不敢多要赏钱。而且给你们搓澡真过瘾，每个人都能搓出一大摊，下次记得还来。”ζΘν荳看書 额……下次……这样的经历，陆川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当陆家军回到青州府的时候，冬至的时令刚过，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天气会越来越冷。 陆川此刻只想赶紧回家，可刚走出没多远，却见到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在吵闹，至少有数万人的规模。 “准备战斗！”陆川一声令下，马上命士兵悄悄靠近过去。 经过一番辨认，陆川认得这些人都是青州府本地的驻军，州牧崔妄零站在高处，正卖力的试图对轰乱的人群喊话。 士兵们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圈里的那些正是从兖州府流亡过来的百姓。 听了一阵子，陆川终于明白:原来是兖州百姓在本地修路盖房，每天都要辛勤劳作，辗转多地好不容易才终于把工程全部完成了。 可如今青州府建设完成之后，在这数九寒天之际，却又要将他们赶回兖州府了。 让兖州百姓尤其不满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建设了这么多水泥房子，凭什么最后住的时候没有我们的份？” 陆川明白了他们的诉求，于是挤进了人群，站在崔妄零的身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崔妄零赶紧让开一边，对陆川说:“关外的百姓已经都遣散了，就是这些人难办，怎么都说不好。” 陆川点头:“交给我吧。” 众百姓见又来了一个人，而且就连州牧都似乎要对他礼让三分，还以为来了个更大的官，于是纷纷闭上了嘴巴，等着听这位大官说些什么。 “乡亲们，我是陆川。” 只一句话，场面就被镇住了，兖州百姓不认这位青州牧，可却是人人都知道陆大善人的名字，大家都愿意听他的话。 立刻就有人喊话道:“陆大善人，你说句公道话。我们大家辛苦了这么久，现在用完了就要把我们赶回去，这是凭什么呀？” 眼看场面又要乱，陆川再次压手示意众人安静:“兖州府的百姓们，你们辛苦了。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辛苦劳作的目的是什么呢？” 有人抢答:“是为了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陆川点点头，又问:“是为了自己过上好日子，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你们是愿意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地重新开始生活，还是愿意回到家乡，把生养自己的地方建设得更好？” 沉默了一阵，又有人喊话:“可是我们回去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有！”陆川说:“兖州府，那里有你们的故土，有你们的亲朋好友。刘家屯、范家庄、陈家镇……我路过很多地方，看到很多老人带着孩子正在收拾残破的家。他们每天都会在村口张望，期盼着年轻人能够回到家里，给他们带去生的希望。” 人群中传来了抽泣声，陆川的话起到了效果。可是随即又传来一个声音:“回去以后啥也没有，照样活不下去！” 崔妄零赶紧说:“我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足够的钱粮，每人的工作量都有登记，绝不会少了大家的工钱，大家回家以后还是可以好好生活的。” 陆川紧接着又说:“你们得到的不只是这段时间劳作的报酬，还有你们学到的建筑方法。我很快就会去兖州开水泥厂，到时候大家不仅可以来我的厂里做工，更可以用那些水泥给自己盖一个舒适温馨的新家！” 至此，百姓们彻底信服:“我们愿意回去！” 第367章 刀在鞘中 寒冷的冬天降临青州府，陆川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每个人都还在积极地工作。 侯小白从南方弄来了新的棉花，陈雪薇带着工人们加班加点地赶制棉服，把陆川带走的库存填补了上去。 侯小黑也重新回到了兖州府，除了主持生意之外，还积极地帮助返乡百姓恢复生活秩序。 为此，侯小黑投入了一大笔资金。 由于数目太大，陈雪薇不敢做主给这笔钱，结果还是侯小白将需要上交的账目截留了一部分，直接转送给侯小黑，这才稳住了兖州府的局势。 陆川知道以后，对侯家两兄弟的行为大加赞赏，并且立下规矩:若是为了民生故，陆氏商行的每一家分号都有责任将仓库内的物资和钱款全都捐献给当地的百姓。 并且将《孟子·尽心章句上》的一段话抄录到每一家分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稳定下来以后，陆川第一时间就询问:“这段时间有没有朝廷的旨意过来？” 所有人都摇头，只有李月柔说:“我接到了父皇的信，不过并不是什么封赏，而是一封家书，里面提到了你。” 陆川听后知道没戏了，顿时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性地问了句:“怎么说我的？” 李月柔答:“父皇说，属于你的东西，应该自己去拿回来。” “自己拿回来？”陆川品味着这句话:“那好吧，各位随我走一趟兖州府，我们再去会会那位崔鸣阳家主。” 陆川再度光临将陵，打算直接向崔鸣阳讨要自己应得的田产。 陆川刚一过关，崔鸣阳就收到了消息，他顿时有些紧张，忙找来曹达成问话:“陆川带兵来了吗？” 曹达成回答:“陆校尉身边除了二位夫人以外，就只带了十二名护卫。” 一听说陆川没带兵，崔鸣阳顿时放心了许多:陆家军的战斗力他是见识过的，而且他相信陆川真的有动手的胆量。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的话，崔鸣阳可没把握能从陆川的手下逃脱。 其实陆川不是不想带兵，而是因为陆家 军太累了，陆川将他们留在家里休整。 陆川真正带来兖州的兵力其实是东厂，他们是跟着侯小黑的商路进来的，官兵并未察觉。 另外还有蜂队的一百零八人，她们各自都有手段可以过关，这些才是陆川潜藏的底牌。 走过了关隘，陆川回头问:“老大，你们怎么这么兴奋，是有什么好事吗？” 白劭答:“这可是我们十二太保第一次跟家主出门呢，兄弟们商量好，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陆川笑了:“放松一些，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真正的上流社会，斯文人，不兴打打杀杀那一套。” 屠斯梓接口道:“斯文人最是麻烦，碰上那装蒜的酸臭文人，还是直接揍一顿来的方便。” 陆川听后哈哈大笑:“如果真的要跟斯文人动手的话，只凭你们几个怕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那也不怕！”白劭说:“哪怕他的牙再大，我的方天画戟也能给他剔一剔！” 众人再次大笑。 一路来到将陵以后，十二太保不再像之前一样聊天玩笑，所有人都一言不发，警戒地盯着四周。 郑兴瑶一直隐隐觉得心头不安，她轻轻喊了一声:“川朗，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陆川点点头:“是啊，杀气都快扑到脸上来了。” 天罡星扮作一位普通的农妇，和陆川擦身而过，双方悄悄交换了一个手势。 天罡星双手交叉，意为:已经和东厂接上头，各处人马就位，随时可以动手。 陆川将手掌向下一按，意为:暂且等待。 来到崔府门口，杀气愈发浓烈，陆川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顺势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然后他回头看看众人，笑着说:“大家饿了吧，先去吃个饭。” 转过一条街，前面有一家面馆，一群人各自带着长枪短棒，直接把店家吓瘫了:“各位好汉，本店本小利薄，求您高抬贵手。” 陆川拿出钱放在桌上:“放心，我们就是来吃饭的，十五碗臊子面，吃完就走。” 不大会儿功夫，面吃完了，天魁星“ 路过”面馆，装作咳嗽的样子点了一下头。 陆川说:“好，我们走吧。” 再次来到崔府门前，白劭上前叩响门环，门房也不多话，引领着众人来到客堂，再次见到了崔鸣阳。 崔鸣阳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问一句:“陆小友，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陆川摇摇头:“不太好啊，我最近穷病犯了，特来向崔家主求一副药。” 崔鸣阳冷笑一声:“药，我有，可不治穷，专治厚颜无耻、不识好歹，陆家主要不要啊？” 陆川也笑了:“要啊，无论崔家主给我开的什么方子，我一律照单全收。” “那我便不客气了！”崔鸣阳直接将桌上的杯子砸到地上摔碎，发出“啪”的一声。 十二太保顿时一惊，迅速亮出了兵器，把陆川围在中间，高喊道:“保护家主！” 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崔鸣阳的神色显得颇为得意。 “不用紧张，崔家主是在给我开药呢。”陆川用戏谑的口吻说:“请问你的药方呢，藏在哪了？” 崔鸣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周，不信邪似得又摔了一个杯子，可四周还是毫无动静，气得他大喊:“人呢！都给我滚出来！” 等崔鸣阳喊够了，陆川这才慢慢悠悠地说:“崔家主，要不把你的杯子给我一个，我替你摔一下？” 崔鸣阳这才惊醒过来，一股恐惧涌上心头:“你，你说什么？” 陆川笑了:“崔家主，我不是来动刀兵的，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报酬。如果崔家主一时手头不便也不要紧，我可以等两天。” 说完，陆川径自转身，招呼众人道:“我们走吧。” 郑兴瑶和陈雪薇立刻跟上陆川的脚步，十二太保也都各自收起兵器，排成两列，跟随陆川离开了崔家。 暗处，地走星悄悄问天机星:“家主为什么不叫我们出来呀，至少也要把这老家伙吓一顿，那表情肯定很好玩。” “他已经被吓到了。”天机星答:“你要知道，刀只有藏在鞘中的时候，才是最吓人的。” 第368章 一团和气 离开崔府，回到了陆氏商行，陆川立刻指挥所有人开始行动。 之前，陆川把崔氏的仓库都搬空了，造成了物资紧缺，幸亏侯小黑把大量的粮食、棉衣、棉布及时运来，这才填补了市场空缺。 陆川当时只想要尽快筹集到足够兖州百姓过冬的物资，却不料还顺便帮陆氏商行抢占了半数以上的市场份额。 崔氏家大业大，物资的损失他亏得起，并且从客观上来说，崔氏花费了这些财力是给自己买了平安，也不算太亏。 但是他丢掉的可不是简单的物资，而是巨大的市场份额，换来的却是陆川名利双收，这才是令崔鸣阳难以接受的地方。 陆川原本是打算借这个契机和崔氏谈一些生意上的合作，可眼下又跟崔鸣阳闹成了这个局面，陆川于是决定:顺势再推一把，直接把兖州的局面彻底打开。 过冬的物资，除了衣食之外，燃料也是必不可缺的一环。 木柴和木炭过去是兖州府常用的燃料，寻常百姓用柴，富贵人家用炭。 全兖州府，八成以上的木炭都掌握在崔氏手中。 樵夫砍下了柴，品质好的必须优先送去崔氏的窑厂制炭，品质一般的再卖给其他私家的木炭作坊，最后剩下的才是卖给普通人的木柴。 如今陆川一来，直接把无烟煤带入寻常百姓家。 阴双承为陆川找到了两处中上品质矿藏，只需要简单处理就可以完成脱硫工序。 以陆川的生意体量来说，他完全可以把去硫的煤卖得比柴还便宜，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一旦他真的把无烟煤卖得这么便宜，第一个受伤的不是崔氏，而是卖燃料的散户，那些砍柴为生的樵夫和烧炭为生的老翁。 陆川心里不禁吐槽:咦？为什么烧炭的就一定要是老翁呢？ 其实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当时他和崔氏在餐饮界对打，结果差点让那些沿街售卖的小商贩断了活路。 所以，陆川经过计算，最终把无烟煤的价格定得比木炭略高一些。 但是，由于煤的热效能更高，所以实际使用的时候，其实成本跟柴火差不了太多。 说得难听一些，用便宜木柴的那些人家庭条件比较差，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很多人甚至都不识数。 他们只看得到煤卖得贵，然后就根本不会去考虑购买煤的问题。 这样一 来，那些樵夫的生计也就保住了。 然后就是那些条件还不错，可以用木炭的家庭，他们可以不介意多花一点钱买来煤试着用一用。 一旦用过了陆川的无烟煤以后，他们就再也无法回去使用木炭了，那么陆川打压崔氏木炭生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其他小本经营的木炭作坊，陆川的做法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直接收编就好。 原本，崔鸣阳还打算在冬天利用木炭生意好好地赚一笔，弥补之前幽州兵带来的损失。 可是现在，陆川带着他的无烟煤对燃料取暖市场进行了一波降维打击。 整个市场上的木炭全都卖不动了，情况甚至严重到:就连崔氏的附属世家都不再购买崔氏的木炭了。 崔鸣阳丢了生意很不高兴，他专程去责问了那些世家的家主，可对方竟然表示毫不知情。 再查之下才发现:原来是负责采买的下人知道陆氏乌金石比崔氏木炭好用，自作主张把采购的物资给换了。 崔鸣阳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连忙命所有的下属世家自查自家的采购情况，竟然有八成都用上了陆氏的乌金石。 其中甚至还查到了两起案件:两个负责采买的下人在账目上购买的是崔氏木炭，但其实买的却是陆氏乌金石，将其中的差价吃进了自己的腰包。 俗话说:年年春打六九头。陆川此时再次来到了将陵，面见崔鸣阳。 这一次来的时候，陆川只觉得一片祥和，根本不存在任何杀气。 天魁星在路过陆川身边的时候，用手势暗号传递消息:“一切正常。” 陆川笑了:“看来这回崔家主长记性了，没有跟我们玩花样。” 郑兴瑶说:“上次你一出手，就灭掉了崔氏三百多个杀手，他这次哪还敢跟你玩心思呀？” 当崔鸣阳再次见到陆川的时候，上次那种恐惧的感觉不自觉地涌上心头，那些杀手的凄惨死相他至今还历历在目。只要陆川愿意，他随时可以把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陆川随手扔下了一个布包，露出里面黑色的石块:“崔家主，前次造访的时候有些唐突，都没带什么礼物，这次给您补上，这一袋乌金石就是我特意为崔家主送上迟来的冬日之敬。” 崔鸣阳看着地上的乌金石，不得不承认道:“好吧，陆川，你赢了，你是来对我炫耀的 吗？” 陆川继续笑脸:“我哪有这意思呀，这真的就是一些小礼物罢了。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些酒水、食用油、棉布之类的礼物还在路上，过几天就给崔家主送来。” 见崔鸣阳面色铁青，陆川继续拱火:“如果崔家主还有其他方面的需要，只要说一声，陆川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也必然给崔家主送到。对了，下一次，我打算给崔家主送些锡铁器来，不知可否？” 锡铁器，这是崔氏的另一大产业，陆川此话就是宣战:如果你还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下一步就对你的锡铁产业出手。 经过几番交锋，崔氏哪怕占据了绝对强大的财力、权力、影响力，但依然在餐饮、服装、玻璃、燃料等各方面惨败给了陆川，甚至就连豢养的杀手都比不过，崔鸣阳已经输不起了。 陆川冶金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一旦陆川真的插手兖州府锡铁器的生意，崔氏的产业必将再退一城。 那之后呢？如果陆川要涉足药材、胭脂、畜牧、金银这些产业，崔氏能有多大赢面？ 崔鸣阳无法再犹豫了，他只能强行对陆川挤出笑脸:“崔家主好手段！我们两家互有所长，合则两利，本不该如此啊。” “我也这么认为。”陆川笑容不改:“那依崔家主之见，我们两家以后该如何相处啊？” 崔鸣阳说:“陆家主怕是对我有些误会，我向朝廷请旨赏赐田庄，朝廷留中不发，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崔鸣阳是重承诺之人，朝廷不给陆家主田庄，我自己给！” 然后崔鸣阳翻箱倒柜地拿出了田产地契:“这些是兖州府的地，这些是青州府的地，都是我们崔氏自己的私产，如今都划给陆家主吧。” 然后他又拿出了信纸:“至于升官嘛，陆家主确实有功，不予升赏实不应该，我立刻重写一份奏疏，说什么也得把官职要下来。” 写完以后，崔鸣阳郑重地将其盖上了公私两枚印章，再用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回过头，崔鸣阳问陆川:“陆家主来一趟不容易，要不留在此地盘桓两日，崔某为你尽些地主之谊？” 陆川哈哈大笑:“好啊，我陆氏商行最近遇到一些瓶颈，刚好想要和崔家主谈一些合作事宜，有财大家发嘛。” 崔鸣阳连连点头:“对，对，对，好，好，好。” 第369章 清谈世家 陆川第二次将陵之行收获颇丰，他和崔鸣阳谈妥了许多合作事宜。 双方各自向对方开放了市场，让二者的产业结合在一起，相互节约成本的同时还能创造出更大的利润。 从此以后，崔氏和陆氏将不再是单纯的对抗关系，而是在利益上相互捆绑、紧密合作的关系。 这份成果，绝不可能是陆川乞求得来的，而是用实打实的实力换来的。 可是在外人，尤其是和崔氏并列的顶级世家的眼中，他们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崔氏和陆川交战数合，最后被打得惨败收场。 到最后无奈之下，崔鸣阳只能答应陆川的条件，将自己手中的田庄送给陆川。 当然，这份损失崔鸣阳最后会从其附属世家的身上拿回来，但这就不关外人的事了。 陆川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青州府马前乡，阿柱跑得气喘吁吁，只为了送上一个好消息。 他伸出大拇指夸赞说:“家主，你太厉害了，简直是未卜先知！” 陆川问:“出什么事了？” 阿柱说:“壁炉！就是水泥房子里面那个壁炉。盖房子的时候大家都看不懂这东西的作用，可是等住进去才发现，原来在这里点起火来，整个屋子都能被腾得暖洋洋的。” “就是因为壁炉的效果好，连带咱们的乌金石销量都提高了，百姓们都夸您神机妙算呢。” 陆川只随意地回复了一句:“不过小可之事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又过了几天，朝廷方面也终于给了明确的回信:陆川与郑兴瑶平定幽州叛乱有功，陆川升任为正六品昭武校尉，郑兴瑶升任为从六品振威校尉。 另，陆川在安抚幽州府、兖州府民生有功，着赏赐百万金。 二月初二，龙抬头，一份急件送到了马前乡，指定要陆川亲启。 拆开一看，里面放着拜匣请帖，原来是冯翊杨氏的家主杨清治寿辰，邀请陆川携夫人郑氏去冯翊参加宴会。 将信拿给杨素看，杨素显得很高兴:“老师来得巧，家主的寿辰正是下月初九，我正要向您告假呢，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陆川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当初窦盛说过，王江有就是为了给杨家主贺寿，这才盘剥幽州百姓的。” 杨素听到陆川的语气有些不善，连忙澄清道:“以往家主过寿的时候，最多只请本地州牧，从没有外地州牧贺寿的先例，想来是那王江有自己想要来巴结吧。” 州牧执掌一州之地，人家不可能扔下公务专门跑来给你贺寿，哪怕是为天子贺寿也没有这个道理，更别说是冯翊杨氏了。 杨素说:“像王江有这样的人，哪怕就是到了冯翊，恐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更不可能借此攀上杨氏的高枝了。” 闻言，陆川不由得看向手中的请帖:“那我要是去了的话，该如何自处呢？” 杨素赶紧说:“能收到杨氏请帖的人都是一方名宿，老师是受邀前往，自然能列上席。” “哦。”陆川点点头，如果只是随便露个脸的话，他还真没这个兴趣。 陆川自以为是和崔氏的商战打出了地位，这才让杨清治看到了自己。 可是杨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失望:“老师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供奉，这等身份在我们杨氏无人敢小觑的。” “我正好有意将生意打到冀州去，还打算与你们杨氏合作呢。”陆川问:“难道只因为我是天师府供奉，这才让我去参加家主寿宴吗？” 杨素被问的有些尴尬:“家主爱好庄老之学，平日最喜清谈。家族生意上的事情一般是二家主操持，老师有空的时候，可以跟他交谈。” 好吧，陆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既然要去贺寿，那我该去准备贺礼了。” 既然杨素喜欢庄老，那有一件现成的礼物他一定喜欢:当初博陵崔氏送给他的那份玉璧雕刻，上半部分是“老子出关”，下半部分是“庄生梦蝶”，正好对应庄老之学的经典故事。 就当陆川准备出发的时候，有两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喊道:“家主！留步！” 陆川和杨素停下脚步，回头见到的是钟南捷和孙宝清二人。 一见到这两个人，杨素立刻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那孙宝清名义上是送来义学堂读书学文化的，可实际上整天就知道和钟南捷混在一起。 这俩人既不作学问，也不学手艺，成天就只知道清谈，从“无有之玄”谈到“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从“元亨利贞”谈到“濡其首，有孚失是”；从“北冥有鱼”谈到“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其实这俩人的智力都不坏，他们还将自己清谈的内容整理成了书，工工整整地抄了厚厚一摞。 俩人自己清谈一阵之后觉得不过瘾，想着最好再找一个伴才热闹，找来找去还是决定把杨素拉进去一起清谈。 杨素一开始是被钟南捷骚扰，有了孙宝清以后以为自己终于能清静了。 可没想到，才清净了一段时间，竟然发展成这俩人一起来骚扰他，躲都躲不开。 杨素甘愿远涉塞北，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他们逼的。 如今终于又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俩人，可他们现在又找来做什么呢？ 钟南捷拉着陆川的缰绳问:“家主，你们是要去哪里呀？” 陆川答:“我们去冯翊杨氏，为杨家主贺寿。” 孙宝清问:“家主，那尊玉璧是不是被您带去，准备送给杨家主贺礼呀？” 陆川瞪着二人问:“有何不妥吗？” “没有没有！”钟南捷解释说:“我猜想是不是杨家主也喜好庄老之学呀？” 陆川很看重和杨氏的这次会面，于是郑重警告说:“你们乖乖留在这，不许给我捣乱！外人可不见得像我这么好说话。” 钟南捷和孙宝清听后不免一阵失落，可杨素突然反应过来:“老师，也许可以带上他俩，我们杨氏家主最喜欢这样的人了。” 钟南捷和孙宝清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杨家主清谈之术闻名天下，我们早就想拜见了，苦于没有门路。家主，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带上我吧。” 陆川回头看了看杨素，杨素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陆川对二人说:“你们要跟来也可以，但是不许再拿你们这套骚扰杨素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二人连忙保证道。 杨素非常感激地对陆川拱手:“多谢老师体谅。” 第370章 进门 陆川要去给冯翊杨氏家主杨清治贺寿，以一块雕刻了庄老经典的巨型玉璧为贺礼。 他们需要从青州府出发，穿过兖州府来到冀州府河间郡，然后才能到达冯翊杨氏家族所在的地方。 玉璧是非常脆弱的，稍有不慎就会被磕碰损伤，哪怕陆川做足了缓冲防护，也还是不敢在路上走得太快。 青州府的时候还好些，毕竟水泥路已经铺满了全境的，连接到每一座县城、关隘、乡镇，路上不会太过颠簸。 但是一旦踏入兖州府地界的时候，水泥路就不存在了，车子的颠簸明显大了起来。 此时就不再适合用车辆运输，陆川不得不找人做了木架子，将玉璧稳稳地固定起来。 然后从随行士兵中挑出十四个人来，一同抬着木架子往前赶路。 要知道，皇帝的龙辇也才不过十六人抬而已，而这尊玉璧竟然要用十四个人。 没办法，太精贵了，就这样陆川还嫌弃不够稳当，怕晃坏了呢。 陆川现在还不敢太过高调，如果不是怕逾制遭人弹劾，陆川还可以用更多的人来抬轿子。 一路上来到冯翊的时候已经是初八的晚上，寿宴明天一大早就会正式开始。 杨素是回自己家，自然无所谓；陆川也不过就当作是来见个潜在的生意伙伴，心里想的全都是挣钱的事。 此时最紧张的人，反而是钟南捷和孙宝清二人，他们此时的心情就好像明天就要高考，而考场的监考官就是自己从小追到大的偶像。 这种复杂的情绪折腾得二人心不在焉，陆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俩人吃饭不香的样子。 结果，饭刚吃一半，钟南捷和孙宝清二人就告退了，说是要回房去演练一下。 郑兴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在大吃特吃，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问:“他们俩去演练个啥？” 杨素如实回答说:“不知道，可能是演练明天如何见我们家主？若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失望了。老师是宾客，而他们只是陪客，最多让他们坐在偏堂里，一般来说是没有资格见家主的。” 郑兴瑶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这俩人成天就知道吃白饭，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么上心的样子。” “那个……兴瑶，”陆川说:“咱们明天要去的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吃的是大席面，你可一定要斯文一些，可不能是现在这般吃相了。” 郑兴瑶看了看碗里还剩点饭，赶紧扒进自己嘴里，又含糊不清地说:“放心吧川朗，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好吧，陆川只能选择相信了。 然后他看着消失在房间里的钟南捷和孙宝清，竟然有些可怜起这俩人来:“杨素，你觉得有没有向杨家主稍微引见一下他们的价值？” 杨素犹豫了一下，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也许有吧。” “看他们这么紧张，我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得重视一些？”陆川说:“要不然你给我找个理由，让我也紧张一下？” 杨素想了想:“老师，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来参加顶级世家家主寿宴的平民子弟。” 陆川摇摇头:“不够，继续。” 杨素又说:“老师，你是这么多年来，参加顶级世家家主寿宴宾客中，官职最低的一个。” 陆川说:“这些事非但不会让我紧张，反而还有些得意。真的，我都开始羡慕你们家主了。” 杨素问:“为什么？” 陆川答:“你看，你们家主马上就有机会可以认识像我这么特别，又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人，难道不值得羡慕吗？” 本来这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杨素没有笑，陆川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往回找补:“那个，我不是故意拿你们家主开玩笑的……欸，你写什么呢？” 陆川凑过去，只见杨素掏出本子，认认真真地做着记录:“长者得遇少年，长者尊而少者贱，然少者文韬武略、甚贤明，时人异之。师曰，此长者何其幸运也哉。” 这……陆川无语了，你杨素该不会是打算把我的语录都记载下来，然后再整理成书吧？ 万一如果千百年后的人看到此书，也许会把自己的语录当成传世经典，用于教化万民。 上一个享受这等尊崇的人叫孔丘，子仲尼。 一想到后世可能有人将他称之为“陆子”，陆川顿时觉得肩头的压力巨大。 杨素却表示:“老师不用担心，您的《三字经》已经在教化万民了。皇帝陛下亲口御封，您是万世传承的‘童蒙师表’啊。” 最后，陆川想开了:就是啊，自己有什么可怕的？这件事交给杨素去办就好了。 哪怕陆川无来由的骂街，杨素也一定可以给自己找到一个漂亮的说法，然后用正式的语言抄录进书本当中。 安稳地睡了一觉，陆川一行人终于到了杨府。 门口好一番热闹的景象，前来送礼的宾客在大门口排成了长龙，挨个等着接受礼单。 陆川分明看到:有一个穿着县令官服的人，带着几个衙役抬着礼物也在排队。 郑兴瑶开口问道:“这人是本地的县令吗？让他在此排队合适吗？” 杨素说:“这种级别的官在我们杨府都不能入正堂，哪怕有空位也不是给他坐的。” 陆川明白了:“东夷县的县令文奇思，不是也对自己宣誓效忠了吗？可见县令这种小关在大世家眼里真的是毫无存在感。” 可是有一点非常奇怪:杨府大门外几十个人等着排队，可却只有三个人负责接待。 一个负责检视礼单，另外两个人则负责分别将宾客引入会场落座。 看着三人慢条斯理的样子，陆川还在想:“这么多人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杨素却将他拉到一边:“老师，这边请，我们可以不需要在此排队。” 跟着杨素往前走，他们来到了一处偏门的所在，这里没有排队的宾客，却安排了十几个人在此等着接待，为首的正是杨府的管家:杨康。 陆川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正门那里都是些普通的客人，真正的贵客都是走后门的。” 想明白这一节，陆川昂首阔步地往前走，杨素则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 郑兴瑶、钟南捷等人顿时戏精上身，人人都摆开了架子，朝着那扇门走去。 第371章 大才 能走偏门入杨府的人都是极有头脸的，比如五大顶级世家的人、本地的州牧、皇帝的使臣之类。 这些人各自都带着鲜明的特征，哪怕不认识这张脸，也绝不允许认错。 能够在这扇门里负责接待的人，必须有这份眼力和机灵。 陆川是第一次来杨府，没有人认识他，再加上陆川的衣着并不华贵，大家都当他是来闯空门的。 几个人交换了个眼色，顿时达成了默契，杨康拿下巴点了一名小厮，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这名小厮迎着陆川走来，正待要出言驱赶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此人威仪不俗，顿时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杨素适时地在旁边咳嗽一声，小厮扭头看到了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好险！若是刚才出言不逊，只怕自己顷刻间就要遭殃。” 想到这里，小厮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这位先生您来了，这边请。” 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见男人称呼为“先生”总是不会错得太多。 管家杨康目睹这番变故，他正觉得奇怪，忽然觉得有一道锐利的眼神射向自己。 杨康终于发现了杨素，然后立刻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遂向前拱手道:“陆川将军，这边请。” 陆川不需要排队，直接从偏门进入了杨府，杨康亲自引着他们来到了杨府的正堂外。 杨康停住了脚步，问道:“陆将军，您几位如何落座？” 问的是陆川，可眼神却飘向了杨素。 杨素答:“这两位是我的老师和夫人、龙虎山天师府的供奉，当然必须坐正堂。这两位是老师的学生，可以安排至偏堂；其他人是老师随行的护卫，将贺礼收好，安排至后堂即可。” 被杨素说成是陆川的学生，钟南捷的心里有些不高兴，若是在往常，他肯定要把自己“终南隐士”的身份嚷出来。 可现在，这是何等场所，哪里能容得他半点放肆？ 纠结半天，钟南捷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着乖乖去偏堂坐着了。 今日的杨府可谓是高朋满座，杨清治坐在正堂正位，接受者各位贺客的礼物。 当陆川拿出他的礼单时，杨清治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叫人将陆川的礼物抬上来。 很快，一个一人多高的木匣被抬到了堂外，拆掉了木匣，里面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几十层厚布。 实在是裹得太多层了，每次拆开都能让围观的宾客露出失望的神情，可每次拆布的时候，宾客们的期望值却在递增。 终于，拆到了最后一层包裹，一块通体无暇的玉璧露了出来，所有人都为之啧啧称奇。 那庄、老二图线条灵动，布局美观，真不负众人的期待。 杨清治看着这块玉璧，双手不住颤抖，想要上手却是不敢触摸:“神物，真乃神物！如此神物就该配如此神圣的图案才好！” 观赏了半天，杨清治命人将这块玉璧仔细收好，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说话间，又有客人来到，陆川竟然还认识:龙虎山上修行的道士，李阙王酉等人，也来给杨清治贺寿。 道士们从偏门进入，来到正堂，先和杨清治打了招呼，并送上了礼单。 然后和其他爱好道学的人各自致意，最后恭敬地和陆川见礼:“见过陆供奉。” 陆川倒是不和他们见外，直接邀请道士们入座，李阙和王酉这才坐在了陆川身边，至于随行的其他道士，他们很自觉地往下首的座次去了。 陆川这个天师府供奉的身份，其实来源于信息差，百姓们不知道火药，只当陆川会打雷，所以当他是神人降世。 龙虎山本就是主持信仰的，有陆川这个身份的加持可以收获得更多的信仰和香火，给他一个供奉本是顺理成章。 李阙和王酉见到自家的供奉，对其以礼相待，这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 但就是这份正常，却引得许多人不满。 这些人喜好清谈、敬重道家人士，同时还知道陆川火药的根底。 所以他们看见道士居然对陆川这样的人如此敬重的时候，内心的不忿可想而知。 这毕竟是杨家主的寿宴，再加上刚才那份重礼，所以很多人还是强忍了下来。 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涵养，比如宇文氏二公子，宇文化。 他走到陆川面前，一脸不屑地问:“这位供奉先生能被龙虎山道爷如此重视，可是对道学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 陆川知道来者不善，可偏偏就问到了他不擅长的领域里，一时竟也无可奈何。 关键时刻，还是杨素挺身而出，抢在陆川前面说道:“这种小可学问，根本不用我老师回答，他的学生就能说得你哑口无言。” “你老师的学生？”宇文化问:“那不就是你？” 杨素说:“当然不是我，那二人现在偏殿待茶，叫来一问便知道了。” 宇文化“哼”一声:“好啊，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把这天地大道说成是小可学问！” 杨素找来管家:“去偏殿请钟南捷与孙宝清二人过来，就说有人要与他二人论道。” 杨康答应一声，立刻就去了偏殿叫人。 过不多时，只听得门外有人喊话:“鄙人终南隐士钟南捷，是哪位要与我论道？” 这句话，钟南捷已经憋了半天了，此刻终于喊出来，心里无比畅快。 杨素先声夺人，拉着二人来到大堂，介绍道:“这位是终南隐士钟南捷，我老师的门客；这位是孙宝清，我老师义学堂里的学生。此二人仰慕我家主道学渊源，特将自己对道学的认识编成了书，准备奉献给家主。” 杨清治听后很高兴，对二人说:“果有书献给我吗？” 钟南捷从身上掏出了书，递到杨清治手里，杨清治随意翻开一页，顿时大吃一惊！ 又连着翻看了好几页，顿时对其爱不释手:“终南隐士果然有大才！杨素，你怎么如此怠慢，哪能让贵客去偏殿呢？二位快来，到我身边坐下。还有陆小友，也快来坐吧！” 第372章 讽刺 钟南捷和孙宝清终于得偿所愿，成功地进入正堂，见到了杨清治，并送上了自己的书。 也确实如他们预想的那样，孙宝清真的赏识这二位的学识和见地。 可是，这又引起了宇文化的不满，他故意没事找事:“这真是你二人所作吗？莫不会是有人代笔吧？” 陆川反问一句:“那代笔的人为何不自己来，反而要将此著作便宜他俩呢？” 宇文化不依不饶:“你说是你也好办，我随便找个题目来考你，自然就能知道真假。” 钟南捷丝毫不惧:“好啊，那就请宇文公子出题吧。” 宇文化想了一想:“有了，《老子·虚用第五》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当作何解释？” 钟南捷嘿嘿一笑:“世人皆以为老子之言是谓天地无情，视灵长之人如草狗一般卑贱，可谁能知道祖的真正含义？” 此言一出，所有爱好清谈的宾客都竖起了耳朵，杨清治问:“愿闻高见。” 钟南捷背着手，在堂中踱步，娓娓道来:“刍狗者，祭祀之用，以刍草扎成狗形之物。” “以三牲祭祀天地，尚且有德之‘尸’人可以代天地享用供奉。而以刍狗祭祀天地，则天地无所取用，是为不贵望其报也。” “天地不仁者，天施地化，不以仁恩，任自然也。以万物为刍狗者，天地生万物，人最为贵，天地却视之如刍草狗畜，亦不贵望其报也。” “圣人不仁者，圣人爱养万民，不以仁恩，法天地行自然。以百姓为刍狗者，圣人视百姓如刍草狗畜，不贵望其礼意。” 一番高论之后，满堂皆惊，杨清治更是激动地拉着钟南捷的手说:“若非先生，我竟不知半生已误！” 宇文化还不死心，转头又问孙宝清:“‘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之句何解？” “这却容易。”孙宝清笑着说:“重为轻根者，人君不重则不尊，治身不重则失神，草木之花叶轻，故零落，根重故长存也。” “静为躁君者。人君不静则失威，治身不静则身危，龙静故能变化，虎躁故夭亏也。” “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辎，静也。圣人终日行道，不离其静与重也。” “故《中庸》有言: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两题出完，二人俱对答如流，宇文化只得铩羽而归。 杨清治打了个圆场:“好好好！二位小先生虽然年轻，却有真才实学。在场诸位既是宾客，也是朋友，大家自然相处就好。” 陆川原以为:像冯翊杨氏这样的大户人家必然有数不清的规矩，毕竟前世的“西餐礼仪”就非常的繁琐，非常的麻烦。 可是让陆川没想到的是:杨氏吃饭的时候其实很随意，就是几个人围坐一桌，边聊边吃而已。 陆川很喜欢这种模式，无论多么珍贵的食材，只要一双筷子就能吃上。工具嘛，方便才是第一要素。 相比之下，那满桌刀叉、餐盘、杯具的西餐简直就是人类进化不彻底的代表。 因为真正的功夫根本不需要客人动手，全都是暗中处理完成以后再端上桌的。 在杨素的介绍下，陆川认识了诸如:驼蹄羹，鹿尾酱，野猪鲊，消灵炙、浑羊殁忽等名菜。 鹿尾酱和消灵炙要用鹿肉来制作；驼蹄羹的主料是驼蹄；野猪鲊的制作材料是野猪肉；浑羊殁忽是用整只羊套整只鹅…… 其中最惊人的一道菜叫做“雪婴儿”，就是用豆苗贴田鸡。 这是一道功夫菜，用豆苗包裹在田鸡肉的外面，制作成功后，将豆苗丢弃，里面的田鸡肉像雪婴儿一样，白嫩软糯，还含有豆苗的香气。 从原料道到烹饪方法，无不是穷尽奢侈之能。相比之下，陆川的炒菜虽然别有一番风味，可比起真正的上流社会，只能显得非常寒酸。 宴会毕，杨素引陆川找到了二家主，杨清远。 对于陆川的建议，杨清远很感兴趣，果断答应了和陆川合作售卖玻璃、布匹、成衣和糖水的生意。 其实杨氏自己也经营布匹和成衣，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是陆川明言:“如果没有布衬着，玻璃会在路上全部震碎。” 杨清远拿出算盘扒拉了一番，玻璃的利润要远大于布的损失，这才答应了陆川的合作。 寿宴持续了三天，每天的菜品都在翻新花样，其中的八成菜品，陆川这个现代人居然连听都没听过，这可真算是开了眼界。 在这三天里，陆川和杨清远把生意的各方面细节谈妥，马上就可以开始通商。 当然，这次他用的是杨氏的通行令，自己那份还不到时候露出来。 杨素服侍陆川上马，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再看，原来是钟南捷和孙宝清两个话痨没有跟上，而是和杨家的人站在一起。 陆川问:“你们决定留在这？” 二人点头:“多谢陆家主不吝收留，更要谢家主将我二人引荐至此，他日若有机会，我二人必当厚报。” “唉，行了。”陆川一扬手:“你们有了好去处，这是一桩喜事。以后好好待在杨家，凭你们对庄老之学的研究，必能留名万世。” 二人俱拱手道:“多谢陆家主吉言。” 待陆川回到家里的时候，朝廷的旨意几乎同步送达:“经杨氏家主杨清治推荐，将陆川擢升为正五品定远将军、郑兴瑶为从五品游击将军。” “同时赏冀州府良田千亩，其中杨氏自己出了五百亩，朝廷也出了五百亩。” 杨素告诉陆川:“这一千亩田都是永业田，可以传代的。” 李月柔很高兴:“朝廷这么快就又封赏你了，说明他们真正开始重视你了。” 听了这话，陆川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不是滋味。 他此前辛辛苦苦出兵平叛，又远涉塞北苦寒之地保境安民，立下如此大功才只升了一级。 而现在他往杨氏送去两个闲人，竟然也可以官升一级，这难道不讽刺吗？ 听完陆川的分析，李月柔笑容收敛，良久都没有说话。 第373章 天师来访 二月底的时候，马前乡又来了一行特殊的客人:天师府的道士，为首的是天师张天养。 蜂队早就把消息报告过来，陆川亲自出去迎接:“多日不见，道长风采丝毫不减。” 张天养说:“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天师府就该将供奉送来的。只是听说陆家主去了塞北，故而耽误了几天。直到前些天，李阙和王酉二位师弟将你在杨氏的消息带回，我这才急忙忙带着供奉来了。” 送钱来了！陆川大喜过望，天师府的供奉可比他做生意赚的多得多了，但在人家面前还是要保持足够的矜持。 陆川笑道:“道长有心了，我们回家慢慢叙。” 回家路上，陆川随口问了一句:“前日杨家主寿宴，张天师没有到场，可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张天养答:“没什么事耽误，我就是不想去而已。” 陆川问:“这是为何？天师府如果能和这样的顶级世家搞好关系，肯定能有更多收入吧？” 张天养答:“那杨清治是务虚之辈，不配让我结交。” ……陆川语塞，遂不再问。 回到家里，按照道士的伙食标准，陆川给他们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张天养拿出了今年的供奉，足足有六千两黄金，竟然比去年还要多出一半。 陆川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金灿灿、黄澄澄的金砖摆在面前的时候，陆川的眼睛还是直了。 “好家伙！”陆川半晌才说一句:“俗话说，‘善财难舍’，你们天师府的善男信女竟然有这么多、这么虔诚吗？” 说到这里，张天养却是无奈地笑了:“善财难舍，此话半点不假的。” “假如某个员外财主，见到了一对孤儿寡母，或者是贫苦老人，生活无以为继，让他舍出善财来救济，此事必定千难万难。” “可如果是道观、宗祠、神庙，还有那西域天竺传来的佛教寺院，要让这些员外财主掏钱可就太容易不过了。” 陆川不解:“这是为何？” “道理也很简单。”张天养叹息一声:“如果救济了孤儿寡母、贫苦老人，充其量就是这家人当面感谢一声，最多再叩一个头，此事也就过去了。对他们来说，不仅平白损失了银两，还未能得到什么回报。” “可是这些人却非常愿意相信，只要把钱花在道观、宗祠、神庙，就能得到鬼神的庇护、祖先的保佑。” “要知道，这些人的发迹史大都不干净，所以他们很愿意把挣来的钱花在这些地方。并且他们相信，鬼神只要收了钱，就能折抵掉他们过往犯下的冤孽。” 陆川明白了:“难怪有钱人都喜欢搞些宗教信仰，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一样，原来原因竟在这里。” 可张天养接下来的话却让陆川大吃一惊:“天师府愿意将这么多钱送来陆家主这里，并不是因为你会打雷，而是因为你是真正的善人。” 陆川问:“这话怎么说？” 张天养缓缓解释道:“我们调查过，陆家主是农籍出身，靠经营玻璃发家，然后才慢慢涉猎到其他行业中。也就是说，你的底子是干净的，不是靠作恶才挣到钱的。” “而且你和其他财主不同，你不剥削工人，给他们的待遇十分优厚，佃户也可以少交很多地租，这就帮助不少人过上了好日子。” “我们天师府拿着钱，最多也就是接济一下附近的穷苦百姓，再不然修桥补路而已。可如果钱在陆家主手上，你能做的事业比我们要伟大得多。” “别的不说，那幽州百姓之乱，若非陆家主仗义出手，必然少不得一番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听到这里，陆川才算明白:“原来所谓的打雷就是个噱头，这才是天师府把他请为供奉的真实理由。” 于是，陆川站起身，郑重地对张天养行礼:“我必不负天师厚望。” 张天养也带着众道士站起身，对陆川行礼道:“不是我的厚望，而是苍生的厚望。” 听到这里，陆川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张天养宽慰他说:“陆家主也不必过分挂怀。人世间的事，不过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罢了。” 见陆川听进去了，张天养话锋一转:“陆家主，你打算何时将生意做到我们扬州府去呀？扬州府可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了，陆家主肯定能挣不少钱。” 陆川说:“不瞒天师说，我其实早就想过这件事，还专门让侯小白去扬州府考察过。” 说到这里，陆川摇摇头:“南方风土与北方大不同，我的生意很难开展。” “别的不说，扬州府太有钱了，几乎人人都用得起瓷器，所以他们对我的玻璃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还有布，扬州府最穷人的人都穿得起棉布，我的棉麻布也没有销路。” “而且扬州府这么富裕，五大家族都有势力分布，我想插手进去，实在是太难了。” “我此来就是为了和陆家主谈此事。”张天养说:“我天师府香客万千，若是陆家主把货物供给我们，再由天师府将其分发给各位香客，这也不失为一条销路。” “对啊！”陆川说:“我把玻璃、糖水、布匹等产品送到龙虎山，然后天师府就可以宣传这些东西都是开过光的，到时候，香客必然争相购买，哪怕贵些他们也认了。” 张天养没听懂:“什么叫开过光？” “额……”陆川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个就是，被你们天师府供奉的神仙加持过特殊的力量，可以消灾解厄祈福之类。” “而且还可以规定，一次性进献十两银子的给一个玻璃杯，进献二十两银子给一个玻璃瓶，五十两银子就可以给一件衣服，如此等等。” “哦。”张天养听懂了:“陆家主果然是经商之人，不过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 陆川说:“以龙虎山为据点，把商品打上陆氏的商标。以后把销路打开了，扬州府百姓都接受我的产品了，我就可以正式把生意开到扬州去了！” 第374章 天师府带货 陆川正式决定和天师府合作，将生意拓展到扬州府。 有道是:“烟花三月下扬州”，陆川和张天养同行，趁着三月的好天气，陆川踏上了南下的路。薆荳看書 路过徐州，侯小白早就准备好了货物，押着货也加入了南行的队伍。 走一段水路就换一段陆路，不断接力之下，他们终于见到了长江。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是陆川第一次见到诗中的景色。 对于江南，陆川并不陌生，自己的前世曾在那里生活过几年。 但是对于江南的美景，陆川却是陌生地很。 回想一下前世，陆川有一种恍惚感，似乎自己大老远地从老家跑去江南打工，只是为了完成一件事:把自己累死。 是的，说起来有些可笑，茫茫多和陆川一样的人，大老远地跑去大城市寻找所谓的“机会”，其实最后只有一个结果:徒耗青春而已。 待到过年的那几天，那些城市里的本地人还会发出一声感慨:啊，真空旷，真安静。 想到此处，陆川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他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同时为前世的自己感到十分不值。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受过苦，所以他才愿意对在自己手下打工的人尽量好一些吧。 船拐进了鄱阳湖，沿着信江继续前行，前面忽然下起雨来。 春日的毛毛细雨并不伤人，陆川也就乐得享受一下被春雨滋润的感觉。 “哎呀，那边着火了！” 郑兴瑶忽然大喊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咦，不对，明明在下雨啊，怎么会着火呢？那个烟好像跟着火不一样，那到底是烟还是雾啊？” 陈雪薇赶紧把一惊一乍的郑兴瑶拉住:“你快别叫了，人家该笑话你了，江南的雨就是这样的。” 阴双承走过去，对郑兴瑶解释说:“江南气候湿润，再配合上不大不小的雨势，才能够形成这种特殊的景观，这叫做烟雨。” 李月柔有些不服气:“哼，就你懂得多。凭什么你说叫烟雨就烟雨啊，我看应该叫……” 她纠结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比“烟雨”更贴切的名字来了。 陆川走过来说:“没错，这就叫烟雨。” “烟雨？”郑兴瑶和陈雪薇品味着这个名字，郑兴瑶还有些懵懂，陈雪薇听懂了，她高兴地说:“真是太贴切了。” 张天养也走过来:“从此地再往前一段有一座‘望江楼’，是前些年新建的，那里的景色才好呢。” 一听说前面还有美景，郑兴瑶抑制不住地兴奋:“好啊，那就让船再快一些吧！” 游船如飞，转过一道弯便来到了张天养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个大约三四十米高的小土坡，周围是一片密林，林中有不尽的飞鸟繁花。 望江楼就建在土坡的最高处，漫天的雨花打在飞檐吊角，激起一阵如烟似雾。 陆川不禁想道:“若在这望江楼设置一队弓箭手，居高临下，足可控制整个江面。” 李月柔也说:“对，如果在对侧水面以下埋伏些暗桩的话，效果更好！” 两位夫人不禁莞尔:“川朗，还有公主殿下，你们也太紧张了吧，不要成天想着打仗，好好欣赏这景色多美啊。” 陆川点头:“是啊，我太紧张了，如此良辰美景，我不禁想要赋诗一首。”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陆川的大作，陆川略一沉吟，缓缓开口:“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观，多少楼台烟雨中。” 杜牧的原文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可陆川是坐在天师府的船上，自然要改成“观”才好听。 张天养听后哈哈大笑，招呼说:“此诗甚好，当传抄后世。陆家主和夫人快进船舱吧，淋雨太久难免要得病的。” 船又漂了两天，张天养带着众人下船，走最后一段路上龙虎山。 趁着好天气，龙虎山下游人如织，天师府内善信排起了长队，人人都盼着能求来一个好兆头。 陆川和郑兴瑶也算长了见识，此地的规模比起家乡的城隍庙可是大得多了。 只不过就是苦了侯小白，他雇了几十个脚夫才把车上的货物全都挑起来，抬上了山。 看到天师府的香火这么旺，陆川顿时生出一种“恨晚”的感觉:要是早来龙虎山的话，扬州府的局面恐怕早就已经打开了吧。 第二天，天师府张贴出了紧急制作的招牌:应初代天师张道陵感召，仙师供奉陆川以其器馈赠众香客。 下面是明码标价:凡一次性进香十两银者，可得糖水一杯，若是到了二十两还能得玻璃杯一盏，糖水白送；三十两得玻璃瓶一只，同样是糖水白送。 达到四十两银子之后，除了一瓶糖水以外，还可以得小褂一件；五十两得大褂一件；八十两得周身衣冠鞋帽一套。 还有人问:“仙师供奉带来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啊？” 陆川的回答无比正确:“糖水能生津止渴，玻璃可装水不漏，衣服可蔽体御寒。” 听到这个回答，对方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声:“原来如此。”然后就去交钱了。 原以为这些定价已经很高了，可陆川还是低估了扬州府的富裕程度。 为了得到赠品，原来捐八两的都捐到了十两，原来捐三十两的咬咬牙捐到了四十两，甚至于那些一口气掏出八十两银子的人也都不在少数。 一整天下来，天师府的收入比往常增长了一大截，按照李阙的说法:“待消息传开，之后的香客肯定还能来得更多，捐的也更多。” 当然，这些对于天师府来说，还只能算是中等客户，真正的大客户是那些真正的豪门世家，一口气就能掏出来成千上万两银子的人。 这些人平日轻易不会露面，只有在重大节日、遇事不决或者祭祖、还愿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是他们一旦出手，轻易就能顶得上几百个普通香客，是天师府收入真正的大头。 陆川还在想:“这些人该拿什么来糊弄他们才好呢？” 张天养哈哈一笑:“若能得到仙师祈福，对这些人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陆川有疑问:“万一不巧，如果我刚刚祈福完对方就倒霉了那可怎么办？” 张天养又是一笑:“彼不为善故耳，天道不佑，与供奉何干？” 陆川闻言点头，心中暗想:“这个时代的人原来这么好糊弄，看来九年制义务教育真的很有必要啊。” 第375章 招兵 天师府帮陆川带货是一招妙棋，成功帮陆氏的货物在扬州府境内流通起来。 陆氏的商标也被标在了显眼的位置，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是仙师供奉的印记，拿着它神鬼莫近。” 很快，随着天师府带货的口碑传开，这类消息也都不胫而走，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陆川也想过去辟谣，但是他发现:传言只能越辟越谣、越传越离谱，最后只得作罢。 第一批带去的货物很快就被卖光了，拿着这笔收入，侯小白在龙虎山脚下新开了一间玻璃工厂。 他已经对玻璃生产的各个环节全都摸得门清，此时正好是检验他学习成果的时候。 果然，在侯小白的主持下，玻璃厂很快又办了起来，初始产量就达到了青州府玻璃厂的一半，并且还在稳步增长。 与此同时，陈雪薇主持的织布工坊和成衣工坊也顺利开张了。 陆氏工坊里有先进的水力纺纱机，而且工钱开得不低，十里八乡的妇女都以能到工坊做工为荣。 阴双承也没有闲着，他凭着记忆为陆川找到了煤矿、铁矿、硝石矿等矿藏，只不过品质和产量稍逊北方。 除此之外，阴双承还带着陆川发掘了一处银矿，这倒是让陆川喜出望外。 陆川隐约觉得阴双承似乎还有所隐瞒，但是他也不打算强行追问下去。 就这样，陆川的生意算是在扬州府正式扎根下来。 只不过，目前陆川还无意扩张产能，只要保证天师府独家供应充足即可。 事情都办完了，陆川向张天养等人告别。 李阙和王酉终于忍不住问了个问题:“陆家主，我们那位师妹还好吗？” “师妹？”陆川记起来了，采薇和这两位道长都受终南隐士传业，算是他们的师妹。 陆川点头:“好吧，那你们自己见见吧。” 说完，他走到门外，大喊一声:“天魁星，现身！” 只见远处闪出一个人影，两个起落来到近前，正是采薇:“天魁星复命！” 陆川说:“我们要走了，向你的两位师兄道个别吧。” 采薇走到两位道长面前:“见过两位师兄。” 此时，李阙和王酉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众人，却是早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川说:“我们再多留半日，你们师兄妹可以叙一叙。” …… 过了半日，天魁星采薇再次隐匿不见，不过陆川能感觉得到:他们的交谈应该很快乐。 该回家了，陆川发现:江南的风光已经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必定会成为他今生最美丽的回忆。 不过，与此同时，陆川也在想一个问题:“不知道今生有没有机会体验一下‘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的韵味呢？” 嗯……就算吴娃双醉不行的话，退而求其次，郑兴瑶和陈雪薇这俩青州娃也还是可以的。 然后，陆川就失望了，二两竹叶青下肚，郑兴瑶直接倒下不省人事。 陈雪薇倒是没倒，可她的酒疯发起来十分厉害，和平日的端庄根本判若两人。 而且她撒酒疯的时候力气极大，竟然还差点把陆川扔下船。 就在挣扎的时候，郑兴瑶就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猛然惊醒过来，拽开了陈雪薇，把陆川解救出来。 陆川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回头再看的时候，两位女侠已经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回到青州府，陆川检视了阿柱的施工队将士兵的营房扩建的工程。 由于工期仓促，人手调拨不足，现在才只完成了一半。 现在他们都是五品将军了，统辖士兵的编制都到了一千人，男女兵各一千。 再次来到金乌县和义华县，陆川让方骞和徐乾两位县令帮自己达成招兵的指标。 告示一发下去，两个县都轰动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要给陆川当兵。 由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陆川不得不列出条件进行筛选。 凡年过四十岁、喜欢花拳绣腿、在公门当过差的一律不用；凡口才好、胆子小、长得白的一律不用。 能被收入军中的，首先必须是真正的农民、真正种地的才行，从中再选出眼中有神、四肢较长、还要有些怕官的人，才算是符合录用条件。 符合初筛条件的人还是有很多，这些人被安排进了第二轮筛选。 可就在此时，却见有两拨人吵了起来，陆川看了看身边来帮忙的两位县令，二人立刻带着手下的差役过去了解情况。 原来这两拨人分别是两个县下辖的农民，为了谁能选得上而争论起来了。 见到县官来了，大多数人都不再争吵，赶紧低下头往后躲，只有七八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见陆川来了，他们甚至还招呼说:“陆大善人，您来评评理，我们到底谁说的对？” 陆川把还在争吵的几个人挨个点了一遍:“你们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们几个没机会了，回去吧。” 一听让自己回家，这几个人都紧张起来:“陆大善人，可别啊，我们都愿意到您手下当兵，到时候好好杀敌，保证不给您丢人！” 方骞和徐乾本来还想求求情，可陆川坚决摇头:“你等无敬无畏，更兼油腔滑调，面对父母官尚且如此，若是从了军必然不是安分之辈。再不必多言，就此回去吧。” 陆川赶得坚决，两位县令也认同他的说法，这几个人只得断了念想，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最后，陆川站在高处，看着打算应征的人群喊道:“凡有直系亲属是我陆川家的佃户、以及陆氏工厂里的工人的，一律可以优先录取！” “但是，”陆川紧接着又喊:“兄弟、姊妹、父子关系中，已经有人在我手下当兵的，一律不收！” 对于这条规定，很多人并不理解:“若是父子兄弟这样的关系在，上了战场之后，他们的战斗力必定比普通的两个人更强。” 陆川说:“对，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打仗是要死人的，如果一门兄弟、父子全都死在了我的军中，那我岂不是要害得人家失去全部的生存希望了吗？” 方骞和徐乾这才由衷地佩服陆川:“此实善之上善者也。” 第376章 阿淼的成长 招兵工作持续了五天，终于招满了符合条件的兵员。 陆川和郑兴瑶带着新招来的士兵在野外操练了几天，名义上是训练士兵的生存能力，实际上是在等阿柱把新的军舍建设完。 回到马前乡的时候，崭新的军舍已经在备用了。 陆川明显感觉到，斑马、黑虎、红狐这些人看着新建起的房子，眼中明显充满着羡慕。 想来，这些匈奴已经跟着自己几年了，始终表现得忠心耿耿。 但是自己却一直对他们有一层无形的隔阂，以至于他们现在还在狭小的破房子里憋屈着。 对他们考察到现在，也差不多该是时候让他们过得舒适一些了。 于是，陆川告诉阿柱:“给这些匈奴把房舍也修一修吧，只要跟普通士兵差不多，稍微略小一些，给他们四人一间就好了。” 不过，之前有意培养的差别意识还是存在的，表现更好的人有资格入住双人间，得到赐名的人有资格住单人间。 在家吃过午饭，阿淼又该去白月村找师父学武了。 陆川突然惊讶地发现一件事:“阿淼，你长高了？” 阿淼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啊？有吗？这不是差不多嘛。” 郑兴瑶站在弟弟身边对比:“有的，你以前才刚到我肩膀，现在都快比我高了。” 菜菜和雪兔也一起站了过来，果然变化非常大。 还记得菜菜刚来的时候又瘦又小，皮肤还有些黑，而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面貌如白玉无瑕，充满了少女的天真活泼。 雪兔岁数最小，到现在个子还是最矮的，可毕竟人种不同，再加上营养充足，她的身高长势凶猛，现在竟然已经到了郑兴瑶的肩膀这里。 而且随着雪兔长大，她的五官轮廓渐渐勾勒出来，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阿淼还是第一次跟姐姐比身高，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超过姐姐的时候简直要跳起来了:“姐，我都比你高了，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挨你打了呀？” 郑兴瑶拿眼神一瞪:“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我弟弟，我想打你就打你，难道你还敢反抗吗？” 一听这话，阿淼立刻就缩了几分，口中却还是不服输地嗫嚅道:“哼，师父教我这么多东西，你才学了多久，早晚有一天你会打不过我的。” “哦？”郑兴瑶顿时来了兴致:“你这么有自信吗？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试试，看谁能打过谁！” 不由分说，郑兴瑶直接拎着阿淼到了院子里:“来啊，就在这开始吧。” 陆川和陈雪薇也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喊了一声:“阿淼，想想你姐以前是怎么揍你的，现在就是你复仇的机会了！” 单纯的阿淼果然被鼓动了，他大喊一声给自己提振胆气，挥着拳就向郑兴瑶扑了过去。 郑兴瑶丝毫不惧，同样是迎面一拳直接朝着阿淼的脸上轰。 二人化解的招式也是如出一辙:用另一只手把对方的拳拨开，同时歪头闪躲。 两拳同时落空，但是两个人的两条右臂却勾在了一起。 俩人都是呲牙咧嘴，眼神死死地瞪着对方，两只左手都在空中试探，随时准备威胁对方。 手上全是假动作，可二人的脚下却已经扎扎实实地对拼了十几招，裤管被二人的劲力带得猎猎作响。 片刻过后，俩人同时松开手，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捂着自己的腿使劲搓。 姐弟俩同时向对方抱怨:“你踢得这么认真干什么，我还是你姐姐/弟弟吗？” 好不容易缓过了疼痛，俩人重新站好了架势，准备再次出手。 这一次，场上的气氛似乎变了，不对，变了的是郑兴瑶的眼神，这眼神直看得陆川一阵汗毛倒竖。 说时迟那时快，郑兴瑶的身形一闪而过，下一刻阿淼就已经被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谁都没看清是怎么打的。 比试结束，郑兴瑶获胜，陈雪薇笑着说:“看来还是姐姐厉害啊，小阿淼，你要加油哦！” 阿淼有些沮丧，赖在地上生闷气，不肯爬起来。 回到屋里，郑兴瑶瘫坐在椅子上喘气:“这个臭阿淼，我要打不过他了，早知道以前就该多揍几顿的。” 陈雪薇没听懂:“啊？你赢得这么干脆利落，实力肯定是超越了他一大截才对啊。” 陆川在旁边搭话:“雪薇，你没上过战场，所以不知道。刚才兴瑶是动了杀心，在瞬间动摇了阿淼的心智，才勉强把他压过一头。只待阿淼再成长一段时间以后，兴瑶就再也压不过他了。” 同时，陆川欣慰地说:“以阿淼的本事，在见过真正的战场以后，他肯定是一尊杀神。” 陈雪薇打了个寒战:“难怪我刚才盯着兴瑶，突然觉得遍体生寒，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回头一看，郑兴瑶已经站起来，从卧房里拿出了银子:“今天再去一趟白月村，一定要让马师父再教我一些新的东西。” 阿淼跑进来，不服气地大喊:“臭姐姐，师父都说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怎么还去？为了能多揍我一顿，你就这么拼命的吗？” 郑兴瑶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对啊，为了揍你，我就是这么拼命。” 下午的时候，郑兴瑶带着钱来到白月村:“马师父，我又来看你啦。” 马骁阳笑吟吟地出门迎接:“来啦，不用每次都这么客气，你们送来的钱早就够我爹养老的了。” 郑兴瑶也笑道:“不多不多，跟马师父学了本事，那是能在战场上保命的手段，多少钱都不多的。” 马骁阳带着郑兴瑶进屋，郑兴瑶将钱放在桌子上，然后马上说:“马师父，再教我一招吧。” 说完这句话，俩人都会心地笑了，马骁阳说:“郑将军的本事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我只是帮你打通一些发力上的关窍和攻防上的技巧而已。” 郑兴瑶说:“马师父这么大的功力，肯定有些绝招之类的吧，能不能教教我呀。” 马骁阳被缠不过，只能答应道:“好吧，我教你枪法中的最后一招，拦拿扎。” 第377章 回马枪 所谓拦拿扎，是指拦枪、拿枪、扎枪的统称，战场上一招制敌的招式。 其动作非常简单，无非是向内划一圈，再向外划一圈，最后拧着往前一捅就是了。 动作的要领是:圆圈必须越小越好，还得准确地命中对方的兵器。 要想拨开甚至砸落对方的兵器，则必须让自己手中的枪达到举轻若重的境界。 一旦对方的架子出现空挡，则立刻果断进枪，一扎直取对方咽喉。 接着马骁阳演示了一下这一招，只见枪头在他的手中左右一摆，三朵枪花几乎同时绽放。 也就在枪花绽开的同时，枪尖猛然变大，瞬间定在了郑兴瑶的脖子前方两寸远。 “看明白了吗？”马骁阳收起枪:“你来试试。” 刚才的一瞬间，郑兴瑶第一次体会到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她努力定了定神才缓缓拿起枪，自己操练了起来。 马骁阳在旁指点她的动作:“枪似缠腰索，拦拿不离腰，唯有丹田较劲，才能把这一招打出气势！” 郑兴瑶学得很快，她立刻就掌握了基本势的发力技巧，并且打得有模有样。 马骁阳很满意，顺便又讲解了几个招式变化，郑兴瑶都一一记在心里。 眼看下午的教学快结束了，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陆川突然说话了:“马师父，你刚才说拦拿扎是枪法的最后一招？” 马骁阳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陆川是现代人，读过不少武侠小说，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可是我听说，枪法的最后一招不是回马枪吗？” 马骁阳听后哈哈大笑:“我们是跑江湖的，能骑驴就不错了，谁能骑得起马呀。” 然后他似在开玩笑，又似乎是在感慨:“骑马作战，那是你们将军的事哟。” 说完，他拎着手里的枪就要往回走。 路过一根木桩，马骁阳拍了拍它，然后点点头，从旁边绕了过去，继续走路。 就当众人以为没事了的时候，马骁阳突然停住脚步，将手中枪一抖，使了一个仰身铁板桥的功夫。 与此同时，枪头仿佛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一样，直直地奔着木桩去了。 待身法仰到极致，马骁阳又把腰一拧翻过身来，配合着手腕动作，枪尖如同子弹一般，螺旋着扎进木桩里，搅动起一大片刨花。 陆川忙说:“马师父且慢，刚才太快了，我们都没看清楚呢。” 可马骁阳头也不回，只是隔空摆摆手:“若是没看见的话，就当作你们无缘吧。郑将军，从今以后你真的不用来了，我已经没有可教你的了。” 陆川急了，连忙问旁边还在发愣的郑兴瑶:“兴瑶，你怎么样？看清楚了吗？有没有学会？” 郑兴瑶还在努力回忆刚才的一幕，然而她最后回答陆川:“我只能说，我看见了，仅此而已。” “看见了，看见了……”陆川点点头:“好吧，看见总比没看见的好，回去慢慢琢磨，以后说不定还能找到会这一招的其他人呢。” 郑兴瑶默默点头:“只好如此了。” 回到家里，雪兔和菜菜已经将午饭的菜品全部切配好，正准备开火做饭。 陆川说:“今天我来掌勺吧。” “好耶！”二人立刻让开了位置，雪兔更是拍着手说:“今天又可以吃到主人亲手做的菜了。”www..lΑ 陆川之前在杨清治的寿宴上见到了真正的豪华菜品，着实认真琢磨了一番。 然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手艺被人称赞，其实充其量不过是跨时代的家常菜而已，若是比起真正的宴会料理，实际上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不论是用料还是用工，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天壤之别。 然后他重新审视了雪兔和菜菜准备的菜品:有歪七扭八的萝卜块、厚薄不一的五花肉片、随意撕扯开的绿叶菜…… 陆川按照习惯一道菜一道菜地炒制，越炒越觉得不顺手，再也没有此前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不信邪的他自己动手切了一道豆角，可他的刀工其实也没比菜菜和雪兔强到哪去，最后只能别别扭扭地把菜端上了桌。 大家还是往常一样地夸赞陆川的手艺，可他却总是觉得里面有些虚假的恭维。 陆川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也许什么都没变，变了的只有他那被开阔过的眼界吧。 想到了这里，他问道:“菜菜，你喜欢做饭吗？” 菜菜答:“我喜欢啊，你们大家每个人都好厉害，兴瑶姐姐会打仗，雪薇姐姐会做生意，川哥更厉害，啥都会呢！而我只会做饭和打扫，一开始我还觉得我帮不上你们的忙，可是后来我想通了。” 郑兴瑶问:“你想通什么了？” 菜菜答:“一个人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吃饭睡觉，你们吃我做的饭，睡我打扫的房间，只有给你们解决掉这些小事，你们才能专心地去忙大事，这难道不是我的本领吗？” 陆川听后哈哈大笑，给菜菜夹了一块肉:“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你独一无二的本事。” 然后他对菜菜说:“阿淼的武功已经有了些成效，明天开始，我送你出去学厨艺吧。” 菜菜欢呼:“好啊，我要学做很好吃的菜，回来做给你们吃！” 然后她回头招呼雪兔:“雪兔，我们一起去学厨好不好？” 雪兔只是高兴了半刻，然后马上冷静下来:“我姐说，我今年已经十岁了，应该加入木兰军跟她们一起训练，不可以留在这里给陆将军多添麻烦了。” 菜菜听后有些失望，不过她并不会将情绪表现出来，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以后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句话被陆川听到了，他想到:“原本三个小朋友一直是一起玩的，现在阿淼去学武了，经常不在家。如果再把雪兔放去训练的话，那菜菜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学厨了。” 于是他也问了雪兔相同的问题:“雪兔，你喜欢做饭吗？” 雪兔连忙答应:“报告主人，我也喜欢做饭！” “好。”陆川对外面喊话:“来人，去跟同福酒楼的胖掌柜知会一声，明天开始，菜菜和雪兔一起去学厨。” 第378章 旗帜争夺战 一转眼，新兵已经操练了两个月，军容渐渐规整。 陆川和郑兴瑶都已经是阅兵老手，他们观察后一致认为:这批新兵里蕴藏着一股格外强大的能量。 于是，陆川制定了一个演习计划，用于检验各部士兵的真实战斗力。 演习地点就定在红石屯，那里地形广大而且复杂，既有野外战场，还能利用土匪山寨的旧址模拟攻坚战斗。 为了增加演习的意外性，陆川将新兵、老兵、东厂、木兰军分成四队，各自为战。 蜂队不参与演习，只负责监控战场变化，统筹战局，陆川称之为:“导演部”。 演习共分三场，第一场还是传统的旗帜争夺战，从早上开始，到日落结束。 整座红石屯被分成四片区域，每个队伍各自占领一个主场。 两个场地交界的地方配备了一个补给点，大家都可以在这里喝点糖水，吃些东西。 旗帜画上四种代表图案，老兵队的主场是山坡北面，拿到玄武旗。 其他队伍以此类推，新兵队是朱雀旗；东厂是青龙旗，木兰军是白虎旗。 蜂队成员负责将一百面旗帜平均分布到战场内，确保每一个主场都有二十五面旗帜。 规则是:带有己方标识的旗帜至少获得二十面，同时尽可能多的去掠夺其他队伍的旗帜。 旗帜多的队伍晚上可以加餐，旗帜少的队伍，晚上则要被克扣伙食。 如果己方标识的旗帜都不够数的话，那么连着五天的晚饭就只能吃麦麸饼，而且没有菜。 听清楚规则后，四队立刻出发，他们非常默契地选择首先在自己的主场内搜寻。 毕竟，稳住自己的基本盘比打败其他队伍更重要。 搜寻了一阵以后，每支队伍的手里多多少少都拿到了几面旗帜。 红狐第一个发现了问题，她反复对比舆图，确保自己没有走错路:“为什么我方的主场里竟然还有别人的旗帜？” 她看着手中的玄武旗陷入了沉思，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产生了。 “继续搜索！”红狐收好了玄武旗，暂且按下心中疑虑，发出了一道指令，木兰军其他成员继续向前搜寻。 很快，老兵队的张三、东厂的斑马也都发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其实这是陆川故意安排的坑，每个队伍的主场内只有十五面本方旗帜，另外十面被顺时针交叉放在别人的主场里。 这样就使得他们必须相互争斗，而不可能靠躲起来，苟到演习结束。 新兵队的队长叫金斯，金乌县人，原本是陆川的佃户。 这是他扔掉的第三面青龙旗，一边扔旗帜一边还念叨:“陆将军怎么回事，怎么还把别人的旗子放到我这来了？大家注点意，仔细搜索，别把我们自己的旗子给漏了。” 当金斯扔旗子的消息传到导演部，陆川无奈地扶额:“金斯这孩子，心思也太单纯了吧。” 郑兴瑶说:“这不是当初你自己的要求吗？太聪明的不要。” 陆川摇摇头:“继续看吧。” 黑虎这小子犯坏，他故意引诱三名新兵喝入大量的糖水，然后顺利地把对方喝虚脱了。 直到这三个人虚弱倒地，新兵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幸亏天贵星、天富星带着四名地煞及时出现，把三个人带下去休息，并告诫其他新兵:糖水虽好，可不能贪杯。 用了半天的时间，四支队伍都把自己的区域搜索完成，除了新兵只拿到十五面旗帜以外，其他三支队伍都拿足了二十五面。 现在，他们都非常确定:要把其他旗子拿到手必须去别人的地盘上找。 张三、黑虎、红狐各自派出三支分兵去其他人的地盘上打探，以确定己方旗帜的位置。 只有金斯的思路与众不同，他直接把手下的新兵按照籍贯分成两队，分别向东西两面强攻过去，见到旗子就抢。 这一决策反倒起到了奇袭的效果，东厂和木兰军听说新兵队大军压境，都有些措手不及。 红狐率领的木兰军归根到底其实是一群半大的姑娘，她们可不愿意跟这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过多纠缠。 所以她们把朱雀旗汇总到一起，交给一个小队保管，并且叮嘱她们:“只许逃，不许打，关键时刻可以把旗子直接交出去。” 而斑马带领的东厂可就不是这么想了，他们已经确定:北面和西面都没有他们需要的青龙旗，也就是说，旗子只有可能是在新兵队所在的南方。 黑虎很不高兴，他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你们拿了我们的旗帜居然还敢打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兄弟们，抄家伙干他！” 北方的老兵队洞悉全局，张三和绣娘商量一下，共同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向东面进攻。至于手中的白虎旗，派一支女兵小队持有，只需要象征性地抵抗一下，然后就送给红狐吧。 第一个成功拿到旗帜的是新兵队，金斯兴冲冲地去找陆川交令。 陆川问:“你的旗子数量对吗？” 金斯数了一下，居然只有十八面！他想了一想，然后一拍大腿:“啊！还有七面旗子是在义华县的人手里！” 陆川又问:“那他们人呢？” 金斯又想一想:“啊！还在和东厂的打架呢！” “那你还在这干什么呢？” 金斯这才如梦方醒:“对啊，兄弟们，抄家伙，帮金乌县的兄弟们干架去！” 看着金斯离开的背影，陆川再次无奈地摇头:“这几位打起来真不含糊，可是必须得找几个明白人给他们带队才行了。” 金斯刚刚离开，红狐也带着人来交令了，二十五面旗帜，一面都不少。 陆川点头:“好，你们是第一个通过的，今晚每人加一块肉，每桌加一条鱼。” 姑娘们齐齐欢呼，然后在红狐的带领下向陆川行礼:“多谢陆将军！” 几家欢喜几家愁，东厂众人的心情可谓十分不美丽，他们先是被新兵强攻，然后又来了老兵夹击，形势十分不妙。 黑虎还在带人和新兵硬刚，而老兵已经从后面包抄了上来。 斑马果断做出决策，他提醒黑虎注意身后，自己则带人绕后，反过来抄新兵的后路。 黑虎知道这个战术意味着什么，他对斑马说:“你要是抢不来旗帜，我就要揍你一顿！” 斑马郑重地向黑虎保证:“好！如果我没有抢来旗帜，那就任你责打，决不还手！” 说完，斑马就带着人绕后，对新兵实行了反包抄。 可他才刚刚现身，正要动手的时候，身后又来了一队人，是金乌县的新兵赶到了。 金斯大喊一声:“打他！” 所有新兵都嗷嗷叫着往上冲，直接把斑马的人淹没在人海里。 幸好陆川及时出现，连放了好几个炮仗，这才把战局叫停，否则可怜的东厂难免要被乱拳打死许多人。 第379章 全员通过 旗帜争夺战结束了，最后统计战果:新兵得到了十九面旗帜，其中的六面在打群架的时候弄丢了，没有过关。 老兵得到了十五面旗帜，因为另外十面旗帜被斑马带走，落在了新兵队的战场上。 东厂就更别说了，连原本的旗帜都没能保全，放在黑虎身上，都被老兵搜去了。 也就是说，最后只有红狐带领的木兰军通过了演习，其他人统统不合格。 陆川对战局做了分析，并且给每一支队伍的表现做了点评。 听完了点评，黑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在他的带领下，所有的东厂都哭得凄凄惨惨。 好不容易等他们哭够了，陆川问:“怎么？输了感觉委屈？” 黑虎抽抽嗒嗒地说:“输了是正常的，就算是挨打也没有觉得那么委屈，只是我们这个输掉的方式和理由太憋屈了……” 斑马接茬说:“就是啊，老兵打我们也就算了，新兵的旗子又不在我们这，凭什么也来打我们呀？”www..lΑ 说到这里，东厂众人只觉得越想越难过，纷纷又哭了一抱。 听到这个说法，李月柔“扑哧”一声，不厚道地笑了。 黑虎的话很有道理，但就是因为有道理，所以才显得格外好笑。 最后，陆川只能强忍着笑意:“好吧，接下来我会给新兵队重新指派队长，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不过，输了就是输了，你们三支队伍，今天的晚饭只能吃麦麸饼了。” 于是，金斯的队长被撸掉，张三被调到新兵队当队长，老兵队长暂时由绣娘担任。 休息几天，让东厂恢复一下伤势，下一场演习开始突围战。 演习从红石屯山寨为起点，回到马前乡村口的老槐树为终点。 一队突围，三队可以在任意地点设伏，只要到达终点的人数超过一半就算胜利。 第一场进行突围的队伍，陆川点了老兵队:“你们老兵应该是战斗力最强的，给其他兄弟部队打个样。” 出乎陆川的意料，绣娘并没有立刻组织部队或者安排战术，而是向所有人发问:“我当这个队长，有没有人不服？如果不服，现在马上提出来。如果现在不提，那么开战以后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否则就以违反军令论处！” 陆川非常赞许这个做法:统一思想是统领队伍走向成功的先决条件。 女兵们对绣娘都是服气的，可男兵里有十几个人却打算挑战一下，绣娘微微皱眉，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所有挑战。 陆川适时出现，说了一句话:“我提醒你们，当队长可不只是需要武力，还要有能够带领队伍打胜仗的智慧。” 这句话果然有效果，大部分挑战者都退缩了回去，只有三个人坚持要和绣娘比试。 绣娘只是说了一句:“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可没等话音落地，她就主动抢攻上去，一个顶心肘就打翻了最强壮的那个。 剩下俩人迅速占位，将绣娘左右夹击起来。 绣娘也不含糊，身子向左一闪，然后迅速转向右侧，声东击西扰乱对方视线，猛然跃起用翻天膝又打翻一人。 身后的人已经扑上来，绣娘就地向前一滚，回身接一记扫堂腿，然后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挑战。 绣娘打得干脆利落，引得众人阵阵叫好。所有人都服了，绣娘从此站稳了老兵队长的位置。 可是，绣娘接下来的命令却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所有人卸下装备，就地休息。” 陆川和郑兴瑶搞不懂她的意图，士兵们更加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照办。 春日的暖风和煦，吹得人异常舒服，老兵们就这样躺在山寨里，眯着眼睛晒太阳，只有七八个人负责警戒。 陆川忽然心念一动，叫来蜂队:“天速星，你去看看另外三支队伍在干什么。” 天速星很快去而复返，带来消息:“他们正全力戒备，随时准备拦截老兵队。” 陆川哈哈大笑:“我明白了，绣娘这妮子太坏了。” 郑兴瑶和李月柔全都不理解她的战术，陆川只说:“你们继续往下看吧。” 大清早，老兵队足足睡了两个时辰，中间只是换了一班岗哨，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直到巳时四刻，绣娘才坐起来，告诉炊事兵:“做饭。” 说完，她又躺下继续睡了，慵懒地说了句:“做完饭再来叫我。” 炊事兵忙活了一阵，把所有人的伙食都准备好，绣娘猛然跳起:“所有人立刻起来，一刻钟吃饭，一刻钟整理装备，两刻钟后马上出发！” 郑兴瑶和李月柔都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什么情况，绣娘要出发了？” 陆川哈哈大笑，他对二人解释说:“俗话说的好，‘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如今是春天，午时前后最容易犯困，绣娘这一招以逸待劳，看来是要收获奇效了。” 老兵们迅速吃完饭，马上完成集结，终于在午时初刻的时候，准时从山寨出发。 山寨外，张三带领的新兵是第一道防线，以一处山势拐角为掩体，打算打一场伏击。 新兵们一开始斗志昂扬，却被一上午枯燥的等待全部磨灭。 就在新兵们哈欠连天的时候，老兵队突然杀到，绣娘带着人迅速把阵线冲开，果断冲了过去。 看着绣娘离去的背影，张三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把队伍全部拉出来。 搞得陆川有些怀疑:“张三平时看着还算机灵，难道是被新兵带蠢了？” 第二道防线是东厂，他们才做完饭，斑马刚刚拿起筷子还没来得及吃一口，老兵队就杀到了。 仓促应战之下，也没能起到有效的阻拦效果，就被绣娘冲了过去。 连过两关，老兵队齐装满员、气势如虹，来到木兰军面前的时候，绣娘大喊一声:“前面两关都没拦住我，你敢跟我叫板吗？” 整个木兰军顿时被吓住，红狐直接放弃了抵抗，主动让开了道路。 就这样，老兵队全员在绣娘的带领下完成了演习任务，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这个结果已经在陆川的意料之中，晚上点评的时候，陆川重点表扬了绣娘的战术思想，然后宣布:“下一场演习由新兵队开始。” 回到家，陆川对郑兴瑶说:“我已经开始期待看到明天的战斗了。” 第380章 绕过去 第二天，该轮到新兵队开始突围战了，东厂强烈要求:“我们要守第一道防线！” 既然如此，那么老兵队和木兰军就只好分别退守二三线。 陆川知道:“上次就是由于新兵队太莽，把东厂坑得太惨，所以这回是来报仇的。” 他不敢大意，带着导演部直接跟在新兵队身边，万一出现情况的话，随时可以叫停。 确如陆川所说，东厂就是来报仇的。 张三原本也想复制以逸待劳的战术，可东厂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竟打算直接杀上门去。 别看这些匈奴的年龄和体格都比不上成年人，可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 斑马的人都夹带着黄沙，黑虎的人都暗藏着石头。 他们的战术很简单:先抛沙，再拍石头，最后照着下三路来一脚，解决战斗。 蜂队探明一切，将情况汇报给陆川，陆川听了这个战术，顿觉周身发紧，下半身似乎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为了不让二者结下死仇，陆川决定:将东厂的消息提前泄露给张三。 张三听到听到消息，反应简直和陆川如出一辙，直呼:“这帮家伙太黑了吧。” 于是张三果断改变战术，他找到了当初陆川为了救人而挖掘的地道，从那里离开了寨子。 当东厂的人带着腾腾杀气闯进山寨的时候，张三刚好把人全部撤走，并把出口盖了起来。 斑马和黑虎疯了一样在山寨里搜索半天，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为了保证演习公平，陆川命令东厂解除所有暗器，然后指点他们去终点处重新设伏。 另一边，张三带着新兵队绕过半座山头，同时也绕过了老兵和木兰军的两道防线，迂回着直奔村口终点而去。 张三还有些得意:“看来今天我们可以兵不血刃获得胜利了。” 可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东厂赶去设伏，路过老兵队防线的时候，差点又被好一顿揍，幸亏绣娘认出了他们，这才询问道:“怎么是你们？那些新兵哪去了？” 黑虎将事情全部交代了，然后绣娘决定:“所有人撤，跟东厂的人一起去村口堵他们！” 然后，两队人呼呼啦啦地来到木兰军的防线，红狐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三支队伍一同回到村口，绝不轻易放新兵过关。 新兵队自以为绕过了全部的防线，村口就在眼前，有些人已经在庆祝胜利了。 可马上他们就傻眼了:三支队伍怎么全都明晃晃地站在村口，还把回村的必经之路挡得死死地。 见到新兵来了，斑马第一个按捺不住发出一阵嘶吼，黑虎紧随其后，然后整个东厂都嚎叫着冲了上去。 绣娘跟红狐商量了一下，两支队伍分别包抄新兵的左右侧翼，打算将他们“全歼”在这里。 眼看三面受敌，张三临危不乱，迅速明确了目标:只要过了老槐树就算胜利。 他迅速收拢部队，照着正面的东厂发动了一次集中冲锋，并且严令:“只许往前冲，不许恋战。” 张三的算计很简单:自己距离终点已经不过二百步，一次冲锋就能到。 而且挡在正面的是东厂，这些半大孩子的体格远不如成人，又没有武器，只要拼着挨几拳，冲过终点就是胜利。 可要是跟东厂过多纠缠，等老兵加入战局之后，己方可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最后的结果确实如张三所料，东厂只管打人，一个个对着新兵们拳打脚踢十分带劲。 可打了一阵才赫然发现:怎么没人了？ 回头再看的时候，原来新兵已经全部冲过了终点。 木兰军和老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完成合围，这一场突围演习就已经结束了。 休息一夜，第三场突围战轮到了东厂。 这帮家伙也当真是狠人，为了能够向新兵队复仇，竟然半夜就开始了行动。 他们扛着铁锹和兵器，在寨子外第一道防线附近挖了上百个陷坑，用枯草翻盖住。 等到天明，东厂全员都用恶毒的眼神瞪着新兵队。 这些新兵也都是血性的汉子，被瞪得发毛，个个都强烈要求守第一道防线。 计谋得逞，斑马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演习开始，双方都选择主动出击。 在东厂的故意引诱下，陷坑开始发挥出它的作用，新兵们接连踏空，一个接一个掉下去。 这些陷坑又深又滑，掉下去以后根本上不来，很快，新兵就乱成一团。 张三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掉进坑里，缺乏指挥的新兵更加漫无目的地乱撞，只要有落单的，都会被东厂群殴放倒。 经过半日的战斗，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彻底击溃，新兵队几乎全军覆没。 报完了仇，斑马和黑虎这才带着东厂成员心满意足地离开。 老兵队和木兰军听说了这种战斗方式，竟然有些发怵，绣娘和红狐都在盘算:“这帮家伙不会在我们的阵线外围也搞了什么花样吧？” 一想到此处，两边同时派出人，把自己阵地周围仔细搜索了一遍。 经过一番严密的探查，绣娘和红狐都终于确定:自己的阵地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陷阱。 等他们好不容易搜查完地形，绣娘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东厂的人呢？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重新又派人前去打探，可第一道防线处已经只剩下了刚刚挨揍的新兵队，哪里还有东厂的身影？ 原来东厂自知难敌老兵的战斗力，所以故意在第一道防线出搞出大动静，然后趁着其他两支队伍不防备，果断选择绕道。 等到陆川通知演习结束的时候，红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通过老兵防线的？” 地兽星告诉她:“早就绕过去了。” 战场点评，陆川赞许了东厂战术:“提前挖坑的战术无疑是成功的，但是你们昨天是怎么挖开的，今天就怎么填回去。” 红狐表示不服:“防线设置在这里，凭什么可以绕着走？” 陆川反问:“三道防线不过是最近路程，又不是必经路段，凭什么不能绕着走？到了战场上，难道敌人一定会进入你的预设阵地吗？” 红狐没话了，陆川接着说:“老兵队和木兰军放跑了敌人，是由于你们没能做好敌情探查的工作，无法做到知己知彼，这一点必须罚。老兵和木兰军罚吃三天麦麸饼，你们服不服？” 绣娘表示:“服输。” 红狐也只能说:“我也服输。” 第381章 木兰军连捷 突围演习战还有最后一场，该轮到木兰军了。 有了此前的教训，负责拦截的三队全神贯注地盯着木兰军的动向，生怕她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为了保险起见，绣娘主动承担最后一道防御。 她将男女老兵分开成为两支队伍，男兵驻守防线，女兵则负责看守终点的老槐树。 哪怕木兰军选择绕路，可她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过终点。 到时候女兵负责拖住对方，男兵可以迅速向终点集结。 若论起来，木兰军的实力应该是四支队伍中最弱的，红狐将带领队伍使用何种战术，令人充满期待。薆荳看書 随着陆川宣布:“演习开始！” 红狐非但没有出发，反而还把营寨的门紧紧地关上，锁了起来。 三路探查消息的斥候看着眼前的山寨，全都感觉无语:“我们这是突围战吧？任务目标没有改成坚守啊，她们是想干嘛？” 绣娘得到消息，立刻命令全体士兵休息:“难道她们是想学我以逸待劳的战术吗？” 见老兵休息了，新兵和东厂也各自组织人手休息，只留下少部分人继续盯着山寨。 中午，山寨大门依然紧闭，战场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寨门还是没有打开的意思，不知道红狐在里面干什么。 三位队长等不下去了，一起找到导演部抗议，陆川裁定:“红狐的行为有效，演习继续。” 张三问:“那我们能不能主动打进去？” 陆川说:“不行，这一场是突围战，不是攻坚战。” 随后他又补充说:“如果到了明天辰时，红狐还没开门的话，就允许你们主动进攻。” 得到了确切信息，三位队长也就回去，重新指挥部队。 夜半子时，一片云遮住了月光，寨门终于打开，嘎啦嘎啦的声音划破夜空。 三支队伍等到现在，终于有机会大显身手，一个个也都顾不得犯困，全都挣扎着起床。 从寨门里悄悄摸出来一队人，以极快的速度潜行过去，径直撞入东厂的第一道防线内。 东厂此时是最累的，先是挖坑挖了一夜，又填坑填了一夜，再算上今夜，他们已经两天三夜都没有睡过整觉了。 所以他们起床的速度是最慢的，直到这一队木兰军突围过去，他们都还没有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第二道防线是新兵，张三倒是指挥迅速，可奈何有些士兵就是无法执行命令，给阵线造成了巨大的疏漏，最后只抓到了三个俘虏。 陆川知道:这事不全怪他们，因为有些新兵的营养条件太差，导致夜盲发病率很高。虽然入伍两个月改善了伙食，但还是没能完全治好。 就在张三恼恨之际，黑虎才带着东厂的人赶来支援:“人呢？木兰军过去了？” 重点还是要看老兵，绣娘可是布置了两道防线呢。 果然，老兵不会让人失望，男兵们个个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战场。 木兰军这群姑娘在战场上东奔西走，吱哇乱叫，可任凭她们如何解数，却都没能冲过老兵队的防线，全都被活捉了。 当黑虎赶来支援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消息传来，女兵终于松了口气，解除了对村口的封锁，向男兵的方向靠拢。 演习结束，陆川宣布结果:“木兰军获胜。” 绣娘第一个不服:“凭什么？她们都被我军俘虏了，怎么能算赢呢？” 陆川问:“你抓到了多少人？” 绣娘说:“我们至少抓了三百人，虽然没有全部抓到，但是肯定过半了。” 可是清点下来才发现:居然只抓到了一百人而已，剩下的四百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绕过战场，到达了终点。 再次宣布结果:木兰军获胜，所有人都爆发出激烈的欢呼。红狐十分得瑟地站在台前，对大家说:“各位，承让了。” 陆川下达指令:“突围演习圆满结束，明天早上开始攻城战演习。新兵队、老兵队和东厂立刻进驻红石屯山寨防守，第一场就由木兰军进行攻城，希望你们能保持胜利的气势。” 各军不敢多言，只能各就各位。 第二天卯时，陆川宣布:“攻城战演习第一场，现在开始。” 三军各自打起精神，新兵和老兵负责保卫城墙，而东厂则负责守住陆川的那条地道，整个山寨被守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中午的时候，张三、绣娘和斑马凑在一起开了个会，他们一致认为:“木兰军最有可能还是在晚上偷偷进攻，白天的时候没有胜算。” 可就在他们在讨论如何防备夜袭的时候，一队木兰军竟然杀了进来，红狐用空弓对准他们拉了几下，然后宣布:“你们全都战死了。” 三人还在发懵，斑马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含糊不清地问:“什么情况，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红狐傲娇地“哼”了一声:“保密。” 陆川适时出现，宣布结果:“木兰军进攻有效，获得此战胜利。而我的三位队长，你们已经死了。” 终于到了揭开谜底的环节，原来此前突围战的时候，木兰军把自己关在寨子里到半夜，她们这段时间其实是在偷偷挖掘地道。 从杂物间的角落里硬挖下去，一直通到山寨外面。 昨天晚上从山寨大门出去的只有一百人，她们的作用就是吸引注意力，掩护大部队从地道撤退，绕过三道防线直抵村口终点。 到了今天的攻城战也是如此，她们还是从那个地道进入，潜入杂物间，杀进山寨里。 得到了这个答案，三位队长大呼上当:“居然新开了一条地道，怎么可以这样！” “就是啊，谁会想到还要去防备杂物间啊！如果我们知道这条地道存在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个情况了。” 只有张三还算冷静:“战场上存在一切可能，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如果，更没有借口。”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必须承认:“红狐妹子的战术真不赖。” 红狐倒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陆将军照顾我，特意安排我第一个攻城，否则真有可能被你们提前发现了。” 陆川笑了:“这是你们的一番苦心，不该浪费；更是其他人该长的一个教训，不可错过。” 第382章 演习结束 第二轮攻城的人是东厂，把木兰军替换到了守城方。 两队士兵依旧负责城墙和城门，木兰军则负责守备两处暗道。 之前让木兰军钻了空子，被老兵队视为耻辱，这次他们发誓:坚决不让东厂进门。 一天一夜过去了，东厂没有任何动作，引来城内守军的不满。 告到导演部，陆川宣布:“等候策略有效，东厂可以继续攻城。”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东厂只是来到寨子外面看了看，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绣娘再次找陆川告状，可陆川仍然宣布:“等候策略有效，东厂可以继续攻城。” 三军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东厂却只是在山寨外骂战，还是没有攻城的打算。 不得不说，这些匈奴阉人的嘴是真的脏，他们把寨子里的人狠狠地羞辱了一通，尤其针对新兵队，简直把张三气得不轻。 到了晚上，张三决定主动出击，陆川同意了这个做法。 于是，张三带着新兵从木兰军挖出来的地道钻出来，打算去给不知死活的东厂一些教训。 可当他们来到东厂驻地的时候，张三顿时傻眼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仔细搜寻！”张三大喊:“别让这帮兔崽子跑了，抓到就给我打！” 可任凭他们如何搜查，哪里有半点东厂的影子？ 就在张三茫然无措的时候，地健星过来传递消息:“营寨已经被攻破，是东厂获胜了。” “哎呀！”张三大喊一声:“坏了，这帮孙子钻我们的空子了，绣娘呢？她在干什么！” 说罢，他急急忙忙收拢部队，赶回红石屯山寨。 可是已经晚了，陆川见张三回来，当场宣布结果:“东厂攻破城池有效，判定胜利。” 张三又气又恼，他找到绣娘质问:“你怎么搞的，怎么就被他们钻进来了？” 绣娘也颇感无奈:“出人意料啊！唉，只能说是这帮家伙太能琢磨、太能忍耐了。” 原来斑马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上这支队伍不具备攻城的能力，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赢下攻城战。 直到红狐的地道给了他启发，他立刻研究出了自己的一套战术:预设伏兵。 所谓的“预设伏兵”，就是让黑虎带几个人悄悄离队，在营寨内找个地方藏了起来。 这支伏兵在三天里不仅缺少吃喝，而且还无法如厕，非常辛苦，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建立奇功。 斑马用他们做了一场豪赌:他打赌老兵队和新兵队不会换防，他打赌新兵队会被自己挑衅出城，他打赌老兵队接管全营寨防卫的时候，会出现一丝纰漏。 他全部都赌到了。 当张三带着新兵离开的时候，隐忍了三天的黑虎马上现身行动，直接打开寨门，把东厂放了进来，然后演习就结束了。 正是因为陆川知道黑虎在城内埋伏，所以他才允许东厂三天不进攻，却仍然判定有效，使得演习得以继续。 得知真相的张三服了:“你们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我输得不冤枉。” 陆川宣布:“别感慨了，现在换防，新兵队出去，明早开始准备攻城。” 张三傻眼了:“啊？这么快就到我了？我啥都没准备啊。” “没准备就现在去准备。”陆川说:“你们可以走了。” 经过了黑虎的教训，绣娘不再和另外两家各自分摊防务，而是将三队打散重排，每支队伍都要把防卫的担子挑起来。 第二天，张三过来攻城了。 他的做法非常直接:命令一队士兵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直接撞击山寨大门。 城内的人拼命堵着门，不让他们进来；城外的张三喊着号子，一下一下使劲往里撞。 最终，那扇并不坚固的山寨门被撞烂，再也无法阻挡新兵队的步伐。 陆川判定:攻城无效，新兵队全员阵亡。 张三很不服气:“凭什么我的人就死光了？” 陆川问红狐拿来了那把弓，然后才解释说:“城上有大量的弓箭手在向你们射击，但是你们没有任何防护。如果这是真正的攻城战，那么在撞烂城门以前，你们就会被射死。” 张三问:“那如果我让士兵们举着盾牌冲锋呢？” 陆川答:“这样的话就可以判定你们的进攻有效了。可惜，你并没有这么做，所以你的士兵全都被你害死了。” 看着新兵队一脸沮丧的样子，陆川拍拍张三:“嘿，但我还是要给你们一个奖励。” 张三的眼中透露出希望，他忙问:“什么奖励？” 陆川答:“奖励你们把寨门修好，然后才能开始下一场演习。” 三天以后，寨门被修复好了，陆川宣布:“攻城战演习重新开始，老兵队为进攻方。” 同时他还特别规定:“圆木撞门的手法不许再用了，否则直接判负。” 张三可是卯足了劲，一定要把绣娘拦在门外，否则只有他攻城失败，这可太丢脸了。 接下来，老兵队也是一天一夜没有进攻，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 没有人再去找陆川告状，大家都打起精神，小心提防绣娘的动作。 直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 正在众人搜寻的时候，突然，山寨中间广场上一片地面塌陷，绣娘带头跳出来，然后越来越多的老兵都从地面的塌陷中钻出来。 原来是绣娘又挖了一条地道，直接通到营寨广场上来了。 陆川判定:“进攻有效，老兵队成功攻破城池。” 最后，陆川给大家讲解了如何破解地道的方法:第一步，守城需要派专人每天随时趴在地上，听地下的动静，如果听到工具掘土的声音，那肯定是敌人在挖地道。 这一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但却又是守城一方必不可少的步骤，否则的结果就是城池被攻破。 这种派大量人手听地面的战法叫做“地听”，也叫“谛听”。 第二步，当地听法找到地道的时候，就要从地道的头顶往下挖，这一招称之为“天井”。 用天井掘开地道以后，不管是朝里面放箭还是放毒都可以，总之叫里面的人有来无回。 而且天井陡峭，根本不用担心敌人会从这里爬出来反击。 这一课上得生动，大家都学到了新的战场知识，并将更好的应用在之后的作战当中。 至此，陆川正式宣布:“演习结束。” 第383章 护官符 演习结束了，所有队伍积累的胜败战绩，将会直接影响接下来的奖惩机制。ghxsw.com 木兰军是唯一一支三场演习全胜的队伍，得到的奖励自然丰厚:全员加餐一个月。 反观新兵队，他们不仅输掉了旗帜争夺战，还输掉了攻城战，是唯一一支输掉两场的队伍。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晚餐的伙食就只能吃麦麸饼了。 当陆川宣布消息的时候，顿时哀嚎一片，只有张三在给所有人鼓气:“要想吃好的，以后就必须加倍努力训练！演习就是战场，演习输了还只是吃麦麸，可如果是战争输了，那以后我们就都不用吃饭了！” 被教训了一顿，新兵们都不再抱怨，而是认认真真地准备接下来的训练。 东厂和老兵队战绩相当，但是陆川可不打算对他们同等对待。 东厂可以加餐十天作为奖励，而老兵队却必须和新兵一样，吃一个月的麦麸饼作为惩罚。 无他，老兵本该是所有队伍里能力最强的一个，只拿出这样的战绩，算是非常难看了。 对于陆川这样的判罚，老兵们都没有异议，绣娘表示:“我等必将知耻而后勇。” …… 陆川这边的军事演习刚刚结束，从扬州府送来了消息:宇文氏已经注意到了龙虎山的生意，有可能会采取一些动作。 龙虎山所在的豫章郡，恰好是宇文氏的地盘，陆川的做法相当于直接从宇文氏的碗里抢饭吃，不引起对方的反弹才怪呢。 但是陆川也不在意，毕竟他在兖州打过崔氏，在冀州和杨氏谈合作，哪怕是对方的腹地都可以来去自如，更何况扬州府还远在南方呢。 可陆川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行为已经得罪人了:宇文氏在豫章郡的代理人:宇文测。 陆川目前在豫章郡的生意还只是浅尝，相比于整个扬州府更是连皮毛都算不上。 可宇文测不会这么想，他看到的是“巨大的危机”，自己辛苦经营的一亩三分地马上就要被陆川抢走了。 尤其是陆川每到一地，都会被当地人尊称为“大善人”，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如芒刺在背。 能够得出这样的认知，主要是取决于宇文测浅薄的目光和狭隘的心胸。 首先，陆川涉及的行业并不多，不会对本地世家的生意造成全方位的影响。 其次，陆川来到本地之后，一定会给当地创造许多就业和收入。 如果宇文测愿意跟陆川合作的话，豫章郡的百姓们将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而百姓们富裕了，也就能够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很多人一开始不懂这一点，选择跟陆川站在了对立面，结果自然是被打得体无完肤。 就好比那琅琊郭氏，没少给陆川找晦气，陆川雷霆手段反击，顺手还将郭氏的大片土地和财产收到自己的手里。 然而就在郭氏放弃抵抗之后，陆川立刻又拉上他们共同发展。 到现在，哪怕郭氏的田庄损失了一半，可是他们在其他领域的经营收入却大大增加，郭氏家族目前的收入还能做到和以前持平。 徐州府的其他家族眼看陆川的手段，自然不会反抗，而是选择安心和陆川合作，到现在已经挣得盆满钵满。 将陵崔氏自恃身份，也曾想将陆川压过一头，可结果却也没能讨到半点便宜。 并且他们还证明了一件事:他的杀手在陆川面前，基本上就是白给。 到最后，他们虽然嘴上没说，可行动上却已经是认怂了。 而杨清远就很聪明，一开始就带着冯翊杨氏和陆川展开合作，结果双方在冀州共同发财。 目前，杨氏还在盘算如何把生意做到幽州去。 宇文测为宇文氏经营豫章郡一地，可他却把自己视为豫章郡的天，郡守衙门的大小公文、事务，都必须经过他的审阅才能作数。 他盯着陆川已经好几天了，看着下人送上来的奏报，“啪”地一下拍在桌上，问道:“这陆川就这么跑来做生意了？” 管家宇涵说:“是的，陆川就这么来做生意了？” 宇文测问:“难道他就没去打听一下，这豫章郡是谁的地盘？” 宇涵说:“他许是不知道规矩吧，我派人去提点他一下。” 宇文测点头:“去吧，让他学会在此地谋生活的规矩。” 宇涵找到了郡守张皓，传达了宇文测的话，张皓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人去找到了陆川。 此时陆川正在指挥将货物装车，忽然见到旁边来人，看排场和官服就知道:必然是本地郡守到了。 陆川上前拱手:“张大人请了。在下初来贵境，未得登门拜访，如何竟然让你亲自来找我呀？” 张皓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陆大人，你来此做生意，可曾来抄过护官符吗？” 护官符，前世的时候，陆川在《红楼梦》里听说过这个说法，无非是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相互勾连的利益罢了。 四大家族编了一段顺口溜，以此提醒那些来做官的人:谁都别来冒犯我们的威严。 《红楼梦》中的护官符非常好用，一出手就让新官到任的贾雨村判了一桩冤案。 可是陆川却不打算买这个帐，这个天下能威胁到他的人还真的不多。 陆川笑了:“我来此地不是做官，而是做生意的，要什么护官符啊？” “一样一样，都是一回事。“张皓说:”不管来豫章郡做什么，都要有护官符。“ 陆川问:“好吧，那，是怎么个护官符呢？” 张皓答:“好说，就一句话，宇文测是豫章的天。” 一听这话，陆川、阴双承、杨素等人笑倒了一片，阴双承和杨素自然不怕那个所谓的宇文测，而陆川则单纯是笑宇文测的文化水平:“真可惜了他的姓氏了，他的语文水平大概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张皓劝说了半天，可陆川就是听不进去:“我不需要这劳什子的护官符。倒若是他宇文测不识相的话，我可以帮他长长记性。” 陆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皓也没法继续劝说，只能带着人离开了。 张皓来到宇文府，向宇文测汇报了与陆川沟通的结果，当然，他隐去了一些过程。 宇文测怒而拍桌:“好啊，姓陆的，是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让你无法立足了！” 第384章 找死别带我 为了能挤掉陆川，宇文测直接找到张天养，希望能取代陆氏商行，改由宇文氏向天师府供货。 可无论宇文测把条件开得多么优厚，张天养就是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肯和宇文氏合作。 造成这个结果是正常的，宇文测根本没有了解过天师府和陆川之间的联系，只以为双方是靠利益纽带。 这样想当然的提出条件，自然不可能被接受。 就这样，打入龙虎山、挤走陆川的计划失败，宇文测开始了他的第二步计划。 他花费重金在龙虎山下修建了七八座恢弘的神庙，除了文庙、武庙外，还有老君庙、真武庙、财神庙、二郎庙……甚至还有土地庙。 各种神庙将龙虎山围了一圈，还花费重金从别处请来了庙祝驻守，试图和天师府分享香火。 他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复制龙虎山卖货的模式，将宇文氏的产品打入自家的庙宇当中。 原以为，百姓们见到这么多神庙之后就不会上山求拜，可他还是想错了。 天师府声名远播，其底蕴深厚，根本不是这些新盖的庙宇能够比拟的。 所以哪怕新庙再怎么富丽堂皇，可香客终究寥寥无几，甚至还不如游客多。 而天师府盖在山顶，哪怕要多费许多脚力，可香客们还是愿意上山求拜，在此施舍钱财也格外大方。 一番折腾下来，宇文测白花了许多钱财，可根本没有收到效果，很快就撤掉了这些投资。 失去了宇文氏的支持，那些新盖的神庙很快败落下来，庙祝们纷纷跑路，庙堂成为了供旅人和乞丐落脚的地方。 山脚下的庙宇败了，吸引得天师府的香火更加鼎盛，老百姓们都愿意相信:是天师府在庇佑这一方天地，其他的神庙都不如天师府来得灵验。 当陆川再次来到龙虎山的时候，宇文测已经放弃了抵抗，被迫接受了陆川在豫章郡经营的事实。 而陆川这次前来，他的目的是扩大经营，将生意继续做大做强。 他的想法得到了张天养的支持，并且张天养直接给陆川制定了一个经营策略:“我天师府是正一道祖庭，天下正一道观都要尊龙虎山的号令。” 陆川说:“既然如此，张天师只需要下一道命令，所有正一道观都会开始经营陆氏的货物了。” “没有这么麻烦。”张天养说:“很多道观早就收到了风声，最近我已经接收了几十封信件，都在询问该如何开展业务。只要陆供奉带着货物前去，天下正一道观都是陆氏的销售点。” “那太好了！”陆川抚掌笑道:“叫侯小白备货，我立刻出发！” 侯小白不亏是陆川的得力干将，他将山脚下的几间工厂经营得井井有条，仓库内的备货十分充足。 他见到陆川就说:“东家，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可就得扩建库房了。” 陆川哈哈一笑:“那你就扩建吧，未来我们的销路打开，前途无限光明。产能肯定还得扩充，现在这点小库房可不够将来用的。” “欸！”侯小白答应一声:“那我这就去招工，扩建库房，然后再把玻璃炉增加两座，纺线机和织布机再增加几台。” “这就对了！”陆川点头:“那就赶紧去吧。” 接下来，陆川将仓库里积压的货物全部提光，装上车准备出发。 拿出张天养给的舆图，陆川锁定了第一个目标:西南二十里有一座和源县，那里是龙虎山下属的一座道观。 和源观的道长叫何方，他见到陆川前来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就把提前准备好的招牌亮了出来:“本观从今日起开始承接仙师供奉的货品，效力与龙虎山天师府等同。” 为了让民众更加信服，何方还特意办了一场盛大的法事，来给玻璃、糖粉这些东西加持。 亮出招牌当日，和源县就轰动了，大量信众全都跑到道观来观看法事，顺便进一炷香，以求取仙师供奉的庇护，本日的香火钱竟然直接翻了八倍还多。 何方估计:“这样的热闹的景象至少还能持续十来天，而且以后每当到了庙会的时候，老百姓也会更加乐意慷慨解囊。” 侯小白与何方自此完成了对接，从此以后，由侯小白直接给和源观供货。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川又陆续跑了十几家正一道观，把手上的存货全都清了出去。 在没有正一道观的县城里，陆川也不打算放弃，他在扬州府开起了第一家陆氏商行，准备以此进行试水。 扬州府的局面终于打开了，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给侯小白来完成了。 全扬州府的道观他都要跑一趟，从此陆氏商行终于获得了稳定的销售渠道，在扬州府站稳了脚跟。 眼看陆川干得风生水起，宇文测又生一计，他修书一封，遣人送到了隔壁临川郡崔杰的手里。 临川郡是将陵崔氏的地盘，崔杰的身份和宇文测一样，都是家族的代理人。 崔杰看着宇文测送来的信，心中无比纠结，其实他已经猜到了这封信的内容，但他还是选择拆开读一读。 “崔兄，见字如面。近日有陆川在豫章郡行商，此人奸诈狡猾，绝非善类，断不能留。” “而且龙虎山和临川郡很近，恐怕他早晚也要把手伸到你的地盘来。” “听说陆川曾经在将陵作威作福，就连崔家主也吃了他的暗亏，如果这次我们兄弟联手，把陆川赶走的话，必定能得到家主的重用。” …… 宇文测字迹潦草而且文法粗陋，阅读起来非常费劲，只是看到这里，崔杰就已经不想看下去了。 “开什么玩笑。”崔杰把宇文测的信团成一团，往纸篓一扔:“陆川若真要来便来吧，损失一点点生意也不是不能接受。连家主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何德何能敢跟陆川为敌？” 崔杰走出书房的门，望着天空:“宇文测啊，你自寻死路，可别想拉上我。” 管家来问:“少爷，要不要给宇文公子回个信啊？” 崔杰回到书案前，拿起笔，看着面前的白纸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又将笔放下了:“不用回了，麻烦。” 第385章 把你们县令叫来见我 宇文测等了几天，眼看着陆川将销路不断拓宽，可他却始终等不来崔杰的回应。 于是，气急败坏的他决定:“不管崔氏如何，自己动手就是了。” 可他也是糊涂，崔氏主家豢养的杀手都奈何不得陆川，凭他这点手段又能怎样？ 宇文测派出的五名杀手根本还没来得及近陆川的身，直接就被蜂队发现了。 这是一个如同庄稼汉打扮的人，但是和真正的庄稼汉相比，他的步伐太过轻灵，身板也不够厚实，皮肤也不像是长期在风吹日晒之中劳作的那么黝黑粗糙。 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没有老茧，右手虽然有茧，但却不是农具磨出来的。手掌前端四个关节都有一层细茧，中指根部又一圈薄茧环绕，这个特征显示:杀手的惯用武器是峨眉刺。 他已经看见并锁定了陆川，马上就可以将武器刺入目标的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被打断，眼前两名妙龄少女向他问路，他只是冷冷地回答一声:“不认识。”然后就要离开。 可两位少女却不打算放他离开:“小哥，我们两个姑娘家在外行走多有不便，看你是个好人，能不能与我们同行一段，奴家多谢了。” “没空。”杀手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分心，此刻他的眼中只能看见陆川的后腰，再无别的了。 “你们去找别人吧。”杀手说了一句，然后决定绕开两位少女，继续前往目标。 “小哥别走啊……”说着话，一位少女将手搭在了杀手的肩膀上。 杀手最忌讳有人主动触碰自己，他本能地在一瞬间跳开，落在了三步之外。 脚跟才刚刚落地，忽然觉得后背一凉:“糟了！” 耳边传来另一个少女温婉的声音:“小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下子就撞到奴家的护身刀上了呢。” 杀手惊恐万分，他很想转过头去看看对他出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你刚才明明还在我眼前，什么时候到我后面去的？” 少女用手指顶住了杀手的耳根，轻轻说了句:“小哥，入了这行，就回不了头了。” 另一位少女赶紧拿出一块斗篷来给杀手盖上，喊一声:“哥呀，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快披上些，别着凉了。” 然后，杀手就这么被两位少女搭在肩膀上拖走了，地上只留下一根孤独的峨眉刺。 这两位少女自然是陆川培养的蜂队成员，分别是排位第九十九的地丑星和第一百零一的地阴星。 其他四名杀手的情况也差不多，一早就被蜂队发现，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清除掉了。 当天魁星来向陆川汇报此事:“家主，我建议还是从家里调些士兵过来护卫。这次的杀手都是俗手，下次若是有高手来，我们蜂队未必能及时发现他们。” “异地带兵太张扬了，容易被人误会。”陆川说:“不过护卫安全的工作还是有必要的，如果我身边带着护卫，这些杀手就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近身了。” “好吧。十二太保的训练都不错，派人去把他们调来吧。从今以后，他们正式成为我的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左右。” 是的，陆川自从得到十二太保以后，一直在给他们做训练，只有之前去崔氏的时候才带出门过一次。 给他们找的训练教官是柳无忧，教的也不是武功，而是思想建设，俗称:洗脑。 用陆川的话说:“必须保证他们的绝对忠诚，每个人都必须做到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为我挡刀。” 柳无忧也当真是有本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她竟然真的把十二太保训练得服服帖帖。为陆川挡刀，已经成为了他们必须遵从的本能。 在龙虎山上等了半个来月，十二太保终于就位了，陆川终于可以出门了。 他们要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叫马荃县，这里也有一家正一道观，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在过县城门的时候又出了一些插曲:城尉官见陆川带着许多货物，又是个生面孔，只以为是个普通的行商，打算从他的身上敲一笔。 于是，城尉官装模作样地检查货物，可就是磨磨蹭蹭地不让过关。 陆川当然看出了对方在有意刁难，可他就是不搭茬，静静地看着城尉官的表演。 城尉官检查了一圈，车上车下来回翻找，可就是没有查出问题。 郑兴瑶问了句:“怎么样？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可就过去了。” “急什么。”城尉官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地说:“把车拉到一边去，别妨碍其他人过关。你们的货物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得慢慢查过才知道。” “如果今天太晚查不出来的话，那明天继续查，总是能查出来的。”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乖乖把“好处”送上来了，可偏偏他竟然当着这些人说这种话，这个行为就叫做欠揍。 尤其李月柔是金枝玉叶，何曾被人这么怠慢过？她上前直接骂道:“你一个小小的城尉，哪来这么大的官威？” 城尉官一听，顿时瞪大眼睛，威胁到:“哼哼，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进城了！” 郑兴瑶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上前揪着城尉官，将他按在车板上:“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说出问题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大胆！”城尉官大惊失色，试着挣扎两下，却被郑兴瑶的巨力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他慌忙招呼手下兵丁:“快来人，把这些反贼都抓起来！” “我看谁敢动！”陆川的好脾气也被磨没了，直接把身上暗藏的长剑拿了出来。 见到陆川动手，十二太保立刻结成战斗阵型，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 他们的武器都被陆川改装过，枪头、戟头之类的铁器藏在身上，可拆卸的长杆可以放在货车上或者拿在手里。 这样的兵器耐久度略差，不能用于上战场，但是日常防身还是绰绰有余。 眼看马上就要打起来，陆川做出了部署:“老大老二，你们负责保护月柔公主、雪薇还有阴先生和杨先生的安全。” 阴双承和杨素乖乖接受保护，可李月柔却不乐意了:“我也能打！不需要保护。” 可白劭和党桂不由分说，还是立刻把四个人护在身后。 城门口突然来了一群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兵器和官兵对峙，这阵仗顿时吓跑了周围的百姓，谁都不敢卷进这样的事情里。 见到郑兴瑶竟然也从身上抽出长刀，城尉官当场就怂了:“各位英雄好汉，你们放了我吧，现在就走还来得及，我就当没看见你们。” “走？没这么容易。”陆川用剑指着一个士兵说:“去，把你们的县令叫来见我。” 那士兵还有些迟疑着不敢走，陆川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转身跑到县衙报告去了。 旁边远远围观的群众都看傻了:“二哥，如今这反贼都敢见县老爷了吗？” 二哥答:“据说当年的吕蒙白衣渡江，就是化装成商人，然后才潜入南郡，断了关二爷的退路……” 第386章 我什么都愿意 那名士兵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马荃县令和县衙内所有的差役。 差役们衣着挺括，手中各自拿着钢刀和水火棍，真是好一番耀武扬威。 县令安泉第三次问:“胡七，你确定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吗？没有埋伏的？” 胡七再次回答:“老爷，真的只有十几个人。我数过，一共是十五个男人，外加三个女人。原来还有十几个人负责赶车，但是一打起来，赶车的都跑了。” 安泉总算放心了些:“那还好，我们人多，不要紧的。” 胡七又说:“那女人也不简单，黄哥被她按在车上，竟然一动都动不了。” “不要紧。”安泉说:“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再大的悍妇，打个板子也就老实了。” ……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来到城门口，见到陆川一行真的只有十八个人，安泉顿时放下心来。 可他又见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安泉发现自己竟然有几分胆怯。 他用力咳嗽两声，站在一个略微靠前的位置，用力喝问:“前面的反贼听着，本老爷是马荃县令，命你们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否则当场打死！” “反贼？”陆川听到这个称呼，差点被气笑了:“我若是要反，天下谁能拦得住我？” “大，大胆！”安泉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接这句话。 城尉官还在被郑兴瑶按在车上，他听见自己人来了，马上喊道:“反贼，我们的人来了！你们要是还不放了我，待会儿就要你们好看。” 郑兴瑶实在是被他吵烦了，一拳将他打晕，直接扔在了地上。 安泉见到这一幕，顿时感觉自己要疯了:“你们竟敢当着本官的面行凶，你们……你们……” “你什么你？”陆川不想继续闹下去了，他掏出了自己的令牌:“我是朝廷钦封的正五品定远将军。县令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郑兴瑶跟着也拿出了令牌:“我是从五品游击将军郑兴瑶。” “啊！这……”安泉没话说了，这两位都是正牌将军，而且官阶比他这八品县令高太多了。 李月柔跟着也拿出了自己的令牌，特意在安泉的面前晃了一圈:“他们都是将军，我还是兵曹参军呢，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安泉终于想起来了:本朝唯一一位女将军，这二位的身份他惹不起！ 于是只能唯唯诺诺地应声:“是是是，几位将军宽宏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李月柔指着地上的城尉官:“这个人把守城门，不知道吃拿卡要了多少好处，你说，他是仗了谁的势？” 安泉立刻抓到了出气口，他对身边的衙役说:“把黄城尉打去官帽，投入大牢听候发落。” 陆川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况且吏治的问题他管不着，于是说了句:“我们走吧。” 十二太保等人这才收起兵器。 临走之前，李月柔威胁说:“以后如果再用这种脏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安泉还是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只不过他有些疑惑:这位九品参军怎么倒比将军还要神气？ 事情反转过来，刚才逃跑的车夫也都回来了，继续为陆川赶车。 围观的群众见到城尉官被免职，纷纷叫好称赞，簇拥着陆川入城，此刻，陆川就是他们的英雄。 陆川把车停到了马荃观的前面，庙祝孙奇出来迎接，顺便帮着指挥工人卸车。 货物卸完，孙奇带着陆川参观自己的小道观，只见正殿前跪着一女，一边哭诉一边求拜。 见女子哭得伤心，郑兴瑶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孙奇叹口气说:“唉，她也是个可怜人。丈夫被人当作人贩子抓起来，此女求告无门，已经来这里拜了三天了。” 李月柔问了句:“那她丈夫是人贩子吗？” 孙奇摇摇头:“他丈夫就是个走街串巷卖珠花的，捎带着也卖避火图，倒不是什么奸恶之徒。” “啊？”郑兴瑶和李月柔都没听懂:“避火图是什么？” “这……”孙奇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幸好陈雪薇见过世面，赶紧把话头岔开:“川朗，这女孩子太可怜了，我们帮帮她吧。” 陆川点头:“既然碰上了，那就不能不管。” 求拜的女子听到说话，转头看向这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在说我吗？” 旁边有个看热闹的大娘走过来，对她说:“石家娘子，这几位都是大人物，刚才就连县太爷都被他们打了。你去求他们办事，怎么也比求这泥胎强得多了！” 石家娘子还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吗？” 李月柔上前说:“如假包换！” 石家娘子没听懂:“啊？如什么假？” 郑兴瑶和陈雪薇上前把人扶起来，亲切地说:“石家娘子是吧，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说吧，我们家主说话还能管点用的。” 石家娘子终于听懂了，他赶紧对着陆川拜倒下来:“大老爷，求您救命吧，我男人快死了！” 郑兴瑶和陈雪薇赶紧拉着:“不用跪不用跪，只要你男人真是冤枉的，我们肯定把他救出来。” 石家娘子浑身瘫软，二人合力都没有拉起来，对她说话也没有反应。 翻过来再看，只见她唇无血色、面白如帛，竟然已经晕了过去。 “低血糖了！”陆川赶紧招呼人:“快扶她去坐下，快把糖水拿出来给她喝！兴瑶，掐她人中！等一下，你手劲太大，雪薇换你来掐她！” 七手八脚地忙活一阵，石家娘子终于慢慢醒了过来，陆川总算松了口气。 石家娘子懵懂了一会儿，慢慢记起来些事，马上又要对陆川下拜。 陆川赶紧拦住:“石家娘子，你现在不宜激动，有话可以慢慢说，我在听。” 陈雪薇从街上买了一碗粥:“来，你先喝着，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说话。” 石家娘子感激地接过粥，喝了一口，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落进粥碗里。 陆川开玩笑地说:“雪薇，你买的粥太素了，人家嫌你寡淡呢。” 陈雪薇也笑了:“是粥铺里的浇头卖完了，等我去问问有没有咸菜。” 石家娘子赶紧把粥喝完:“不用麻烦了，我吃完了。” “那个……”石家娘子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你们真的是大官吗？” 刚才那位大娘又凑了过来:“小娘子，他们真是大官，我老婆子不会骗你。刚才城门口发生的事我可都看见了，长枪短棒的吓死个人哩，县太爷在这位老爷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呢。” 石家娘子再不怀疑，直接扑到陆川脚下:“大老爷，求您为我男人洗刷冤屈，我，我什么都愿意干！” 第387章 案由 石家娘子的丈夫叫石塘，走街串巷卖珠花为生。 夫妻俩女的在家做珠花，男的就拿去街上叫卖。 一般只有有钱人家的姑娘、小姐才会戴珠花，穷人家一般是没有这样闲钱的。 还记得郑兴瑶嫁人以前，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他爹花了两文钱，扯了一段红头绳，足足让她美了好几天。 因为珠花需要保鲜，一旦时候长了，花就枯了，自然也就没法卖了。 所以别看这一行挣得不多，但其实成本还是挺高的。 珠花也有纸做的，只不过纸做的珠花不鲜亮，反而还不如鲜珠花卖得好。 为了能够维持生活，这些卖珠花的往往要夹带一些私货，只有熟识的目标才会悄悄拿出来。 买家若是见到，必须掩饰住内心的渴望，赶紧抓一把钱塞进卖珠花的匣子里，然后把私货掩藏起来，或夹在衣襟、或拢在袖子，生怕被人看见。 这个私货就叫做“避火图”，换个说法，也可以叫做春宫图。 其实，这个行业潜规则几乎人人都懂，不管是寡居的孀妇还是独住的光棍，甚至于懵懵懂懂的大户小姐，都可以是避火图的客户。 唯独被瞒着的，大概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吧。 这些人有钱有势，身边从不缺女人，自然也不需要靠这种东西解闷。 这一天，石塘照例在街上卖珠花，卖到本地李员外家门外的时候，他故意走得慢些，多吆喝了两声。 他今天吆喝的时候，故意在“珠花”二字的后面甩了个勾，这是一个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来新货了。 吆喝声起了效果，丫鬟春梅打开门招呼:“唉，卖珠花的，过来挑两朵。” “来嘞~”石塘挑着珠花担子过来，一层一层打开:“丫鬟姐，您挑。” 李员外的女儿叫李秀芹，平日总听春梅说:“那卖珠花的小哥模样有几分俊俏。” 今天忽然心痒，于是躲在暗处偷偷朝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一个朴实的汉子，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憨厚。 她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顿时觉得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可偏偏，这一幕被她的表哥罗敷看在眼里，顿时冲天妒意涌上心头。 罗敷找到李员外告状:“舅舅，表妹都要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 李员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被罗敷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差点就要整出奸情来了。 李员外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带人怒冲冲地赶往后院查看。 当他们赶到后院的时候，春梅买完了珠花，石塘已经挑着担子准备走了。 却被罗敷厉声喝住:“站住，别让他跑了！” 家丁们冲上前，把石塘按在地上，春梅也被几个老妈子揪住，将身上的避火图搜了出来。 眼见此事败露，李秀芹吓得魂不附体，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幸亏春梅忠心，一口咬死避火图是自己要买的，跟小姐无关，李员外这才稍稍平息了怒气。 接下来的事，如果按照正常发展的话，大概是李秀芹被训斥一顿，关两天禁闭，然后赶紧说亲嫁人。 丫鬟春梅必然少不了一顿毒打，然后再被罚去做最苦最累的活。 若是小姐有心，也许未来的哪天能把她再提出来，重新做自己的贴身丫鬟。 可若是提不出来的话，那就只能永远做最低级的下人，大致过不了几年就会抑郁而死吧。 石塘的问题不算大，轻则被李府上的家丁打一顿扔出去，重则送至官府，由官差再打一顿，然后就会因为查无犯罪实据而被释放。 可是罗敷偏偏在这个时候憋出了一个坏主意:“我听说城南孙家的孩子不见了，他家门前最近总有个卖珠花的晃悠，大概就是你吧！” 石塘当场就被吓瘫了，裤裆当场湿了一片，哀求道:“老爷，我就是个卖珠花的，从没见过孙家的孩子，跟我没关系啊！我不是人贩子！” 罗敷冷笑一声:“是不是不重要，让县令老爷去判断吧。” 石塘苦苦挣扎，却被几个家丁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哭喊:“不是我，我不是人贩子，孙家的孩子失踪跟我没关系！” 闹了半天，石塘最终还是被扭送到县衙，鸣冤鼓被敲得咚咚作响。 安泉最近很苦恼，马荃县在他的治下，最近已经丢了七八个孩子了，却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上司公文催得又紧，责令他必须限期破案。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大堂外却传来了吵闹声，衙役报告说:“有人抓到了人贩子，送到县衙来了。” 安泉大喜过望，赶紧升堂提人。 可待他上堂一看，顿时失望了:这不就是卖珠花的石塘吗？每天走街串巷，大半座城的人都认识他，怎么可能是人贩子呢？ 罗敷适时地递上了一句话:“他或许不是人贩子，但是仗着人熟，为那些人贩子提供情报也未可知。” “这……”安泉犹豫了，左手边是上司递来催办案件的公文，右手边是罗敷偷偷塞进来的银子:“好吧，石塘确有嫌疑，暂时作为嫌疑人犯钉肘收监，待查明案情之后再作发落。” 事情到这一步，石塘无论喊什么都没用了，手脚被砸上镣铐，直接扔进了监狱当中。 围观百姓里有好人，跑到石家报信，见到石家娘子说明原委。 石家娘子赶紧冲到县衙鸣冤，可县太爷到这时候，哪里能听得进她说话？ 罗敷临走的时候，还把石家娘子踢了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石家娘子在县衙哭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会，只能又跑去大牢想办法。 可大牢也不是随便进去的地方，夫妻二人只能隔着厚厚的墙壁，从高高的小窗中相互传递声音。 二人说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石家娘子就去马荃观求神。 两天时间里不知哭晕过去多少回，终于天可怜见，让她在今天见到了陆川。 听完了此事的原委，李月柔怒而拍桌:“蠢官可恨，我这就去宰了他！” 陆川赶紧拦着:“且慢，我们要讲证据才能把石塘救出来。不仅要还无辜者清白，更是要把那伤天害理的人贩子抓出来才好。” 李月柔问:“那这蠢官怎么办，难道就不管了吗？” 说起安泉，陆川颇有些无奈地说:“我听下来，此子只是昏聩罢了，倒还不是个恶人。你杀了他容易，可若是就此换了个坏官过来，只怕本地的百姓反而要多吃许多苦头。” 李月柔没脾气了:“那怎么办？” 陆川答:“只能敲打一番就是了。” 第388章 愿意招认 要洗刷石塘的冤屈，就需要为他做无罪辩护，无罪辩护中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找到石塘的不在场证明。 陆川下令十二太保和蜂队一同出去走访调查，寻找一切关于城南孙家走失孩子的线索。 消息很快汇总过来，这孩子名叫孙谋众，今年四岁半，平素聪明伶俐，很得街坊的喜爱。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大约是在四天前的中午，当时刚刚吃完午饭，孩子一个不留神就跑到街上。 最后一个见到孩子的人是孙家门前一间茶点铺的伙计，他说:“孩子当时正在家门口玩，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还以为是回家了呢。” 然后再去探访石塘在当天的行动轨迹，那天上午，他去城北的画铺里上货，下午一直在城北和城西转悠，根本没有踏足城南地区，许多住户和铺户都愿意给石塘作证。 如此一来，石塘的嫌疑就被洗清了，将证据递到县衙，安泉哪里敢怠慢？ 直接把人从牢里提了出来，当堂宣判无罪。 石家夫妇终得重逢，对着陆川几乎要把头磕破。 陆川带着夫妻二人回到县衙大堂，安泉迎上来问候:“陆将军，还有什么指教？” 陆川指着二人问:“石塘无罪，却被你押入大牢三日，平白收了许多苦头，难道你不该给他一个交代吗？” 安泉为难了:“这也是有人诬告，下官这才将他收监的。” 陆川说:“诬告的事，你去处理，我现在问的是，你怎么给治下百姓一个交代？” 石塘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要能证明我不是人贩子就好，绝不敢奢求什么。” 陆川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安泉:“你看，这是多好的百姓啊，你身为父母官，怎么忍心伤害他们呢？” 安泉一咬牙:“李员外诬告石塘，判他赔付石塘十两银子，额，本官判案不明，也赔他十两银子。” 陆川点点头:“就照此办理吧。” 正待要走，陆川听到安泉叫他:“陆将军，下官鲁钝，求将军指点迷津。” 陆川停下脚步:“说吧。” 安泉说:“本县近日走失了多名儿童，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求陆将军搭救。” 陆川没有回答，反问:“搭救？救你吗？” 安泉摇头:“求陆将军救救这些孩子吧。” “既如此，那你就带着这几天的四门出入记录，到悦来客栈找我吧。”说完，陆川带着众人，昂首阔步地离开了县衙。 在之前走访的时候，陆川其实已经抓到了一部分线索，他现在需要把这些线索整理出来，然后跟城门出入记录比对，继而确定这些人是不是还在城里，出城的话走了哪条路。 人多好办事，大约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陆川就锁定了目标:有一伙自称是客商的人，最近几天带着几箱货物来回出入城门，装的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陈雪薇说:“这支队伍肯定有问题，进城用马车拉着五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居然是蔬菜！要知道，贩卖蔬菜这点利润都不够马吃一顿，谁会做这么蠢的生意？这些肯定是用来打掩护的，他们真正贩卖的货物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再一看，陆川笑了:“这不就是我们进城的那扇门吗？” 安泉立刻下令:“黄城尉玩忽职守，纵放人贩子自由出入城内，立刻将他下狱！” 陈雪薇突然说话:“查到了，最后一条记录显示，这伙人现在还在城里，没有离开。” “天魁星！”陆川大喊:“秘密搜查全城所有客栈，将这伙人找出来。” 天魁星走进门说:“不用查了，他们就住在隔壁的房间，随时可以去抓人。”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陆川立刻带着十二太保冲过去，一脚踹开门，把这伙人全都按住。 客栈的伙计还以为是客人打架，离得老远喊话:“尊客请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安泉出面安民:“本县令在此办案，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经过一番审问，这伙贼人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本来是想再干最后一票就去下一座城，没想到却栽在陆川的手里。 南城外的破庙里还有他们的同伙，所有没卖掉的小孩都在那里藏着。 陆川带着十二太保，衙门的差役押解着人犯出城去指认，顺便把那些孩子都解救出来。 只留下安泉还在原地疑惑:“刚才那姑娘叫也是陆将军的人吧，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犯人带着陆川等人来到城外的一处破庙，破庙里放哨的人老远就看到了官差，察觉苗头不对，早早地就准备逃跑。 可蜂队也不是吃素的，她们先一步锁定了破庙，这些人贩子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全都堵了回去。 这些人贩子都被绑住手脚扔在地上，绑来的孩子则安然地放在庙里，不哭不闹，等着陆川来搭救。 安泉见到这一幕才意识到:这位陆将军的实力深不可测。 将孩子们一一辨认过后，陆川发现:孙谋众不在里面。 据统计，包括孙谋众在内，一共有三个孩子都不见了。 不用说，肯定是被卖掉了。 将人贩子绑好排成一排，陆川问:“那三个孩子卖到哪去了，是你们自己交代，还是等我来问？” 为首的人贩子把心一横:“盗亦有道，我们不会出卖客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陆川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很好，我喜欢有骨气的人。老大，把他嘴堵上，打到说为止。” 白劭愣了一下，他虽有疑问，但还是照做了。 打到一半的时候，人贩子已经被打得七窍流血，听着对方的呜咽声他忽然懂了:“这是活活打死的意思啊！” 于是，白劭再也没有顾虑，一顿密集的拳脚朝着人贩子招呼过去。 就这么打了一阵，直到地上的人再也不动了，白劭还补了好几拳，这才站直身子，扭了扭手腕，冷冽的目光扫向了剩下的人。 陆川继续提问:“那三个孩子卖到哪去了，是你们自己交代，还是等我来问？” 有了前车之鉴，谁都不敢再冒犯陆川，全都抢着回答:“我们愿意招认！” 第389章 新农具 根据人犯的交代，孙谋众等三个孩子是被卖到了石臼子村，就在此地西南三十里的地方。 这些孩子原本不该在本地出手，实在是石臼子村有人急着要买孩子，这才勉强卖了三个。 接下来，县衙的差役分成两拨，一半将人犯和小孩带回城，另一半跟着陆川去石臼子村解救另外三个孩子。 不得不说，这个村子真的很偏僻，就连本地的差役都不认识到村里的路。 最后只能提一个犯人同行，当作队伍的向导。 来到石臼子村，这是一个仅有百余户的小村落，孤零零地躲在山凹里。 这里的房子大都还不旧，大约四五十年的光景，显然是为了躲避当年的战乱才搬迁到这里。 如果不是这些人贩子找到这个村子，只怕这些村民还要继续躲在这里当隐户。 当陆川来到村里的时候，原本这些淳朴的村民还热情地迎接这位外来的客人。 可是当队伍闪过山角，好几十个人出现在村口，里面还有不少官差，村民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官差对百姓们宣布:“我们是马荃县衙门的官差，过两天会有人过来给你们登籍造册。现在我们是来追查一件人口拐卖的案子，你们谁家买过孩子的，自己站出来！” 一听说是来查“拐卖孩子”的案子，村民们顿时如临大敌，好几个年轻人都跑回村去，边跑边喊:“快出来啊，有官差来查买孩子的啦！” 这个小小的村子很快就惊动了，上至六七十，下至六七岁，无论男女全都抄起木棒家伙跑出家门，和官差对峙。 这些村民久在化外，记忆还停留在当初战乱的时代，根本没有正常人的道德观念，既不怕官差，也不觉得买卖孩子是什么错误。 官差们见到这个场景，顿时如临大敌，纷纷抽出腰刀准备砍人。 陆川拦着官差:“这些只是普通的村民，不要对他们用利器。” 十二太保闻言，也没有亮出铁器，只是以木棍应战。 有个官差说:“陆将军，村民人多，我们怕是打不过啊。” 关键时刻，天魁星采薇带着几十个人及时现身:“蜂队前来助阵。” 可是在这些村民眼里，这么多女人过来村里，就是来帮村里的光棍解决生活困难的。 战斗一触即发，仅仅一刻钟以后便结束了，刚才还打算暴力抗法的村民此刻全都已经被放倒在地。 天罡星、天巧星、地杰星到村里找到了三个孩子带到了陆川面前。 见到孩子被抱走，三家村民当场哭天抢地起来。 他们爬到陆川面前:“这位官老爷，孩子是我们的命根子，可不能抱走啊！” 村民哭得伤心，可陆川丝毫不为所动:“你们拿他当作命根子，那你叫孩子的亲生父母该怎么办？” 村民哭道:“他们能生，就让他们再生一个去嘛，我们……我们这些可怜人没法生孩子，这才不得不买别人家的孩子。官老爷，我们保证会对孩子好的，能不能别带走他啊。” 陆川依旧不为所动:“你们若是生育困难的话，自可去寻医问药，若再不济，还可以收养弃儿，如何能把别人家的好孩子拐来据为己有？” 村民又哭:“买这孩子花了我们半辈子的积蓄，官老爷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吗？” 差役道:“人贩子都已经落网，所得赃款已经尽数追缴，你们花的钱过几天会酌情退回一部分。不过肯定要拿出一部分来补偿苦主，这也是对你们的惩罚。” 办完了这些事，陆川带着孩子离开了石臼子村。 仅仅第二天，陆川就带着阴双承和另外三名郎中回来了。 他们不仅为这些村民免费问诊，还免费施药。 无论是肾亏体虚的、血虚宫寒的、肝郁气滞的，俱各有对症之药；其他患伤寒杂病之类，也各得施治。 大约半年之后，这几家村民全都顺利地怀上了孩子，陆川的善名从此在豫章郡广泛传开。 …… 走在去下一座县城的路上，陆川一行人经过了一间茶棚，停下来喝口茶的功夫，陆川顺便看到了路边的一片农田。 农民们赶着几头牛正在犁地，由于被不断拉扯，犁头插入土地太深，老牛已经拖不动了。 没办法，农民们只能把犁头从土里拔出来，然后重新扶好，才能继续赶牛犁地。 这种直辕犁有一个通病:辕又长又直，而且略微上扬。 在牛拖着犁向前行进时，由于受力点比较高，使直辕犁整体有向前倾斜的趋势。 如果不随时进行调整，犁会越耕越深，直到走不动为止。 所以在二牛抬杠耕作时一个人在前牵牛，一个人在后面扶着犁把，中间还必须有个人专门负责控制犁铧入土深浅的控制，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又看田地的另一边，几个农民正从沟渠中挑水，一点一点地浇灌地里的庄家。 郑兴瑶认得:“正在犁地的是要种稻子，挑水的那边种的是芋头。” 看着这些人的动作，陆川总感觉很别扭:“这样太麻烦了，应该有更方便的工具可以用才对。” 阴双承忍不住问:“家主，我早知道你会的多，可你竟然还会改良制作农具吗？” 杨素在旁边笑了两声，语气颇有些得意:“老师什么都会，就连守城排驽都能做出来，区区农具算得什么。我跟着老师这么久，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惊奇，早就已经习惯了。” 被杨素吹捧一下，陆川觉得有些脸红，他说:“等我找找，哦不，等我想想。” 在系统商店里翻了半天，被陆川找到了两件图纸，售价非常便宜，总共也就需要二百文而已。这两件物品分别是:筒车和曲辕犁。 筒车可以用来从溪、河、沟、渠中取水，经过简单的引导就可以浇灌土地。 曲辕犁是当今“直辕犁”的改良版，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随着拉犁越陷越深，节约许多力气。 陆川本来想买更贵一些的图纸，设计更高级的东西，直接带动一场技术革命。 可是陆川只是往下看了几眼就直接放弃了:拖拉机和龙吸水是什么鬼？就算能造出来，汽油又从哪来呢？ 若是拖拉机真的能做出来，自己要带动的恐怕不是技术革命，而是工业革命了。 完成工业革命所需要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需要东方文明数千年的智慧累积，传到西方以后再花几百年帮助那边的原始社会启蒙。 当西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贫穷和落后时，才能产生大爆发的原始动力。 再叠加东方文明被拦腰打断的意外因素，这才有可能真正地推动工业革命。 简而言之:这么大的工程，凭一个陆川是绝对做不到的。 第390章 农具店开张 到了下一座县城下榻，陆川将货物交给道观以后，第一时间就要来纸笔，将新买的图纸画了出来。 筒车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木轮，间隔一段距离就绑上一个竹筒，利用水流的力量带动轮子运转。 竹筒里装满水以后慢慢升起，然后随着导板灌入农田，不需要人力就能操作。 田里灌够了水之后，只需要把木轮绑住，自然也就不动了。 若是在湖泊、池塘之类的地方取水，没有自然水流可以用的话，陆川还特意设计了龙骨车。用连串的活节木板装入水槽中，上面辅以横轴利用人力踏转或利用牛力旋转，沟溪河水随板导入田中。 在后世，农田不需要再用这种原始的工具浇灌了，可是龙骨车的样式还是被部分保留了下来。 在小学堂里，小朋友们扶在架子上，踩着一个圆筒使劲蹬，尽情地挥洒着汗水，也算是一种劳动教育吧。 然后是曲辕犁，曲辕犁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包括犁铧、犁壁、犁底、压镵和犁盘等。 每个部件都有其作用:犁铧用以起土；犁壁用于翻土；犁底和压镵用以固定犁头…… 整个犁结构合理、使用轻便、回转灵活的特点。 看着图纸，陆川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跟着爷爷犁地，用的犁头也跟这个差不多。 也就是说，直到机械出现之前，这种犁都不再需要做什么改进了。 陆川马上找来工匠，先将犁头打造了出来。 带着新做的犁头来到田间，陆川请那位正在犁地的农民来尝尝鲜。 陆川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我要在城里新开一家农具店，带来些东西请你们试用一下。” 对于陆川的这个说法，农民们并不怎么抱有希望，毕竟这几位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怎么也不像是能干活的料。 可是眼前这几个人仪表不凡，农民们惹不起，只得暂且放下手中的活计，乖乖配合一下。 经过一番熟悉过后，农民们掌握了曲辕犁的使用方法，马上就体会到了新农具的神奇之处。 他们惊奇地说:“这东西太好用了，只要一个人、一头牛就可以犁地，比原来方便太多了！” 其他人也都抢着要来试试，体验一下新式犁头的便捷。 陆川将这个犁头送给了他们，条件是他们要配合工匠在旁边的河沟里打造筒车。 一听说能白送犁头，几位农民顿时满口答应，干起活来更是格外卖力。 仅仅到了第二天，一个偌大的筒车就被造了出来，伫立在河沟边，吱呀呀地转。 看着筒车慢慢运转，河里的水不需要人挑就能灌进田里，农民们别提多惊奇、多高兴了。 试验大获成功，陆川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于是招呼众人:“回城。”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几位农民感慨:“这些老爷们倒也不全是不干人事的。” 回到县城，陆川说:“我打算开一个新业务，陆氏农具店。就在这里试点营业，做好了立刻向我们所有的分店全面推广。” 众人都表示没有异议，并非常看好农具店的前途。 店面就选在了城东，进城门第一家，这里地处相对偏僻，房租也很便宜。 但是城东有最多的农田，农民只要进城就一定会见到这家新开的农具店。 以往农民要想购买农具并不方便，要在木匠和铁匠处来回奔波。 现在农具店开张，陆川整合了木匠和铁匠的资源，让农民可以一站式购买成品的农具。 除了传统的耒耜、铁铲、锄头等，曲辕犁和筒车都是陆川的拳头产品。 陆川的铁质量过硬，所有的工具都很耐久，但这一点终究需要时间才能慢慢体现出来，所以他更加热衷于做出更多新式的产品，只有这些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陆川又在系统商店里面好一番搜寻，终于被他找到了:自动播种机。 将一个木制漏斗做到一辆手推车那么大，在底部开一个小口，放一个可以手动控制开关的阀门，然后就可以推着车子慢慢向前了。 轮子的宽窄可以在一定程度内自己调节，用于适应垄沟的宽度。 将漏斗的开关对准田里的垄沟，每走两步就动一下开关，几粒种子就可以准确地落下去。 落下去种子的大小、数量，都可以调节限定卡槽，以此保证按照农民的实际需求进行播种。 还觉得不过瘾，接着陆川又做出了水碓，风扇车等一系列在这个时代非常先进的工具。 水碓可以用水力来舂米，风扇车可以用轮轴产生风力，吹走稻谷中的杂草和秕谷。 果然，城外农田里那座新建的筒车成了陆氏农具店的活招牌，附近的农民都见识到了这座筒车的新奇和方便之处。 农具店开张短短三天时间里，筒车就被订购了十架，再加上曲辕犁三十五架、播种车和风扇车各十三台，木匠和铁匠们都要忙不过来了。 阴双承却从兴盛中看到了危机:“这些工具并不是易耗品，眼下农民的需求是一次性的。待附近的农民都把农具换过一遍以后，恐怕我们的店就没有生意了。” 陆川说:“这个问题我当然考虑过，所以我还准备了一些别的经营策略，等忙完这一波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杨素一听，顿时眼中冒光，赶紧把小本子拿出来准备记录。 陆川说:“农具虽然不是易耗品，但这些铁器却会生锈和磨损，基本上一两年就要加铁重铸。我们直接帮农民省掉这个步骤，只要加点钱就可以以旧换新，每年都能用新工具。” 郑兴瑶说:“农具店还可以卖种子，只有优质的种子才能长出好的作物。” 陈雪薇也提议:“化肥在商行的销路一直不太理想，我分析是农民不愿意进商行的缘故。现在趁这个机会，正好将其抽出来，并入农具店里。” 杨素感觉有些奇怪:“农桑是生计之本，化肥的销路怎么会打不开呢？” 陈雪薇解释说:“也不是卖不掉，就是跟我们的预期总是有些差距。” “因为陆氏商行开在城里，接待的也都是城里人。而乡下的农民本来就很少进城，他们见到这装潢精致豪华的商行，心中就已经生出了怯意，自然也就不太敢光顾了。” “再加上城里的居民总是用别样的眼神看待这些乡下人，所以他们更不愿意进商行买货了。” 陆川明白这种感受，他前世第一次跟着同事进一家分不清杯子型号的咖啡店的时候，心里就是这样的感受:别扭。 其实这种咖啡店算个啥？论消费档次，也就是个快餐水平；论文化底蕴，还不如豆浆。别的不说，豆浆能点成豆腐，咖啡行吗？ 可在里面消费的人，总是能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只要手里端着他家的杯子，哪怕只配挤地铁，也总觉得自己比那些开国产破车的人要高贵一些。 想到这里，陆川点头:“确实该把化肥和商行分开，否则两边的生意会相互影响。” 第391章 栽赃 陆川已经将整个豫章郡游历大半，随着他的脚步，各地都陆续开起了陆氏的商行和农具店。 眼看陆川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陆川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宇文测简直比针扎还要难受。 以往他在豫章郡就是一言堂，可自从陆川来了，他发现:张皓这个郡守似乎有些不听话了。虽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实际变化，可他就是觉得张皓不如以前那样惟命是从了。 为了测试张皓对自己的服从性，宇文测故意将张皓招来自己的府邸。 “见过宇文公子，”张皓还像以前一样恭敬地行礼:“不知宇文公子急招下官前来是有何指示？” 宇文测的怀里搂着新纳的歌女，然后慵懒地看了张皓一眼，温吞地说道:“你来了。” 张皓的礼节不减，回答一声:“来了，请公子示下。” 宇文测介绍说:“这是我新纳的歌女，名叫牡丹，人间富贵之花，你觉得怎么样？” 张皓不敢多看，只能回答:“公子的爱姬，自然是才色无双。” “你知道个屁！”宇文测直接骂道:“小小的郡守见过多大世面，那里知道真正的美女长什么样。牡丹还有个姐妹名叫夜莺，那身段、那脸盘、那歌喉……啧啧啧，简直了！” 张皓乖乖只能听着宇文测的话，不敢多言。 宇文测一脸惋惜:“只可惜，那夜莺姑娘身价是牡丹的十倍，五百万两银子，买不起啊！” 然后他感慨道:“连我都无福消受的女子，整个豫章郡怕是都无人可以享用了。” 牡丹将一瓣橘子剥下来，轻轻塞进宇文测的嘴里，轻柔地说:“我们姐妹自小要好，求公子不要让我们分开。我们姐妹俩一同侍候公子，岂不是一件人间美事？” 宇文测把橘子咽下肚，然后瞪着张皓问:“你听见了？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出来。” “这……”张皓不禁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夜莺姑娘的身价太高，哪怕给豫章郡加赋三年都凑不起这么多钱啊。” “三年？太久了。”宇文测的语气变得不善:“夜莺姑娘等不起那么久，我现在就要钱。” 见张皓没话，宇文测自己往下说:“昔日有石崇，靠劫掠商贾起家，终成为一代豪富，受无数后人瞻仰。他能做得，难道我做不得？” 这番话太过离经叛道，直把张皓吓得浑身颤抖，牙关打架，更不敢往下说了。 “废物。”宇文测骂了一句:“过几日我送个人去你的牢里，你给我关照好就行，别的就不用你费心了。” 直到宇文测说出:“有什么事都由我担着，跟你无关。”的话来，张皓这才唯唯诺诺地答应一声，逃也似得离开了宇文府。 张皓浑浑噩噩地逃离了宇文府，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衙门。 直到他坐在了自己公堂的椅子上，恍惚的精神才总算安定了些。 喘了一口气，张皓不由得又担忧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这个瘟神盯上了，只怕将来事发的时候不要连累我才好。” 随即他又暗自腹诽:“你还想学那晋时的石崇，莫不是想学他那身首异处的下场吧。” …… 这一边，陆川正押着货物赶路，走过一片山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棒锣响，几十个蒙面壮汉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十二太保见状，第一时间就亮出了兵器，围成一个圈，将其他人保护在内。 为首的蒙面人说道:“把所有的钱和货物留下，饶你们不死！” 看着这些穷凶极恶的强盗，陆川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反而出言调侃道:“几位兄台，你们这打劫不专业啊，人家强盗上场的时候都要念山歌，难道你们不会吗？” 陆川这番话，倒把这些强盗整不会了，陆川给他们示范:“你们应该这么喊，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蹦半个不，一棍一个不管埋！” 杨素赶紧拿出本子把这段话记下来:“老师会的实在是太多了！” 双方吵了几句，最后强盗喊一声:“杀！”陆川立刻也喊一声:“动手！” 十二太保和蜂队闻声而动，顷刻间就把这伙强盗尽数毙命，然后蜂队就重新隐藏了起来。 把强盗的尸体扔到路边，找来地保说明情况，同时让他处理这些尸体。 事情处理完，陆川正要走，却忽然又来了一伙官兵把陆川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为首的人自称是“正六品中府果毅都尉，赵二”，来此缉拿一伙凶顽之徒。 陆川问:“这伙凶顽之徒有什么特征吗？” 赵二答:“这些人假冒行商，实则杀人如麻，而且还冒充官军身份，实在是十恶不赦。” 话说到这里，大家的心里都感觉十分别扭，可就是说不出来。 这时，地保站出来指认陆川:“就是这伙人，他们刚刚杀了一伙无辜的村民！” 陆川等人听到地保突然反口，顿时明白了原委:“恐怕是被人做局了。” 赵二的兵马立刻全副戒备，将兵器对准了陆川等人。 眼看就要动真格的，陆川不得不亮出身份:“我是定远将军陆川，你且看看我这令牌是真是假？” 郑兴瑶也拿出了令牌:“我是游击将军郑兴瑶，我的令牌你也可以看看。” “还有我。”李月柔也送上了兵曹参军的令牌:“天下唯一的女将军，郑兴瑶，你该听说过吧。” “没听说过。”赵二毫不客气地回答。 如果只有陆川拿出令牌的话，赵二其实都已经相信了，毕竟这军令是货真价实的。 可是眼前的两个女人竟然也拿出了军令，甚至有一个还比自己的军阶更高，这就非常可疑了。 这也不怪赵二，他是真的不知道陆川和郑兴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ghxsw.com 赵二用手中枪指着陆川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是留下来配合调查吧。” 陆川权衡了一下:现在就跟赵二翻脸的代价太大了。于是说:“我一个人陪你走一趟吧。” 赵二还想不依不饶:“不行，你们都是重要的嫌犯，全都跟我走一趟！” 陆川拿眼神一瞪:“我的官阶比你高，按制就算不配合你又能怎样？更何况，我这几位朋友的身份非比寻常，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身后的人也招惹不起！” 赵二还是有几分机灵的，他意识到眼前的人说话非虚，于是勉强答应了陆川的要求。 第392章 花王穆丹 将陆川带到了豫章郡城，郡守张皓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犯人，竟然值得让一整队士兵去捉拿？” 可他虽然好奇，还是按照宇文测的指示，直接将陆川投入大牢，甚至没敢多问一句。 陆川原本还打算当众亮出身份，把这糊涂郡守训斥一顿。 可事实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陆川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投入大牢，蹲了班房。 根据陆川的手势密令，蜂队一直在暗中紧紧跟随，保证他的一切动向都不会脱离掌控。 所以，早在陆川投入大牢之前，蜂队就已经潜入了牢里，以银两配合武力，将牢头狱卒全都收拾妥帖。 当陆川进入牢房，牢门关闭的那一刻，牢头老李直接带着所有狱卒瞬间跪倒，口称:“恭迎陆大爷。” “起来吧。”陆川随口招呼一句，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可老李并没有敢站起来，他在天魁星采薇的威胁下，以膝行走，直接爬到陆川面前，将一包药交给陆川:“陆大爷，早上郡守大人给我一包药，让我毒杀一个人，恐怕就是你吧。” 陆川接过药包，里面装的是一种不知名粉末，看似不多，但却很压手，也许真如牢头所说，这是一种剧毒之物吧。 陆川对蜂队下达指令:“这郡守张皓是个无胆之人，你们去教他一些道理即可，不必伤损性命。” 然后他将药包重新折好，又交给采薇:“把这包药还给他的主人吧。” 天魁星将药包收好，口称:“领命。” 当夜，宇文测正在同几个狐朋狗友饮宴，突然口吐鲜血，待到查看时人已经咽气。 所有这些朋友全都惊慌失措地逃走，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救治他。 宇文测死了，宇文府顿时乱成一团，可就在此时，歌女牡丹突然变得强势无比，带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打手，直接将原有的家仆全部驱散，自己独占了宇文测的全部财产。 次日天明，郡守张皓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枕边插了一把刀，顿时吓了一跳。 刀的下面扎着一封信，信壳上写着:张皓亲启。 用颤抖的手打开信件，看见里面只有四个字:速放陆川！ 张皓当然知道陆川是谁，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陆川。 后来在师爷的提醒下，他才终于想起了:昨天没有经过问案就直接投入大牢的那个人。 张皓举着信冲到宇文府，连滚带爬地闯进门，大喊:“宇文公子，不好了！” 刚敲了两下，大门就自己开了，张皓狐疑地走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不敢相信。 只见整个宇文府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别说活人，就连家具都已经被搬空了，仿佛根本没有人生活过的样子。 一股无法名状的恐惧感从张皓的心底里升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大牢！对了，大牢里的那个人！ 死亡的恐惧让张皓生出无穷的力气，他没命地跑到大牢门口，可牢头老李却用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皓急了:“让开！难道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张大人，我们自然是认得的。只是……”老李指了指牢门:“现在您要想进去，恐怕得问里头那位爷愿不愿意见你。” 陆川听到大牢外的动静，让狱卒出来通传:“陆大爷请郡守大人进去。” 张皓顿时松了口气:还允许进门，自己这条命多半是保住了。 见到陆川，张皓的态度比见宇文测的时候还要恭敬得多，直接拜倒在他的面前:“下官不知道陆将军在这里，万请恕罪。” 陆川没有要责怪张皓的意思，而是直接问了他一个问题:“宇文测被我干掉了，在豫章郡，还有哪些世家可用？” 张皓不知道如何回答，犹豫半天，最后只能说:“宇文家经营多年，早已经树大根深。本地的张、徐两家虽然也是世家，但我们不可能顶替宇文家的地位。” 陆川点点头:“好，你去把这两家的当家人请来，就说我陆川摆宴请客就是。” 说完，陆川站起身，径直离开了牢房，再没多一句话。 张皓不敢迟疑，带着陆川的话，首先回到了自己的家族里。 张家主叫张旺，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宇文家发生的变故，此时正急得团团转，忽然听说张皓回来了，连忙请进屋询问情况。 张皓的话很简洁:“豫章郡已经变天了，我们先去见见徐家主，商讨一下对策吧。” 二张来到徐府，见到了家主徐泾，简单陈明情况之后，张皓问:“我们两家今后该何去何从呢？” 对于这一点，两位家主持有不同的态度，张旺认为:“陆川已经得势，距离他彻底掌控豫章郡就是早晚的事。” 可徐泾却抱有不同的想法:“宇文家毕竟根基深厚，凭陆川恐怕无法撼动，将来宇文氏必将卷土重来。” 但是，两位家主还是就一件事达成了共识:“眼下陆川风头正劲，绝不可以忤逆他。”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皓带着两位家主来到陆川面前。 陆川见到三人，倒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来，给你们介绍几个朋友。这位是冯翊杨氏的公子杨素，在我身边做学生；这位是长安阴氏的二公子阴双承，自愿给我做管家。” 这两个身份尊贵无比，直接让与会三人感觉透不过气来，可他们竟然一个是陆川的学生，另一个是陆川的管家。 但是这还没完，旁边竟然还有一位年轻姑娘端坐在旁，陆川继续介绍:“这位是月柔公主，当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扑通！”三人齐刷刷跪倒:“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柔毫不在意地摆手:“起来吧，在这里，我的身份是陆川将军手下的兵曹参军。” 陆川指着旁边的桌子说:“人到齐了，大家就入席吧。” 陆川和郑兴瑶坐在主位，李月柔、阴双承、杨素三人各自依次入座。 张皓、张旺、徐泾三人对视一眼，很自觉地隔开两个位置，坐在了最下首。 开始传菜，一位绝色美女领着一众侍女将菜品一道一道端上桌。 最后，陆川招呼那位美女:“你也入座吧。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叫穆丹，以后穆丹小姐的话就代表我的意思。” 穆丹笑着给三人递上名帖，以一个略显谦卑的语气说:“小女子在本地经营春风得意楼，今日刚刚开张，以后请多多关照。” 这份名帖很精致，以一朵烫金牡丹花作为装饰，打开里面写了十二个字:春风得意，人间富贵，花王穆丹。 第393章 周乐·大武 陆川请豫章郡的张、徐两位家主赴宴，意思很明白:宇文测死了，宇文家滚蛋了，以后豫章郡由陆家说了算，这位穆丹就是陆川指定的代理人。 张旺和徐泾立刻献上了忠心:“我们回去以后就通知各附属世家，立刻转投陆家主的门庭。” 宴席散后，穆丹发出了盛情邀请:“春风得意楼新开，请家主和大人务必赏光，否则我这小铺可不敢安心开下去呀。” 三人哪敢推辞？只能跟着穆丹的脚步，亦步亦趋地来到了这座春风得意楼。 此地原本叫“花满楼”，是全郡最大的青楼，被陆川以五十万两的价格直接买下来，原班人马都没变，只是换了一个招牌而已。 可是刚一进门，三人马上就察觉出了问题:这里的所有陈设，全部都是出自宇文府。 昔日豪门家族的家具，如今却变成了青楼的陈设，风格虽然有些不搭，但贵却是真的。 陆川的这一手确实狠毒，不仅干掉了宇文测的性命，还用这种方式对宇文氏的权威进行羞辱。 但是陆川的报复可不会就这么结束，五天以后，代郡宇文氏主家收到了一个漂亮的锦盒，还附上了陆川的亲笔书信。 书信只有短短两句话:陆川多受宇文测公子关照，特送礼物聊表谢意。.ghxsw.com 宇文博文感到奇怪，打开锦盒的瞬间将他吓得老脸煞白，直接呼喊着把盒子扔了出去。 一颗人头落出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经过辨认，不是宇文测又是谁？ 这是宣战！陆川在向宇文氏宣战！ 在此之前，陆川也和崔氏爆发了一场冲突，但终究只是台面下的动作，双方明面上还是保持着斗而不破的默契。 可这一次，陆川的行为就相当于一巴掌直接扇在宇文博文的脸上。不仅杀了宇文测，还直接把他的人头送回了代郡！ 宇文博文为此大发雷霆，将眼中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全都痛骂了一顿。 就当所有人都被骂得抬不起头时，宇文博文的小妾款步走来，端着一盘刚刚洗净的葡萄，默默剥开一颗，送到宇文博文的嘴里。 小妾柔声说道:“家主何必动怒，我从豫章郡来，早就听说那宇文测行事乖张，树敌颇多，而且还似乎有不臣之意……” 宇文博文将眼珠一瞪，一把将其推开，怒骂道:“你懂什么！” 然后他转头又对管家说:“去查查看，宇文测那畜生到底做过些什么。” 管家如得大赦，赶紧退了出去，顺便把其他人也都带了出去。 见人都走光了，宇文博文立刻换了副嘴脸，跑到小妾面前，用近乎谄媚的语气柔声说:“夜莺姑娘，你摔疼了吧，我那都是做给下人看的，你可不要见怪呀。” 夜莺闪过一丝幽怨的眼神，用手轻轻扶着胳膊，嘴里说的却是:“家主日理万机，有些烦心事也是应该的。” 闻言，宇文博文的老脸都要笑开了:“还是夜莺姑娘懂我。人人都说我这家主风光无比，可谁知我其中的艰辛啊。” 过了半个月，代郡方面终于将豫章郡的情况摸清楚了，同时也拿出了应对方案:重新派人进驻豫章郡，夺回控制权。 新来的人叫宇文青，是宇文家族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还做过一任六品司马。 司马是武职，所以宇文青沾染了不少军人习气，加之和宇文测关系不错，所以当他听说宇文测死于非命之后，极力主张对陆川用强。 宇文青来到豫章郡的时候，行事非常高调，仿佛生怕陆川不知道一样。 各大小县城、乡镇，凡是挂着“陆氏”招牌的店铺，摊位，也不管是不是陆川的产业，一律砸了，再将掌柜、伙计等人痛打一顿，然后才扬长而去。 若有人问起来，宇文青的回答就是:“谁让他们姓陆？要怪就怪他们自己投错了胎！” 宇文青的行径惹得全豫章郡人人自危，所有带“陆、路、鹿”等字样的店铺全都摘了门头、摊位拆了幌子，生怕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川早在宇文青出发之前就知道他要来，一直在等候着对方出招。 宇文青一路打砸只为泄愤，而陆川却自掏腰包为无辜受灾的群众补偿。 此消彼长之下，宇文家在不知不觉中就丢掉了多年经营的民意基础。 等宇文青来到豫章郡城的时候，全城的百姓无论是不是姓陆，全都惊慌失措，陆川知道:机会到了。 以穆丹如今的权势，非常容易地就聚起了一支队伍，全部是由百姓自发组成，专门在城门口等候宇文家的人到来。 宇文青带着人刚一进城，穆丹就带着人将他们堵住。 随着穆丹一声令下，年轻的汉子们拎着棍棒一顿挥舞，直接将他们直接打了出去。 如此劈头盖脸一顿打，直接把宇文青打懵了，他不禁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些刁民是在打我吗？” 下人告诉他:“没错，这些刁民肯定是受陆川指使，专门来对付我们的。” 宇文青终于醒悟过来:“定是如此，待我进城，必饶不了陆川。” “走，随我打进去，活捉那小娘们！”宇文青带着人再度闯城门。 穆丹看着宇文青笑嫣如花，然后命令:“换狼牙棒。” 所有人都把手中的木棒扔了，亮出了暗藏的狼牙棒。 看着明晃晃的尖刺，宇文青连忙喊停，可还是被后面的人推出去好几步，这才终于在城门口停住了脚步。 “你以为停住了就没事了？”穆丹柔声下令:“打，打到他们再也不敢回来！” 听着宇文家的人哀嚎的声音，仿佛如顶级乐师奏响的乐器，和着节拍，穆丹载歌载舞地跳了起来。 若天地间只能有一枝花，那便是一朵鲜红的牡丹；若天地间只能有一支歌舞，那便是:《周乐·大武》。 一支舞毕，全城都记住了这位:春风得意，花王穆丹。 从此以后，她的柔美、她的威严，将深刻地刻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她的地位将再也无可撼动。 第394章 皇后寿礼 宇文青是从豫章郡逃走的，他被穆丹打得十分狼狈，打手们追出城去好一段路才回。 跟着宇文青一起去的那些手下，鼻青脸肿算是轻的，骨断筋折才是常态。 最后，宇文青不得不把身上带的钱全都花光，这才勉强帮所有人请来郎中接骨治伤，最后再请驿站的车队将他们送回代郡。 两次争斗下来，宇文氏被陆川打得颜面尽失，说是结下了死仇也不为过。 就连杨素都不太理解:“为什么老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和宇文氏公开为敌呢？” 陆川说:“杨素，你想一个问题，你们杨家子弟当中，有哪个人行事像宇文测这么乖张的吗？”.ghxsw.c0m “绝对没有！”杨素断然回答:“杨家子弟好几千人，其中自然不免良莠不齐。可若说像宇文测这么乖张的人，倒是绝没有的。” 陆川说:“是啊，他竟然能将一郡之守随意呼来喝去，当作家仆一般训斥，这种事在你们杨家是不存在的。哪怕是将陵崔氏家主崔鸣阳，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让曹达成下不来台。” 杨素懂了:“不仅是宇文测公开欺凌朝廷官员，而且几乎整个宇文氏子弟都是这么做的。只是碍于宇文家的权势，整个官场全都敢怒不敢言罢了。” “对，但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陆川接着又说:“之前为了给我封赏这件事上，三位帝师站在同一个阵营，公开逼迫皇帝就范，此事已经引起了陛下的极度不满。” “我现在，只不过是……”陆川伸出手指指天:“是在为那位当刀子而已。” 杨素彻底明白了:“看来，一场腥风血雨就快要到来了。” 话说到此，阴双承走了进来:“家主，你让我安排的人到了。” 陆川说:“好啊，宇文府的宅子正好空着，把他们就安排在那里吧。” 杨素不解:“阴兄带谁来了？” 阴双承一笑:“也没啥，家主让我带几个宗族子弟来此地坐镇罢了。” 陆川解释说:“我自知权势尚浅，镇不住豫章郡的场面。而你们五大家族的平衡不可打破，所以必须寻求一些强力的外援才能堵住世人的嘴。” …… 回到代郡，当宇文博文见到宇文青的惨状，其震怒可想而知:“反了！竟然敢打我宇文家的人，这农家子弟是要造反了！” 长安城，甘露殿，附庸在宇文家的官员对陆川群起而攻，用尽了一切恶毒的言语。 骂人最好的时机，就是趁对方无法反驳的时候。 别看他们编不出《三字经》，可骂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几十个人骂的内容竟然都不带重样的。 李天赐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等到所有人都骂完了，然后才慢慢问了句:“众卿家，你们可知道这豫章郡现在如何了？” 众臣皆道不知，皇帝拿出一份外侯官的秘奏交给众臣传阅:“如今的豫章郡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士农工商各安其分。” 皇帝的话只说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写在了这封秘奏上。 最后的三分之一还需要自己领悟，将三者结合起来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曾经的豫章郡被宇文氏搞得乌烟瘴气，而之所以有如今的改变，不只是因为陆川赶走了宇文氏，还因为阴氏的人治理有功。 话说到这个份上，宇文喆再也无法以超然的姿态旁观，他站出来说:“昔日定天下时，七大家族共襄盛举，最终奉李氏为龙、阴氏为凤，与五虎共治天下。如今才不过十数年，陛下竟然要以过河拆桥了吗？” “这话却从哪里说来？”从甘露殿后堂幽幽地传来一个声音，压过了堂上的窃窃私语之声，来的人正是阴皇后。 历朝历代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这么多年阴皇后一直恪守本分，很少在人前露面。 群臣最多只能在祭祀的时候才有机会远远地看她一眼，以至于很多人下意识地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如今，阴皇后竟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甘露殿上，还公开地和宇文氏唱反调，不禁让很多人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大贞目前还是初代皇帝，倒也不存在什么祖制的问题，这些臣僚自然无处发力。 宇文喆向上行礼:“皇后娘娘今日得闲，如何竟然跑到甘露殿来了？” 阴皇后在李天赐的身边端坐，这才缓缓开口:“我如何来不得？刚才宇文太保说到七大家族共治天下，我想问问，我阴家的地位在哪里呀？” “这……”宇文喆一时语塞。 阴皇后接着说:“说什么李氏为龙，阴氏为凤，可实则呢？天下十五州的土地你们五大家族占了一半；天下财富共一石，五大家族分走了八斗；天下官员六千多人，你们五大家族占了九成。若继续照此下去，恐怕天下就没人记得我阴家了。” “如今我阴氏只是拿走了小小的一郡之地，竟然惹得你们五家如此群情激愤，难道你们是要效仿昔年的周室，做自立为王的诸侯吗？” “万万不敢，臣等惶恐！”这句话很有分量，群臣顿时跪倒一片。 宇文喆辩解说:“昔年汉、晋两朝皆毁于外戚之祸，前车之鉴犹在，后宫切不可过于强势。而我等世家皆知书达理，子弟多王佐之才，请陛下务必慎重选择！” 此言一出，引得众臣纷纷附议，就连另外四家也都帮着宇文喆说话。 阴皇后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她将话题轻轻移开:“下个月是本宫寿诞了，不知各大家族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没头没尾的话引得众臣一头雾水，宇文喆和崔明、卢俊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同启奏:“甘露殿是谈论国事的场合，皇后若有什么想要的寿礼，只需私下知会一声，我等自会办妥。” “那边好了。”阴皇后说:“今年我也不想要别的，宇文氏的寿礼我收到了，其他四大家族也照此准备一份吧。” 这句话从阴皇后口中说出，显得有些轻飘飘，可落到五大家族的头上却如千钧棒一般，打得人头昏目眩。 形势已成，王并、杨德寿、卢俊、崔明四人不得不当场允诺:“我们这就和家主联系，最迟下个月必有寿礼奉上。” “诸位卿家有心了。”阴皇后缓缓起身，慢慢作了一礼:“你们君臣继续聊，我就不参与朝政了。” “恭送皇后。” 第395章 下旨申饬 宇文氏联合众臣，想要在朝会上攻讦陆川，却由于阴皇后的出面，让五大家族一起输得一败涂地。 不光陆川没事，五大家族还得自己献出地盘，送给阴皇后当作寿礼。 这和当初琅琊郭氏崛起还不一样，郭氏一门出了个宰相，虽然有希望进身为顶级世家的行列，可他们的财富终究比五大家族还是逊一筹。 不仅如此，话语权的培养可不是朝夕之功，整个朝廷都已经缠满了利益纠葛，郭氏想要见缝插针的难度可想而知。 同时如果郭氏要想到外府兼并土地，大不了让他自行去兼并那些小农民的土地也就是了，五大家族的利益并不会因此受损。 可阴皇后不同，她一开口，直接就把一块地盘要走了，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 就因为这么一份寿礼，从此后，宇文氏在豫章郡经营的一切土地和生意全都没有了。:魰斈叁4 如果这些真的是被阴氏拿走，那五大家族也没话说，可这里还有一个陆川呢。 陆川在豫章郡苦心培养了穆丹，扶持她成为了全郡最有权势的人。就连阴氏的子弟也只是占了个名分，事实上并不怎么管事。 只有陆川才是整场斗争中唯一的赢家，他把豫章郡变成了自己的一块自留地，根本不容许外人涉足。 但是宇文喆不能就此认输，他和崔明对视一眼，立刻就达成了共识:宇文氏和崔氏都在陆川的手里吃过亏，眼下必须联合把矛头对准陆川，只要能打倒他，未来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宇文喆于是启奏:“陛下，那陆川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对我等世家子弟任意打杀。此子若不伏法，以后天下仕人还有谁敢为陛下效力？” 崔明跟着附议:“那陆川还来到将陵，对崔氏家主极尽威胁之能事，此子看似有勇有谋，实则是无法无天之徒。陛下千万不可被他蒙蔽，以免日后养成祸患。” 见皇帝不为所动，这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李天赐被说烦了，于是就说了句:“这陆川行事确实有所不妥，下旨将其申饬一番，以后不得如此妄为了。” 十天之后，陆川收到了朝廷的旨意，来宣读的宦官见到陆川就是一顿没事找事的指摘，直把陆川说得一愣一愣的。 见陆川真的不肯拿钱出来，太监这才无奈地站稳，准备宣读圣旨。 可当他打开圣旨之后都傻了，他从没见过圣旨写成这样。 他甚至还前后翻找了一遍，确定这真的就是皇帝亲手所书的圣旨。 陆川忍不住催促道:“公公，快念吧。” “额……”太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申饬。” 圣旨念完了，太监将圣旨合拢:“陆将军，请起吧。” 陆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陛下平时就是这么申饬臣下的吗？” 太监也只能无奈地说:“咱家宣读圣旨五年有余，被陛下申饬的臣工不下百位，每个人都被吓得冷汗淋漓，涕泪不绝者大有人在。今天咱家算是开眼了，第一次见到两个字的圣旨。” 然后太监有些羡慕地对陆川说:“这圣旨是陛下亲手所写，根本不允许他人代笔。陛下以前也写过申饬的圣旨，少则八百，多则千言，如今却竟然只有这两个字，足见陛下对陆将军的爱护。” 陆川接过圣旨，口中连称:“我愧对皇恩。” 太监已经没有了刚才倨傲的态度，陆川明显感觉得到:“这太监已经对我生出了恭敬之心，说话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弯腰欠身了。” …… 整个朝会争吵的过程中，渝王李元驹始终一言不发。 并不是他不想为自己的兄弟说话，而是他在此之前需要明确皇帝的态度。 现在，他得到了皇帝确切的态度，该是时候出手了。 “陛下！”李元驹朗声说道:“臣有本奏。” 所有人都知道李元驹和陆川关系匪浅，渝王选择此时开口，必然是要发表一些重磅言论。 李天赐说一声:“渝王请讲。” 只见李天赐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奏章:“不是臣有话要说，而是定远将军陆川有话要说。” “呈上来。” 立刻有太监下去将李元驹手中的奏章呈到御前，李天赐打开阅览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怒火中烧。 皇帝表面上看还是不动声色，可他身边的近侍却分明看见陛下气得手都在颤抖。 李天赐看向宇文喆:“欺凌朝廷官员，还鱼肉百姓、骄奢淫逸，在青楼豪掷纹银数十万，太保，你们宇文家的人好大的威风啊！” 宇文喆顿时被吓得不轻，他当然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只能选择装傻:“陛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是那陆川说了什么吗？” 李天赐将陆川的奏章递给身边的太监，太监又传到宇文喆的手中。 待他看完，宇文喆倒头就拜:“陛下，那陆川在豫章郡所行之事有违法理，故而才编出此等谣言惑众，企图脱罪。” 刑部尚书毛宁迪站出来说:“陛下已经决定不再追究陆川杀死宇文测、痛打宇文青之事，是陛下格外开恩。可他竟然不思回报，如今还编出这等谎言来污蔑死者，此等人为纲常不容。” 趁着这个机会，崔明带着文臣一同启奏:“陆川全无伦理纲常，臣等羞与此人同朝为官。” 群臣的表态如此刁钻，倒弄得李天赐有些下不来台，他喊一声:“马静何在？” 内外侯官监事马静跑到甘露殿上，对李天赐拜倒:“陛下，臣马静复命。” 李天赐看着马静问道:“马卿，你执掌内外侯官多年，对陆川的奏报怎么看？” 马静接过奏报慢慢看了起来，一遍看，一遍在悄悄观察和品味堂上众人的态度。 好不容易看到最后，马静终于开口了:“陛下，陆川对宇文氏的指控，我们外侯官的情报网并未搜集到相应的证据。” 听马静这么说，宇文喆顿时就有了底气，竟然在朝堂上哭号起来:“这陆川平白污人清白，可怜我那宇文测侄孙，不仅身首异处，还要在死后被人如此构陷啊！” 群臣一下子就好像狗见了骨头一般，再次对陆川构陷世家子弟一事群起而攻，仿佛要把陆川就此撕碎一般。 第396章 资料 马静的表态让甘露殿上的气氛再度达到了高潮，群臣在宇文氏子弟的带领下，对陆川再次发起了攻击。 李元驹这一次没有选择退让，他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马静:“马监事，你执掌内外侯官多年，掌握了大量秘辛，想必有不少人都会愿意拉拢你吧？” 马静还没开口，宇文喆立刻抢着发言，他把矛头对准了李元驹:“马监事是陛下亲卫出身，其忠诚度何人能比？渝王怎么能因为一个农籍村夫之言，就质疑马监事的品行呢？” 李天赐看着堂下的人争吵，本来对李元驹的话是有些不满的。 可当他见到宇文喆竟然这么上赶着为马静说话，心里却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于是他转口问道:“那渝王认为该怎么办呢？” 李元驹趁势开口:“应该带人去查查侯官府，那里肯定记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闻。” 然后他又特意补充说:“想必是连陛下都不曾见过的精彩内容吧。” 内外侯官的眼线遍布各地，对百官行使监察之责，更有直接向皇帝秘奏的资格。平日里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可是从没有人敢触动侯官们的利益。 如今李元驹竟然公然在甘露殿朝会上提出要对侯官进行监察，饶是马静心理素质极强，可还是为这番话感到震惊。 马静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李天赐抓到了，虽然稍纵即逝，却也坚定了他要检查侯官的决心。 崔明好死不死，在这时候又跳了出来:“内外侯官直属于陛下，绝不听命于旁人，岂能容外人随意查抄？渝王说出这番话来，究竟是何居心？” 李元驹终究是年轻，他被这些老臣唬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李天赐终于表态:“渝王也是一片忠君爱民之意，只是监察内外侯官一事确实不妥。” 闻听此言，王并、杨德寿、卢俊、崔明、宇文喆几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丝轻松的神态。 可李天赐紧接着又说:“渝王的身份不合适，可若是太子去行使监察之责，那便合情合理了。” 刚才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几人瞬间又揪心了起来，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劝皇帝收回成命了。 李天赐慢慢地说:“朕老了，最近总觉得有些精力不济，也不知还能在位几年。将来这天下总是要交给太子的，如今让他先熟悉一下，总也是好的。” 听着皇帝的话，群臣非常默契地齐声高喊:“陛下万寿无疆。” 趁着闲话的功夫，杨德寿急中生智，朝着兵部侍郎张旸使了个眼色。 可张旸没能理解杨德寿的意思，只能回以一个疑问的表情。 杨德寿再次飞眼，并且用口型暗示:“由你去带兵查侯官府。” 张旸一边观察，一边试图模仿杨德寿的口型，可还是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情急之下，杨德寿只能伸手把张旸推了一把。 张旸一个趔趄，朝前冲了两步，站在了班次之外。 李天赐早就看到二人的小动作，他故意问:“张爱卿可有什么话要说吗？若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额，这个……”张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努力回忆着杨德寿的口型，勉强复述道:“臣请奏负责侯官府的查抄工作。” 李元驹当场笑出了声:“陛下刚刚指定太子去查侯官府，如何又轮到张大人主动请缨了？” 李天赐说:“张侍郎的话有道理，查侯官府哪里是太子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就算是他查完了，一个人也没办法把这么多资料带回来。” 张旸偷眼瞥向了杨德寿，见他微微点头，张旸也终于如释重负，口称:“陛下圣明。” 然后李天赐又说:“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渝王，带着你的曲部府兵陪太子走一趟吧。” 李元驹赶紧向上行礼:“臣义不容辞。” 李天赐回头朝着后面说了一句:“太子，出来吧。” 太子叫李吉柔，他一直在殿后听朝，学习怎样和君臣对话，怎样处理朝政。此刻听到皇帝召唤，他毫不犹豫地走到台前，向上行礼:“父皇，儿臣来了。” 李元驹和太子前脚刚走，李天赐立刻下旨:“传旨御膳房，给每位臣工送一碗瘦肉粥。” 众臣无奈，只能叩首谢恩。 这一边，李元驹引着李吉柔先回到渝王府点兵，然后来到侯官府。 侯官府是戒备森严的所在，平时根本没人敢靠近。此时有皇帝谕旨、太子开路，李元驹带着兵直接往里闯，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侯官府后庭的资料库，把看守库房的人直接控制了起来，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茫茫多的资料浩如烟海，放眼望去全是书卷，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晕，根本无从查起。 李元驹只能带了一个侯官过来:“你们这些资料是怎么存放的？”:魰斈叁4 那侯官如实回答:“这座仓库里存放的是最近五年的资料，五到十年的资料在后一进院子的仓库里。更久远的这里已经放不下了，被存放在东城边上的另一座仓库里。” 李元驹又问:“这些资料如何排列，我要怎么找到我想要的内容？” 侯官答:“所有的资料分成两部，即族部和地部。若要查大家族中某人的资料，则到左边的架子。若要看某地发生的事件，右边这一片全是。” “所有的资料均按照日期编号，顺序记录，依次排列。 “两边的资料多有重复，为的是查找方便，不必反复来回翻找。” 李元驹想了一想，最后说:“扬州府豫章郡、宇文氏家族子弟有关，最近十年的资料，统统拿来给我带走。” 侯官虽然面露难色，可还是乖乖照办。 时间不久，李元驹所需要的资料就全都准备好了，足足装了两大车。 当这些资料全部都抬到甘露殿上，那些宇文氏族中心理素质较差的，已经紧张得六神无主，双腿打颤。 宇文喆终究是年长一些，他还算镇静，问了一句:“渝王来得这么快，可是把想要的资料全都找来了？” 李元驹也不打算继续吓唬他们，于是直言:“我已经把豫章郡的资料都拿来了，别的太多，拿不下了。” 一听说只有“豫章郡的资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唯独马静一言不发，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第397章 整顿侯官 看着眼前堆叠如山的资料，户部侍郎钱亮提出一个问题:“这么多的资料，该从哪里找起来呢？” 李元驹打趣道:“钱大人供职户部，最擅长和繁杂无聊的资料打交道，难道也不知道该如何查找资料吗？” 钱亮反驳道:“这些资料并不是出自户部的手，我又怎么知道如何查找？” 李元驹笑了:“此事说来容易，只不过是要查找宇文测在豫章郡作恶的证据罢了，一点也不难找。” 听他这么说，李天赐顿时感觉好奇:“渝王有办法能快速从这么多资料里找到证据吗？” 宇文喆站出来反驳:“渝王休要信口开河，这么多资料就算逐条查找也要耗费不少时间，更遑论搜集整理证据了。“ 李元驹站在资料前，装模做样地查找着什么，然后随手拿起一本:“我手上这本里就记载着陆川指控宇文测的证据。” 李天赐被勾起了好奇心:“渝王，既然找到了，那就给大家念念吧。” 李元驹随手翻开一页，朗声年到:“贞顺十年，八月初三，宇文测调戏民女，殴打其父致残。告至县衙，宇文测并未上堂，遣家丁赔偿铜钱三吊。后被该家丁贪墨大半，只赔偿了铜板三十枚后结案。” 念完这一段，李元驹意味深长地看着宇文喆:“宇文家的人好阔气，好大手笔啊。” 见宇文喆面色难看，李元驹往后翻了一点继续念:“九月十五，宇文喆领时任郡守胡芳出兵剿匪，灭贼八十余人，缴获金十镒、银一箱，玉石珠宝玛瑙等无算。” 念到这里的时候，李元驹故意停了一下，看看众人的反应。 宇文喆说:“我那侄孙虽有些小毛病，但也算是个有才能，中用的人。” 李元驹闻言笑了，继续又念:“此战犹豫宇文测胡乱指挥，自损官兵二百余人。战后，宇文测又对钱财起意，将其贪墨大半。胡芳不允，被宇文测从背后一刀捅入后腰而死，谎报为被贼人所杀。朝廷批下的抚恤亦被其贪墨，胡氏寡妻孤儿所得抚恤金十不足一。” 李元驹瞪大了眼，朝着宇文喆步步紧逼:“好一个有才能、中用之人！宇文太保，莫非你宇文家就是这么识人善任的吗？”ghxsw.com “这……”宇文喆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我那侄孙偶有犯错，本性却非恶人，他，他……他从小是个老实孩子！” 宇文喆被被逼得没话说了，竟然连“老实孩子”这种民间俗语都拿到朝会上来说。 李元驹笑了:“太保是不死心啊，要不要我换一本来念？或许里面还有更多的惊喜瞪着我们发现呢。” 李天赐问:“渝王，你是如何能够在这么多的资料中，快速找到你想要的内容呢？” 李元驹向上启奏:“陛下，其中的关节说穿了也很简单，只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渝王请讲。” 李元驹说:“内外侯官的职责就是收集情报、监察百官，记录发生过的事情。” “这样的组织不可能不被有心之人盯上，为了保全自己，那么这些人少不得要重金笼络收买侯官，以确保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不会上达天听。” “而相对的，为了能够获得更多利益交换的筹码，这些侯官自然也更乐意记录一些可以被称之为‘把柄’的东西。” 最后，李元驹总结说:“其实，这一大堆的资料里，每一本、每一页、每一条都是宇文测的犯罪记录，根本不需要刻意寻找，随便翻开一页就是。” 皇帝其实早就已经听懂了李元驹的意思，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站起身，在太监的搀扶下缓步走下高台，来到了资料的前面。 按照李元驹的说法，他随手拿起了一本查看:果然见满目都是宇文测作恶的消息。 他的罪行每天都在更新，仅有一次三天没干坏事，还是因为他偶染风寒，三天没下床。 但就算是这样，宇文测请郎中到家里问诊，又派下人到药铺抓药，竟然也还是赖账不给。 李天赐勃然大怒:“此等恶棍，留之无用，杀之有功！” 一句话，就把陆川杀宇文测的行为定了性。 然后他转头看向马静:“你身为侯官监事，这样的事都不汇报，你却都在向我汇报些什么？” 此刻的马静无比平静，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臣愧对圣恩，来世再报陛下。” 话音刚落，马静猛然以头撞向金柱，当场脑浆迸裂。 这一幕吓得一众文臣大惊失色，个个惶恐得向后躲，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李天赐都被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马静居然如此决绝。 当李元驹赶去查看的时候，马静已经断气了。 马静死得异常干脆，这让李天赐对这个昔日忠诚的老部下彻底改观，此刻只剩下了厌恶。 他一挥手，从堂下上来两个侍卫，搭着马静的尸体抬走，朝会继续。 宇文喆惊魂未定，可他还是抓到了反击的话头:“纵然那宇文测十恶不赦，可陆川未见得就是好人！他出身卑鄙，杀人如麻，绝不可登大雅之堂！” 李元驹又从袖子里拿出了薄薄的一卷文书:“陛下，这些是侯官府对于陆川的全部记录，请陛下检阅。” 李天赐狐疑地接过，从第一页开始看起，记录的是陆川如何当上九品参军的过程。 虽然对陆川制造排驽、大破匈奴的功绩语焉不详，但也能确定陆川绝对是此战的核心。 一页一页往后翻，又看到了陆川如何剿灭青州府当地的匪患，慢慢经营生意。 一本册子很快就翻完了，里面笼统地记载着陆川的生平，一半是他的赫赫战功，另一半是无关紧要的琐事。 直到最后一页，上面记载着陆川命人杀害宇文测、强占宇文府又送给阴氏的过程。 李天赐的神色已经趋于缓和:“如此看来，陆川倒是比你们这些世家子弟要有良心得多。” 群臣顿时跪倒一片，个个口称“惶恐”、“万死”之类的话语。 李天赐根本不想搭理这些人，而是开口说道:“侯官设立之初，就是为了监察百官，现在倒好，侯官反而成了赃官的庇护！” 他一掌拍在龙书案上:“这宇文测如此不良，外侯官竟然只言片语都没有上报，就连御史台也都欺上瞒下，难道你们真的拿我当成个摆设吗？” 李天赐是真的怒了:“内外侯官耳不聋、眼不瞎，却唯独是个哑巴，是可忍熟不可忍？渝王，此事就由你去办吧。” 李元驹向上行礼:“臣领旨。” 第398章 献地 长安城里，由宇文测之事牵连出来，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首当其冲的是御史台，这些人名义上是监察机构，负责监督百官、典正法度，可实际上却干的是官官相护的勾当。 李天赐从世家出身，稳坐龙椅十几年，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 这样的皇帝未见得对黎民百姓的生计多么重视，但他肯定不会允许手下的官员结成铁板一块，明里暗里跟皇权对抗。 所以他下旨将御史台下属官员罢免了一批，御史大夫身为三品大员，竟然是被抄家以后，直接驱逐出长安的。 由于被驱逐的官员、吏员太多，根本来不及补充人手，造成许多职位虚悬，御史台的工作完全停摆。 渝王李元驹奉旨负责治理内外侯官，他下手比李天赐还要狠，被抓捕者超过了九成；全长安城内八百二十五个据点，被一口气拔掉了八百二十二个。 侯官府内设置了偌大的私狱，里面关押的人只有一种罪行:那就是得罪了五大世家。 李元驹不禁有些后怕:“幸好陛下有意回护，也幸好陆川不在长安，要不然，他肯定会被侯官抓到这里来的。” 最终，私狱里的这些人全都被李元驹放了出来，给侯官们腾地方。 侯官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设立的刑堂和刑具，有一天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别看这些侯官大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则多是软骨头，根本不用刑讯，轻易就供出了大量与官员、世家勾结的证据。 将证词呈到御前，李天赐朱笔一勾:“斩，一个不留。” 官场风暴很快就席卷开来，五省九卿的官员全都受到了波及，少有独善其身者。 侯官执行吏的空缺还可以由李元驹的府兵顶替，但是经营据点却还是让李元驹感到有心无力。 最后，所有的据点是从皇室内帑拨款，由太子李吉柔负责经营。 陆川虽然远在扬州府，可他的嗅觉异常敏锐，早就发现了长安的异动。 搭着李元驹的路子，他在长安城内开了四家店铺，分别位于四座城门口。 紫微宫附近是长安城的核心地段，在这里新开了一间顶级的青楼:花月楼。 花月楼一开张，马上就引来了全城的关注。 除了楼中女子个个都是色艺双绝之外，还有近百名年轻貌美的瘦马汇聚在此，等待着有缘人购买回家。 “长安疯了”，这是李元驹对于时局的评价。 因为官场掀起的风暴导致长安官场人人自危，幸存下来的人迫切地需要一些途径宣泄紧张的情绪。 从官场影响到民间，来花月楼攀比富贵，俨然成了一种新的时尚。 长安城不愧是王朝都城、有钱人的聚集地，花月楼开张一个月的收入，竟然比天师府一整年的供奉还多。 …… 皇后的寿宴就要到了，五大家族全都备好了礼物贺寿。 除了寻常的珠宝玉石一点都不能少以外，还另外送上了一片土地作为寿礼。 五大家主难得聚在一起，大家群策群力，要商讨一个对策。 王昌平率先发问:“各位，寿礼要怎么送你们可想好了吗？” 四家主一言不发，沉默了一阵，卢俊开腔了:“皇后已经明言，要我们给阴氏送上一片土地，这还能怎么办？” 崔鸣阳“哼”了一声:“什么给皇后的，还不是便宜了陆川那小子？宇文家的，豫章郡现在是什么情况？” 宇文博文面沉似水:“还能是什么情况？阴家只派过去了两个孩子，根本说不上话。整个豫章郡，现在居然是个婊子说了算。”.ghxsw.com 卢方远怒而拍桌:“这陆川也太胆大妄为了！他如此行径，欲将斯文置于何地？” 听到卢方远这么说，其他人纷纷表示认同，每个人都发表了愤怒的演讲，只恨不得用言语将陆川撕成碎片。 杨清治倒是没有那么义愤填膺，只是淡淡地说:“陆川气候已成，现在还能拿他怎么办？与其在这里发牢骚，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对策吧。” 此言一出，场上又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崔鸣阳说话了:“反正最后要落到陆川手里，要不然随便拿一块边陲贫苦之地送上，就当完成任务罢了。” 杨清治说:“如果这样糊弄的话，你觉得能蒙混过关吗？” 宇文博文立刻接茬:“就是啊，天下十五府，唯独扬州最富；豫章郡的财富在天下数百郡中也名列前茅。” “你们至少也该拿出相当的地盘来奉献，如果只是随便拿些边陲贫苦之地，恐怕阴皇后是不会满意的。” 此言一出，王昌平、卢方远和崔鸣阳都在腹诽:“你这老小子损失了一块好地，反过来竟然也想把我们一起拉下水。” 杨清远长长地太息一声:“宇文家主说得有道理，我杨家已经准备好蒙受损失了。” 崔鸣阳问:“杨二家主准备将哪个郡作为寿礼？” 杨清远答:“杨家打算送出东阳郡。” 四家闻言，全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东阳郡比豫章郡更富，是杨家重要的收入来源，竟然舍得就这么轻易送出去了。 有了这两家定下的基调，其他人也都不好太过小器。 杨清远提议说:“崔家主，你要不要考虑将鄱阳郡奉上啊？” “这……”崔鸣阳犯难了，鄱阳郡位于豫章郡和东阳郡之间，其的财富体量确实和二郡相当，但若是让崔鸣阳就这么送出去，他也会感到十分肉疼。 卢方远提出异议:“鄱阳郡不好。如果我们送出的地盘真的让陆川得了，他肯定会把这几个郡联合在一起，经营成一块铁板。扬州是什么地方？如果让陆川坐稳，我们可就不稳了。” 崔鸣阳问:“卢家主有什么建议？” 卢方远说:“我们五家各出一郡，让五郡各不相连。陆川哪怕得到这些地方，也少不了被我们的势力掣肘。” 这番言论引得宇文博文、崔鸣阳、王昌平连连称好，王昌平更是提议:“淮南王和汝阳王是陆川绝对无法撼动的势力，可以善加利用。” 王昌平的建议得到了众家主的认可，对于如何献地，各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399章 闭门羹 五大家主凑在一起，商量应该如何给皇后献地才能尽可能地减少些损失。 宇文氏的豫章郡是直接被陆川夺走的，自然没有话说；杨氏拿出了东阳郡，也是他们早就想好的定计。 至于其他人该出什么地方，这让三位家主犯了难。 最后经过商议，崔氏拿出了戈阳郡、卢氏拿出了钟离郡，而王氏则献出了南康郡。 家主会议散席之后，在回冯翊的路上，杨清治悄悄问了杨清远一个问题:“东阳郡是五家献出的地盘中最富庶的，我们杨氏是不是吃亏了？” 杨清远答:“表面上看似乎是亏了，但其实我们是在向陆川示好。陆川的崛起已经不可能阻挡，和他搞好关系没有坏处。本来我还想拉拢崔氏，可崔鸣阳似乎对陆川还有些成见。” “好吧。”杨清治似乎还有些疑虑，只是他没有明言:“生意上的事都是你在打理，你认为合适就好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杨清远向大哥解释道:“陆川不是傻子，我们向他示好，是为了借他的势，收获更大的利益。” 兄弟二人总是有默契的，杨清远轻轻一点，杨清治一下子就明白了:“嗯，陆川确实是最好的人选，那你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候了吗？”.ζa 杨清远点点头:“我已经计划好了，只待向陆川发出邀请，马上就可以拉拢他一起行动。” “好，那就祝二弟旗开得胜！” …… 皇后寿宴的当日，五家把早就准备好的房产、地契、印绶等装好箱子，与其他寿礼一起送给了皇后。 阴氏也派出了几位家族成员分别进驻各地，把所有的田亩、人口、仓库等资产全部接收。 与此同时，陆川家的商行、店铺也迅速在这些地方多点开花。 又经过一系列的运作，陆川最终将五大世家让出的大部分田产和房产收归己有。 看着舆图上散落的五个点，杨素有些不解:“老师，我们杨家可是给出的东阳郡，这可是一块十足的好地，可是看其他四家，他们给出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别扭呢？” “你还是太老实了。”陆川笑着说:“因为那些世家们并不想让我做大，所以故意把这些地方拆得很散。” “来看舆图，先说这南康郡，看似地皮很大，实际上位置偏僻，再往南就到交州府了，是扬州府最穷的地方之一。” “再说钟离郡和戈阳郡，虽然位处王朝核心地带，算是非常富裕的地方。但由于面积较小，而且两地中间还隔着淮南郡，这可是淮南王刘安的地盘。” “再加上戈阳郡北邻淮水，和豫州府的汝南郡、汝阴郡隔江相望，你别忘了那是谁的地盘。” 杨素略一思索，马上得出了答案:“是汝阳王范无忌？” “没错。”陆川说:“汝阳王的封地横跨汝南、汝阴、淮南三郡，将三郡交界之地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在他的影响下，三郡都是范无忌的势力范围。” “同样的道理，淮南郡周边的戈阳、钟离、庐江三郡其实也都是淮南王刘安的后院。” 杨素听后不免担忧:“若如此，老师打算如何与二王打交道呢？” 陆川说:“淮南王和汝阳王虽然势力范围虽然远不如五大家族，但他们才算是真正的铁板。我打算抽空去拜访一下淮南王，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再做决定。” 就在这时，阴双承带着两份报告来了:“家主，恐怕淮南王的态度已经摆明了。” 陆川接过报告，原来是戈阳郡和钟离郡的商行传来的消息。 两地的商行分别接管了原先崔氏和卢氏的生意，本来想要维持原有的策略继续经营。 可没想到的是:原先和崔、卢两家合作的商户宁可自损财路，竟然也不同意和陆氏合作。 不仅如此，原先在刘安的主持下，四郡之间的生意往来十分密切，商旅可以自由出入。 可现在，淮南郡和庐江郡之间的生意还在正常交流，可两郡却主动切断了与钟离郡、戈阳郡之间是商贸线路。 报告中还说:淮南郡和庐江郡的边界处突然增加了许多巡查的士兵，就连关隘处的盘查也比原先严格了许多，关税更是增加了三成。 看着报告，陆川的眉头越锁越紧:“淮南王，请问我是刨了你家的祖坟吗？你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吗？” 杨素问:“老师，那你现在还打算去见淮南王吗？” 陆川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见！哪怕淮南王的胃口比较大，想要多占几分利润，只要他肯开放商路，总是能有办法挣回来的。” 打定了主意，陆川收拾行装从豫章郡出发，沿着长江一路北上，来到了庐江郡境内。 刚到庐江郡不久，天魁星采薇主动现身，向陆川报告说:“家主，有人已经盯上了你，要不要处理掉？” 陆川问:“对方发现你们了吗？” 采薇答:“没有，这些都是普通人，他们的目标只有你。” 沉吟片刻，陆川说:“不必管他，这些人多半是淮南王的眼线，他想看就让他看去吧。我陆川就在这里，除了洗澡睡觉，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得到了指令，天魁星重新隐匿起来，继续执行暗哨的任务。 沿着陆路继续北上，陆川很快就到了庐江郡和淮南郡的边界处。 关隘处排起了长长的队，百姓们都在等待着过关检查。 身后来了两个小商贩抱怨道:“二哥，你说今天是怎么回事，为啥过个关这么慢？” “我哪知道去，昨天还好好的呢，听说今天盘查特别严。” 前面有个客商回头搭话:“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是因为什么‘陆川’，关隘的士兵盘查特严格，就是为了不准陆川过关，前面的影图都挂起来了呢。” “啊？这陆川究竟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让淮南王这么提防他？” “谁知道呢？莫不是江洋大盗？” “诶，我听豫章郡的朋友说过这个名字，那陆川可是大善人呢，而且还是大将军，当初和渝王一起剿灭倭寇的就是他。” “恰好同名吧，如果真是那位陆将军，淮南王怎么可能不让他过关呢？” “说的也是，希望这个江洋大盗早日落网，可别来害我们。” …… 听到这里，陆川转头就走，已经没有了过关的心思，他知道:淮南王不可能见他的。 刘安的态度既然已经摆明，那么范无忌那边肯定也差不多，也就同样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说也奇怪，陆川刚一走，过关的速度立刻就快了起来。 第400章 技能检查 陆川虽然已经掌握了扬州府五郡的势力，可是在二王的带领下，陆川遭到了五大家族的联合抵制。 五块孤地放在那里只能独善其身，陆川再想要扩大经营却是万万不能。 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江南鱼米之乡，陆川可以在扬州府收获大量的粮食，用于充盈常平仓。 若是到了紧急时刻，陆川可以用军粮的名义，保证各处的粮食都能顺利完成转运。 扬州府的局面基本稳定下来，陆川带着两位夫人游玩了几日，郑兴瑶甚是挂念弟弟阿淼，陆川也有些思念马前乡，于是众人启程北上。 水泥路已经修到了琅琊郡，马车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看着周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陆川的心中渐渐生出了期待。 这种感觉就好像前世过年回家的时候，下了火车以后又经过几番辗转，终于坐上了一辆破旧的小巴车。小巴车上的座位都满了，于是只能挤在驾驶座旁边的发动机盖上的感觉。 无论你是在哪座城市打工，只要坐在这个车上，听着周围的人都操着同样的口音，一整年里受到的烦恼和委屈统统都会烟消云散。 陆川知道:他虽然还是忘不了前世的亲人，可他的心底里已经将这个时代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了。 终于来到了马前乡，陆川又见到了自己的二层小楼，他忽然有一种眼睛发酸的感觉。 郑兴瑶问:“川郎，你怎么了？” 陆川笑了，张开双手搂着两位夫人说:“走，我们回家。” 阿淼第一时间发现了门口的异常，他机警地盯着大门的方向，直到大门打开，他欢呼一声就向前扑:“姐，姐夫，你们回来啦！” 郑兴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硕大的人影朝自己飞快扑来，心头顿时一紧，战斗的本能又被激发了出来。 郑兴瑶错开半步，将身子偏转，一招“斜步单鞭”打出，硕大的粉拳直奔阿淼的面门攻去。 阿淼见势不好，立刻掩手摆头躲过了攻击，同时以崩拳直击郑兴瑶的小腹。 郑兴瑶虽然做出了格挡动作，可奈何阿淼劲力太过刚猛，竟然没有完全挡住，一拳落在了郑兴瑶的胯骨上。 郑兴瑶“哎哟”一声栽倒在地，忍不住骂道:“阿淼！你这死孩子敢打我，要造反啊！” 阿淼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姐姐扶了起来:“姐，你怎么一见面就对我出手呀？” 郑兴瑶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黑影朝我扑过来，下次再敢这样，我就直接拔刀了！” 陆川也说:“我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进了狗熊呢。” 然后他拍拍阿淼壮实的胸脯和肩膀，忍不住感慨道:“阿淼，你是把馒头铺的酵母当饭吃了吗？怎么长得这么快？” 陆川离家了一段时间，阿淼的个头已经快赶上陆川了，稳稳地比郑兴瑶高出一截。 阿淼得意地笑了:“嘿嘿，姐，以后你可不能打我了，毕竟你已经打不过我了，哈哈哈……” 说着话，他还有意无意地站在郑兴瑶的身边，瞟她的头顶。 郑兴瑶看不过，一把掐在阿淼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下，疼得阿淼吱哇乱叫。 反击了阿淼，郑兴瑶的气总算顺了一些:“哼，让你知道知道，姐永远是你姐，这辈子也休想翻天！” 听到门口的动静，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菜菜和雪兔都走了出来。 “家主。”/“主人。”二人各自向陆川打招呼。 陆川上来也问候二人:“菜菜、雪兔，你们俩在忙什么呢？” 菜菜说:“我们在给阿淼做饭呢，他最近胃口可大了，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饭还不止呢。” 雪兔也附和道:“阿淼的胃口确实变得太吓人了，每天卯时吃早饭、午时吃午饭、酉时吃晚饭。这些还不算，巳时和申时还要吃点心，亥时睡觉前还必须吃点夜宵，否则就喊饿。” 菜菜的眼神有些幽怨:“我们俩学厨回来就要给他做饭，一个做正餐，一个做点心，就这样都还赶不上他吃的。” 雪兔也说:“是啊，我姐每次都要派三个人去镇上买菜才够他吃的。这不是嘛，最近家里的米缸又空了。” 听着二人的“控诉”，阿淼有些无奈，也有些委屈，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可我就是饿嘛。没有姐夫之前我们也饿过饭，但也没有现在饿得这么难受过。” 这话也勾起了郑兴瑶的回忆，她下意识地一手抚着弟弟的肩膀，一手挽住了陆川的胳膊。 陆川告诉阿淼:“想吃就吃，姐夫这里别的不敢说，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阿淼闻言重拾了信心:“姐夫，我一定学好武艺，将来报效你！” 陆川笑着摸摸阿淼的头:“有这份心就好了。” 然后他向菜菜和雪兔招呼道:“我们正好也饿了，你们的饭做得怎么样了？” 菜菜答:“还好采薇姐提前通知过，今天多买了些菜，食材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下锅走菜了。” “好，”陆川说:“去厨房，我看看你们学得怎么样。” 来到厨房，只见数十盘菜肴已经切配完成，只等下锅了。 陆川像是阅兵一样，对每道菜挨个检视，重点查看二人的刀工如何。 一边看，陆川一边不住地点头:正经学过、练过的就是不一样。 那萝卜条切得整整齐齐，甚至可以直接摞起来；豆角每根都是同样的长短，几乎分毫不差；肉块切得横平竖直、方方正正，就好像一枚枚印章；肉末剁得细腻，几乎成了肉茸…….しa 待到菜品上桌，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摆盘也非常考究。 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众人早已经口水直流。 好不容易等到菜品上齐，所有人都上了桌，郑兴瑶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口。 嘴里喊着菜，她含糊不清地夸奖道:“太好吃了！川郎，这都快赶上杨家主的寿宴了！” 陆川表示认可的同时却有些疑惑:“这胖掌柜竟然有这等手艺，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显露过呢？” 菜菜答道:“胖掌柜当初也曾和名家学艺，只不过他比较懒，做菜的时候习惯性‘偷手’。所谓偷手，就是把一道菜该做的步骤省略掉，虽然也能出菜，但是品质和口味会打折。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菜也足够能支撑起一家酒楼。” 雪兔也说:“胖掌柜当初缠着跟主人学炒菜，其实就是因为炒菜比较好吃，哪怕偷手也能有不错的口感。好在他教我们的时候还算尽心，把手艺都教给我们，没有偷手。” 陆川至此才算是重新认识了胖掌柜:“还真是行行出状元，这货竟然还是个隐藏的高手，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第401章 合作 在家里休息一天，次日，陆川又去了东夷县城。 这里开着陆氏的第一家商行，陆川想要来看看这里的经营状况。 自从农具店开张以来，化肥就被从商行的货架上搬走了，继而放入了更多品类的生活百货。 带来的改变显而易见，商行的店面不再有死角，每一片区域都有它的客源。 由此带来的销售额增长也是显而易见的，顾客们更愿意留在商行里面浏览和消费了。 陆川紧接着又去看了城北的农具店，这里没有任何装潢，就连抹墙的白灰都让陆川刻意凿掉了，整家店只有扑面而来的朴素气息。 可是农民们显然更加愿意逛这样的店铺，一群脚上沾着泥泞、身上穿着粗布的糙汉子在店里扯着嗓门闲聊讲价，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川没待多久就走了，因为他那身整洁的衣物和细嫩的皮肉引起了店内顾客的关注。 下次再来的时候，陆川会记得换一身衣服，免得引起客人的违和感。 临走之前，陆川嘱咐店员:“在店里要备上水碗和水缸，再摆一套桌椅，供顾客在此歇脚饮水。” 离开了农具店，刚没走几步，陆川又看见旁边有一家店铺空着等待招租。 陆川指着这家空闲的店铺说:“把这家店盘下来，卖些麦麸饼、杂粮炊饼之类的熟食。切记，一定要做得便宜、量大。” “利润稍微薄一点也无所谓，可以到城外去支一个摊子，让老百姓不用进城也能买得到。” “如果销量好的话，这个模式可以全面推广开来。” 陈雪薇在旁边听着，把这些内容记在心里，然后马上就可以付诸实践。 晚上回到家，杨素迎了上来:“老师，我们家主有书信送来，请老师亲启。” 陆川接过信，上面写着“陆家主亲启”，拆开漆封，里面装的是五文钱一张的高级信纸。 这封书信是杨二当家杨清远写的，内容倒是简单:请陆家主到冯翊一叙，共商经略幽州事宜。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等陆川看完了信，杨素在旁敲边鼓:“我们家主对老师极为重视，此番邀请必定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生怕陆川不答应， 他还补充了一句:“若是在幽州盈利，家主肯定会给老师分一块好地方的。”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杨素特意强调了“好地方”，这是为了和之前的东阳郡相呼应，以此暗示陆川:我们杨家带有诚意，此行绝不会吃亏。 对于这些含义，陆川自然是品得出来的，况且杨家确实和其他四大世家有所不同，陆川也非常愿意和他们展开合作。 因此陆川没有犹豫，直接传信给侯小黑，让他准备尽可能多的物资，立刻向冀州府转运。 在去冯翊的路上，陆川问了杨素一个问题:“我们这样明晃晃地进幽州，其他世家会不会产生同样的心思，对我们横插一脚？” 杨素答:“其实我们杨氏盯上幽州已经很多年了，天时地利齐备，只差老师这样的人和。” 闻言，陆川倒是有些好奇:“此话怎讲？” 杨素介绍道:“论天时，马上就要到夏天，哪怕是塞北之地也不会很冷。” “论地利，从中原到幽州只有两条路，冀州和并州。冀州是我们杨氏的地盘，而并州被五大世家瓜分，其中的雁门郡早就被杨氏收入囊中。” 听到这里，陆川终于明白了:杨二家主好算计，虽然他们还没有进驻塞北，但其实早就已经把幽州划为自己的领地了。 幽州地处偏僻，并且还是流放之地，很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刻板印象。 可其实那里的物产非常丰富，大片的黑土地能够孕育出奇迹。 而之所以杨家一直将幽州空着，其实就是为了集中精力，在中原圈地争利而已。 如今中原的各方势力稳定，他们早就在盘算幽州这块肥肉了。 陆川这个人和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他可以满足杨氏所需的一切条件。 第一，陆川在幽州百姓的心中地位极高，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 第二，陆川终究根基浅薄，幽州产生的大部分利益他是消化不掉的，最终会流到杨氏的口袋里。 陆川并不介意被杨氏利用，因为他也可以借着杨氏的财力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 这并不是互相利用算计，而是一次互惠双赢的商业合作。 陆川的车队跨过兖州来到冀 州，刚过白云关，杨氏的家丁马上就迎了上来:“请问来的是陆川家主吗？” 陆川探出身子询问:“是我，你是杨府管家杨康吧，杨家主有何指示吗？” 杨康赶紧对陆川行礼:“不敢，杨家主嘱咐小人在此迎候陆家主。前方的镇甸已经安排好了食宿，陆家主随时可以去休息。” “杨家主有心了。”陆川说:“我正欲去赶去冯翊，与杨家主商讨合作事宜，请尊管家带路吧。” 杨康却说:“二家主已经不在冯翊，他提前带着货物，动身前往肥如关了。只待陆家主准备好，随时可以前往会合。” 杨素有些不理解:“此番合作的许多细节都还没有商定，现在就去幽州是不是太急了些？” 陆川告诉他:“杨二家主对我的底细十分了解，想必他已经想好了一套非常成熟的合作方案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川在白云关等了三天，侯小黑终于把第一批货物押送了过来。 几十辆大车载着满满的货物，浩浩荡荡从兖州府赶来，看着规模庞大的车队，过往行人无不侧目。 十二太保精神抖擞，引得陆川也心气高昂，直感觉车架上陆氏商行的旌旗格外鲜艳。 他找到杨康:“管家，我们可以出发了。” 队伍开拔，一路来到了肥如关外，陆川老远见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正押送着货物朝关隘的方向赶路。 两支车队一对比，陆川的队伍就显得非常渺小且寒酸。 车队头领见到身后又来了一支车队，每辆车都插着陆氏的旗帜，于是问道:“请问来的是陆川家主吗？” 陆川答:“我就是。” 那人立刻躬身行礼:“我是杨府家丁杨敬，请陆家主先行。” 然后他喝令车队让开道路，等陆川的车队通过以后才重新回到路上。m..org 陆川悄悄地问身边的杨康:“这是你们杨家的货物吗？” 杨康答:“这只是其中的一批货罢了，二家主应该准备了十批这样的车队，按照时间推算，这应该是第三批。” 陆川沉默了，侯小黑对陆川耳语了一句:“家主，你带人先走，我回去再备些货物过来。” 第402章 明天就开市 坐在宽敞的马车上，看着幽州地区的舆图，陆川感觉十分可惜:因为几乎整个东三省的土地都不在大贞王朝的版图里。 若按照前世的历史来说，这个年代差不多是唐朝。 唐朝的河北道有着极为广阔的土地，全盛时期向北一直延伸到额尔齐斯河到巴尔喀什湖一线。 “如果可以的话，”陆川在心里暗暗盘算:“还是把土地向外扩张一些吧。” “川郎！”郑兴瑶凑上来，趴在陆川的背上问:“你在想什么呢？” 陈雪薇接过话茬:“我猜，川郎肯定是想怎么能多挣钱吧。” 看着郑兴瑶的姿势，陈雪薇感觉有些吃醋，她也想这样，可是陆川的背已经没位置了。 想来想去，陈雪薇索性往郑兴瑶的背上一趴，三个人叠起了罗汉。 这一下，陆川总算感受到了分量:“你们俩快起来，想压死我吗？” 陈雪薇兴致不减:“兴瑶，听说你当初背着川郎骑马，连着走了好几天都不带累的，是真的吗？” 郑兴瑶说:“那时跟着李元驹去打匈奴，川郎的腿都被马鞍磨破了，所以我才背着他。” 然后她话锋一转，急切地催促道:“死丫头，你快下来，川郎在下面要受不了了。” 陈雪薇不服:“我也想趴在川郎背上，要不然你把位置让给我吧。” 陆川的负担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听着二人吵吵闹闹，他有些舍不得让两位夫人下来:“没事，我还行，就这么待一会儿吧。” 又过了一会儿，陆川忽然觉得背上一轻，扭头看时，两位夫人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陆川明白了:是郑兴瑶把大部分力量撑起来了。.org 陈雪薇很快就察觉到了变化，她嘟着嘴从郑兴瑶的身上下来:“哼，没劲。” 见陈雪薇走了，郑兴瑶也离开了陆川的背，坐到旁边去了。 看着两位夫人了然无趣的样子，陆川干脆大字型往车厢的地板上一趟:“我这里两个位置空着，放点什么好呢？” 陈雪薇首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扑 到陆川的右边，枕着胳膊胯着腿，和陆川躺在一起。 郑兴瑶迅速跟上，把左边的位置占了去。 陆川心满意足地搂着两位夫人:“还好车厢够宽大。” 郑兴瑶说:“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不要动就好了。” 陆川点点头:“嗯，我不动。” 陈雪薇马上补了一句:“胳膊麻了也不许动。” 陆川大笑两声:“好，不动。” 正在三人惬意之时，阴双承过来敲了敲车架，发出“笃笃”的声音:“家主，前面就要到上谷郡城了，我们准备一下入城吧。” 陆川答应一声:“好。大队在城外驻扎，三车货物准备入城，你准备好过关报税。” 阴双承应了一声，按照陆川的指示去准备了。 三个人还是躺在那里，姿势维持原样没变，可是由于被打断了一下，怎么都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 “讨厌。”郑兴瑶和陈雪薇无奈地爬起来，重新坐好。 陆川也无奈地轻叹一声:“好了，准备入城吧。” “陆大善人来了！”这则爆炸性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上谷郡，百姓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自发地跑到城门口欢呼迎接。m..org 民众们洋溢的热情堵塞了道路，车队寸步难移，更别说进城了。 突然，人群中闪开一条道路，薛氏家主薛山带着家丁来到陆川面前，直接深躬到地:“恭迎陆家主。” 有了薛山的榜样，其他百姓也纷纷拜倒，齐声高呼:“恭迎陆家主。” 杨清远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但同时他也庆幸:“找陆川真是找对人了。” 陆川跳下马车扶起薛山:“薛家主，我带了一些货物打算进城售卖，让城尉官来清点一下，准备入关报税吧。” 薛山回身点手，将城尉官唤来:“这位就是陆大善人，他来我们幽州府做生意，你来给报个税吧。” 城尉官立刻说:“陆大善人是来造福我们幽州府百姓的，怎么能收他的税呢？” 陆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不好吧，还是按照规矩来。” 城尉官说:“陆 大善人来我们幽州，必须畅行无阻，这是三大家主早就定下的规矩，也是全体幽州百姓的期望。” “如果今天我胆敢收了陆大善人的税钱，不用等到晚上我就会被郡守大人把这身皮活剥了，连累我的家人都得被全城百姓们的唾沫淹死！” 正说话间，远处又来了一队人，穿着官衣官帽，看品级应该是郡守。 郡守来到陆川面前，也是一样深躬到地:“下官是本地郡守刘瑞，不知陆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陆川扶起刘瑞，向众人介绍:“这位是冯翊杨氏的二家主，杨清远，那边大批的货物都是他家带来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薛山和刘瑞带着众人同样向杨清远见礼，只不过面对杨清远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恭敬，而非热情。 刘瑞一挥手，差役们分开百姓，开出一条道路:“既然杨二家主是陆大善人的朋友，那这次也就不用报税了，大家都快随我进城去吧。” 陆川和杨清远跟在薛山、刘瑞的后面，几位车夫催动马车，跟在后面缓缓入城。 薛山说:“请陆大善人和杨二家主一起光临寒舍，在下略备薄酒，为尊客们接风洗尘。” 杨清远只是跟着一起走，并未说话，陆川应答道:“却之不恭。” 薛氏置办菜品的精细程度比杨氏差了不少，但是胜在量大，每碟菜都会把一个硕大的盘子装得满满当当。 薛山和刘瑞都很健谈，他们频频向陆川和杨清远敬酒，畅聊之下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几个人实在吃不下了，十几盘菜都还是满满的，就好像没动过一样。 席间，薛山提出了一个顾虑:“我们幽州府太穷了，恐怕买不起这么多货物。” 杨清远说:“不要紧，我早就想好了，你们幽州府有大量的特产，我们可以用以物换物的方式来进行交易，最终达到各取所需的目的。我们保证会给出让你们满意的价格。” 薛山十分高兴:“那太好了！刘瑞，今晚招集人手，我们明天就开市！” 第403章 潜在危机 上百人忙碌了一整晚，一个偌大的集市在上谷郡城的中心地段立了起来。 陆氏和杨氏的伙计各自摆开摊位准备开业，相比之下，杨氏占掉了整个集市的三分之二还多，而陆川却只能在一小块地方摆上十几个摊位而已。 不是陆川抢不过，而是他的出货量真的没办法和杨氏相提并论。 但即使是这样，百姓们还是更愿意光顾陆氏的摊位。 好几百个人拥挤在一起，差点把陆川的摊位挤翻。 也不论是玻璃、成衣、布匹、糖粉、食用油，每件货物都会遭到哄抢。 期间还不慎打碎了几件玻璃，陆川将碎玻璃装进布袋，正要收起来，却被人一把抢走了。 陆川忙说:“这玻璃不能用了，碎片还会割手，客人别抢了。” 对方答:“我就要这个。这玻璃有完美的弧度，而且这么光滑，正好可以用来打水漂。以后还有碎玻璃都留着，我都要！” 说完，把自己带的包袱往陆川手里一塞，抢过几片碎玻璃就走了。 陆川打开包裹，见里面装的是满满一袋口蘑。 就这样，只花了半天的功夫，陆川准备好的货物就已经全部出清了，还换来了大量的本地特产。 到下午的时候，陆川不得不提前收摊，杨氏的摊位这才有人开始光顾。 和逛陆川的摊位不同，在杨氏的摊位前百姓们都会讲价，双方总是要进行一番拉扯，好不容易才能成交。 杨氏有个新来的伙计粗手笨脚，打碎了一个瓷碗，他找到上午买碎玻璃的人问:“客人，我这有些瓷器碎片，要不要拿回去打水漂啊？” 那人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你自己怎么不拿去打水漂？” 第二天，陆川又往城里运了三车货，陆氏的摊位依旧维持着盛况，到下午才轮到杨氏开张。 这三车货已经超出了陆川的预算，本来应该在下一座县城才拿出来交易的。 可又只是过了半天，这些货就又清空了。 陆氏的伙计押着第一批七车货物返程了，是的，七车。因为陆川换来的货物太多，不得不问杨清远借了一辆车，而杨氏商行则刚好空出了一辆车，可以借给陆川。 陆川让伙计们给侯小黑带去了一个口信:“尽可能多地筹措物资，尽快运到幽州府去，否则前线就要断货了。” 在上谷郡城停留了五天时间，杨清远也终于完成了交易，将第一批货物运送了回去。 薛山带着陆川和杨清远将上谷郡和涿郡的几座县城逛了个遍，前面还有六个郡，可陆川预备好的货物已经出清一半了。 薛山将车队一路送到安东郡，刘虎早已经得到消息，带着人在界碑处等候了。 安东郡、渔阳郡和北平郡的百姓也都以同样的热情迎接了陆川，给陆氏商行带来了大量的特产。 侯小黑不负众望，终于在陆川的存货将要见底的时候，带着第二批货赶到了。 不得不说，杨清远的眼光和计算能力十分毒辣，他准备的十个车队已经返回了七队，刚好对应幽州府人口数量的七成左右，刚好把他们的交易潜力差不多挖掘干净了。 七个车队带着幽州府特产运回中原，预计能给杨氏带来至少二十倍的利润。 商队行至北平郡和柳城郡的界碑处，陆川见到了迎接他的人:“窦盛！好久不见！” 窦盛一把抱住了陆川:“陆家主，你的恩情我们窦氏家族永远不会忘记。现在我被大家推举为家主，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跟着窦盛回家，有个差役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到窦盛身边，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窦盛听完，眉头微微皱起:“这里有最尊贵的客人，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陆川本来不想打听窦盛的私事，可杨清远却告诉悄悄他:“这人不是普通的差役，看他脚上这双薄底快靴的样式应该是递急铺的铺兵。结合窦盛的神情来看，恐怕是紧急军情之类的事。” 听到这里，陆川终于忍不住了:“窦盛，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窦盛的笑容中透露出些许尴尬:“啊，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不敢麻烦陆大善人。” 陆川表面上点头，可他借着如厕的功夫叫来蜂队。 “天闲星复命！” 陆川下令:“你去查查看，窦盛遇到了什么困难，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 天闲星答应一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接风宴散了，陆川携夫人来到客房，郑兴瑶突然说了一句:“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好，似乎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陈雪薇说:“难道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天？” 郑兴瑶的十八岁生日，就是她嫁给陆川大婚的那天。 “去去去！”郑兴瑶轻轻拍了陈雪薇一下:“我说认真的，没开玩笑。” 就在这时，天闲星从窗口翻进来，落地和猫一样轻灵:“家主，查到了，近日高丽国陈兵边境，似乎要对燕郡和辽东郡不利。” 高丽，这个名字陆川非常熟悉，这本来是来自中原专擅渔猎的一个部族，迁到东北的一支血脉。这个部族被称之为:“濊”。 濊族建立了一个初始王国政权，称为高句丽，一直是中原的藩属。 由于篡汉的王莽一通瞎胡闹，致使高句丽这个部族被种下了反叛的种子。 后来汉末乱世，高句丽又被辽东、扶余、鲜卑、魏、晋等多个强权围绕，始终处于惶恐不安之中。 到了大贞王朝，帝国对东北方的国土失去了控制，由此让高句丽获得了生存空间。 借着这个机会，高句丽向半岛南部进军，灭掉了辰韩新罗、马韩百济、弁韩伽倻这三个原始部落，这才成立了所谓的高丽王朝。 到后世，半岛本地人王建造反，推翻了原来的高丽王朝，建立了新的政权。 但是由于其文化水平有限，只能重新挪用了“高丽王朝”的名字，史称“王氏高丽”。 简而言之，“高句丽”这段历史从生到灭，整个跟那个“宇宙强国”事实上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陆川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舆图查看起来，边看边摇头:“不行，这份舆图只能民用，天闲星，去弄一份战区舆图来。” 天闲星再度消失，子时刚过，她就带着一份作战地图回来了。 混沌节度使皮勇的队伍就驻扎在附近，天闲星很容易就溜进去，把大帐里的舆图顺了出来。 经过反复地比对研究，陆川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不好，叫侯小黑来！” 侯小黑睡得正香，听到陆川召唤，立刻翻身下床，跑到陆川的房间:“家主，你找我？” 陆川说:“这份军令盖上了我的军印，凭此可以在任何官驿歇脚换马。你务必日夜兼程赶回青州府，将此信交给张三和绣娘。十万火急，绝不可耽搁。” 侯小黑接过信，只说了一句话就消失在夜色里:“我这就出发。” 看着侯小黑离去的背影，郑兴瑶喃喃道:“我想起来了，这种感觉就是当初我们刚刚进天罡城的时候，那种大战即将到来的感觉。” 陆川点头表示同意:“接下来的情况恐怕会十分凶险，雪薇，你暂且退回北平郡躲避吧。” 陈雪薇摇摇头，坚定地说:“我不怕！我要在这里陪你们！” 第404章 接管军队 陆川从幽州节度使皮勇的手里得到了一份作战地图，上面的标识混乱不清，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一般。 但还是能看得出一个明显的趋势:高丽王国已经将部队调动到紫荆山至金刚山一带，随时准备进犯幽州。 “天闲星！”陆川下令:“撒出人手，将东面的紫荆山至金刚山一带，还有西北面的元宝山区一带都要好好侦察一番，切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另外，抓到了高丽部队以后就不要放开，给我死死咬住他！” “得令！”天闲星答应一声，马上离开房间去部署人手了。 郑兴瑶有些不解:“高丽部队从东南方来，为何却要去北方侦察？” 陆川指着作战舆图上的一个点说:“幽州的北方是骨利干部族的聚居地，上次窦威勾结骨利干部族进犯中原，结果被我们灭了七千多人。” “如此深仇大恨，他们肯定要找机会报仇的。” 郑兴瑶明白了:“所以他们这次会联合高丽王国，一起对中原发动攻击？” 陆川点头称是:“高丽国小民贫，哪怕是汉末时期偏居一隅的公孙氏也可以横扫他们，更别说现在的大贞王朝了。他们敢如此胆大妄为，必定是有所依仗。” 陈雪薇盯着舆图看了半天:“所以你是据此判断他们肯定是勾结了骨利干部族吧。” 陆川问:“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陈雪薇有些忧心忡忡:“只怕幽州的钱粮和兵马根本不足以应对两个方向的来敌。为何不让杨二家主直接从冀州府调兵，反而要让侯小黑回青州府呢？” 陆川摇头:“不可能的。除非有朝廷的调令，否则冀州兵马不可以越界。如果等他到长安请旨再回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说完，陆川卷起舆图:“雪薇，你在这里等着；兴瑶，我们一起去见见窦盛吧。” “走。” 二人一同来到庭院，却见杨清远正在悠闲地赏月。 见陆川和郑兴瑶二人脚步匆忙，他叫住二人:“陆将军、郑将军，三更半夜出门可是为了与杨某一同赏月品酒啊？” 陆川笑了:“杨二家主玩笑了，你不是那种懂得欣赏风月之人，何必故作雅兴？” 杨清远也笑了:“陆将军说得对，我终究不是我大哥，装也不像的。既然二位出现在这里，就表示你们一定知道了确切的消息吧。” “确切不敢说，但确实有些消息。”陆川拉上杨清远:“走，我们去见见窦盛吧。” 三人一同来到窦盛的房间，没想到这里竟然非常热闹，除了薛山和刘虎之外，还有一个身着戎装的男子也在房间里。 不知为何，陆川总觉得这个戎装者目光涣散、神情呆滞，也就是俗称:不太聪明的样子。 见到陆川三人来了，三位家主俱是一愣，薛山还试图掩饰:“陆大善人和杨二家主一同前来，是对生意有什么想法吗？” 窦盛抢过话头:“行了，别瞒了，两位家主慧眼如炬，我们藏不住的。” 然后他对介绍起戎装男:“这位是幽州节度使皮勇，本地所有的兵马都受他的统辖。” “皮大人，这位是陆川将军、郑兴瑶将军，还有杨清远家主。” 陆川点点头，顺手把作战舆图拿了出来:“好吧，这个还你。” 皮勇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咦？你怎么也有一份这个图，窦盛你快看，我们连上面画的标线都一样呢。” 窦盛也嫌这位节度使太丢人，赶紧将他拉到身后:“陆将军，想必你已经都知道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希望你能够统领幽州兵马，助我们御敌。” 陆川拍拍窦盛的肩膀:“我决不辜负幽州百姓对我的情意。” 薛山、李虎、窦盛三人一同表示:“幽州兵马就交给陆将军了，虽然不如您的陆家军能征善战，但是绝对能保证令行禁止！” 皮勇问了一句:“你们让这位陆将军统兵？那要我干什么去呢？” 陆川绕过窦盛，深处胳膊勾着皮勇的脖子问:“节度使大人，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你知道幽州府哪里能清凉避暑吗？” 皮勇想了一想，回答道:“承德！那里挺凉快的，可以避暑。” “嗯。”陆川点点头:“那接下来就请节度使大人到承德修养吧。” 皮勇答应一声:“好嘞，那我就去承德吧。” 窦盛说:“既然如此，我立刻派车，皮节度使就连夜走吧。” 皮勇有些蒙:“啊？这么急吗，我还想睡一觉再走呢。” 薛山说:“乖，走吧，车上也能睡。” 就这样连哄带赶，皮勇被几人送去了承德。 军情紧急，陆川不敢耽搁，连夜赶到军营，直接亮出自己的将军令闯进大营。 守门的士兵被吓愣了，竟然没有想过阻拦:“这是谁啊？怎么直接就往里闯？” 另一个士兵说:“不知道啊，但是看这将军令倒是真的，另外那几位好像是三大家主呢。” 来到军营以后，陆川召集所有高级军官，开作战会议。 皮勇被换掉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军营，原本暮气沉沉的军队立刻生出了几分活力。 几位中低级军官壮着胆子在大帐外偷听，被他们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名字:陆川。 军营顿时沸腾了，大家都欢呼着“陆大善人”、“胜利”之类的话。 大帐内正在开会，却被外面的欢呼声吵得无法继续，陆川只得停下会议，走出帐外，站上了点将台，做了一个压手的手势。 轰乱的士兵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陆川训话。 陆川开口了:“将士们，我是陆川。” 只一句话，军营再度被欢呼声淹没。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陆川继续说:“所有人回去睡觉，今日养精蓄锐，明日随我杀敌。” “好！”又是好一阵欢呼过后，陆川宣布:“现在，解散！” 三大家主之中唯有窦盛最年轻，他眼眶饱含热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涨的士气！” 第405章 大战开始 陆川在幽州府有着巨大的声望，幽州军到了他的手里，军容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从这一晚开始，夜间巡逻的士兵不再敷衍了事，军营内外的明哨暗哨也不再借故躲懒。 全军枕戈待旦，只待日出东方，立刻站好队列，在点将台下等待陆川的指示。 将士们士气空前高涨，纷纷向陆川请命杀敌。 可陆川并没有出兵的打算，他要先把幽州兵练一练，然后才能派上战场。 这些可都是好兵，只是在那皮勇的统领下，硬生生给弄成了一窝废物。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眼下大战在即，紧急练兵显得十分必要。 首先，陆川将幽州兵的编制进行重组，将全军编成十四股部队，陆川、郑兴瑶，以及十二太保各领一股，这段时间主要训练将帅之间的默契和配合程度。 裁撤掉一些年迈体弱和身有残疾的士兵，每股还能勉强维持一千人的编制。 陆川告诉众将士:“接下来的战斗里，你们能否活着走下战场、能否建功立业，就看这几天的训练成果了。” 窦盛有些担忧:“不知前方敌情的动向如何，我们还在这里慢慢练兵，会不会贻误军机啊？” 陆川告诉他:“这些兵虽然也是正规军，可他们的战斗力比青州府的士兵都差得远，和我的陆家军相比更是天差地别。若是把他们就这样派上战场，那才叫真正的贻误军机。” 窦盛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再管训练的事，而是集中力量给陆川调配粮草辎重。 就这样操练了十天，这些幽州兵的操列渐渐整齐，至少已经能走出整齐的行军队伍了。 同时，陆川每天都要花时间给军官们宣讲保家卫国的思想，然后由军官再向下属的士兵传达。 每到这时，陆川都恨自己笨嘴拙舌，不如柳无忧能说会道，更不如柳无忧擅长操控人心。 就这么讲了几天之后，陆川都已经觉得索然无味，可将士们却还是每天兴致勃勃地听讲。 陆川这才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让柳无忧来宣讲的话，效果可能还不如他。 因为柳无忧会的叫做“技巧”，而陆川用的是“真心”。 这十天的时间里，陆川不只是在练兵和宣讲，更重要的是:他在等待侯小黑将援军带来。 幽州兵终究还是弱了些，无法同时和两股强敌对抗。 与此同时，蜂队也一直在关注着高丽王国和骨利干部族的动向。 高丽军一直驻扎在紫荆山至金刚山一线，未有进一步动作，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元宝山方向并未发现敌情的踪迹，陆川只得将搜索范围扩大到锡伯河一带，仍是一无所获。 继续又向北搜索了两天，这才终于被陆川抓到了骨利干人踪迹。 经过蜂队的抵近侦察，可以确定:这一支部队的人数在七到八千左右，应该就是骨利干部族的主力。 这支部队的军纪松散、行动迟缓，但确实是在向燕郡的方向进军，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能犯境。 同时，紫荆山方向来报:高丽军正在整装，似乎最近有要出兵的迹象。 陆川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回马前乡有一千四百多里，如果侯小黑走官道、骑快马，日夜兼程的情况下，大约三四天就可以赶回去。” “而大军急行军而来，算日行七十里，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 “现在已经过了十天，也就是说，距离陆家军赶到，最快还需要八天的时间。” 从哪里争取到这八天的时间呢？陆川决定冒险一搏。 擂鼓聚将，陆川站在点将台向所有士兵训话:“将士们，杀敌建功的时候到了，你们怕不怕？” 所有人齐声高呼:“不怕！不怕！杀敌！杀敌！” 下面开始分配任务，白劭、党桂、屠斯梓、哲备牧四部编为一路军，向紫荆山附近的敌营发动猛攻；黄琪、景芥、艾业、甘曹四部编为二路军，向金刚山附近的敌营发动猛攻。 陆川要求:“攻势务必猛烈，只求杀伤敌军，不要俘虏，也不要缴获。所有人带六天的干粮，杀敌一阵之后立刻撤离，向元宝山方向急行军。” 另外，侯颇、支珂、陈传雄、陈羌获四部编为三路军，押运粮草辎重向元宝山方向行进。 陆川和郑兴瑶自领两部老弱兵马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众将各自领命，整兵出发。 十二太保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场胜利对于他们今后的军旅生涯至关重要。 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一路军和二路军的八大太保显得很兴奋，还没离开军营，八个人就已经相互攀比竞争了起来。 相比之下，三路军的四位太保只能押运粮草，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陆川向他们保证:“安心运粮，到时候有你们的仗打。”听到这里，四人这才高兴起来。 一路军和二路军到达预定战场的时候正值黄昏，不远处的高丽军正在做饭，根本没有发现危险已经逼近。 白劭命令士兵快速吃完一块干粮填肚子，然后挥舞着手中的画戟，对众军士高呼:“冲啊，随我杀敌！” “杀啊！”一路军将士爆发出滔天杀意，向高丽军的营寨猛冲过去。 白劭和屠斯梓冲锋在最前面，方天画戟和九环刀斩开一条血路，带领士兵们冲锋向前。 党桂和哲备牧的兵器短，二人于是在旁掠阵，掩护侧翼的安全。 一路军攻破敌军阵线之后向北转向，继续扫荡高丽军其他营地。 黄琪做出了和白劭不同的选择，他带领二路军将士潜伏下来休整，一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悄悄摸进敌营。 二路军的行动隐匿而迅速，直到幽州兵突入敌阵开始大杀四方，高丽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不对劲。 一个军官大呼小叫，想要整顿士兵组织抵抗，被景芥一发滚龙镖刺入咽喉，死尸倒地。 杀完一阵，二路军向南转向，也继续扫荡高丽军的其他营地。 两路军战果颇丰，一夜间连破十五座营寨，砍倒大旗二十三杆，杀伤敌军上万人，烧毁粮草辎重无算。 重创高丽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必须休养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一部分战斗力。 一路军和二路军会合之后，迅速转道西北，向元宝山方向行进，接下来和骨利干部族的战斗才是真正的恶战。 第406章 坏消息 元宝山口，一支骨利干部族的大军正在行进。 说是行军，可他们的队伍松散，闲聊、吵闹、开小差者比比皆是，看起来倒更像是郊游。 偶尔在路上发现一块晶莹剔透的漂亮石头，还会引起几个人的哄抢，甚至斗殴。 队伍乱成这个样子，那些军官干部根本无力阻止，或者说这些毫无统兵意识的军官根本没想过要去阻止。 与此同时，陆川率领的三路幽州兵也在向这里行军。 相比之下，幽州兵的军容倒是齐整，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倦容。 这也不怪他们，幽州兵经历了整夜的厮杀和连续五天的急行军，再加上每天只能啃干粮，他们的体力早就已经耗空了。 这种强度的行军和作战都是他们从前没有经历过的，如果不是因为统帅是陆川的话，这支队伍恐怕早就溃散了。 蜂队天雄星来报:“前面拐过山角就能见到骨利干部族的队伍，距离前军已经不足十里。” 陆川问:“对方是否发现了我军的存在？” 天雄星答:“没有。对方的军队没有派出斥候，对我军的动向完全不了解。” 陆川点点头，立刻传令:“一路军和二路军到山角处隐蔽，快速吃掉干粮，短暂休整。必须等待敌军与三路军交锋之后，才允许出战。” “三路军放下一切粮草辎重，于山外列阵，正面迎击骨利干部族。” “预备队接管粮草之后开始做饭，等待将士们凯旋！” 三路军押着粮草走了多日，终于可以打仗了，人人都抑制不住兴奋。 幽州兵还不会排列复杂的大型战阵，陆川只是让他们站成三排，从前往后依次是长牌手、刀斧手和长矛手。 长牌手负责防御，长矛手负责杀伤，刀斧手负责拾遗补缺，同时保护长牌手的安全。 骨利干部族的大军拐过山角，映入眼帘的是严阵以待的大军，顿时把他们吓了一跳。 侯颇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将手中的钢鞭砸得哐哐作响，挑衅到:“侯颇爷爷在此，骨利干孙子们，还不过来受死！”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反正骨利干部族愣了片刻，然后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 吵闹的放下了矛盾，偷懒的打起了精神，所有人都嚎叫着向三路军发动冲锋。 在他们的眼里，幽州兵历来是不堪一击的。 多少年来，只需要随便派出一支数百人的小部队，就可以在幽州境内横行无忌，肆意劫掠。 而那些所谓的正规军无论调集多少兵力，都无法抓住自己。 如今骨利干的精锐大军在此，而眼前这些中原士兵的人数还不到自己的一半，只要一阵冲锋过去，踩也能把他们踩死。 可这一次，骨利干部族踢到了铁板，兵还是那些兵，可他们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却让骨利干部族感到无比陌生。 一千三百面长牌硬抗住了八千人的冲锋，那些埋伏的刀斧和前突的长矛全都成了索命的利器。 这还没完，预先埋伏在山角处的一路军和二路军果断杀出，从后面发动突袭。 白劭和黄琪都不想落后对方，方天画戟和开山斧奋勇争先，直接将敌阵撕开两道口子。 一阵冲杀之后，骨利干大军被断成了三节。 骨利干部族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战术，那些军官干部全都傻眼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指挥。 不过，这终究是敢徒手挼棕熊的部族，他们的个人战斗力也不是盖的。 乱军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什么都不要管，看到汉人就杀！” 只一句话，仿佛点燃了骨利干人内心深处的战斗特性，他们真的开始执行这道命令。 骨利干军的阵型依然是混乱和撕裂的，但是乱中却诞生了秩序，他们竟然开始反击了。 战局开始胶着，哪怕十二太保依旧勇不可挡，但已经疲劳的幽州兵却已经无法维持战斗力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真的有可能被敌军翻盘！ 陆川的手上还有两千老弱，原本只是打算留下打杂用的，但这是他眼下唯一能用的兵力了。 停止做饭，陆川和郑兴瑶各率一千兵力，从左右两翼包抄过去，也加入了残酷的战场厮杀当中。 这两千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传陆川将军令，热饭热菜已经备好，杀光敌人就能吃饭！” “陆川”、“热饭热菜”，此刻最能激励军心的两样东西同时出现了，这支疲劳之师的眼中重新出现了神采。 士兵们握紧手中兵器，榨干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斩在敌人的身上。 终于，强悍的骨利干军被击溃了，只剩下不到三千伤员仓皇北逃。 再能打的蛮族也终究是蛮族，以劫掠为生的野蛮人也许可以凭借武力，建立起一个貌似强盛的政权。 但是这样的国家终究是无根浮萍，多不过百来年，必定会慢慢衰落，最终被历史的车轮碾碎。 强如蒙元尚且如此，其他蛮夷之国也必然逃不出这个历史规律。 战斗胜利了，这是一场艰难的惨胜，幽州兵伤亡近半，体力全部耗尽。 陆川倒在地上，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满身的疲劳和腿部伤口的刺痛提醒自己还活着。 幸好，伤口不深，没有引起大出血，他随身携带的生肌止痛膏又派上了用场。 战场的景象太惨了，活人和死人相互交叠，一同躺在血泊之中，只有起伏的胸膛和偶尔发出的嚎叫显示这个人还有生命。 哪怕热饭热菜就在五百步开外的地方，可他们也已经没有力气走过去吃了。 如果这个时候骨利干部族杀一个回马枪的话，包括陆川在内的所有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还好，骨利干部族并没有这样的智慧，他们是真的溃逃了。 傍晚时分，士兵们终于有力气艰难地爬起身，勉强吃了口饭。 可也在这个时候，蜂队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高丽王朝并未死心，他们在紫荆山附近重新又聚集起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 截至天魁星出发的时候，高丽军已经在向辽东郡进军。 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可能已经把辽东郡扫荡了一半。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陆川看了看身后的幽州军，这只疲劳之师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战斗了。 他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把天魁星拉到一边悄悄地问:“我的陆家军在什么地方？” 天魁星如实回报:“目前未见消息，我已经派天速星带着地魁星、地煞星和地勇星向冀州方向搜索，一有消息立刻上报。” 第407章 奇兵 话说侯小黑，他拿着陆川的军令，一路上歇马不歇人，日夜兼程，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赶到了马前乡。 张三和绣娘接到命令后正要整军出发，却被李月柔拦了下来。 李月柔身为公主，又长期在基层历练，这就决定了她的眼光既有战略高度，又能够着眼于细微之处。 他从陆川的信件中推敲出了很多信息，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你们现在出发，恐怕到那都已经晚了。 张三和绣娘急了:“那该怎么办？陆将军还在前线呢，我们可不能不管他。” 听到几个人的讨论，侯小黑说:“我知道一条近路，只是有些危险，但是能节约很多天时间，你们要走吗？” 绣娘忙问:“什么近路？” 侯小黑说:“从蓬莱县西庄村出海，在渤海和乌湖海之间有几座海岛，从那里可以直接到达高丽王国境内的老铁山，向北再走五六天，就可以抵达幽州的辽东郡。” 一听这么说，张三和绣娘都表示:“没问题，就走这条路过去。” 可侯小黑摇摇头又说:“没有这么简单，越深入大海就越危险，很肯能会导致船毁人亡的结果。而且这条海路我没走过，需要先找到有经验的老船工然后才能出海，至于海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这一点疏难预料。” 听侯小黑这么说，张三和绣娘都犯了难:“这可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李月柔拿了主意:“你二人兵分两路，一个出海，另一个走陆路，总有一个能到的。” 经过一番讨论，张三带领新兵走陆路，绣娘带老兵随侯小黑出海。 李月柔也想跟去大仗，可被张三和绣娘坚决阻止。 李月柔非常不服气:“我到陆川手下当兵的时间比你们都要久，论战斗经验你们哪比得上我？” 绣娘说:“公主殿下，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陆将军出门前特意叮嘱，决不让您以身犯险。要是真让您去了前线，我们都得被执行军法。” 李月柔威胁道:“你们怕陆川的军法，可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可以把陆川送去执行军法吗？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就去找节度使告状，把你们都办了！” 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张三只能勉强同意带公主上路，又派了二十个女兵给公主贴身护卫。 张三一路北上暂且不提，就说侯小黑带着绣娘向蓬莱县赶去。 也许是天意要让他们出海，侯小黑居然直接就找到了那个认识海路的老船工。 老船工告诉他们:“接下来至少半个月都是好天气，非常适合出海。” 为了聘请老船工上船带路，侯小黑不惜砸下二百两银子的重金。 老船工把钱交给他的儿子，然后笑吟吟地说:“小黑啊，你放心，我保证让你的钱花得值。” 出海以后，果然遇到了连续多日的好天气，船队也连续走过了马头咀、庙岛、砣矶岛、大小钦岛、南北隍岛。 在北隍岛经过了短暂的休整和补充之后，老船工告诉侯小黑:“接下来必须一口气冲过大海，前面已经没有海岛可以歇脚了。” 侯小黑问:“还有多远的路？” 老船工说:“我们现在大约走了一半路程吧。” 听到这里，侯小黑默默点头:“好，那就准备出发吧。” 士兵们刚刚登上船，老船工却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他眉头紧锁，正使劲地嗅着什么。 侯小黑过来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老船工抓着侯小黑的胳膊:“把船下锚，将缆绳系紧，所有人立刻下船，躲避风暴！” 侯小黑还有些不敢置信:“风暴？你不是说至少半个月都是好天气吗？” “别扯淡！”老船工急了:“空气中充满着腥咸味，风暴马上就要来了，此事容不得玩笑！” 侯小黑出过海，他自然知道风暴的厉害，于是赶紧招呼绣娘带领士兵下船。 绣娘可不管这些，她威胁二人说:“陆将军正在前线，他的身边缺兵少将，如果不能立刻出发而导致延误了军情，你们赔得起吗？” 侯小黑拉着绣娘站在船舷，指着远处天空的一点黑色:“你看到那个黑点了吗？那就是海上风暴，如果遇上了，我们整个船队都要下海喂鱼。” 绣娘眯着眼睛看向天际，好不容易才看见那个黑点，然后她有些嫌弃地说:“就这么点小风暴有什么可怕的，听我的，开船。” 由于侯小黑和老船工坚持不肯开船，两边僵持了一阵，绣娘让士兵直接把二人绑上船。 侯小黑急了，他大喊:“不能出海！绣娘，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将二人绑在桅杆上，绣娘下令起锚开船，可士兵们却都看向天边不为所动。 “你们怎么了？”绣娘也跟着看向天边，当即被吓了一跳。 刚才还是一个小黑点，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个盘子大小，又过了一会儿，变成了车轮大小。 到这时候，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湿气以及从天边吹过来的微风。 侯小黑抓住机会再次大喊:“赶紧下船，不然就晚了！” 到这时候，绣娘也终于意识到问题，她立刻执行了侯小黑所有的吩咐，命令所有人下船躲避风暴。 还好，这场风暴只持续了半天，和北隍岛擦身而过，然后转道消失在东北方的天边。 船队这才重新出发，顺利地看到了陆地，老船工说:“没错，这里就是老铁山了。” 绣娘下令:“登岸！” …… 元宝山方向，陆川带着一支刚刚经历了大战的疲惫之师正在休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高丽军卷土重来的消息告诉这些身心俱疲的士兵。 “至少，让活下来的士兵们睡一个安稳觉吧。”陆川带着这个想法，胡思乱想到半夜，好不容易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陆川满身的疲惫比昨天更甚，可他必须把这份军情说出来，不能再拖下去了。 召集起军士们，陆川正待开口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东南方冲来一匹快马，马上的人是蜂队的天罡星。 “坏了！”陆川的心头一沉，接过战报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多亏郑兴瑶扶住了他:“川郎，无论情况多么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 陆川闻言，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勇气，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镇静下来。 打开战报，内容却让陆川欣喜若狂:绣娘率领一支奇兵从海上登陆，从高丽王国腹地直插前线，将敌军杀得溃不成军。 他兴奋地举起战报，站在高处，用力地向全军宣布:“将士们！援兵来了！大捷！” 第408章 深度绑定 绣娘的奇兵战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她及时打击了高丽王国的嚣张气焰，也同时将陆川从极度凶险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倒是张三这边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他带兵抵达兖州的时候，兖州军坚持不肯放陆家军入关。 两边僵持了半天，最后闹到兖州牧曹达成那里，曹达成也不愿意松口。 没办法，张三只能把部队撤了回去，然后全部换上便装，跟着陆氏的商队才算蒙混过关。 也幸好兖州的各处关卡平日没少受陆氏商行的恩惠，所以检查并不仔细，货车中夹带的兵甲并未被查处。 但也因为如此，张三被迫耽误了两天的路程。 过了兖州到达冀州以后，张三才让士兵换回戎装，继续全速前进。 张三带兵赶去和陆川会合，一路来到渔阳郡的时候，突然被天猛星拦住了去路。 天猛星带来了紧急军情:“有一支骨利干部族的小部队已经过了独石口，人数过千，马上就要进入幽州境内。” 张三问:“陆将军可有军令指示？” 天猛星答:“敌情来得突然，陆将军现正在燕郡休整，未及向他通报。是否迎战，请张将军决断。” 张三没有犹豫，直接说:“我此番就是为了杀敌而来，如今敌人就在眼前，哪有不打的道理？请为我带路。” 于是接下来，天猛星为张三引路，双方在一个叫做南沙沟的地方大战一场。 当张三带着部队回到陆川身边的时候，陆川看着他鼻青脸肿，手上绑着夹板的样子笑了:“你怎么搞得比我还狼狈？” 张三十分不忿:“别提了，原本战斗都结束了，我军大获全胜。打扫战场的时候天太黑，没留神摔沟里了。这不是嘛，摔断了左手，还扭伤了脚踝。还好，不耽误右手拿刀。” 陆川点点头:“好啊，绣娘带兵在高丽王国扫了一圈，杀敌盈万，己方五人受伤、无人阵亡，你的战况如何？” 张三报告:“我军和骨利干部族大战一场，歼敌九百余，无人阵亡，一人受伤，嘿嘿嘿，就是我。” 听到这份战果，薛山、李虎、窦盛三位家主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陆将军果然是神兵天降！” 陆川说:“我军新剩，应该趁势扩张，向外开疆拓土才好。” 杨清远表示认同:“没错如果幽州有开疆拓土之功，我就好向朝廷进言，让你们免去罪人之后的身份。” 窦盛表示担忧:“幽州地处偏僻，物产匮乏，想要在辽东郡生存就已经非常不易了。如果向外扩张的话，我担心生活在那里的人都会活不下去。” “不用担心。”阴双承开口了:“我查过史书，秦汉两朝的辽东区划比本朝大出数十倍，只要向东、北方向扩张，自有丰富的物产和肥沃的土地。” “三位家主只管向外迁徙扩张，不需要担心生计的问题。” 陆川也表示了支持:“向北扩张的话会比这里更冷，必须有更坚固、更牢靠的住房才可以。侯小黑，你正好留在这里，帮忙建设一座水泥厂吧。” 侯小黑答应了:“我会把水泥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全部教会他们再走的。” 水泥是什么，三位家主都不知道，但只要是陆川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坚决执行。 生意谈完了，仗也打完了，陆川想走，可他被三位家主硬是留了下来，也不说留下来干什么，每日就是设宴款待。 陆川盛情难却，只能留下来陪着几位家主饮宴游玩。 杨清远就这么干等了两天，可陆川还是没能脱身，他只能自己出发，带着最后一批货物踏上了归途。 等杨清远的队伍一走，薛山、李虎、窦盛三人的神情立刻就变了，他们悄悄把陆川拉到一边:“陆大善人，我们这还有些真正的好货，只给你的。” 陆川感到奇怪，同时也有些欣喜:“你们故意耗走杨清远，就是为了给我看货？” 三位家主把陆川带到一个仓库，里面装满了鼓鼓囊囊的麻布袋，每个布袋上都写着字:龙胆、牛蒡、刺五加、五味子、党参、桔梗、黄岑、地榆…… 陆川说:“这些都是药材！你们怎么早没拿出来？” 三人都笑了:“这些都是好药，我们特意留给陆大善人的。我们不认识什么杨二家主，哪怕再多钱也不给他。” 李虎拿出了一个狭长的锦盒交给陆川，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株人参。 这支人参竹根粗壮修长，而且根须俱全，至少有七两重，一看就是极品。 陆川赶紧把账本拿出来翻查:“这么多的药材，再加上这株极品人参，我身上剩的钱已经钱不够了。” 李虎赶紧把钱推了回去:“陆大善人对我们的恩情山高海深，些许药材怎么能跟您要钱呢？” 窦盛也说:“是啊，您还让小黑哥帮我们建造什么水泥厂呢，这个肯定比药材贵得多了。” 薛山说:“这些药材您先卖着，等明年我们采来更多的药材，到时候源源不断地给您供货。” 陆川翻找着系统商店，从中找到了一套《经济作物种植百科全书》，果断买下来，化成了一本实体的线装书。 将这本书交给窦盛:“这里记载了很多经济作物，也就是药材、水果之类的栽培、种植的方法。你们好好参透，以后我每年都来向你们进货。” 陆川这回是真的走了，可他和这片土地的缘分已经深度绑定，再也解不开了。 三位家主目送着陆川的车队离开，直到目力再不可及，这才回屋里研究陆川留下的书。 随便翻开一页，标题赫然写着:“人参种植栽培法”。 薛山顿时傻眼了:“老人传说人参是土地之精灵，天生地长的神物，难道还可以人工种植吗？” 三人沉默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陆大善人是天人下凡，所以才有办法能种植人参这样的天才地宝。” 承德，皮勇还在这里休养，有一日百无聊赖之间，他正在玩耍。 一阵寒风吹过，皮勇打了个喷嚏，这才感觉到一丝凉意。 他觉得很奇怪:“当初不是说让我来避暑吗？到现在都天气转凉了，怎么还没有人接我回去呢？” 第409章 瘟疫来袭 陆川带着幽州药材回到青州府，他让阴双承先去打探一下药材的市场价格，然后再给各家医馆、药铺进行供货。 青州府的药材生意一直是被太原王氏把持，所以他们对陆川这个动作非常敏感。 王氏家主王墨主动来马前乡拜访陆川，开门见山地聊起了药材的事。 陆川立刻明白了王墨的来意，当场就把他领到了存放药材的仓库:“我手上的药材都在这里了，王家主看着合适的话，就出个价吧。” 王墨大致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然后问:“陆家主，你的药材是都在这里了吗？” 陆川答:“没错，都在这里了。青州府九成以上的药材都要过王家的手，我可不敢在王家主面前藏私。” 王墨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岂敢岂敢。那请问陆家主，你是就这一批药材呢，还是说得到了一个稳定可靠的货源？” 陆川说:“这是第一批样货，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药材送来，少不了和王家主多多合作。” 王墨点头:“那好，这一批药材我都收了，就按照单次购买来结算。待陆家主带下一批货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商谈稳定合作的事。” 王墨的这个做法是比较老道的，他留下了活扣，既保住了生意，又避免了许多不可控的因素。 毕竟陆川是第一次从幽州进货，门类庞杂不说，而且根本没有形成固定的合作模式。 下一次陆川还能不能从幽州拿到药材、能拿回来多少药材、拿回哪些药材、多久能带回来，这都是未知数。而这些问题都需要等陆川下次去幽州的时候才能慢慢解决。 不过，陆川没有把那支极品人参拿出来卖，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只是用来换钱的话就太亏了。 生活还在继续，各种意外总是不期而遇，也许一场巨大的风暴，就是从微不足道的青萍之末酝酿起来的。 俺看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置办着年货，食品和新衣服都是最受小孩欢迎的商品。 只不过这一年似乎有些异样，街上咳嗽的人突然变多了起来，许多人开始发起了高烧。 百姓们并不把这种情况当回事，不过就是偶染风寒而已嘛，毕竟随随便便就能请郎中的人家还是不多的。 可是这一年，偶染风寒的人似乎格外的多，就连平常从不生病的人也没能躲过。 大街上到处都能听到咳嗽的声音，仿佛那没有染病的才是异类。 杨素也病了，他的额头滚烫，全身乏力，而且咳痰的症状非常严重。 阴双承经过望闻问切一系列诊断，以麻黄、炙甘草、杏仁、石膏、桂枝等二十余味入药，派人去抓来给杨素煎服。 这贴药开得精准，杨素只用了两三天时间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时间来到腊月初八，这股感染风寒的气息并没有减弱，反而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因瘟疫而死的人，然后死亡就如同水银泻地，向整个青州府蔓延开来。 年老体弱者首当其冲，青壮之年也无法幸免，短短几日，城里的白布都涨价了。 大量的商铺、工厂，都因为缺少工人而被迫停工歇业。 不光是百姓们染病，就连世家子弟也都无法幸免。 到后来甚至发展到了军队之中，无论是陆家军还是青州军，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全都出现了发病的迹象。 这还不算，东厂和木兰军竟然也病倒了一半多，体壮如牛的十二太保竟然无一幸免。 剩下的人都陷入了惶恐不安中，承担着随时感染的风险，还要照顾病号。 唯一比较平安的恐怕只有蜂队，因为她们平时就隐匿于暗处，鲜少与人接触。 穷人的生计本就艰难，求医问诊成为了奢望。 青壮年的病患稍微还能扛一扛，许多老人和孩子病倒以后，他们不敢成为家人的负担，只能以无助的眼神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实在惹人心疼。 最终躲不过，陆川和郑兴瑶也都一同发起了高烧。 两员驰骋战场、杀敌无数的骁将，如今竟然病得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亏杨素已经恢复，陈雪薇也没有发病的迹象，二人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们的任务。 阴双承早年间四处游历，他记得自己曾经见到过类似的场景，两个可怕的字眼飘入他的脑海:瘟疫。 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再不能耽搁了！ 阴双承带着李月柔一同赶往州牧府，必须让崔妄零调动全青州府的力量，才有机会对抗这股瘟疫的流行。 可当他们来到州牧府的时候，却看见了令人无奈的一幕:崔妄零也病倒了，整个衙门的差役病倒了三分之二。 见到公主来了，崔妄零勉强支着病体起身:“见过公主殿下，见过阴先生。” 阴双承说:“青州府发生了瘟疫，我此来是想请崔州牧发布一些政令，以帮助治疗病患。” 崔妄零无力地咳嗽两声，然后从枕边摸出了自己的州牧印:“容在下告罪，我如今实在是无力统摄局面，只能把印绶暂且交给阴先生了。阴先生是陆家主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我崔妄零为你兜底。” “好吧，我去了。”阴双承接过印绶，带着李月柔离开了州牧府。 离开府城，二人直奔太原王氏所在之处，家主王墨接待了他们。 阴双承说:“适才看见贵府家丁个个精神抖擞，似乎未曾感染瘟疫。如今见到王家主气色红润，想必是有保全之法了。” 王墨轻轻笑道:“我王家世代经营药材，多少懂得一些养生保健的方法，刚开始发现瘟疫的迹象时，我就立即施药治疗，这才能保家人无恙。” 阴双承亮出了崔妄零的印绶:“如今崔州牧病重，由我代为执掌印绶。王家主掌握青州府的医药，我恳请你对百姓施以援手。” 闻言王墨笑了:“阴先生开口，王某绝无推辞的道理。我立刻让人从柜上调拨三百副药材，供阴先生使用。” “百十来副？”阴双承皱眉:“全青州府少说也有数十万百姓染病，区区三百副药够谁用的？” 说到这里，王墨面露难色:“若是给陆家主、崔州牧的近人使用，三百副是足够了。可若是要保证全青州府百姓都能用药，只怕王某有心无力啊。” 阴双承拿出印绶保证道:“崔州牧许我自主行事，只要王家主给药，我可以将府库中的银两物资调出来，补偿王家主的损失。” 跟着他又补充道:“如果崔妄零出尔反尔，以陆川家主的声名和我阴家的财力，也不会让王家吃亏！” 王墨的眼神闪烁:“话虽如此，可王家的能力有限，这么多药材我真的拿不出来。” 阴双承紧紧抓住王墨的手:“王家主！有多少药材就先给我多少吧，再不治疗，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 “唉，好吧。”王墨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让各处的药铺门前支起大锅，给所有的百姓施药。” “不过我的库存不多，最多只能拿出两万副药材。后续的药物供应，只能请阴先生想办法调配解决了。” “如此……”阴双承只能就此答应了下来:“便多谢王家主了，后面的事我再想办法吧。” 说完，阴双承便告辞了，王墨将他送到门外，特意又叮嘱了一句:“陆家主的办法多，只有他先好起来，青州府百姓才有生的希望。” 阴双承点头:“领教了。” 第410章 有药了 阴双承已经观察这个瘟疫许久，他对于这场瘟疫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 这是一种以“寒湿阻肺”为病机的疫毒感染，经过数百个病例的总结，他终于确定一个适合绝大多数病人的通用方剂。 此方以麻杏石甘汤、射干麻黄汤、小柴胡汤、五苓散等明方组合化裁而成，被命名为:“清肺排毒汤”。 同时，为了保证未被得病的人不会轻易感染，他还以藿香、大腹皮、白芷、紫苏等药材研磨成粉，提高人之一身正气。 谓之:藿香正气散。 拿着从王墨手中借来了药材，阴双承给陆川等人开了药，几人的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喝了药的第一天，陆川和郑兴瑶的高烧就退了，可是就在退烧的第二天，陆川又出现了嗓子疼的症状。 相比之下，郑兴瑶的嗓子倒是不那么疼，可她的咳嗽症状比较严重。 “川郎……你很疼吧。咳咳咳……” 陆川的嗓子实在是太疼了，喝汤药的时候吞咽都非常困难，他不得不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嗓子，鼓起勇气才能咽下一口。 由于嗓子太疼，有一口痰卡在喉头无法咳出，陆川努力了许久，竟然引得一阵干呕。 费了好半天劲，这才终于把这口痰吐了出来。 陆川忍耐着疼痛，可他不会发出任何一点痛苦的声音，这个场景看得郑兴瑶十分心疼。 “没事。”陆川挤出一个笑容:“兴瑶你也要好好喝药，这样才能好起来。” 郑兴瑶点点头，端起药碗喝了起来。 可是由于喝得太急，激起了一阵咳嗽，将褐色的药汤喷出去一大半，手里的碗也端不稳摔了。 阴双承捡起碗的破片:“没关系，我再去煎一碗来就是了。” 可郑兴瑶都快哭了:“我怎么连碗都拿不住了，川郎，我的武功是不是废了呀？以后还怎么保护你呀？” 阿淼过来安慰:“姐，你不用担心，肯定能好起来的。等你好了以后，肯定还能像以前一样揍我的。” 郑兴瑶被逗笑了:“臭阿淼，谁教你这么油腔滑调，都学坏了。” 说完，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陆川把郑兴瑶扶躺下:“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看杨素，他当初病得比你还要严重，现在不是也生龙活虎了吗？” 郑兴瑶点点头，像是给自己鼓励一样:“等我病好了，我还是一条好姑娘！” 对症下药，效如桴鼓。 又过了一天，到中午的时候，陆川和郑兴瑶的症状已经很轻，可以下床适度活动了。 郑兴瑶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刀，想要演练一番，出一身透汗。 阴双承告诫说:“现在正气未复，切不宜剧烈活动，还是安心休养一段时间为好。” 陆川刚起床，立刻就向阴双承询问这一轮瘟疫的情况。 阴双承将过去几天的情况如实汇报，然后又说了他对病机的分析:“我观察了周边三座县城的数百位病人，大致的情况都差不多，我已经拟定了一个方子，可以治疗这些病患。只是……” 陆川问:“还有什么困难吗？” 阴双承说:“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药材紧缺，我好说歹说，王家才勉强答应给两万副药。” 陆川走到窗边，喊一声:“蜂队何在？” 一个人影跳了出来:“天魁星复命。” 陆川指示:“太原王氏的药材库存，你们去盘点一下。” 天魁星说:“我们已经查过了，王氏在青州府有药材仓库十座，其中囤积的药材数不胜数。而且，王墨联系了兖州府和徐州府的药商，大量的药材正在向青州府汇聚。” 阴双承急了:“这王墨竟敢骗我，我去找他算账！” “不用去了。”陆川当场就明白了王墨的意图:“这家伙是在等我开价呢。” 杨素非常看不惯这种行为:“救命之药怎可囤积居奇？这王墨的良心是让狗吃了吗！” 陆川按住了杨素:“此事不全怪他，待我去和王墨谈谈就是了。” 天魁星又说:“还有一个事也许需要注意，在申县出了一个神棍，自称有海外神方，作高价卖给百姓，已经有不少上当的人。” “暂时顾不得他。”陆川说:“你们且观察一下，看这海外神方是不是有效，然后再做定夺。” 天魁星领命。 刚刚走出去两步，陆川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等等，天魁星，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王家查得这么详细，难道蜂队的人都没有感染瘟疫吗？” 天魁星答:“蜂队一百零八人，再加上八十二个地替星，全都没有感染瘟疫，大概是我们很少跟人接触的缘故吧。” 陆川立刻看向阴双承:“州牧印在你手里吧？立刻发布政令，让青州府境内各县、各镇、各乡全部封闭，所有人员非必要不得跨境活动，以阻断瘟疫的传播。” 阴双承有顾虑:“县城不比乡下，如果没有食物补充的话，城里的百姓恐怕要活不下去。” 陆川果断说:“开常平仓，给所有人放粮。告诉百姓，最多五天就可以给大家派发药汤。” 太原县王府，陆川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来到这里，拜访家主王墨。 陆川不绕弯子，直接挑明了来意，王墨倒也干脆，他直接问了陆川一个问题:“药，我有，可我凭什么给你呢？” 杨素本就对王墨的行为感到不齿，如今见到王墨果然这般嘴脸，实在是气不过，插嘴道:“王墨！你知道这些天里死了多少百姓吗？你若是要钱，无论是老师还是我们杨氏，都……” 陆川拦住了杨素的话，他对王墨说:“我相信王家主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也知道你的顾虑在哪里。我今天来，就是请王家主出手的。” 说完，阴双承将手中一个锦盒捧上，陆川亲手打开，送到王墨的面前。 王墨见到了盒子里的东西，眼睛顿时就直了，再也挪不开了:“人参王！” 没错，就是陆川从幽州得到的那支人参王，被他用在了这里。 他伸出激动的手想要抚摸，可陆川“啪”地一声就把盒子盖上了。 陆川把锦盒放在王墨身边的桌子上，问道:“怎么样，这个理由还充分吗？” 王墨这才回过神来，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说:“充分，太充分了！从现在起，王家所有的药材都由陆家主调配。”攵學3肆 陆川笑了:“很好，我保证不会让王家主吃亏的。” 王墨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王墨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着百姓们忍受病痛，我内心多有不安。就算是把这些药材全部奉送，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第411章 恶当 离开王府后，阴双承立刻派人去把王氏的药铺暂时接管，然后配药熬汤，给每个病人免费派发下去。 杨素还感觉十分愤慨:“这王墨惺惺作态，最后这句话让我感到恶心。” 陆川说:“你是顶级世家的子弟，对于王墨的处境无法理解。” “太原王氏的顶上是魏郡王氏，王昌平家主重利益、轻别离，他不会允许王墨救济百姓。” “而且除了你们杨氏之外，其他四家可都是非常希望我病死才好。” “所以，这支人参王不是给王墨的，而是给王昌平的？”杨素明白了:“难怪王墨一边拒绝供药，一边却在加紧药材向青州府调运，原来问题在这里。” “对。”陆川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堵住魏郡王氏的嘴。” “我想起来了！”阴双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墨之前特意告诉我，说只有陆家主才有办法，原本我还觉得此话突兀，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 着手开始治疗，幸亏此前陆川及时要求各地将人员流动封闭，这才避免了更大范围的串联感染。 很快，在府县各级衙门、王氏药铺、陆氏商行的门口都支起了大锅熬煮药材。 那些还能活动的差吏和伙计全都敲锣打鼓地吆喝，邀请百姓们来喝药。 县城里还算还好办，乡村可就麻烦了，如何把药派发到每一个乡村，这是一个大问题。 由于交通不便，乡村和县城事实上是有一定脱节的，所以自古就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比如陆川，他可以在白月村慢慢经营发展起来，很大程度上其实依赖于县城对乡村的统辖能力不强。 这时候，水泥路的效果就体现了出来。 陆川花了几年的时间，以各种方式动用了十余万人，终于把青州府全境都修通了水泥路，各级县城、乡镇、村落都被覆盖。 得益于水泥路，向乡村派发药材的工作变得方便了许多，只需要一辆马车，载着几个包裹就可以把所有药材送到。 各村收到药材以后，再支起一口大锅熬煮，就能让所有村民都喝上药。 十二太保也全都康复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可以拿着兵器操练了。 阴双承提醒他们:“还是要注意休息，不可过度劳累，否则恐怕病情会反复。” 就在陆川以为终于战胜瘟疫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申县有近一半的百姓拒绝服药。” 陆川这才想起来:“申县，那里还有一个神棍在鼓捣什么海外神方。” 叫来蜂队问话，天闲星告诉他:“这个神棍的言论颇得一些人的信赖，所以他们很多人都不愿意喝官府派发的药汤。” “甚至还有些人，故意领了药汤以后当众倒掉，借此宣扬海外神方的好处。” 陆川问:“那么，这海外神方是不是真的能够治病呢？” 天闲星想了一想:“嗯……有许多人都在宣传海外神方的好处，也确实有两个人声称吃了神方以后治好了瘟疫。” “两个？”陆川感到疑惑:“海外神方就只治好了两个人吗？” 空谈无益，陆川说:“走，去申县看看情况吧。” 花了一天时间赶到申县，这是一座海滨县城，靠着海货贸易，各项发展得还算不错。 刚刚走进县城，陆川就见到了有两个人，正站在高台上卖力的宣讲海外神方的好处。 这两个人讲得声情并茂，唾沫横飞，底下跟着一帮人正在听着他们的演讲，时不时叫上两声好。 陆川见到这个场景，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给六子“敲托”的时候，这些人可比陆川当时卖力多了。 十二太保分开众人，陆川这才得以上前询问:“你这海外神方是从何处而来？” 那俩人答:“海外神方，自然是从海外来的。” 又问:“神方里有何神药？” 答曰:“神方里自然是有神药，凡间自是无觅处。” 又问:“神方是谁给你的？” 答曰:“是章神医在梦中得海外神仙相授。” 几番问答以后，那俩人有些不耐烦:“你买不买，你不买别挡着别人要买。” 陆川只得问:“一帖神药卖多少钱？” 卖主答:“你们算是来着了，昨天还卖一千八百九十文，今天就已经卖到两千三百文了。” “啊？”陈雪薇听糊涂了:“涨价了？那怎么反倒说我们来着了呢？” 卖主嘿嘿一笑:“你若是明天来，说不定两千五百文还买不到，今天只要两千三百文，难道还不是你来着了吗？” 陆川正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又掏了钱买了这海外神方。 杨素抓住一个买主问:“你们买这个神药，真的有人被它治好了吗？” 那人答:“我哪知道去，只不过很多人都在买药，这价钱虽贵，倒也不是出不起，买了就买了吧。若是赶明儿得了瘟疫，拿来死马当活马医，也强过病倒了等死。” 闻言，杨素大为惊恐:“如何是等死？县衙和陆氏商行都在派药，若得了病自可去领，你怎么能说出这等丧气话来？” 那人不耐烦的摆手:“章神医都说了，县衙派的药无用，瘟疫只有这海外神方能治。” 离开了人群，陆川面色凝重:“走，去见见那个所谓的章神医吧。” 天闲星负责带路，并对陆川介绍说:“我们查过章神医的底细，本名章闻红，原本就是个坐堂的郎中，水平一般，声名不显。” “这轮瘟疫中，他突然高调宣称得到了所谓的‘海外神方’，一下子受到百姓的追捧。” 找到了章闻红的住处，陆川敲门，里面传来一声问话:“谁啊？” 陆川问:“章闻红神医在吗？” 那人答:“我就是，稍等一下。” 等了半天，里面的人终于开门了，见到门口来了一群人，章闻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几位是来买药吗？我的海外神方专治瘟疫，你们人多，就给你们少算一百文钱吧。” 陈雪薇习惯性地讲价:“我们这十几个人呢，每个人都买一帖药也能值个好几两银子了。神医，你就多让一点，每帖药让三百文也不算少了。” 章闻红把眼睛一瞪:“什么每帖药！我说的是你们总共加起来让一百文。而且只买一贴药可不行，每个人至少买七帖，否则不让价！” “价钱不是问题，”陆川问:“我只想知道这神方里是些什么灵丹妙药。” 章闻红又把眼一瞪:“这是海外神方，凡间没有的仙药，你问了有什么用？” 陆川又问:“既然是凡间没有的东西，那你是怎么得到的？一共有多少库存，怎么够这么多百姓来买呢？” 章闻红被问急了:“你到底是不是买药的，不买药就出去，别耽误我制药！” 陆川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你说什么？制药？” 突然意识到说漏嘴，章闻红立刻闭嘴，伸手就要把陆川往外推。 十二太保岂容他放肆？白劭一把就把他按在地上，陆川趁势到里屋查看。 一切真相大白，所谓的海外神方，竟然是从墙上抠下来的白灰！ 两面墙的白灰都已经被抠干净，第三面墙被抠了一半。 陆川气得破口大骂:“此贼无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了这个恶当！” 第412章 食邑两千户 神医贩卖神药，被陆川撞破，最终证实为一个可耻的骗局。 陆川第一时间就把这个人带出了申县，直接投入青州府衙的大牢里。 无他，若是将此子继续留在申县，只怕要被人直接打死。 至于后续怎么判，交给崔妄零去处理就好了，反正他也已经康复了。 崔妄零康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瘟疫发展始末携程奏报，快马送往长安。 甘露殿的朝会上，皇帝李天赐拿着奏报说:“陆川今又立大功，封赏之事绝不可再拖了，否则要让忠臣良将们如何安心为国效命？” 那些文官听到这份奏报，感觉自己脑袋都快炸了:陆川前段时间在幽州府杀敌建功、开疆拓土的事还没讨论完，怎么这么快又立功了？ …… 当初杨清治将奏报送到长安的时候，群臣顿时傻眼了，所有想要否定陆川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陆川在幽州府以偏师大破高丽王国和骨利干部族的联军，粉碎了其觊觎中原的野心。 幽州府借此战顺势向外扩张，将数十万顷土地收入大贞王朝治下。 并且，杨清治还送来了幽州府三大家主的亲笔信，表达了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并且恳请皇帝将一些中原百姓人口迁入幽州府。 皇帝杨天赐对此并不放心:“这些人毕竟是叛逆之后，虽然表了忠心，却未可尽信。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土地，如果再给他们人口的话，恐怕将来无法辖制。” 太尉杨德寿表示了不同的看法:“正因为幽州三大家族都是叛逆之后，所以才必须迁大量百姓入幽州。以此来稀释三大家族的影响力，杜绝其日后再度作乱的可能。” “而且幽州本就地广人稀，现在土地大量扩张之后，这点人口别说经略发展幽州府，就连守备兵力都成问题。如果不迁入人口的话，恐怕社稷会不稳。” 对于杨德寿的提议，众臣无人反对，于是杨天赐朱笔一批:“从豫州府、徐州府和司隶迁三十万百姓过关，三年内完成。” 幽州的政策定了下来，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奖励陆川，毕竟他可是幽州府大捷的最大功臣。 崔氏、宇文氏、王氏、卢氏的人聚在一起开会，研究所谓的对策:如何能把陆川的这份功绩除掉，最少也得狠狠地贬低一番才是。 新上任的尚书令崔岩青说:“此事难办。陛下原本就有意抬举陆川跟我们世家对抗，如今陆川竟然真的建立奇功，恐怕陛下会乾纲独断，直接给陆川封赏爵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唉声叹气，卢俊愤慨地说:“可恨这杨氏竟然选择和陆川站在一起，简直是我们世家的败类！” “喝！”新上任的太傅王苔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吗？杨清远带着陆川，可是在幽州狠狠地挣了一笔呢。” 崔岩青一副愤恨的样子:“我就说杨家怎么舍得把东阳郡这么好的地方送给陆川，还想鼓动我们崔家送出鄱阳郡，原来他们早就盘算好了！” 宇文喆说:“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明天的朝会肯定要说陆川的事，我们该怎么应对？”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当初他们反对陆川封爵的一大原因就是:“陆川并未参与立国之战，其虽有功绩，却远远不如五大家族平定天下的功劳大。” 而现在，陆川真的开疆拓土了，那岂不是说，他的功劳已经可以和五大家族等量齐观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有什么理由来阻止陆川呢？ 最后还是卢俊缓缓开口:“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宇文喆马上追问:“卢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办法就快说吧。” 卢俊说:“咱们就用拖字诀，以拖待变。到时候万一出点啥事，也许陛下就把陆川封赏这件事给忘了呢。”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意见:“好吧，只能如此了。”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大家都默契地秉持着拖延战术，李天赐只要稍一提及陆川，跟着就有一群人出来打岔，然后慢慢地就把这件事错了过去。 就算杨氏的人想要提起此事，也会被一帮人围攻，呛得他插不上嘴。 就这样一直拖着，终于等来了变数:陆川平定了青州府瘟疫。 借着这个由头，李天赐终于当着众臣的面说出了这句话:“陆川今又立大功，封赏之事绝不可再拖了，否则要让忠臣良将们如何安心为国效命？” “此事今日必须有个结果，否则这朝会就不散了。” “你们拖一日，朕便在此陪你们坐一日，你们拖两日，朕便陪你们坐两日。” 说完，李天赐把奏章往龙书案上一摔:“来，议一议吧。” 韩左使新晋了兵部侍郎，他趁机进言:“陛下，陆川履立奇功，我大贞立国至今，能出其右者已经不足一掌之数。况且陆川如此年轻，正是天降英才为陛下所用。” 兵部侍郎杨杰立刻进言:“臣劝陛下还是杀了陆川为好，省的大家在此费心劳神。” 韩左使差点就要向他的顶头上司挥拳，幸好被李元驹及时拦下。 李天赐明显有些不悦，他质问道:“杨杰！你是何意？” 杨杰说:“陆川是天纵之才，淳朴之质，此等人必须以厚恩招揽，哪怕论功行赏都是薄的。稍微有一次赏罚不公，都足以令其寒心。” “可诸公扪心自问，陆川的功劳有多少，恩赏又有多少？如何不使其寒心呢？” “这样的人若是不杀，难道留待一日让他造反，搅得天下不得安宁吗？” 杨杰的话说完了，场上又是一阵沉寂，半晌，李天赐才轻笑两声:“杨爱卿说得有理，所以君臣在此不就是在讨论如何封赏嘛。” 韩左使说:“陆川的军功显赫，进官两级也不为过。” 卢俊还是提出了反对意见:“全军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五品将领，恐其心智未坚。若是再进军衔，恐其难以统帅全局。依我看，最好还是将军功攒着，等到陆川足够成熟的时候，再一次性加赏。” 然后，卢俊和韩左使扯皮半天，引得几十个大臣发言，最后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进官之事暂且放下，李元驹趁机说:“陆川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当封食邑。” 李天赐不想再听扯皮，直接点头:“准，封陆川食邑两千户。” 一锤定音，直接堵住了所有反对者的嘴。 卢俊感觉有些后悔:若早知封食邑的话，还不如让陆川进官职呢。 第413章 王并落幕 青州府太原县王氏家族宅院的大堂，家主王墨正跪在堂下，战战兢兢地听训。 前来训话的人是王氏的主家，魏郡王氏的王并，前尚书令。 尚书令执掌尚书省，正一品大员，总览一切政令，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由于此前在政治场内掀起的一场剧烈风暴，许多大员都被罢黜了。 王并就是所有被罢免的官员中，官职最大，品级最高的那个。 而引起这场风暴的人，就是陆川。 他揭发了宇文测的罪行，牵连出了内外侯官勾连世家的事实，继而引发朝野动荡。 原本打算再过几年，王并就可以致仕回家过几年清闲日子，在民间、在历史，留下一个“了却君王天下事”的好名声，然后就可以安心地去了。 毕竟，史官也是五大家族的人嘛。 可没想到，就是由于陆川这个小人物的崛起，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王并竟然成了被罢黜的废官。 这就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正面的评价，往后的千百年里，他的身后名将被彻底摧毁。 想到这里，王并开始有些理解和同情郭安锦，毕竟他们有着几位相似的际遇。 越是如此，王并就越是痛恨陆川，他直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方能疏解心中愤怒。 因此，当他听说陆川感染瘟疫之后有多么幸灾乐祸，那就对太原分家给陆川施药的行为有多么恼火。 王并不顾年迈体衰，执意要赶往青州府，找太原分家算账！ 他向门外大喊:“来人，备车！随老爷我去青州府走一趟！” 招呼半天，管家王六这才急匆匆跑过来应答:“老爷稍候，我这就去外面叫辆车回来。” 王并大怒:“狗才，你怎么这许久才来？府里就由马车，到外面叫车做什么？” 王六答道:“老爷容禀，我刚才正在后院扫地呢，所以才来得慢了。” 王并闻言更怒:“扫地是老刘的活，你一个管家做什么？” 王六答道:“咱们的家丁都被家主召回去了，现在府里就剩下我和门房老王，再没有别的佣人了。连府里的马车也被家主收走，所以只能去外面叫车。” “不仅如此，我们府上的度支额度也从原来的每月一千八百两银子变成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好在以后没了交际应酬，工人的工钱和伙食也都省了，这些钱倒还能富裕。” 听到这话，王并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差点摔倒。 “老爷当心！”王六赶紧上前扶住王并，将他搀到椅子上坐下。 王并还在唉声叹气，王六开始娓娓道来:“咱们家主最爱才，一爱钱财，二爱人才。如今老爷在朝里失了势，家主这般对待倒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咱们府里原本还有些积蓄，老爷养老是足够用的。只不过那些田庄地产嘛……还是被家主收去了的。” 王并叹息一声，又用力地拍一下桌子，颤抖着手指着门外:“去，叫车来，随我青州府走一趟，我与那陆川不共戴天！”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王宅门前，王并看着简朴的马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王六的搀扶下爬了上去。 马车离开县城，走在郊外的土路上，剧烈的颠簸差点把他这身老骨头晃散，但他还是强撑着往前赶路。 就这么昏天黑地地赶路，王并已经不记得自己吐过多少回了。 王六心疼:“老爷，咱们还是停一停，休息休息吧。” 可王并咬着牙说:“不行，我要赶去青州府，那陆川害我至此，我和他不共戴天！” 直到晚上投宿的时候，王并才得以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王并突然感觉颠簸消失了。 待身体换过来一些，他张口大骂车夫:“狗才，这才走了多久，哪个让你停下了？” 车夫答:“老爷，没有停下，车子正向前走着呢。” 王并不信，撩开窗帘一看，果然马车在走，而且又快又稳。 “怪哉！”王并不由得喊道:“马车走得这么快，怎么就不颠簸了？” 车夫笑了:“老爷原来不知道，我们已经进入青州府境内，青州府有陆大善人修筑的水泥路，又平又宽阔，所以走在水泥路上才能又快又平稳。” “住嘴！”王并呵斥道。 若说“陆川”也便罢了，可车夫偏偏说的是“陆大善人”，这就让他感觉如坐针毡。 不过这水泥路确实舒适，让王并少受了很多痛苦。 终于来到太原县，王墨非常恭敬地把王并迎进门，然后就被喝令跪在堂下听训。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事实的缘由王并没有问，王墨的辩解王并也不打算听，就只是训斥而已。 王并不愧曾经为尚书令，口才卓绝，他足足把王墨训斥了半个时辰，竟然都没有重复的话。 而堂下的王墨只能乖乖地听着，有再多的委屈也不敢反驳。 毕竟世家等级森严，哪怕王并失势，可如果他铁了心要杀了王墨，也是可以做到的。 王并训斥了半天，喝了口水打算接着骂，这时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抱着锦盒的女人，指着王并反骂道:“你这老匹夫，敢来此耀武扬威，还当自己是尚书令吗？” 此言一出，王并被噎得气急攻心，他猛然站起，只觉得眼前一黑，有瘫了下来，幸好被管家王六扶住，重新坐了回去。 王墨更是被吓得魂飞天外，他赶紧爬起来，把女人拉到身后:“腊梅，你不要任性，这是主家的人，我们得罪不起的。” 然后他回头正要对王并道歉，却被腊梅一把拉开，也是他跪地太久有些腿软，竟被腊梅拉得踉跄了几步。 腊梅不管王墨，指着王并继续开骂:“你自己斗不过陆川就来分家撒野，如此气度怎么做得了一品大员？” “太原王氏虽是分家，却也是姓王的血脉，与陆川相比哪个亲疏远近你分不出来吗？” “你受了委屈，不敢找陆川麻烦却只会来分家窝里横，主家的人难道都是这等鼠辈吗？” 连珠炮似得几句话，把王并呛地哑口无言，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开口。 腊梅还在继续说:“即便没有王家的药，陆川也不可能会就此病死，王并大人如此指责我们家主，难道是因为做了几年尚书令，学会了异想天开吗。” 然后腊梅把锦盒打开放在桌上:“可是我们家主给陆川供药，却能够换来这件宝物。将其献给魏郡主家，你猜王昌平家主是会对我们嘉奖还是惩罚呢？” 王墨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他说:“这是一支产自幽州府的人参王，服用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陆川把人参王让给我，打算献给家主当作礼物。” 短短的几句话，比王并那一车话管用得多。 王并看着人参王，品味着腊梅说的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毫无征兆突然就哭了起来。 王六和王墨都想安慰两句，可王并越哭越凶，最后竟然似孩童一般嚎啕。 直到王并哭累了，这才期期止住了悲声，说了句:“我累了，给我准备一个房间吧。睡一晚，明日我便走了。” 王墨赶紧在前面引路:“客房在这边，留神门槛。” 第414章 侯官孙不二 长安的圣旨送到了马前乡，还是上次来宣读圣旨的那个太监。 陆川到村口迎接:“原来是邬公公来了，这次不会还是要下旨申饬我吧？” “瞧您说的，哪能啊。”邬公公满面春风地说:“陆将军，您虽然不在长安，可却实实在在是陛下眼中的红人呢，陛下赏赐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申饬呢。” 陆川说:“既如此，那我便接旨了。” 刚要跪，邬公公赶紧把陆川扶住:“陆将军，这里没有外人，咱就不整这些虚的了。这封圣旨您拿去，自己看也就是了。” 陆川接过圣旨，邬公公说:“咱家来得仓促，眼下有些饥了，能不能……” “能！”陆川立刻说:“公公请里面稍待片刻，我立刻安排人备上茶饭点心。” 拿着圣旨，陆川立刻找到了李月柔:“看，朝廷赏赐我食邑两千户，这是不是代表我有封地了呀？” 李月柔一听也激动了，立刻抢过圣旨来看，可当她上上下下看了两遍，却只能无奈地摇头:“这不是封地。如果是封地的话，应该会写明‘将某地赐予陆川为封地，一切政务由陆川管理，一切税收归陆川所有’这样的话。” 陆川还不信:“那我这两千户在哪里，总得有个说法吧？” 李月柔还是摇头:“没有说法的。你可以去问问杨素，五大家族的家主都封了食邑，可实际有封地的也只有淮南王和汝阳王而已。” 陆川顿时心凉了半截，李月柔接着说:“五大家主的食邑名义上都是五万户，可实际上受他们管辖的也不过五千户而已。按这个算法，真正能落到你头上的户头，最多不过两百户。” 两百户，大约也就是马前乡的人口数量而已，连隔壁白月村都不算在内。 陆川轻笑一声，顿觉索然无味:圣旨到日，马前乡二百户人家的赋税归他了。至于那另外赏赐的百万金，唉，不提也罢。 虽然对赏赐不满，可回到家里，陆川还是要好好招待那位邬公公。 邬公公正在品味着饭食，见陆川来了，忙问:“陆将军真是好口福，这等口味哪怕在长安也算上乘了。但不知这菜品是出自哪位厨师的手，能不能让我也见见？” 陆川没多想，直接让菜菜和雪兔出来见客。 两位姑娘很有礼貌地对邬公公见礼，可陆川却明显地感觉到:这个老太监看这俩姑娘的眼神不对劲。 糟了！陆川猛然想到:历史上这些太监由于生理欠缺，反而对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你们回去吧，没叫你们别出来。”陆川一挥手，直接把菜菜和雪兔赶回了厨房。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邬公公的眼神还在恋恋不舍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就在这时，柳无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有客人在，她便在边上等候，并未打扰。 邬公公先注意到了柳无忧，他下意识地说了句:“陆将军好艳福啊。” 陆川说:“无忧，我在待客，你先稍等一下吧。” 久在宫闱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非常识趣。 邬公公遂赶紧说:“陆将军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容我在此休息一日，明天便走了。” 于是陆川让阿淼带着邬公公去客房，自己出来见柳无忧。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柳无忧拿出一份情报:“王并去找了王墨的麻烦，被腊梅喝退了。” 陆川看着腊梅的战绩，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无忧小姐真不愧‘女中枭雄’之名，调教出来的牡丹、腊梅，个个也都是英雄豪杰啊。” 柳无忧笑了:“那能够驱使枭雄豪杰的陆大将军，又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才能配得上呢？” 二人大笑了几声，柳无忧问:“王并此来多半是代表了主家的态度，我们怎么办？” 陆川说:“不管怎么说，王墨救了青州府百姓的命，不能让他平白被欺负。” 柳无忧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我这就去办。” …… 长安城侯官府，这里经过了一轮大清洗，原有各大世家盘根错节的势力基本都被扫除。 新提拔的人手除了渝王李元驹和太子李吉柔的心腹以外，大多数还是没有根基的普通人。 这位侯官叫做孙不二，生长在长安城，因父亲是军户，所以他长大后也入了伍。 后来上司为了吃空饷，将士兵裁了一半，他就是那个被裁掉的人。 回家以后生计无着，只能拿出家中所有的积蓄，在侯官府里买了个杂役，昏沉度日。 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长安官场突然大清洗，许多风光显赫的人一夜间就被贬为平民，甚至是囚犯。 这一天，有一个穿着华贵朱袍的人看到了孙不二，他随口问了两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在侯官府干了多久了？” 孙不二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看他的服饰和阵仗，知道这肯定是个大人物，他如实回答:“小人叫孙不二，在侯官府打杂五年了。” 那人又问:“你是何出身，可识字吗？” 孙不二答:“小人军户出身，以前也念过两年书，识字有限。” 那人拿出一篇文字递到他面前:“念给我听。” 孙不二接过文字，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够了。”刚念了两句就被打断，那朱袍之人说:“从今天起，你就跟我了，马上到侯官府的字库任职。” 孙不二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走了，他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眼神，忽然意识到:我这是升了？ 经过多方打听，孙不二这才知道:那天的穿朱袍的年轻人，原来竟是太子！ 此事过后，孙不二似乎突然转运了，原本不拿正眼看他的人都开始对他恭敬，原来嫌弃他的媒婆竟然也开始主动登门。 经过几番挑选，他终于见到了一个令他心动的姑娘:她叫小芳，家人遭难流落到长安，险些堕入风尘。 幸亏孙不二恰好路过，亮出侯官的身份，又花了点钱，才把小芳救了下来。 从此后，小芳便留在了孙不二身边服侍。 见小芳勤恳孝顺，又兼干活麻利，深得孙不二父母的喜爱，于是孙不二顺势便娶了她。 直到这一天，小芳接到了一条指令，是来自无忧小姐直接下达的最高密令…… 第415章 名单 这一天晚上，小芳孤独地坐在床头，心中似有无限悲怆，却又隐忍着不肯哭出来。 这副我见犹怜的神情，足以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 孙不二坐在小芳身边，将她搂在怀中问道:“娘子，你何故在此感伤？” 小芳欲语还休，最后只说了句:“相公，你还是别问了，我怕说出来对你不好。” 越是这么说，孙不二就越是忍不住怒气，他想知道，究竟是谁敢欺负他的女人。 孙不二慷慨言道:“娘子有何冤屈尽管说来，我孙不二现在也是太子的人了，敢欺负我就是欺负太子殿下！” 小芳望着孙不二，轻轻叹一口气:“夫君，此事牵扯太大，你还是不要管了，我怕你会惹祸上身。” 越是这么说，孙不二就越是执意要问，小芳用手指轻轻在眼角擦拭:“夫君啊，你可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孙不二说:“不是被土匪害了吗？” 小芳摇摇头:“确实是土匪，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土匪。长安城东南太兴山昌古寨，那伙土匪是什么底细，相公去侯官府的字库里一查便知。” 孙不二记下了这些信息，第二天就去字库里查了昌古寨的消息。 一查之下大吃一惊，昌古寨的幕后之人竟然就在长安城，从七品侍御史，王陆。 王陆是魏郡王氏的一个小辈，原本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而且在长安这样的地方，七品小官的存在感甚至还不如一条二尺长的大狗。 此前的官场风暴中，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竟然会在暗地里经营着土匪窝，将劫掠来的财物直接送去魏郡，供主家受用。 回到家里，小芳再次劝孙不二:“夫君，你还是不要去管这件事了，魏郡王氏树大根深，你对付不了的。” 可孙不二已经铁了心:“不行，我一定要为娘子伸冤！” “如此，需仔细谋划才好。”小芳思索了片刻:“有办法了，趁着整肃官场之风未熄，夫君可将此案扩大，莫要只针对王陆一人，更不要只针对王氏一族，最好再加几个封疆大吏。如此，或许就没有人注意到你了。” “好办法！” 次日，孙不二故意联合几名侯官查找资料，又卷出了五大世家共六十几个人，然后同时向上告发，果然引起了太子和渝王的重视。 此事到了李元驹手里，他顺手就把庐江郡守王定川也加入了名单，然后来找太子商量。 李吉柔说:“前次清洗官场，已经牵连甚多，如果今次再起波澜的话，恐怕引得朝野动荡，人心不稳。” 李元驹点头表示同意:“六十几个人确实有点多，还是去掉几个好了。” 李吉柔也说:“嗯，这一轮过后，此事就暂且了了吧，不要再多牵扯了。” 最后经过商议，将这份名单保留了十个人，五大世家各占两个名额，当然，王陆和王定川是被内定了的。 将这份名单交上去，这十个倒霉蛋成了这一场政治风暴的最后牺牲品。 将何人顶替这十个人的位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来是这几个官职都不算大，争抢的决心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强烈。 二则是各大世家真的没人了，太多的亲枝近派都被洗掉，就连同姓的分家子弟都不够用了。许多中小官职不得不引入更多的外姓世家的子弟，这才能勉强继续控制在五大世家手里。 如今这十个位置又空了出来，李元驹和李吉柔顺势就把自己人的名单拟了上去。 李天赐见到名单，没多想也就批了，众臣也都没有意见。 待朝会结束，李天赐回到寝宫，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思索一番以后，命人又把罢免和任命的名单拿回来。 只看了一眼，李天赐便大笑了起来。 阴皇后非常识趣地站在一边，陪着李天赐傻笑，可就是不问为什么。 笑罢，李天赐主动说:“皇后来看，这里有个好玩的东西。” 阴皇后这才走到李天赐身边，一起端详这份名单:“哪里好玩了，我怎么没看见？” 李天赐挨个将名单上的名字点出来:“注意这几个人，有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阴皇后歪着头看名单:“罢免侍御史王陆，庐江郡守王定川；任命侍御史文陆华，庐江郡守冯三川。” “还没看出来吗？”李天赐又笑了，接着重点把“陆川”两个字点了出来:“这样总该看出来了吧。” 阴皇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罢黜和提拔的两个人名字里都带‘陆川’二字，确实有些奇怪，但会不会就是巧合呀。渝王且不说，那太子可是我们的儿子，陆川还能把手伸到长安来？” 李天赐最近收到了侯官的许多报告，他由此对陆川有了些新的认识:“没什么不可能的，那陆川的本事比我们想象的还大。他若是早生些年，说不定这甘露殿上称尊的，就是陆川了。” 阴皇后从没听李天赐这么说话过，她担忧地问:“那怎么办，陆川这个人岂不是很危险？” “现在还不至于。”李天赐有自己的考虑:“虽然还不太确定陆川为什么会如此高调行事，但很明显是为了针对王家，另外八个人都是陪绑的。” “而且不只是王家，陆川还和宇文家以及崔家都有嫌隙，我很好奇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阴皇后也提出了担忧:“这陆川根基浅薄，又得罪了这么多世家大族，他会不会有危险？” 李天赐却不以为然:“皇后莫要小看了陆川，他能成长到今天的地步绝非偶然。话又说回来，就算陆川真的被世家干掉了，那这些世家恐怕也会被陆川的反扑打得元气大伤。” 见阴皇后双目低垂、沉默不语，李天赐问:“怎么，你不忍心？” 阴皇后反问:“这么做是不是太无情了一些？” 李天赐却说:“政治的斗争从来都伴随着鲜血，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陆川目前能为我所用，我自然会不惜一切保他。” “可若是有朝一日陆川完成了他的使命，或者是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他。” “当然，只要他做得不太过分，我可以在他死后赐予他无限的风光，供后世无数生民瞻仰。” …… 这份名单很快就传遍了各大家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陆川”的痕迹。 他们也查了文陆华和冯三川的底细，这两个人都和陆川有密切的联系。 其中文陆华是东夷县令文奇思的堂弟，文奇思宣誓向陆川效忠，陆川于是给了文家这个机会。 冯三川也出自一个落魄世家，投身陆氏义学堂做学生，此番也是陆川有意提拔。 王昌平的脸色尤其难看，他从中感觉到了一种名为“羞辱”的东西，是的，陆川在羞辱他。 愤怒的他差点把手边的东西抱起来摔了，就在即将脱手之前，王昌平猛然醒悟过来，赶紧收住了劲道。 把手里的锦盒重新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万幸，人参王没事。 王昌平看着人参王，又想起了王并，再看看桌上的名单，自然而然地就把事情串联了起来。 他招呼一声:“来人，把王并每个月的度支额度再减掉一半，不，减掉三分之二！” 第416章 淮南王府 陆川针对王家的那两个人，其实并非单纯地在凑字而已。 扬州府庐江郡，陆川早就眼红这块地方了。 他空有戈阳郡和钟离郡这两块宝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成为死棋，就是因为淮南王刘安的势力挡在这里。 如今，庐江郡腾笼换鸟，顺利地把戈阳郡和钟离郡连成了一片。 而且借着长江水脉，豫章郡也和庐江郡贯通，再由赣江南下，南康郡也被连在了一起。 至此，陆川的局面已经彻底盘活，刘安是否开放淮南郡，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是，这毕竟是淮南王的势力范围，戈阳、钟离、庐江三郡一直被刘安视为自家的后院，陆川要在这里立足，总还是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如果双方依旧对立，那么陆川的经营必定处处掣肘，甚至会难以为继。 相反，如果能够进行和平谈判，双方就此展开合作，这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事。 为了能够见到刘安，陆川必须先进入淮南郡才行。 可是从扬州商行传来的消息:陆川的影图头像至今还挂在各个关隘口，没有摘下来。 陆川早就想好了办法:借助蜂队的手段，请她们带自己进入淮南郡。 在此之前，陆川一直对蜂队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她们得到终南隐士的真传，就应该像电视里的大侠一样，各个武功高强，有飞天遁地之能。 可经过这件事之后，陆川明白了一个道理:蜂队其实不过就是一群身手稍微好一些的普通人而已。 她们过关的方式也没有什么玄妙的地方，无非就是绕开关隘，找一个防守薄弱的地方，趁着巡逻士兵不在的时候，赶紧跑步通过分界线而已。 边界的防备其实很松散，全靠百姓自觉，周围也少有巡查，蒙混过关甚至都不用等天黑。 虽然成功过关，但是陆川还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亏他之前还特别期待了一下。 就在陆川过关的同时，郑兴瑶、陈雪薇、李月柔、杨素、阴双承以及十二太保等人都正大光明地跟着商队混进了城。 郑兴瑶等人顺利过了关，来到紫蓬县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一个包间，然后安心等待陆川的到来。 等了两刻钟时间，陆川终于到了，由于过边界的时候跑得太急，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郑兴瑶拿出替换的衣服让陆川换上，陈雪薇调笑道:“怎么样，跟着蜂队行动有意思吧？” 陆川白了陈雪薇一眼，换好衣服回头问:“天魁星，你们平时活动量这么大，难道不会出汗吗？” 天魁星答:“也会出汗的，不过我们没法随时换衣服，所以准备了这个。” 说完，天魁星就从背后贴身的地方抽出了一条白色棉布，上面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半。 天魁星继续说:“我们习惯了这样活动，所以没有那么容易出汗。如果汗水湿透了，就把背后的棉斤抽走，衣服还是干的，也就不会难受了。” 郑兴瑶听着有些心疼:“采薇妹妹，做这些事可苦了你了。“ 天魁星露出一个笑容:“无论是蜂队还是燕队，我们姐妹都是心甘情愿为家主付出一切的。只要是为家主做事，我们不会觉得苦。“ 天魁星离开了，她以后还会继续行走在黑暗的地方，为陆川做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 接下来，陆川带着人一路前往淮南郡城，找到了刘安的淮南王府。 不愧是王爷的府邸，这里的建筑十分气派，光地基就有十尺的高度。 整个王府的围墙宽阔，南北跨百三十丈；东西径也有八十余丈。 门口有四颗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桩；大门对面是一面磨砖对缝的八字影壁墙。 路北面是一座广亮的大门，上有门灯，下有懒凳，内有回事房、管事处。 陆川来到门口，对门房递上了名帖:“烦劳通报一声，正五品定远将军陆川求见淮南王。” “正五品？陆川？”那门房只是看了一眼名帖，然后果断退了回去:“我们家王爷什么时候见过五品小官？还是走吧。” 说完，就要把陆川拒之门外。 十二太保见陆川吃瘪，差点上去要动手，被陆川赶紧喝退。 这毕竟是淮南王的家门口，敢打他的人跟找死没有区别。 门房原本还有些紧张，见到陆川的态度以后，更加放心地对陆川驱赶:“走走走，别在这里碍眼。” 陆川当然不会走，他从怀里掏出一大块足色银子塞进门房的手里:“烦劳，就通报一声，若是淮南王愿意见我的话，出来我还有重谢。” 门房赶紧把银子揣起来，四下张望几眼，幸好没人注意，他咳嗽一声:“你在这等着。” 等了一段时间，门房终于回来了，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个态度，满面春风地对陆川说:“陆将军，王爷有请。” 听到这话，郑兴瑶等人就要跟着陆川往里走，可门房却大声喊道:“站住，王爷只让陆将军一个人进去，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陆川回头说道:“你们在这待着了，先回客店安顿好，安心等我回来吧。” 郑兴瑶还是不放心，他对门房说道:“我是陆将军的正室夫人，从五品游击将军郑兴瑶，我要一起进去！” 门房当然不肯放行，陆川说:“兴瑶，回去吧。淮南王何等人物，我怎么可能在他的府上遇险呢。” 好不容易把郑兴瑶劝回去，陆川对门房说:“烦请引见吧。” 李月柔在旁始终一言不发，若是她亮出身份的话，门房是绝对拦不住的。 可前些天长安又来了家信，阴皇后再三叮嘱她:绝不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过多地影响陆川的行动。 走进淮南王府，看着四周别致的景色，陆川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富贵。 入庭院，里面山石高耸、细水盘流；上有亭台楼阁，下有水榭凉亭，左右是爬山转角；抄手游廊俱是玉砌铜镶。 花岗石铺满道路，爬山虎爬满围墙，藤曼绿萝绕树攀爬。 玉带桥竹栏护岸，月牙河碧水沉流，竟有一望无边之感，恰似水晶世界，大有仙府之风。 过了前院，进入二道门，里面方砖墁地，高搭三丈六尺高的天棚，上爬葡萄藤。 院里有对对花盆、石榴树、养鱼缸，两边栽种着齐整整九尺多高的夹竹桃。 迎春、探春、栀子、翠柏、梧桐树，各色鲜花四时不谢，各种绿植八节长春。 跨过两道院子，这才终于来到正堂屋，正座上坐着一个气派十足的人影，陆川知道:这位就是淮南王了。 第417章 江湖 走进淮南王府，陆川被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震撼了眼球，相比之下，杨氏和崔氏主家的宅邸都显得有些寒酸。 经过一段漫长的道路，陆川终于走到了正堂屋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淮南王。 陆川很恭敬地向刘安行礼:“晚辈定远将军陆川，见过淮南王殿下。” “坐吧。”刘安的声音很有磁性，也很有威严，长期身在高位的人，不自觉地就会养成这样的嗓音。 就这么简短的两个字，就给陆川营造了一种压迫感，使得陆川不由自主地想要听命于他。 根据指示，陆川坐在了刘安的下垂手，屁股只坐了一半，后背竖得笔直，根本不敢挨到椅子的靠背。 整个与刘安的会面中，陆川一直都是这么坐着，直到离开王府的时候，他才想起一个问题:当初在将陵崔氏，他敢和崔鸣阳当面对阵；在冯翊杨氏，他敢和杨清治、杨清远谈笑风生。怎么到了淮南王府，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就变得如此谦卑谨慎了呢？ 和刘安的会谈出奇地顺利，甚至可以这么说:淮南王似乎早就打算和陆川合作了。 其中的核心当然是利益，和陆川合作，淮南王府能得到更大的收益，这是促使刘安合作的原始动力。 而且谁都能看得出来，陆川的势头锐不可当，皇室在背后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庐江郡易手这件事很能说明问题:如果再不和陆川合作的话，淮南郡反倒会陷入孤掌难鸣的境地。 刘安对陆川调查得很清楚，对陆川能承受的价码了如指掌，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打在陆川的底线上。 整个谈判过程中，其实都是刘安单方面开价，陆川应声虫一般地点头。 所有都谈完了，刘安甚至没有给这位合作伙伴留饭的意思，直接就让陆川离开了。 陆川离开王府，回到下榻的客栈，依旧如坠梦中一般，直到喝水时被呛到咳嗽，他才忽然醒悟过来:“我是怎么回来的？” 郑兴瑶连忙过来摸陆川的额头:“川郎，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川摇摇头:“我今天长见识了。” 所有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你见到什么了？” 陆川缓缓答道:“我见到了真正的权势。” 当他们离开淮南郡的时候，关隘口的影图已经摘掉了，陆川过关的时候再不会被阻拦了。 刚刚踏入庐江郡境内，新任的郡守冯三川已经带着人在路边迎接了。 一见到陆川，冯三川不顾地上尘土，立刻倒地叩拜，口称:“学生冯三川在此迎候老师。” 陆川连忙把冯三川扶起来:“冯生有心了。你新上任，有许多公案要处理，不必在此耽搁，快些回去吧。” 冯三川称谢:“老师有训，不敢违逆，学生这便去了。庐江郡各地我都已经打点妥当，老师可一切自便。” 冯家落魄已近百年，到最近两年的时候，几乎连生活都要难以为继了。 是陆川的义学堂给了冯家希望，冯家七八个子弟由此投入陆川的门下。 也确实起到了作用，义学堂的学生都掌握了一些赖以生存的技能，然后被陆川安排到各个岗位，他们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双手维持生活了。 冯三川是幸运的，重新穿上官衣就意味着有机会可以带领家族恢复昔日荣光。 所以，冯三川对陆川如此感恩戴德也是理所应当的。 送走了冯三川，另一个人也凑了上来，陆川认识他:扬州瓷米纲的总掌柜，冯天齐。 冯天齐向陆川拱手:“陆家主，这厢有礼了。” 陆川回礼:“冯掌柜，上次的合作太过仓促，未能尽兴，以后我们还得加强往来才是。” 冯天齐捧来一份单子:“陆家主请看，这里是我为您准备好的货单，只要您点头，半个扬州的货物都可以跟着您的商路走。” 陆川接过货单来看，冯天齐办事果然地道，他将长江和赣江沿线的郡县全都联络好了，这些地方的大小商户都愿意和陆川合作。 陆川大致看了一眼各家的报价，都在一个非常合理的范围，让双方都能获取足量的利益。 冯天齐观察着陆川的神情，顺势就说:“我在前面县城包了一间酒馆，各家商行的掌柜都在那里等着迎接陆家主，您是不是过去见见？” 陆川点头，赞许地说:“冯掌柜安排的好，我们这就去见见各家掌柜的。” 整个谈判的过程轻松愉快，陆川坐在主位上，他肯定了各家商户独有的优势，同时明确了合作的意向，肯定了各位掌柜的眼光。 而冯天齐和各家掌柜都在底下听着陆川说话，恰到好处地附和、鼓掌。 边吃边喝边谈，一直到晚上，这场宴会终于散了，各人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陈雪薇对陆川说:“今天的你指点江山，简直豪气干云啊！” 陆川还不自知:“啊？有吗？” 郑兴瑶说:“当然有啦，我们今天长见识了呢，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权势。” 听到二人这么说，陆川扑哧笑了，然后他一把抱住两位夫人:“好啊，你们敢取笑我，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们！” 按照正常来说，接下来的事情应该非常顺利，陆川只需要去一趟豫章郡和南康郡，把相关的事情做一些安排，然后就可以放心地回青州府去了。 可就在陆川从南康郡回程的时候，偏偏意外发生了:赣江流域有一伙水贼突然出现，劫了陆川的货。 所有的货物都被抢走，万幸的是没有人员受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川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商船有没有挂我们陆氏商行的旗帜吗？” 伙计答:“自然是挂了的，我们还报了家主的名号，可水贼还是把我们劫了。” “难道是故意针对我的？”陆川仿佛明白了什么:“对方有没有留下身份线索？” “奇怪的事就在这里。”伙计答:“对方自称是黑龙帮的人，但是我们常年行走，从没听说过这个黑龙帮。” 黑龙帮，这个名字勾起了陆川的回忆，这是他当初遭遇的第一伙强人，当时着实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郑兴瑶闻言大怒:“川郎，调兵过来，我们灭了这个黑龙帮！” 陆川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青州府离这里太远了，调兵过来恐怕来不及。” “而且扬州府不同北方，不可轻动刀兵。”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明摆着是在针对我。如果我凡事只会依靠兵力来解决问题的话，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郑兴瑶问:“那该怎么办？” 陈雪薇提出建议:“一般这种事，最好是江湖事江湖了。” 郑兴瑶没听懂，可陆川一点就透:“雪薇，这件事你去办，联络附近各家帮派，请他们保障我们的商路安全。” “放心吧。”陈雪薇拍着胸脯保证:“这些帮派成员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第418章 新罗婢 陆川的货物被一伙自称“黑龙帮”的匪徒劫了，陈雪薇受命去办理此事。 她带上礼物去拜访了赣江和长江沿线的各家绿林道帮派，请他们保护陆氏的商路。 能够成立帮派的人大多离不开两个特点:一、极重江湖道义，二、很需要钱。 陆川不仅善名在外，更有攻破匈奴、剿灭倭寇的战绩，保护陆氏的商路，这就是最大的江湖道义。 与此同时，陈雪薇不仅给各家送上登门礼，还承诺按季度支付保护费。 这样一来，道义和利益就占全了，这些绿林人士自然而然地就会承担起保护商路的责任。 在沿途拜访的过程中，陈雪薇打探到一个消息:这个黑龙帮的出现有非常多的疑点。 首先，这个帮派成立时间很短，才不过月余而已，他们没有固定据点，所有成员都待在三条大船上。 其次，黑龙帮的人平时很少活动，除了采购生活物资以外，几乎从不下船。当然，他们的船停在赣江岸边，也从没有人见过他们起锚。 直到有一天，三条大船突然离岸，到晚上才回来，之后就传出陆氏商行被劫了的消息。 陆川品味着其中的联系:“嗯，看来确实是专门冲我来的。如果我所料不错，黑龙帮的首领应该姓王吧？” 陈雪薇兴奋地点头:“你猜对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黑龙帮的首领叫王部，本地没人认识他，我猜是不是和魏郡那边有些联系啊？” 陆川坐累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对魏郡王氏公然发起挑衅，若是王昌平不反击才有鬼呢。” 郑兴瑶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敲打一下这个王部？” 陆川摇头:“不需要，我们可以回家了。至于这个王部，掀不起什么浪花来，直接交给本地的绿林道去解决就好了。” 就在陆川离开扬州府的三天后，赣江沿线绿林道十八家好汉打着“保卫陆大善人”的旗号，对黑龙帮的三条大船发起了攻击。 黑龙帮势弱不敌，被迫逃窜，当他们逃到豫章郡境内时，被早就埋伏在此的官差和官兵埋伏，一网打尽。 这些贼人大部分被抓，匪首王部被当堂判处流放之刑。流放之地也非常讲究，刚好被流放到秦州府魏郡。 …… 陆川刚一回家，文奇思马上登门拜访，对陆川表达了无限感恩之情、誓死效忠之意。 不过，鉴于文家有朝三暮四的传统，陆川并未把他的承诺太过放在心上。 简单地休息了两天之后，他马上又要启程北上了。 自从上次在幽州府一场大战之后，陆川就非常挂念那里的情况。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陆川一些人终于再次踏上了幽州府的土地。 薛山、李虎、窦盛三人提前得到消息，早早地就在肥如关前等候，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新任的幽州牧:杨正烈。 论辈分，杨正烈是杨素的侄子，见了陆川，他直接称呼其为:“师叔公”。 李虎拉着陆川介绍说:“多亏陆大善人，我们幽州府现在可谓是蒸蒸日上了。” 薛山附和:“朝廷终于肯平等看待我们幽州府了，所有的政策都和中原一样了！” 窦盛是三人中最高兴的:“多亏了陆大善人力克强敌，北部三郡的土地扩张了近十倍，未来两年会有更多的百姓迁入幽州府，到时候肯定还能向外继续扩张的。” 三大家主还在喋喋不休地念着陆川的好，杨正烈却悄悄把陆川拉到一边:“师叔公，我这里节度使的位置始终虚悬，不知您那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陆川给了杨正烈一个建议:“将军必发于行伍，州牧大人只要肯找，必定是能发现人才的。” 杨素不太理解:“老师为什么不把节度使安排上自己的人呢？” 陆川答:“我先前只是安排了一个郡守就已经触碰了各大家族的禁忌，如果再对节度使这样的实权职位产生想法的话，恐怕就要和他们直接火并了。” 但是陆川回到房里，给郑兴瑶和陈雪薇的解释却是:“幽州历来被杨氏视为自家后院，绝不容许他人染指。” “我来做生意他们必然是欢迎的，可若是妄想插手幽州府权柄的话，恐怕立刻就会翻脸。” 果然，就在陆川离开幽州府的时候，节度使后脚就上任了，他叫杨力，也是杨素的侄子。 接下来，陆川专门去看了侯小黑主持的水泥厂。 这些水泥暂时不会用来修路，而是优先由于建造房屋。 侯小黑说:“附近正好有个村子在翻修房屋，家主可以去看看。” 来到工地上，陆川对建筑提出了一些改进的方案:“这里的气候比青州府寒冷的多，只有一层墙壁恐怕无法有效地抵御寒冷。” 他亲手演示，将砖石的搭建结构重新排列了一下，将房屋外墙做成了内外两层。 陆川说:“两层墙壁之间是空的，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抵御冬日的严寒。” “同时要注意，外层墙壁要留下几个小口，如果产生了积水的话可以从这里流走。如果有虫害和鼠害，也可以通过小口下药。” 又走进一间刚刚建好的屋子里，陆川见到了一个刚刚盘好的火炕，也对火炕的结构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 回到客栈，薛山带了几个姑娘到陆川的房里。 郑兴瑶和陈雪薇瞪着大眼睛盯着薛山，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薛山解释道:“这几个是高丽王国进献的婢女，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干活勤快麻利。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挑几个最好的献给陆家主，毕竟是您带领我们幽州打赢了战争。” 来自高丽的婢女，干活打杂是一把好手，这种人在历史上被称为“新罗婢”。 另外，还有身强力壮的黑人，非常适合搬运重物，被称为“昆仑奴”；以及来自西域的美女，能歌善舞，五官俊俏，被称为“菩萨蛮”。 大唐王朝无比强盛，此三者也就成了贵族们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陆川虽然对奴役同胞这件事带有抵触情绪，可如果面对的是不识好歹的高丽国，那心理负担就小了很多。 于是，陆川告诉薛山:“这些人留下吧，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给她们。” 郑兴瑶非常警惕地盯着陆川:“你要这些女人干什么？” 陆川说:“菜菜和雪兔学厨已经小有所成，她们早晚要自立门户，这些新罗婢正好给她们做帮手。” 第419章 河磨玉 陆川打破了幽州的僵局，再加上杨氏的发力，成功地让朝廷对幽州府的发展重视起来。 为此，朝廷免去了幽州整整九年的赋税，就是为了让这里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同时吸引外地人口向这里迁移。 如果要发展，光有固定人口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大量的流动人口，除了大小商贾，还有各种工匠和工人。 为此，李天赐下达圣旨:特批“青兖冀幽并，五府特别通行令”。 凡是持此令者，可以自由出入五个州府。 领取此令非常简单，到各级府、郡、县衙门都可以申领。 拿着通行令过关的时候，各地的关隘和县城都会在通行令上盖章，然后就可以畅行无阻。 只有一个要求:所有持特别通行令的人回到家乡的时候，通行令上必须有三个以上幽州府县城的盖章，否则就要面临高额罚款。 陆川非常赞赏这条政策，并且鼓励青州府百姓都来幽州府谋发展，并称其为:“闯关东。” 有了陆川的指示，青州府百姓闯关东的热情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 …… 青州府北海郡李家，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门面，平日就做些玉石的买卖。 李家有个后辈叫李云岫，刚刚弱冠之年，雄心勃勃地想要为家族出点力。 于是他背着家里的长辈，和一个新认识的伙伴谈了一笔赌石生意，结果被坑得干干净净。 好在他的本钱不大，损失也在可控范围。 其父李一尘安慰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生意可不许这么冲动了。” 李云岫虽然收到了教训，可也被伤了自尊心，他为了增长阅历，于是响应陆川的号召，跑到幽州闯关东来了。 李一尘怕他还是容易冲动吃亏，所以派了自己的胞弟李牧林和李清陪同。 三人带着几个伙计，拿上特别通行令来到了幽州，到处打听有没有玉石珠宝的消息。 一行人走到岫岩县附近的一座村庄，有几个小孩子正拿着几块圆润通透的石头打弹子玩。 李云岫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他连忙招呼:“五叔，六叔，你们看那。” 二人顺着眼神看去，瞬间也被吸引了，几人对视一眼，立刻就达成了共识。 李云岫拿出几块梨膏糖和这些孩子套近乎，孩子们哪有心机，直截了当地告诉李云岫:“这些石头都是从村子旁边的那条河里挖出来的。” 得到了确切消息，李云岫等人再不犹豫，立刻找到了孩子们说的那条河。 只是此地人多眼杂，一行人朝着上游走了一段，避开了村民，然后才开始下河摸石头。 眼下这个时节正好，下水还很舒适，若是再晚一些，天气转凉，河水也会变得阴冷刺骨。 一群人摸了一阵，很快就有了收获，李牧林发现了一块被风化皮壳包裹的石头。 也许是被河里其他石头撞击过，这块石头上有一个开窗，从中露出了一抹绿色的光彩。 所谓“开窗”，就是指玉石的表面皮壳有一块缺损，露出一点或绿、或白、或红的底色。 若是不擅长赌石的人，可以买这种开过窗的石头，中奖的概率能稍大一些。 以李牧林多年赌石的经验告诉他:这底下绝对有料！ 李牧林招呼一声，所有人都上了岸，大家都要看看这块石头到底成色几何。 “我来！”李云岫拿出打磨工具，一点一点地把石头表面那层薄薄的皮壳打掉，越来越多的绿色光泽泛了上来。 粗打磨一层过后，李云岫得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糯冰种的底子，拿来做个手把件之后，还有余料可以做个扇坠。 “哇！”拿着石头对着阳光一照，所有人都发出惊叹:这条河里真的有货！ 所有人瞬间有了动力，大家再次下河，争取要摸出更多的玉石上来。 只半个时辰的功夫，每个人都摸到了不少收获，身后的背篓已经装了半框。 李清这个时候突然犯坏，他吆喝道:“五哥，有句话叫做‘抛砖引玉’，你知道吗？” 李牧林答:“我知道啊，怎么了？” 话音刚落，李清竟然直接抛了一块石头过来:“给你！” 李牧林吓了一跳，还好石头不是瞄准人砸过来的，否则少不了要脑袋开花。 但是石头溅起的水花不小，把李牧林的半个身子都打湿了。 看着李牧林惊恐的表情，李清在旁边幸灾乐祸:“五哥，我抛砖了，接下来就该把你的玉引出来了。” “好你个老六！敢耍我！”李牧林气急败坏，他不管不顾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李清的方向砸了过去。 “啊！”李清连忙闪身躲避，可在水中行动不便，被石头结结实实地砸中了后背。 李清站立不稳，直接扑到，一头栽进了河水里，被灌了个透心凉。 爬起来的李清当场就发火了:“老五！我跟你闹着玩，你给我来真的？老东西，我跟你没完！” 说完，李清就趟水冲过来，跟李牧林二人打在一处，水花在阳光下映出了飞虹。 旁边的伙计赶紧过来拉架，结果也都被二人的打斗缠下了水，每个人都湿透了。 闹腾了一番过后，大家还是带着收获上岸了。 一群人就地扎起了营寨，连夜打磨一部分石头，检验今天的成果。 李牧林选了三个命中率最低的伙计，告诉他们:“你们今天不用下水了，留在岸上把我们捡上来的石头磨掉，没用的石头直接扔了就是。” 接下来，一群人又在这条河边摸了五天，收获了几百块玉石，有大有小，品质大多在糯种和糯冰种之间。 李云岫将这种从河里挖出来的玉石命名为:河磨玉。 直到最后，李云岫从身上又摸出来一块石头:“把这块也磨了吧。” 李牧林问:“这块石头有什么特殊的吗，为什么要单独放？” 李云岫挠挠头，答道:“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这块石头是白瓤的。” “啊？”李牧林和李清都不信:“我们找了这么多天，所有石头都是绿瓤的，何曾见过一块白的？” “我也说不好。”李云岫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磨出来看看吧。” 于是伙计动手打磨，磨掉了一个角，然后大声唱道:“涨了！金皮白瓤的！” 整块石头开出来，果然是一块糯冰种纯白的河磨玉。 李牧林和李清都服了:“大侄子，看来你是要转运啊！” 第420章 白家双子星 冀州府武安郡白家，早在汉末时期，白家就跟着袁绍，成为“掘子军”的一员。 所谓掘子军，是袁绍效仿曹操的“摸金校尉”，组织起来专司偷坟掘墓的军队。 这支掘子军除了偷坟掘墓之外，有时候也干一些正经事，比如挖地道攻城之类。 官渡之战中，袁绍就派掘子军去进攻曹操的营地，结果被曹操识破。 后来袁绍大败，掘子军也就各自零落了。 当初的掘子军里有一个下级军官姓白，离开部队后仍干偷坟掘墓的老本行，多少得了一些宝货。 后来曹魏安定了北方，这个军官就拿着这些东西安家立业，娶妻生子。 经过了三代人的努力，白家勉强跻身于小世家的行列，经过层层附庸，勉强算是跟冯翊杨氏这样的顶级世家沾点边。 也许是祖上损了德行，白家传到这一代的时候没有男丁，只生了两个双胞胎女婴。 姐妹俩长大了，总是要取名字，姐姐叫白芙蓉，妹妹叫白琉璃。 白家人丁凋零，平日里只能将这姐妹俩当作男孩养活，学着男人的样子拢发包巾，出去抛头露面，到江湖上行走。 若遇见古物，倒买倒卖地挣个差价，平时就靠这种生意挣点小钱。 若是得到了哪里有古墓的消息，姐妹俩也能扛着铲子下地，打一个漂亮的盗洞，从中起出一些值钱的货物。 这两姐妹的容貌别无二致，穿着的衣服也特意做成一模一样，唯一能区别二人的地方就是腰间的配饰。 姐姐在腰上挂一块芙蓉石，妹妹在腰上挂一块彩琉璃。 白家姐妹不仅继承了祖上挖土的手艺，对珍宝古董有一定的研究，同时也还习练一些武功。 单论能力而言，这两位姑娘各项都丝毫不弱于同年龄段的男人，也因此，这姐妹俩被同行的人称为“白家双子星”。 姐妹俩都有一柄一模一样的短刀，平时用于防身。 但她们嫌弃铁匠铺的铁太软，如果和男人同等较量的话，普通的铁刀无法占据优势。 白家姐妹也算是有些天才，竟然真的被她们想到了解决方案:去陆氏农具店买了几把锄头，把铁疙瘩拆下来融了，重新打造成短刀。 陆氏的铁器质量好，这是有口皆碑的，但被开发出这种用法，这俩姑娘还是开创了先河。 朝廷颁布了幽州府的相关政策，白家双子星也想去幽州府碰碰运气。 刚刚走到肥如关，准备入关的时候，她们碰上了一个走江湖卖药的人。 这个人卖的是蛇油膏，以蛇油配合十余味草药炼制而成，用于治疗冻疮、皲裂、湿疹及水火烫伤等。 幽州府的冬天太冷，蛇油膏治疗冻疮、皲裂的效果肯定会很受欢迎。 为了显示他的真材实料，此人背着一个背篓，里面带的是一条自己驯养的蟒蛇作为招牌。 一群人都拿着特别通行令，排着队准备过关的时候，那条蟒蛇突然顶开了背篓的盖子，从里面探出了脑袋。 硕大的蛇头吐着信子，嘶嘶作响，直勾勾地瞪着白家姐妹二人。 二女同时爆发出一阵尖叫，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卖蛇油膏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对周围的人道歉，把蛇又装了回去。薆荳看書 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卖蛇油膏的却盯上了这姐妹俩:“这两姐妹模样十分俊俏，而且还是双胞胎，若是能受用一番，虽死也无憾了。” 过了关口，卖药的悄悄跟上这两姐妹，准备到合适的地方下手。 可百家双子星早就察觉到了次日的歹意，故意将其引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卖药的兴冲冲跟上去，却发现两姐妹已经抽出了护身刀对着自己。 那卖药的也不含糊，直接把背篓里的蟒蛇放了出来，一脸淫笑着说:“小妹妹，别害怕，只要你们不反抗，我的蛇就不会伤害你们。”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白家姐妹的实力，她们俩从小就会挖坑下墓，面对千年古尸也能面不改色，怎么可能怕蛇呢？ 刚才只不过是大蛇出现得太过突然，而且距离又近，这才把她们吓了一跳而已。 白芙蓉手起刀落，将蛇头直接斩了下来，白琉璃的短刀已经顶上了对方的咽喉。 变故来得太突然，等到卖药的反应过来，他的裤子已经湿了，只能低三下四地哀求道:“姑奶奶，是我色迷心窍，你们放了我吧。” “以后别让我们看见你。”白家双子星不愿与这种人纠缠，只扔下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 经过多日打探，双子星已经有了一个目标:棋子山，传说这里有一座古墓，墓主人有可能是当年的公孙瓒。 已经有一伙道上的朋友在那里“支起了锅”，就等着人来接手。 到了棋子山，山口处有人把风，若遇到的是外行，根本不会允许你进入。 大部分情况下，外行根本找不到这里，就算听到了风声，若无人引路，也只能在这荒郊野外瞎转悠。 若是遇到官差来了，把风的朝里面打个暗号，里面“支锅”的人就会瞬间鸟兽散。 白家双子星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上前和对方搭话。 白芙蓉问候道:“拜山未请贵山号，昆仑山上百千山，大水莫冲龙王庙。定盘子挂千斤，海子挂响，钩爪踢竿子倒斗，灌大顶元良，月招子远彩包不上。”（大意是:我们是自己人，然后奉承这位同行手段高，眼力好，不会看走眼。） 对方答曰:“无有元良，山上搬柴，山下烧火。敢问这位顶上元良，在何方翻过山甲，拆解过几道丘门？”（对上了切口，跟双子星客气两句，同时询问对方的底细。） 白芙蓉答曰:“一江水有两岸景，同是山上搬柴山下烧火，鹧鸪分山甲，鹞子解丘门，多曾登宝殿，无处觅龙楼。” （虽然我们各在一方，但都是同行，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手艺。五湖四海、从古至今的墓都去过。只不过我们不懂风水，即使路过古墓也不能发现，只有明确目标才能出手。） 对上切口就是确认了相互的身份:“在海栽花一条根，册门同是一家亲。” “请！” 再经过一番交谈，双子星得知对方的身份:“大风蔓，后跟上卫下平”。 原来他姓崔，名字叫做崔卫平，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各路买主带路的。 交易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也确实收到了不少好东西。 通过这些货物，双子星也确认了一件事:“这个墓主人大约是王莽新朝时期的人物，真实身份不明，但肯定不是公孙瓒。” 第421章 一鱼多吃 江湖上有一种生意，少则一个人，多则三五人，到乡下地区收货，称为“夹包袱”。 他们收的都是前朝的古物，大多不太起眼，物主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实价值。 夹包袱的人发现了目标，用一些话术拐个弯，最终以极低的价格从老乡手中购得此物。 比如有人家里有一个武帝时期的碗，可物主不知道此碗的价值，只拿来喂狗。 夹包袱的人发现了碗，就找老乡来买狗，给出一个高价把狗买下来，然后就说:“老乡，我把狗买回去，路上要喂食，你把那碗也给我吧。” 老乡把狗卖了高价，一高兴就把碗送了出去。 夹包袱的人得了碗，找个地方就把狗杀了，碗拿出去就能狠狠地挣一笔。 久而久之，专门就有人针对“夹包袱”的人下手，比如拿个做旧的新碗，故意被对方看见。 等人家来买狗的时候，故意抬高狗价，趁机多要。 夹包袱的人无法仔细看货，又买碗心切，往往就容易被钻了空子。 待到无人的地方仔细看碗，才发现竟然是个新的，虽然气愤，却也无话可说，谁让自己打了眼呢。 如果只是这样，双方各斗眼力和经验，倒也无可厚非。 可偏偏有一种人坏事做绝，为了短暂的私利，不惜打破一切江湖道义。 其中最险恶的一种就叫做:一鱼多吃。 一鱼多吃，如果在饭庄里，大概会安排上剁椒鱼头、红烧鱼腹、鱼尾汤之类的菜品。 可要是在江湖中出现这个说法的话，这非但不是什么美食，反而是非常险恶的陷阱，能叫人身、财、货、命，四大皆空。 即:用一件货品放出消息，反复吸引多位夹包袱的买家上门，并对他们下毒手的骗局。 也就是俗话说的:黑吃黑。 能做这种事的人，一般纯凭心狠手辣，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江湖规矩。 并州府刘骁龙，聚了十几个这样的匪类，专做这一门黑吃黑的生意。 由于在并州府地面上，他们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已经没有人再敢相信他们，所以这些人打算到幽州府去重新起盘子。 刘骁龙放出风声，自己手上有一个秦朝的玉琮，打算寻个买家出手。 秦朝的玉琮非常值钱，这则消息不胫而走，引得各路人马都来看货。 无一例外的是，所有来看货的人都被刘骁龙杀了，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事都被抢走，尸体就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再也无人知晓。 刘骁龙做两笔生意就换个地方，然后继续等待其他的买家上门，很快就害了十几条人命。 他们非常得意:“哈哈，幽州府真是个好地方，还真是人傻钱多呢。” 李云岫一行人捡了一堆河磨玉，正要带回青州府，却在半路上听到了秦朝玉琮的消息。 李牧林本来不愿意节外生枝，可秦朝玉琮的诱惑实在太大，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 于是他安排李清带着伙计把河磨玉带回家，自己则带着李云岫去探探玉琮的底细。 二人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小山村，一块老旧的石碑上刻着“小岗村”三个字。 李牧林点头:“我们到地方了。” 李云岫有些不放心:“五叔，这里这么偏，会不会有问题啊？” 李牧林说:“偏是偏了点，但也算正常。毕竟我们这一行里，有一半的生意是见不得光的，谨慎些总没坏处。” 就在这时候，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二人非常默契地闭嘴了。 后面来的也是两个人，看起来是一对年轻的双胞胎兄弟，面目非常清秀。 来的人正是白家双子星，白芙蓉和白琉璃。 四个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知道对方的来意，所以谁都没有说话。 有个长着三角眼的人迎了上来:“四位，你们是来看玉琮的吧，跟我进来吧。” 说完，三角眼自顾自往前走了，四个人赶紧跟上，同时还要留心戒备着对方。 来到一处院子，三角眼按照“三、二、三”的数字敲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大门便敞开了。 三角眼迈步踏进院中，对外面招呼一声:“进来吧。” 李牧林和白芙蓉一左一右，同时迈进门槛，李云岫和白琉璃后脚跟了进去。 四个人刚刚踏进院子，院门“碰”地一声就关上了，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院子里有几个壮汉或坐或躺，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时不时还瞟他们一眼。 李牧林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这院子太干净了，没有丝毫烟火气，根本不是有人住的样子。 临危不乱才是老江湖，李牧林借故在院子里到处瞎转，嘻嘻哈哈地打岔:“这个不错嘛，那个也挺好的……” 借着这个机会，他悄悄给李云岫做了个“跑路”的手势，李云岫顿时也明白了。 刘骁龙见几个人不肯进屋，遂不耐烦地喊一声:“你们瞎看什么，玉琮在这呢。” 李云岫站在门口喊话:“诶！这玉琮不错啊，掌柜的，你拿出来，借着天光好看清楚。” 刘骁龙没办法，只能把玉琮拿出来，给李云岫递了过来。 李云岫刚要接手，李牧林突然蹿出来:“你的眼力还是不行，这玉琮哪里不错了，荣翘啊，都脱胎了。” 这段话看似是在点评玉琮，其实是句春点，荣是偷，翘是跑，意思是:找机会开溜。 这话是说给那对双胞胎听的，至于能不能听懂，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李云岫突然出手，一拳将刘骁龙打倒，转身就跑向院子大门。 院子里十几个人也瞬间全都起身，誓要把这些到嘴的肥羊宰了。 三角眼挡在门前，不让几人离开，李云岫将暗藏的保命飞镖掷出，一下子就扎进了三角眼的脖子。 李云岫奋力打开大门，白家双子星紧随其后，李牧林倒被落在了最后。 待到李牧林跑到院门口的时候，刘骁龙已经带着人追了上来。 “五叔！” 电光火石之间，双子星出手了，两把短刀出其不意砍翻了两人，李牧林这才跑出了门外。 现在还没有安全，四个人赶紧向村外逃命。 院子里没有见到马匹，这就说明:他们还有逃跑的希望。 第422章 办法总是有的 陆川在幽州府盘桓几日，这一次，他专门采购了大量的药材，并且还要订立长期的合约。 窦盛发出盛情邀请:“陆家主，去年你教我们种经济作物，现在长得可好了呢。趁着今日天气好，我们正好去看看那片人参园的长势如何。” 听窦盛这么说，陆川也对人参的长势产生了兴趣:“那好啊，我们去看看吧。” 一路上，窦盛给陆川介绍着种植人参的各种条件，要选好合适的山场土地，对光照有严格的要求。 除此之外，还要求土质必须肥沃，砂质壤土为最好，过于干燥或者排水不良的土地都不能种人参。 窦盛颇为得意地说:“我们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合适种植人参的土地呢。” 选好了土地就要开始播种了。播种人参籽之前要先“做床”，参床宽三尺余，高约一尺。 人参床上要耙细，床面做成龟背形高畦，以腐熟的树叶作为底肥，也可掺入一定的农家肥。 …… 窦盛讲得眉飞色舞，引得陆川也对人工种植人参有极大的信心。 正当他讲到如何催芽的时候，前面突然跑来了四个人，一老三少，如同逃命一般狼狈。 四人见到陆川，有个年轻人对他们喊道:“快跑！那是一伙骗子，他们是谋财害命的强盗！” 窦盛和陆川都还没来得及搞懂状况，四个人已经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去了，刚才喊话的那个人还在对他们喊:“快跑啊，别楞着了！” 陆川扭头看向他们来的方向，从那里追出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每个人都拎着一把长刀。 好吧。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件，但事态已经非常明了了。 陆川招呼一声:“十二太保，动手！” “得令！”随着十二太保各自亮出兵器，立刻把这伙强人吓住了。 为首的人喊道:“我是并州府刘骁龙，对面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陆川精擅整套春典，刘骁龙的问话方式就已经说明:此人不是地道的江湖客，肯定是个外行。 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一幕，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多半是一伙杀人越货的匪类。 一眨眼的功夫，十二太保已经把刘骁龙这伙人全部擒获，试图逃跑的几个也都被景芥用滚龙镖放倒。 刚才逃命的四个人已经重新折回来，双手握拳，两个拇指朝天，右手在上、左手在下贴在左肋前，这是江湖人最高的礼节之一。 经过攀谈，这些人才知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川啊！” 陆川拍着李云岫的肩膀说:“你是个好样的，刚才那么紧急的情况，自己的命的顾不上了，居然还有空想着旁人，可见是个忠厚的人。” 被陆川这么表扬，李云岫倒有些不好意思，陆川顺势发出邀请:“你有没有兴趣，以后跟我干啊？” 李云岫还没反应过来，被李牧林在屁股上踢了一脚:“犹豫什么呢，快答应啊！” “啊！”李云岫终于醒悟，连忙重新行礼，叫声:“家主！” 见李云岫成功地投入陆川门下，白家双子星也立刻毛遂自荐:“陆家主，我们姐妹也愿意投效！” “你们是女的？”陆川有些惊讶，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她们的眉目神情不似男子。 这也说明，前世那些电视里面女扮男装的角色，确实没有一个是用心的。 白芙蓉和白琉璃把自己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众人这才明白。 陆川点头:“好，你们都跟我吧。不过，这偷坟掘墓之事有损阴德，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四个人一同向陆川保证:“以后都听家主的，再不偷坟掘墓了。” 陆川点头:“好，你们到冀州府找侯小黑，他会根据情况给你们安排事做的。” …… 在窦盛的带领下参观完了参田，陆川见到一株株绿苗感到非常欣慰。 再有三五年，这些人参就可以大量上市，他有信心，未来自己一定可以成为药材行业的龙头老大。 幽州的事情处理完了，陆川把药材带回青州府，和王墨签订了一份长期协议。 然后他马不停蹄地再度南下扬州，赶去处理东阳郡的事宜。 郑兴瑶的心情格外舒畅，她说:“冷天下扬州，热天就上幽州，一年四季都是春天般的气候，这种生活，以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呢。” 陆川哈哈大笑:“我们是在来回奔波劳碌的，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是去疗养游玩一样。” 郑兴瑶抱着陆川:“我不管，只要跟着川郎，天天都是在游玩！” 陈雪薇提议:“上次我们三个躺在一起可舒服了，此刻得闲，正好继续吧。” 郑兴瑶点头:“好主意！” 然后不由分说，她俩直接把陆川摆成了大字型，然后一人一边躺了下来。 …… 自从有了庐江郡以后，陆川成功地把扬州府五郡的地盘连成一片。 可是这也一来，最富裕的东阳郡反而成了一片孤岛，跟五郡隔绝开来。 眼看五郡发展得越来越好，孤悬在外的东阳郡简直成了陆川的一块心病。 陈雪薇忍不住揶揄道:“当初扬州府的五个郡各过各的，也没见你对那里上心过。如今局面盘活了，你怎么反倒愁得连吃饭都不香了。” 陆川说:“那当然了，我要统和资源，打造扬州府经济带，眼看就差临门一脚了，怎么能不着急呢？” “扬州府经济带，是什么玩意？”陈雪薇没听过这个名词，但大概也能猜到陆川的意思:“你啊，我看你就是野心大了吧。” 陆川问:“雪薇，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叫陈庭和，现在给阿柱的水泥厂做账房是吧？” 陈雪薇答:“对啊，怎么了？” 陆川说:“东阳郡那边的生意还缺个大掌柜，你觉得派谁去合适呢？” 陈雪薇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对她的冲击有点大，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陈家败落以后，陈雪薇厚着脸皮傍上了陆川，为的就是能让家人生活得好一些。 随着陆川的崛起，陈家的日子果然渐渐富裕起来，尤其是自从她做了陆川的妾室之后，陈家的地位更加水涨船高。 陈雪薇感到十分满足，她只求能维持现在的生活，不敢再奢望任何东西。 可如今，陆川再次把机会送到眼前:陆氏商行在东阳郡的大掌柜，这是以往鼎盛时期的陈家都不曾有过的殊荣！ 陈雪薇马上说:“东阳郡就应该跟那个什么……扬州府经济带连起来，我有个办法，那个扬州府瓷米纲总掌柜冯天齐是个可用之人，找他帮忙应该可以破局。” 陆川点点头，笑着对陈雪薇说:“你看，只要肯想，办法总是有的。” 第423章 扬州修路 为了请冯天齐出面，陆川答应把玻璃和粮食的生意让出一部分利益给冯天齐。 按说，冯天齐掌管瓷米纲，对陆川这点生意是看不上的， 可区别在于:冯天齐管的生意是朝廷的，自己只能拿俸禄，想要挣点钱还得偷偷摸摸的。 而陆川是生意是直接让利给冯天齐个人，他可以拿得光明正大。 有了利益的驱使，冯天齐立刻给陆川拿出了两份解决方案: 第一，将鄱阳郡境内的几条自然水脉之间挖运河，让东阳郡得以沟通鄱阳湖，如此就可以把东阳郡和其他几个都郡连接起来。 第二，在扬州府开办水泥厂，让水泥路横穿鄱阳郡，把东阳郡和鄱阳湖的码头连接起来。 如果开挖运河，除了需要大量挖土以外还需要找地方填埋，需要的人工数量极大。 而且沿途若是经过房屋、田地，那就必须给人家办理“拆迁”，这“拆迁补偿款”绝对又是一笔大头。 所以挖运河需要的投入太大，带来的便利却比较有限，收回成本至少也要以数十年为单位，陆川根本负担不起。 但是修路不同，陆路的货运量虽然不如水路，但是胜在可以拐弯，而且沿途的人家都会非常欢迎水泥路到自己家门前。 见到了水泥路这块招牌之后，水泥房子的销路也就随之打开了。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考虑，陆川直接决定:用第二套方案。 在东阳郡和豫章郡都开设水泥厂，两头同时开始修路，最后合龙到一起。 方案敲定下来，冯天齐的神色变得有些谄媚:“嘿嘿嘿，陆家主，咱们商量个事呗。” 陆川点头:“冯掌柜请讲。” 冯天齐指着舆图说:“我的老家在新安郡历阳县，能不能请陆家主修筑水泥路的时候稍微拐一拐，把我们历阳县也通上水泥路啊。” 陆川哈哈一笑:“这事好说，我不光要给你们历阳县通水泥路，还可以给你们把水泥路通到郡城去！” 冯天齐闻言欢天喜地:“陆家主放心，水泥厂的选址还有水泥路的路线规划，我统统帮您办了！” 陆川对冯天齐抱拳:“那就有劳冯掌柜了。” 就这么等了十天，冯天齐却不见回转，陆川感到奇怪:“冯天齐不像是靠不住的人，这么多天了，他到底在干嘛？” 陈雪薇说:“我前两天就有些担心，鄱阳郡的崔杰恐怕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这么一说，陆川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崔氏和我们有些矛盾，恐怕真的是谈判不顺利。” 又等了八天，冯天齐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陆家主，崔杰那小东西不肯买账，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你在鄱阳郡修路。” 这个结果已经在陆川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太感意外。 冯天齐接着又说:“不过还好我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各处已经谈妥，只等陆家主点头。” 陆川问:“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冯天齐拿出舆图:“我们绕开鄱阳郡，从东阳郡出发，经过新安郡和宣城郡，最后抵达同安郡，从这里就可以连接长江。” 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陆川让了杯水给他喝。 冯天齐喝了一口继续说:“新安郡是卢家的地盘，宣城郡是杨家的，他们都同意让水泥路过境。只是……” 陆川问:“同安郡是王家的地盘，是不是那里有麻烦？” 冯天齐点头:“就是他们有点小麻烦，同安郡守王仁守要求你必须先修一条从同安郡城到长江的水泥路，否则就不同意让你过。” 郑兴瑶听了有些生气:“王仁守还敢提要求？我们把水泥路向北方拐一下，从宣城郡就能直接进入长江，何必要走同安郡的路？” 冯天齐说:“我也是这么对王仁守说的，可他就是不肯松口，还说让陆家主自行决断。” “还是答应他吧。”陆川说:“把水泥路连接同安郡城虽然麻烦，但也有好处。同安郡的市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所用，创造更大的收益。” 听陆川这么说，冯天齐笑了:“陆家主高见。那王家人最爱财，他们肯定也是眼红陆家主的生意，想要掺和一脚罢了。” 方案既然定下了，陆川立刻找来阿柱，指示他到沿途各郡都建一座水泥厂。 而且要优先在同安郡建立第一座水泥厂，以此来表达和王氏合作的意愿。 王仁守知道王家主和陆川有些不睦，但他依然敢先斩后奏地答应陆川的要求。 因为人人都知道王昌平爱财，只要有钱赚，那些小节他是不太在乎的。 而王昌平知道此事之后，的确没有责怪王仁守，而且对他大为赞扬，称其为:“敢作敢为之秀才”。 位于扬州府的第一座水泥厂很快就建成了，大家都知道陆大善人的工钱给得高，前来求职的工人都快要挤破了头。 王仁守亲自参观了开工的典礼，甚至还自掏腰包请了一个戏班来表演。 随着第一袋水泥下线，水泥路的铺设工作也开始迅速运作起来。 若在以往，修桥补路这种活都要在农闲的时候征调大量民夫，去山中开采石头，琢磨成型，然后再运到路上铺平。 为了能够完成任务，就必须有足够多的人手，到时候少不得给各家各户摊派人丁指标。 可现在不一样了，水泥路比石头路方便太多了！ 工人会把水泥直接运到前线，民夫们只需要负责浇筑和维护，等待水泥慢慢凝固就好了。 而且不用担心路基的问题，即是有些坑洼或者凸起，水泥一铺也就平了。 所需的人手比原来大大节约，甚至都不用专门等到农闲。 扬州府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修路方法，大家都忍不住过来围观。 有些调皮的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在水泥路上留下一个脚印。 少不得被干活的人骂几句，然后重新将其抹平。 王仁守问:“为什么每隔一段距离，就要用木板把水泥路截断？修成一整条不行吗？” 阿柱回答:“家主教过我们，这个叫做热胀冷缩。现在天凉，如果不把缝留大一点的话，到了明年夏天，水泥板之间就会相互挤压，然后就会碎裂。” 王仁守念过书，这些道理自然是懂的，他赞叹之余，也非常欣赏水泥路的便捷。 等到初始那段路彻底凝固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就踩了上去，狠狠地跺了两脚。 水泥路纹丝不动，倒把他自己震得脚疼。 不信邪的他又用官差的腰刀看了两下，把铁刃几乎砍废，可水泥上连一点裂痕都没有。 所有人这才相信:水泥路是真的好用。 王仁守心满意足正要回城，一回头看到一物，顿时气愤地骂道:“新筑的路上有个猫爪子印是怎么回事？” 第424章 百越反了 交州府和幽州府有些相似之处，都在大贞王朝版图的极限之地。 幽州府位于极北，而交州府位于极南。 幽州府是战败者的流放之地，而交州府也生活着一群南方的蛮族。 虽然也身负中原的血脉，但他们却是百越民族，虽然也并入了大贞的版图，可是从文化和信仰上仍然未服王化。 尤其是语言和生活习惯都还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与中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天赐立国之后，也知道这块地方难搞，于是就任命了一个相对比较顺眼的百越族人当州牧，然后就放任他们自治去了。 只要按月缴纳税赋，三节两寿送上贺礼，再加上别闹事，别的他都可以不管，李天赐甚至都没有派外侯官进驻交州府的打算。 于是，中原和交州府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十几年。 可是从三年前开始，交州府先是经历了一场大旱，许多大河的水位都快要见底了，田地根本无法灌溉，导致颗粒无收。 结果到了第二年三月开始，又出现了反常的降雨，断断续续下了两个月，造成内涝非常严重。 消退水患又等了大半个月，整个播种季几乎都错过了，再能收获的粮食已经十分有限。 两年折腾下来，整个交州府都断粮了，民生困顿。 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交州牧胡敏智向长安上表，请求朝廷拨粮度过困境。 李天赐也不愿意南方动荡，于是命令与之毗邻的扬州府和荆州府共拨粮四十万石，用于救济交州府。 其中荆州府出粮食十五万，扬州府出二十五万。ζΘν荳看書 交州府拿到粮食以后，百姓们确实安稳了下来，又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 可天公不作美，到了今年仍是大旱，去年救济的粮食已经基本吃完，如今又要面临饿死人的局面。 过了整整三年非人的日子，整个交州府开始人心不稳，许多流言开始四起。 其中有一种论调很有影响力:“我们之所以挨饿三年，是因为大贞王朝无德，引下天罚造成的。” 这些人自己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如果要真是天罚的话，那说明到底是谁无德呢？ 可偏偏这种鬼话就有人信，引得大批的交州府百姓对大贞王朝越来越不满。 一开始还只是有人组织集会，一群人聚在一起骂几句，撂下几句狠话，然后就撤了。 可是到后来，民众的愤怒情绪越来越高涨，渐渐开始有打人和毁物的事件发生。 胡敏智明明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可他却选择对这种风向听之任之，丝毫没有要纠偏的打算。 像这样冲动且无脑的人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做出一些自认为正确，其实十分愚蠢，还会惹祸上身的事。 果然，有两个野心家出现了，交州府林邑郡人氏:李损、李可漂。 他们鼓动民众:“在中原有的是吃不完的粮食，喝不完的美酒，睡不完的女人。我们凭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受穷？我们应该要打到中原去，吃香喝辣过好日子！” 这个时代的教育水平原本就落后，这些百越族别说是知书达理，就算是认知清醒的都没几个。 很多人都就这么相信了他们的鼓动，甚至还有人喊出了口号:打到长江吃肉米。 李损和李可漂轻易地就聚起了五万多人，扯起了反旗。 然而直到此时，身为州牧的胡敏智依旧没有任何作为，他给朝廷的奏疏当中，只是把灾情轻描淡写地提了两句，顺便请求朝廷再拨些粮食下来。 由于胡敏智的措辞太过温和，再加上去年已经拨过粮，所以李天赐并没有引起对交州府的诉求足够的重视。 他没有多想，只是简单地用一句话作为批复:“着交州府处可自行筹粮。” 有了这句话，李损和李可漂算是抓到了把柄，他们竟然直接动员乱民冲击荆州府和扬州府。 李损待两万五千人攻击了荆州府的熙平郡和桂阳郡，而李可漂则带着三万人直接闯到扬州府的南康郡。 大队人马过境之后，立刻对村民百姓发起抢劫，有不配合者被活活打死。 熙平郡、桂阳郡和南康郡的急报送到长安已经是十多天以后，李天赐到此时才知道:百越竟然反了！ 荆州府暂且不题，新任的南康郡守叫阴黎亭，是阴双承的族兄。 自从阴氏接管南康郡后，就派出了自家的子弟在此任职。 另外还有陆氏商行的掌柜叫敖思远，出自徐州府东海郡敖氏的分支。 敖思远出自分家，又是个庶子，在家族几乎没有地位，平时不受待见。 为了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心甘情愿地跟着侯小白学做生意。 但这件事有两种解读方法:既可以认为是敖思远个人的行为，也还可以认为是东海敖氏的一次试水。 不仅要试试陆川对敖氏的态度，也要试试敖氏的上级世家:代郡宇文氏的态度。 当然，如果让敖氏脱离宇文氏，转投陆川门下，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除了风险太大以外，陆川的体量远远比不上宇文氏，陆川能带来的收益还是太小了。 虽然敖氏不打算改换门庭，但若是能两头捞好处，敖氏家主敖广还是非常乐意的。 陆川大约猜到了敖氏的心思，加上自己身边的确缺少人手，所以就找了个机会，将敖思远放到南康郡来历练。 敖广立刻投桃报李，将自家的海产生意分了一部分给陆川经营。 上层的大人物们各有打算，身在局中的阴黎亭和敖思远俩人可看不到这么多。 他们只是执行家族的命令:要相互配合，共同治理南康郡。 就在二人准备大展宏图之际，没想到交州府的百越族竟突然打了过来。 陆川此时就在东阳郡处理水泥路的问题，他成了是第一个收到战报的人。 见到敖思远的求救，陆川当场大怒:“敢动我的地盘，这百越狗胆包天了！” “传令，张三和绣娘带领军队迅速南下，我要给百越一点颜色看看！” 天速星带着军令北上去了，陆川本人则迅速赶往南康郡，指挥当地驻军组织防御作战，起码要撑到援军来才可以。 第425章 慈悲 南康郡受到南方百越族的侵扰，陆川迅速赶去支援。 出发之前，他把杨素、阴双承、陈雪薇这些非战斗人员全都留下，自己带着郑兴瑶和十二太保出发。 十二太保全部换掉了拆卸式的兵器，拿出了真正战场用的家伙。 蜂队在此之前，已经被陆川撒出去，探访南康郡的敌情。 进入南康郡两天之后，天牢星送来报告:“前面有一伙南越小部队，约三百人规模。” 陆川自忖:“我手上没有兵力，暂时不宜弄险。” 于是他想先和本地军队会合之后再做打算，可天牢星告诉他:“在这股小部队的前进路线上有一座村庄，双方很有可能会遭遇。” 有百姓牵连其中，陆川可就不能不管了，他问:“天牢星，附近可有适合设伏的地形？” 天牢星答:“向南三里地有一个小山谷，东西走向，宽五步、长六百步有余，那里可以设伏……只要有兵力的话。” 陆川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人马，他说出了一番让人惊掉下巴的话:“我们有十四个人，再加上天牢星总共是十五个人，对方只不过三百多人，打起来应该够用了。” 十二太保没有听懂，屠斯梓更是直接问:“啊？家主，你刚才是怎么算的，我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白劭给出了自己的理解:“若只是把这股小部队引开原来的线路，保护村庄无恙应该是没问题的。” 陆川摇头:“不，不是引开他，而是歼灭他。这伙敌人被我们撞上，那就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党桂问:“家主，我们满打满算才十五个人，怎么歼灭三百人啊？” 陆川笑了:“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分兵围堵，将其围歼啊。” 然后陆川做出了部署:“郑兴瑶带着白劭、屠斯梓、黄琪、艾业，共五人前往诱敌，将敌军引到南方三里的山谷中，堵住山谷东口。” “天牢星与党桂、哲备牧、景芥、侯颇五人埋伏在两侧的山坡上，将所有人的连弩和箭矢都交给他们使用。” “我自领支珂、甘曹、陈传雄、陈羌获四人堵住山谷的西口，防止敌军逃窜。” 计划已定，各部遵照执行，一场极为大胆的歼敌行动就此展开。 首先是郑兴瑶开始诱敌，他们只是在距离敌军一里开外的小路上现了个身，就引得这群百越军改变了行进方向，疯了似得扑杀过来。 就这样，郑兴瑶非常轻易地把百越军引到了埋伏的山谷中。 一路横穿山谷，郑兴瑶等人在山谷东口处勒住了马，等待百越军自投罗网。 两军相隔只有二十步了，郑兴瑶一声令下，埋伏在东侧山上的天牢星、党桂、哲备牧三人拨动连弩，数十支利箭倾泻而下，立刻就放倒了一片。 百越军发现中计，军官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回头逃窜，早被陆川带人堵住了山谷的西口。 景芥、侯颇二人也各自拨弄连弩，射空了六个矢仓，景芥还投出了随身携带的三十枚滚龙镖。 可这也也无法阻挡这些百越人逃命的脚步，陆川又用火折子点了几个大炮仗扔进百越军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巨大的声势和恐怖的杀伤力吓退了这些百越人，他们终于怕了。 陆川还没有发起冲锋，百越军就已经伤亡近半，士气更是半点不剩，只能抱着兵器哭喊，实则与等死无异。 猎杀开始了，十五个人在十倍于己的敌阵中纵横穿梭，如同砍杀的不是敌军，只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战场很快就肃清了，只有十五个满身是血的人站着，相视而笑。 陆川问:“有人受伤吗？” 众人各自检查了一下身体，答道:“没有受伤。” “那就好。”陆川安排道:“天牢星，你去找个地方让大家梳洗一下，其他人打扫战场。” 支珂从一具尸体上拔下一支箭，擦拭一下，重新装回了连弩的矢仓。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个问题:“家主，我们真的应该把这些百越人都杀光吗？” 甘曹提起偃月刀，给一个装死的百越军官补了一刀，然后说:“家主让杀便杀了，有什么可疑问的。” 侯颇立刻反驳说:“这些百越人也都是活不下去了才来作乱的，他们原本也是普通百姓，我们为了一群百姓去残杀另一群百姓，这样真的好吗？” 甘曹还要说什么，被陆川打断了，他对侯颇和支珂说:“你俩人一个用鞭，一个用锏，都是不带锋刃的钝器。我猜想，你们是为了少造些杀业才特意选择这两样兵器的吧。” 侯颇说:“我二人是同乡，只因遭了匪患，父母都被杀了，从小被庙里的和尚收留，故此学过几天佛经。” “由于尘缘未了，所以不能出家，后来方丈把我们推荐给马师父，这才学了武艺。” “佛陀教我们放下屠刀，故此我们连父母之仇都没有报。没想到投到家主的门下，反倒破了杀戒。” “难怪了。”陆川反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从小在庙里长大，自然知道庙里供了哪些神仙？” 侯颇答:“有佛陀，菩萨。” 陆川又问:“还有呢？” 支珂答:“还有金刚罗汉。” “不错。”陆川开始卖弄起前世电视剧中看来的口才:“佛陀和菩萨讲究慈悲为怀，可是怒目金刚和护法罗汉也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或者可以这样说:正是由于有金刚罗汉的护持，佛陀和菩萨才有资格谈论‘慈悲’。” “空谈慈悲、关爱，只能造就不懂得抵抗的懦夫和软蛋；而若是失去慈悲的内心，杀戮就只能成为妖魔恶鬼的娱乐方式。” 陆川说:“你们庙里的师父恐怕看出了你们学歪了，这才把你们推荐给马师父学武，希望借此培养你们的一身浩然正气吧。” 听着陆川的话，侯颇和支珂都沉默了。 见二人还未醒悟，陆川从一个百越军官的身上掏出一物:“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二人看过去，见是一个银锁，确切的说，是一个银质的长命锁。 陆川说:“这很明显是戴在一个孩子脖子上的东西，它是怎么跑到百越人的身上的呢？” 侯颇犹豫地回答:“抢，抢来的？” 陆川追问:“怎么抢的？” 侯颇和支珂都不敢回答，甘曹咬着后槽牙抢答:“当然是先杀后抢！你没见这锁链都被利刃斩断了吗？” 陆川最后做出了总结:“见恶不止，与恶同罪。如果不能及时惩恶，那又谈何扬善呢？你二人不要被虚妄的念头坏了心境，只要坚守正道，杀与不杀，都是慈悲。” 第426章 心理作用 感谢前世的知识积累，陆川成功地解开了支珂和侯颇的心结，二人顿觉天地都宽广了。 只是郑兴瑶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陆川:“川郎，我早就知道你懂得多，可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还懂佛啊？” 陆川有些得意地笑了:“略懂，略懂。” 侯颇有感而发:“家主的雷霆既可以破敌于阵，又可以炸山开路，这定然也是因为家主坚守内心正道的缘故！” 陆川非常佩服侯颇的领悟能力:“好嘛，又是一个杨素来了。” 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陆川等人梳洗一番以后继续向南康郡城赶路。 郡守阴黎亭和敖思远得到消息，出城迎接陆川。 当他们听说陆川只凭十五个人就击败了三百人的军队时，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阴黎亭介绍情况:“南康郡的全部兵力只有四万城防营，分布在各个城池和关隘，只能被动防守，很难主动出击。” “为了保卫百姓和农作物，我只能派出部分正规军，分散到各级乡村，组织当地百姓自发形成保卫力量。” 陆川对阴黎亭积极作为的态度表示赞许:“只是这种抵抗的效果十分有限。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防御力，但是既无法有效地杀伤敌军，也无法阻挡敌军大部队的进攻。” “一旦敌军瞄准某个目标集中优势兵力，本地的百姓势必要遭殃。” 阴黎亭无奈地说:“这些问题我也想过，还曾试着派出正规军出城作战。可那些百越人挨打两次以后就学坏了，他们见到大军就四散奔逃，根本无处追击。” 陆川翻开舆图，仔细观察之后选定了一个位置:“这个地方合适，可以作为战场。” 众人围上去一看，这个地方叫做:万家岭。 阴黎亭表示认同:“万家岭地形险要，而且是个现成的口袋阵，只要能把敌军装进去，定叫对方插翅难逃。” 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四散的百越军乖乖进入我们布置好的战场呢？” 陆川问:“你说，百越人为什么要来南康郡作乱呢？” “为了抢劫抢劫钱粮啊。”阴黎亭答，忽然他大叫出来:“哦！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拉上敖思远，俩人一起下去备战了。 郑兴瑶还有些不明白:“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把百越军吸引过来呢？” 陆川笑了:“他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不怕他不来。” 第二天，阴黎亭放出消息:扬州府节度使朱贺第亲率十万大军前来支援南康郡，负责押运粮草的先行官两日后抵达，将在万家岭驻防。 然后，敖思远真的在一夜之间变出了十万石粮草，大军押送着车队向万家岭的方向赶路。 这些粮草当然不是真的，但能把假的做成真的样子，敖思远也确实是个人才。 听到消息的李可漂大为紧张，他迅速下令，让所有百越军全都向万家岭的方向聚集:只要烧毁粮草，那朱贺第的大军就无法立足。 这一日月黑风高，四散的百越军重新汇聚在一起，整整三万人，向万家岭的粮仓营地发动突袭。 待到火光四起，李可漂才忽然发现:这座大营的士兵竟然都是稻草人。 他大为惊骇，赶紧检查那些粮仓:哪有什么粮草，全部都是稻草而已。 想走时已经晚了，阴黎亭调集了附近六座县城的一万五千正规军，再加上附近乡村自发组织起来的八千乡勇，已经将万家岭团团围住。 大战一夜，李可漂殊死反抗，终于带着一千多人的残部，狼狈地逃离了战场。 他们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回到交州府去，这里太可怕了。 李可漂带着残军走到一条小路上，忽然前面见到一男一女挡住了去路，两人全都扛着长刀，似乎是专门在等他们。 李可漂不敢怠慢，上前询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陆川抬手将刀尖指向李可漂，淡淡地说了句:“杀你。” 李可漂闻言大骇，惊恐地大喊:“有埋伏！” 已经晚了，十二太保并三十五天罡、七十二地煞，从旁边猛然杀出。 待到阴黎亭带着部队赶到时，战斗早已经结束了。 看着纷乱的战场和一百多个伫立的血人，阴黎亭大为惊骇:“我今日方信十五人可胜三百！”m..ζa 回到郡城，阴黎亭说:“陆家主立下奇功，我当上奏朝廷，为陆家主请功加赏。” “随便你吧，朝廷的封赏我没兴趣。”陆川只是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倒把阴黎亭吓得后背发凉。 他只能试探着问:“那陆家主下一步打算如何？” 陆川说:“百越人欺负我中原百姓，是可忍熟不可忍？三日后，我的陆家军就到了，届时我再去给那交州牧胡敏智送一份大礼。” 阴黎亭心下稍安:“三日后，我当为陆家主壮行。” 话说那张三和绣娘接到陆川调令，立刻领兵南下，一路顺风顺水，整整提前了一天就到达了南康郡。 阴黎亭给陆川送行，并保证:“我在连平县留下了足量的粮草辎重，还有一支五千人的机动军队，随时供陆家主调遣。” “我知道了。”陆川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人马出征交州府。 踏上交州府的地面，向前走了一段，陆川忽然觉得浑身有些难受。 郑兴瑶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水土不服啊？我带了一些家乡的土，调入本地的水喝下去，就会好的。” 陆川摇头:“不是这个问题，好像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我也说不好，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郑兴瑶问:“那你还能走吗？不行我们就回去休整一下再来吧。” 陆川深吸两口气，又活动了一下四肢关节，然后说:“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并不是陆川一个人有，支珂和侯颇二人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三人都没有大碍，表示可以继续行进。 郑兴瑶还是不放心，她提议:“快到午时了，我们停下来准备做饭吧。” 陆川同意了，并且让绣娘带人去找点野菜、野果，顺便打些野味回来。 第427章 身体不适 陆川带兵踏过交州府地界，刚刚吃完饭，大军正在休整的时候，突然蜂队来报:“前面五里地发现敌军，数目约三百人。” “那还等什么？”陆川当即下令:“张三正面迎敌，绣娘绕后包抄，全歼敌军。” 陆川真没把这伙人放在眼里，毕竟他靠十五人就能干掉三百人，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有男兵女兵共两千人。 战斗结束得干脆利落，根本没有任何挑战性。 命人简单地打扫一下战场，陆川爬上一座小山包眺望。 见山包的那边有个村子，于是陆川就想要到村里补给一些粮食。 刚刚走进村子里，陆川那种不适感又加重了，就连侯颇和支珂也觉得十分不畅快。 突然一支弩箭凌空射来，从陆川的眼前飞过。 惊望过去才发现，有一个身穿百越服饰的百姓被弓箭射倒，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众人都不相信百姓会突然对军队发起袭击，所以大家都没有戒备，十二太保此时正四散各方。 如果不是蜂队机敏，天魁星果断射出这一箭，陆川必然要血溅当场。 郑兴瑶和十二太保不敢大意，迅速围拢到陆川身边，防备敌袭的可能。 就在这时，所有的村民全都亮出了他们的武器，有人拿菜刀，有人拿柴刀，还有的拿着削尖的木头。 根本不需要士兵出手，蜂队足以应对这个场面，四处响起激烈的破空声，短短功夫，村里所有拿着武器的人全都被当场射杀。 奇怪的是:这些百越百姓看着同胞、家人被杀，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女人和孩子，竟然没有一个哭闹的。 飞箭终于停了下来，全村的成年人几乎死了八成，所剩不多的男丁已经全部死尽。 气氛诡异得有些可怕:村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只剩下了风声。 有一个小孩子，身形才只比车轮高一点，他带着一副无辜的表情冲向陆川。 陆川本想抱一下这个孩子，身后却又飞来一支箭，孩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从他的袖子里滑出一个闪光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把尖细的短刀。 这个村子不能待下去了，陆川必须带人赶紧撤离。 待陆川走远以后，才有人从村子的方向听到一声声哭喊。 直到这时，陆川才终于知道，自己这浑身难受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以往无论是青州府、兖州府、冀州府，还是扬州府、徐州府、幽州府，陆川的声望都是极高的，到哪都被人叫做“陆家主”、“陆大善人”，可如今在交州府，他却成了所有百姓的敌人。 无他，这些百姓认为:自己活不下去了，抢劫中原是天经地义的；而陆川就是杀害他们同胞，不给他们活路的罪魁祸首。 如此巨大的落差让陆川很不适应，以后在交州府继续作战的话还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支珂与侯颇的根源也差不多，他们本来就对杀伐之事有顾虑，如今却在杀害那些看起来非常无辜的百姓，这实在是与他们过去二十年塑造的观念极大的相悖。 陆川带着军队默默地走在路上，气氛很沉闷，所有人第一次产生了厌战的情绪。 陆川记起来了，关于前世的一些记忆:当初有个自称为“第三军事强国”的家伙在南方边界找事，我们的部队当时也遭遇了和现在差不多的情况。 而当时，我军在接连吃了大亏以后，不得不选择收起那些毫无价值的怜悯。 郑兴瑶问了声:“川郎，我们还能打下去吗？” 一句话拉回了陆川的思绪，他说:“不打了，我们回去吧。” 郑兴瑶又问:“交州府的事难道真的无法解决了吗？” 陆川说:“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这事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先回去再说。” 回到连平县，县令杜让过来迎接:“陆家主回来了，可是前线有什么需要吗？” 陆川说:“前线没有什么需要，战事已经结束了。” 杜让迫不及待地吹捧起来:“陆家主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才几日就把交州府给平了。” 陆川不想多做解释:“交州府的问题没有解决，只是没有战事了而已。你安排一下部队的食宿，再给我一个安静的房间，我要写奏章。” 杜让不敢怠慢，立刻给陆川准备了一个房间，送上了笔墨纸砚。 趁着陆川构思的功夫，郑兴瑶在旁为其磨墨。 陆川首先分析了一下交州府的民情，开宗明义，直接言明百越“非我族类”这个事实。 然后揭露了交州牧郑敏智的故意不作为，放任李损、李可漂这样的野心家出现。 对此，陆川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第一步，把现任州牧郑敏智罢免，任命一个执掌教化的中原人为新州牧。 第二步，大量地将中原百姓迁入交州府，将当地百越人口占比进行稀释。如有必要，可以授命迁徙和驻扎到交州府的军民百姓对百越人进行武力驱逐。 写完了奏章，陆川特意拿给侯颇和支珂看，然后问:“你们对我的倡议有什么疑问吗？” 侯颇和支珂看后，半晌沉默不语，虽然没有提出异议，但他们也绝不敢认同。 陆川看出他们的心思，解释说:“我之前在那么多地方经商，有与我和气生财的，也有从不和气到和气，然后再生财的。我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团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侯颇反驳道:“可是你明明要把这些百越人从他们时代生活的地方赶走，甚至不惜将他们杀掉！” “你说得对。”陆川对侯颇的话表示认同:“可有些人不是那么容易团结的，那就需要先给他一些教训。吃过了苦头，他们才能听得进道理，然后再变成可供团结的对象。”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支珂问:“为了所谓的团结，就要强迫他们改变本来的样子吗？” 陆川答:“交州府是大贞王朝的地盘，百越族也是大贞王朝治下的百姓。可他们不服王化，还对其他族百姓随意掠夺，你们觉得这样对吗？” 二人不说话，他们也开始觉得陆川说的有点道理。 陆川继续耐心解释:“如果他们宾服王化，和中原交好，中原不仅可以宽容对待他们，还可以帮助他们建设家园，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他们却选择肆意劫掠和杀戮，做出这般行为的时候，就该有付出同等代价的觉悟。” “正所谓天道昭彰，报应不爽。没有人可以不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否则佛陀的慈悲就会变成恶人为恶的工具。” “待到这些百越人归化，以后中原会带他们实仓禀、坚筋骨，然后自然就会变得更加知礼仪，懂教化。” 陆川说了很多，侯颇和支珂都听了进去。 二人向陆川告假:“我二人在家乡还有一笔血债没有讨回来。” 陆川点头:“准假，我再从蜂队派十个人跟你们一起走，去解决你们的问题吧。” 第428章 归化 陆川的奏折加急送到长安，其中对于局势的分析引起了皇帝李天赐的重视。m..ζa 在朝会上，他认真地和群臣商议了这件事。 这恐怕也是唯一一次，满朝文武没有对陆川提出反对意见。 相反，所有人都对交州府的问题表现得非常热心，每个人都愿意“为陛下分忧”。 无他，有利可图耳。 以往的交州府都是交给百越人自治，双方就连贸易往来都不多，中原世家几乎没有插手的余地。 然而现在，皇帝下决心要解决交州府的隐患，而陆川的建议恰好可以迎合世家的利益。 有人担心:陆川会不会趁机把自己的影响力也拓展到交州府。 可这个顾虑很快就打消了，因为:陆川没有人。 刘皇叔曾经说过:“成大事者必以人为本。” 可是陆川恰恰最缺的就是人。 对陆川忠诚的人口数量太少了，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只有他名下的几百户佃户，再加上没什么影响力的陈家和习惯于朝秦暮楚的文家而已。 陆川没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体系，也缺乏仰赖陆氏生存的附属世家。这两者共同决定了:陆川缺乏足够足够数量的精英人才。 虽然陆川办了义学堂，可人才的数量和忠诚度终究还差的远。 反观五大顶级世家，他们几乎控制了全国所有的资源。 哪怕陆川可以在世家之间闪转腾挪，给自己争取生存空间，可是要让他去交州府开荒，陆川绝对没有这个能力。 于是，在君臣难得如此齐心一致的情况下，交州府的相关方略被迅速通过。 唯一的问题是:谁能接任这个幽州牧？ 这既是整整一个州府的巨大利益，但同时也是个烫手山芋，处理不好很容易反伤自身。 谁都想占这个便宜，但是谁都在盼着别人先趟一遍浑水，吃过几次大亏以后，再把自己的人换上。 见众人都不开口，杨德寿主动提了一个人:杨素。 首先，杨素是杨家人，而且在杨家的地位不低，可以获得杨家的资源倾斜。 其次，杨素还是陆川的学生，如果交州府有事，陆川一定会想办法帮杨素解决。 再者，幽州府和南康郡毗邻，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向阴氏借势。 当杨德寿提出这个人选的时候，其他四家再想争取也已经晚了，李天赐同意了这个提名。 经过计算，至少要将四十万百姓迁入交州府，才能让汉族百姓在人口数量上初步占据优势。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乱局，可能还需要动员至少十万人的军队前往镇压。 李元驹趁势提出:“可以让陆川带兵随着百姓迁入交州府。他的兵力虽然只有两千，但是却能实实在在地节约五万正规军的粮草开支。” 对于李元驹的说法，很多文官是不服气的，忍不住要争辩几句。 可奇怪的是:所有的武官竟然一个开口反驳的都没有。 任凭宇文喆、崔岩青、卢俊这些人如何暗示，就是没有人质疑李元驹的话。 文官们干巴地吵了几句，最终也只能是无趣收场。 李天赐点头:“陆川军的战斗力有目共睹，那就派他入交州府吧。渝王，就由你来拟旨吧。” 李元驹答:“臣领旨。” 李天赐紧接着又说:“旁人我也信不过，渝王，宣旨之事也烦你跑一趟吧。” 李元驹又答道:“臣领旨。” 宇文喆紧接着又说:“陆川虽能战，但恐力有不逮，渝王既然要去交州府，不如将曲部府兵一起带去，与陆川配合作战，定能相得益彰。” 李天赐点头:“渝王，那便照此办理吧。” 李元驹听着愣了一下，但还是答道:“臣领旨。” 如此过了半个月，荆州府境内李损的乱军终于被击退，李元驹也到了南康郡，和陆川会合。 对于各大世家而言，现在的交州府就是一片无主之地，谁占了就是谁的。 所有世家都把交州府当做头等要事，要人给人，要钱给钱，集中一切力量，只为能圈到更多、更好的地盘。 虽然州牧已经有主，但是各郡守、县令、各级军官，都还是可以争取的。 在世家的全力组织下，只用了小半年的时间，就迁徙了近二十万百姓南下，比当初开发幽州府的时候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陆川接到李元驹的传旨，却并没有着急南下，而是带着兵马先回青州府，一直待到过完了年，侯颇和支珂也已经亲手了结了仇怨重新归队，然后才缓缓南下。 等到陆川重新回到交州府的时候，迁来的中原百姓虽然已经占据了一块地盘，但百越族的侵扰却日益严重。 跨过界碑，陆川深吸口气，感受着这片土地的氛围:“嗯，已经没有了。” 郑兴瑶问:“什么东西没有了？” 陆川答:“上次来的时候，那种浑身难受的感觉，没有了。” 对此，侯颇和支珂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 李月柔自从亮明身份以来，陆川从不让她参与任何战斗，她都快憋死了。 为了能够跟着陆川一起行动，李月柔不惜以离开相要挟，这才争取到一次出门的机会。 不过陆川还是不允许她跟着前线部队行动，她必须跟李元驹待在相对安全的二线。 并且陆川再三告诫二人:“百越族与汉族极不相同，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和孩子都有可能随时对你们下杀手。” 接下来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愿意归化的百越族留下，和中原百姓混居；不愿意归化的百越族就向南驱赶，要么回心转意，要么就别留在大贞王朝的土地上。 当晚，陆川收兵回营，见到李元驹胳膊挂了彩。 陆川关切地问:“是不是被暗算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月柔在旁一脸愧疚:“都怪我，我当时看到一个孩子蹲在地上哭，一时心软就去问了一句，没想到我刚靠近对方就亮了刀子。多亏李元驹反应快，不然我可能就没命了。” 李元驹大度地说:“一点小伤，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陆川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李元驹答:“我找到了他家大人，然后往南驱逐了。” 陆川回头跟杨素说:“这件事提醒我们，要做好百越族的甄别工作。尤其你上任州牧以后，要提防有些人是假意归顺的，不可让这些人钻空子，造成伤害案件。” 紧接着陆川又说:“但也要注意，如果是真心归化的百越族，也不可因为过度猜忌而寒了他们的心。” 杨素说:“我已经有一个办法了。” 众人都提起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办？” 杨素答:“像老师在马前乡做的一样，在交州府开办义学堂，不过是强制性的。如果百越族假意归化的话，他们肯定不愿意上学，而只要上了学，就不怕他们不归化。” 李元驹称赞道:“甚善！” 第429章 服从命令 随着中原百姓越来越多地迁入，百越族的人口占比被逐步稀释。 由此产生了一个特殊情况:很多原住民在和中原百姓接触之后，比对了各自的族谱，竟然发现二者竟然可以追溯到同一个祖先。 有些是中原人南下之后融入了当地；有些则是百越人北上，留在了中原，这两者各自开枝散叶，而他们的后代又在此时以如此奇妙的缘分重聚。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百越族和汉族的融合变得方便了许多，像是李损这样思维极端的野心家，更加失去了立足之地。 交州府虽然未平，可大势已经形成，再也不会逆转了，于是李元驹做了最后的交接，然后便带着自己的府兵回长安交令了。 始安郡、苍梧郡、龙川郡、义安郡分别被王、卢、崔、宇文四家占据。 并且按照杨素的方略，各自派出了十几位老学究，在门生的辅佐下，组建起了义学堂。 杨素是州牧，杨家自然占了州牧府所在的南海郡，这可是全交州府最精华的所在。 李月柔就被安排在这里，美其名曰:坐镇。 在交接的过程中，原州牧胡敏智竟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血脉竟然和杨家有牵连:他的外公是杨氏分家的一支血脉，当年大战的时候被打散了，从荆州府逃过来的。 杨素显得非常高兴:“若是这样论起来，我算是你的叔辈。如今桑田变幻，这些虚无的说法就不要论了，从今以后我们平辈论交，你留在此地给我做个通判如何？” 胡敏智犹豫了一下，他有些心动，但还是说:“容我考虑一下吧。” 杨素不疑有他，立刻给胡敏智安排房间:“你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州牧府内，李损装扮成一个小厮的样子，已经躲在这里好几天了。 他再次来到胡敏智的房间，直接推门进去说:“把偌大的交州府白白送给中原人，胡通判还真大方啊。” 胡敏智吓得赶紧把他拉到内室:“你怎可在此胡言乱语？若是被人听到，你的脑袋不要了！” 李损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怎么？胡通判是被你那个便宜叔叔给吓怕了？” 胡敏智大惊:“刚才你一直在外面偷听？” “哼！”李损冷笑一声:“看来你真是老了，平白把百越的土地送给中原人，竟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就那个杨素，你的岁数都可以当他的叔叔了，他竟然还敢恬着脸当你的叔辈。” 见胡敏智沉默，李损接着说:“你若是这么甘心，就踏踏实实地做你的通判，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吧。” 说完，李损转身就要离开，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胡敏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若不如此，我们还能去哪呢？” 李损立刻回头，坚定地说:“黎部！我们可以穿过珠母海，去黎部岛！” “黎部？”这个回答不算出乎意料，胡敏智其实也设想过这个方案。（黎部岛即海南岛） 李损继续诱惑道:“交州府原本就是我们百越族时代生存的土地……” 刚说到这，胡敏智立刻打断了他:“不对，我们百越族的土地最多只有交趾郡以南的六郡，地形狭长，环境恶劣。是我们融入中原之后，中原皇帝才把交州府十二郡连同黎部岛一起给我们自治的。” 李损闻言气得咬牙切齿:“这么说，你是愿意留在这里当你的通判咯？” “当初你能做州牧的时候，是何等尊崇、何等风光！那是我们全体百越人把你捧上去的！而现在你却为了区区一个通判要背弃整个百越吗？” 李损太愤怒了，他几乎要把这句话嚷出来，让整个州牧府都听到，吓得胡敏智赶紧捂住他的嘴。 李损挣脱开，又说道:“也罢！既然你如此不堪，那我便自己走。” “到了黎部岛上，我自己做百越之主，逍遥快活去。待他日中原有变，我便要带人反攻！我也打到长安去，弄个皇位当两天！” “你说什么，中原有变？”胡敏智感到有些可笑:“大贞王朝初定，李氏如日中天，何来有变之说？” 李损的眼神眯成了一条线，语气中有些轻蔑:“看来你真是老了，竟然连这都看不出吗？” 胡敏智忙问:“愿闻其详。” 李损开始了分析:“李氏虽强，可五大家族也不弱，他们一直在和皇权争斗。原本双方只会斗而不破，可如今陆川横空出世……” “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五大家族的地位看似牢固，实则已经岌岌可危，你说他们会不会临死反扑呢？” “若是五大家族举事，哪还有两位裂土封疆的两位王爷会不会……” …… 入夜，州牧府大堂，杨素还在处理公案，突然天魁星来报，陆川问:“走了？” 天魁星答:“走了，俩人一起走的。” 陆川对杨素说:“看来你的好意是付诸东流了，还记得我怎么说的吧？” 杨素答:“记得，只要他们离开州牧府，那便不能再留，必须连同黎部岛上的残党一并抹除。” 陆川点头:“那便行动吧。” 李月柔很兴奋:“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开打了？” 陆川说:“眼下交州府局势未稳，请公主殿下坐镇州牧府，以防生变。” 李月柔非常不忿:“坐镇，坐镇个屁！那些百越族已经没有了作乱的本事，哪用得着我坐镇？” “陆川，我虽然恢复了公主身份，可我还是你的兵，若你这么不待见我，我自回长安去就是了！” 陆川原本想说的是:“公主息怒。”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兵曹参军李月柔，服从命令！” 李月柔被喝得一怔，然后下意识地答道:“得令！” 接着，陆川好言告诉她:“镇的不是百越族，而是其他四大家族。南海郡是全交州府最好的地盘，被我们占了，你说其他四家会不会偷偷把手伸过来呢？” 李月柔恍然大悟，随即有些得意地说:“难怪要我坐镇，看来只有我才能镇住四大家族了。” 月柔公主终究还是单纯了些，占地盘这种事，其实都是几大家主各自商量好了的，底下的人遵照执行，根本不会越界。 如果谁敢破坏游戏规则，肯定会被其他家族一起针对。 陆川这么说，还是为了把李月柔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罢了。 第430章 是时候了 按照陆川的计划，蜂队的人一直在后面尾随胡敏智和李损二人，一直追到合浦郡三墩渡口。 这里早就有船等候接应，只可惜他们再也没机会上船了。 天罡星、天闲星、天巧星带着六名地煞突然现身，把胡敏智和李损杀死，顺便还抢走了来接应他们的船。 等到过几天，等陆川带着大军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条船正好可以充当运兵的战船。 这几天一直在刮南风，咸湿的海风带来了温暖的气息。 可这对于交州府的百姓们可就不是那么友好了:黎部岛上的百越族借着南风的优势，一直在向交州府登陆，骚扰和劫掠百姓。 宁越郡、合浦郡、高凉郡位处南方，中原百姓还没到达这个地方，所以这里全部都还聚集着百越族的百姓。 可就是因为这三郡靠海，离黎部岛最近，反而成为了受劫掠最严重的地区。 三郡百姓向这些劫匪苦苦哀告:“我们都是百越族的，你们不能抢劫我们的粮食，至少也要给我们留一点生活吧！” 可这些劫匪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说:“只有跟我们去黎部岛上，才算是百越族自己人，你们留在这里，就是给汉人当走狗，我们百越族没有你们这样的败类！” 就在这样的思想下，这些劫匪劫掠起自己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比劫掠汉人的时候还要狠。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作为，所以让那些还在犹豫，没有离开的百越族更加坚定地留在中原，比杨素开义学堂慢慢教化的效果好了不知多少倍。 杨素和陆川带领大军南下，准备对黎部岛发起最后的进攻。 令人惊奇的是:当大军一路南下，经过信安郡、高凉郡的时候，竟然受到了民众广泛的欢迎和礼遇。 尤其来到合浦郡以后，这里的百姓简直对黎部岛恨之入骨，许多人不仅贡献出了自家的船给陆川运兵，还自愿充当水手和向导，给陆川带路。 有些人家没有船，他们甚至自己带着干粮，再拿上扁担、木棒之类的原始武器，跟在大军的后面，要到黎部岛上去找那些混蛋算账。 仿佛他们要去打击消灭的不是百越族的同胞，而是凶恶的仇寇。 陆川还特意派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黎部岛残部最近的所作所为。 杨素笑了:“连百越族百姓都如此痛恨这些人，老师，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时来天地皆同力’吧。” 陆川也大笑，笑过之后他说:“现在是你的时运到了，可你也别忘了后面还有一句，叫做‘运去英雄不自由’。” 杨素躬身拱手:“老师，我记得了。民意乃是天意，我一定会好好经营交州府，让所有百姓都真正地归化为大贞王朝的子民。” 郑兴瑶说:“杨素，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为百姓口中的青天！” “谨遵师娘教诲。” 陆川沿途搜集了十几条大船、三十几条小船，和大军一同汇集到三墩渡口，只待顺风便要渡海夺岛。 四日后天晴日朗、北风大作，陆川一声令下，所有士兵登船向黎部岛进发。 岛上的百越族残部还没反应过来，大军就已经登岸。 比大军冲得更快的是那些普通百姓，他们没有铠甲的负担，哪怕靠岸比较晚，却还是可以冲到大军前面去。 陆川急得大喊:“你们回来，前面危险！”这才让那些愤怒的百姓稍稍往后撤退。 只用了两天的功夫，黎部岛的珠涯郡就已经被扫平，剩下的儋耳郡和临振郡只是事件的问题。 按照估算，再有最多三四天，大军就足以横扫整个黎部岛。 而且根本不需要费心去监管和甄别俘虏，跟随上岛的百姓完全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消息传到长安，朝堂上这些文官已经麻木了，陆川立功实在是太多太快，他们哪怕想阻止都阻止不过来了。 李天赐拿着杨素送来的奏报，询问众臣的意见，所有人都选择缄默不语。 只有崔岩青说了句:“那杨素自甘做陆川的学生，恐怕在奏报间有所曲笔也未可知。” 渝王李元驹问:“若回到去年九月的时候，崔尚书令会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交州府的问题呢？” 崔岩青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我会建议陛下把中原百姓迁入交州府，然后……”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无论怎么样，他都想不出来比陆川更好的法子了。 李天赐说:“好了，不必再争了，陆川又立奇功，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众卿家觉得应该如何给陆川封赏啊？” 李元驹说:“陆川是万里无一的青年才俊，更兼对大贞王朝忠心耿耿，若再不加以厚恩，那天下恐怕就再也没有人愿意为王朝效命了。” 李天赐表示认可，然后金口御批:“封陆川为正三品冠军大将军，食邑五千户；郑兴瑶为从三品云麾将军，食邑三千户。” 邬公公再次来到马前乡给陆川宣旨，陆川要跪拜接旨的时候被邬公公拦住了。 等到陆川把圣旨接在手里，邬公公差点给陆川磕了一个。 陆川连忙扶住:“公公这是何意？” 邬公公答:“咱家在宫里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三品将军，以后陆大将军的前途不可限量，咱家必须好好巴结才是。” 李月柔笑道:“邬公公久在宫闱，自是极会看势头的。” 邬公公非常恭敬地回答一声:“公主殿下说的极是。” 又随便聊了几句，邬公公就在阿淼的带领下，到房间休息去了，留下陆川、郑兴瑶、李月柔、阴双承等人一起研究圣旨。 陆川虽然加了官，但也加了限制:他的军队驻地被限制在了青州府，而且不准再自行募兵，而是将青州卫的士兵划了一部，交给陆川统帅。 好消息是:李元驹为陆川争取了一项特权，他不必长期驻扎在青州府，仍然可以四处行走经商。 出门在外的时候，陆川和郑兴瑶各自可以带三百人的卫队，而且有自主筹粮的权力。 这项特权可谓开创先河，众臣虽不敢反对，但都持保留意见。 而李天赐在全面、慎重考察了扬州府、徐州府、青州府、冀州府、兖州府和幽州府的民生、税收各方面情况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了陆川经商的能力，于是最终同意了这个条件。 陆川拿出了当初李元驹给他的那份可以走通全国的通行令:“看来是时候了。” 第431章 君和饭庄 第二天一大早，邬公公便对陆川辞行。 陆川挽留道:“邬公公，还记得上次你称赞我家两位厨娘的技艺高超，现在她们已经可以自立门户开饭庄了呢。” 邬公公陪以笑脸:“陆大将军是人中龙凤，身边的也自然个个都是俊才。” 陆川发出了邀请:“我们正要去考察这家饭庄，想邀请邬公公一起去看看。” 邬公公还是笑脸回答:“咱家公务在身，还需要早日回长安复命。” 陆川说:“复命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邬公公平日吃惯了尚食局的珍馐美味，同时还是吃遍了长安各大小饭庄的行家，正好请邬公公指点一二。” “而且回长安总要经过东夷县，就一顿饭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 邬公公这才点头:“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ζΘν荳看書 于是，陆川带着郑兴瑶、陈雪薇、李月柔并十二太保等人，再加上邬公公一行，一同前往东夷县城。 胖掌柜出资，帮菜菜和雪兔在城东开了一家饭庄，起名叫作:“君和饭庄”。 陆川此前只是知道这俩姑娘鼓捣这么一个地方，具体的情况并没有过问。 可当他今天第一次来了才发现:这里的格调竟然相当高。 房子是水泥造的，要进门先要爬上十几层台阶，陆川不由得想到:淮南王府的地基就是被这么垫高了足足十尺。 建筑物从外面看，似乎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可一旦走进内部，必然忍不住被这里的装潢和服务水平所震撼。 陆川等人刚踏上台阶，立刻就有两名操着流利汉语的新罗婢出门迎接:“贵客请进门。” 阴双承说:“我曾去过西北的凉州府，那里有胡姬酒肆颇享盛名，今日倒见到新罗婢饭庄了。” 走进门是一条走廊，一抬眼就看到了两排盆景，高低错落有致，显然是刻意安排过的。 新罗婢向众人自我介绍:“欢迎各位贵客光临，我是店姬小慧，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 说完，小慧引着众人拐过长长的走廊，竟然直接来到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李月柔识货，他说:“这里的每一级台阶都是用的上好紫檀木。” 走到金钱的声音上到二楼，一股悠然淡雅的香气飘来，邬公公的鼻子抽了两下，发出惊叹:“嗯！这是郁金香！” “郁金香？”陆川搜寻着前世的记忆，这和他印象中的郁金香香味不同，但似乎在别的地方闻过这种味道。 小慧指着壁角里的一盘堆得小山一般的香料说:“客人好见识，这正是西域进贡的郁金香。” 邬公公很赞赏:“不错不错，这可是仅次于龙涎香和沉香的上等香料了。” 看着这堆香料，陆川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藏红花，前世那个更年期上司总泡这玩意喝。” 陆川忍不住想道:“也不知道这堆藏红花要花多少钱，这小妮子也真舍得下本。” 继续往前走，右手边是一整面墙的壁画，画的是陆川守卫天罡城，大破匈奴的画面；左手边是一排小门，里面是包间。 陆川问:“你们的大堂呢？” 小慧答:“我们这里一楼是厨房，二楼开始只有雅间，没有大堂。你们人多，建议到四层的大房间去。” “这是全东夷县第二高的房子，可以看到半座城的风景。” 四层的高度，是菜菜特意要求的，她说:“我的饭庄不能比师父的酒楼高。” 胖掌柜听说这句话以后，马上找到阿柱，自己掏钱运来土方和木桩，给君和饭庄加了一层地基，足有六尺的高度，差不多相当于半层楼。 小慧带着众人继续向上，三层的壁画是陆川绞杀倭寇的场面，四层是陆川夺取黎部岛的场面。 陆川自己都没想到:这些壁画的场景竟然可以这么写实，虽然与现实有些出入，但还是非常传神。 整个四楼只有三个房间，分别叫:破虏、破倭、破越。 郑兴瑶悄悄对陆川说:“菜菜这丫头真的很崇拜你呢。” 陆川走进了中间的“破倭厅”，这里真的很大，摆了四张八仙桌还显得非常宽敞。 原来三个房间其实是用屏风格开的，如果客人太多的话，随时可以合并成一间。 陆川和郑兴瑶、陈雪薇、李月柔、阴双承、邬公公等人为一桌，十二太保与邬公公的随从分坐另外三桌。 小慧给大家介绍:“我们这里有‘前八品、四镇桌、八大件、四扫尾’的说法，总共是八凉十六热二十四道菜，是最高规格的菜单，最适合你们这样的贵人。” 陆川说道:“好，上菜吧。” 前八品，是以“服、礼、韬、欲、艺、文、禅、政”为主题的菜名，包括五香牛肉、熏鱼、五香卤鸡、层层脆、掸炝莲菜、凉拌粉皮、开洋芹菜以及凉拌黄瓜等八个凉菜。 四镇桌，指的是牡丹燕菜、葱扒虎头鲤、云罩腐乳肉及海米升百彩等四个代表性菜肴。 八大件，包含连汤肉片、洛阳熬货、生汆丸子、特色松芋、奶汤炖吊子、焦炸丸子、蜜汁红薯、米酒满江红等八个热菜。 四扫尾，指的是洛阳酥肉、条子扣肉、洛阳海参及如意蛋汤等四个小件热菜。 待到酒足饭饱，邬公公满足地打了个嗝:“这般菜品哪怕是在长安，也算是上上乘了。” 众人起身正要离开，却见白劭等八人扭扭捏捏地不肯走。 陆川问:“你们怎么了？” 白劭问:“家主，我们没吃饱，你们那桌剩下的，可以给我们吗？” 陆川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顿时觉得有些惭愧:自己这桌居然剩了差不多一半的量。 再看另外三桌已经全都吃完了，尤其是白劭他们八个人坐的那桌，盘子都跟舔过一样干净。 陆川说:“你们留下，再点几个菜吧。” “不用不用！”屠斯梓第一个跑过去坐下:“这些菜都可贵了，不能浪费！” 其他七个人也立刻围过去坐下，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陆川有些不好意思:“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胃口大，叫邬公公见笑了。” 邬公公看着这些人，眼中似乎有些羡慕:“咱家有个哥哥是行伍出身，也有这般好胃口。可惜十八年前，他死于乱军之中，要不然咱家也不至于……唉，往事不提也罢。” 第432章 滴水不漏 陆川等人在君和饭庄吃了一顿大餐，然后想当然地就离开了，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人想到要去结账。 小慧看着这些人自顾自相谈甚欢，边聊天边往外走，一时也插不上话。 而且坐主桌的陆川、邬公公这些人气度不凡，小慧生怕一个处理不好，就把人得罪了。 回头再看破倭厅里还剩下的那几个人，很明显是领头那个人的侍卫，找他们结账肯定是没钱的。 小慧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赶紧找老板汇报。 此时的菜菜正在厨房里忙活，她不光是饭庄的老板，更是后厨的头灶。 刚刚给完成了整整四桌宴席，可把她累坏了。 菜菜坐下来，甩甩发酸的胳膊，喝一口雪兔递上来的糖水。 刚喝了一口，小慧火急火燎地跑来说:“老板娘，不好了，顶层包房的客人可能会逃单。” 菜菜一着急，直接把糖水呛在嗓子里，费力咳了好半天，眼泪口水横流，总算是缓了过来，雪兔赶紧递上一块手绢来擦脸。 菜菜擦完，把手绢一摔，她可气坏了:“我们才刚开张两天，竟然就摊上这种事。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人敢来君和饭庄逃单，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买卖！” 回头招呼一声:“伙计们！” 一瞬间，后厨所有人，无论是切配工、洗菜工、洗碗工，人人都抄起了家伙，菜菜喊一声:“跟我走！” 在小慧的带领下，菜菜和雪兔领着后厨十几个人一起追了出去。 陆川刚刚走下台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站住！谁敢在君和饭庄吃霸王餐！” 众人回头一看，这才见到菜菜和雪兔满脸怒容的样子。 看清是陆川以后，菜菜也愣了:“家主，怎么是你呀？” 看着菜菜的阵仗，陆川顿时笑了:“菜菜，你就是这么追饭钱的呀？” 见是误会，菜菜赶紧让大家把手里的家伙都收起来，然后给所有人介绍:“你们看清楚了，这位是陆川家主和郑兴瑶夫人、陈雪薇夫人，他们才是我们饭庄真正的大老板。” 伙计们都认清了陆川等人的脸，小慧更是满脸歉意:“原来是东家呀，是我有眼无珠，您别见怪。” 郑兴瑶早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菜菜，你可乐死我了，你拿的是什么呀？炒勺？还有雪兔，你拿的是擀面杖吗？” 继续往后看:“那个拿菜刀的也就算了，还有你，你这是啥啊？” 被点到的那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夫人，这个是礤子，用来给凉粉和素菜礤丝的。” 菜菜此时现身，不由得让陆川想起了一些事，他下意识地将目光瞥向邬公公。 却见邬公公眉目低垂，根本没有朝上看，陆川瞥他的时候，邬公公还和陆川微笑致意。 陆川顺势提出:“菜菜，既然都来了，我们就去参观一下你的厨房吧。” 菜菜一口答应下来:“好啊，跟我来吧。” 邬公公却说:“陆家主，咱家还要回长安复命，就不耽搁了。” 陆川也不再挽留:“公公请。” 看着邬公公离开的背影，陆川总算放心了些:“看来邬公公没有对菜菜有非分之想，上次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 徐州府东海郡敖氏家族，这一天造访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宇文青。 敖氏是附属于代郡宇文氏手下的一个家族，虽然也算是地方豪强，可宇文氏可以轻易地对其生杀予夺。 自从上次被穆丹打了以后，宇文青足足休养了半年才能下床。 躺在床上的日子痛苦不堪，每天支撑他的信念就是向陆川复仇。 终于，宇文青重新站了起来，可此时他却发现:家族此时正忙于填补长安官场风暴留下的空缺，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源向陆川复仇。 不甘心的他找到宇文博文大闹一场，结果却只能是被人拖了下去，到祖宗祠堂罚跪三个时辰，外加二十记藤鞭。 最后，宇文博文告诉他:“恨吗？不甘心吗？那就去发泄吧。那个东海郡敖氏，最近似乎和陆川有点瓜葛，你去看看吧。” 宇文青来到敖氏，家主敖广将这个年轻人请上了主坐，自己只能在下首相陪。 敖广亲手奉上了瓜果点心:“上使一路劳顿，请先吃些点心，我已经吩咐人去烧水，再叫几个年轻女子来伺候青先生洗澡。” 宇文青抓起一块瓜，只咬了一口就把剩下的皮肉都扔在了地上:“哼，这破瓜，还挺甜。” 敖广赶紧说:“上使若是喜欢，就多吃两块。” 宇文青又伸手拿了一块饼，一点一点把酥皮剥掉，就留下薄薄的一层馅全部扔进了嘴里。 刚嚼了一口，赶紧吐了出来:“呸呸呸，怎么这么咸？” 敖广只能解释:“这是椒盐酥饼，要是只吃馅料的话，确实会有点咸。” “嗯？”宇文青的眼睛瞪了起来:“你是在说我不会吃吗？” 敖广诚惶诚恐:“不敢不敢，定是那厨子做错了，我回头就让他改进。” 宇文青摆了一通谱，这才说起正事:“敖广，听说你们跟陆川走得挺近啊？” 敖广赶紧解释:“我们与陆川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其他家都是这么做的，并不会影响到我们对主家的忠心。” “而且自从我们和陆川通商一来，家族的收入增长，给主家的上供也增加了两成，这应该不是坏事吧。” 宇文青斜眼看着敖广:“别装蒜，我可不管做生意的事，说的自然也不是这个问题。” 敖广拱手:“那我们敖氏又有哪里触怒了主家，请上使明示。” 宇文青说:“敖思远，这是敖家的人吧？他被陆川请过去，做了一郡的掌柜，你解释一下吧。” “啊？”敖广愣了一下:“敖思远？我们敖家有这个人吗？上使请稍等，等我去查查族谱再来。” 然后，敖广就在宇文青的面前，一条一条地查起了族谱。 宇文青面前的水都喝掉了两壶，果皮已经扔了一地，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敖广大喊一声:“有了，找到了。” 敖广捧着族谱递到宇文青的面前:“这敖思远是我们敖氏分家的一个小辈，生活在扬州府江都郡。这个分家没钱，更没什么地位，除了上报人丁以外，几乎跟主家没有来往。” 宇文青越听，眼睛就越眯成一条缝:“你的意思是，这个敖思远的作为跟你敖家没关系？” 敖广的表情看似热忱，实则冷淡，就好像那些官员面对百姓时候的笑容:“分家嘛，他们总也得生活嘛，派个小辈子弟去给陆川打工，也算是一个来钱的门路不是吗？” 宇文青听着这套说辞，眼睛死死盯着敖广:“老敖，你说得真不错啊，滴水不漏。这套说辞想必是准备了很久吧？” 敖广笑道:“不敢，不敢。” 第433章 倭人再临 宇文青在敖家待了几天，四处找茬，而敖广随时伺候在旁，对于宇文青的一切问话全都小心应对。 就这么查了几天，宇文青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把柄。 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仍然每天赖在敖家摆谱，随便找点茬就要发作一通。 今天吃咸了，就把厨子踹一脚；明天喝水凉了，就把侍女扇一巴掌；就连走在路上自己绊了一跤，都要把花匠打一顿才肯罢休。 饶是如此，敖广依然每天小心伺候着宇文青，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一天突然跑来了几个衙役，大喊着:“敖老爷，出大事了，郡守大人请您去衙门议事！” 敖广被吓了一跳:“出什么大事了？” 衙役说:“新河县出现了倭寇的船，城防营已经把新河县码头都围起来了。几位县令都被召来郡守衙门议事，过两天就连州牧大人也要来了！” 宇文青斜眼看着二人，插了一句道:“老敖，我知道你盼着我早走，可你拿这种拙劣的理由骗我，我会信吗？” 衙役问:“这人谁啊，怎么出言如此不逊？” 敖广介绍说:“这位是宇文世家的宇文青公子，来我们敖家视察的。” 衙役立刻分清了主次轻重，连忙拱手行礼:“原来是宇文公子，在下失礼了。倭寇之事千真万确，谎报军情可是死罪啊，谁敢在这个问题上造次？” “不过宇文公子不必担忧，倭寇目前被困在新河县境内，这里还是安全的。” 宇文青“哼哼”笑了一声:“区区倭寇，我会怕他？你们且在此等着，我马上就回代郡搬兵，定叫那倭寇有来无回。” 说完，宇文青招呼自己的随从，自顾自就往门外走，坐上了马车绝尘而去，留下几个人愣在当场。 衙役扭头问:“敖老爷，这位宇文公子是走了吗？” 敖广走出家门，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大概是走了吧。” 不管宇文青如何，敖广在衙役的带领下赶到了郡守衙门，下辖的几位县令和军官都已经齐聚一堂。 敖广来到郡守衙门，立刻询问:“现在倭寇的情况怎么样了？” 郡守赵侃示意新河县令，后者回答:“倭寇的船在码头停靠，他们没有下船，我们的人也不敢过于抵近侦察，所以还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敖广觉得奇怪:“倭寇没有下船？他们这段时间吃什么喝什么？这不像是他们以往的作风啊。” 新河县令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倭船是被海防巡视发现的，我们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码头。我带兵在码头驻守了一天，然后赶来郡城又花了一天，目前没有接到倭寇异动的报告。” 赵侃说:“此事透着奇怪，我已经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李州牧，请敖老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敖广推辞道:“我一介老朽，怎么敢随意置喙军政之事？” 赵侃说:“敖老年长知事，总是知道的多一些，也好给我们指个方向。” 敖广这才缓缓说道:“如今倭寇没有异动，那只需要派兵监视便好了。清河县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已经惊动了陆氏商行，我等在此静待即可。” “陆氏商行”，这四个字一出口，顿时给在场所有人吃了个定心丸。 是啊，陆氏商行知道了倭寇的消息，那两天之内肯定能传到陆川的耳朵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各路人马纷纷汇聚到东海郡。 州牧李书文两天后就到了；节度使张方要从各处调兵，花了四天才到。 陆川接到消息以后，和郑兴瑶一起带着六百人昼夜兼程赶路，终于在第四天晚上的时候也到了。 陆川一出现，所有人都好像吃了定心丸，列队欢迎冠军大将军驾临。 不理会那些虚套，陆川直接抓着李书文问:“新河县怎么样了，倭寇有没有动静？” 李书文答:“回陆将军，倭寇的船是六天前靠岸的，昨天最新的消息，倭寇还是没有下船，但是在船上拉起了一道横幅，不知道是真是假。” 陆川问:“什么横幅？” 李书文答:“倭寇昨天拉了一道横幅，上面写着‘我们没有恶意，求让我们下船’这样的话。” 众人都不知道倭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陆川好像有些明白了。 历史上的倭寇就是被大唐收拾了一顿，然后才派人来学习大唐的先进文化，老实了整整一千年。 当时派来学习的倭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号:遣唐使。 那如今来的这些人，想必就是这个时空下派来学习的，应该叫“遣贞使”吧。 想到这里，陆川心里有数，他说:“各位不必惊慌，今夜安睡，我们明日去清河县码头看看也就是了。” 见陆川这么表态，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从这个安排。 次日清早，所有人一起赶往清河县码头，看到倭船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只见上面新拉了一条横幅写着:“我们快饿死了，求给我们一点水吧。” 陆川笑了，他的想法已经基本得到了验证，这些倭人真的是来学习的。 李书文问:“陆将军，我们怎么办？” 陆川本想要一杀了之，可转念一想:“历史的进程自有规律，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于是他说:“这些倭人没有危害，允许他们下船，将他们喂饱了以后押进长安，请皇帝陛下亲自定夺。” 好不容易允许他们下船，这些人顿时感激涕零，把头磕得咚咚响。 哪怕士兵们故意给他们吃的是城里饭馆搜集来的馊水，也照样被吃得干干净净。 经过交谈才知道:他们出发的时候有两条船，半路沉了一条，只有一条到达中原。 这条船上有八十五个人，有十个遇到风浪，被卷进海里了；还有五个半路生病，也被扔进了海里。 船靠岸的时候，他们剩的粮食和水已经不多，但是看到岸上全是士兵，没有人敢下船交流。 最后储备的粮食全都被吃光了，断水断粮至少两天，每个人都饿得两眼发花，差点就回去见天照了。 但他们仍然坚持驻守在船上，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将他们装进囚笼的时候，所有倭人不仅格外配合，而且还非常客气地对所有人鞠躬。 周围的官员都怀疑自己看错了，赵侃下意识地问:“陆将军，这批倭人和先前那些倭寇是同一拨人吗？” 陆川坚定地告诉他:“就是同一拨人，自大且自卑、怂包且残忍、虚伪且阴损，这就是其民族特性。” 众人不再异议，按照陆川的吩咐，把这些倭人打包好，一起押解进长安受审。 第434章 特产 这些倭寇被一路押到长安，他们的命运将交由皇帝李天赐来裁定。 陆川也给李天赐上书一道，奏疏中明言了这些倭寇的特性和处理建议。 文曰:倭子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 陛下宜做圣裁，若杀，则遣一大将带重兵渡海，屠尽倭国上下，灭绝其种；若留，则允许其在我大贞学习礼仪文化。 全国军民必须遵守一律:此族类只宜压服，不可教化，绝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 李天赐看了陆川的奏疏，也知道前线各府郡对倭寇的奏报，只是他实在无法将这两者和眼前这群卑躬屈膝的矮子联系到一起。 最后他还找来千牛卫大将军袁方，命倭人与他比武，结果竟然是十个倭人拼尽全力也打不过袁方。 至此，李天赐认为:倭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危害，留着他们每日向自己朝拜，既能够彰显大贞威武，同时也是个不错的玩物。 同时李天赐和袁方还由此觉得:陆川杀灭倭寇的战绩不过尔尔，并没有那么神。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倭寇肆虐靠的不是身强力壮，而是骨子里的凶残之性。 如今他们已经被陆川打服，凶性早就被压垮了，再加上身材矮小，所以不可能是袁方的对手。 获准在中原求学，还可以自由活动，甚至还可以按月领取俸禄，这些倭人自然千恩万谢。 为了能多学一些，他们分开行动，有十个人就去了长安的一家饭馆。 倭人虽然会说中原话，可十个人凑起来也认不全一页文字，只能胡点一气。 最后上菜的时候，十个人点了十五碗饭，一盘大酱，一整碗酸梅，外加十个生鸡蛋。 米饭白送，大酱五个铜板，酸梅一斤才三个铜板，鸡蛋就算十二个铜板。十个人占了两张桌子，总共才花了二十个铜板，这可是长安啊。 所有客人连同店小二都看着这些倭人，大家都很好奇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要怎么吃。 倭人不知道周围的人怎么看他们，他们只是觉得这些东西非常新奇，研究半天终于有了个统一的结论:把生鸡蛋敲开浇在米饭上，然后搅匀，再拿一粒酸梅放在饭碗中间。 然后整齐划一地念了一句咒语，所有倭人端起饭碗都开始吃了起来。 吃一口饭就挖一点大酱，然后再舔一下梅子，愣是把一碗饭就这么吃完了。 在围观群众惊诧的目光中，这些倭人又把剩下的五碗米饭平均分了，就着碗里剩下一点生蛋液，用大酱把米饭拌匀，呼噜呼噜全都咽下了肚。 吃完饭，倭人终于发现了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于是用生涩的语言问:“你们在看什么？”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一哄而散，就连店小二都不想搭理他们。 吃完以后，倭人找到店小二:“你们这个大酱很好吃，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我们？” 架不住这些倭人再三恳求，店掌柜只能带他们参观了做大酱的流程，倭人一一记在心里。 到后来，大酱技术带回倭国的时候，由于记忆偏差，部分工艺流程已经丢失，因此不得不往里多添加许多盐，导致倭国只能做出口味非常奇怪的大酱。 这个不完整的大酱后来被命名为:味增。 又数百年后，来自中原的一位高僧远渡重洋，来到倭国传法。 倭国给予其极高的礼遇，有一天，有一个大名问了高僧一个问题:味增的味道太咸了，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僧只用了一句话就解答了困扰倭国数百年的问题:“咸了你就兑水啊。” 众倭人如梦方醒，后来这种用大酱冲汤的饮食习惯才慢慢推广开来。 …… 送走那些倭人以后，陆川有些记挂杨素，于是让人打听了一下交州府的情况。 很快，敖思远传来了消息:“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原百姓南下，交州府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稳定。” 杨素已经开始发展贸易，与扬州府、荆州府、梁州府开始互通有无。 敖思远同时还送来了一些交州府才有的特产:桂皮、八角、茴油、田七、蛤蚧及松香等。 将桂皮、八角等调料送入名下的饭庄，留了一小部分给自己用； 田七、蛤蚧、松香等药材送给王氏的药铺，掌柜的说:“这些可都是地道的上品，尤其是这陈皮，效力比本地的强过许多倍。” 送来的特产里还有一种南珠，是一种产自合浦县的珍珠。 晶莹剔透，圆润光泽，后世有:“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的说法。:魰斈叁4 除了送给陆川的这些以外，其他的南珠都被直接送去长安，给皇室进贡了。 陆川把南珠交给郑兴瑶先挑，她只挑了一颗最大的就不要了:“这东西又做不得兵器铠甲，还不如一块好铁实用。那套珍珠霞帔虽然好看，可穿得我累死了，简直比铁甲还重。” 给陈雪薇，她选了五颗颜色最漂亮的:“这些就够啦。” 李月柔也想要，陆川也给她挑了几粒。 剩下的全部交给柳无忧，不管是她自用还是分配给燕队，肯定不会浪费。 交州府产很多种水果，可惜大部分都无法长途运输，最后只能给陆川送来一捆甘蔗。 郑兴瑶等人看着这“竹子”犯了难:“这玩意怎么吃啊？” 陆川笑着做起了示范:用刀切下两节，然后把硬皮削掉。 可惜他的刀法太差，两下就把甘蔗削断了。 最后还是党桂、屠斯梓、甘曹这几个人接过了这项任务，他们平时就练刀剑，手法又快又稳，把甘蔗皮削得又薄又均匀。 趁着他们削甘蔗的功夫，陆川已经画好了图纸:“照这个样式打一把刀，以后任何人都可以轻松地把甘蔗皮削下来。” 终于能吃甘蔗了，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汤，拼命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咬烂，最后眼睁睁看着陆川把嚼干了的渣吐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陆川只能向大家解释甘蔗的吃法:“通过咀嚼吃掉里面的甜水，然后把渣吐掉。” 众人吃了一口，都说:“这味道和我们的陆氏糖水简直一模一样。” 陆川说:“确实可以理解为是一样的东西。” 只有阴双承沉默了片刻，他说:“表面上吃起来确实很像，但是这个糖水喝下去脾胃舒服，而那个糖粉调出来的，我觉得喝着不舒服。” 杨素送来的特产不少，每一样都给陆川附送来了商品介绍和过去的销售账目，一笔一笔记录地清清楚楚。 陆川感觉很欣慰:看来杨素学会了不少实用的学问，他已经懂得如何经理地方了。 第435章 一品诰命夫人 看看舆图，陆川已经把整个王朝的东方都列为自己的经营范围，陆氏的生意遍布东部七个州府，几乎囊括了所有沿海的地区。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没有大航海的概念，陆川肯定要把生意做到海外去，见见这片还未来得及被殖民者污染的净土。 为了继续扩大自己的生意，陆川把目光放在了豫州府。 豫州府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进可沟通司隶，直通长安；荆州府、梁州府也都与他接壤。 退，则能加强兖州府、徐州府、扬州府之间的联系，不仅可以保障和缩短商路，还能使得各地的商品能更好地互通有无。 只是这里的局势比较复杂，不光有汝阳王范无忌的封地，更是代郡宇文氏的老家。 考虑到自己和宇文氏关系比较紧张，陆川还是决定从范无忌下手。 汝阳王府就建在淮阳郡项城县，陆川决定先去登门拜访。 陆川出门前，柳无忧及时送来情报:“先且慢走，项城县看起来似乎是一座普通的小县城，可其实这里的水很深。” 陆川问:“这里还有什么情况吗？” 柳无忧指着身边的一个女子说:“小柔刚从项城县回来，具体的情况让她跟你说吧。” 小柔出身在冀州府一个贫苦家庭，被柳无忧收留以后接受训练，成为了燕队的一名特工。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她在三个月前被委派到项城县，追随新上任的县令谢静。 谢静带着小柔上任，上任第一天首先去拜见了汝阳王范无忌，才聊了几句之后就被范无忌匆匆打发走了。 话没说几句，谢静只能讪讪地自己回了衙门。 结果第二天，谢静的衙门就被人砸了，一群打手大呼小叫地冲进门，衙役倒是个个躲得飞快。 几个壮汉将县衙打砸了一顿，然后有几个仆人老妈子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太太走进县衙。 将谢静、谢夫人和小柔全都拎出来，被迫跪在老太太面前听训。 谢静当时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就这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那谢静有点血性，他直接质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冲撞官府衙门视同谋反吗？” 这话一出，那老太太倒来劲了:“谋反？小娃娃，你抬头看 看，我老婆子当年谋反的时候，你妈都还在吃奶呢！来人，给我打！” 就这么一声令下，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围上来，将谢静夫妇狠狠地揍了一顿。 直到这几个人走远了，那些衙役才各自冒了出来，看着谢静说风凉话。 谢静向这些衙役哀告，又给每人发了一锭银子，这才从衙役嘴里听到了实话。 这位老太太的底细可不一般:原来项城县不止有汝阳王，还有一位一品诰命夫人:宇文兰兰。 一般来说，如果是当朝一品大员的原配夫人，可以被尊称为:一品夫人。 而一品诰命夫人是指一品夫人又被单独册封了一品待遇，是整个大贞立国以来的独一份。 若算起来，郑兴瑶只能算是第二个女子封品级的案例，但她只是从三品诰命夫人，比一品还差了许多。m..org 当年天下未定，宇文兰兰和丈夫阴海川就在李天赐军中效力，二人统管钱粮账目，从无疏漏。保障了前线粮秣通畅、兵源不绝，为李氏夺取天下奠定了基础。 后来阴海川操心过度，终于积劳成疾，竟然在大战前夕病倒。 军医为其调养，嘱咐其好生休养，可阴海川执意继续查看账目，最终累得吐血三升，到底不省人事。 此时军医已经无力回天，阴海川回光返照之际，他仍然用尽全力大喊:“进攻！进攻！” 阴海川到死都没能留下一个血脉，而宇文兰兰也一直为夫守寡，至今已有二十多年。 李天赐颇受感动，待定鼎天下，他厚葬了阴海川，然后将夫妻二人的一切尊荣都加在了宇文兰兰身上，故特意敕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 宇文兰兰和宇文博文同辈，而且还比宇文博文大五岁，所以这位兰夫人的话在宇文氏很有分量。 三年前，宇文兰兰六十岁，来到项城县养老，从此后事事都要跟范无忌争一头。 新上任的官员必须先去拜访宇文兰兰，然后才能见范无忌，否则必少不了被找茬。 范无忌早就烦透了这个老太婆，多次要求宇文博文把人带走。 可宇文博文却说:“项城县是兰夫人的出生地，她只愿意在这里养老，我们也没有办法。若有得罪之处，只 能请汝阳王多多包涵。” 别看宇文兰兰平日是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任何人都不会正眼看一下。 可当她面对汝阳王的时候，立刻就会变成市井泼妇一般，搅打搅闹毫不讲理。 范无忌都惹不起的人，可谢静居然触了这个霉头，惹来一顿打也就不奇怪了。 哪怕谢静事后赶紧登门请罪，又送上了一份厚礼，可宇文兰兰这时已经看他很不舒服了。 从此以后，谢静这个县令就再也没有顺利过，无论做什么都会遇到莫名的阻力，还经常被地面上的无赖殴打。 而谢静想要出动衙役办案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衙役根本不听他的，抓来的犯人转头就放了，下次出门还得挨揍。 谢静为了能求一个太平，花光了积蓄不说，还典净了夫人的首饰，前前后后给宇文兰兰送了三份厚礼，可就是得不到对方的谅解。 三个月后，谢静实在干不下去了，不得不辞官，带着夫人逃回了徐州府彭城郡老家。 小柔说:“若是那谢静再晚走一个月，怕是就要被那些无赖打死了吧。” 听完了小柔的描述，陆川觉得:这个宇文兰兰简直就是泼妇的典范。 不管她过去有多么大的能力、功绩和荣誉，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狭隘、无赖的泼老太太。 陆川问小柔:“那你可曾打听清楚，汝阳王范无忌是怎么看待这个诰命夫人的吗？”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小柔答:“我只能从了解到一些，范无忌也烦透这个老太婆，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自己无法下手。” “而且由于这位诰命夫人的名声太臭，已经没有人愿意到项城县做官了。 陆川看向柳无忧:“难道宇文家没有派自家的子弟过去当官吗？“ 柳无忧答:“夜莺传来消息，宇文博文一直想把自家子弟派到项城县为官。可这里是汝阳王的封地，所以范无忌不允许他插手。“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宇文博文才把这位兰夫人派过去折腾的吧。“ 陆川点头微笑:“看来，这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郑兴瑶拉着陆川说:“川郎，看你这个表情，你八成已经想好了办法，看来这位诰命夫人要倒霉了。” “知我者，兴瑶夫人也。” 第436章 敖烈立威 既然要对这位宇文夫人下手，那肯定首先要征得汝阳王的同意。 虽不指望让汝阳王帮手，但至少也要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才行。 为了掩人耳目，陆川特意绕道淮阳郡，然后北上进入汝阴郡，一路潜行至淮阳郡项城县。 范无忌倒是比刘安更好说话一些，见陆川的时候没有那么大的架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范无忌非常大方地表示:“淮阳、汝阴、汝南三郡都可以开放给陆川通商，利益分配的条件和刘安等同即可。” 对于这个条件，陆川自然没有任何意义。 生意谈成，范无忌还特意为陆川留饭，陆川也就顺势讲了项城县令的问题。 这个话题非常敏感，范无忌立刻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陆川反问:“王爷，项城县令这个板凳有点烫屁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得住的吧？” 范无忌无奈地摇头:“这个板凳，我范家子弟坐了十几年相安无事。可自从那老太婆一来，短短三年竟然被迫换了十五任县令。” “为求太平，我都已经请了外姓人来做县官，可她还是不满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也不是没有啊。”陆川说:“天下有一家的子弟绝不会被兰夫人刁难。” “哼！”范无忌瞬间拍案而起:“陆川！你莫不是来给宇文家做说客的吗？我堂堂淮南王，难道要给一个老太婆让路不成？” “若是让宇文家的人做了我的县令，难道本王的政务还要向他请示不成？” 陆川笑了:“王爷既有此心，那便好办了。我已经物色了一个人选，此人或可胜任县令之职。” 范无忌这才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问:“若是那人也不济事，又该如何是好。” 陆川答:“若是实在不济，那也只能另想办法了吧。” 范无忌无奈了:“那就仰仗陆将军了。” 得到了范无忌的首肯，陆川抬手一招，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介绍说:“此子名唤敖烈，东海敖氏的三公子，此前在我的学堂求学。” “其人如其名，性子十分刚烈，一言不合就要与人动手。家里实在管不住他了，这才送到我的学堂来，刚入学的时候打伤了不少人。” “他被我足足磨了两年，刚性仍在，但处事已经圆滑了许多，可为项城县令的人选。” 范无忌惯有识人之能，他一眼就看出了敖烈的 眼神与众不同。 他哈哈大笑:“果然是俊才，非俗人可比，陆将军推荐的好人啊。” 范无忌走到敖烈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满意地说:“好小子，老夫便仰仗在你身上了。” 敖烈连忙行礼叩拜:“多谢王爷赏识。” 等不及散席，范无忌立刻命人取来手令和印绶，当场签发了敖烈的任命状。 将任命状交到敖烈的手里，范无忌拉着敖烈一起坐下:“敖烈，我最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无论你能不能扳倒那个老太婆，只要你愿意，我汝阳王府就有你的位置。”.org 敖烈还要再拜，被范无忌一把拽了回来，按回座位上，然后他主动提了一杯酒:“一杯薄酒，祝敖县令旗开得胜。” 陆川趁势说道:“王爷的酒能壮胆色，即便是赤手空拳，你也不必惧怕任何对手。” 范无忌哈哈大笑:“陆将军莫要激我。来人，打开宝库，将鱼鳞紫金刀、锦绣皂罗袍、藕丝步云履、百炼锁子甲都拿来。” 片刻后，四件宝物被捧到敖烈面前，范无忌说:“这些外物便赠与小友防身。” 敖烈拜谢之后，将一身行头换了，再看时，敖烈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只见他:面紫似日出东方，眼明如紫府坐垣。胸怀沟壑，金刀平添杀气；身姿挺拔，皂袍更衬三分。 一身新装束，看得众人眼前一亮，范无忌更是对他赞不绝口:“真壮士也！” 饭毕，敖烈立刻到县衙上任，门口当值的衙差见到敖烈，差点以为是长安的大官来了。 直到敖烈拿出任命状，众衙役仍是不信:“这般英武人物，如何竟只是一个县令？” 敖烈上任的第一件事，他宣布了一条铁律:“从此刻开始，若有人不听号令，即领廷杖五十！” 对于敖烈的话，衙役们是不服气的:“若我们都不听令，谁来执行廷杖？况且你又不姓宇文，谁知道你待几天便走？” 师爷方景是个明白人，他悄悄说:“你们看清楚那把腰刀，这必定是王府出来的东西。你们都干了十几年了，哪个见过带刀上任的？” 敖烈上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诰命府，兰夫人漫不经心地问:“又来了一个，这回来的是个什么物件？” 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厮回话:“就来了一个人，不过倒有好大的气派，看起来和前面那些人都不一样呢。” “嗯？”兰夫人有些好奇:“气派？一个七品县令能有多大气派？” 小厮答:“看起来，就比长安城里那些大员都不差的，不过比夫人还是万万不能。” 兰夫人轻蔑地笑了:“掌嘴！你这厮见过哪个长安大员，就敢信口胡说？” 小厮不敢怠慢，赶紧左右开工连抽自己的耳光:“是，小人失言，那人看似气派，实则虚有其表，一见了夫人，当场就该吓瘫了。” 听这么说，兰夫人这才满意了一些:“走，随我去见见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 县衙的差吏远远地看到了兰夫人的轿辇，顿时吓得便要四散而逃，被敖烈厉声喝住:“谁敢走！就留在此地，出任何问题，我担干系！” 片刻之间，兰夫人便到了，一见敖烈顿时一惊:“竟然真被范无忌寻来这等人物！” 敖烈虽然是专门来对付兰夫人的，可七品官见一品夫人，必需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见礼之后，兰夫人问:“敖县令，你既然到任，如何竟没有先来拜访本夫人，倒叫我来见你？” 敖烈躬身拱手:“回禀夫人，下官今日方才到任，许多规矩还不明白。刚听衙役说本地有位兰夫人，我打算明天就来……” 兰夫人刚要点头，却听敖烈话锋一转:“哎呀，明天我还要整理公案。我打算后天……” 兰夫人眉头微皱，敖烈话锋又一转:“额……后天我还要下乡查看，所以我打算大后天再来拜访诰命夫人。”m..org 至此，兰夫人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此人不善，她习惯性地指挥家丁:“来啊，给这位县令大人长长记性！” 十几个家丁拿着棍棒将敖烈团团围住，正要动手，却见敖烈从腰间抽出宝刀，刀锋直指兰夫人。 吓得这些家丁赶紧退回去，挡在自家夫人前面护卫。 敖烈的语气却比平常还要柔和几分，他笑着问:“兰夫人，你的人有几分把握能拦住我？” 兰夫人经历过战争年代，早就看惯了生死，可这一刻，她看着敖烈的眼神，竟从中感受到了恐惧。 “你很好。”兰夫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 兰夫人带着手下的家丁全都撤走了，衙役们这才敢上前，围在敖烈身边拍马屁:“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竟然能吓得那老太婆落荒而逃。” 敖烈收回了刀，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们很闲吗？干活！” 第437章 攻打诰命府 敖烈成功立住了威信，他的举动是向全县百姓表明:“我不怕什么兰夫人。” 而百姓们也成功地接收到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在传:新县令不怕兰夫人，项城县可能终于要来一位青天了。m..org 敖烈没工夫理会这些，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找到一个足以扳倒兰夫人的把柄。 他埋头整理了一天的公案，查看了与兰夫人有关的数百起案卷，终于被他找到了一桩陈年旧案。 三年前，宇文兰兰要来项城县养老，请风水先生看好了一块宝地，将来作为自己的坟冢。 可是这块地已经是当地刘氏的祖坟，埋葬了七八代先人，自然是不肯把地让出去的。 宇文兰兰为了得到这块地，竟然趁着刘氏嫁女这天带人上门，打杀了刘氏全家五十余口。 嫁出去的女儿叫刘翠翠，得知消息的她顾不得礼仪，跑下花轿回家，见到的只有一片火场。 若不是夫家婆母拉着，只怕她也要投身入火场中，跟随家人一起去了。 刘翠翠自己退了婚事，在大红凤袍外套上丧服，孤身一人到县衙告状。 当时的县令还姓范，遇到这样的大案不敢擅专，于是赶紧去请示了范无忌。 谁曾想范无忌也不想惹祸上身，只是让县衙赶紧把事情平了就好。 范县令于是以“证据不足”为由，打回了此案，将刘翠翠赶了出去。 此后，她多次击打鸣冤鼓，还到王府外长跪，可就是没能等来所谓的公正。 而宇文兰兰也好像在有意戏弄这个可怜的女子，留她一直活到了现在。 刘翠翠还想过去告御状，可有人告诉她:“这里毕竟还是汝阳王的封地，外面到处都是宇文家族的势力，你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翠翠绝望了，她已经放弃了伸冤的念头，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等这老妖婆死了，自己就挖进她的坟墓，将仇人碎尸万段。 调出这份卷宗，敖烈看着上面冰冷的记录，几乎要把钢牙咬碎。 次日一大早，敖烈立刻带人下乡，查访这位刘翠翠的所在。 敖烈的动向很快引起了诰 命府的注意，兰夫人命人立刻下乡:“一定要比敖烈先把人找出来！” 事情过去了三年，可这件案子并没有被人忘记，大家都痛恨宇文氏的作为。 可大家都是平头百姓，看着可怜无助的刘翠翠也只能徒唤奈何。 如今终于有了希望，大家都盼着刘氏能够沉冤昭雪。 所以，当诰命府的人来查访的时候，大家故意给指了错误的道路。 而敖烈却没走什么弯路，几乎是被百姓们直接领到刘翠翠赖以存身的窑洞。 这是一个瓷窑的旧址，荒废以后一直空着，刘翠翠无家可归，只能在这里生活。 刘翠翠要强，不愿意要饭度日，她问邻居大娘讨了一些针线，靠着做“缝穷”勉强维生。 街坊邻居可怜她，经常自己把衣服撕烂，然后送给刘翠翠去缝补，好借此给她几文钱。 敖烈走进窑洞，洞口有一张旧板凳，洞里有一卷铺盖，外加几件十分破旧的衣服。 衣服上放着几个不同颜色的线团，上面扎了几根针，外加一个顶针，这就是刘翠翠全部的家当。 邻居感到奇怪:“诶，刘翠翠平时很少出门，今天怎么不在呢？大人在此稍等，或许她马上就回来了。” 点了个火折子继续往里走，拐了个弯，敖烈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窑洞的最深处仔细地摆放着十几把崭新的铁锹、镐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见到这个场景，敖烈的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拦住了想要走进来的百姓:“这里没什么，大家都散了吧。” 衙役说:“大人，估计这刘翠翠走不远，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敖烈摇头:“不等了，回衙门吧。” 回到衙门，果然见大堂下等着一个女子，身上穿着崭新的大红色凤袍，凤袍外却罩着一身素缟丧服。 敖烈喊道:“刘翠翠。” 刘翠翠转过身，平静地道了一声:“大人万福。” 这才看清刘翠翠的样貌:由于长期缺乏营养，她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面色干瘪枯黄，发丝也变得灰白相间。 敖烈动容了，卷宗显示:刘翠翠才不过二 十一岁，竟然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摸样，这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啊！ 所有的衙役也动容了，众儿郎气血上涌，他们也都是本县的居民，都想要给可怜的刘翠翠报仇雪恨。 敖烈提着紫金刀大喊一声:“随我将案犯宇文兰兰捉拿归案！” 闻言，众衙役欢呼一声，各自高举着水火棍，竟然对诰命府发起了攻击。 许多百姓是一路跟着敖烈来的，见此情景，百姓们全都自发上前帮手。 诰命府的家丁哪见过这样阵仗，只能在慌乱中匆忙组织起一道防线。 敖烈可不管那些，鱼鳞紫金刀在前开路，水火无情棍荡开阵脚，百姓们举着扁担、树枝、碎石紧随其后，直把森严的诰命府打了个底朝天。 打穿两进院子，闯入宇文兰兰的卧房，敖烈将人从被窝里拽出来，一把扔在地上，吩咐一声:“绑了！” 众衙役一拥而上，直接将宇文兰兰五花大绑，提到百姓的面前。 见到昔日不可一世的兰夫人落得如此下场，许多百姓当场痛哭失声，高呼:“敖青天！” 宇文兰兰不甘就范，她还有希望，她是一品诰命夫人，七品县令绝不可能审判她。范无忌虽是王爷，但也同样没有审判她的权力。 她恶狠狠地对所有人咒骂:“我已经记住你们了！只要等到宇文家主赶来，到时候我就要把这一切屈辱数百倍地还给你们这些贱民！”m..org 敖广一时义愤抓了人，可他现在也发现了问题:抓人容易，杀人也容易，可如何才能把宇文兰兰杀得合理合法，这才是真正难办的地方。 就在此时，陆川和范无忌及时出现:“怎么样，是不是发现自己没考虑周到啊？” 敖广无奈地低头:“该如何审理此案，请老师教我。” 范无忌大笑:“敖烈，你是个好苗子，可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呐。” 陆川说:“渝王李元驹执掌侯官府，如今代天巡狩四境，已经在淮阳郡境内，你何不去求他？” 敖广大喜:“原来老师都安排好了！来人，把人犯押上囚车，随我去见渝王殿下！” 第438章 乾之变 攻破诰命府，生擒宇文兰兰，敖烈的形象已经永远留在项城县百姓的心中。 当囚车推来，宇文兰兰虽被绑缚，却仍然剧烈地挣扎，拼死不肯就范。 刘翠翠拨开众人上前，揪着宇文兰兰连扇了五十三个耳光，直把她那双做惯了粗活的手都扇红了。 宇文兰兰被扇得七荤八素、口鼻流血、两眼发黑，被敖烈一把推进囚车，锁上了门。 看着囚车远去，刘翠翠失声痛哭。回到刘家的旧址，她对着废墟郑重磕头，口中喃喃地念道:“我刘家上下五十三条人命，今日终于得报了。” 范无忌给刘翠翠赏了三间大房，并按月送给她生活费。 当初被退婚了夫家也表示:“只要刘翠翠点头，她永远是我们家的媳妇。” …… 话分两头，敖烈押着囚车去找李元驹，差点在路上被宇文家的人劫囚车。 多亏陆川偷偷派了十二太保尾随，他们及时出现才杀退了对方。 见到李元驹，敖烈呈上了卷宗:“请渝王殿下过目。” 李元驹看着卷宗，既对宇文兰兰的作为感到愤怒，同时也感慨:“陆川啊陆川，你可真是给我树了个好大的敌人呢。不过你就是应该找我，谁让咱们是过命的兄弟呢。” 审判宇文兰兰，这在项城县可是天大的事，百姓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都来看热闹。 宇文兰兰自诩认识李元驹，于是做出一副可怜状，想要套些近乎:“恩孝，你是明事理的，定然不会办糊涂事。” 李元驹慷慨说道:“兰夫人说的极是，元驹读圣贤书、行仁义事，分得清君轻民重，自然不会做糊涂事。” 此路不通，宇文兰兰只得又搬出亲情来:“恩孝，我曾与你父一同在战场厮杀，有过命的交情，你出生那天，我还抱过你呐。” 李元驹似是早有准备，应答道:“兰夫人，你是我尊敬的长辈，所以更不能看着你如此错下去了。” 宇文兰兰只得又软言软语地承认错误:“贤侄教训的是，我知错了，待我回去以后，绝不会找那刘氏的麻烦。” 李元驹也就好言好气地说:“兰夫人有此心便好，烦你亲自下去向刘氏死难家属道歉吧。” 宇文兰兰闻言大骇，怒言道:“李元驹！你若真的不顾旧情，我便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元驹摇摇头，只留给宇文兰兰一个背影:“待你成鬼，且看那些冤死在你手下的百姓会不会放过你吧。” 宇文兰兰几近癫狂，她空手成爪在空中挥舞，咆哮道:“李元驹，你这薄情寡义的小畜生，宇文家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李元驹再不搭理他，直接对着众百姓宣判:“案犯宇文兰兰，罪犯不赦，今判斩立决，以儆效尤！” 宇文兰兰还不死心，她嘲弄般的对李元驹说:“现在午时已过，按律明天才能问斩。不用等到明天，我宇文家的救兵就能到了，李元驹，你能斩得了我吗？” 听到这话，围观百姓全都吓得腿软，甚至有人已经暗骂:“这李元驹多半是宇文家的走狗，来这里跟我们演戏呢。” “午时已过？”李元驹眯着眼抬头看一眼已经有些偏西的日头，缓缓说道:“我看现在刚刚午时二刻，正好能够开刀问斩。” “呵呵，兰夫人，什么时候你做监斩官，时辰才是你说了算。” 宇文兰兰被绑上刑台，看着刽子手将酒碗摔碎，她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李元驹，我在下面等你！” 随着人头落地，围观百姓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整个项城县张灯结彩，大摆庙会欢庆了三日，民怨如此可见一斑。 当夜，宇文博文就赶到了，可他见到的只有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李元驹斩了宇文兰兰，此案关系实在太大，他必须先一步赶回长安，向皇帝奏明案情。 宇文博文扑了个空，只能命人厚敛尸首，自己赶往项城县找陆川算账。 可当他怒冲冲赶到项城县，远远望着城池，宇文博文却摇摇头说了句:“走吧，我们回去。” 他的儿子宇文泰安问:“爹，我们就这么回去，兰姑母的仇怎么办，难道就把陆川放过了？” 宇文博文已经冷静下来:“去了又有什么用？这里是范无忌的地盘，而且陆川的护卫极多，我们带来的这些人根本抓不到陆川。” 宇文泰安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陆川了吗？” 宇文博文说:“李元驹定是回长安去了，你星夜兼程赶路，务必抢在李元驹的前面面圣见驾，我随后就到。只要把陆川定罪，到时候不怕拿不住他！” “好，我这就去。”宇文泰安答应一声，拨马回头，望着长安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元驹也同样在抢时间，他带着此案卷宗也是马不停蹄地朝前赶路，必须比宇文家的人更快到达长安才行。 谁先到，谁就更能在御前掌握话语权。 幸好，李元驹先到一日。 他先去了侯官府，命人把宇文兰兰的卷宗全部找出来，自己带着刘翠翠的案卷直接入宫。 李天赐看完了案卷，他问:“渝王是否将兰夫人押到长安受审？” 李元驹说:“案犯宇文兰兰自知罪大恶极，几欲寻死，臣恐其于半路自戕，致使枉死的百姓无法告慰，所以提前斩了。” 李天赐听后沉默了一阵，他在琢磨一件事，什么叫“恐其自戕，所以提前斩了”，这话是个什么逻辑？ 终于，李天赐说话了:“恩孝啊，你可知大贞的天下是怎么来的吗？” 李元驹说:“自然是将帅忠勇，上下用命，这才开创了我大贞基业。” 李天赐慢慢点头:“是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功臣，每一个人都是我大贞王朝的柱石啊。” 李元驹说:“每一位功臣都是王朝的柱石，但只有广大的百姓才是王朝的基石。若是基石不存，柱石又该立在哪里呢？” 李天赐又点头:“你说得对，可若是柱石不存，天又该立于何地呢？” 李元驹想了想，义正言辞地回答:“上下通透者方能为柱，正如元亨利贞方可成乾；若上损则夬，乾之夬，意为亢龙有悔。” “若损下则必姤，乾之姤，成潜龙之相，潜龙不可用也。” “久姤则否，久否则必剥，攸往则不利。下剥黎民，上绝于天，此非柱石之柱，而是蛀虫之蛀。” 听着李元驹这番话，李天赐沉默良久:“我知道了，此番你处理的结果还算得体，但方式有些冒进，下次注意。” 当宇文泰安入长安见驾的时候，李天赐正在翻阅李元驹送来侯官府的卷宗。 宇文泰安口称万岁:“臣宇文泰安见过陛下。” 李天赐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将手上的卷宗扔到宇文泰安的面前，说道:“你自己拿回去看，看完了再来向我回话。” 两天后，宇文博文也赶到长安，见到这本卷宗，他知道:“万事休矣。” 第439章 展开自救 陆川和汝阳王范无忌联手，二人共同除掉了宇文家的一品诰命夫人，宇文兰兰。 那宇文兰兰在宇文氏族地位颇高，更是许多后辈从小受教育的典范。 如今被陆川一闹，宇文兰兰不仅身败名裂，甚至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对宇文家的士气打击可想而知。 先前是宇文测被杀，如今更是折损了兰夫人，整个宇文氏上下都对陆川恨得咬牙切齿。 此案还要多亏李元驹占领先机，抢先一步把卷宗送到皇帝面前，占据了主动权，这才断绝了宇文家搬弄是非的可能。 但是，李天赐身为天子，思维自然异于常人，他从中品出了一些特殊的意味:陆川这个人有点太活跃了。 若是以往，陆川的功绩都在于保境安民，无论他做出多大手笔，都是李天赐乐意见到的。 包括陆川对家族势力的冲击，这也是李天赐刻意引导的结果。 可当宇文兰兰败在陆川手下的时候，李天赐的内心还是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阴皇后走过来问:“陛下在为何事烦心？” 李天赐反问了一个问题:“你说，我能比那些人活得久吗？” 阴皇后笑了:“陛下洪福齐天，自能万寿无疆。” 李天赐摇头:“皇后几时也学会这些官样文章了。我认真地问你，我能比那些人活得更久吗？” 阴皇后的笑容收敛:“如今太子执掌侯官府，又有渝王辅佐，难道还怕那些人？” 李天赐把宇文兰兰的案卷递给阴皇后:“看吧，老家伙不省心，小家伙也不简单啊。” 阴皇后看罢放下卷宗:“我有一策。陛下且压着陆川，待日后让太子对其赐予厚恩，借以收服此人之心。若得陆川辅佐太子，再加上渝王，未来必可保江山无恙。” 李天赐有些无奈:“太子资历浅薄，恐怕不是陆川的对手。若是再加上渝王，恐怕会臣强欺主。” 阴皇后说:“那难道要趁陆川羽翼未满，现在就杀了他？” 李天赐更无奈了:“五大世家再加两位王爷都和陆川有关，其互相争斗之势已成。若是现在就杀陆川，那些老家伙失去了目标，恐怕就要联合起来欺我了！” “虽然只要有朕在，这些家伙就翻不了天。可我也不能把这些肱骨都折断呀。” 此时，阴皇后非常识趣地不说话了，李天赐想了半天:“罢了，且看陆川与宇文家这一局该怎么斗下去吧。” …… 话说那宇文博文与宇文泰安父子二人，知道兰夫人已成铁案，便只能向皇帝请罪。 李天赐下旨抄没了宇文兰兰积攒的一切财产，充归国库，但并未对宇文家族做更多的处理。 回到代郡，宇文博文立刻向四大家主发函，明言与陆川不共戴天之意。 四大家主接到宇文氏的信函，每个人都抱着不一样的心态看待此事。 其中崔氏家主崔鸣阳表现得最为激动，毕竟陆川当初可是只差一点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至今想起那天的场景，崔鸣阳还是觉得后背发凉。 他当场表态:“无论是谁打陆川，我崔氏必须帮帮场子！来人，把曹达成叫来！” 兖州牧曹达成听到传讯，赶紧来到崔府，崔鸣阳下令道:“把陆川在我们兖州府的生意全都停了，在把那几个陆川的亲信，还有和陆川生意密切的几个家伙全都抓起来。” “得令。”曹达成答应一声，然后问了句:“家主，抓起来以后怎么办？是先关起来还是折磨死为止？” 崔鸣阳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自己留条后路:“先把人扣起来，但是要好生对待。至于之后怎么处理，还是先等等宇文氏的结果再说。” 曹达成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立刻关停了所有的陆氏店铺，将侯小黑等人全都抓住，就连和陆川保持密切合作的王勇等商贾也都被扣了起来。 按照崔鸣阳的指示，曹达成将他们安置在一所僻静的宅院里，布置重兵把守，每日有人送饭。.net 王勇知道自己是担了陆川的干系，他懊悔地说:“早若不和陆川合作，何至于今日之祸。” 侯小黑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王勇的胖脸上:“你这厮无礼，这些年你跟着陆家主挣了多少钱，分账时怎么不见你说这般话！” 兖州商人个个都知道侯小黑手黑，见他发怒，便只能忍下气来不再说话。 李云岫有些急智，他说:“依我看，我们留在此地未必是坏事。” 所有人都看向李云岫:“此话怎讲？” 李云岫说:“如今无非就是宇文博文要找我们家主复仇，崔氏只不过是打个下手罢了。” “只要家主跟宇文氏的争斗获胜，天下人人都会知道，宇文家就是一堆草包。到时候我们不光没事，还能风风光光地走出这间院子。” 王勇问:“那若是陆家主斗败了呢？” 侯小黑的语气仿佛就义一般:“那便留在此地陪家主一起死，我何惧哉！” 王勇顾不得脸疼，他拽着侯小黑的袖子哀求道:“黑爷，知道你有办法，还是快告诉我们吧，我们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白家双子星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走进来:“都在这里了，应该是够用了。” 众人围上来一看，这堆东西很杂，有铜烛台、铜锁头、铜门首、铁活页、铁支架等。 弄来这么一堆东西，众人都看不懂有什么用途。 白芙蓉解释说:“我们姐妹俩擅长挖洞，有这些东西在，足够我们挖出一条逃生的地道了。” 侯小黑做出了安排:“白家姐妹在前面挖；李云岫和王勇负责掌灯；其他几个人轮班负责往外铲土倒土。不在班上的，和我一起负责搪塞那几个送饭的官兵。” 王勇问:“两位白姑娘，你们大约要多久能把通道挖好啊？” 白琉璃看了看手上这堆东西:“这些家伙不趁手，而且通道必须至少挖出去两里地才能不被抓到，若是没有五六天的时间，恐怕是无法挖通的。” 这么大的工程，凭这样的工具，居然只要五六天，天知道这俩姑娘的挖坑技术是怎么练的。 侯小黑招呼道:“所有人都动起来，早一天完工就能早一天离开这个鬼地方！” 挖土的工程开始了，由于土质不硬，进展比想象中还要更快一些。 由于陆川和宇文氏胜负未分，崔鸣阳和曹达成不敢往死里得罪陆川。 在这个条件下，看守的士兵每日来送饭，倒也十分客气，从不查看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白家双子星每天两班倒，昼夜不停地往前挖，每天都能掘进二百多步。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通道已经有了二里长短，院子里的花圃也已经被垫高了一层。 第四天半夜，白芙蓉拿根铁钳子朝上挖，开了一个小洞后向外探望。 见到头顶月朗星稀，四野是一片荒草地，并无半个人烟。 她下来告诉众人:“我们挖通了，可以离开了。” 第440章 第一场斗诗 如果说先前宇文测被杀，还可以算作是他咎由自取，那宇文兰兰之死就是宇文氏无法忍受的重大损失。 由此，宇文氏和陆川的矛盾已经公开化，双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如今的陆川虽成气候，可如果独自面对宇文氏的全力打压，恐怕还是不够看的。 好在天下并不是所有人都盼着陆川死，冯翊杨氏的两位家主亲自赶往代郡，为陆川斡旋。 与此同时，淮南王和汝阳王也都派了使者赶往代郡，希望此事能够以和平的方式解决。 可任凭几家如何劝说，宇文博文并不打算买这个面子，坚持要把陆川置于死地。 就连公主李月柔也专程赶来项城县，为陆川站脚，可宇文博文还是不肯给这个面子。 关键时刻，是太子李吉柔派侯官传来一封信，里面抄录了一些侯官府平时收集的情报，或者叫做把柄。 宇文博文看着这封信，他的手在颤抖，心中既有愤怒，也是恐惧。 这些记录只是宇文家做的龌龊事中极小的一部分，但也足以置宇文家于死地。 将信纸引在烛火上烧了，宇文博文把几家说客聚在了一起，对他们说:“你们不是要保陆川吗？这个面子我买了。” 几家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宇文博文又提出了要求:“但此事不能就这么过去。过几天就在项城县郊外，我宇文家与陆川打一场公平的赌赛，以文才和武功相搏，可以叫天下人都来观摩。” “天地为证，若是我宇文家输了，从那以后，我宇文博文见到姓陆的都绕着走。” “相对的，若是陆川输了，他以后见到姓宇文的都得绕着走。” 众人原本还想再劝几句，只要杨清远带头表态:“好，我替陆川答应了。” 带着消息来到项城县汝阳王府，陆川显得很兴奋:“阴招耍不过，明招更不是我的对手。” 杨清治赞许道:“好啊，我原还担心你不敢应战，看来是我多虑了。” 杨清远说:“大哥，我早就说过，若他不敢应战那便不是陆川了。” 陈雪薇提出了异议:“不对啊，这份赌约看似公平，其实是我们亏了。” “你们看啊，如果是他们输了，宇文博文见到姓陆的都要绕着走；而如果我们输了，我们见到姓宇文的也要绕着走。” “可他是一家之主，平时几乎不需要出门；哪像我家川郎天天在外奔波。若是姓宇文的成心堵门，我们岂不是要饿死了。” 陆川笑了:“只要赢了赌赛便好了，哪里还需要担心这种问题呢？” 李月柔赞许道:“没错，就是这样！” 范无忌听了连连点头:“好啊，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冲劲。就冲你帮我解决了那个老太婆，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杨清远也表示:“我杨家也愿意鼎力相助。” 陆川抱拳拱手:“谢过王爷，谢过二位杨家主，这场赌赛，我自己来！” …… 赌赛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宇文家专门在项城县郊外搭了两座擂台，分别作为文武赛场。 五大世家、两位王爷全都亲临现场，就连皇宫里都派了人来打探消息。 除此之外，天下十五州但凡稍微有点头脸的世家也都齐聚豫州府代郡，大家都想看看这场赌赛的结果如何。 这样一来，原本就住在代郡的本地居民反倒看不到赌赛的场景，因为根本挤不进去。 赌赛的规则很简单:文斗三场以诗文会友，武斗三场凭武艺说话，最后哪家赢的场次多就算获胜。 宇文家请了三位教书的耆老作为文斗的裁判，章句的优劣都有他们来判定。 第一场比赛斗诗，二人各自抽签决定题目，以抽到的题目为题作诗。 宇文家这边派出了一位老学究，名叫宇文舟，今年七十岁，论辈分是宇文博文的叔叔。 这位老人家弯腰驼背，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但精神还是很好，眼中还有精光。 他这一辈子都浸泡在书海中钻研学问，还是宇文家许多后辈的启蒙老师。.net 原以为这一辈子可以就这么圆满度过，安享后世子孙的景仰。 却没想到陆川的《三字经》横空出世，为了胜过此书，宇文舟苦思冥想三日夜，最终只能无奈承认:我不如他。 为了挽回自己这张老脸，宇文舟来参加了这场赌赛，他要给自己一辈子的学问要个说法。 抽签完毕，宇文舟抽到的题目是:骏马；陆川跟着也亮出了题目:青蛙。 题目一出，众皆哗然，骏马成诗容易，可青蛙这东西短小腌臜要怎么写？ 二人这样的抽签结果，若说宇文家没有在里面搞小动作，恐怕都没人信。 宇文舟慢慢捋着胡子，还在搜肠刮肚地措词摘句，却听陆川问了声:“老先生，你好了吗？若是还未成文，小子便先吟诵了。” 宇文舟闻言一惊，思路顿时被打断了，只能说一句:“啊，你先来吧。” 陆川往前一步，朗声念出了诗句，题为:《咏蛙》。 文曰: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谁能料到区区青蛙竟然也能写出这等磅礴的气势。 陆川对现场的效果很满意:“此诗的作者可是睥睨天下、俯视全球的伟人，他的气度哪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企及的？” 这下轮到宇文舟犯难了:“被此子占据先机，我还怎么开口？无论吟出什么来，我岂不是都要成虫子了？” 踌躇半天，宇文舟长长叹息了一声，随着两行浊泪淌下，他的背似乎更驼了，眼中的精光也散去了许多。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五阴山头乘骏马，一鞭策起疾如飞。临行莫问栖真处，南北东西随处归。” 一首诗念完，也不等宣布结果，宇文舟便拄着拐杖独自离去了。 他的学生们想要上前搀扶，都被宇文舟一一推却:“让我一个人走走吧。” 二人的诗句都属上乘之作，论气势，《咏蛙》几乎可以压倒天下文章；可宇文舟的诗却也叫人动容，毕竟这有可能是这位老人家的绝笔了。 到了该宣布结果的时候，经过三位耆老的商议，一致同意判宇文舟获胜。 虽然支持陆川的人不在少数，可陆川的句子还是有冒犯对手的嫌疑，判输也情有可原。 陆川安抚了为自己鸣不平的人，表示:“没关系，我尊重各位耆老的选择。” 第441章 输不起 第一场文斗结束，马上转换场地开始武斗。 宇文家上场的那个人叫宇文青，没错，就是在豫章郡被穆丹打了的那个宇文青。 他对陆川记仇到现在，每天都要刻苦练武两个时辰，终于抓到机会可以报仇了。 宇文青跳上擂台，指着陆川说:“陆川，现在可不是由你耍阴招的时候，你敢不敢上台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陆川的反应，若是陆川不敢接或者打输了，那脸面也就赔光了。 可没想到陆川竟然根本没有理会宇文青，反而是不紧不慢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宇文青大怒:“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只见陆川不紧不慢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问道:“宇文青，你是什么身份，也来挑战我？”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理解陆川这句话的意思。 杨清远开口了:“小青，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次确实是你无礼了。” 见众人不解，杨清远解释道:“陆川虽然年轻，但也是一家之主，你宇文青只是一个小辈，如何有资格对陆家主发起挑战？” 所有人这才恍然:“对啊，宇文青挑战陆家主，这确实是于理不合啊。上台公然挑战陆家主的，那最起码也要是一个分家家主的身份才行吧。” 李月柔更是趁机起哄:“宇文博文，若是你上台比武的话，陆川绝不推辞！” 对于这番话，宇文博文只能推聋作哑，不予理会。 陆川这才站起来对所有人说:“各位，我陆川年轻，眼下还没有生育后辈，只有一个内弟名叫郑淼，不如就让他上台和宇文青公子过两招。” 宇文青看了一眼郑淼，身材不算高，而且看面容明显就是个孩子，于是冷笑道:“好啊，打疼了你可别哭啊。” 郑淼闻言，一个飞脚跳上擂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身法比宇文青强得多了。 只是一个照面，宇文青就发现自己上当了，这郑淼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阿淼可没有把宇文青放在眼里，他侧身站好，脚微扣、头微偏、眼微斜，以右手扶额，等待宇文青的进攻。 围观的群众笑了:“这个叫郑淼的孩子行不行啊，他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头疼一样。” 旁边一个人提醒道:“别乱说话，你见识短了。这个架势可不一般，你没发现他的胯是开的，肘尖正瞄着宇文青吗？” 没错，阿淼全神贯注，正用肘尖瞄着宇文青，这是打算一击必杀的打法。 如果换一个角度的话，还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凶光。 宇文青以降龙势出手，一拳在上瞄准了郑淼的面门，一拳暗藏在下直取腰肋。 这些小动作怎么瞒得过阿淼的眼？他侧步一闪让开下拳，又用右肘尖拨开上拳的同时右手顺势弹出，食指直接朝着宇文青的眼睛去了。 “手下留情！” 当陆川和郑兴瑶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宇文青已经倒在地上，捂着右眼哀嚎不止。 而郑淼愣在原地，右手食指尖还残留着浓稠的血滴。 陆川和郑兴瑶赶紧跳上台，按着阿淼的头向宇文青和宇文博文赔礼:“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望宇文家主海涵，我们必定会好好教育的。” 宇文博文可没心情听这些场面活，他怒视着二人似乎随时准备活吞了对方。 宇文青被人抬了下去，一边哀嚎一边还在叫骂，诅咒陆川不得好死。 范无忌上台说:“擂台之上拳脚无眼，双方选手上台的时候都要考虑清楚后果才是。” 听到这话，宇文博文虽然愤怒，但也不好发作，毕竟赌赛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宇文青也是自愿上台的。 宇文博文只能按下愤怒，咬着牙说:“开始下一场吧。” 第二场文斗开始了，宇文家这边派出了宇文仲卿。 宇文仲卿年四十五，官居秘书郎赠尚书左仆射，是当代名动一方的文坛领袖。 有一天，宇文仲卿梦见了一位戴黑色头巾的少年，其人风姿磊落，对他拜求说:“在下有文集在建邺李氏那里，先生名噪一时，如果肯为我讨来作序，今后我一定阴报于先生。” 宇文仲卿答应了，那少年去而复还，留下姓名说:“我经历汉魏两朝，叫马植，马子健。” 待宇文仲卿醒来后，他检索建邺之书，果然得到了马值的文集，一共十卷。 这个马值名不见经传，其文集的水准也是一般，但宇文仲卿既然答应了他，也就勉强为其写了个序。 后来宇文仲卿生下了几个儿子，其中四子虽然年幼，但是聪慧异常，人们都传说这是马值“阴报”的结果。 由于第一场文斗抽签结果争议太大，第二轮文斗开始便不再各自抽签，而是双方一起抽签，然后同样的题目作诗。 这一场的题目只有一个字:春。 二人都只是略加思索，然后便已经成文，提笔落墨，两篇文章顷刻铸就。 宇文仲卿文曰:万象更新又是春，开天一斧破鸿蒙。吹面不寒风拜柳，陌上青芽始发生。 绵绵化雨言好事，窃窃低声育新虫。芸芸农家新作物，漫漫桑田紫气东。 陆川文曰:春江浩荡暂徘徊，又踏层峰望眼开。风起绿洲吹浪去，雨从青野上山来。 尊前谈笑人依旧，域外鸡虫事可哀。莫叹韶华容易逝，卅年仍到赫曦台。 将两篇文章展现到众人面前，大家品读着字句，很明显能感觉到是陆川更胜一筹。 那宇文仲卿的诗文看似写意，实则牵强附会；看似写景，实则杂乱无章。 更别说此诗仓促写就，韵律格调上还有欠缺的地方。 而陆川的诗就不一样了，其笔力老成，而且符合格律，字句间展现出的阅历和气势和陆川的年龄极不相衬。 围观众人都感慨:“今日亲见陆川成文，我方信《三字经》真是他的大作，不愧童蒙师表之名。” “真不敢相信，陆川这么年轻就有这等文采，若是再给他十年，不，五年即可成为当代文坛领袖。” 这下，担任评委的三位耆老可就犯难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宇文仲卿获胜呢？ 三人商议半天，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双方的大作各有千秋，陆川的句读虽略胜，但是这笔字实在是太丑了。而宇文仲卿的字体优美，倒是能够极大地加分。” “所以第二场文斗的结果是，宇文仲卿获胜。” 这个结果宣布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宇文家输不起，硬保自己人获胜啊。 而这三位耆老今天做出这种判断，可以说是赔上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声望。 宇文博文站出来:“好，既然结果已定，那就开始第二场武斗吧。” 第442章 脸都不要了 鉴于宇文青吃了大亏，第二场武斗，宇文家再不敢派出自家的子弟。 这一轮他们派出的人叫“赵破军”，此人是宇文氏附属家族的人，在西南益州府任先锋官。 为了这场比试，特意将其调了回来。 他原本名叫“赵获隽”，后来随军入伍，期待自己能建功立业，才给自己改了名字叫“破军”。 赵破军一上场，立刻展现出了不一般的气势。 他的身材高大，更兼声音粗犷，对着陆川出言不逊:“陆家主，春节虽过了，但我也想要添些吉庆。你若是上台，我便弄些鲜红色的东西给在场所有人助兴，你看好不好啊？” 此人身长已经过了九尺，更兼四肢粗壮，浑身肌肉线条异常分明，围观百姓都道:“莫不是巨灵神下凡来了？” 陆川不禁有些心里没底，他回头看了看白劭，问:“老大，你有信心能战胜此人吗？” 白劭答:“此人只是看似雄壮，实则不足为虑。看似威猛强壮，实则步伐轻佻浮躁，必是头重脚轻、内里空虚，属于外强中干之辈，不足为虑。” 陆川点头:“好，那此人便交给你了。” 白劭答应一声，直接跳上擂台应战:“你这厮无礼，看我不给你点教训！” 赵破军哈哈一笑:“你能有多大本事，敢替陆川出头？这样吧，赤手空拳打得没意思，可敢比比兵刃吗？” 白劭哪会怕这些？于是说一声:“随你用什么兵器，只管拿来，我接着便是！” 赵破军的武器是一杆枪，只见他擎枪在手，身姿傲然挺立，红缨随风飘摆，竟然有十二分威武。 与之相对的，白劭拿着方天画戟，气势上倒还显得稍稍逊色了一头。 场边看热闹的观众也都是支持赵破军的多，看好白劭的人则几乎没有。 比斗开始，赵破军挺枪上前抢攻，白劭持方天画戟应对。 二人打了三个来回，赵破军的力气渐渐不济，剩下的力气最多只能再打两个会合。 可是看对面的白劭，气息均匀，步法轻松，似乎游刃有余。 实际上，白劭此刻还在观察对方的武功路数，根本没出全力。 赵破军等不及了，他咬牙发狠，将枪杆贴在腰间，丹田较劲，全身的力气使在一处。 将枪杆全力一抖，三朵枪花直取白劭的咽喉和乳中三穴，这是他的绝招:暴雨梨花枪。 枪花笼罩之下，任凭你功夫精深，也难逃被刺杀的命运。 就是靠着这一招，他横扫西南诸多部族，将各部首领一一挑落马下。 可谁知白劭见了这招根本不慌，他以一招“四平势”直取中路，只是将手腕一转，戟锋便指向了赵破军的左手。 白劭分毫未伤，可赵破军的左手却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输赢已经判断。 宇文家的人都大惊失色，谁也不敢相信赵破军居然就这么输了，更不敢相信陆川身边竟然有这等聚来这等高手。 直到枪杆落地，赵破军还不敢信:“你，你怎能破解我的绝技？” 白劭答曰:“中四平势真稀奇，变化多般不易知，左右捉拿随手转，诸势推尊断不移。你想参悟此招，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吧。” 赵破军败得这么快，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但事实就是白劭赢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根本不容辩驳。 目前双方战绩持平，于是，第三场文斗便开始了。 这一轮，宇文家派出了一个的是孩子，名叫宇文子瑜，年仅十三岁，论辈分还是宇文博文的重孙。 这位宇文子瑜从小就有急智，所以颇得长辈喜爱，尤其被宇文家主重视，当作重点培养。 由于宇文子瑜生来脸长，在他十岁那年，过年期间有人牵来了一头驴，驴脸上贴了一个纸条，上书:宇文子瑜四字。 众人知道是嘲笑子瑜脸长，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更有甚者拍案叫绝。 宇文子瑜知道众人嘲笑自己，倒也不恼，他只是又取来了笔墨，在“宇文子瑜”的下面又添了两个字，改作成“宇文子瑜之驴”。 众人无不惊讶，更叹子瑜机智过人。 宇文博文大笑，随即命人将此驴赠与宇文子瑜，并赏赐金万钱、书百卷，勉励其用功读书。 陆川看了看身边，这才发觉无人可派，惋惜地说:“若是杨素还在，他倒是能替我出战这一局。” 陈雪薇说:“杨素在杨家地位不低，你若是让他去对阵宇文子瑜，恐怕杨家会不高兴。” 阴双承说:“家主，我上吧。“ 陆川摇摇头:“你可是阴家嫡子，怎可与这种小辈对垒？罢了，还是我自己上吧。” 宇文博文出言讥讽:“陆家主不愿意和宇文青对战，怎么倒来和我们家一个小辈斗诗？“ 李月柔插了一嘴:“陆家主堂堂正正上台比试，哪像你这老乌龟只会躲在小辈后面？“ 周围人哄堂大笑，宇文博文平白挨了一顿骂，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无话可说。 第三场文斗仍以“春”为题，引得台下看客一阵唏嘘。 一个人对一个题材做一首诗已经有难度，如果让一个人对一个题材做两首诗，这实在是有些难为人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陆川身上，看他如何破解此局。 可陆川仍旧不惧，只是稍微沉思片刻，就已经想好了句子。 为了防止被裁判在字体上做文章，陆川直接吟诵出了诗句。 他抄用了前世唐朝诗人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文曰: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而宇文子瑜也很快给出了自己的诗句，文曰:东风呼唤归南燕，雨蛰时节唤农人。红日初起我亦起，立命安身只由勤。 雨露未干踏新土，林间新嫩才知春。刨笋烹食休言早，待成老竹怎沾唇？ 念完了诗句，宇文子瑜给自己的诗题名为:《春早入林》 并且给众人解释:“我将‘人勤春早’四个字通过藏尾的方式融入诗中，借此勉励众自己和学子要趁着年少勤恳读书，不可荒废学业。” 若论文法、章句、韵律，各方面肯定是陆川完全碾压宇文子瑜。 相比之下，宇文子瑜这首诗更像是打油诗，除了这“人勤春早”的含义以外，几乎一钱不值。 更何况，就算是这四个字的藏尾也都藏得不工整，完全不是老成之作。 可就是这番解释，也给了担任裁判的三位耆老一个完美的理由:“这孩子尚且有鼓励劝学之意，而陆川身为皇帝陛下亲口御封的‘童蒙师表’，竟然在文中没有半点勤勉之辞，实在是大不应该。” “所以，哪怕陆川的文笔更好，也只能将宇文子瑜的诗判定为胜者。“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围观众人多有不服，可陆川是早有所预料的。 宇文家竟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还是出乎所有人想象的下限。 文斗的三场，由于这三位耆老的拉偏架，陆川竟然全败，还是让所有人感到愤慨。 一个叫范智毅的中年私塾先生更是直言:“宇文家族这样做事，脸都不要了。” 第443章 神乎其技 不管在场众看客怎么理解文斗的输赢，宇文家赢了三场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现在陆川能做的，就是保证第三场武斗的胜利，否则自己肯定会被宇文家堵门一辈子。 第三场武斗的时候，宇文家又提出改变规则，不以武功比较，而是比射箭。 为何要突然改规则？众人都不解。 宇文博文解释说:“依古之《周礼》而言，‘射者，进退周还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观德行矣’。” “所以，以弓箭甄别选材，这才是依据古礼，全面考察一个人能力和德行的方法。” 陆川回头看向众人:“你们谁会射箭吗？” 听到陆川这么问，范无忌料想陆川手下无人，于是抢先提议说:“我手下有个小将，精通射箭，或可接你一用。” 陆川摇头:“多谢王爷好意，只若不是我的人赢了比试，恐怕会另起许多麻烦。” 范无忌也知道宇文氏的脸皮，于是便不再说话。 郑兴瑶说:“大不了我上，我的箭术也还看的过，十箭里总能中个七八支。” 范无忌连忙否定:“这种准头可不够拿上台面比试的。” 景芥说:“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陆川问:“你行吗？” 景芥答:“我惯用暗器滚龙镖，也研习武功，还曾练过连弩和反曲弓，这三者可触类旁通，应该可以比一场。” 陆川点头:“那好，这一轮便你上吧。” 郑兴瑶有些担忧:“这样就让他上场了，是不是有些草率？” 陆川却说:“我相信他。” 景芥也发誓:“我必赢下此局，哪怕我用手把箭矢扔出去，也保证打在靶子上！” 和景芥对阵比射的人叫乐封均，战国名将乐毅的后代，如今却只能托庇于宇文氏的麾下。 乐封均每日勤练武艺，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恢复祖上荣光。 而宇文博文也许诺:只要乐封均赢了这一场，他便赏赐乐氏良田三千亩，允许乐封均脱离宇文氏的掌控，从此可以自立门户。 两个草靶立在场上，两把硬弓分别交给二人，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射箭。 有了之前的教训，陆川提醒道:“景芥，检查一下弓有没有被弄歪。” 景芥连忙拉弓检查，甚至还试射了一箭，然后回答说:“没有，弓是正常的。” 陆川又上台把两个靶子都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手脚，众人这才放心。 台下，宇文博文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谁会去做这种低级的手脚？真正的手段哪里能被你发现？” 射箭的规矩很大，按照周朝射箭的标准，有五大项考核要点: 一曰“白矢”，要求箭要穿透箭靶，露出箭头，重在考核射者开弓的臂力。 二曰“参连”，要求射者第一箭射出之后，接着三箭连发，主要在于考核射者的射速。 三曰“剡注”，要求矢入箭靶必须做到羽颈高，箭头低，重在考核射者箭头是否锋利。 四曰“襄尺”，讲究射者礼让，地位低的不能与高的并列，以此表示上下尊卑的关系。 五曰“井仪”，要求射者四箭射中靶心，重在考核射者箭法准确不能有丝毫的偏差与失误。 由于景芥和乐封均不存在尊卑关系，所以重点考察的是其余四项。 很多人都以为，射箭的难点在于射中，其实射箭真正的难点在于连射。 在没有现代复合弓的时代里，弓箭的威力全凭弓的强度，拉开一张弓只能靠腰力和臂力。 很多人往往射了一两箭就力竭了，能连射四箭的人足可称为:“壮汉”。 若是能连射四箭还能保证准头的，那才是真正的“士”；士者，文武双全之人也。 而宇文博文动的手脚也在这里，他给景芥的箭头略钝，而且弓更重一些。 当然，这些小差别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第一箭射出，二人均中靶心，赢得满堂喝彩。 第二箭射出，二人又中靶心，众人又是一番喝彩。 第三箭射出，还是中靶心，还是喝彩。 可乐封均却已经感觉后背发酸，胳膊发涨，手指发麻。 他偷眼观瞧，却发现旁边的景芥气息如常，根本没有疲劳的样子。 第四箭射出，八支箭全都命中靶心，围观众人识得其中门道，俱啧啧称奇。 经过检验，八支箭全都穿透靶子，露出了箭头，达到了“白矢”的要求。 这样一来，二人只能算作平局，为了分出胜负，陆川提出:“再射一箭。” 围观众人也都想看二人分出胜负，纷纷要求再比一箭，宇文博文只能答应。 第五箭射出的时候，乐封均已经力竭，这一箭竟然直接脱靶不中，而景芥却稳稳地将这一箭射在了四箭的中心位置。 众人此时才看出来，原来他的前四箭竟然组成了一个规整的方田形，第五箭恰好落在方田形的正中间。 围观的看客正要喝彩，却见景芥上前将箭靶放倒，然后往箭矢上放了一块木板。 众人发出惊呼，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五箭竟然是平齐入靶，方向、角度、深度完全一致，所以木板可以平铺在五支箭尾上，严丝合缝。 “神乎其技”，除此之外，恐怕再无别的形容词了。 乐封均失神了，手中弓箭脱落还不自知，他双膝一软瘫坐在地，自立门户的梦想落空了。 六场比试结束，陆川赢了三场武斗，而宇文氏赢了三场文斗。 虽然表面上是个平局，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到了晚上，范无忌将陆川一行人全都邀请回自己府上，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宇文青残了一只眼，从早上一直哭号到晚上，吵吵嚷嚷地要找陆川报仇。 其母卢氏心疼儿子，更恨陆川下手凶狠，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她陪着哭了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无人的时候，她终于对宇文青说出了一个重要的家族机密。 原来五大家族的耳目遍布天下，而宇文氏就在汝阳王府内打下了一颗棋子。 此人的身份是一个婢女，名叫春花，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默默地为宇文家传递些或重要或不那么重要的消息。 这虽然是个闲子，但位置很重要，平时无人能指挥，但偏巧的是王卢氏知道如何缓醒这枚闲子的方法。 宇文青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也不哀嚎了，仅剩的一只眼中露出杀气:“陆川，你死定了。” 第444章 斗赌石 汝阳王府的侍女春花接到了一个极重要的任务:将一份毒粉放入陆川的杯中。 她以前从不用做这样的事，但既然是主家的要求，她也只能执行，没有思考的余地。 将毒粉藏在指甲盖里，接来了一壶酒，然后从范无忌开始给每一个人斟酒。 轮到陆川的时候，她故意将酒水洒了一些，接着擦拭的功夫趁机将暗藏的毒粉调入陆川的酒杯，谁都没有发现。 无巧不成书，正是在擦桌子的过程中，陆川的酒杯放歪了些，阴差阳错地跑到了陈雪薇的面前。 陈雪薇不明所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她还说:“这个酒比刚才的强，竟然还有一股杏仁的香味，莫不这是汝阳王私藏的珍酿被误拿出来了？” 范无忌觉得奇怪:“这酒就是普通的陈年状元红，哪来的杏仁香味？我家也没有杏仁的酒啊。” 大家觉得奇怪，都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了一口，谁都没有尝出杏仁味来。 陈雪薇拿起酒杯闻了闻:“不对，就是有股杏仁的味道，不信你们闻。” 阴双承抢过酒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一点，赶紧又吐掉了。 只见他的眉头缩得越来越紧:“这口味不对，恐怕不是杏仁的味道。” 范无忌亲自过来闻了一下，立刻传令:“将所有接触过这杯酒的人全都抓来问话！” 片刻之后，从看管酒窖的家丁到传酒的丫鬟，每个人都被押到大堂上，独缺了斟酒的春花一人。 门房回报:“春花匆匆忙忙出门去了，不知所踪。” 范无忌怒而拍桌:“立刻去把春花抓回来！” 全府的家丁并十二太保在外搜索一夜，结果都没能抓到这个春花。 陆川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抓着阴双承问:“双承兄，这杏仁味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双承面露难色:“我也说不好，只是曾经听说过，未见得就是那样恶毒之物。” 陆川追问:“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枯百草。”阴双承说:“那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慢性毒药，以特殊手段炼制，食之似杏仁，可使一切生机凋零……” “还有呢？” “虽不至于立毙，但无药可救，依照中毒深浅不同，寿多者……不过半载。” 不过阴双承立刻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有能够解救枯百草的方法，只是没被我发现也未可知。” 看着大家为自己或担忧、或愤怒，陈雪薇宽慰众人:“你们不要这么悲观吗，也许这未见得就是传说中的枯百草呢。” 陆川闻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对对对，这未必就是枯百草嘛，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陈雪薇跟着也笑了:“就是啊，你们要是这么咒我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接下来，所有人仿佛都已经把刚才的事情给忘了，范无忌命人把席面上的酒菜全都倒了，让后厨又重做了一份。 宴会的气氛又重新恢复了祥和，只是所有人的心里还是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 到了第二天早上，陈雪薇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大家也就放心了许多。 由于昨天的比试没有分出胜负，所以今天还要加赛一场。 陆川和宇文博文带着各自的人马重新聚集在擂台前，双方阵势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要开战。 陆川以颇具嘲讽的语气发问:“宇文家主，今天你想比些什么呀？是比文采还是比武功啊？” 经过昨天的比试，宇文博文已经对陆川的实力有所忌惮。 如果继续跟陆川斗诗，那恐怕宇文家的面子和里子都要毁在自己的手里；如果还要比武，他看着陆川身后十二太保凶神恶煞、同仇敌忾的样子，他的心里属实没底。 纠结了半天，宇文博文终于想到了一个好项目:“今天不比文，也不比武，我们比眼力。” 范无忌问:“怎么比眼力，难道是比走马观碑，目识群羊吗？” 宇文博文哈哈大笑:“汝阳王说笑了，天下能有几个苏季子。倘若真是苏秦在世，又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呢？” “所谓比眼力，比的是赌石识宝的手段，看谁更能生得一双慧眼。” 比赌石，这是宇文博文故意设置的陷阱，他料定陆川是个暴发户，对各种宝石完全没有鉴别能力，所以才故意提出这个比赛。 陆川还在犹豫，旁边凑上了一个人，原来是侯小黑到了。薆荳看書 他其实昨天晚上就到了，但是他进不去王府，只能带着手下的人在外面等了一夜。 侯小黑只是轻声说了几句，陆川顿时心里有底了。 然后陆川提出了要求:“比赛的项目就听宇文家主的，不过比试的规则却得听我的。” 宇文博文同意了，他心想:“要求随你提，料你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陆川提出了规则要求:“两家各出一个人，以二十两银子为本钱，到赌石市场内选取三件原石。” “三件原石分别是蜜蜡、绿松石和翡翠，最终开出宝石以价高者为胜。” “若是购买原石的价格超出二十两，那就要将超出的部分两倍扣除。” “如果预算没花完的话，也要两倍折进最终的价值当中。” 这是侯小黑给宇文家反过来挖的一个陷阱，因为宇文家族太有钱了，他们的子弟平时根本不会买这么便宜的石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反倒是北海郡李家的商铺小本经营，经营范围大部分就是这种档次的货，所以这场比试就变成了李云岫的主场。 范无忌接口道:“这个规则好，不过还要再加一条，如果购买原石的本钱超过了四十两银子，那就直接判负。” 他特意看了一眼宇文博文，然后说:“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为了开出极品宝石而故意买最贵的原石。” “另外，我汝阳王府也出一个人陪你们一起堵，就当助兴了。” 没办法，宇文博文只能答应了这个规则，而且这次有汝阳王参与，可不能耍什么诡计了。 陆川这边派出的人是李云岫；宇文博文派出的人是他的儿子，宇文泰安。 而范无忌似乎真的就是在玩，他竟然派了一个看管宝库的侍女出战，名叫暮烟。 第445章 预算 陆川、汝阳王府和宇文家族的这一轮比试项目是赌石，每一方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本钱。 来到项城县的赌石市场，里面有大大小小几百个摊位，都是从天南海北运来的原石供人挑选。 一刀下去也许可以让人暴富，但一刀下去更可以令人倾家荡产，这需要三分眼力、三分天命，再加四分运气。 当然，除了赌石以外，这里也有卖成品玉石翡翠的店铺，虽然无法暴富，但也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里面另外还开辟了一个角落，卖些木器、字画、珠宝等物。 不过这个市场主营的还是赌石，其余的物件大都是以次充好的多。 李月柔兴冲冲地进入市场，她往日也曾穿金戴玉，却第一次知道原来玉是这么来的。 这一场比试并不容易，其中最难的就是翡翠。 由于本钱实在是太低了，翡翠只能买原石去开，哪怕是块砖料，最次的也得十几两银子，那么留给绿松石和蜜蜡的份额就很少了。 李云岫、宇文泰安和暮烟准备完毕，各自交出随身物品，只拿了二十两银子进入赌石市场，他们要选取的第一个目标是蜜蜡。 暮烟用了一个取巧的的法子，她直接奔着“北地料”的摊位去了。 所谓北地料就是出自北方骨利干部族聚居区的蜜蜡（即:俄料），从那个场口出来的东西总体品质都偏上，基本上没有差的。 李云岫也有他的办法，他随身带了一个小锯子。 是看准了目标之后，只要将料子锯开一点，又洒了点水，看到了里面泛白，于是就拿下了这块料子。 很快三人都选完了，各自拿着选好的蜜蜡出来交差。 范无忌对这些珍宝玩意颇有涉猎，所以他主动提出要给所有人唱宝。 而且范无忌不可能被宇文家收买，由他唱宝可以保证绝对公平性。 “李云岫拿了一块罗斯部族荔枝白一块，原石本钱四两银子，成石价值二十两。” “宇文泰安拿了罗斯部族金丝蜜蜡一块，原石本钱五两银子，成石价值二十两。” “暮烟拿了骨利干部族鸡油黄蜜蜡一块，原石本钱五两银子，成石价值三十两。” 总的来说，第一局是暮烟略胜一筹，但是暮烟的成绩不计胜负，所以算李云岫领先。 宇文博文见儿子落后，有些沉不住气，他说:“你们接下来把翡翠和绿松一起拿来，直接让王爷判断输赢也就是了，不用这么麻烦。” 三人闻言继续出发，寻找各自的目标。 挑选绿松石还不算难，很快就各自选好了目标。 重点在于怎么买翡翠，既要开出东西来，还不能花超了。 三人各自在赌石摊前流连踌躇，只能看看最便宜的那栏货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选。 宇文泰安第一个选好自己的目标，到了结账的时候才发现:绿松石和翡翠原石都太贵了，此时他钱已经远远不够了。 而且差了可不是一点点，差额已经超过了二十两，按照规则是要直接判负的。 还好店铺老板愿意卖宇文家一个面子，主动抹掉了一些零头，给宇文泰安凑了个四十两整。 宇文泰安也想买个物美价廉的翡翠原石，可这块已经是能看得过去的石料中最便宜的了。 最后，宇文泰安只能带着掌柜的走出市场，请宇文博文把剩下的帐结清。 暮烟为汝阳王府看管宝库，平日接触最多的是珠宝，对于赌石基本一窍不通。 她在摊位前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通过取巧的方式，买了一块开了窗的半明料。 明料的价格更贵，虽然个头小了许多，但暮烟也还是毫不意外地花超了预算，只能也带着掌柜到外面请范无忌结账。 李云岫还在纠结，他终于看中了一块石料，拿出去打算结账。 店主好心提醒说:“孩子，你们三个人是在斗口吗？我提醒你一句，拿这块料子可不行，搞不好容易输啊。而且我悄悄告诉你，那俩小孩都超支了，结账的时候都带着尾巴呢。” 然后店主拿出了另一块表现不错的石料说:“你看这块就不错，多半能出货，虽然贵一点，但不至于让你输得太难看。” 李云岫看了看老板推荐的石头，低头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石头，简直相形见绌。 皮壳表现干不呲咧、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确实烂得一塌糊涂。 可是他盯着石头看了三秒，眼神始终注视着那一小块皮壳细腻的部分，最终横下心来咬了咬牙:“不换了，就是它了，结账！”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得了，这块料子算你便宜点，你就少给我一两银子吧。” 回到市场门口，众人一眼就看到了李云岫的石头，不由得都皱起眉头。 哪怕陆川不懂赌石，也觉得这块石头比另外俩人差太多了，他问:“你的总价没超过二十两吧？” 李云岫从身上掏出一两碎银子:“没花超，三样东西一共花了十九两。” 众人遂不再提问，范无忌说:“好，你们三个就先拿绿松石出来比比看吧。” 于是三个人各自拿出了自己的石头展示，李云岫还巧妙地把一小块杂质捏在手里不给人看。 范无忌开始唱宝:“无裂无杂，上等睡美人两块，李云岫和宇文泰安的绿松石都能值三十两往上。” 可当他看到暮烟的时候，不由得皱眉:“你怎么拿了块菱镁矿啊？” 一句话，说得暮烟顿时萎了:“王爷恕罪！我，我就是看这闪光挺亮堂，黑纹也挺别致的。放在绿松石那堆里，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菱镁矿啊。” 范无忌摆摆手:“罢了，让你赌石也确实是难为你了，反正我们也不吃亏，就这样吧。” 陆川悄悄问侯小黑:“话说这菱镁矿和绿松石有什么区别啊？” 侯小黑不会挑石头，只能摇头算作回答，最后还是白芙蓉替陆川答疑解惑:“绿松石和菱镁矿之间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区别就是线条，天然绿松石色彩过渡自然，菱镁矿会有突兀的网状线条，如果仔细的话看还有裂缝。” “二者的光泽也有所不同，菱镁矿的反光是颗粒状货块状，似玻璃样。而绿松石表面平滑、光洁，反光呈温润的油脂状。” 仅仅一块绿松石就有这么多门道，哪怕是长期浸淫此道都有可能被打眼，更别说是新入行的了。 陆川很佩服赌石的手段:“还是你们来钱快啊，强似我辛苦奔波。” 白琉璃接茬说:“来得快，架不住去得更快。” 第446章 赌石决胜 前面两场赌石未能分出胜负，李云岫和宇文泰安的比试进入高潮阶段:开翡翠。 可以说，这是三场比试中最终决定胜负的一场，三人拿着石头到专门开赌石的摊位上去。 慕容嫣拿的是一块半明料，打开皮壳自然是见了货的。 开石现场有个伙计高喊唱宝:“涨了，开窗料，冰糯种飘花翡翠一件！” 范无忌拿了一支炭笔，开始规划这块料子的用法:“这里和这里能打个两幅镯子，镯芯可以做成吊牌，剩下的边角料还可以做坠子或者戒面。” “总的来说开得不错，最少能值个八十两呢。” 轮到宇文泰安了，他把自己的原石固定在架子上，然后画了一条线，伙计会照着线条垂直地切下去。 他的线非常靠边，只需要切掉薄薄的一层就够了，显然是对这块料子有足够的信心。 随着“咔吧”一声，大锯落下，一层薄薄的石片被切了下来，切口处立刻泛起一大片绿色。 伙计高喊:“涨了，白日青飘花一件，有色根，里有大绿，还切吗？” 刘江河颇为得意地点了点头，如果这块料子切好了，绝对能够稳压李云岫一头。 他信心满满地又画了一道线，指挥伙计继续往下开石。 可是第二刀真的下去的时候，他可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绿色中间出了一大块黑癣。 原本这么大块好料，最起码能卖到三百两往上，足够在这场比赛中占据绝对优势。 可由于黑癣的存在严重影响了这块料子的品相，不仅能用的部分要去掉一大块，而且设计和刀工的成本反而要增加许多。 伙计继续又高声喊道:“垮了，绿中有黑癣。” 宇文泰安的兴奋之情荡然无存，宇文博文也一甩袖子，往旁边溜达了几步。 范无忌拿出规尺和炭笔比划了半天，终于避开了黑癣，勉强把料子规划好了。 整体算下来，这块料子大约也能值个一百二十两左右。 就算这样，宇文泰安并不认为自己会输，毕竟还有一块更糟糕的料子垫底呢。 他对李云岫说:“行了，该开你的了。” 看着宇文泰安咄咄逼人的眼神，又回头看了看李云岫挑的那块料子，陆川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李云岫挑了这块石头，到底行不行啊？早知如此，干脆就让他超一点预算，或者干脆挑个半明料也好啊。” 箭在弦上，李云岫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把自己这块石头固定在架子上，亲自跟伙计去拉锯。 锯片和石头接触，听着发出那剧烈摩擦的声音，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小心思。 突然拉锯声音突然变得平顺，石料已经切开了，众人都凑上去看。 李云岫舀了些水浇在石头切开的部分，即是为了保湿，也是为了冲走那些飞扬的粉尘。 他打开架子取出石头一看，切面还是石头的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翡翠。 伙计适时地在旁边喊了一嗓子:“垮了，白皮儿。” 在场还有其他人也在切料子，听到“白皮儿”，纷纷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范无忌安慰说:“别急，也许还在里面呢，再切深一点看看。” 重新把石头装好，这回直接把定位线画在中间，李云岫再一次拉响了锯片。 随着大锯慢慢落下，陆川睁大的眼睛似乎要瞪出血来。 第二次打开一看，果然还是石头，宇文博文只能用咳嗽掩饰自己的笑意，他已经想好怎么羞辱陆川，然后给儿子庆功了。 这一次结果出来，就连旁边帮忙拉锯的伙计都摇头，只能如实喊道:“垮了，砖头料白皮儿。” 所有人的心目中，大家都觉得李云岫这次是必输了。 宇文博文走过来阴阳怪气得说:“哎呀，你们行不行啊？” 这一次，陆川是真的感受到了挫败，或许自己就不该来参加这场比试。赌石，那是自己能有资格玩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陆川只能默默地转过身去，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宇文氏派人堵在自己家门前，不让他出门的场景。 然后由于陆川无法出门，自己辛苦置办下来的产业就这样全都荒废了。 那些刚刚致富没几天的青州府百姓可能会被世家反扑，又不得不回到从前贫穷的日子。 李云岫也是真的急了，他一把推开伙计，重新把石头装上架子，直接瞄准了三分之二的地方，飞快地把大锯架了上去。 也不等烟尘冲洗下去，他急匆匆地打开了架子，将那块已经被磨得发烫的石头直接打开来看。 这一刻，世界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李云岫的眼中只有那一团鸡蛋大小的红色。 这是红翡，是比绿翡翠更加稀少的红色翡翠，水汪汪的一朵，非常通透的红翡翠！ “家主！”李云岫激动地大喊，伙计也跟着喊道:“涨了！红瓤的！” 话音刚落，陆川回头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块鸡蛋大小的红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刚才还对李云岫同情的看客们也都被惊到了，大家都想来看看这块珍稀的红翡长什么样。 这么垮的料子里居然能开出红翡，五叔李牧林评价说:“云岫这孩子肯定在赌石上有些特殊的气运，要不然整条河都是绿石头，怎么偏他能得一块白的？” 陆川笑吟吟地拿着红翡递到范无忌手中:“王爷，这块东西能值多少钱呀？” 范无忌仔细研究者这块红翡，他慢慢讲解道:“这块红翡翠光亮通透，虽然个头小了一点，可种水的品质比另外两块好得多。” “总的来说还是红翡比较贵，能卖到超过九十两银子呢。” 最后统计战果，暮烟花了三十五两银子，蜜蜡挣了三十两，绿松石全赔，翡翠八十两，净挣七十五两。 宇文泰安花了整整四十两银子，蜜蜡值二十两，绿松石算三十两，翡翠一百二十两，价值一百七十两银子，净挣一百三十两。 李云岫花了十九两银子，蜜蜡二十两，绿松石三十两，一块红翡算九十两，总共价值一百四十两银子，净挣一百二十一两。 但是规则有言在先，每个人的预算只有二十两，超出的部分要两倍抵价。 所以宇文泰安的实际成绩是一百一十两，而李云岫却是一百二十三两。 这一场比试，是陆川获胜了。 第447章 解毒 和宇文家的擂台赛以陆川获胜而圆满结束，李月柔非常得意的大喊一声:“姓陆的来啦，宇文博文让路！” 比试结果已经定数，宇文博文气得拂袖而去，哪怕他们再不愿意乖乖就范，现在也已经无可奈何。 就当陆川等人准备打道回府庆祝胜利的时候，宇文青突然跳了出来。 他的右眼被白布蒙着，只剩下左眼，此时已经瞪得血红。 再怎么说，造成这个情况总归是阿淼的过失，所以陆川是想要好好道个歉，然后找个机会给宇文青一些补偿。 可谁知宇文青竟然语出惊人:“姓陆的，你别得意，你的命最多还剩下半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半年寿命。”这话瞬间勾起了陆川内心深处最大的担忧:“枯百草！” 陆川一个箭步上前，揪着宇文青质问:“你说什么，难道你真下了枯百草吗？” 宇文青笑了，笑得无比猖狂:“哈哈哈，原来你知道枯百草，那就方便了，想必不需要我多做解释了吧，哈哈哈哈……” 陆川一把将宇文青撂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向其面门，一边打一边逼问:“快说，解药在哪！” 四周早有宇文家的家丁围拢上来要救人，郑兴瑶、阿淼并十二太保以及侯小黑等人立刻将陆川围护在内。 双方的搏斗持续了两刻钟时间，宇文家上百名家丁被打倒了一大半，其余人也个个带伤。 陆川这边本就人少，眼下除了郑兴瑶和十二太保以外，全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如果宇文家还不罢手的话，他们就要亮出铁兵器来了。 终于，范无忌把自己的卫兵队调来，强行将两拨人分开，又把宇文青从陆川的手下解救了出来。 此时再看宇文青，他已经被陆川打得全身骨裂，七窍喷红，却仍在狂笑。 他已经站不住了，只能被手下的家丁架着胳膊，这才能勉强站立。 即使是这样，他仍在用含糊不清的口齿继续挑衅:“陆川，我用一只眼换了你的命，我不亏！哈哈哈……” 却见陈雪薇走到宇文青面前，看似风轻云淡地对宇文青说:“我当是谁。原来昨天那杯杏仁茶是你送的，我喝过，味道还可以。” “下次要送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不必偷偷摸摸的。你还有吗？我还想再喝一杯。” 宇文青被陆川胖揍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可当他听到陈雪薇说话以后却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他用尽全力咆哮着:“啊！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吃我的药！这是给陆川准备的，是无药可解的枯百草，不是什么杏仁茶！” “陆川，你别以为就这么完了，枯百草的毒无药可解，你就看着你的女人去死吧！” 话音未落，景芥突然出手，一支滚龙镖直取宇文青的咽喉。 宇文青挨了一顿毒打，早已经体力不支，全力喊出这句话之后，竟然脱力昏厥了过去。 就是这么一瘫软的功夫，滚龙镖刚巧钉在了他的左眼上，鲜血立刻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家丁连忙把他往后拖，不让他再继续待在前线了。 宇文青已经彻底昏过去了，也不知道他醒来以后要怎样面对这个现实。 范无忌将宇文博文送出城，又把陆川等人带到了附近的客栈，然后便收兵回家了。 阴双承去了一趟城里的药房，买了跌打酒和金疮药，回来立刻安排给伤员疗伤敷药。 即便打成这样，愣是没有人敢动李月柔一下，这可是公主，谁敢伤她一点就是万死之罪。 阿淼也没有受伤，只是打了一阵脱力了，然后非常乖地躲在郑兴瑶身后。 白劭告诉他:“你的力量其实已经够用了，只是你太紧张，又不懂得松沉之道，所以才会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 …… 关上房门，屋里只剩下了三个人，陈雪薇终于绷不住了，他泪眼婆娑地看着俩人:“川郎，我是不是要死了？兴瑶，我是不是没得救了？” 郑兴瑶安慰她:“不会的，肯定有办法的，昨天阴双承不是说了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就有办法可以救你呢。” “有了！”陆川想到了办法:系统商店！ 只要能在系统商店里找到枯百草的解毒剂，那陈雪薇就有救了。 可他找了半天，系统商店里只有枯百草的制作方法以及用途说明:这是一种防治杂草的农药，但同时还备注了一点:“不要接触皮肤粘膜，严禁口服”。 想要找枯百草的解毒剂，可是商店里也没有这个配方。 还有一个办法:系统商店除了搜索以外，还可以许愿。 如果许愿刷新成功的话，可以有机会直接得到解毒剂！ 十两银子在郑兴瑶和陈雪薇面前凭空消失，系统商店刷新了，里面出现了“解毒”的字样。 陆川兴奋地想要买下来，可再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牛黄解毒片”和“清热解毒胶囊”。 许愿刷新的机会每个月只有一次，要用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买吧，死马当活马医，反正都能解毒，万一沾点边呢？ 看着陆川凭空变出来的药丸，陈雪薇感到很奇怪:“川郎，你这是从哪弄来的仙丹妙药啊？” 陆川笑了，他摸着陈雪薇的脸:“对啊，这就是仙丹妙药，吃了就能解毒，什么枯百草全都不怕。” 二人和陆川生活了这么久，她们一直都知道陆川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可以得到一些玄妙的东西，陆川那些天才的创意几乎都是这么来的。 郑兴瑶很高兴:“雪薇快吃了吧，川郎肯定是把解药给你弄来了。那宇文青机关算尽，却哪里知道我们川郎不是凡人！” 陈雪薇的心思要细腻地多，他虽然相信陆川的本事，可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陆川虽然表现得非常自信，可他暗藏在表面情绪下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这说明:这个药丸肯定是没用的。 但她还是把两颗药丸放进嘴里，和水吞了，然后对着陆川和郑兴瑶张大嘴吐出舌头:“看，我吃完啦。” “嗯，雪薇真棒！”郑兴瑶比了个大拇指:“这样肯定就没事了。” 陆川说:“你们在房间里休息一下，我去安排一下生意上的事，明天我们就回家。” 陈雪薇懂事地说:“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第448章 游老君山 陆川走出房间找到了侯小黑:“你去安排一下，从今天起，所有陆氏的商铺要全力打探天下名医，寻找救治枯百草的药方。” 侯小黑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回来！”陆川又补充一句:“只要有效，无论多少钱我都给。” 侯小黑正要走，却听陆川又喊了一句:“再等等！” “家主，还有事吗？” “今天几号了？” “今天是四月廿九，后天就是五月初一了。” 陆川点头:“好，你去吧。” 后天就是五月了，系统商店的许愿又可以刷新了。 陆川已经打好了主意:下次不光要许愿枯百草的解毒剂，还要许愿能延长寿元的仙药之类的东西，只要能中一样，陈雪薇就算有救了。 又在客栈羁留两日，陆川再次刷新了系统商店，这一次竟然真的出现了仙丹！ 陆川怀着激动的心情正要买，却发现仙丹竟然只要两钱银子。 “这么便宜吗？” 陆川带着怀疑的心情买下了仙丹，刚买下就知道上当了:这是道具仙丹。 前世的影视剧里都拿这玩意冒充仙丹，给演员吃下去以后能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甚至白日飞升。 没错，就是麦丽素。 若在往常，巧克力肯定能给陆氏商行的货架上再添一员猛将，可这时出现这玩意纯属就是捣乱。 继续往下看，商店里还有各种零食仙丹，唯一跟用药搭边的就是龙虎人丹了。 陆川再次失望，他还是挤出笑容对陈雪薇说:“雪薇，我们回家吧。” 陈雪薇却说:“川郎，以往我啥都听你的，现在我想任性一回可以吗？” 陆川沉默片刻，笑着点头:“好，这回听你的。” 陈雪薇光是听到这句话就已经笑得非常满足，她拉着陆川和郑兴瑶的手:“我好想去游山玩水，你们可以陪我吗？” 陆川点头:“好，我们陪你，想去哪都可以。” 哪怕郑兴瑶再心大，她到现在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她抽空把陆川带出门外，问道:“雪薇怎么了，你不是给她吃解药了吗？” 陆川无奈地摇头，眼中却是有些红了:“那玩意根本没用，想必雪薇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吧。” 郑兴瑶抓着陆川的胳膊摇晃:“你不是一直很有办法的吗？快想个主意救雪薇啊！” 阴双承过来说:“夫人，别太难为家主了，这种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能做的只有让二夫人心情愉悦，或可稍延其性命，为我们寻找解药争取时间。” 郑兴瑶只能放开陆川，闭目淌下两行清泪:“她是我从小最好的姐妹……我是个不祥之人，只有她没有嫌弃过我……” 陆川一把搂住郑兴瑶:“上去之前洗把脸，把眼泪擦干，现在想哭就哭吧。” …… 陈雪薇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为了让她尽量开心一些，陆川带着两位夫人开始了游山玩水之旅。 为了防止宇文家再下黑手，除了十二太保和三百亲兵护卫以外，李月柔还专门从长安把自己的仪仗调来，跟在陆川的队伍后面，以此警告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 他们去的第一站是伏牛山，山脉绵延二百余里，形似卧牛故而得名。 陆川他们选择的目标是伏牛山主峰的老君山，这是传说中太上老君升仙的地方。 拾阶而上，游览十里画屏，看不尽的松涛云海、峰秀石奇，真有洞天福地的感觉。 走到半山腰，陆川生怕陈雪薇累着，于是不住地劝她:“歇一歇吧，我们等会儿再爬。” 可陈雪薇的力气却好似用不完一般，坚持要再上一段。 后来由于山路狭窄，只得撇了仪仗，陆川、郑兴瑶、李月柔自己陪着陈雪薇继续向上爬，十二太保随行护卫。 就这样一路来到山顶，陈雪薇宛如打了胜仗一般兴奋，对着山下用力地大喊。 走进山顶的老君殿，陈雪薇对着老君的画像拜了又拜，不知在祈求些什么。 陆川和郑兴瑶也一起来拜，默念着“求陈雪薇身体健康，早日找到枯百草的解药。” 离开老君殿，遥望旁边的玉皇顶，那里也有几间道观伫立，真如天门仙境、神仙宫阙。 玩好还要吃好，陆川让君和饭庄歇业，菜菜和雪兔带着全体厨师随时候命。 他们备好了新鲜的鲤、鲫、刀鱼等各类食材，只等众人下山就立刻开始烹饪。 一道筒子鸡做得咸香脆嫩、肥而不腻，留在唇齿间越嚼越香。 又一道汴京烤鸭夺人眼球，那鸭子个大皮薄、肥嫩丰满方数上品，烤出的鸭子色泽红润、皮脆肉嫩、丰腴醇香，与那全聚德的烤鸭极为不同，各有风味。 第三道菜是牡丹燕菜，出品看上去有点像羹。里面有萝卜丝、火腿和海参，加了绿豆粉勾芡，吃起来有点酸酸的味道。 大家一开始还不太吃得惯这个口味，吃了两口才发现:这道菜很解腻，有开胃的效果。 一道一道地走菜，到最后的大菜是醋鱼。 醋鱼以鲜活鲤鱼为上品，清理内脏后在鱼身打上花刀，上浆挂糊之后下锅炸制。 待鱼出锅，再浇上一盆糖醋汁，淋麻油少许即可成菜。 鱼肉色泽枣红明亮，软嫩鲜香，甜中透酸，酸中微咸，鱼肉嫩如豆腐，鱼体却完整无损，极是考验厨师的火候。 吃到最后，醋鱼的糖醋汁还剩下不少，陆川提议:“若是能在这碗汁上多来点细面，那肯定非常美味。” 雪兔立刻站出来:“我来！” 只见她娴熟地搓揉着面团，待起筋后将面条拉长，几番折叠拉抻之后，面条已经很细。 正要下锅，陆川却说:“再拉两下，更细一点。” 雪兔说:“拉倒是可以拉，但太细的话一下水就容易化掉。” 陆川说:“不需要煮，就用炸鱼这锅油，将面炸至金黄即可捞出。” 雪兔依言操作，将面条捞出，配上糖醋汁搅拌在一起，所有人都食指大动，这味道绝了！ 菜菜表示:“这道菜立刻加入君和饭庄的菜单中，就叫……陆氏糖醋鱼！” 陆川赶紧否认:“不用不用，就叫熘鱼焙面就好了。” “嗯，就叫陆氏熘鱼焙面。” 第449章 别离 陆川和郑兴瑶带着陈雪薇一路游览各处风景名胜，一路上有阴双承为他们导游，介绍人文历史。 他们游历过莫干山，见识了铸就干将莫邪的剑池，感受当年以身饲炉的壮烈。 他们游历过龙门石窟，见到了雕刻艺术的上乘大作，感受这些雕像经历的多年沧桑变幻。 他们游历过九龙沟，见到了水石相击如龙吟、巨石躺卧如龙盘、山峰耸立如龙腾的自然风貌，感受着“九沟九槽九条龙”的鬼斧神工。 同时，阴双承还要随时监测陈雪薇的身体状况，然后随时开出对应的药方为其调理。 他们没有目的地，一路信马由缰，东南西北任我行走。 八月，陆川一行又经过了洞庭湖。 秋天的洞庭湖是极热闹的，湖面上白帆点点，是渔民们正忙着打鱼。 遥望湖上大大小小的船只游弋，就如同落叶在湖面上飘荡。 走近前来看，渔民们的收获可真不少，有白花花的银针鱼，有嘴带针的针嘴鱼，更多的是大红鲤鱼。 见到陆川身后上千人的排场，知道是来了大人物，渔民回避起来，生怕冲撞了贵人。 直到陆川主动找人询问鱼价，这才纷纷围拢过来，请陆川看看自家的货物。 陆川问陈雪薇:“今天我们就吃鱼吧，还像上次一样，弄点鸡鸭，再做个熘鱼焙面好不好？” 陈雪薇不忍毁了陆川的兴致，于是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 陆川立刻大手一挥，招呼一声:“全买了！” 渔民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今天的销路不愁了。 这顿饭似乎格外重要，不仅菜菜和雪兔是陆川的专用厨师，就连李月柔也脱掉公主衣冠，换上常服给菜菜打下手。 在洞庭湖野外，陆川为陈雪薇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大席，整鸡、整鸭暂且不提，光大大小小的鱼就用了十几条。 午时，该吃饭了，所有的船只全都收帆靠岸，只有陆川租用的一条船渐渐驶向湖心。 船家自用的火炉正煨着一锅粥，郑兴瑶亲自看着火候。 此粥以鱼汤代水，撒上了一些切成细丝的绿叶菜，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十分诱人。 粥煮好了，郑兴瑶盛了三碗，分别端到陆川和陈雪薇面前。 陈雪薇说:“你们吃了好几天干粮，难得今天做饭，你们何不去吃顿好的呢？” 陆川笑了:“没事，我们就喜欢喝粥。” 郑兴瑶也说:“就是啊，还记得当年我们连麦麸饼都吃不起，现在都可以用鱼汤来煮粥呢。” 陈雪薇也笑了，她扭过头去，思绪飘向了远方，忽然她兴奋地说:“你们快看，那座山的形状好像一个田螺呀！” 只见郑兴瑶站起身，撸起袖子:“你说是要蒸还是要煮，我去给你把田螺抓来！” 陈雪薇被逗得花枝乱颤，连连招呼郑兴瑶快坐下。 陆川念起了刘禹锡的《望洞庭》:“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回到岸上，陆川见到李月柔、阴双承这一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于是问了句:“你们怎么没吃啊，别浪费了。” 阴双承两口把面前的饭碗扒光，然后说:“雪薇夫人，请到这边诊脉。” 陈雪薇轻叹口气:“这药太难喝了。” 陆川赶紧劝慰:“喝了药你才能好起来啊，陆氏商行这么大的生意，没有你可不行。” 陈雪薇乖巧地点头，然后跟着阴双承去了。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谁都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可谁都不忍心让对方失望伤心，就只能这样相互地欺骗着，只待夜半无人的时候独自感伤。 这段时间陆川一直在对系统商店许愿，可是根本不可能出现他想要的东西。 他只恨一个月一次的机会太少，或许一直砸钱下去，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过了一会儿，陈雪薇和阴双承回来了，阴双承说:“雪薇夫人目前情况稳定，原方大体不用动，只需要把红参与黄芪两味加大一些就好了。” 陆川点头:“多谢双承兄，那就照方抓药吧。往前还有什么景致值得游览吗？” 陈雪薇却说:“川郎，我想回家了。” 陆川仍旧是那副笑脸:“好啊，确实出来太久了，我们回家看看。”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雪薇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她中午可以不用睡午觉，也可以继续赶路。 陆川怕她累着，坚持要休息一段时间，可陈雪薇却说:“我身体好得很呢，可以继续赶路的。” 徐州府的水泥路已经成了规模，马车走在上面轻松了很多，陈雪薇不必再受颠簸之苦了。 看着周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陈雪薇的精神也越来越好了。 终于回到马前乡，又回到了最初开始的地方，东厂和木兰军都来列队迎接。 陈雪薇不用搀扶，自己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地到各处转了起来。 她穿过村子，接受村民们的问候；穿过校场，接受军队的致意。 一路来到玻璃厂，陈雪薇学着工人的样子，用一个铁管蘸了一些玻璃水来吹。 但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没办法把玻璃吹起来。 陆川看着她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心中不忍，但陈雪薇自己倒似乎乐在其中。 来到棉布工坊，弹棉花车间的烟尘和弓弦声，纺线车间的转轮声，织布车间的机杼声，无不让她感到愉悦。 丁郑氏特意来感谢陈雪薇:“雪薇老板娘，当初多亏你不计前嫌收留我。现在我已经不偷懒了，纺线又快又好，还做上了纺线车间小组长呢。” 陈雪薇点头:“以后你要和丁大壮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不要闹脾气呀。” 丁郑氏用力答应一声，然后回去干活了。 待到日落，工人们下班了，陈雪薇仍然不舍得离开工坊，这里不仅是她带着家族慢慢恢复荣光的地方，更是她和陆川开始的地方。 陆川过来说:“雪薇，回去吃饭吧。” 陈雪薇依偎在陆川怀里，柔声说:“兴瑶，我感觉有点冷，今天能不能容我独占川郎的怀抱呀？” 郑兴瑶微笑道:“好，以后我们一人一天，轮着来。” 陈雪薇微笑点头，郑兴瑶转身离开了工坊，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自己蹲在门外掩面啜泣。 陆川用力地抱紧陈雪薇，生怕她从自己的怀里溜走一般。 陈雪薇说:“自从和宇文家的擂台赛之后，天下人都知道川郎才气逼人，你能不能为我写一首诗啊？” 陆川本不欲在这种时候弄虚，可他也实在不忍在这时候让陈雪薇失望。 于是只得胡乱抓了几句现成的句子，做成一首集句诗，勉强充作自己的作品:“红藕香残玉簟秋，花自飘零水自流。玲珑骰子安红豆，尝记当年此共游。” 一首诗念完，陈雪薇浑身瘫软，生机已经断绝。 第450章 誓不罢休 独自伤怀了一会儿，陆川抱着陈雪薇的尸体走出了工坊，郑兴瑶默默地跟在后面。 二人就这么走了，他们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大树后一直有一个人在偷偷看着。 待陆川走远，那人方才从暗处走出，站在月光下默默拭泪。 这段时间里，李月柔一直在旁边看着，既为陈雪薇之死感到不值和愤恨，但同时又从中读出了一种叫做“凄美”的东西。 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一朵名为“情窦”的花苞即将盛放，似乎是在憧憬着一个也能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按照古礼停灵三日之后，陆川给陈雪薇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青州府百姓感念陆大善人的恩德，全都自愿来给陈雪薇送行。 原本只想办一场普通的送殡，却没想到竟然聚来了上千百姓，全部都是陈雪薇管理的工厂工人、店铺伙计，还有他们的家属。 大家都来见证这场盛大的葬礼。 所谓:“唯送死者以当大事”，更何况陈雪薇是替自己喝了毒药，陆川在这件事上是绝对舍得花钱的。 在灵堂的两边是音乐齐奏，锣鼓喧天。 两个黑红帽在灵堂引路，早上九点钟出堂发引，连打三十六棒响锣，请来了文官点主、武将祭门。 每个杠夫满都穿戴红缨帽、绿架衣、穿靴子、挽穿套裤，还要沐浴之后才准抬棺。 一把纸钱对空抛洒，直冲上天之后，分成三段散开，这种手法需要特殊的练习，谓之:节节高。 最前边是三丈六的铭旌幡，上写着“陈雪薇”的名字，紧跟着就是纸人纸马。 有开路鬼、打路鬼、英雄斗志百鹤图；有方弼、方相、哼哈二将，神荼、郁垒两大门神，有羊角哀、左伯桃、伯夷、叔齐名为四贤。 旗罗伞扇奏大乐，两堂彩谱，一顶引魂轿，后面跟着唢呐奏响百鸟朝凤。 乐队后面跟着的是彩色的纸扎，有:松鹤、松鹿、松亭子、松伞、松幡、松轿子、花伞、花幡、花轿子，金瓜钺斧朝天镫，鹰衮鹰幡鹰罩鹰。 外加“肃静”、“回避”牌一样五十对，黄缎子绣花伞一堂，上绣金福字。 另有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彪旗、飞熊旗、飞鱼旗、飞鳌旗，外加四对香幡、八对香伞。 各界赠送的花圈、挽联各百对，一座影亭里挂着陈雪薇生前的画像。 延请的和尚、道士各百人，各自施展本领，为陈雪薇诵经祈福。 最后是东厂和木兰军对对排开，作为整个队伍的压阵。 这场大殡，摆开了一字长蛇阵，整个送殡的队伍长达五里，真可谓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一棚白事从清晨到日暮，终于算是办完了，办得天下震动。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男人被自己的妻妾拿来攀比:“若我死了，你也能给我像这般大的排场吗？” 埋葬了陈雪薇，陆川收起悲痛，他放出消息:不把宇文氏连根拔起誓不罢休。 陆川对整个宇文家族宣战，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甚至比当初长安官场的风暴还要严重。 哪怕李元驹作为陆川过命的兄弟，他也不敢轻易表达看法，只能旁敲侧击地询问太子。 早有人将消息递给太子，可他也不敢擅专，只能入宫问李天赐的看法。 李天赐屏退左右之后，只对李吉柔说了一句话:“让臣子们斗一斗吧，有好处。” 李吉柔等了一会儿，终于又听到一句话:“无论宇文氏被打成什么样都可以，但切记不可让陆川取而代之。” “儿臣明白了。”李吉柔带着父皇的指示，回到了侯官府。 十天之后，陆川接到了李元驹主动送来的信，阐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件事上，他无法和陆川站在一起了。 并且他郑重告诫陆川:你和宇文博文不一样，一百年内，陆家不可能获得宇文家的地位。 说完这些，在信件的结尾处他又专门说了一句:“若有侯官府分内之事，我必然优先为陆家主办理。” 陆川大体理解了信中想要传达的含义，他冷笑道:宇文家族，看来你们已经到了该灭亡的时候了。 不过干掉宇文氏还不能弄脏自己的手，所以他需要给自己找一副手套才行。 那宇文氏倒行逆施，各附属世家全都对其敢怒不敢言。 可压迫之下必有反抗，陆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目标:徐州府东海郡敖氏。 从敖思远到敖烈，陆川已经多次验证过:敖家能力不弱，且不甘久居人下。 只要说服敖氏改换门庭，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对抗宇文氏的先锋力量。 于是，陆川一路来到了敖家面见敖广，当面对其说明来意:“敖氏近二十年来于各州府扩张势力，敖家主是否有意更进一步？” 敖广品味着陆川的话，说道:“琅琊郭氏殷鉴在前，那郭安锦久病不愈，去年已经撒手人寰。我敖氏托庇于宇文氏，这才得以风雨承平，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啊。”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陆川微微一笑，解释说:“那郭宰相被罢免实非我意，彼时我连朝局都摸不到边呢。古往今来何曾有因为平民的一句话便罢免一朝宰相的？实在是圣意如此而已。” “今侯官府易主，宇文氏诸多恶行得以呈送御前。”陆川咂着嘴说:“宇文家的那些人，比之当年的郭安锦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敖广有些动容，陆川又不经意间把目光扫向了身后的阴双承和李月柔:“如今圣意虽未明示，然而陛下静待宇文氏倒台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如今时局未成，我只不过是其中推波助澜的一股力量而已。敖氏若能及早入局，将来必有一份大功。” 敖广自然也明白陆川的意思，可他还有顾虑:“如今陆家主风头正劲，只用了几年时间便超过了敖家数十年的密谋。” “若真扳倒了宇文氏，首功都是陆家主的，到时候可别把我们敖氏给踢走了。” 陆川笑了:“敖家主多虑了，别看我陆川发展迅猛，但其实缺少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第451章 清扫 陆川讲到自己缺少的东西的时候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才说道:“那就是时间的积累。” “各大世家通过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时间，凭此积累了极为广阔的人丁和人脉，这都是我不具备的。” “我陆川从农籍起家，一无亲眷、二无子弟，至今的发展势头已经乏力。将来真正能接替宇文氏成为顶级世家的，恐怕只有敖氏这样的大族、望族才可以。” 敖广很显然是动心了，不过他还是有顾虑:“陆家主，兹事体大，且容我再思考几个月再说。” 陆川心中暗笑:“思考几个月，你咋不等我把宇文博文干掉再加入捡现成呢？” 面对敖广如此鸡贼的说法，陆川倒是也不恼，只是说了句:“敖家主若是这么想的话也行，但是今天的话可千万不能外传啊。” 敖广微微点头:“我明白，今日之事我绝不会泄露半点对陆家主不利的内容。” “那就好。”陆川回头看了一眼郑兴瑶:“动手吧。” 只见郑兴瑶起身，直接把敖广身后的随时听命奉茶的侍女擒了下来。 敖广大惊:“陆家主这是做什么？” 郑兴瑶把那侍女按在桌上，在她的身上一番摸索，找到了一个印章放在敖广面前。 敖广连忙拿起印章，哈了一口气盖下去，这才认得上面的字是:“宇文递急”。 得知真相的敖广猛然站起，又瘫软着坐下，指着那侍女无线懊恼地说:“小梅啊小梅，从你十岁开始便收养在我身边，至今已经六年了！” “我本想明年托人为你说个好人家托付终生，没曾想竟然沟通外人，这般算计于我！” 话说至此，那小梅已经哭成了泪人，只是不住地说:“家主，我对不起你。” 陆川主动起身告辞:“敖家主，你的家事我们便不参与了。另外，你家的门子也有问题，我的人刚刚已经将其拿下了，交给敖家主处置。” 敖广对陆川拱手:“多谢陆家主为我揪出内奸。不过能否请陆家主告诉我，你的消息从何而来？” 陆川哈哈一笑:“是我截取了小梅送出的情报才知道的。敖家主放心，我没有在你家安插过眼线。” 离开了敖府，郑兴瑶问:“川郎，敖广会跟我们站在一起吗？” 陆川答:“这一次的会谈并不是决定性的，我只要给敖家主留下一个印象就好了。” 与此同时，敖广喃喃言道:“陆川啊陆川，你真的像是表面上那样给我选择了吗？” 见家主犯难，管家说:“老爷，要不要我把烈少爷请回家来？” 敖广叹气一声:“没用的，如果这么做，只会显示出我们的软弱可欺而已。到时候，无论是谁都能在我们敖家头上踩一脚。” 管家还想再问，可看到敖广犯难的样子，只得选择乖乖闭嘴。 接下来，陆川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行动，首先给徐州府五大世家，四十多个中小世家都发了信，点名了他们家中宇文氏内线的身份。 不仅如此，还有州牧府、五大郡守衙门、三十多座县衙里，宇文氏的暗线也全都被公开了出来。 这些内线有些是明的，有些是暗的，有些就好像那个小梅一样，原本是最受家主信赖的人。 名单一出，整个徐州府哗然。 然而真正敢抓捕这些内线的，其实只有琅琊郭氏和鲁郡王氏而已。 郑兴瑶有些忧心:“我们的影响力终究还是不够啊，这点力量不可能对抗宇文氏的。” 陆川倒是很有自信:“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尤其当他知道是公子王聪一力主张抓人的时候，神情颇具玩味:“这个家伙，虽然经营能力不行，投机的眼光倒还是不错的。” 徐州府的变故传到代郡，宇文博文正要发飙的时候，陆川立刻公开宣称敖、郭、王三家是受到了自己的胁迫。 宇文博文一拳捶在桌上:“好你个陆川，有事冲你来是吧？我倒要看你护不护得住这些人。” 可还没等宇文氏的杀手上路，另外四大家族的信函已经第一时间送达。 看过这些信函以后，宇文博文竟然生出一种万念俱灰之感，只能无奈地让杀手撤回来。 徐州府五郡，五大家族各得其一，可如今宇文氏竟然往其他人的地盘派内线，这可是其他家族无法容忍的。 尤其是杨氏的反应最强烈，不仅仅是他们和陆川交好的缘故，更因为他们借彭城谢氏的手控制了徐州牧李书文，这是各大世家利益分配的结果。 而宇文氏竟用这种手段干预杨氏的核心利益，是可忍熟不可忍？ 所以在杨清远的授意下，谢氏不再骑墙，公开抓捕了这些内线，并且明确站台陆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宇文博文只能无奈地说:“把我们的内线全都撤回来吧。” 陆川等着就是这一步，他早已经秘密地将东厂和木兰军调过来，以陆氏商行为依托进行秘密布控。 只待这些内线全部露面，所有人就会同时行动，把这些人都抓了起来。 家族和行政部门的内线还好说，真正为难的是徐州府军中也有一个内线，此人是徐州府城防营卫戍长官:顾也直，官拜正四品壮武将军。 陆川此前没有公开这个人的名字，因为他掌握兵权，若是逼急了很容易狗急跳墙，这将直接关系到整个徐州府城全体官吏和百姓的安危。 顾也直有权直接听命于宇文博文，他隐藏极深，是夜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打探出来这个身份。 为了抓住他，谢氏家主自导自演了一出被土匪劫掠的戏码，然后命顾也直带兵出城剿匪。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顾也直虽然不愿意去，但毕竟是军命所差，值得带兵出城，象征性地巡视了一圈。 就在顾也直打算完成任务回城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射来一支冷箭，直接钉入顾也直的太阳系，死尸直接倒地，失去了指挥的城防营立刻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节度使张方适时出现，接管了指挥权，将城防营又重新带回了城。 至此，宇文家族基本已经失去了对徐州府的掌控，而敖广也不得不重新考虑在陆川和宇文氏之间站队的问题。 第452章 闹鬼 宇文家族的势力被陆川从徐州府彻底清除，但他们很明显不会接受这样的失败。 就好像当初的豫章郡一样，宇文博文重新派人高调进驻徐州府，像所有人宣布:我宇文家族回来了。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宇文博文的决心是空前强大的，他调集并投入的财力是陆川全部身家的两倍还多。 并且这次行动是由宇文博文直接指挥，宇文泰安负责在台前作战。.しa 外人见了这般阵仗都说:“宇文家是打算和陆川决战了。” 其实他们的行动速度比表面上更快，早在宇文泰安到达徐州府之前，宇文博文的各路人马就已经先一步赶往部署。 其外甥胡字就是其中之一，胡字前往东海郡，直接见了敖广。 他可不是把敖广简单训斥了一阵，而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敖广的脸上，骂道:“老东西，是哪个教你敢反抗我们宇文氏的？” 敖广原本还想随意打发一下这个外姓小辈，可这一巴掌却把他打懵了，只得唯唯诺诺地回答:“上使言重了，我敖家绝无反逆之心，这……这都是陆川逼的呀。” 胡字又是一巴掌扇在敖广的另一边脸上:“有没有心你我都心知肚明，跟我装疯卖傻没有意义。” 两个巴掌把敖广打得脸面无光，但同时也真的把敖广的心思给打没了。 于是接下来，敖广只能全心全意地配合胡字，以完成宇文家的部署。 敖广首先以合作商的身份给侯小白发了一封信，邀请其过府一叙。 由于陆川事先关照过，让侯小白注意一下敖氏的动向，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前往了敖府。 侯小白不认识胡字，只当他是敖家一个小辈，于是说:“你们家主在哪，带我去见他。” “我的家主？也是你能见的？”胡字嘲笑一句，抬手一点，道声:“拿下。” 旁边立刻就有人围拢上来，直接将侯小白擒住。 就在侯小白被擒的第二天，宇文泰安到了。 也就在这一天，徐州府境内所有的关隘禁止放陆氏商行的车辆过境，甚至以各种理由将车辆和货物直接扣留。 所有陆氏的店铺全都遭到了地痞流氓的围攻、打砸，伤人事件层出不穷。 而官府也在一夜之间改了态度，对陆氏商行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还在积极地促成这种事的发生。” 郑兴瑶对局势感到不解:“东厂和木兰军的人手早就到位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跟这些捣乱的人动手？” 陆川答:“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这些捣乱分子背后的人是宇文泰安，负责执行的人是徐州府各级官吏，这两个环节不打通，光收拾这些小虾米不管用。” 其实徐州府的损失还不是最大的，陆川更大的损失来自于徐州府商路断绝，由此切断了和扬州府的联系。 以扬州府的富裕程度，一个郡的收益就能相当于整个徐州府了，每天的损失都以万计。 陆川整理了一下思路:宇文泰安是带着人和钱来的，千万不可以跟他硬碰硬。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营救侯小白，侯小白经营徐州府日久，一直是由他负责和各级官府对接，只有他最熟悉情况，最适合沟通交流。 并且成功地营救侯小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向所有人宣告:“陆川不会被宇文泰安压垮”。 正好这两天，他调来的救兵也该到了，就是侯小黑手下的白家双子星。 这姐妹俩祖上是掘子军出身，挖坑道的本事陆川是服气的。 侯小白被关押的地方早已经被蜂队侦察清楚，就在敖府第三进院子的杂物房里。 现在只差双子星把地道打进去，然后就能把人救走。 陆川当初破红石屯的时候就用过地道战术，包括自己举办军演的时候，士兵们也有样学样地挖过地道，但面对白家双子星的手法时才知道:什么叫做专业。 她们先勘察了地质，然后选择了一个最适合掘进的方向，确定了开挖的地点。 这一片大多是黄土，地基软硬适中，容易挖掘还不易塌陷，而且没有地下水脉。 如果坑洞中挖到水脉的话，那基本上这条坑洞就是白挖了。 白芙蓉爬到高处，用罗盘定位，伸出拇指放在眼前测距，然后下来说:“目标在正西偏北十五度三分，距离六百二十尺至六百二十五尺。” 双子星对自己的定位能力很有信心，她们不需要像陆川一样打气孔来修正方向，就这样一直挖下去，根本不会跑偏。 陆川站在洞口下，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最前端的烛火在他的视野中间摇晃。 姐妹俩还是昼夜轮班，各带三个人帮忙运土。 开挖的工程一直都很顺利，直到挖进四百尺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巨石挡路。 这里不能动用炸药，否则一定会被敖府里的人察觉。 陆川还在考虑究竟是改道，还是放弃这个坑洞重新开始挖的问题。 可白芙蓉很有经验，她回到地面上，来到这块巨石的上方，根据土质和植被的分布进行初步判断。 然后用榔头锤击地面听回声，最终确定了这块大石头的大小和位置。 白芙蓉最终确定了方案:坑道向左改道二尺，然后向前八尺就可以绕过巨石，回到原定的路线。 经过三天的挖掘工作，坑道终于挖到了敖府杂物间的底下。 蜂队一直在关注着侯小白的情况:侯小白只是被软禁，并未受到太多的虐待。 而且每天有人给他送过晚饭之后，就不会在有人来了。 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白芙蓉放弃了休息，双子星要一同见证这个时刻。 向上挖掘了一段，露出了铺地的青石板。 白芙蓉用铁锹轻轻地叩击两下，给侯小白发信号。 侯小白听到了声音，但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是闹了耗子。 见没有回应，白芙蓉又敲了两下，终于引起了侯小白的警觉，他开始有些紧张了。 接着，地上的扣击声又响起来，侯小白只觉得浑身发毛，他暗想:“完了，这敖家莫非是早年间造孽害杀人命，有冤亲债主找上门来了吧？” 他跪在地上磕头:“鬼老爷，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你去找谁，可千万别找错人了呀。” 房顶上趴着的天魁星急了，她轻声骂道:“侯小白这傻子，分明是家主来救你了，哪有什么鬼老爷！” 她不能干等下去，要是侯小白再这么胡言乱语把敖府的人招来可就全完了！ 第453章 极致享受 就在侯小白被莫名传来的扣击声吓得魂不附体时，天魁星直接掀开了瓦片跳入房中。 侯小黑惊呼出声，幸好被及时捂住了嘴巴，但还是用一句含糊不清的声音喊道:“采薇，你怎么来了？” 采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地下低声说:“家主来救你了。” 听到这里，侯小白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扣击声原来是有人在对自己发信号。 静下心来重新听，扣击声再次响起，采薇立刻就锁定了一块青石板，也敲了两声当作回应。 得到了回应，双子星立刻动手把洞口扩大，顶开青石板之后减到了侯小白。 双子星一愣:“怎么是两个人？难道挖错了？” 采薇直接跳入坑道说:“没挖错，陆家主就是来救我们的。” 待侯小白也进入坑道，双子星立刻把石板盖回去，给洞口做了一些修复。 侯小白激动地抱住陆川:“家主，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 陆川拍拍侯小白:“好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采薇有些担心:“天花板上还有个洞没有补上呢。” 陆川说:“不必补了，有这个洞在，正好可以掩护这个坑道。” 侯小白脱困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徐州府所有的士绅和官员都发了信函，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表示一下:我出来了。 果然，就在侯小白出来的第二天，所有针对陆氏商行的打压都变少了。 就连县城的关口也对陆氏商行友好了许多，只不过各地通行的关隘还是卡着不予放行。 陆川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所以他接下来打算直接狙击宇文泰安本人。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鲁郡王氏的公子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没错，就是那个连续三次拿五万两银子创业，又连续遭遇连续失败，被陆川点评为:“一般的废物没有这个水平”的王聪公子。 此人好冶游，又最讲排场，像是宇文泰安这样年轻的世家子弟其实最吃这套。 这些人有钱有势，身边自然少不得莺莺燕燕，可奈何家教甚严，只能使尽压抑和忍耐。 如今宇文泰安被外放，徐州府再也没有能压制他的人，距离犯错其实就差一个诱饵而已。 这一天，王聪亲自赶到彭城郡州牧府去见宇文泰安，趁着对方出门的时候，王聪制造了一场偶遇。 宇文泰安带着五十个人的随从，坐在轿子里前进；而王聪则带了一百人的随从，坐着的是驷驾马车。 马车上顶着青罗伞盖，下面是织锦缎铺成的铺垫，整架车身用“金银错”的工艺装饰得流光溢彩，更兼镶嵌着玉片、翡翠、铜镜等装饰物，更显得金碧辉煌。 除此之外，王聪的队伍里还有鸣锣开道、“回避”牌等，双方茬在街道上互不相让。 宇文泰安首先被眼前的阵仗惊讶了:徐州府到底来了什么人物，排场竟然比我还大？ 王聪认出来是宇文泰安的队伍，赶忙跳下车，急匆匆地朝前跑。 由于王聪的阵势实在是太唬人了，宇文家丁根本没有想到要去阻拦这个陌生人。 王聪对宇文泰安倒是极为客气:“在下鲁郡王氏王聪，不期冲撞了宇文公子，请当面恕罪。” 宇文泰安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摆起了架子:“原来是王氏的人，你来做什么？” 王聪说:“之前我们受了陆川的胁迫，动了贵府的人，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所以我父特命我来请宇文公子过府，给我们一个赔罪的机会。” 王氏如此的转变出乎宇文泰安的预料，但也确实是他目前迫切需要的。 尤其是王聪的排场，给宇文泰安造成了冲击，他作为宇文家未来的接班人必须做出勤俭的表率，可这不代表他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他本能地就想要和眼前这个人亲近一些。 于是他的称呼不自觉地变成了:“王公子，我便给你这个面子，随你走一趟吧。” 来到王府以后，宇文泰安再次享受到了异常尊崇的待遇。 王聪给他配备了五个美姬和四个家丁随身服侍，并且下了严令:“如果有事让宇文公子动手的话，我就把你们的手剁下来！” 宇文泰安一开始并不理解这句话，但很快他就体会到了。 从进院子开始，宇文泰安被请上了一个四人抬的滑杆，被四个家丁抬着走。 五个美姬分别端着酒、水、水果、蜜饯和羽扇在旁侍候，只待宇文泰安一指，马上就有人送上。 到了吃饭的时候，该入席了，家丁直接把滑杆抬进了屋里。 宇文泰安刚要拿筷子，一个美姬抢先把筷子拿在手里:“公子要吃什么，奴家替你夹。” 还不等宇文泰安开口，旁边立刻就有另一个美姬把酒斟满，递到他的嘴边。 把酒喝完，立刻就有一块毛巾凑上来给他擦嘴；毛巾刚拿走，一口菜又到了嘴边；菜刚咽下，酒又递上来了；毛巾擦完嘴，一口饭又到了嘴边。 别看宇文泰安全程不用动手，可他竟然吃得比自己动手还要忙，还要累。 吃到后来，宇文泰安索性放弃了，任由这些美姬服侍，自己只管躺着张嘴便是。 饭毕，王聪询问宇文泰安的感受，后者答:“我从不敢想这种待遇，实在是……实在是太棒了！” 宇文泰安摆手说:“你们稍待，我去趟更衣便来。” 王聪一点手，宇文泰安再次被请上滑杆，然后被抬着来到茅厕。 宇文泰安看着身边的美女问:“难道你们也要跟我进去？” 一人答:“王公子有命，如果我们让尊贵的宇文公子自己动手的话，就要把我们的手砍下来，请宇文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宇文泰安无法拒绝，只得让二女跟着进入茅厕。 宽衣，拿纸、擦拭，整个过程真的都不用宇文泰安动手。 虽然他还有些不适应，但确实极为受用。 待如厕毕，一女捧着一套全新的织锦，其纹饰都是扬州府吴郡的绣娘用金线绣上去的。 又在旁人的服侍下，宇文泰安穿上了衣服。 “还得是王聪懂得享受啊。” 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自己接管宇文家族之后，立刻就要把自己家也变成这个样子。 待宇文泰安离开茅房，正要再次坐上滑杆的时候，他却突然愣住了。 眼前走过一个绝世美女，顿时把他的眼睛钩住了、 此女面如玉未施脂粉、眼如星明亮双眸，发如瀑星河泄地、唇如朱樱桃一点。 腰肢纤纤不盈握，金莲款款踏碧波；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宇文泰安一直盯着这位美女，全身已经僵直不会动了。 直到此女拐过假山消失不见，这才回过神来:“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 第454章 师兄再临 宇文泰安在王府见到一位绝世美人，忙问身边的人:“此女是谁？” 有个家丁答:“是夫人妹妹的女儿，也就是王公子的表妹，名唤喜鹊儿，现借住在此。” 人虽然回到了客堂，可宇文泰安的心思已经被喜鹊儿勾走，再也回不来了。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王家父子，找了个由头便回到自己的客房里去了。 将家丁和美姬全都打发走，宇文泰安独自坐在窗边发呆，心中反复幻想着刚才看到喜鹊儿的那一幕。 忽然他眼前一亮:那边和婢女一同扑蝴蝶的，不就是喜鹊儿吗？ 喜鹊儿玩累了，于是便回转离去，宇文泰安在旁默默记下她们回去的路径。 晚饭还是同样周到的伺候，可宇文泰安没有心思享受服务，他直接开口询问:“今日下午在花园里扑蝴蝶的姑娘，不只是哪家的千金？” 王聪答:“大概是我的表妹，名叫喜鹊儿，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姨娘送她暂时借住在此。” 宇文泰安不再问下去了，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喜鹊儿借助在此的目的。 这个时代有规定:同姓不能通婚，可表亲之间亲上加亲的行为却并不禁止。 晚上躺在床上，宇文泰安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脑海中全是喜鹊儿的身影。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房门，见屋外没人，他便顺着白天的路径摸了过去。 这个方向只有一间卧房，所以宇文泰安顺利地来到了喜鹊儿的房间。 宇文泰安做贼心虚，只敢在窗头偷偷张望，却不料喜鹊儿正好开窗，二人四目相对，七分突然有些尴尬。 还是喜鹊儿先开口了，她用稚嫩的声音问:“咦，你是哪家的郎君，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宇文泰安只得没话找话:“我是府上的客人，闲逛来此，不期冲撞了小娘子。” 喜鹊儿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听说今天府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想必就是你吧。” 喜鹊上下将宇文泰安打量了一番，然后下意识地说了句:“果然是贵人家，比聪哥更有魅力呢。” 忽然喜鹊儿自觉失言，赶紧把头低下，怯怯然似娇羞样。 见了此景，宇文泰安愈发头脑发懵，也不知怎么的就走进喜鹊儿的房中。 房间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引得宇文泰安浑身燥热，不自觉地就把衣服脱了下来。 恍惚间，他还听到喜鹊儿对他说:“我最仰慕像是宇文公子这样的人呢。” 忽然一声巨响，一股凉风吹入，宇文泰安回过头来看，原来是房门被撞开了。 门口站着王聪和一众家丁，王聪目眦欲裂，大骂:“宇文泰安，你这畜生如此不良，我表妹今年才十三岁，怎可受你轻薄？” 宇文泰安愣了一下，旋即大惊失色:“什么！十三岁？你不是说她不到十八吗？” 王聪说:“我没说错啊，十三岁到十八了吗？” 这句理所当然的话把宇文泰安说蒙了，他欲争辩，却见喜鹊儿已经在旁哭成个泪人，大骂宇文泰安行为不检点，意图轻薄于他。 中原王朝最重伦理纲常，对奸淫之事向来是不齿的，更何况对面还是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姑娘。 即便同样是风化案件，可受害者是否年满十四、是否年满十八，这是完全不同的三个标准。 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仙人跳”，但对付这种人最好使。 王聪也不容宇文泰安辩解，立刻命家丁把人绑了，要送去衙门受审。 宇文家丁自然和王氏家丁发生了冲突，可奈何对方人多，宇文家丁救主失败。 宇文泰安并不慌忙，无论到哪个衙门，宇文家的势力都可以摆平。 而且他也确实挺喜欢喜鹊儿，大不了娶进家门做个偏房也就是了。 可巧不巧，就在王聪押着宇文泰安走向郡守衙门的路上，来了一队巡查的官兵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王聪把事情原委一说，官兵表示:“人交给我们就行了。” 王聪问:“敢问军爷是哪个衙门的，我好给苦主的家人一个交代。” 对方答:“我是外侯官指挥使孙不二，像这样的大案，必须送去长安侯官府处理。” 一听说是侯官，宇文泰安顿时疯了，大喊大叫:“不，我不去侯官府！王聪，聪爷，我求你了，送我去哪个衙门都行，就是别去侯官府！” 可侯官哪容宇文泰安辩驳？直接把人抓起来就带走了。 宇文泰安被侯官押走的消息迅速传遍徐州府，至此所有的商路畅通无阻，再没有人敢对陆川抱有半点恶意。 宇文博文自然不甘心儿子就这样被带走，他组织了人马强行拦在孙不二的必经之路上。 只要人没进长安，没进侯官府，无论他做什么都能摆得平。 就在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从侯官的队伍里走出一个人，高声喊道:“我是副指挥使陆瑾，请宇文家主让路！” 天下任何一个姓陆的人都可以要求宇文博文让路，这是输了赌局的代价。 当然，宇文博文可以不要脸面，强行把人劫走，但是这样也就意味着:宇文家族彻底失去威信，数百年经营起来的势力，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即便宇文博文面对儿子的哭求，他却只能选择把路让开。 徐州府的一番争斗终于落下了帷幕，陆川保住了他的战果，而宇文氏却几乎已经把里子和面子都输光了。 时间又来到了腊月，天师府的李阙、王酉二人再次拜访马前乡。 不过，这次来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既没有带随行道士，也没有带装钱的箱子。 他们就是来通知陆川一声:“今年开始，天师府不再给陆川送供俸银了。不过供奉之名还是保留着，同时陆氏和正一道观的生意依旧可以保留。” 原因嘛，不用问陆川也能猜到，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和宇文家如此争斗，双方明里暗里给民生都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这种做法无论是起因还是结果，都违背了天师府想要帮助百姓的初衷。 李阙和王酉把话带到就想离开，可陆川挽留道:“道爷既然来了，就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吧，你们的师妹可是很想你们呢。” 陆川这句话可不是虚言，自从妇联改组，采薇成为天魁星以后，就已经全身心地成为陆川的刀。 再加上师父张博礼的突然离去，采薇自此封闭情感，将一切俗务都抛诸脑后。 可就在她知道这两位师兄的存在以后，采薇似乎找回了一些关于凡人的情感。 比如上次陆川允许她和两位师兄交流半天，这让她足足开心了一个月。 虽然只是在其封闭的内心开了一点小窗，却也足以让她感受到温暖。 然而这份温暖很快就被打破了。 第455章 天魁星换人 宇文家不仅反复地在陆川手里吃亏，更是折损了家族未来的接班人:宇文泰安。 这让身为现任家主的宇文博文近乎癫狂，他要杀死一切和陆川有关的人，让马前乡成为人人畏惧的死地。 李阙和王酉两位道长成了第一个牺牲品，他们刚刚离开马前乡就被杀手盯上，在一个僻静处将二人残忍杀害。 案子被地保报到县衙，县令文奇思又把案卷带给陆川。 “文县令，你先留在此地，不要乱走，等我清理完了你再离开。” 陆川立刻展开行动，蜂队在暗、木兰军和东厂在明，只用了一天就把宇文氏的杀手基本清理干净了。 到了第二天，天罡星和天机星一同来报:“报告家主，天魁星不见了，大概是昨天晚上离开的，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川闻言立刻赶到妇联的驻地，却见柳无忧拿着一张纸，是天魁星留下的便条:“我去为两位师兄报仇。”.ghxsw.c0m “不好！”陆川大喊一声:“命张三和绣娘集结队伍，蜂队全体出动！” 天魁星一个人去找宇文家族报仇，此去必然凶多吉少，陆川必须赶在她出事前把人找回来！ …… 天魁星，曾经得到终南隐士张博礼的亲传，是整个蜂队排名第一的好手。 以往若是蜂队需要面对强大且难缠的对手时，都是由她亲自出手的。 至今为止，天魁星从来没有失手过，哪怕这一次，她要对抗的是顶级世家。 宇文家族很大，豫州府城中心处有五座大院，全部姓宇文。 宇文博文的主家就位于正中间的大院里，另外四大分家分列四方，拱卫主家的院落。 五座大院的内外都有巡逻队，昼夜巡逻。 天魁星趁着夜色躲过院外巡逻队的巡视，飞快地绕过分家的院子，来到主家的围墙外。 趁着左右无人，翻身便上了墙头，向下偷看一眼，确定安全之后立刻落在一株灌木后面。 就在她的身影刚刚闪没，院子外面的巡逻队就又拐过来了。 今夜就是天魁星唯一的出手机会，她甚至都没有时间踩点。 “院子中间最大最豪华的房间一定是宇文博文的。”天魁星如此想着。 她一路穿房越脊、飞檐走壁，躲过巡逻队和宇文家丁的眼线，终于找到了最大的那个房间。 此时两名更夫敲着鱼鼓走过，时间才刚刚来到子时。 可天魁星揭开瓦片向下一看，这哪里是宇文博文的卧室，这分明是会客厅啊。 找错了！ 天魁星左右一望，见北方有一个房间灯火通明，她立刻摸了过去。 可到那才发现，这里其实是家丁的通铺，几十个人三五成群地正赌钱呢。 重新又找到东南方的房间，这里是婢女的通铺，有几个人打了水正在擦身。 绕路很花时间，几番不中，眼看丑时已经过半，可宇文博文仍旧不见踪影，天魁星有些急了。 做杀手最忌心乱，心思一乱就容易忙中出错，再加上连日赶路疲劳，她不慎踩到了一个泥坑，竟然意外跌了一跤。 虽然她就地一滚马上躲了起来，可还是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十几个人明火执仗地朝她包围了过来。 天魁星立刻飞身离开，可已经晚了，随着巡逻队敲响铜锣，越来越多的人都朝这个方向包围过来。 她双手连发十数枚飞镖，又用随身的短刀格杀了七八个人，终于杀出一条路来到院墙边。 天魁星丹田提气，舌尖顶住上牙膛纵身一跃跳上墙头。 本以为即将逃出生天，向外一看却是绝路，原来院外的巡逻队早就听到动静，聚集过来了。 情知脱身无望，天魁星只得放弃了抵抗，任由对方将自己绑缚，押到宇文博文的面前。 采薇到这时才知道:原来宇文博文的房间竟然是在院子的西北方，应“乾为天”之象。 夜莺在旁不经意地说了句:“哟，还是个妹子呢，看着挺年轻啊。” 一句话勾起了宇文博文的怜惜之心，遂问道:“你的身手很好，是陆川的手下？” 天魁星没有答话，只见她腮帮子鼓动了一下，从嘴里射出一根吹箭，直接飞向宇文博文。 可天魁星被绑得太紧了，身体活动受限，这一箭失了准头，只是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吹箭钉入墙壁足有寸许，宇文博文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若是这一箭没有打偏的话…… 宇文博文大怒:“好，这就算是你的回答了，来人……” 夜莺突然插嘴:“家主，她必不是一个人来的，留着她的命，或许能把幕后的人钓出来。” “美人说的有理。”宇文博文改了主意:“把她打一顿，吊在城楼上，看看到底是谁会来救她。” 辰时，豫州府城东门外，一个女人被绑着双手吊了起来。 巳时，陆川和郑兴瑶带着六百名士兵和蜂队全体成员杀到。 景芥张弓搭箭，射断吊绳，箭矢余威不绝，径直往前飞，稳稳地插在了城楼上。 天魁星掉落下来，下面早有天罡地煞上百个姐妹接着，七手八脚地抬上车去了。 “站住，你是哪部分的？不准走！”城防营守备官想要阻止陆川把人带走。 却见花枪太保艾业独自一人拍马上前，一枪挑落对方的缨盔，数千士兵被吓得不敢乱动。 得知陆川竟然用这种方式把人救走，宇文博文愣了半天，只能无奈地说了句:“杀伐决断，我不如他。” 阴双承诊断一番以后得出结论:“采薇姑娘受的都是外伤，只是有几处骨折比较严重，养好了问题不大。” 陆川说:“给我用最好的药，一定不能让采薇有事。” 可采薇却轻轻地摇摇头，边流泪边说:“养不好了，我的两侧肩胛骨都碎了，从此后再不能动武了。家主，以后我不能再做你的刀了。” “肩胛骨？”陆川有些不懂，他前世看电视的时候都说什么“丹田废了”，怎么到这就变成肩胛骨了？ 郑兴瑶解释说:“武功的发力与寻常不同，必须丹田鼓荡、脊柱弹抖的力量必须通过肩胛骨才能传到手上，然后才能造成杀伤。” “肩胛骨若是坏了，虽然不会太过影响日常生活，依旧能跑能跳、能翻跟头，但任凭有天大的武功却一定是废了。” 采薇看向天罡星，落寞地说:“蜂队成立至今已经损失了十几个姐妹，如今我也不行了，天魁星的位置就给你了。” 新任天魁星抓着采薇的手保证说:“你放心吧，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家主。” 第456章 赵大有 陆川和宇文氏斗到如今这个地步，双方都已经有些乏力，不得不暂时歇战休整。 在这个关口，其他势力是否介入将会直接影响战局的平衡。 这一天，长安来了一个人，他登上鼓楼，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取“登时上闻”之意，必须在第一时间把敲鼓之人的信息上达天听。 他叫赵大有，来自豫州府南阳郡蒲山县，是一个八品县丞。 李天赐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物，开金口问道:“你有何事，为何要敲登闻鼓？” 赵大有言道:“小人辛苦了半辈子，终于攒下些银两，要在县城里盖一间房子。可是隔壁恶邻却强行拆毁我家的院墙，将我家地契上的土地占去了一尺，故而上高。” 李天赐已经有些不悦，尚书令崔岩青在旁厉声呵斥:“大胆！些许小事，在你们县里就可以处置，你本身又是县丞，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赵大有吓得连连磕头:“若只有这点事，小人就算是冤屈死也不敢来御前告状，还有下情容禀。” 李天赐只是手指一抬，旁边的太监心领神会，喊话道:“还有何冤屈，速速讲来！” 赵大有这才将事情的原委慢慢道来。 原来赵大有买的地就在县里的中心区，坊前附近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在赵大有去核收地契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地被隔壁占了一尺。 他的隔壁叫钱二同，是本地的一家富户，家丁甚多。 赵大有自思势单力薄，于是自愿吃点亏，把这一尺让了出去，贴着隔壁的院墙又起了新墙。 可就在赵大有动工的时候，隔壁的钱二同却找上了门，要求赵大有再让开三尺，因为他的院墙妨碍了钱家人的出行。 赵大有的地本就不大，让开四尺以后就更小了，于是赵大有还是贴着钱家的院墙修建。 结果动工的第一天，钱二同就带着人来寻衅，还把赵家的人打了。 此事闹到衙门，可没想到县令也不敢惹钱二同，竟然判赵大有输了。 赵大有不服气，又告到郡守衙门，结果郡守也判钱二同胜诉。 赵大有还要继续上告州牧，这时才被人提点:“钱二同在朝里有人，他的舅舅是宇文恭，你惹不起的。” 整个豫州府都是宇文家的天下，所以一听说对方姓宇文，赵大有绝望了。 当他灰溜溜地回到蒲山县家里，却没想到钱二同已经带着家丁在等他了。 只等赵大有回家，钱家的家丁都冲出来，把赵家人又痛打了一顿，放出话来:“凭你到哪去告，哪怕是去长安告御状我也不怕你的。” 赵大有的父亲连伤带气，硬撑了三天终于蹬腿了，他留下遗言:“不伸冤不下葬。” 赵大有本来已经绝望，可他经人指点以后知道长安城有登闻鼓可以直达天听，这才敢来敲鼓鸣冤。 听完了这个案情陈述，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宇文喆，尤其是附庸在宇文氏之下的官员，都要等着他的发话才能开口。 宇文喆心乱如麻，他虽然不知道什么钱二同，但他明白，如果此事处理不好，肯定要让本就风雨飘摇的宇文家变得更加危险。 李天赐想了半天:“这宇文恭是何人，官拜何职？” 李元驹抢先开口:“宇文恭官拜左骁卫大将军，他还有个哥哥叫宇文良，官拜左金吾卫大将军。” 听到这话，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赵大有却已经吓成了一堆，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跪在地上转着圈地磕头，哀嚎着哭求道:“小人罪该万死，小人绝不敢再提此事，回去我就把地契送给钱二同老爷，找个荒郊野外将我父埋了，绝不敢再找麻烦！” 不怪赵大有如此紧张，他只是一个区区八品县丞，竟然在甘露殿上，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直接揭露正三品大将军的恶行，他有几个脑袋？ 更别说，左骁卫和左金吾卫都是皇帝的亲卫，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 李天赐看着赵大有的样子，冷声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还是李元驹抢答:“不可全听赵大有一家之言，此案或许另有内情也未可知。” 听李元驹这么说，宇文喆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李天赐问:“外侯官府监察天下，可有什么消息么？” 太子李吉柔对着殿外一招手:“将案卷拿上来！” 立刻就有侯官捧着漆木盘上殿，木盘上放着一卷打开的卷宗，太监接过木盘，将案卷放到龙书案上等着李天赐过目。 李天赐扫了一眼，然后又向后翻了几页，最后关上卷宗，看到封皮上写着:“豫州府南阳郡卷，贞顺八年至十二年。” 封皮的纸张已经有些陈旧发黄，确实是用了五六年的样子，确实不是新做的。 重新翻开第一页，墨迹和纸一样是旧的，第一条上面记载着:“贞顺八年正月，南阳郡卧龙县，县令宇文涵令妻舅何山放羔利债，放款九成，实收十三成，逾期则利滚利。” 羔利债，就是后世所说的高利贷，九出十三归算是很温和的做法了。 一旦发生逾期，就会转息为本，本再生息，息又生本，就像下小羊羔一样连绵不绝。 下面还有一句话是补上去的:“贞顺八年三月初一补注，被逼倾家荡产者十又有四，被逼债而死者八人，按时还清欠款者无。” 往后又翻一页:“贞顺八年正月，南阳郡新店县乡绅周哈纵容恶仆伤人，受害者冯该上高县衙，县令宇文莫称其诬告，反将冯该打了二十板，致其残疾。” “贞顺八年八月补注，由于冯该丧失劳动能力，其三亩薄田亦被周哈抢去，只能将其子过继与邻居。周围的邻居无人敢接济冯家，致使冯该夫妇二人活活饿死。” 李天赐看不下去了，他默默地关上了卷宗，问了一句:“渝王，你一向治军有方，有和人可以接任左骁卫和左金吾卫大将军之职？” 李元驹说:“我手下有章怀、齐静二人，追随我多年，忠心不二，更兼文韬武略，可担此大任。” 李天赐似乎有些印象:“嗯，那齐静好像还是你手下的第一猛将吧，居然舍得拿出来？” 李元驹答:“为陛下分忧，是臣义不容辞之事。”:魰斈叁4 李天赐点头:“好，此事就交给侯官府去办吧。” …… 散朝了，李元驹轻轻拍拍匍匐在地上的赵大有，温和地说:“起来了，跟我走一趟吧。” 第457章 冲突 豫州府代郡，是宇文氏赖以发家的地方。 当初李天赐争夺天下的时候，宇文博文带领家族子弟追随其南征北战。 以代郡为依托，汲取了大半个豫州府的人丁和财力，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 可以说，是代郡百姓的血肉筑成了宇文氏如今的地位。 立国数十年来，代郡一直都被宇文氏完全掌控，不是封地胜似封地，五大家族莫不如是。 当然，这也是皇帝和五家之间的一种默契。 今天，在这个极度敏感的地方，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变化:新的郡守要上任了。 提起这位郡守，整个宇文氏的子弟全都对其恨得牙痒，直盼望着将其撕成碎片，生啖其肉才好。 没错，他就是送走了宇文兰兰的人:东海敖氏子弟，陆川的学生，敖烈。 原本范无忌是不舍得将这个人才放走的，可当他听说是升迁去代郡当郡守时，范无忌高兴地哈哈大笑，专门又从宝库中拿出了翠玉紫金冠、狮头吞天铠和红穗狮鸾带相赠。 敖烈把汝阳王所赠的宝物全都穿戴在身上，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非常有气势。 李月柔看后大笑:“你这哪里有郡守的样子，分明是个准备出征的大将军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范无忌:“对啊，你那把紫金刀短了些，我去寻把长兵器来给你，再赠你一副好弹弓。” “那宇文氏恨你入骨，你这番上任必定不会顺利的，留些装备在身上，早晚也好防身。” 陆川说:“汝阳王不必担忧，敖烈是我的学生，我必然保他无恙。任凭代郡是龙潭虎穴，我也给他趟出一条路来。” 敖烈连忙对陆川拱手:“多谢老师栽培。” 范无忌抓着陆川的手说:“有你这句话就好，若是敖烈出了问题，我可找你要人！” 饯行宴后，范无忌亲自将敖烈和陆川送出了自己的封地范围之外。 果然如范无忌所料，敖烈的上任之路不会这么顺利。 陆川护送敖烈行至一处山谷时，新任天魁星来回报:“家主，请稍等半个时辰，前面山壁两侧有人埋伏，蜂队正在清理。” 于是一群人在山谷外就地休整，等了三刻钟以后，天魁星再次出现:“家主，已经清理干净了。” 陆川于是招呼众人上马，继续护送敖烈前行。 大队人马踏入代郡境内，变故再次出现:官道两侧的土地被人提前挖了长长的壕沟，以木板和稻草做掩护，掩藏了上千人在这里。 只待敖烈出现，所有埋伏的人马全部杀出，将陆川一行人团团包围起来。 陆川和郑兴瑶只能带六百士兵随行，此时看起来显得有些单薄。 埋伏的这些人都穿着平民的衣服，拿的却是军制的钢刀，结合这些人的神态完全可以确定:这些就是职业军人。 为首一人用刀指着敖烈说:“我是本地的山大王，识相的就把所有的钱财和这个人的命留下，其他人我可以不为难你们。” 陆川笑了，他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号:“宇文恒安，你连扯谎都不会扯个像样的吗？” 宇文恒安大惊:“陆川！你怎么认识我？” 陆川戏谑地说:“因为你太有名了呀！传闻恒安公子曾经打死老虎，所以刚一入行伍便直接得了个轻车都尉的官衔，此事迹天下尽知，我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不过我很好奇，恒安公子能打死老虎之事自不存疑，那活老虎也能打得过吗？” 宇文恒安气急败坏，他大喊一声:“众儿郎，给我杀了陆川和敖烈！” 陆川和郑兴瑶可是经历过真正生死战的将军，哪里会把这种阵仗放在眼里？ 只是李月柔的心里有些悲哀:她身为大贞王朝的公主，竟然要对王朝的官兵下手厮杀了。 宇文恒安自恃兵多，想要直接包围陆川，陆川命十二太保摆开天地三才阵，自己和郑兴瑶领中军向外突围。 两军杀了一阵，郑兴瑶一马当先，李月柔紧随其后，两位女将杀开了一条血路，直接冲破了敌军的阵线。 温侯太保白劭和大刀太保甘曹振奋精神，凭着手中戟、掌中刀，领着左右两军一同冲出了包围圈。 天地三才阵变阵，陆川自领一军护着敖烈脱离战场，走的时候特意把李月柔叫到自己的身边，而郑兴瑶则带着中军折返回头又杀一阵。 与此同时，白劭和甘曹带领左右军两面排开，将宇文军反向包围，反杀了一阵。 整场战斗结束地很快，只用了两刻钟就把宇文恒安的队伍彻底击溃。 宇文恒安想跑，却被埋伏在远处的天速星和天贵星直接提了回来。 陆川告诉宇文恒安:“留下你的命回去传个信，敖烈的命，我陆川保了，你们宇文家有本事就来试试看。” 宇文博文两番埋伏，没想到都以惨败收场，甚至还连累宇文恒安都沦为了笑话。 消息传来的时候，宇文家正在吃饭，宇文博文气得直接掀了桌子，一桌饭菜汤汁全都洒在了自家人的身上。 “难道我堂堂宇文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是陆川的对手吗？” 宇文嵩安将头发上的肉片撸掉，拿出手绢擦了擦脸:“父亲息怒，陆川实非可力敌，需要以巧破之。” 宇文博文问:“你打算如何以巧破之？” 宇文嵩安说:“现在的症结是敖烈要来当代郡的郡守，这必然是陆川和范无忌搞的鬼。” “如果我们有办法让他失去威望，那敖烈的郡守就做不长久。到时候陆川此计不攻自破。” “如今我们宇文家内忧外患，正需要休养生息一阵，然后才能徐图陆川。” 听儿子这么说，宇文博文的气息稳定了些:“那好，此事交给你去办吧。” 敖烈终于来到郡守衙门，接过了郡守的印信，几十年来，这枚印还是第一次归一个外姓掌管。 陆川直接辞退了衙门里所有的衙役，将快、壮、皂三班全都换成了自己人。 这里可是真正的敌后，容不得半点马虎。 敖烈正要整理公案，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击鼓鸣冤。 将人带上堂来，两个衣着华贵的胖子相互在指责对方是强盗。 敖烈稳坐正堂，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其中一人开口:“我们是本地的员外，我叫方虎，他叫胡坊，我二人有一桩案子未了，特来请郡守大人决断。” 敖烈问:“是何案子未了，尽管说来。” 胡坊说:“大人容禀，小人地里有一株麦穗长歪了，斜到了方虎的地里。方虎家的佃农贪财，把我的麦穗收了，拒不归还。所以小人特来请大人主持公道。” 听完案情，敖烈和陆川都惊讶了:“啊——？” 第458章 智断麦穗 两个世家员外为了一棵麦穗闹上公堂打官司，这事说出去都显得十分离奇。 无论是胡坊还是方虎，拿牙签把牙缝随便剔一下，挖出来东西的价值都是麦穗的好几倍。 这俩人能为了这种事打官司吗？明显不可能，他们就是为了给敖烈找麻烦。 二人各自有他们的道理，胡坊说:“麦穗的根在我家地里，吃的是我家的水土，那自然是我的麦穗。” 可方虎却说:“麦穗的麦秆已经被折断，自然也就和胡家没有关系了。如今麦穗倒伏到我家地里，那当然该算是我的麦穗。” 这俩人就这么各说各的道理，硬是为了一棵麦穗吵得不可开交。 共堂外早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百姓，大家都来看这个热闹。 眼看聚众的目的已经达到，胡坊和方虎二人竟然齐声说道:“请敖大人明断此案，若是引得全郡百姓不服，只恐怕郡守之位不保！” 二人演了一出这么拙劣的戏码，至此终于露出了机锋。 敖广点头:“好，案情我已经知晓了。麦穗虽小，此案非轻，不仅涉及两位员外，更是本郡守上任的第一案，关乎民风教化，定然判得叫你们所有人都服气才是。” 方虎与胡坊一同拱手:“全凭大人做主。” 敖广抬手一指:“将衙外那个山羊胡子的老者请进来问话。” 很快就有衙役把人带上公堂，只见此人衣衫破旧，光着一双泥腿，皮肤黝黑，显然是常年地里劳作的。 敖广问:“这位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种地的农民？” 老者答:“答话，老汉叫张狗儿，在城外种五亩薄田，进城来是买化肥的。” 敖广又问:“张狗儿，若是你家地里有一棵麦穗倒到了别人家的地里，你该如何？” 张狗儿笑了:“老爷玩笑了，我家隔壁是陈老牛的地，他要收便收了去，一棵麦穗就算给他又能怎样。” 敖广看了一眼两位员外，然后又重新提问:“若是陈老牛把你家一坛麦子都拿走了，你该如何？” 张狗儿思考一下说:“那许是陈老牛遇到什么困难了，这坛麦子先借他度日也可。” 敖广紧接着又问:“若是陈老牛把你家一缸麦子都拿走了，你该如何？” 张狗儿说:“那这是断了老汉全家的生计，无论是谁我定然是要与他拼命的。” “若是打赢了就把一缸麦子拿回来，若是打输了，那便死在他家算了吧，也省得挨饿。” 敖广满意了，将张狗儿送出公堂，回来捡起那棵麦穗放在方虎和胡坊中间:“两位员外能为了此案闹到本郡手里，想必是离了这棵麦穗便要饿死了吧？” 他的眼神从二人脸上掠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一个贫穷的农民都知道要怎么样保护自己的财产，更何况是两位员外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张狗儿说的，你二人拼命打一场，赢了的那个就把麦穗拿走。” “至于输了的那个，就只能自己认倒霉，回去哪怕是饿死也怨不得人。” 然后他猛然把眼一瞪，喝到:“打！不打出胜负来，谁都别走！” 堂下的百姓早就激动了，大家都挥舞着拳头喊号助威:“打！打！打！……” 见胡坊和方虎二人愣在原地，迟迟不肯动手，敖广令众衙役:“帮帮他们。” 于是两边的衙役围拢上来，硬是把两人往一起推，口中不断喊着:“打，打他！” 两个胖大臃肿的身躯撞在一起，反复几次之后，胡坊真的一巴掌打在方虎的脸上。 方虎顿时怒了:“你，你敢打我！” 胡坊再想道歉已经晚了，方虎已经扬起巴掌也打在了胡坊的脸上。 到这时，谁也顾不得什么情分、什么脸面了，两团肥肉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脸也抓花了，衣服也撕烂了，二十个指甲缝里都填满了对方的肉丝。 堂下围观的众百姓个个叫好，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待二人打得精疲力竭，两团肥肉平躺在地上，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敖烈走过来问:“怎么样，你二人谁打赢了？” 见二人都不说话，敖广又说:“那看来是平局了，休息一下，待会儿重新打过。” 两位员外赶紧挣扎着坐起来，同时说道:“我赢了！” 然后发觉不对，又同时改口:“是他赢了，额，还是我赢了！” 敖烈问:“到底是谁赢了？” 胡坊轻声地询问方虎:“要不就算我赢了？” 方虎连连点头:“对对对，他赢了。” 敖烈又问:“定了？没有异议？” 二人连忙回答:“没有异议。” 敖烈坐上正堂位，一拍惊堂木:“先本郡将这棵麦穗判与方虎，双方都没有异议。以后若是有人找后账的，先打二十大板！画押！” 有文书吏把公堂笔录送上，二人都签字画押。 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料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委屈的情绪。 二人正要走，敖烈却一拍惊堂木:“站住！” 胡坊和方虎连忙回头:“禀老爷，此案已结，我们没有异议。” 敖烈指着地上说:“方虎，你是胜诉方，把你的麦穗拿走。” 方虎赶紧俯身下去捡起麦穗，二人逃也似的离开了郡守衙门。 众百姓无不欢呼雀跃，齐声高呼“敖青天”。 李月柔更是高兴:“敖烈智计双绝，我要将他推荐给父王才是。“ 方虎与胡坊二人在家丁的搀扶下来到宇文府复命，宇文嵩安虽然已经知道了此案的经过，可当这俩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宇文嵩安还是吃了一惊:“好你个敖烈，竟然让两个员外当众如此斯文扫地，全然不顾读书人的体面吗？” 方虎和胡坊简直委屈地要死:“请嵩安公子给我们做主啊。” 宇文嵩安实在不想看见俩人这副样子，一挥手道:“下去。” 胡坊和方虎走了，宇文嵩安眉头一皱，再次计上心来:“文斗不行的话，我们就来武斗一回，敖烈，陆川，你们给我等着。” 第二天，一份卷宗送到了敖烈的案头:江洋大盗康小七潜逃，有可能流窜入代郡境内，请郡守帮助协查。 另外附上了一些十分有限的信息:康小七，年岁不详，其人身量高大，更兼武艺超群。 惯用兵器有长刀和飞镖，身负至少六十八起命案，流窜三府十四郡，至今未被擒获。 奇怪的是，豫州牧特意在上面加了一句话:若是再出现康小七伤人案件，则将承办官吏一应治罪。 第459章 康小七 敖烈接到康小七的协查通告，顿时感觉十分头疼:有效信息太少，而且连个影图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查起。 前来送信的铺兵告诉他:“没有影图，因为见过康小七的人都已经死了。” 敖烈没有头绪，只能把案卷拿到陆川面前。 陆川看到这份简短的案卷，也觉得十分棘手，一时不知道从何查起。 还是郑兴瑶的话提醒了他们:“康小七有这般身手，那多半是江湖中人，何不直接找江湖中人来问问？” 陆川听后大喜:“多亏贤妻，我这就去找江湖人士问问情况。” 他找到了本地一个卖梳篦的长者，对上切口以后询问康小七的情况，可对方却对此人一无所知。 长者发动自己的威望，无论是金、皮、彩、挂、评、疃、调、柳哪一门的子弟，凡是郡城内所有江湖人士都问了一遍，都没有人知道康小七这个人。 半天以后，陆川失望而回:“看来这个案子没有那么好办了。”xinkanδんu.com 迎面见到了白劭，陆川随口把这件事一说，白劭说:“多亏你告诉我，否则你便是踏破鞋也难找到此人。” 陆川忙问:“你知道？” 白劭说:“那些八大门帮的江湖人士都是做买卖的，哪里知道我们武行的事？” “武行虽然也在江湖行走，但是我们多做的是看家护院和押镖送货的活计，倒也能遇上一些大大小小的匪类，从这里入手也许就有消息。” 陆川立刻把任务交给白劭，让他务必打探多一些消息回来。 片刻，十二太保便一起回来了，虎头太保屠斯梓告诉陆川:“这个康小七我刚好知道，而且早些年的时候还跟他交过一次手。” 这可是天大的惊喜，陆川立刻把屠斯梓带到敖烈面前:“快，把你当时的情况跟我们说说。” 大约五六年前，当时屠斯梓还在学艺，过年的时候回家拜望，上一个富户朋友家拜年。 喝酒到天晚了，朋友留屠斯梓在家过夜。 也是该着碰巧，睡到半夜的时候，屠斯梓猛然惊醒，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飞蝗石响。 这叫投石问路，就意味着是有飞贼到了。 屠斯梓咕噜一下翻身下床，走到院中，此时飞贼翻过墙头，躲在了阴影下。 那飞贼见来人背对着自己，于是悄悄摸进前，打算直接把人放倒然后再行窃。 二人相距十步，屠斯梓猛然回头问道:“朋友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轿来的？” 这不是切口，纯粹就是一句玩笑:文官坐轿，武将骑马，问这飞贼是文官还是武将，是屠斯梓的一点幽默。 来人嘴快，直接回答说:“坐的是八抬金顶大轿。” 八抬金顶轿子，这是一二品大员才能用的东西，飞贼也有他的幽默。 俩人的身上都掖着刀，但是谁都没动刀，只以拳脚论短长。 四条胳膊相交，屠斯梓呲着牙，将脖子上的大筋撑起一发力，对方直接滚了出去。 胜负已分，双方不再打了，相互报了名号。 屠斯梓彼时还未出师，更没有什么名气，而对方却在武行鼎鼎大名:康小七。 康小七的身上随时藏着三支金镖，人皆道其例不虚发，但输了拳就是输了人，康小七没有用金镖耍赖偷袭，还算有品。 报了名头，再翻墙头出去就难看了，屠斯梓点了灯笼，说:“我送您出大门。” 康小七也有担当，俩人就堂堂正正地往大门走。 院子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屋主，屠斯梓告诉对方:“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行。” 富户朋友家里颇有些家丁，想要一拥而上拿下康小七，却被屠斯梓喝退，不允许靠近，而是穿过了几进院子，让门房赶紧开门。 送康小七出门之后，屠斯梓并未返回，而是继续一直往前送。 俩人没话，走出了一百多步，康小七停下来，对屠斯梓拱手行礼:“屠爷别送了，以后有您在的地方，我不来。” 屠斯梓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止住脚步，没有说什么客气话，只是对着康小七回了一个拱手礼。 康小七起步走了，按礼节，走出三四步后又回身点了一下头。 屠斯梓继续目送，康小七再也没有回头。 这就是屠斯梓和康小七之间的一场较量，屠斯梓不无惋惜地说:“此人可称得上是个好汉，可惜怎么走了这条路。” 陆川和敖烈听后唏嘘不已，武行之间的交流还真是颇有浪漫色彩。 末了，陆川问屠斯梓:“若是让你再见到康小七，你能赢他吗？” 屠斯梓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于是屠斯梓受命去追查康小七的线索，也被他听到了一些康小七过往的事迹。 比如夜半入宅、杀人劫财这种事层出不穷，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事也没少干。 而且官府掌握的案底不完全，还漏掉了许多重大案件，这些都在武行里悄悄流传。 有一年上元节，官府开了宵禁，百姓们难得高兴，于是玩到很晚。 康小七找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坐在了一个馄饨摊前面吃了起来。 待到食客都散了，康小七终于吃完，他随口问了摊主一句:“你听说过康小七吗？” 摊主无心，随口回答一句:“听说过，那人不是个东西啊。” 康小七不动声色又问:“你见过康小七吗，怎么如此说他？” 摊主说:“我哪见过，要是见过的话，大概就没命了吧。” 康小七点头:“你说的没错，今天你就见到了。” 然后在摊主震惊的眼神中，康小七抽出刀来抹了摊主的脖子。 杀人之后，康小七朝着暗处走去，很快就消失了。 也许是贼人胆虚，拐过两条巷子之后，他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康小七本来不想管，可他走了两步之后发现:后面那人的脚步比我快。 就因为对方的脚步比他快，所以康小七疑心这是官府的差吏，暗中摸出金镖，猛然回身就是一镖。 待死尸倒地，康小七上前查看:此人手里端了一碗汤圆，走得快是怕端回家凉了。 没想到，康小七杀人后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竟然还蘸着死者的血在墙上书写:“杀人者康小七”。 第460章 武乃杨 就是基于这样的理由，康小七四处作案，不停地滥杀无辜。 不只是官府，武行也想铲除这个败类，可就是谁都抓不到他。 康小七也知道自己名声恶，想出了许多办法来逃避抓捕。 他从不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甚至练出了“手拈香”的本事。 即: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候，康小七就在手里握一支线香。 点燃香火之后立刻入睡，虽睡却不松懈，手里还是牢牢地捏着这支香。 待香火燃尽烫手的时候，康小七登时醒来，马上转移落脚地点，坊市的隔离墙根本拦不住他的脚步。 就是靠着这种方法，康小七多次逃过抓捕，让官兵扑了个空。 经过一番打探，屠斯梓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康小七确实来到代郡，而且已经入了代郡城。 但是发现康小七的人本领不济，不敢跟住对方，待他找齐帮手回来的时候，人早已经消失了。 将这则消息带回去，陆川马上做出了布置:第一，将四座城门守住，安排好武行的眼线，随时盯住过往的人群。第二，在城墙上加强城防营的兵力和巡查力度。 以上两点是为了防止康小七偷偷溜出城。 第三，将蜂队和武行的人混编，散布到全城各个角落巡查，一旦发现康小七的踪迹立刻上报。 一张天罗地网张开，任康小七天大的本领也必然要他有来无回。 只半天的功夫，天英星传回消息:“发现了康小七的踪迹。” 陆川下达指示:“远远跟住，轮流盯梢，切不可轻举妄动。待到夜间宵禁的时候再行抓捕，免得误伤周边民众。” 他似乎已经盯上了一个目标，在这家人院墙外转了三圈，似乎是在踩点。 康小七在客栈里开了一间房，但他并没有留在客店里，而是在一间破庙存身。 一直到入夜宵禁，康小七始终在蜂队的注视之下。 是夜风高月黑，康小七轻轻摸着锋利的刀刃，在心里盘算着动手的时间。 随着一阵大风刮起，十二太保、官兵、武行、蜂队等数十人慢慢将破庙包围起来。 屠斯梓一个人悄悄摸进破庙，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康小七按住，说了声:“七爷，到日子了，伏法吧。” 康小七猛然回头，见到是屠斯梓，于是懈了全身的劲道，说了声:“罢了，给你个面子。” 其他人一拥而入，搜出康小七随身的兵刃，让后将其层层绑缚，投入死牢之中。 经过审讯，康小七至少供出了上百起命案，还有一些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最初康小七在江湖行走的时候，因其身手好，更兼行侠仗义，虽然也做些盗窃劫财的勾当，但总的来说在武林中颇有名望。 可后来他的心性变了，滥杀无辜，甚至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才把名声搞坏。 对于自己身上的命案，康小七承认地非常干脆，可是至于如何起了这般变化，康小七却拒绝交代。 只是有人猜测:可能和武行中新兴起一个叫做“武林盟”的势力有关。 康小七判了最重的凌迟之刑，由于其案影响范围太大，朝廷特案特办，故意选在一个半夜执行。 据知情的人说:“康小七死的时候没有喊疼，而是哈哈大笑，割一刀就喊一声好，直到最后一刀咽气。” 办完了康小七的案子，陆川和敖烈在一起商议:“宇文氏接连出招，我们总是被动应战，也该主动出击一回了。” 敖烈表示同意:“老师有什么想法吗？” 陆川问:“你这几日整理公案如何了？” 敖烈捧出一卷案卷:“宇文家的案子太多太杂，我找到了这个案子，或许可以发力。” 陆川翻开卷宗，仔细地翻阅起这个案子来。 武乃杨，祖籍冀州府武安郡，身有举人功名，生得俊朗儒雅，风度翩翩。 武家本是武安郡当地的望族，托庇于杨氏的名下，地位不低。 武乃杨在一次行商的过程中，途径代郡见到了一位姑娘，从此后对其魂牵梦绕。 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姑娘姓毕，名唤秀姑，自小体弱多病，郎中都说她活不过五岁。 毕家老爷膝下无子，仅此一女，对其爱如掌上明珠一般，每年都要砸下数百两银子为秀姑补药续命，竟然真的养到了十六岁。 毕秀姑对武乃杨也是一见倾心，二人虽是私定终身，却也得到了家族长辈的支持。 可问题来了:毕秀姑身体太差了，父母实在不放心女儿远嫁。 且不说到了婆家会不会受苦的问题，就算是一路颠簸到武安郡完婚，都恐怕会出意外。 武乃杨也真是个痴情的汉子，他竟然自愿倒插门，到毕家做个上门女婿。 哪怕武家财势不弱，可赘婿总是会惹人非议的。 每到这时候，都是这位毕老丈人挺身而出，把所有的非议挡了回去，保护女婿的名声。 可夫妻恩爱的日子没过两年，毕秀姑还是因为身体太差，早早地撒手人寰去了。 秀姑死后，武乃杨对丈人和丈母娘愈发殷勤侍奉，真宛如亲生儿子一般。 三五年后，二老也寿终正寝，武乃杨为他们举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 从此后，武乃杨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毕家的家业，和武安郡武家的沟通渐渐多了起来。 由此，则不可避免地要对代郡本地的世家利益造成一定的损害。 宇文博文终于注意到了武乃杨的存在，他认为:“这是杨氏在我的地盘上打了一个钉子。” 武乃杨的隔壁姓曹，也是本地的乡绅，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 曹家有个十二岁的儿子叫曹冒，武乃杨平时去曹家走动的时候，也会顺便指点他读书功课。 曹老爷四十八岁，新娶了个妾室名唤“彩儿”，年方二十，生得俊俏可人。 有一次武乃杨在指点曹冒读书，念到《诗经·关鸠》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句，彩儿恰好出门，和武乃杨撞了个当面。 彩儿见了陌生人，先是一惊，然后马上飞红着脸躲了回去。 这一幕恰好被曹夫人的贴身婢女看见，将闲话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 当晚，夫人就和曹老爷告了状:“若是再让这俩人见面，以后早晚要出事。” 曹老爷拿出铜镜照了照自己，一个又矬又丑的老胖子，如何能比得上武乃杨的风采？自卑之情油然而生。 于是，他便渐渐对武乃杨生疏，后者也就慢慢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