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第1章 素光篇1 金宫玉露酒,瑶池袅袅望。 仙雾如丝带般缠绕在九霄之上,以凤凰为首的鸟族借着仙气在九天之上滑翔,声声鸣叫犹如仙乐入耳,微微仙气又使仙雾渐渐散开,以松弛闲散的状态弥漫在空中,仙柱上的玉龙并未受这仙雾的影响,莹莹光泽破碎地落在玉石的质面上,雾气的萦绕使这仙界神秘而又威严。 “今天心情不错。”娇俏而又而又带着一丝蛮横的女声打搅了这片宁静。 在半空中的鸟族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慌乱了起来,纷纷想要离去。 然而慌乱只会让这场面变得一团乱。 一时间,鸟类各色的羽毛便落了下来,这些鸟类道行尚浅,保护羽毛的法术修得并不熟练,上这九天云霄完全是沾了仙太子妃凤纤这个凤族的光,吸吸仙气,增增修为。 鸟族一向是最爱惜自己的羽毛的,羽毛在鸟族意味着的就是脸面,可如今,它们连脸面都不想要了,只想速速离去。 “这群鸟怎么每次一见我就这么慌乱,莫不是仰慕本公主的仙姿,都激动得不会飞了?”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粉衫女子带着一群侍从走来,清脆的仙铃声伴随着蛟珠的碰撞声。 鸟类们愈加慌乱。 “公主,在这仙界,还没有几位仙子能够和您的容貌相媲美的。”只见这女子身旁一看似有些年岁且相貌平平,穿着与其他侍从略微有些差别但大差不差的普通的女子献媚道。 这是大侍女云荷。 “那是。”声音中带着自得。 这便是素光公主,仙帝最小且又唯一的女儿。 她有些骄傲又有些自得地摸了摸自己鬓间的蛟珠,身旁的侍从们见状赶忙施法捋了捋她那用天蚕丝做成并用北海银丝镶边经过几千道工序而成的粉色衣裳。 啪嗒 一只幼年鸟没有赶上逃亡的大部队,落在了这位公主的脚边。 侍从们作势上前处理。 “慢着。”素光突然想到了什么,拦住了她们。 她蹲下身,爱惜地摸了摸这只鸟的翅膀。 粉色的指甲和鲜艳的羽毛互争光辉,娇俏的小脸上面写满了心疼:“我那位嫂嫂,近来也怀孕了,送只灵鸡给她补补。” 那幼鸟听了这话,瑟瑟发抖地想要挣扎着出来,奈何被按压的部位却像是压了千金,丝毫不得动弹。 “是。”侍从们早就适应了这样的场面,面无表情地把这只鸟给处理了。 “咱们这就去关心关心我那嫂嫂。”素光站起身,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侍从们又重新为她整理衣裳。 其余的鸟类生怕素光还会再回来,便加快速度迅速离去,只留了下一地的羽毛。 天庭中前来打扫的仙女们习以为常为常地看着这一地羽毛,莫不做声地收拾了起来。 “灵芝,你看看这一地的羽毛,又是她在捣乱,明知道鸟族怕她,偏偏还是自作多情,不就仗着自己是那位最小又最受宠的女儿嘛。” “蔷薇,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咱们仙力低微,要是不小心说出了哪位仙家的名讳,弄不好会被剥去仙籍的。” 这位叫蔷薇的仙子用密语回复灵芝仙子的的话,并用眼神安抚着她,灵芝仙子一听蔷薇的话,也知利弊,不再密语入耳。 风扬游丝随蝶翅,雨飘飞絮湿莺唇。桃花片片送残春 那年,菻溪君下界去鸟族办事,偶遇一片桃花林,春末时节雨纷纷,桃花片片又缤纷,蝴蝶随着湿润带着青草香气的空气翩翩起舞,风一吹,蝴蝶飘然落到了那是还是凤族公主的凤纤身上。 春日风光无限好,菻溪君对凤纤一见倾心,再见时已缔结两姓之好。 自古龙凤两族本就多姻缘之事,只是近百年来凤族式微,龙凤结亲的事近百年来天地间也就这一桩,而菻溪和凤纤感情好,成为了一对神仙佳侣。 桃夭殿便是他们夫妻二人居住的寝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院落里种满了仙桃,常年开花,香气溢满了整个宫殿。 素光带着一群侍从就这样走进了院子,她闻到这满院的香气,嫌弃地拍了拍那精贵的衣裳。 “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娘娘她近来嗜睡,经不起打搅。”桃夭殿的仙婢见到素光一群人进了院落,赶忙阻拦。 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她就被素光的侍从打倒在地。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阻拦公主。”素光的其中一个侍从站了出来,语气得意。 而素光全程未置一词,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那阻拦的仙婢喊道,挣扎着想要起身。 此时素光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让公主进来吧。”清冷的声音传入院中每个人的耳朵里。 方才院中的动静大了些,本就怀孕在身浅眠的凤纤被吵醒了。 “好的,嫂嫂。”素光立马就转变了模样,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殿中,凤纤已穿着打扮好,一身素衣却不显得寒酸,素衣中微微闪现着微微银光,发间的头饰乃世间罕见,听说是菻溪君费劲千辛万苦寻来的,低调奢华不张扬。 要是只看打扮,素光和凤纤实在应该换个名字。 素光看着凤纤那和声音一般清冷的面貌,心中暗道:就会装。 可娇娇的的小脸却扬起了微笑,本就年岁不大,显得十分无害。 “嫂嫂,近来听闻你怀孕胃口不好,我便令人专门找来了只灵鸡给您补补。” 云荷端出那幼鸟做成的鸡汤,玉瓷做的汤盅,盅身画着珍奇的花草。 凤纤身边的婢女接过,小心地送到了凤纤的跟前,用细帕包裹盖子,小心打开。 香气从盅身中飘了出来,凤纤接了过来,本就属于凤族的她其实并不喜欢吃肉,但碍于情面,她还是接受了。 纤纤玉指用玉勺搅动着盅中的肉块,打算意思一下,可看清了里面的肉块是什么,风纤脸色刹白,手一松,汤水弄湿了衣裳,虽说隔着厚重的衣裳,这汤水烫不着,但她还是吓得坐起了身。 “太子妃。”仙婢是个机灵的,赶忙上前帮忙。 “怎么了,嫂嫂,没烫着吧?”素光也跟着起了身,一脸关切。 “没事,有些心神不宁,我要休息了妹妹,送客吧,枳枳。”凤纤回过神来,六神无主的吩咐仙婢送客。 那仙婢也一副吓着了的样子,不放心地看了看凤纤。 凤纤用眼神安抚她,她才离去。 “那嫂嫂,我走了,你好好休养,下次我再来看你啊。”素光在门口扭头,脸上尽是得意。 凤纤没有回答,转过身,强忍着怒气,双手紧紧抓着衣裳。 枳枳送完素光回到殿中,看那碎了一地的残渣,敢忙用仙法处理,上前跪下:“太子妃,这次是奴婢的失误,是奴婢该死。”枳枳用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凤纤颤抖着声音,无力地用手摆了摆。 “那要禀告太子殿下吗?”枳枳抬起头来问道。 殿中燃起紫竹的香气,氤氲中,枳枳听得不太真切。 “不用了……” 桃夭殿外,玉露水的流动声中,云荷低声问道:“公主您这么做要是惹得太子殿下不快怎么办?” 素光转了转眼珠,一脸狡黠:“父帝哪次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况且这太子本就不是菻溪当得的,我为我二哥出出气怎么了?” 菻溪君本不是仙帝与现任仙后所出,乃仙帝与上任仙后所出,而这身为大殿下的菻溪君就以年岁的优势当选了太子,明明只比他小个几百岁且是现任先后所出的二殿下阑则君样样都比的上菻溪君,却因为年岁的问题落选,为此仙后紫鸢还和仙帝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仙界还有一个八卦:仙帝对这上任仙后旧情难忘,多偏爱菻溪君几分,才把这太子之位传给菻溪君的。 不过这再怎么偏爱也偏爱不过这最小且唯一的女儿素光公主。 “不过还真别说,这菻溪的院子装饰得不错,他俩感情真好,愿意为太子妃这么费心。”素光回头看了看院子,有些羡慕。 一向讨好素光的云荷立马借机提议:“公主,其实您可以下界看看,说不定能够觅得如意郎君。” 第2章 素光篇2 “如意郎君?我与那西海老头的莽夫大儿子去年才定的婚事,如意郎君是不敢想了。”素光低着头自嘲。 这是她身为仙族公主的无奈与责任,在婚事上,她并不能事事如意,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只是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呢,看看那布雨仙和务雷仙,两个人成了婚事,还不是各自有喜欢的人,公主,喜欢和婚事是不冲突的。”云荷继续趁热打铁。 素光眼中闪过一丝蠢蠢欲动,可又觉得云荷有些过分地积极,便正色道:“你这么积极,怕不是想害我吧?” 云荷立马跪了下来,声音惶恐:“公主您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是想家了,奴婢已经几百年没有回家,也不知家中现如今怎样。” “你还有家?你不是一块石头吗?”素光有些好奇。 “公主有所不知,奴婢还是一块石头的时候,当地的土地仙对我多有照顾,我一块石头,无亲无故,难得遇到一个对我那么好的神仙,就把他当做亲人了。”云荷有些怀念。 云荷接着说下去,素光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她:“好了好了,知道了,那我们这便下界去看看。” 其实云荷心里也明白,是公主自己想要下界了。 说到下界,目前明面上的方法只有跳诛仙台,下界历劫或是因公务下界这三种方法。 显然,这三种方法是不适用于素光这一群人的,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松香殿是管理每个仙人考勤的地方,里面的记录着每个仙人值勤的时间。 在那,便寻得布雨仙布雨的时间。 云荷灌醉了松香真人身边的小童,套出明日清晨正是布雨仙布雨的时间。 得知这一消息后,她又买通布雨仙身边侍女灵灵,偷偷在布雨仙的法器上动了些手脚,又以防布雨仙在布雨的时候发现异样,又让灵灵在她布雨时制造一点意外,转移注意力。 果然,在仙石的作用之下,这灵灵在布雨仙布雨时假装摔了一跤,扑倒了布雨仙,不仅把化作雨的她们一滴不剩地甩下界,还差点把布雨仙一起也摔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灵灵,你不想干了我还想干呢。”布雨仙拿着布雨器爬了起来,有些狼狈又有些气急败坏地拢了拢衣裳。 灵灵在布雨仙摔倒的时候就趁机抹除了仙器上的法术,这布雨仙新上任不久,法器和她也还不太熟悉。 “是灵灵失职了,不小心摔了一跤。”灵灵低着眉,顺着眼。 好在布雨仙是个不记仇的,就叹了口气,把法器收了起来,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了,一个人又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人界 为了不露馅,素光几个一直维持着雨滴的形状,可谁能想到,竟落到湖中去了。 由于没有准备,在天庭呆惯了的一群人都不会凫水,也是前期没想到会掉落到水里,后期又因为太过于紧张,一群人都溺了水。 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掉进了湖中,而且还溺了水,此处的水妖们庆幸终于有人来接班了,赶忙排了一个班。 水妖一顶着一对黑眼圈:“这些天每晚都是我值夜,这些小娘子来了,正好可以帮忙值夜,太好了。” 水妖二嗑着瓜子:“就没几个女的愿意熬夜的,还不如和我一起值白班呢,好一起唠唠嗑。” 水妖三嘿嘿地笑了:“太好了,又有媳妇了。” 水妖四没好气地拍了拍这几个的脑袋:“你们没看见她们一身的仙气吗?得救,她们还没死,我们就得死。” 几个水妖恍然大悟,齐齐转头,异口同声:“那还不赶紧弄死她们。” 说着这几只妖就抄起家伙,准备大干一场。 水妖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毕竟见过的世面多了,平复了下心情:“神仙级别太高了,我们妖是弄不死的。” 这几只妖一听,放下家伙,又继续看着素光这几个的溺水表演大赛。 水妖三一脸花痴:“还真别说,神仙落水也美。” 水妖二继续嗑着瓜子:“这次你又看上了哪个?” “够了。”水妖四实在是忍无可忍。 三只妖回过头来,一脸好奇。 “我们得去救他们。”水妖四咬着牙说道。 “凭啥啊,她们神仙可挨不着我们妖,非亲非故滴。”水妖二性子火爆,觉得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冒犯身为妖的她了。 其他几个也跟着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说,她们缓了过来,会不会想要弄死我们。”水妖四吸了口水,他现在也感觉自己也有点溺水了。 “是这个道理。”水妖一点了点头。 水妖四见终于有妖认同自己的话,顿时觉得水妖一的黑眼圈格外顺眼。 于是,这几只妖,抄起了家伙,收拾了下各自的包袱,就这样逃之夭夭了。 只留下水妖四在水中凌乱。 没过多久,水妖四见势不对,追随着同伴的步伐去了。 “公主,公主,没事吧。” 素光咳了几口水,朦胧间见到云荷的脸,悠悠地睁开了眼:“这是哪?” “公主,咱们落水了,是对在湖边打渔的父子救了我们。”云荷扶着素光坐起了身,指了指旁边的那对父子。 父亲年老驼背,儿子胖胖的,两个人黝黑的皮肤倒也显得憨厚老实。 素光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就道了声谢,让云荷给了些仙石给他们。 谁知,这对父子接过仙石,马上收起了笑脸:“俺们才不要这堆破石头呢,听说你是公主,你身边那么多婢女,就指两个嫁给俺们父子吧。” “什么?”云荷有些不可思议,她好些年没来人界了,人界如今都这样? “俺们救了你们那么多人,这就叫俺们村里的王秀才说的鸡,鸡什么?”老汉拉了拉儿子的袖子。 “管它什么鸡鸭鹅,反正就是有奸情。”儿子挺了挺胸,理直气壮地说道。 “没错,俺们救了你们,你们就应该以身,以身,以身相许,按道理说,你们公主也应该嫁给俺们。”老汉又说道,并把手中的仙石扔了,有些离得近的还用脚踢了踢。 “都杀了吧。”素光刚缓过神来,不想听他们废话。 “公主,人间有人间的法则,我们不好干预,要是神界怪罪下来……”云荷低声在素光耳边说道。 素光忍了忍,不耐烦地拍了拍地,顺手拿起腿边的石头就往看着不顺眼的侍从身上砸了过去。那侍从也不敢用法力防御,石头就擦过她的脸,血液瞬间就流了下来,但她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 素光的气也消了大半,站起身来:“打一顿,消除记忆,弄晕吧。” “是。”侍从们接下来就按照素光的吩咐去做了,一些侍从留了下来给素光整理衣裳。 “不要啊,你们要干啥。” 伴随着这对父子的惨叫,素光光面无表情地问道:“这里的湖君呢,为何不来救我。” “奴婢刚刚去查探过了,这湖君并不在府中,估计是出远门了。”侍从回复道。 “水中的其他精怪呢”素光又接着问道。 “都跑光了。”侍从低声回复。 “土地仙呢?”素光脸色愠怒。 “喝醉了,还在睡。”侍从的声音更低了。 “把他仍湖里去,让他好好睡个够。”素光也深知私自下界不宜声张,没有闹得太大。 只是在这人间忍气吞声,素光身为一个公主确实觉得憋屈。 一时间素光也不知道该往哪去了。 “你不是说要回家看看嘛,我倒想看看,这人间的土地仙是不是都一样。”素光突然想起云荷的事。 “好的,不过公主,是不是应该先换个衣服,入乡随俗?”云荷听到回家眼中有些期待,指了指自己的衣裳。 春风入滇南,一夜花满城。 滇南,随处可见鲜花,小娘子的头上插着鲜花,路边买着鲜花,吃食里面掺着鲜花,在这些随处可见的鲜花之中,素光一行人也穿着滇南特色的服饰走在街上。 不过素光的衣服虽然是入了乡随了俗,但和其他人比起来依旧是不同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打扮,贵重的首饰一样也不落。 而她身边的侍从们也比周围的百姓穿得贵气,这一行人走在街上,在贼的眼里,就是行走的荷包。 “你们说,这怕不是花琼灵的老家吧,这么多鲜花。”素光随手拿起一枝月季,放在鼻尖闻了闻。 花琼灵是花□□讳。 “这倒没有听说,不过花神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地方。”云荷有些揶揄着说道。 回到老家,云荷似乎也有些放开了。 素光看了看月季,再挑了挑其他几种颜色,拿起来就走了,来到人间,他们也学聪明了,不再用仙石。 “十两银子,这位小娘子。”花贩见素光这群人非富即贵,想要坑一坑他们。 云荷眼也不眨,付了钱就跟了上去。 后头的花贩直后悔自己喊少了。 周围的商贩见此,便不再管其他买家,直接向素光推荐起自家的货物。 第3章 素光篇3 “小娘子,闻闻我家的香包,不贵,就二十两银子。” “小娘子们,尝尝我家的鲜花饼,不贵,比他们家便宜,就十二两银子。” “小娘子,看看我家的吧。” “看看我家的吧。” 周围的商贩都向素光她们围了过去,一时间水泄不通,人声嘈杂。 一开始,素光还为自己受欢迎而得意,现如今她是有口难言,加上人太多,也不可贸然使用法术,便只能让周围的侍从们挡挡。 云荷这地位较高的便被素光拉到身前作为挡箭牌,手忙脚乱。 来滇南之前,素光她们便向那位喝醉了的土地仙讨要了他毕生大半的积蓄,小小的一个荷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却可以掏出足够的银子。 那荷包里面的钱,买下这一条街都绰绰有余,当云荷伸手探挂在腰间的荷包时,却怎么也探不着,低头一看,没有,再摸了摸身上其他可能放荷包的地方,也没有。 人群外,一个乞丐模样的小童背对着他们奔跑,手里拿着的不就是她们的钱包嘛。 云荷一看,暗道不好,这荷包乃仙物,落入凡人手中那还得了,便想着冲出人群,捉住那个小贼。 奈何身量太大,人们又太过于热情,根本出不去。 “还不快付银子。”素光被围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想着离去。 “公主,咱们的荷包被偷了。”云荷回头低声对素光说道,神情小心翼翼。 素光一听,有些着急了:“那还不快去追。” “小娘子,看看我的吧” “看看我的吧。” 周围的人都在极力地推销自己的货物,有些东西差点就要怼到云荷的脸上,云荷无力地辩解她们没有钱,奈何这些人根本就不相信。 云荷有些绝望地回过头:“公主,我出不去。” 素光在选侍从时,为了显出自己的纤细,挑的都是一些块头较大的,现如今反而成为了自己的阻碍。 自从下界以来,事事不顺,素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头脑一热,她就蹲下了身,趁着别人不注意,凭借着自己娇小的身材,艰难地钻了出去,出来时发鬓有些乱了,但她并不在意。 当怒气填满胸腔,只想发泄的时候,谁还在意自己的形象。 素光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贼,怒气冲冲地寻着荷包上的仙气去了。 也不知是穿过了多少个小巷,中途素光还不小心踩到了泥坑,这让她更加生气了。 泥水灌入绣鞋,素光感到极其不适,她也没有再顾公主的形象,直接脱了鞋袜,找到了那个偷荷包的小贼。 “你,就是你偷了我的荷包,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马上把它还给我。”素光在一座破旧的屋子前找到了这个小童,指着他没好气地喊道。 谁知,素光的话一说完,几个彪形大汉就从屋子里面出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那小童见有人撑腰,便没再怕的了,直接回屋里去了。 那几个大汉见素光是一个小姑娘,连家伙都懒得提上身,直接放在脚边。 “姑娘,也趁我们现在还能好好说话,你就麻溜地滚吧。”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素光咽了咽口水,转念一想,自己是神仙,有什么好怕的。 她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人了,她捏了个法决,准备给这几个人一个教训。 可还没等他出手,便有其他人出手。 少年利落的几个回合,便把这几个大汉打倒在地。 来者是一个黑衣劲装少年,身材修长,转过身来时,素光才看清他的脸。 丹凤眼,鼻尖带着一颗痣,高挺的鼻子下是经过雕刻般的薄唇,五官棱角分明,线条却不生硬,白皙的皮肤与黑玉般带着光泽的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不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冲击美,与仙界那些气质高洁的仙人不同的是,这个少年气质中带着一股邪性。 这是素光没有见过的类型,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姑娘,你没事吧?”少年走近低头问道,是清澈又带着磁性的声音。 “啊”素光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素光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孔,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睛中有自己的身影,有些愣了愣神。 “姑娘,你没事吧。”少年用手在素光的眼前晃了晃。 素光回过神来,羞涩地笑了笑。 “姑娘你怕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少年关切的声音响起。 “没事的,没事的,我我我,有可能有些激动。”素光连连摆了摆手。 “那姑娘这手中是萤火虫吗?”少年指了指素光指间还没掐断的法决。 “啊,哈哈,是的是的。”素光拍了拍袖子,赶忙掩饰掐断,有些尴尬,“你看,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少年也像是没太在意,点了点头。 素光松了一口气。 素光想着以什么样的方式问这少年的名字才好时,少年拿出一块手帕,放在了地上。 “姑娘,我见你没有穿鞋,拿块手帕垫垫吧,不要着凉了才好。”少年细心地把手帕折叠再铺平,放到素光的脚边,言语之中尽是温柔和细致。 素光见惯了天庭中的虚情和假意,哪怕是仙帝和仙后也因为身份的原因不会这么做,素光眼眶有些发热。 回过神来时,少年却早已不见踪迹,素光有些怅然若失。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云荷这一群人好不容易摆脱商贩们的热情,赶过来时发现素光仪容尽乱,还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哦,对了,荷包。”素光吸了吸鼻子,指了指那屋子。 当晚,素光以劳累过度为由,在当地的客栈安置了下来。 她也没了心思看那所谓的土地仙,就放了云荷一晚上的假与家人团聚。 月光入窗,清辉被打碎在桌上,素光有些醉了。 “这人间的酒,真好喝。”素光趴在桌子上嘟囔着。 “公主,您醉了,安寝吧。”身边的侍从虚扶着素光。 “看,那天是不是粉红色的。”素光拉着其中一个侍从的袖子说道,并不顾形象地靠在了她的手臂上,看着窗外的天,也不知是在说着天,还是在说着自己的心情。 “是的,是的,公主,您醉了,我们去睡吧。”侍从哄着素光。 素光嘟了嘟嘴,像个小孩子一样,要侍从给她擦脸,才肯睡。 门缝中,云荷隐了身形,观察着这一切,才放心离去。 城外树林,人迹罕至,此时树林的某处却亮起一道幽光。 是魔界的夜幽火。 “少君。”云荷抱拳跪地。 在夜幽火的照耀下,云荷面前的赫然是白日救了素光的那个少年。 现如今是魔界的少君风宥。 “怎么样了?”此时的风宥眼里完全没有白日的温柔,只剩下冰冷与狠厉。 “回少君,这素光看来是对少君您情根深种了。”云荷一脸自信。 “哦?怎么说?”风宥身边一个看起来像侍卫的人问道。 风宥也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这素光往日里不可一世,可现如今就是个含春少女,今日喝醉了还对着月光诉衷肠呢。” “呵。”风宥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 “接下来按计划走,必然要借此机会挑起仙魔大战,除了我那碍眼的哥哥。”火光的照耀下,风宥的脸忽明忽暗。 “是。”云荷一脸忠心。 翌日 “公主,我们不是已经拿回荷包了吗?为何还要回到这里?”云荷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不觉得这里格外地美吗?”素光的神情有些期待。 “公主,您昨日怕不是遇见了什么吧?”云荷看着素光的神色,故意问道。 谁知素光竟然红了脸,低着头,一脸害羞。 云荷见素光如此,心中暗自得意。 接连几天,素光每日都要去那条小巷走走看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往日素光做什么事都是没有耐心的,可在这件事上,格外有耐心。 就这样,大半个月过去了。 一日,恰逢阴雨绵绵,云荷等人都劝着素光不要出门。 “公主,您看,都大半个月过去了,您等的那位郎君估计是不会来了,更何况今日还下雨。” “是呀,是呀。” 一群人在素光周围以各种方法劝着,但依旧没用。 “公主,您看,那黑乎乎的一团是什么呀?”云荷特意给素光指了指。 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这,素光不顾雨跑了过去,身后的一群人撑着伞追赶着:“公主,慢些,有雨。” 少年似乎是受了伤,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发丝被雨水打乱在脸上,却也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素光看着雨水中泛起的丝丝血迹,想到少年受的伤不轻,赶忙脱下衣服为少年避雨。 第4章 素光篇4 素光捏了个法决,想为风宥疗伤,眼珠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客栈中 素光用法术把风宥全身上下连伤口都清理了一下,期间有侍从想要帮忙,一向娇滴滴地素光直接拒绝了,全程没让除了她以外的触碰风宥。 风宥躺在素光的床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这样还在昏睡之中的样子,却偏偏像是樱桃一般,漂亮得想让人采撷。 素光坐在床边,欣赏着风宥的脸蛋,不禁有些入迷。 躺在床上的风宥其实一直都清醒着,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醒来最合适。 “云荷,有那种让伤口恢复缓慢的药吗?”素光看着风宥说道。 床上风宥的眼皮细微地抖了抖,不过素光并未发现。 毕竟自己真正的主子在场,云荷斟酌了下:“公主,云荷从未听说过。” “那怎么办才好?”素光的表情有些遗憾。 “其实想让这位郎君留下来,不是没有办法的。”云荷一脸神秘地对素光说道。 “什么办法?”素光脸上充满了好奇。 “只要让这郎君爱上公主您,他不就舍不得走了吗。”云荷观察着素光的表情,继续乘胜追击,“公主您花容月貌,这郎君想不爱上您都难。” “那是。”素光的脸有些发红,害羞又扭捏。 “咳咳。”躺在床上的风宥这时候恰到好处地醒了。 “你醒啦。”素光敢忙扶起风宥。 “这是哪?”风宥虚弱又迷茫地问道。 “这是我的房间,你晕倒在了路边,我救了你。”素光脸色发红,不敢看风宥,语气格外地温柔。 “姑娘,是你啊。”风宥眼中闪现出了一丝光芒。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素光摸了摸头发。 “那日见姑娘,一见倾心,奈何有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开了,今日回到城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姑娘,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那里,这不,忘记自己身上有伤,也许是老天眷顾我,竟然让我一醒来就见到姑娘。”风宥此时的眼睛就像是盛满了繁星,又有些虚弱地咳了咳,衣领又“不小心”松开了些,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素光听着听着眼眶不由自主地湿了,她擦了擦眼睛,又看风宥还在咳嗽,想着扶着他躺下,也不知是太过于激动还是怎么回事,素光不小心扑倒了风宥。 嘴唇不小心碰了碰他那露出来的锁骨,床幔也散了下来,一时间,暧昧的氛围弥漫在床幔中,素光呆住了,只觉得体温上升。 大概持续了有一两秒,素光爬了起来,眼神四处乱眇,手指交错地扭着:“你,你先休息,我待会再来看你。” 说完素光就跑了出去,云荷追了出去。 门外,云荷得意地邀功:“怎么样公主,我干的不错吧。” “原来是你,哎呀。”素光又害羞地跑了。 屋内,风宥又重新躺了下,借着床幔的遮挡,擦了擦锁骨的位置,恢复了一脸冷漠的样子…… 弹指半月,风宥的伤也正如素光所愿,在“慢慢”好起来。 春光无限好,一行人便到郊外踏青。 雨水痕迹尚且还留在嫩草叶上,残留着细微的光泽,微风吹起,带来花朵的香气,花瓣随风起舞,飘然落到素光的肩上。 风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轻柔地为素光拂去肩上的:“光儿今日穿得真美,吾心悦之。” “只是觉得衣服美吗?”素光踮脚撒娇说道。 “光儿人更美。”风宥摸了摸素光的头。 素光就在这甜言蜜语中渐渐迷失,主动牵着风宥的手,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旁。 春日的夜晚格外宁静,没有像夏日那般热闹,星星不多,却格外地亮,侍从们生着火,煮着食物,充满烟火气息。 素光靠在风宥的身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当然,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的。”风宥深情地看着素光。 “可是,我已有婚事。”素光突然有些感伤。 “光儿,要不,咱们私奔吧。”风宥突然说道。 “什么,你疯了,我是公主,要是父帝把我们抓回去,你会死的。”素光坐起身来,有些着急。 “比起不能和你在一起,死有什么可怕。”风宥的目光有些决绝。 不远处的云荷实在是看不下去去了,背对着他们生火,尽管烟雾扑面而来,呛了了她好几口。 此时的素光感动得眼泪和鼻涕怎么也止不住。 风宥强忍着嫌弃,深情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我从小就佩戴在身上的玉佩,现在就送你当做我们的定情信物。” 素光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接过玉佩:“好,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素光把自个的手绢用法术清洁了一下:“这是我从小用到大的手绢,从不离身,现在我就把它给你。” 风宥的脸有些微微抽搐,小心翼翼地收好,语气温柔:“我们这就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相知相守过一生。” “嗯。”素光甜蜜地靠在风宥怀中,点了点头,渐渐睡去。 这边,侍从们吃了云荷加了魔界特制迷幻散的食物都晕了过去。 风宥用魔界高界法器在素光身上加了好几重禁制,又给她强灌了好几瓶高阶的迷幻水,这才毫不留情地把素光推倒在地,并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似乎觉得还不够就用法术给自己做了个清洁。 躲在暗处的魔卫们和云荷也利落地把素光的那群侍从们都杀了,只留下一个,回仙界通风报信。 仙界苍诀殿 仙帝苍夜听着菻溪君汇报近来仙界治理的情况,阑则君在一旁旁听。 “父帝,新的一批仙人飞升上界以来,仙界的风气近来有些懒怠。应当严加治理。”菻溪君说道。 这菻溪君人如其名,一身青衣,长相气质温和,说话也不紧不慢。 “父帝,风气这种问题加以引导便好,严加治理的话恐寒了一种仙人的心。”阑则君插话。 这阑则君一副少年模样,正是勇于表现的时候。 苍夜一向追求的是无为而治,阑则这话是说道他心坎上去了,他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菻溪默不作声,掩下了眼中的失落。 “不好了,不好了。”守门的侍卫们拖着一个浑身是伤,已经不成模样的女子来到殿中。 殿中的三人有些惊讶,只有阑则看到这女子的模样后,像是认出了她是谁。 “禀仙帝,这女子晕过去了,晕倒之前说。”那侍卫有些欲言又止。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仙帝也明显预感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有些着急。 “素光公主她被魔界绑了。”侍卫有些哆哆嗦嗦。 “不可能,素光在仙界怎么可能被绑。”菻溪有些不相信。 “这侍女确实是素光身边的。”阑则说道。 “这是这女子晕倒前交给我们的东西。”侍卫把黑檀木盒子呈上。 菻溪和阑则两人原本都想伸手去接,仙帝走了下来,一把他们俩扒拉开,接过盒子,颤抖着双手打开,一把头发,一条手绢。 认出是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的东西,他受不住,眼前一黑。 苍诀殿后殿,仙后紫鸢看着自己晕倒的丈夫,又想到自己那被绑的小女儿,坐在床边止不住地流泪。 “这可怎么办才好,阑则。”现如今仙后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阑则。 菻溪走了进来,向仙后行了行礼:“母后。” “怎么样。”紫鸢的声音冷淡。 “那侍女醒了,说是素光私自下界,与那魔界少君相恋被骗,被那魔界少君给绑了。”菻溪一脸平静地回复。 “胡说,素光平日里都很乖巧,别说私自下界,更别说与那什么少君相恋,一定是那侍女胡扯,素光一定是遭受蒙骗了。”紫鸢有些激动地喊道,用手拍了拍床。 “母后,没什么不可能的,素光那丫头干得出这种事。”阑则悄声在紫鸢耳边说道。 在场都是仙,再小的声音都能听见。 “住口。”紫鸢横了阑则一眼。 阑则抿了抿嘴。 此时,苍夜正好醒了。 “陛下,这可怎么办才好。”紫鸢见苍夜醒了,便扑倒他的怀里求安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中间美化了素光的形象,最后得出结论就是素光遭受蒙骗。 苍夜被这么一碰撞,不免咳嗽了几声:“没事的,鸢儿。” 魔界地牢 魔石雕刻而成的一排排石柱里面住着的有仙有妖,也有魔界十恶不赦的罪人。 魔君风彦清此时正在一座牢房里,不过他是在审犯人。 “风宥,就凭你,也想扳倒我?”磁性而又霸道的声音响起,魔君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酒杯折射出的光照进了他邪魅的双眼,这是比风宥更甚一筹的的容貌,要说风宥身上带着的是一丝邪性,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完完全全地邪性。 “呸,要不是你,我母后也不会死,我要让整魔族都给她陪葬。”风宥被捆绑在地上,狼狈极了。 第5章 反转再反转 “那是她该死,如果不是她觊觎我这个魔君之位,妄想当这魔界的女魔君,也不会像一只蚂蚁一样,活生生被我捏死。”风彦清笑了,笑得十分张扬。 “你,你就是该死,就算我母后想当魔君,那又怎么了,你何必要杀了她,惩罚她就好。”风宥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些哭腔。 其实风宥年幼时十分仰慕风彦清这个哥哥,可有一天,他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的母后,母后的血溅上了在了风彦清给他做的小木人上,溅在了他的脸上,一切都变了…… “挡我路的人,都该死。”风彦清继续把完着酒杯,没有看他,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风宥恨恨地看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废物生出来的不愧是废物,连绑一个公主都要出卖自己的色相。”风彦清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你。”风宥恨极了风彦清这个样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你要庆幸,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你就要下去陪你的废物母后了。”风彦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蹲下身,看着风宥的眼睛说道。 那眼神,充满着吞噬感和侵略性,风宥一时间有些怕了。 “乖,我的好弟弟。”风彦清捏了捏风宥的脸。 风宥忍不住地往后缩了缩。 不过风彦清毫不在乎,笑得近乎疯狂:“把他扔水牢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 “是。”风彦清身边的侍从回复道,并开始动手。 风宥是个爱干净的人,把他扔水牢里面去几乎是要了他的命:“风彦清,你这个小人。” 风彦清擦了擦手,哈哈大笑离开,只留给风宥一个背影。 魔界没有白天,从来都是黑夜,正是有了夜幽火的照耀,魔界才拥有光亮。 魔界议事殿中,夜幽火亮起,云荷和风宥的其他几个侍卫跪倒在地,面前躺着的是还在昏迷之中的素光。 “禀主上,这就是素光。”云荷行礼道。 此时的云荷也不应该叫云荷了,叫微微,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模样清秀。 上座的风彦清没有说话,垂着眼,姿势慵懒地倚靠在王座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仙界 “没事,素光都被绑了,怎么会没事呢。”紫鸢从苍夜怀中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是啊,父帝,这魔族一向比仙界强,自从这魔君风彦清继任魔君以来,手段狠绝,不仅杀了他那继母,还让咱们仙界也损失惨重,就拿那仙魔两界的交界地不忘池来说,现如今全是魔族的士兵。”阑则有些忧愁。 “阑则说得有道理,虽说是那魔界少君绑的素光,但这其中是否有魔君的授意,我们不得而知,那风彦清一向自负,我们去要人,恐怕要不到。”菻溪也插话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打又打不过他们,求和也求不了和,魔界的那群人简直就是一群强盗。”紫鸢又继续哭喊道。 “也不是打不过他们,只是不是我们。”菻溪道。 殿中沉默了片刻。 “菻儿的意思是,神界那位?”紫鸢止住了眼泪试探道。 菻溪点了点头。 “可是神族的那位不是隐世了吗?”阑则否定了这个想法。 “哎呀,我苦命的素光啊。”紫鸢不管不顾地趴到了苍夜的腿上,大喊大叫,苍夜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 “我们去求求神君,估计会有办法。”菻溪接着说道。 于是,三双眼睛都盯着苍夜…… 东海边上的神隐山,山上浓郁仙气萦绕,白雾之中可见隐隐约约的翠绿,而屹立于那山峰之上的神殿,便是神君居住的地方。 神望殿 “不行,这不行,这,我怎么拉得下我这张老脸。”神君启何用那又胖又短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那张肥胖又略微潦草的脸,不断地叹气。 “老兄,不到万不得已,我怎么又会来求你呢。”苍夜拉着启何那花色的袖子,不论启何怎么攀扯,下一次又继续拉回去。 “不行,真的不行。”启何坐在殿内的神阶上,不断地摇头。 “老兄,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救救我那可怜的小女儿吧。”苍夜也跟着坐了下来。 神君是不顾形象惯了,没想到一向注重形象的苍夜也跟着坐了下来。 “老弟,我也想帮你,可那战神隐世之前也说了,没有神魔大战那等的大事,莫要去打搅他,其他神仙你任意调遣。” 启何无奈地叹了口气,挠了挠本就杂乱无章且不多的花白的头发。 “这怎么不算是神魔大战?先不说我们仙族的战力远远比不上魔族,再看看你们神族的那几位神,唯一有点战斗力的就是那药神,可他毕竟是药神,不是毒神啊,上战场怎么可能毒得过以前是他师父并且入了魔的无衣,听说那无衣入了魔以后可是专攻毒药的啊。再看看其他神,有些不是生来就是神,就像你这样的。”仙帝顿了顿,看了看神君神君,“要么就是像花神那样的,中看不中用,我总不能让她去战场散花吧,只有那战神季析,他是一步步飞升上去的,战力也是经过真枪实战的,神界之所以为三界之首,不就是因为有这个战神吗?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苍夜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要是我们仙族完了,你们神族也差不多了。”苍夜一脸确信地说道。 “你们神族要是不帮我们仙族这个忙,我们仙族也知道是不自量力,但也会去打这个仗的,到时候我们仙族一完,那季析还不是得出世。”苍夜开始走极端了。 “你就不能当没有这个女儿嘛,这等不孝女,还要她作甚。”神君直接摆开短小粗胖的四肢,躺在了神阶上。 “老兄你啊,无儿无女,是不知道为人父母的那一番苦心,这个女儿救回来后,仙族一定会严加处置的。”苍夜说着也有些感伤。 良久过后 “唉。”启何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妥协了。 “你先回去等着吧,几日之后自会有答复。”启何摆了摆手对苍夜说道。 苍夜也未多言,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好像是苍老了好几百岁。 季析隐世之后,便常年在最西边的离琅山上疗养,即使身为神,这么多年下来战场上留下的伤是无法一时间就恢复好的。 离琅山上有一处圣泉,是上古神迹,对疗伤尤其是内伤具有奇效,季析隐世之后便在这久居了下来。 密林深处,泉水流淌,树林的沙沙声伴随着泉水的流淌声,不急不缓,清脆悦耳。 圣泉周围奇石怪状,有些长满了苔藓,有些石缝中生出了花,长出了草,摇曳着生机。 泉水的温度扑到冰冷的石块上,结出了一个个细密的小水珠,顺着石头的纹路流淌回泉水中,滴答,泉水泛起涟漪 树上挂着白色的外袍,圣泉中央,水滴顺着柔和的下颌缓缓流下,低落到精壮的胸膛中间,经过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伤疤,流到了腹肌中央,经过幽暗的沟壑,隐入白色的布料之中。 “上神。”是季析身边小童稚嫩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 睁开的是一双淡然的瑞凤眼,眼里就像山间的幽谷,安静坦然。 虽说神这个称呼,听起来有点显老,但季析这个长相确十分年轻,充满着少年气息,只有眼中那经历了世事之后的淡然处之,才让人觉得他有副神的样子。 小童走进时,季析已经穿好了衣服,湿润的头发也已经干了,没有挽起来。 “上神,神君来信,红色竹筒的。”小童连忙呈上。 红色竹筒代表加急信件,也是季析认为要是有天大的事,隔壁的佛祖自会告知,所以神君只能用这种方式联系上他。 季析不紧不慢地解除信件的禁制,一抹荧光出现在了半空,季析大致看完信件的内容,手一挥,荧光散去。 他细细沉思了片刻,笑了起来,本就气质出尘的他,这一笑,让身边的小童看呆了眼。 “准备准备,去魔界看看。” “是。”小童回过神退下。 离琅山不远处便是菩提佛祖居住的地方,连带着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具有了一定的佛性。 “随心,随性,随缘。” 临行前,季析想起了佛祖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魔界 风彦清让云荷等人把素光压了下去,一人坐在殿中。 殿中那夜幽火的照耀下,各异怪状的魔兽雕刻忽明忽暗,风彦清斜躺在王座上,黑衣上绣着怪异的图案,像是魔族的某种象征,单手支撑着戴着王冠的头,在光线的照耀下,他的脸有种奇异的美感。 “你来啦。”风彦清闭着眼慵懒地说道。 “好久不见。”季析带着小童现身在了殿中。 “什么时候,你身边也带着人了。”风彦清睁开了眼,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带出来见见世面。”季析看了看小童一眼,笑了笑。 “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风彦清站了起来,理了理下摆。 第6章 风彦清设计害季析 “你不也一样?”季析笑了几声,毫不掩饰他对风彦清的嫌弃。 “怎么,来要人?”风彦清直截了当。 “你也知是打不过我的,直接把素光交出来便可。”季析也很直接,声音是好听的清澈。 “你怎知我打不过你。”风彦清觉得有些好笑。 “要是打得过,以你的性子,这几年还不得把神族仙族给灭了?”季析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台阶下也没个落座的地方。 想着不愧是魔君,就喜欢让人站着。 “你对待下属也真够苛刻的,连个坐的地都没有。”别看季析气质出众,可他的嘴可却挺毒。 “下属我都是让跪着的,你的待遇很不错了。”风彦清看了看季析,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就不比划比划吗?”风彦清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 “何必呢左右不就是放与不放两词,要我说,战神爱谁当就谁当吧,反正我是不想干了。” 季析摆了摆了摆袖子。 “哦?被逼着来的。”风彦清一脸玩味。 “这不,被你逼着来了嘛,也不知你是有何贵干?”季析一早就猜到素光事件的最终目的。 “还记得不忘池吗?季析。”风彦清笑了起来,有股得逞的的意味 季析没有说话。 大约五百年前,不忘池神族和仙族的士兵一夜之间不见踪迹,引发了一场神魔大战,当时,刚成为战神没多久的季析一己之力打败了魔族,可也没捞着多大便宜,只是割让了魔界的一些城池,但不忘池依旧被魔界占领,俨然成了魔界的地界,至于那些士兵们,送回来时,已经是一具具冰冷的遗体。 “你以为我们魔族仅仅是杀了那些士兵吗他们呀,可是被我的无衣给一点一点折磨死的哦。”风彦清无所谓地笑了笑。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都在那求饶,真是没骨气,无衣啊,不愧是用毒的,那一声声惨叫,连我都有些心疼了呢。”风彦清坐了下来,一副可惜的模样。 “来之前,我就想,你一定是想使用什么诡计逼我动手,没用的,我早有防备,现在动手也没问题。”季析随便找了根柱子倚靠着,双手抱胸。 “先别着急,听我说完。”风彦清感慨着季析的没耐心。 “一切因果当时已了,现在再说也不过是引起无谓的争执。”季析面无表情,褐色的瞳孔中情绪不明。 也不知是哪里吹起了一股风,夜幽火晃了晃,殿中阴森极了。 “可真够绝情的啊,不过时间也够了。”风彦清摇了摇头。 季析抬起了眼:“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那些士兵,可是被无衣给研究了个透彻,为了研究那些仙族和神族,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们可是煞费苦心。”风彦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季析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你进来就中了招,就在那夜幽火中。”风彦清“善意”地指了指一旁的灯盏。 夜幽火灭,风声大作,灯盏被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季析赶忙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又说不出来是在哪。 “没用的。”风彦清的带着笑声在黑暗中说道。 “举我魔族全族之力,耗费五百年的时间才研制出来的情结,现如今就算是你们神界那药神来了也无济于事了。”风彦清接着说道。 季析盘腿坐下,调理内息。 “这夜幽火中加了料,只要你一来,这光照射在你身上,不管你怎么防备,都是没用的,只要你不运功,这情结,就会悄无声息地钻入你体内,渐渐生根发芽。”风彦清的声音在风声中渐渐有些诡异。 “刚刚我可是给你机会动手的哦,可是你自己没有把握好。”风彦清大笑起来,风依旧吹着,又发出一道道刺耳难听的声音,不知道这次又吹倒了什么。 季析成功地找到了情结所在的位置,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他尝试着把情结拨出,可正如风彦清所言,无济于事,反而还使自己受了伤,硬生生吐了一口血。 “这情结呢,研制出了三个,刚好,全都给你用上了,要死也让你死明白吧,这情结每月发作一次,要是不能得到及时的解决,你的修为就会减少一点,就算你修炼得再快,也比不上它下降的速度。要是你不管它,不出一百年,没有修为的你,连命也会没有。”风彦清贴心地补充道。 “这种东西吧,就专门适合神族且是童子身的你,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整个神族,除了你,估计也没有其它神会中这情结了,你说说,这么多年,你但凡不那么洁身自好一点,也不会有今天。” 黑暗中,季析手一挥,风彦清闷哼了一声:“这世上,唯一知道解药的无衣,估计现在已经死了,你也就慢慢等死吧。” “那在我死之前,先带上你。”一时间,灯火大亮,白衣上沾染了血迹的,脸上带着血斑,发丝已经凌乱了的季析,提着剑走上了台阶, “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吗?”风彦清的身影渐渐消散。 “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去找找无衣的遗体,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风彦清的声音在殿中留下一丝回音。 “上神,还要去追吗?”这童子是个不是神族的人,并未中招。 “不用了。”这风彦清其实在季析调息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只是当时季析气火攻心,并未发现,现如今去追也没用了。 “那素光公主怎么办?”小童又问道。 “风彦清已经达到目的了,素光没有利用价值了。”季析收起了剑。 两日后,被捆绑着的素光狼狈地被扔在了仙界的大门口。 神界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启何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紧握着那双小胖手,来回走动。 “这药神一听这无衣死了,连这情结看都看没看就下界去了,这情结现如今怎么拔也拔不出,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启何念念叨叨。 “你怎么不着急啊,这情结可是要你命的东西。”启何看着躺在神阶上吃水果的季析,恨铁不成钢并且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两天季析算是看开了,继续往嘴里塞着水果:“至少还有一百年。” “你倒是看得开,我看不开,这神界看情况,近万年来都培养不出下一个你啊,你死了,我们神族也得跟着一起死。”启何又开始迈着小短腿继续踱步。 启何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观,抱着一根神柱痛哭了起来,“尤其像我这种,地位最高,又最没能力的,该怎么办才好啊。”他用头磕了磕柱子,花白的头发散乱,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离洛不是还没回来吗,等他回来看看他怎么说。”季析吃完水果,双手枕着头,悠闲地闭上了眼。 离洛是药神的名字。 启何的哭声更大了:“这离洛恋慕那无衣,那无衣要是有个好歹,一时半会估计是回不来了啊。”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季析猛地坐起身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难怪被陷害下情结。”启何白了季析一眼,又继续放声大哭。 “该怎么办才好啊,啊啊。” 季析一脸懵懂…… 无衣作为魔界地位最高的医师,一直享受着魔界最高的待遇。 按照风彦清的要求把情结放入夜幽火中后,她便回房休息了。 她知道这情结是用到谁身上的,但她并不在意,只要不是用在洛儿身上就好。 只是未曾想过,这风清彦想要赶尽杀绝的不仅是季析…… 风清彦知道想杀无衣并不容易,派出的都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傀儡。 想当初,还参与了傀儡炼制的无衣,看到自己炼制的傀儡时,不免觉得有些可悲,“真是可笑。”无衣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她知道毒药对傀儡并没有什么用处,而她自己除了用毒,法术方面却不太精通,无法使用法术灭了这些傀儡,只能不断躲避傀儡的攻击。 无衣侧头,躲过了一直傀儡攻击过来的手,此时有一只傀儡拿着剑向她的脖子袭来,她弯腰成功躲过,而侧身又迎来一只大锤,无衣避无可避,侧滚在地。 她站起身来,用法术逃离,她知道自己躲不过,但至少不要死在这么个鬼地方。 她不由想起了那年初次见洛儿的地方,那时候,她只是个上山采药的少女,洛儿也只是个流落在外的少年。 不知怎么地,她就逃离到了那座山,那里的小屋还在,可是人却早已不再,自从她入了魔,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洛儿了,听说他飞升成神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心爱的姑娘……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师父…… 明明是春日,无衣却觉得像冬日那般严寒,一片树叶随风落下,就好似她的命运。 那些傀儡又追来了,无衣选了个空旷的地方,她不想弄脏那间屋子。 第7章 穷途末路 悬崖边一块空旷的地界,散乱的发丝,残破的衣服,血腥的味道,无衣的体力渐渐透支了,不断躲闪,不断避无可避。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之间,听见了一声:“师父。” 又是一剑,无衣已经介于清醒和模糊之间,一口口鲜血不要命地往外吐。 她逃不了了,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逃不了了,可她还在挣扎,还在留恋…… 她躺在地上,望了望天,慢慢闭上了双眼,“真好,还能见他最后一眼。” 离洛找到了无衣。 此时山间下着大雨,无衣身上的血迹一点点使红色的雨水落入浑浊的泥水之中,她就那样躺在那,了无生息地躺在那。 破败,却又微笑着。 离洛只觉得得浑身冰冷,生命好像被抽取了一大部分,只剩下冰冷的空气,身为药神的他,又怎么看不出,看不出,这是一具遗体呢。 他跪下颤抖地抱起无衣,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师父,洛儿来了,你的洛儿来了,不要怕,不要怕。” 他用手抹去无衣脸上的血迹,可怎么也抹不去:“师父最爱美了,可是为什么洛儿总是做不好,为什么洛儿总是做不好。” 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滴落在无衣的脸上,一滴又一滴。 离洛在无声地求助着,求助着上苍。 可是啊,他自己就是神,可是啊,为什么,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就像那满山的雨,却怎么也挽不回那年的时光……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就在季析的悠闲声中和启何的哀叹声中度过。 季析胖了不少,启何也胖了不少。 “为什么你都那么着急了,还这么能吃。”季析看着大快朵颐地启何不解地问道。 “你不也在吃。”启何看了季析眼,继续啃着猪蹄。 “我吃是因为我实在是无事可做,只能动动嘴。”神望殿不似离琅山,实在是无聊得很。 “我吃就是因为我想吃了。”启何一边吃一边说着。 其实身为神仙早就可以不食五谷,奈何五谷太美味。 “其实,你要是没事可做,就多练练修为,能补一点是一点。”启何擦了擦嘴。 “每天都涨水,我每天只往海里扔一块石子,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退潮。”季析无聊地敲了敲桌子。 “什么意思。”启何没听懂。 “就是想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季析解释道。 “那就多修炼啊。”启何回到了原点。 季析无奈地闭上了眼,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你说,这情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多天,那药神座下的弟子们看了,都说不出了所以然。”启何有些纳闷了。 “不会是类似于□□之类的东西吧。”启何突然想到,眼睛亮了起来。 “只要给你娶个女的,这事就自然解决了。”启何越想越确定。 “你是人间的话本子看多了吗?”季析摇了摇头。 “那风彦清不也说了吗,就是因为你太洁身自好了,你要是破了戒,这情结说不定就解了。”启何抓住了漏洞。 季析直接起身要走,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你看看你,说到这你就急眼了,那风彦清就是料到你死也要守住清白,才敢这么做的。”启何拉住了季析。 魔界曾经想要用美色来迷惑季析,奈何都失败了,三界一度有谣言:季析身体出了问题。 后来又有谣言说:这季析实则喜欢男的。 “女的不行,男的也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就好。”启何像是妥协了。 “谁跟你说,我。”季析指了指自己,被气笑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启何看着季析离去的背影,愈发坚信自己的猜测。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季析吃饭时能见到一位面容姣好的仙子坐在对面,娇羞地打着招呼;沐浴时一只手突然给他擦背,吓得他回头一看,是一张美少年的脸,吓得他差点连衣服都没拿,直接跑了出去;甚至连睡觉时被窝里都有可能有人。 启何见季析不喜欢这个类型,隔天就换另一个类型,,吓得季析只好睡在屋顶之上。 “难道他喜欢刺激一点?”启何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该找什么类型的才好。 这小半个月像是被神犬追了似的,跑得飞快。 第一个月悄然而至。 季析只觉得身体被分成了两半,一边是冰,一边是火,冰奈何不了火,火也奈何不了冰。 无论怎么调息,都改变不了这样的局面,只能看着修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减少。 “胡闹。”药神的大弟子黄连,见启何找来的那一屋子男男女女,跺了跺脚,不由得有些生气。 “小黄连,先别气,快救救季析吧。”启何拉着黄连十分焦急。 “他在哪。”黄连看那一屋子乌乌泱泱的人,没有看到季析的身影。 启何讪笑地指了指屋顶。 屋顶之上,季析盘腿闭眼调息,神殿上空的云此时也不敢挨近他,有狂风在肆无忌惮地招惹他。 “他这样子,我看了也没用。”黄连看了看季析此时的状态,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让他减轻痛苦的方法。”启何看到了季析满头的汗水和苍白的脸色。 “他现在在运功,我贸然施针只会影响他。”黄连依旧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才好?”启何无助地拉了拉黄连。 黄连面无表情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忍着就好。” 说着黄连背着药箱离开了。 启何看了看黄连的背影,不由得破口大骂:“真是个庸医,比仙界的那几个差远了。” 一根银针从启何脸边擦过,启何成功地闭上了嘴。 可季析这事,尚且处于保密阶段,也不能让仙界知道,再说句实话,这仙界的那几个也确实比不上黄连。 启何无奈地捶了捶腿,看了眼屋顶上的季析,背着手走进了殿内。 一进殿内,一群人围了过来,问东问西,惹得启何是烦不胜烦,只好又把他们变回了木偶,只留下几个给他按摩。 哗啦啦啦,砰。 启何惊醒过来,连外袍都还没来得及披,作势要起身,没想到被那花色的外袍绊倒了,趴在地上良久不起,起身时,他抹了抹鼻间的两股鼻血,认命地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他刚出殿门,只见一白色披头散发的不明物体在滚动着,启何撩起额前的碎发,辨认了良久,才认出是晕倒的季析。 而此时的季析,滚下了屋顶,又因为惯性,还在滚动,眼看就要滚到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的台阶前,就差一步,就要滚下去了。 启何眼看那季析就要遭殃,趿着的鞋子也不顾了,跑丢了一只,一只还在脚上,成功地拉下了处于危难之中的季析。 启何来到台阶前,把季析推了起来,本就四肢粗胖短小的他,此时行动也有些困难,由于一只叫没穿鞋,一只脚又穿着鞋,外袍也一高一低地挂在身上,启何推着季析,保持着这个姿势,打算用法术把两人转移回殿中,他向前走了一步,踩着了他那丝滑的神君外袍,往后一一仰,滚下了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可怜的季析,头又被重重磕了一下。 而这神望殿,除了启何,就只剩下季析了,以及在空中飞着的还没有开神识的鸟。 启何知道,没有谁可以救他,唯有自救。 在滚落的途中,他多次想要施个法术,可滚的速度太快了,启何连个法还没有施,脸和手又被撵了一下,到了最后,启何也没有施法的力气了,只能牢牢护住自己的脸。 半天过去了。 季析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回头看了看身下的台阶,心道,“好险。”便爬了起来。 “救救我,救。”毕竟是神仙,季析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又微弱的求助声,看了看望不到底的台阶,瞬间了然。 季析移了个身,来到了台阶之下。 只见一个胖乎乎头发花白,头发散乱的,鼻间还留着血迹看着自己笑了,这一笑,牙齿还漏了风,声音沙哑:“你怎么现在才醒,快扶我起来,我现在动不了。” 如果不是声音,季析是万万不敢确认这是大名鼎鼎的神君。 神望殿内,已经恢复如初的启何,正在使唤着几个木偶给他捶肩,“轻点,重点,嗯,没错,对。”启何一脸享受。 “失了五百年的修为。”季析一脸平静地说道。 启何手中的葡萄掉到地上,滚到了季析的脚边,停了下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启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损失了五百年修为。”季析又重复道。 “一个月五百年,两个月一千年……”启何六神无主,念念叨叨地算着,还顺便站起身来,捡起季析脚边的葡萄塞进了嘴里。 启何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这损失的实在是太大了,他有点扛不住,扶着坐桌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第8章 命中注定 绿野堂,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门派,位于江南的暮归山中。 春日明媚,堂中正在晨练,武器的碰撞声,弟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沈岁起身一踢,又打趴下了一个,她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汗,鬓边的碎发黏在了微红的皮肤之上。 “阿岁。”浑厚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雀跃。 来者是一个少年,手中提着一个油纸包,穿着和堂中弟子一样的青绿服饰,强壮的身体,黝黑的皮肤,脸上挂着笑,一双眼睛明亮得可怕。 少年走近,扬了扬手中散发着香味的油纸包:“阿岁,你还没用餐,我特地去山下给你买了生煎,还热着呢。” 少年看着沈岁,眼中带着期待。 “张其,你就别白费功夫了,你都买了多少次了,也没见人沈岁收啊。”周围的弟子不怕事大,插科打诨。 “去去去。”张其笑骂着,用脚虚虚一踢。 他又看着沈岁,一脸紧张。 沈岁拿起竹筒做的水壶喝了口水,收起了剑,一张好看明媚的脸面无表情,丹凤眼中透着冷漠:“他们说得没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也奉劝你,别喜欢我。” 沈岁作为堂主的女儿,并不惧怕张其这个长老的儿子,说话毫不客气,且不留情面。 “阿岁。”张其有些受伤,声音中透着一丝脆弱。 沈岁走上了前,带着威胁,举了举手中的剑:“如果再有下一次,别逼我揍你。” 之前沈岁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面上,只是直接拒绝,这次她是真的想揍人了。 张其望着沈岁高挑的背影,又恢复了痴迷。 周围人见张其这样,心中都不住吐槽:真是没救了。 此时的神界 “要不我去人间看看。”季析百般聊赖地说道。 启何一脸好奇。 “神界的百年就是人间的千年,与其在这等死个百年,不如去人间快活个千年。”季析实在是有些厌烦这样的日子了。 “那离洛下界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回来,你现在下界,我上哪去找你啊。”启何啃着桃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次下界我会带着莲花玉的,到时候用这联络便可。”季析也拿起一颗桃子啃了起来。 启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沈岁回到了碎玉轩,拿起一块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剑。 此时竹门被推了开来,年久失修的门发出了嘎吱的刺耳声。 沈岁皱了皱眉,思量什么时候砍些竹子做了个门。 “沈岁,我娘让你过去一趟。”来人沈云帆,堂主沈庭唯一的儿子,沈岁仅相差几个月的弟弟。 当年,沈庭还是一个落魄的穷小子时,沈岁的娘亲程妍对他是一件钟情,沈庭入赘绿野堂之后便当了堂主。虽说绿野堂在江湖上没有名气,但在这一片确是富甲一方。沈庭草鸡变了凤凰,在程妍难产去世后,又再娶了芙蓉娘子,那沈云帆虽说是早产,但大伙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那时沈庭在堂中的势力是越来越大,族中的长老们也不敢多言什么。 只有沈岁,默默记着一切。 沈云帆一副纨绔子弟的打扮,嘴里叼着一根草,嫌弃地看了看门内,没有进门:“我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坐在屋檐下,擦拭剑的沈岁,抬起眼,阴森得恐怖,寒光一闪,沈云帆吓得后退了半步。 “你快去,别让我娘等久了。”沈云帆指了指沈岁,后退几步,转身跑了。 家主堂后院,玉芙蓉在给她养的那些金丝雀喂着食。 沈岁来到后院:“夫人。” “岁岁啊,我见你整日都舞刀弄枪的,也没个女子的的样子,,我给你找了几个师父,教教你些女孩子应该做的事。”玉芙蓉继续摆弄着她那些鸟,声音是难得一闻的娇媚。 “作为绿野堂的下任堂主,并不需要具备这些技能。”沈岁拒绝了。 沈岁的外祖程珏,绿野堂上一任堂主,去世前立下遗嘱:绿野堂的继承人只能是程妍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整个绿野堂众所周知的事。 “岁岁啊,你一个女孩子想着当什么堂主呢,堂主的活又累又苦,这种事情就让你弟弟去干就可以了,你就好好当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行,到时候你弟弟当了堂主,不会亏待你的。”玉芙蓉转过身,一脸温柔。 “再说了,你已经十五岁了,是该议亲了,要不然外面还指不定怎么议论我们呢。”玉芙蓉想要握住了沈岁的肩膀。 沈岁后退一步,她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夫人,你也知道我十五岁了,我并不傻。”沈岁一向是有话直说。 玉芙蓉的脸色又一瞬间的狰狞,但又恢复如初:“岁岁,竟然你想当堂主,那就得负起堂中一切事物的责任,近来我太过于繁忙,这下山采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玉芙蓉稍有不如意就喜欢为难沈岁,偏偏还叫人拒绝不了。 下山采买这种事情,沈岁干得多了,同样,这次,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沈岁走后,玉芙蓉继续喂着鸟,没一会儿,这些鸟一个个都死了…… “土地仙,你说这江南最有名的茶楼是哪来着。”此时的季析已经来到了富饶的江南。 “上神,你进了城,直走到尽头,再左拐到第二个巷口,之后右拐,便能看到这江南赫赫有名的品茗轩。”土地仙一脸诚惶诚恐。 季析听得有些迷糊。 土地仙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上神,需要小仙陪您一同前往吗?” “不用了,你跟着有什么意思。”季析摆了摆手,让土地仙走了。 这次来到人间,季析想着多走走,多看看:“哎呀,瞧我这记性。”季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自己忘记问这土地仙怎么进城来着。 “罢了罢了,走到哪算哪吧。”季析安慰着自己。 这边,沈岁带着一行人下了山,此时已是黄昏,他们便在半山腰歇息了下来,争取明日清晨能够进城。 “阿岁,你尝尝我烤的这只鸡。”张其把鸡拿到了沈岁的面前。 这次听说沈岁要下山,他便跟着过来,多增加自己和沈岁相处的机会。 “不用。”沈岁拿起自己烤的鱼吃了起来。 张其碰了一鼻子的灰,尽可能地坐在离沈岁最近的位置,一边看着沈岁,一边吃着烤鸡。 “我有没有说过。”沈岁吃完鱼,擦了擦手,看着张其。 张其见沈岁终于正眼看他,不由得咧开了自己的大白牙。 下一秒,被踢到树下的张其一脸痛苦地□□。 季析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的路,经过了多少草长莺飞,绕着绕着,就来到了一条小溪前。 溪水清澈,鱼肉肥美。 季析变出了一条鱼竿,一把椅子,就这样躺了下来,此时的落日有些刺眼,季析脱下外袍遮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入夜,柴火还在继续燃烧,防止野兽的靠近,躺在树上睡觉的沈岁突然睁开双眼,她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果然,周围的人都睡得死死的。 沈岁捂住口鼻,一枚飞镖朝她射了过来,她翻了个身,踩着身下的树,借力上了另一棵树,然而那飞镖就像是有眼睛似的,一直追着她不放。 接连换了好几棵树,沈岁确定,这些人是想杀了她。 她拔出剑,把这些暗器一一扫落在地。 此时一女子红衣女子出现在她身后,想要偷袭沈岁,沈岁机敏躲过,翻身下了树。 而树下又有三个红衣女子一齐举剑朝她的面门刺去,沈岁一掌拍在树上,借着惯性,不断往后退去。 此时树上的女子已下了树,她出现在沈岁的身后,沈岁两面夹击,只好又借力回到了树上,就这样你追我赶,在树叶飘落之间,在刀光剑影之间。 沈岁一个人对上她们四个人,身上不免受了些伤。 沈岁望着身后的悬崖,捂着肩膀上的伤口。 “是玉芙蓉派你们来的。”沈岁此时脸色有些发白,十分确定地说。 那几个红衣女子相互望了望,其中一女子说道:“沈岁,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今日就算是掉下这悬崖没死,你肩膀上那毒也会让你死。” 沈岁看了看肩膀上那流着黑血的伤口,有些了然:“难怪。” 沈岁见自己已没有其它退路,笑了起来:“那就试试。” 那笑容就像是荒漠中开出绝望的花,沈岁的身体往后仰,跌落了悬崖。 那几位女子赶紧来到悬崖边上观察,已然没有了沈岁的身影…… 此时的悬崖峭壁上,沈岁抓着一根藤蔓,此时的右手受伤没有了力气,只有左手在支撑着。 奈何左手也快没了力气,不断的往下滑着,滑出鲜血。 季析是被冷风吹醒的,他摸了摸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臂,穿上了外袍。 作为神仙,在黑夜中视物并不难,季析打了个哈切:“今天晚上去哪睡好呢。” 季析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心中有了打算。 “活久见,树上还挂着个尸体。”季析又看到了挂在树上的沈岁。 第9章 沈岁遇神明 小时候,奶娘总是说:“神明保佑,保佑我们的小姐。” 沈岁好长一段时间都相信神明的存在。 可是后来,沈岁不相信了。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为什么祈祷神明的奶娘不在了;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为什么不看看她。 神明啊,为什么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她,明明很努力地活着了…… 她总是笨拙地学习着这个世界,总是笨拙地想要让自己更好,可是却总是笨拙地弄脏自己。 总是希望在最无助的时候,神明能够向她伸出一只手…… 沈岁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的身体在一点点下沉,月光微弱,身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沈岁闻到了血腥和汗水的味道,听见了自己紧张过度的心跳声。 放手一搏吧。 沈岁闭上了眼,任由风声在耳边乎乎吹过,任由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下坠,幸运的是,一棵树接住了她。 不过她似乎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估计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感到些许眩晕,意识渐渐薄弱。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神明:“神明啊,你来了。” 季析开始以为这树上挂着的是一具尸体,想着睡之前好歹给人家收个尸,当弄下这尸体时发现人竟然还有气息,明明已经死气沉沉,却还是有气息,求生欲真是够强。 季析把沈岁弄到了山洞门口的地上,俯身观察着沈岁的伤势。 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满身伤痕,还中了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自己也活不长了,就多积点德。 季析不是药神,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小姑娘。 突然,这姑娘伸出了手,抚摸上了他的脸,笑着说了一句:“神明啊,你来了。” 第一次被姑娘摸脸,季析呆了呆。 不过又被吓了一跳:她怎么知道自己是神。 季析再看了一眼这姑娘,也没什么异样,就够奇怪的。 季析想了想平时自己怎么疗伤的,就从储物界戒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伤药,瓶瓶罐罐一大堆。 他用法术把药渡进沈岁的嘴里,果然,她的面色在好转。 季析见沈岁估计是没什么事了,就走进山洞,装饰了一下,躺在床上继续睡。 翌日清晨 躺在地上的沈岁醒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都已恢复如初,除了浑身酸痛之外,没有什么异样。 如果不是破损带着血迹的衣服,沈岁都误以为昨晚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所以,真的有神明。 沈岁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哈切,站了起来。 她转了转头,被山洞里面景象惊呆了。 季析把山洞布置成了他在神界的寝殿,毕竟刚下界,人间的装饰风格不在他目前的审美范围之内。 但在沈岁这个凡人眼里,这简直就是震惊三观的震撼。 满壁满壁地都是书籍,有些书还漂浮在半空中,季析的冰玉床就摆在正中间,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觉得光线有些亮,随手抓来一本书盖在脸上。 “噗嗤。”沈岁忍不住笑了。 原来神明是这个样子的,真可爱。 沈岁见季析还没有醒,也不好贸然打扰他,就在山洞门口磕了几个头。 看天色不早了,沈岁便离去了。 床上的季析又转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玉芙蓉要杀她这件事,沈岁空口无凭,就算是有证据,沈庭也会保她,那么,就让她自己来了结了这玉芙蓉。 趁现在,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的时候。 沈岁爬上了悬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阿岁,阿岁,你在哪?” 是张其的声音。 沈岁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隐了身形。 “这可怎么办才好,沈岁不会被野兽叼走了吧?”其中一人说道。 “有可能。”有人赞同。 “不可能,阿岁武功那么高,不可能。”张其有些焦急了。 “她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又有一人添油加醋。 这些人大都都是玉芙蓉的人,自然知道沈岁去哪了。 “不可能,不可能。”张其一边寻找,一边摇头,脸上满是焦急。 “你继续找吧,我们要回堂中禀告堂主了。” 张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其他人见状也都离去。 只有张其还在不断寻找:“阿岁,阿岁,你在哪?” 沈岁并不是铁石心肠,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沈岁看到张其这个样子,也有些动容。也许整个绿野堂都不会因为她的死而难过,但是张其会。 她很珍惜和张其之间的友谊,但仅此而已。 理智拉着了沈岁想要迈出去的脚步,她擦了擦眼泪,转过了身。 入夜,沈岁偷偷潜回了自己的碎玉轩,把自己的家当给收拾了一番,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不会败露,先做好跑路的打算。 要是成功,她依旧还是绿野堂的沈岁,要是不成,她就是刺杀继母失败流亡在外的沈岁。 沈岁穿上夜行服,拿出自己没有用过的一把剑,擦了擦。 沈岁躺在趴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瓦片,房中的景象映入眼帘。 玉芙蓉和沈庭刚运动完,玉芙蓉衣裳不整的躺在沈庭的怀中,用那右手不断撩拨着沈庭的胸膛。 “庭郎,你说,沈岁那小贱种总算是死了。”玉芙蓉一脸轻松。 “提她干什么,晦气。”沈庭嫌弃地皱了皱眉。 身为家主的他,这些年保养的是很不错,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依旧英俊。 玉芙蓉看着沈庭地脸,忍不住心动,亲了一口:“能不提吗要不是她那奶娘,那小贱种一开始就应该死的,怎么会等到现在来和我们的云帆抢这堂主的继承之位。” “还好,我们把程珏和程妍以及幽兰那个贱婢给除了,沈岁那个小贱种也死了,现在整个绿野堂都是我们的了。”玉芙蓉一脸轻松。 幽兰是沈岁奶娘的名字。 屋顶上的沈岁握紧了拳,忍不住发抖。 “你说这作甚,隔墙有耳。”沈庭捂住了玉芙蓉的嘴。 “说出来他们也没有证据,你看看这堂中上下,哪一个不听你的?知道了也无所谓。”玉芙蓉拉开了沈庭的手。 沈庭不再说话,似乎认可了玉芙蓉的话。 “再说了,那沈岁又不是你的亲闺女,当初他们许你堂主之位,不就是为了那死都不肯说出孩子生父的程妍吗,后来你不也好好守诺了吗,只是杀了他们而已。”玉芙蓉又重新躺回了沈庭的怀中。 沈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把玉芙蓉压在了身下,更加卖力了。 “讨厌,庭郎。” 伴随着玉芙蓉娇媚的声音以及床榻摇动的咔吱声。 沈岁只是想到玉芙蓉容不下自己,才杀了奶娘,之后又打算杀了她,她甚至猜到,母亲的死与他们两人有关,没想到,外祖的死也与他们有关。 原来,她不是沈庭的亲生女儿,原来如此。 只是杀了他们而已。 说得轻巧。 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床上的两人打得火热,丝毫没有注意桌上的茶杯中被滴了迷幻水。 沈岁每月月钱不多,攒了个几年才攒出这一瓶无色无味的的迷幻水,原本只是以防不时之需,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累坏了的沈庭,起身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床上传来玉芙蓉的声音:“庭郎,人家也要嘛。” 沈庭含了口水,两个人又嬉戏打闹起来。 看着床上已经晕了的两人,沈岁没有犹豫,举起了剑,一剑又一剑,确定两人没有了气息,她才笑了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母亲,外祖,奶娘,我总算为你们报仇了。 院中并没有其他人,沈庭两人说私房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场。 沈岁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不顾阻拦闯进来的张其,以及他身后跟着的长老们。 “爹,你们别劝了,我一定要找到阿岁。” “阿岁,你可算是,不过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张其眼中散去了找到沈岁的惊喜,一脸疑惑。 身后的长老们见情况不对,赶忙进屋查看。 “沈岁!” “沈岁,你弑父弑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一群人用剑指着她,张其无措地站在那里。 “他们哪里是我的父亲,哪里是我的母亲。有想杀自己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吗?” 沈岁看着这些指着自己的剑,质问道。 “他们怎么不是你的父亲,不是你的母亲,就算他们对你再不好,但他们也算是把你养这么大。”张其的父亲张意用剑指着沈岁。 “张叔,你不知道吗,你可是跟在我外祖身边的老人,里面的那对狗男女,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你不知道吗?”沈岁看着张意的眼睛质问。 面对小姑娘炙热的眼神,张意有些不自在地躲闪着眼睛。 “爹,你倒是快说啊。”张其扯了扯张意的袖子。 第10章 相随 张意心虚的别开眼睛:“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里面那两人,杀了我的外祖,杀了我的母亲,杀了我的奶娘,你不知道吗?”沈岁的声音凌厉。 “沈岁,你在胡说什么,口说无凭的事情,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才这么说的。”另一个长老站出来说道。 “还说把我养这么大,用我外祖的基业把我养这么大的吗?也对,我死了以后,沈云帆那个废物肯定争不过绿野堂这份基业,现在巴不得我死的,就是你们了吧。”沈岁笑了起来。 几个长老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也算是我倒霉,出来就遇见了你们。既然你们想要绿野堂这份基业,也行。”沈岁别过了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但我要绿野剑。”沈岁转过了头,眼神中透出了坚定。 沈岁之所以那么想要当堂主,就是因为这绿野剑,那是母亲的遗物。 “不行,这绿野剑是堂主之物,只有每任堂主才配拥有。”长老们反对道。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们。”沈岁举起了带着仇人之血的剑,直接迎面反抗。 如果不能好好说话,那就好好动手吧。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张意哼道,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就算我是不自量力,那也是跟着心走的,死而无憾。”沈岁拼尽全力挡下了张意的一剑。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张其在一旁喊道。 他没想事情是这样的局面,他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办。 沈岁偏头躲过了一长老的一击,也躲过了腰间迎来的一剑,却没有躲过背后刺来的一刀,她用剑支撑着身体,忍不住地吐了一口血。 “沈岁,你已经穷途末路了,别再挣扎了。”一众长老围堵着她。 沈岁没有回答,她抹掉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 她拔掉背后的刀,没有叫一声,精致的脸像是抹了白霜,豆大般的汗水流了下来,嘴角微抿着。 “别废话。”沈岁又重新举起了剑。 “真是笨蛋。”沈岁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左侧翻,刺剑,再顶起剑站起来,往后刺一剑……”在慵懒中带着些许清澈的声音中,沈岁的身体不受控制,做着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 “去拿你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沈岁看着这一地的人,回过了神,捡起了长老们的武器。 一共七个长老,七把武器。 由于沈庭不会使剑,这绿野剑便放在堂中,只有这七把武器集结在一起,才能打开堂中密室的门。 沈岁来到家主堂,把这七把武器放在了该放的地方。 机关启动的声音,石门开启,绿野剑就呈现在眼前。 通体晶莹,薄而坚韧,绿色的剑柄之上不知刻着是什么符号,散发着波光。 这就是母亲的遗物,这就是母亲曾经佩戴过的剑。 沈岁伸出了双手,握上了剑柄。 丝毫没有留意自己手上的鲜血滴入了剑身,剑身亮了一下,又回归了平静。 时间不等人,追兵应该不久就会来,沈岁把剑拔起,拿起一旁的剑鞘,跑了出去。 “阿岁。”张其追了出来,眼中尽是欲言又止和挣扎。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沈岁回头看着他,耐心等待。 过了这一夜,他们估计不会再见了。 “保重。”张其斟酌了许久,说出了这两个字。 “保重。”沈岁笑了,她转过了头,眼角微微湿润。 沈岁跑了许久,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靠着树坐了下来。 “神明,是你吗”沈岁看着这无边的夜色喃喃自语。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用法术才勉强跟上你。”季析靠着树微微喘气,用袖子扇了扇风。 “逃命跑得能不快嘛。”沈岁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倒是。”季析认同地点了点头。 休息了一会,季析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来到沈岁面前,摊开修长的双手。 沈岁只看得清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伸了手,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沈岁有些好奇。 “也对,你看不见。”季析笑了一声,拿出了一个火折子。 昏暗的火光之下,沈岁完完全全看清了季析的脸。 是一张少年的脸,笑着,眼睛弯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神明,长得真好看。 沈岁移开了目光,看着季析修长手中的铜板。 她有些疑惑,这是她那天早上身上仅有的铜板了,难道神明嫌少了? 季析示意沈岁接下这些铜板:“这是你掉的东西吧,我找了你好久,喏,还你。” 沈岁懂了,神明不认识铜板。 她从包里拿出了香,这是她专门为神明准备的,原本打算计划成功之后去山洞门口拜一拜。 只见沈岁把包里所有的香都拿了出来,没找着火折子,她看了看季析手中的火折子。 季析见沈岁盯着他的火折子看,不明所以地给了她。 沈岁接过火折子,点燃这些香,在季析面前跪了下来,清脆的声音响起:“神明保佑,感谢神明的帮助。” 沈岁把香插在了季析跟前的土地上,季析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岁又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季析吓得身子侧了侧,他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 尴尬地摇了摇手,笑着后退:“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沈岁以为神明是在和她客气,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来:“神明你一共救了我两命,很有必要。” 香熏得季析有些睁不开眼,他被呛了两口:“那既然东西还你了,你也完成了这些仪式,那我就,咳咳,先走了。” 季析用袖子捂了捂鼻子,恨不得快些逃离。 “神明。”沈岁叫住了他。 “怎么了?”季析转过了身。 “你能收我为徒吗?”沈岁依旧跪着,眼中中带着希翼。 “不能。”季析拒绝了。 他可不想收一个徒弟天天气自己,让本就不长的寿命变得更短,毕竟他自己就是当过徒弟的,知道当徒弟的是个什么样。 沈岁站了起来,背着包袱紧紧跟着季析。 “你干什么?”季析低头看了眼沈岁。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沈岁的脸上写满了执着。 季析走得更快了些。 “师父,等等我。”沈岁先入为主。 她受了伤,走得比季析慢。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沈岁的声音有些失落。 季析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拿出了药瓶:“不要叫我师父,我可不想当谁的师父,你跟着我,不要给我惹麻烦就行。” “是,师父,不,神明。”沈岁一脸虔诚地看着季析,吃下了药丸。 “唉,叫我季析吧。”季析收回了药瓶。 “原来神明你的名字叫季析,哪个季析”沈岁有些开心自己知道了神明的名字。 “四季的季,析木的析。”季析继续往前走着,只不过脚步慢了些。 “有何寓意吗?”沈岁有些好奇地问道。 “希望我明辨是非,通情达理吧。”季析想了想说道。 “那就不是析木的析。”沈岁慢慢地跟着季析。 “那是什么析?”季析问道。 “嗯,我也说不上来。”沈岁挠了挠头。 季析笑了,就像是春日的暖阳。 沈岁看得有些呆了。 “对了,季析,我叫沈岁。”沈岁看着季析。 “那你这个是哪个沈岁?”季析也这样问了她。 “岁岁平安的岁,是我娘给我取的。”沈岁突然有些难过,声音低低的。 “那你一定要岁岁平安下去啊,小孩。”季析转头看看沈岁,依旧笑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