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嫡女，重生后她杀疯了》 第1章 家破人亡 北齐国天陵城，烈日当空。 当看到城楼之上悬挂着的两具尸体后，刹那间宁兮颜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原来那个陌生男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在她被软禁在宫里的这些时日，她的家没了！ 她的父亲和哥哥被安上了通敌叛国之罪，不但赐死，尸体还被悬挂在城楼之上暴尸十日，以慰边关战死的两万英灵…… “爹，哥哥……我来了，我来放你们下来……” 宁兮颜哆嗦着唇，踉跄向前，却被镇守城门的将士们提刀拦住。 “站住，任何人不得靠近罪囚尸体！” “滚开！”宁兮颜双目赤红。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宁兮颜！还真是你！你竟然有本事从宫里逃出来！怎么，赶着来见你爹和你哥哥最后一面吗？呵呵！” 宁兮颜猛转头，在看到永安侯府郡主赵绾后，眼里顿时涌起无尽的恨意。 “赵绾！是你！一定是你上次假借来给哥哥送砚台，将伪造的罪证藏于丞相府书房中！” 赵绾眼神闪了闪，没出声，只挥挥手，命侍卫驱散围观百姓。 当确定无旁人能听到两人对话后，赵绾走近两步，脸上露出恶毒笑容，“是我又如何？你现如今又能耐我何？” “你怎么能！你可是大哥即将过门的未婚妻！” 赵绾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之上，因为暴晒已经看不出此前面容的尸体，眉宇间露出厌恶。 “本郡主的目标可是凤位，是你哥哥宁景焕自不量力！ 区区丞相之子竟也敢肖想本郡主，还令皇上赐了婚，所以他该死！现在晒成人干也是他应的下场！” 宁兮颜瞪着一双猩红眼睛死死盯着赵绾。 内心如同破了个大窟窿在滋滋冒血。 她那如芝兰玉树一般的哥哥呀，他其实从来没有对赵绾动过心。 那场赐婚只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赐婚后，即便哥哥不喜欢赵绾，也视她为未婚妻，用尽足够温柔对她。 但哥哥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什么？ 是丞相府满门的覆灭。 “赵绾！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话犹如一个笑话，让赵绾听了哈哈大笑。 “宁兮颜，你如今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要如何不放过我？ 要不是贵妃娘娘有求于你师傅叶神医，你以为太子哥哥会留你到现在？” 说到这里赵绾眼里浮起得意，“本郡主倒是忘记告诉你一件喜事，太子哥哥已经承诺会娶我为太子妃呢，哈哈哈。” 赵绾在笑，宁兮颜也想笑，笑命运的愚弄，笑自己的眼瞎。 一个是哥哥的未婚妻，一个是她的未婚夫。 现在这两人不但勾搭在一起，还合谋杀害了她的亲人！毁了她的家！ 当初正是与她有婚约的太子齐文轩，在赵绾刚离开丞相府后，就突然亲自带人搜查丞相府书房，找到了信件和物证，从而坐实了丞相府通敌叛国之罪。 赵绾正得意的时候，宁兮颜突然猝不及防向着她冲了过来。 永安侯府侍卫们上前拦住她时，宁兮颜一扬手，顿时白色的粉末四散开来。 “啊！什么东西？咳咳……”赵绾失声尖叫。 但很快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宁兮颜已经来到她身边，并持匕首架在了赵绾的脖子上。 “赵绾！若想活命，现在就让人将我爹和我哥哥放下来！否则我不介意带着你一起去地府！” “宁兮颜！你这个罪臣之女这种时候竟还敢要挟本郡主！你别以为本郡主不敢杀你！我……”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子的怒喝，“宁兮颜，住手！” 宁兮颜转头，看到那道靠近的身影后，眼底恨意滔天。 齐文轩！齐文轩！！ “太子哥哥快救救我！”赵绾趁机喊道。 齐文轩上前，看了一眼赵绾后，目光落在宁兮颜的脸上。 “宁兮颜，你放下刀，我父皇和母妃一向敬仰你师傅叶神医，有心与之交好，看在叶神医的面上，丞相府通敌叛国一事，本宫定会保你不受牵连。” “通敌叛国？呵，齐文轩，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爹！我哥哥！我们丞相府满门精忠为国，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通敌叛国之事！ 一切只是因为你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我爹知晓……” “宁兮颜！”齐文轩突然怒喝一声，慌乱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此时他脸色铁青，眼底浮现出杀意。 仅从齐文轩这巨大的反应来看，也已经让宁兮颜知道那个陌生男人没有骗她。 原来丞相府满门遭此厄运，还真的只是因为爹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齐文轩如此丧心病狂，布局这一切？ 只可惜那个男人没有告诉她。 看着齐文轩眼中的杀意，宁兮颜笑得嘲讽。 “齐文轩，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师傅在哪？” 从她刚才说出齐文轩秘密之事，她就明白他同样不会再留自己活口了。 之所以没动手，只不过是想在她临死前知道叶神医的下落。 因为这是齐文轩的母妃孙贵妃对他的嘱咐。 “是！”齐文轩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 “呵，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放了赵绾，但你要下令，放下我爹和我哥哥！并好好安葬他们！” 说完宁兮颜手中的匕首往赵婠脖子又贴近一分，顿时那白皙的皮肤上多出来一条血痕。 “太子哥哥，救我！快救救我！宁兮颜她疯了！”赵婠这回吓得身体抖入筛糠。 齐文轩狠厉看着宁兮颜，又抬头看向悬挂在城墙之上暴晒的尸体。 想起永安侯府的势力，终究他还是当众宣布，“罪臣宁清远，宁景焕因通敌叛国，致边关一战战败，现暴尸十日刑罚已满……” 命令下达完后，有人登上城楼将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两具尸体放下来，最后又用草席卷起抬走…… 随着尸体的远去，宁兮颜的心仿若也被人撕扯得鲜血淋漓。 爹，哥哥，恕颜儿没用，没法带你们回家…… 趁着宁兮颜注意力被转移时，赵绾突然猛地撞开她的胳膊往前跑，“太子哥哥！快，快杀了这个疯子！” 宁兮颜拿着匕首站在原地，根本没打算去追赵绾。 齐文轩也没理赵绾，慢慢走到宁兮颜面前，眼底一片冰冷。 “本宫已下令放了你爹和哥哥，现在你可以说出叶神医的下落了。” 看着眼前人，宁兮颜露出一个苍白嘲讽的微笑，“齐文轩，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呢，本来我都打算要告诉你了。” 齐文轩眼底露出疑惑。 “呵，你可知为什么我师傅名满天下，却行踪不定，除了我之外，没人能找到她吗？ 因为——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叶神医这个人……” 齐文轩还没能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宁兮颜突然高高举起匕首。 “保护太子！”一旁的侍卫忙上前保护齐文轩。 却没想到宁兮颜的这一刀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这一刀她狠狠扎进自己的心脏。 她要赌一把！ “你！你……”齐文轩完全没有料到宁兮颜会自杀。 宁兮颜倒地之前，拼着最后的气力向天发誓。 “齐文轩！赵绾，若时光可以重来，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第2章 重生 “清音，要不要唤小姐起床，一会绾郡主怕是快要到了。” “嗯，是时候了，我去唤吧。” 清音走到门前，正准备推开门时，房内突然响起宁兮颜急促的呼唤，“清音！初棠！” 门外两人听到异样后，脸色一变，忙推门而入。 房内，宁兮颜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小姐，你怎么了？”清音忙问道。 宁兮颜没有回答，她转头看看清音，又看看初棠，最后竟是红了眼眶。 清音和初棠还活着，这就说明她的猜测没错。 她赌对了！ 果然只有死才能激活空间里的重生选项。 是的，她有一个空间。 宁兮颜本是现代医学博士，一次意外死亡胎穿到这个异时空后，这个科学无法解释的空间就一直伴随着她。 小时候她只知道空间可以放东西。 直到长大后才发现，只要救人，收获到感恩值，她就可以花费相对应的感恩值在空间里兑换东西。 这次重生同样也如此。 宁兮颜顾不得进入空间查看这次重生她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在情绪刚平复些许时，忙问两人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初音担忧问道。 上午小姐还好好的，这一个午睡醒来，不但脸色十分不好看，眼下看到她们还一副要哭的模样。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宁兮颜摇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我真的没事，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刚才听你们在门外说什么绾郡主要来？” 初棠性子比清音单纯，宁兮颜说只是做了个噩梦她便完全相信了。 “小姐，你这睡个午觉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前两日婠郡主不是送来帖子，说今日会来拜访嘛。” 婠郡主便是赵婠。 听到这个名字，宁兮颜顿时握紧拳头，眼神冰冷起来。 “今日是6月25号？赵绾说得了一方好砚台要亲自来送给哥哥？” 这一句话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是……是6月25号。小姐，你，你真的没事吗？”这下便是迟钝的初棠也终于看出宁兮颜不太对劲了。 宁兮颜深吸一口气，原来她正好重生回到了丞相府出事的这一天。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初棠，帮我更衣！清音，你现在马上去找几名身强力壮的护院过来。最好人多点！ 一会我们一起去迎接赵绾！” 宁兮颜的眼神愈发冷戾。 两名丫鬟互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但宁兮颜的语气透着不容置喙。 所以清音还是没有多问，听吩咐去找护院了。 北齐国虽民风开放，没有男女未成婚就不能见面一说。 但赵绾一个未婚嫁的女子亲自上门还是有些不太合规矩。 不过赵绾贴子都递了，丞相府自然不能拒绝。 甚至眼下所有丞相府里下人都认定赵绾定是喜欢惨了大少爷，所以才不顾及礼仪要亲自过来送礼。 只有宁兮颜知道赵绾是来毁掉丞相府的。 清音的效率很高，在宁兮颜收拾妥当后，她已经带着8名身强力壮的护院站在院中等候。 赵绾的马车还没有来，宁兮颜让他们先在院中候着，而她加快脚步，去看爹和哥哥。 花厅里，宁丞相和长子宁景焕正说着话。 宁丞相虽不再年轻，但眉目清朗，浑身透着一股文雅之气，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也定是一位美男子。 而宁景焕则更不用说。 他容貌和宁丞相有着几分相似，五官却更为俊美。 一身简单的月白长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像春阳下的清澈湖水。 温润而透彻。 看着两人鲜活的身影，宁兮颜刹那间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爹！哥哥！太好了！他们都还活着！ 见过他们面目全非的尸体，眼前的美好竟让宁兮颜担心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美梦。 让她有些不敢上前。 怕离近了，他们就消失不见了。 还是宁景焕先看到了宁兮颜。 她脸上的眼泪让他愣住。 “爹，兮颜来了。” 宁丞相转头，看到女儿哭了同样也是一惊。 两人忙抬步向着这边快走过来。 “兮颜，这是怎么了？” “颜儿，别哭，别哭，是出什么事了吗？有爹在呢。” 眼前的真实让宁兮颜哭得更厉害了。 但很快她又破涕为笑，不管不顾地上前紧紧抱住宁丞相，随后松开又去紧紧抱住宁景焕。 他们是活的！真的太好了！ 虽说宁兮颜的举动有点不太合适，但眼下她的反常让宁丞相和宁景焕心里更加担心。 “颜儿，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女儿不出声让宁丞相愈发着急。 宁兮颜刚出生时，宁夫人就因大出血亡故。 这十六年来，宁丞相将宁兮颜疼爱到骨子里。 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而大她三岁的宁景焕同样也是极宠这个妹妹。 正是因为从小备受宠爱，让重活一世的宁兮颜早就将他们视作自己真正的家人。 宁兮颜擦掉眼泪，哽咽道：“爹，哥哥，颜儿没事，只是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噩梦。” 这话让宁丞相顿时松一口气，“你呀你！都订了亲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因为一个梦吓成这样。” 宁景焕递过来一张干净的帕子，柔声道：“兮颜别怕，梦都是反的。” “哥哥说得没错，梦都是反的。”宁兮颜笑了。 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保护她的家。 这时有下人来通报，永安侯府婠郡主的马车快要到了。 作为长辈，宁丞相无论身份和地位都不用去门前迎接赵绾。 但宁景焕和宁兮颜是要去迎接的。 有些事情宁兮颜暂时还不能说出来，因为口说无凭。 两人告别宁丞相往正门方向走，在宁兮颜的示意下，清音带着那八名护院也跟在他们身后。 宁景焕看到这阵仗有些疑惑，宁兮颜一脸认真道：“哥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嗯？什么？” “一会见到婠郡主，不管发生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管。” 宁景焕不解地看向宁兮颜，“兮颜想做什么？” 宁兮颜扯了扯他的衣袖，带着些撒娇意味道：“一会哥哥就知道了，哥哥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对于妹妹，宁景焕自是完全相信的。 虽然她性子顽皮了些，但却从不在重要的事情上胡闹。 于是宁景焕温和地点了点头，“好，都依你。” 宁兮颜笑了。 她这么温柔，这么好的哥哥呀。 既然赵绾不珍惜，那么这一世她一定要帮他觅得良人。 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很快便看到带着永安侯府标识的华丽马车出现在眼前。 正是赵绾的马车。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前时，宁兮颜已经收起眼中的寒芒，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当赵绾掀开帘子看到宁兮颜脸上神情时，还以为她是在微笑着迎接自己。 赵绾眼中划过一抹恶毒，看过了今天，宁兮颜还笑不笑得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厌恶宁兮颜。 在她眼里宁兮颜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是处。 不但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而且还毫无大家闺秀模样，总喜欢女扮男装往外跑。 但就是这样一个粗鄙上不了台面的人却偏偏入了太子齐文轩的眼。 求皇上赐了婚。 而且还让那位名满天下的叶神医破例收她为徒。 她嫉妒，她不甘心！ 不过抬头间，赵绾已经恢复成柔美娇羞模样。 “大公子，绾儿冒昧打扰了。” 宁景焕准备上前时，宁兮颜却拦住了他。 她凑近道：“哥哥，刚才我们说好了。”说完她上前几步，来到赵绾面前。 “赵绾，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赵绾脸上浮起一丝诧异。 因为宁兮颜不但直呼她其名，而且语气还十分无礼。 “什么？”赵绾不解，面上还维持着表面的虚假。 “那就是……打你！” 说完完全不给赵绾反应的时间，宁兮颜直接抬手狠狠抽上她的脸。 第3章 打的鼻青脸肿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时，莫说是永安侯府的人，连宁景焕都被惊呆住了。 而宁兮颜并未就此停手。 在赵绾被这一巴掌打懵时，她再次抬手狠狠抽向她另外半边脸，直接让赵绾脸上的巴掌印来了个对称。 “你去死吧！”就在宁兮颜抽完巴掌，又提裙抬脚准备再去踹赵绾时，宁景焕终于回神。 他脸色大变，“兮颜！快住手！” 莫说赵绾现在与他有婚约在身，未来会是兮颜的嫂子。 便是赵绾自己的郡主身份这如何打的？ 此时永安侯府今天一同跟随来的下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忙要过来阻止宁兮颜。 一名婆子不敢置信道：“宁大小姐！你发疯了不成？” 宁兮颜没搭理永安侯府的人，转头对清音道。 “清音，你去拦住哥哥！还有你们几个去控制住今天永安侯府的人！” 这八名护院此前也被宁兮颜交代过，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只管照吩咐去做。 若是敢违抗她命令者，直接赶出丞相府。 所以即便几名护院面对眼前一幕无比胆战心惊，但还是听话上前控制住永安侯府的下人们。 “大少爷，得罪了，小姐如此做定有她的缘由。”清音有些功夫在身，此时也拦在宁景焕面前一脸为难。 不过她虽口中这样说，但心里也是害怕的。 小姐在门口如此光明正大殴打婠郡主，莫说永安侯府和宫里那边没法交代。 便是这小姑子殴打未来嫂嫂一说传出去，以后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呀。 这边稍一耽搁，那边宁兮颜已经踹翻赵婠，将她按在地上捶打。 拳头和巴掌纷纷招呼在赵婠脸上和身上，下手那是丝毫没留情。 赵婠平时娇生惯养，一直被当作未来皇后培养，此时在宁兮颜面前连反抗的气力也没有。 她的人都被控制住，无人帮她，赵绾只能在地上一边挨揍一边痛呼惨叫。 “啊！救命！救命！……” 这声音惹来不少路人过来围观。 “清音！给我让开！”此时一向性子温和，从不轻易动怒的宁景焕也终于发了怒。 他脸色铁青，怒喝清音。 这下身为下人的清音也不敢再拦他，起身让开。 宁景焕忙跑过来将正打的欢的宁兮颜给强行拉开。 而这时地上的赵婠已经被宁兮颜给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模样是要多惨有多惨。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说的话语无非是这宁大小姐被养得太过娇纵，无法无天，当街竟敢殴打郡主…… “宁兮颜！你发疯了不成？”宁景焕是真的发怒了。 这还是宁兮颜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哥哥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哥哥，我们之前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 “你！”宁景焕气结。 他方才是答应她了，可谁能料到她所说的事竟然是殴打赵婠。 这时被护院控制住的赵婠贴身丫鬟红荷，看着躺在地上主子的凄惨模样，哭泣控诉。 “宁大少爷，宁大小姐，你们丞相府实在欺人太甚！ 我家郡主因得了一方好砚台，特地亲自送来，可没想到你们竟然无视王法，莫名当街殴打郡主，羞辱我们永安侯府！等回去，老爷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宁景焕眼角直跳，准备开口道歉时，宁兮颜又制止住了他。 “哥哥，你信我一次，我没有疯，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她上前两步示意护院松开红荷。 “你说你们郡主今天是特地来给我哥哥送砚台，那砚台在哪呢？” 这话顿时让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眉青眼肿的赵婠心里一咯噔。 难道宁兮颜今天突然发疯是因为她知道…… 准备开口制止时，却是已经来不及。 因为红荷已经气愤地从马车里将装砚台的紫檀木盒拿了出来。 不用看里面的砚台，光是这装砚台的盒子看着就无比贵重。 “这便是我家郡主亲自为宁少爷寻来的极品端星砚。” 红荷抱着盒子，气得胸口急促起伏。 赵绾和齐文轩所密谋的大事自然不会告诉她一个丫鬟。 所以在红荷眼中，今日她家郡主满心欢喜给宁景焕送砚台。 结果连丞相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发了疯了宁兮颜给按在大街上打。 实在是欺人太甚。 围观百姓此时的想法和红荷差不多。 “这宁大小姐莫不是魔障了不成，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绾郡主真是太惨了……” 门口的动静终于将府里的宁丞相给惊动出来。 待看到地上赵绾的惨状后，他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宁兮颜主动开口承认，“爹，没事，我打的。” 这话让宁丞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什么？赵绾这幅模样是他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动手打的？ 而且她还！还一脸无所谓的说没事？ 赵绾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她的姑母更是当今赵太妃，更别提她还是她未来的嫂子啊！ 宁丞相还没从震碎的神识中清醒过来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铠甲声。 宁兮颜转头望去，看清那来的身影后，她目光顿时冷如薄刃。 “爹，哥哥，你们看，好戏来了。” 远处出现一小列身穿铠甲的将士，骑马走在最前头的人正是齐文轩。 在他左右两侧分别是刑部杨大人和禁军左副统领陈超。 上一世，也正是齐文轩领着这二人，从丞相府书房搜出书信和信物，当下就将丞相府所有人收押。 宁丞相和宁景焕皆是一愣，不明白太子为何会来此，而且还带着禁军。 这时永安侯府的下人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齐齐高声呼喊起来，“太子殿下，请救救我家郡主，宁小姐疯了，快要打死我家郡主了……” 齐文轩看到趴在地上狼狈的赵绾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在外人看来，太子是愤怒宁兮颜的无法无天，毕竟宁兮颜与他有婚约在身，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但只有叶兮颜明白，齐文轩是在恼怒他和赵绾的计划失败了。 禁军左副统领陈超是齐文轩的人，但杨大人并不是。 杨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只效忠于皇上。 这也是为什么齐文轩今天会带着他一起来的原因。 若来的全是齐文轩的人，丞相府的罪名怕是落的让人怀疑。 杨大人看到眼前一幕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宁小姐，你……你好大的胆子！” 宁兮颜看也不看齐文轩，直接走到杨大人面前，随后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杨大人，臣女要状告永安侯府赵婠诬陷丞相府！” 第4章 赵绾被抓 此话一出，除了丞相府的人外，在场之人无不佩服宁兮颜的厚颜无耻。 她把赵婠揍成这样，还反过来一脸委屈反咬赵婠诬陷丞相府。 丫鬟红荷先替主子抱不平，“你胡说八道！我家小姐的马车才刚到丞相府门口，话都没说两句你就发了疯冲上来打人，我家小姐怎么诬陷丞相府了？我家小姐……” “闭嘴！”齐文轩怒斥一声打断了红荷的话。 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你们速带婠郡主回府就医，这里本宫来处理。” 太子发话，丞相府的护院自然不敢再押着永安侯府的人，忙松开手。 两名丫鬟婆子忙要过来搀扶地上的赵婠。 “慢着！”宁兮颜出声阻止。 宁丞相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身影。 先打郡主，现在连太子也不放在眼中，他的颜儿中邪了？ “宁兮颜！不要太过放肆！”齐文轩目光阴晦。 宁兮颜毫不惧齐文轩的威压，与他对视。 “太子殿下，臣女才刚要状告赵婠诬陷丞相府，此时让他们都走了，那臣女刚才的状告岂不像是一场玩闹？还是说太子殿下想包庇赵婠吗？” 宁兮颜这一直拳打来，让齐文轩眉心直跳。 难道她知道什么？ 念头在心里浮起又否定。 不，不可能，这事情除了他和赵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因为知道的人都被他给除掉了。 “宁兮颜，休得胡言！你若真想状告婠郡主可等她先回府治疗后再告，若是婠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我也护不住你。” 他护她？ 明明是带人来抄她的家，但在这种时候他还如此虚情假意。 当真是既可笑又无耻至极。 “这个太子殿下大可放心，我师从叶神医，虽因资质愚钝，只学了个皮毛，但毕竟还是懂一点医术的，再者我刚才下手可是很有分寸，赵婠她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其实并无大碍。” 此时被打得说不出来话来的赵婠只能用眼神恶毒盯着宁兮颜。 很有分寸？只是看着严重？她明明疼得快要死了。 齐文轩眉头紧皱，若是他再继续强行要求送走赵婠，怕是会让人看出异样。 只得冷哼一声，看向杨大人。 显然是不打算再管了。 杨大人也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宁小姐，你既要状告婠郡主，可有何证据？” 宁兮颜站起身，环顾四周后才开口，并尽量提高音量，让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今日在场众多人都看到了，赵婠的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并未进去，而我的人也在外未进入过她的马车，所以……我断然没有栽赃她的可能！” 说完宁兮颜走到红荷面前，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夺走她一直抱在怀里的紫檀木盒子。 随后高高举起猛地摔在地上。 赵婠惊恐的眼神没有被宁兮颜错过。 紫檀木盒被摔裂成两半，里面装着的砚台更是在重击之下摔得四分五裂。 众人皆不明白宁兮颜的用意，但很快大家都看到了。 摔裂的木盒子里出现了一封淡黄色的信封。 放在盒底下的夹层里，若是不摔碎，还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宁兮颜弯腰捡起，发现有些沉。 等打开信封才发现里面不只有信，还有一个被摔成两半的狼头形玉佩。 她拿出信迅速看完，又将玉佩拼起来在掌心中观察。 难怪！难怪上一世丞相府仅凭着这两样东西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抬头她目光冷冽地看了齐文轩一眼，这一眼直看得他心惊胆战。 她为什么会知道木盒里有信？ 甚至宁兮颜的目光让齐文轩有一种她似乎洞悉一切的错觉。 宁兮颜收回目光，走到杨大人面前将信和玉佩都呈上。 还没看信，杨大人仅看到那个玉佩的时候就顿时脸色大变。 等看完信，神情越发的肃穆。 这件事情可非比寻常，他想直接将赵婠抓起来带回刑部审问，但想起太子还在场，便又恭敬地将证物给齐文轩呈上。 这两样东西都是齐文轩自己亲手准备，他再熟悉不过了。 但此时却不得不装出第一次见到，同样眼露震惊之色。 事已至此，齐文轩不得不亲自下命令。 “赵绾，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她带往刑部审问！” 赵婠错愕看向齐文轩，他怎么能！这一切可都是他的安排呀。 此去刑部，即便最后安然无恙出来，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太子殿下，这证物可否让老臣也过目一下。”宁丞相开口道。 丞相府是被陷害的一方，这要求无可厚非。 于是信与玉佩又落到了宁丞相和宁景焕手中。 等看完信，两人脸上乌云密布。 在北齐国边界，有一个骁勇善战的蛮狼国不时进犯北齐。 前阵子蛮狼国再次进犯边关，当时定北将军祁广弘与儿子祁航率领两万大军前往。 却没想到最后竟落得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而赵绾诬陷的这封信正是来自蛮狼国国君金向昂。 信里感谢宁丞相，多亏他这次背地里向蛮狼国泄露祁广弘的作战计划，才会让祁广弘全军覆没…… 先不论信是不是真出自蛮狼国。 但那枚专属于蛮狼国皇室的狼形玉佩却是极难作假。 而且这封信里所写的内容也不止是感谢，更甚至提供了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细节，让人很难不怀疑。 如果今天这信和玉佩是从丞相府搜出来的，宁丞相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但偏偏是从还没踏进丞相府大门的赵婠手里得到的。 那么就只有两个事实摆在眼前。 其一，赵婠想借此栽赃丞相府。 其二，北齐国确实有人在与蛮狼国背地里勾结，才导致祁将军战败。 这人虽不会是赵婠，因为她一个闺阁女子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婠一定知道这与蛮狼国勾结的人是谁。 宁丞相和宁景焕父子两人都是聪明人。 赵婠今日才刚到丞相府不久，太子齐文轩便带着禁军出现。 若是没有宁兮颜拦住赵婠，揍她这一出，而让赵婠顺利进了丞相府…… 宁丞相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好歹毒的心！ 顾不得去想为什么宁兮颜会提前知道这件事，宁丞相沉声道：“太子殿下，杨大人，本官与你们一同前往刑部。 本官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永安侯府，对不起赵婠郡主，以致要如此恶毒诬陷我丞相府。” “宁大人，请。”杨大人道。 “我……我没有，太子哥哥救我……”赵婠此时不再顾忌嘴角的伤，忍痛向齐文轩求救。 蠢货！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这事情也与他有关吗？ 齐文轩心里怒骂，脸色愈发阴沉。 此时只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将赵婠的嘴巴给堵住。 杨大人看看赵婠，又看看齐文轩，想起今天齐文轩突然邀他一起前来的说词，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赵婠以及所有永安侯府的下人们一起被带走，宁景焕也同宁丞相一起前往刑部。 丞相府门前的热闹渐渐散去。 宁兮颜准备回府时，目光突然落在那些散开的看热闹人群中。 那道身影…… 来不及多想，她抬步就往那边跑。 宁兮颜觉得自己好像看见那个男人了。 上一世，那个帮她出宫，并告诉她真相的陌生男人。 第5章 只能活五年 虽然宁兮颜小跑着过去，但还是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的颀长身影在眼前失去了踪迹。 她又在丞相府附近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那个男人。 咦？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人了吗？ 这时清音和初棠终于追上她，“小姐，你……在找什么？” 宁兮颜摇摇头，“没什么，大概是看错人了吧。” 三人往府中走，初棠忍不住问道：“小姐，今日婠郡主想陷害丞相府的事，小姐怎么会提前知道？” 初棠实在是太好奇了。 宁兮颜自然不会说自己重生一事，只道：“有人提前告诉我的。” 为免初棠再继续问，宁兮颜甩了甩手，“今日打赵婠打得累死人了，我要去休息一会，晚膳时候再叫我。” 初棠只得暂时压下好奇心。 进了屋，两名丫鬟才刚将房门关上，宁兮颜的身影就消失在房中。 她进入了空间。 空间面积并不大，约莫六七十平米。 里面摆放的东西种类有些杂乱，其中最显眼的是立在中间的一块巨大屏幕。 此时屏幕上面显示着三行数值。 现有感恩值：625点。 应还感恩值：负10万点。 归还感恩值期限：5年。 宁兮颜愣在当场。 原来这就是她重生所需要支付的代价。 负10万点感恩值！ 感恩值并不是帮一个人就会有。 而是需要这个人真心感激才会获得。 也就是说五年时间，她如果无法攒够10万点感恩值，那么依旧还是会死。 可10万点感恩值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原来……她只有五年时间好活了。 这个念头如一盆冷水从宁兮颜头顶浇下。 愣怔了许久后，宁兮颜又迅速调整心情，能多拥有五年时间已经是她赚到了。 这一世她会利用这五年时间彻底除掉齐文轩这个威胁，要让爹爹和哥哥长长久久地活着。 等到时候，时间快到了，她再寻个不会让爹和哥哥怀疑的理由离开。 宁丞相和宁景焕这一晚没有回家。 朝中出现与蛮狼国暗中勾结的细作本就是大事，外加上还与祁将军战死有关，想来这一晚怕是整个刑部都没法安歇。 不，不止是刑部，还有永安侯府，以及与之交好的人估计也睡不安稳。 宁兮颜倒是吃好睡好，暂时将自己只能活五年的事情抛在脑后。 一连过了七日，宁丞相和宁景焕才终于归家。 两人看着憔悴了些，衣服也有些皱。 想来这几日没休息好。 宁兮颜忙安排人准备午膳，又打听宫里情况。 宁丞相倒是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皇上震怒，取消了宁景焕与赵婠之间的婚约，并命刑部彻查永安侯府。 坏消息是，赵婠一口咬定自己对信和玉佩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她是被人给陷害。 最终赵太妃亲自出面担保，赵婠被放了出来，只将赵婠身边平日里伺候她的几名下人收押进天牢。 至于太子齐文轩更是没让任何人怀疑，他与此事有关。 因为那天他之所以会带着禁军出现在丞相府附近，是因为接到秘报，有人看见乱党在那附近出现。 这样的结果并不让宁兮颜意外，甚至在她意料之中。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郡主。 本来她就不指望仅凭这一件事就能彻底让赵绾和齐文轩倒台。 “颜儿，快告诉爹，你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木盒里有信物的？” 宁兮颜不得不将所有的事都推到那个男人身上，“是有人告诉我的。” 上一世，当她被软禁在宫里，还期盼着齐文轩能相信丞相府，替丞相府洗刷冤屈时。 那个身穿夜行衣的陌生男人突然自房梁上落到她面前。 男人眉眼冷峭，气息凌人。 一身黑色夜行衣衬得他身材高挑，肌肉紧实。 这男人看着可不像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偏偏他就管了。 男人告诉她，在她心里还抱着丞相府能恢复清白时，齐文轩已经亲自下令，处死了她的父亲和哥哥，并将他们的尸体暴晒于城墙之上。 当时她是愤怒且不相信的。 可最后站在城门口时才发现那个男人没有骗她。 “是何人？”宁丞相忙问道。 宁兮颜摇摇头，“女儿也不认识他，想来他是不忍看到丞相府平白遭受诬陷才特地来告诫我的吧。” 宁丞相和宁景焕听到这话，脑海中皆疑惑，对方既然想帮丞相府，那为何不直接来告诉他们？而要单独找兮颜呢？ “爹，哥哥，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们，请务必不要瞒我。”宁兮颜神情很是认真。 看了看左右，这里不太适合说话，三人去了书房。 宁兮颜将门关上，又去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 等完后她才问道：“爹，你是不是知道有关于齐文轩的什么秘密？” 宁丞相听完后一脸懵，“太子的秘密？我不知道啊。” 宁兮颜疑惑了，转头又问宁景焕，“哥哥可知道？” 宁景焕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两人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而且这种时候他们也没必要骗她。 那这就奇怪了。 上一世，齐文轩因为这个原因，不惜毁掉整个丞相府，也想掩盖自己的秘密。 可见那个秘密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断定丞相府知道一切呢？ 宁兮颜不知晓，但断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跑到齐文轩面前告诉他其实丞相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那样无疑是在变相的承认。 这一世，齐文轩的计划失败了，以他多疑和不择手段的性子，丞相府一定还会遭遇下一次危机。 宁兮颜本打算从爹爹口中得知那个秘密后，她干脆散布至整个天齐国，到时候齐文轩总不能杀尽天下人。 但没想到的是爹和哥哥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宁兮颜再次想到了那个陌生男人。 看来如今她只能从他身上找突破口了。 此时宁丞相想起重要事。 “颜儿，还有一要事，明日你需进宫一趟，不止皇上要召见你，连赵太妃和贵妃娘娘也要见你。” 宁景焕安慰道：“兮颜，别怕，明日大哥陪你一同进宫。” 宁兮颜笑了，“大哥，只是进个宫而已，我岂是这么胆小之人。” 而且不用猜也能知道，皇上召见她一定是想知道她为何会提前得知木盒里有信物。 赵太妃嘛，她定是想为永安侯府出气。 毕竟赵太妃就出自永安侯府，这次她不但打了赵婠，还让整个永安侯府陷入通敌叛国的怀疑中。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与永安侯府有关的人与事怕是都要遭人非议了。 至于孙贵妃要见她的原因就更好猜了。 她每次召见她，只有一个目的，打听她师傅叶神医的下落，想让叶神医为自己诊治。 想了想，宁兮颜决定这一世不再瞒着爹和哥哥。 “爹，哥哥，那个……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隐瞒着你们。” “啊？何事？”父子俩同时看向宁兮颜。 宁兮颜脸露几分心虚，几分忐忑。 最终还是眼一闭，说出口来。 “其实天底下并没有所谓的叶神医，我也不是她的徒弟。” 这两年宁兮颜打着叶神医的旗号，说师傅要带着她四处悬壶济世，可没少往外跑。 可现在她竟然说她不是叶神医的徒弟，更甚至说世上没有叶神医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两人不解的目光，宁兮颜继续道：“其实，我就是叶神医！” “什么？”父子俩同时被震惊住。 第6章 她就是叶神医 最终还是宁景焕先回过神来，“兮颜可是在说笑？” 众所周知，三年前叶神医因治愈了一场瘟疫而声名大噪。 后来只要有叶神医出现的地方，便会传出奇闻。 例如明明即将入殡的人，叶神医一出手，几针下去竟然把死人给救活了。 又例如别的大夫皆断定无力回天的病人，叶神医出马，仅剩下一口气的病秧子也活蹦乱跳起来。 …… 如此类似的事情多到不胜枚举。 外加上叶神医一向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 愈发导致世人将叶神医这个名字传得神乎其神，更甚至有人说她是医仙下凡…… 无数达官显贵，又或是宫里的贵人都想得以一见叶神医也只是奢望。 因为叶神医治病只讲究一个缘字，再多的钱财也无用。 两年前在叶神医的名号传遍各国时，宁兮颜一次外出归来，突然说自己被叶神医收为徒弟了。 对此宁丞相是惊喜和意外的。 能跟着这样的奇人学习医术自然是好事。 所以自此以后宁兮颜时常往外跑，宁丞相也不再干涉。 因为清音那个丫鬟是有武功在身的，而且以女儿的机灵，宁丞相也相信应该不会有事。 但现在……现在宁兮颜竟然告诉他们，她就是叶神医？ 这开什么玩笑！又怎么可能！ 宁兮颜摸了摸鼻子。 他们是她最重要的家人，虽空间一事因太过玄幻，她暂时还是打算继续保密。 但关于她就是叶神医这件事情上，这一世宁兮颜不想再瞒着父亲和哥哥。 “爹，哥哥，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宁景焕是看着宁兮颜长大的，虽然妹妹性子活泼了些，但他还是分辨得出她的真话与玩笑。 此时宁景焕突然想起来，三年前叶神医声名大噪时，正是宁兮颜第一次离家，在清云庵住了一个月之久。 当时宁兮颜说清云庵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山中又有无数美味野果，所以她想多住一段时间。 对此疼爱她的宁丞相和宁景焕自然不会反对。 那清云庵正好离爆发瘟疫的杏花村并不算太远。 现在想来，时间与地点上似乎也有些太过巧合。 不过宁景焕依旧不太敢相信，继续道：“如果兮颜就是叶神医，那你是跟何人所学的医术？” 三年前，妹妹可只有十三岁，还从没出过天陵城。 此时被震得才回过神来的宁丞相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爹，哥哥，如果我说我是在梦里和仙人所学，你们会相信吗？” 这是最容易让他们相信的说辞了。 宁景焕并不是信鬼神一说的人，但眼下似乎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宁兮颜在和他们开玩笑，她不是叶神医。 其二，她所说的仙人入梦是真的。 宁兮颜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不得不继续编造细节。 比如仙人一般什么时候会入她的梦，又都教了她些什么。 又比如仙人希望她能用这一身所学的医术帮助世间穷苦百姓，所以此前她才会经常外出游历…… 说完宁兮颜静静看着宁丞相和宁景焕。 给他们慢慢消化这件事情的时间。 “颜儿，你，你当真不是和爹爹在说笑？” 宁兮颜忙举起手，神情严肃，“我以娘亲的名义发誓，颜儿真的就是外面所传的叶神医。” 这话一出，宁丞相和宁景焕再也没法怀疑了。 宁丞相觉得身子有些飘，眼前的一切显得不那么真实。 名闻天下的叶神医竟然就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女儿！ 宁景焕在震惊之余想到了重要的事。 “兮颜，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宁兮颜老老实实道：“还有清音。” 清音是她贴身伺候的丫鬟，她瞒不住，也不想瞒她。 再者以清音沉稳的性子，宁兮颜相信她不会将这个秘密往外传，因为她救过清音的命。 而初棠虽也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但初棠的性子太过单纯，人也胆小，所以这件事情宁兮颜并没有对她坦白。 话音刚落，宁兮颜突然想起其实还有一人也算是知情者。 三年前，杏花村爆发瘟疫，当她第一次以叶神医的身份在杏花村替人诊治时，一名蓬头垢面的病患不小心扯落了她的面纱，见过‘叶神医’真容。 不过她与那病患应该不可能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这件事宁兮颜就略过没打算说出来。 “好，此后这个秘密绝不能再让第五个人知晓，特别是宫里的人，可谨记！”宁景焕神情严肃。 宁兮颜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哥哥，其中厉害关系我知晓的。” 莫说齐文轩的母妃孙贵妃一直想让叶神医替她诊治，就是这个事情若是传到皇上耳中，这欺君之罪也够她担不起的。 宁景焕又继续叮嘱，平日里话不多的人，这会倒变得唠叨起来。 宁丞相也加入其中。 面对两人的絮叨，宁兮颜不嫌烦，反而还笑眯眯享受其中。 第二日宁兮颜一早收拾妥当，就和哥哥宁景焕坐上丞相府的马车一同进宫面圣。 可是等来到宫门口，却发现宫门紧闭。 问询门口的守城禁卫军才得知昨晚宫中出现刺客，今日锁宫门，抓捕刺客，所以外臣暂时一律不能入宫。 刺客？ 马车内的宁兮颜听到这个消息后才想起来，昨晚不正是上一世她在宫里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吗？ 而今天……正是她上一世身死的日子。 难道昨晚宫里出现的刺客指的就是那个男人吗？ 似乎极有可能。 上一世，正因为那个男人帮她打晕了门口看守的宫人，才让她寻到一件宫女的衣服换上逃出宫。 男人帮她似乎只是顺手的事，那之后她与他分道扬镳，并不清楚之后发生的事情。 想来他在宫里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不过看这封锁宫门的架势，那男人应该还没被抓到。 宁兮颜心里祈祷那他可千万别被抓住，因为眼下他可是她打探齐文轩秘密的关键。 宁景焕看着宁兮颜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还以为她在忧心进宫的事情。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宁景焕道：“兮颜，想不想中午去云香楼？” 云香楼是天陵城四大酒楼之一，宁兮颜一直很爱里面的招牌甜酥鸭和八巧酪。 被宁景焕这么一提，倒是让宁兮颜有些馋了。 “好呀，正好回去的时候可以给父亲带一些枣泥酥。” 宁丞相一家三口都喜甜食，连性子温文尔雅的宁景焕也同样如此。 从口味上来看，他们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家人。 宁景焕吩咐车夫去云香楼，路上宁兮颜一边和哥哥聊着天，一边不时掀开马车看外面街道上的热闹。 当她目光无意落到不远处的酒肆门前时，宁兮颜揉了揉眼睛。 那张脸！ 这回她没有看错，真的是那个男人！ 此刻他正拎着一壶酒刚从酒肆走出来。 “哥哥，你们先去云香楼把甜酥鸭点上，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一会直接去云香楼找你。” 说着就拎起裙子要下马车。 因为宁兮颜从小对自己的事情很有主见，所以宁景焕虽疼爱妹妹，但对她的事情从不太过于干涉。 只吩咐清音跟上。 “不，清音也别跟来！” 说完这句话宁兮颜已经下了车。 宁景焕并没有马上驶车离开，他抬起车帘，只看到宁兮颜蹑手蹑脚往前，那模样似乎在跟踪什么人。 第7章 公子好生俊俏 此时宁兮颜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前面的那道颀长身影上。 她生怕自己将人给跟丢了， 现在宫门紧锁，整个皇宫都在搜寻他这个刺客身影，可谁知当事人却正在外面晃悠。 跟了一小段路后，男人在前面突然转身进了身侧一条巷子里。 当宁兮颜跟过去时，眼前寒光闪过，一柄长剑突然就横在她的脖子上。 高大的身影笼罩身前，带着震慑人的威压。 也衬托着身高并不算矮的宁兮颜变得娇小起来。 即便她如此小心，还是被他发现了。 男人剑眉轻拧，打量宁兮颜。 待看清她的脸时，眼神中露出几分意外。 他忙收回剑并出声问道：“为什么跟着我？” 声音低沉，宁兮颜竟从中没有听到任何敌意。 想起他刚才看清她的脸后就忙收回了剑，宁兮颜暗道，莫不是她长得太好看了？ 只是她要怎么回答他呢？ 无数个理由迅速在宁兮颜脑海中划过，但稍微一推敲，每一个理由都站不住脚。 因为这男人看起来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终究宁兮颜状似羞答答低下头，“公……公子好生俊俏。” 她嗓音清甜，虽看似娇羞，但一张如玉的脸却白皙细嫩，并没有泛出任何红晕。 慕觞看着宁兮颜露在衣领外的白皙脖颈，目光暗沉了几分。 他知道她不记得自己了。 不过几日前丞相府门前的热闹他并没有错过。 当时他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她挽起袖子将那永安侯府的赵郡主按在地上揍。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原来名扬天下的叶神医就是丞相府大小姐宁兮颜。 他见过她不在乎污秽，温言细语替人认真诊治的模样。 也见过她凶狠彪悍打人的模样。 如今她又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并夸他俊俏。 她…… 慕觞盯着宁兮颜的脸，直接问出心里的话，“你……喜欢我？” 他神情认真，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只是随便一问。 “啊？”宁兮颜愣住。 迎上慕觞如幽潭一般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她不能随便回答。 如果回答不喜欢？这没法解释今天跟踪他的行为。 可如果回答喜欢，她感觉这个男人怕是一定会当真。 虽说这男人长相俊美，上一世还出手帮过她。 但她只有五年可活，还是不要轻易去害人了。 想了想宁兮颜道：“呃，这与喜欢无关，是一种爱美之心。就好比如女子喜欢欣赏美丽的花朵，而男子喜欢……” 话说一半，宁兮颜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了。 男人喜欢什么呢？ 她哥哥喜欢书册，但眼前男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和他手中的剑，可不像个喜欢研读诗书的人。 就在宁兮颜还在琢磨着用词的时候，慕觞已经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在她眼中只是一朵开得漂亮的花。 这样的形容大概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吧。 慕觞身上浮起几分疏离，“宁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还请不要再跟着我！” 宁小姐？ 这个男人竟然认识她！ 此时宁兮颜确定之前在殴打赵婠当日，她没有看错。 当时这个男人也在围观人群中。 那这么说，他……他目睹过她打人的模样了？ 这样一来，她现在在他面前表现的娇柔造作模样，岂不是像个大笑话？ “咳，咳……”宁兮颜轻咳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 不过既然他都见过她另外一幅模样，那么干脆也不必装了。 慕觞转身就要离开时，宁兮颜赶紧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她笑眯眯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我看你仪表不凡，很想结交你这个朋友。” 开玩笑！她还没去找他，就撞大运在大街上遇到，怎么能轻易放他离开。 宁兮颜拦得突然，让慕觞差点撞到她。 后退了几步后，慕觞才眉心蹙了蹙道：“宁小姐，天陵女子都如你这般吗？” 一句话已经让宁兮颜得到一个关键的信息，这个男人不是天陵城人。 但同时还意识到另外一点，她似乎已经引得这个男人厌恶自己了。 还真是出师不利。 她还想与他攀上交情，继而套出齐文轩的秘密呢。 “咳……倒也不是，只是我不拘小节了一点，但公子莫恼，我并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和公子这样气质不凡的人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然后呢？时不时出来让你赏一赏？” 慕觞淡淡道，若不是因为知晓她的身份，他定会怀疑她接近自己别有目的。 宁兮颜这才后知后觉，她此前将他比喻成花的形容似乎让他不喜了。 她脑子飞转，今天必须要打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以及他住在哪里。 否则下一次她就寻不到他了。 “这个，自然不是……” 未说完，宁兮颜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嘲讽声。 “宁兮颜，你该不会忘记你自己是名女子了吧！” 宁兮颜回头，看清来人是谁时，顿时翻了个白眼。 来人是楚国公府世子楚安昊。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偷听了一会。 楚安昊也算是天陵城名人。 众所周知，楚世子活到现在只专注两件事。 其一如何吃好喝好玩好。 其二，如何能讨得云府嫡女云盈的欢心。 楚安昊倾慕云盈，而云盈则是宁兮颜在天陵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所以楚安昊与宁兮颜也算是熟人。 只是两人性子不太对付，一向彼此看不顺眼。 宁兮颜也回怼道：“呵，今日才得知原来楚世子还有这听墙根的喜好呀。” 楚安昊还真是有点冤枉，他就是正巧路过，正巧看见宁兮颜怎么伸手拦着慕觞。 走过来时，听到宁兮颜矫揉造作要与慕觞交朋友。 开玩笑，他这好友一向极少与女子打交道，万一一时间被宁兮颜的表象所蒙骗，那岂不是完蛋了。 所以这才出声。 “本世子只是碰巧路过，倒是你，当街拦男人，也不知羞。而且你想和他交好，也得过问本世子同不同意。” 宁兮颜气笑了，“楚世子倒是管得宽，我与谁交朋友还得得到您的恩准？” 楚安昊一展折扇，扬起下巴，“哼，你与旁人交好本世子自然管不着，但他可是本世子的贴身侍卫，所以你离他远点。” 什么？ 楚安昊的话完全出乎宁兮颜的意料之外。 第8章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宁兮颜此时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慕觞。 但慕觞无论是气质还是所流露出来的强大气场，都不像只是一名普通侍卫。 不过楚安昊说完，慕觞却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像默认了一般。 于是宁兮颜再次向他确认，“你，你真的是他的侍卫？” 慕觞看了楚安昊一眼，才点了点头，“是。” 虽得到了当事人的肯定，但宁兮颜依旧表示怀疑。 如果慕觞的身份真的如此，那么他夜闯皇宫就一定是楚安昊的命令。 甚至说楚安昊也一定知道齐文轩不为人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但看着眼前锦衣华服，装腔作势摇着纸扇的楚安昊，宁兮颜实在想不出只关注享乐和云盈的楚世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需要派自己的侍卫夜闯皇宫。 难不成是想打听什么后宫艳闻？ 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事实摆在眼前。 即便楚安昊和慕觞欺骗自己，但他们两人之间确实是熟识。 楚安昊看到慕觞的眼神也落在宁兮颜身上，忙寻了个理由把人给拉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宁兮颜露出一个微笑。 今天虽然没有打探到更多消息，但有楚安昊这个存在，她不怕再也找不到慕觞了。 宁兮颜回到云香楼时，宁景焕已经把她爱吃的几样菜给点好。 他也不问她刚才去做什么了，只是忙给宁兮颜夹菜。 “你若再不回来，菜都要凉了。” “谢谢哥哥。”宁兮颜脆声道谢，就夹起一块鸭肉塞入嘴中。 “兮颜好像很开心。”宁景焕一边又给宁兮颜舀汤，一边状似无意问询。 他有些好奇妹妹出去这一趟回来明显心情变好了。 “嗯嗯，这甜酥鸭好久没吃，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啊。” 宁兮颜这明显的不想说，宁景焕便也不再问，只是温和笑了笑，也开始用膳。 让宁兮颜没想到的是此时云香楼对面的翠膳居里，才与她分开的楚安昊和慕觞也在里面用着午膳。 不过楚安昊对慕觞的态度可不像他口中所说，两人是主侍关系。 楚安昊一口一句慕兄。 “慕兄，你若是喜欢喝那清露酒，大可与我提，我命人在这翠膳居多备着些，何防慕兄亲自去买。” 这翠膳居正是楚安昊名下的产业。 楚安昊说着就要给慕觞倒酒，慕觞一把夺过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给楚安昊满上。 淡然道：“不敢劳烦楚世子，我现在可是你的侍从。” “嘿，慕兄说笑了，刚才不也是为了帮你嘛。 若不说你是我的侍卫，以那宁兮颜的厚脸皮，说不定会一直纠缠慕兄。” 慕觞摩挲着酒杯，等到楚安昊说完，他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问询。 “宁大小姐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这话顿时让楚安昊脸上露出惊讶。 “慕兄，你莫不是真对她有意吧？我可得告诫你，你对谁有意都不能对她！” 这话说得太过肯定以至于让慕觞一时间没有否认，只问道：“为何？” 楚安昊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开始讲述他对宁兮颜的认知。 “先莫说她与太子有婚约在身，便是她自己也着实没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琴棋书画，那是一窍不通，而且还常着男装带着丫鬟往外跑。 虽每次外出都以去找她师傅叶神医为由，但自从她对外称自己是叶神医徒弟后，从不见她行医救人，也只会替叶神医送送药。 所以呀，早就有不少人背地里开始怀疑其实她根本不是叶神医的徒弟，如此做只是往脸上贴金而已……” 楚安昊絮叨了好一番，大概觉得自己背后议人非君子，忙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听来的。 还有她当街殴打赵绾郡主的事情在天陵城也闹得沸沸扬扬，慕兄应该有耳闻吧。 我虽没亲眼见过，但却听说过，场面极其凶残……” 楚安昊的话让慕觞的思绪飘远。 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 原来在天陵城，她一直藏拙，披着一层愚钝外衣而活。 想到这里慕觞嘴角不由轻扯起一个弧度。 这浅笑落在楚安昊眼中，让他震惊站起身。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慕觞，“慕兄！我刚才的话你可是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 “那你怎么还笑了？” 他笑了吗？ 慕觞平静道：“只是觉得有趣。” 有趣？哪里有趣了？他可是天天担心宁兮颜把性子温婉的云盈给带歪了。 另外一边，宁兮颜完全不知自己正被人讨论着。 吃饱喝足，又拎着打包好的枣泥酥准备上马车回府时，没想到对面翠膳居里，慕觞和楚安昊也正好走出来。 现在慕觞和楚安昊都成为了宁兮颜想攻略的目标，所以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态度对待楚安昊了。 于是宁兮颜主动笑眯眯挥手打招呼，“楚世子，慕侍卫好巧呀。” 看见她的身影时，楚安昊赶紧挡在慕觞身前。 他的好友还是第一次主动打听一名女子，虽看似只是随口一问，但这表现已经足够反常。 若是别人还好，但是与太子有婚约的宁兮颜，那么他断然不能让慕觞再泥足深陷。 “宁大小姐，真巧。”楚安昊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而慕觞则主动从楚安昊身后站了出来，向宁兮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 他一露脸，宁景焕的注意力立马落在慕觞身上。 好一英挺俊逸的男子。 想起此前宁兮颜下马车似乎是跟踪什么人，宁景焕顿时沉默了。 等上了马车，宁景焕像是无意提醒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兮颜，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是你与太子大婚的日子了。” 宁兮颜眉头顿时皱起来，是呀！虽然哥哥与赵婠的婚约解除了，但她和齐文轩的婚约却依旧还在。 还真是够恶心的。 宁兮颜的反应落在宁景焕眼中，让他陷入沉思。 宫门一连关了三天，最终以搜遍各个皇宫内院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找到的结果而结束。 刚开宫门，宫里便传来让宁兮颜进宫面圣的消息。 这次宁景焕想再陪她进宫时，被宁兮颜给拒绝了。 “哥哥，没事的，今天我自己进宫吧。” 不管这次进宫赵太妃会给她出什么幺蛾子她都不怕。 总之永安侯府是彻底得罪了，再得罪一个赵太妃也不打紧。 第9章 进宫 见她坚持，宁景焕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次是赵绾想诬陷丞相府在先，宁兮颜虽是打了赵绾，但于情于理，她也算不上犯大错。 想必赵太妃那边也不敢光明正大以此为难宁兮颜。 收拾妥当后再次乘着马车入宫。 一起随行的人除了清音外，就只有两名小厮和车夫。 进了宫，宁兮颜直接被两名宫人带着去见皇上景帝。 此前的信件虽判断不出真假，但那狼形玉佩却是货真价实。 因此景帝对此事极为重视。 再者身故的祁将军战功赫赫，此次若是因为有人与蛮狼国勾结才战死边关。 朝廷怎么也得给祁家一个交代。 甚至前两日宫里出现了刺客的身影也让人怀疑与蛮狼国有关。 故此才会封锁宫门三日，大肆搜查刺客身影。 景帝虽贵为九五之尊，但一向以仁爱治国。 所以面相看起来并不威严。 这次召见宁兮颜也确实如她所料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提前知晓那木盒里有信物。 宁兮颜将当日对着父亲和哥哥说的那一套说辞再次对着景帝说了一遍。 她说得恳切，让景帝并没有怀疑她的话。 “哦，那宁小姐可还记得那男人身高，长相，身上可有何特征？” 显然景帝是想通过她说的这些特征去找到那个告密之人了。 永安侯府这边的调查毫无进展，便只能从那个男人那里着手调查，北齐到底是何人与蛮狼国勾结。 宁兮颜脑海中想着慕觞的模样，口中却道：“嗯，比我高一点点，有些胖，相貌长得有些普通，若说特征，就是一双眉毛长得很稀疏。” 景帝也耳闻宁兮颜不擅画画，所以已经找来画师根据她的描述，画了一幅人像出来。 待画好后让宁兮颜辨认。 看着画像与慕觞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宁兮颜表情认真道：“嗯，有七八分相像了。” 景帝立马命人将画像传下去，派人搜查这画像上之人。 宁兮颜暗道，搜得到才怪。 因为上一世丞相府的遭遇，让宁兮颜对景帝也同样不喜。 景帝这边事了，宁兮颜可以离开了。 出门时没有意外，赵太妃身前伺候的嬷嬷已经候在外头。 因赵绾的事情，永安侯府本就理亏，直到现在也无法自证清白，所以嬷嬷完全没提赵绾的事。 只道赵太妃身子有些不适，听闻宁兮颜是叶神医的徒弟，想让她过去给赵太妃诊治一下。 宁兮颜一脸为难道：“嬷嬷，我虽拜了叶神医为师，但因资质愚钝，一直连师傅的皮毛也未学会，平日里帮师傅传个话，送个药行，但医术却远不及宫里的御医呢。” 见她推托，嬷嬷眼里有不屑，更坐实了心里的猜测。 不过面上却依旧道：“宁小姐还是去一趟的好，莫叫奴婢为难。” “好吧，那便劳烦嬷嬷前面带路。” 赵太妃住在凌云宫。 众所周知，自二十年前由太后娄氏所生的兰薰公主亡故后，娄太后因心伤，这些年一直呆在自己永安宫里吃斋念佛，极少示人。 所以后宫之中，赵太妃倒更像是后宫之主。 宁兮颜独自被带到了凌云宫时，有些意外。 因为今日在场的人可不少。 除了几名平日里与永安侯府走得近的贵女外，孙贵妃也在场。 永安侯府如今被刑部调查，这些与之走得近的世家自然或多或少也受到牵连。 所以看这阵仗，今日宁兮颜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宫了。 赵太妃坐在主位上，面色看起来有几分憔悴，想来这些时日并不太好过。 看见宁兮颜到来，立马咳嗽起来，低头的同时，眼里划过怨恨。 永安侯府所遭遇的一切，她必都加注在她身上。 赵太妃在咳嗽，在场位分最高的就属孙贵妃了。 孙贵妃虽不再年轻，但一张脸却保养得极好。 娇艳婀娜，看起来像是不过二十出头。 在宁兮颜向赵太妃和孙贵妃行完礼后，孙贵妃笑语嫣然，招呼着宁兮颜过来。 “才多久不见，兮颜倒是出落得愈发娉婷了。” “贵妃娘娘谬赞了。”宁兮颜低头遮掩眼中情绪。 孙贵妃便是齐文妃的母妃，上一世丞相府覆灭，孙贵妃也参与其中。 所以一直以来，她对自己只不过都是装出来的伪善罢了。 虽宁兮颜表面并未流露出什么情绪，但孙贵妃还是本能感觉宁兮颜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因为宁兮颜与齐文轩有婚约在身，以前宁兮颜进宫可是对她十分尊敬和热络的。 但这次，她怎么感觉宁兮颜这礼也行得敷衍。 不待孙贵妃多想，停止咳嗽的赵太妃开了口，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威压。 “宁小姐，都传你是叶神医的徒弟，哀家这两日咳嗽不停，吃了太医院煎的药也没个好转，今日你正巧进宫，不如你来替哀家诊治一下。” 呵，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宁兮颜之所以给自己杜撰出一个叶神医徒弟的身份，是因为每次叶神医出现的地方，都有她的身影出现。 若是有心之人查证，很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她才给自己安了这么一个头衔。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这个所谓的叶神医徒弟从没给人看诊过。 有人问起，就说自己资质愚钝，未曾学会师傅医术皮毛。 宁兮颜不信赵太妃不知道这些。 既如此还装病让她诊治，看来是想从这件事上面入手，来教训她了。 宁兮颜跪地，又将自己愚钝一说搬了出来。 果然赵太妃顿时怒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宁兮颜，叶神医名满天下，传闻有着医死人，药白骨之大能。你既自称是叶神医徒弟，却连普通咳症也诊治不了！ 究竟是你不愿意替哀家诊治，还是说你欺君罔上，其实你根本与叶神医毫无关系！” 不治，这两项罪责扣下来，无论哪一项都让宁兮颜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治，既暴露身份，同样也会落得个欺瞒的下场。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孙贵妃适时开口，她温言劝道：“母妃息怒，我相信兮颜不会说谎的。 无论是本宫，又或是皇上都十分敬仰叶神医，不如兮颜请叶神医进宫一趟，亲自证明你们的师徒关系？” 宁兮颜轻扯了扯嘴角，孙贵妃与赵太妃如此配合，还是冲着所谓的叶神医。 她倒是有些好奇，看起来脸色红润的孙贵妃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如此迫切想见她？ “回贵妃娘娘，此前臣女说过，师傅她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曾说过最不喜欢入的便是皇宫，所以臣女不想勉强师傅。” 这话终是让赵太妃忍不住抓起桌上的茶盏向着宁兮颜砸了过去。 没砸准，落到了她旁边，茶盏碎裂，还是有不少茶水溅到了宁兮颜的衣裙上。 “什么不想勉强，哀家看你根本就请不来，你分明就是在撒谎！” 第10章 当糖豆吃 面对赵太妃的怒火，两人身份上的悬殊让宁兮颜依旧只得跪在原地。 “臣女没有撒谎。”宁兮颜虽跪着，但面上表情却是丝毫不畏惧，透着倔强。 这幅模样更是看得赵太妃怒火中烧。 “你！咳，咳……”这回赵太妃的咳嗽不再是伪装，是真被气咳的。 到底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赵太妃一个眼神，屋内贵女们开始轮番对着宁兮颜发难。 首先站出来的是太医院于太医长女于秋芷。 于秋芷从小跟着父亲学医，自是也通晓医理。 她看着宁兮颜嘲讽道：“两年前宁大小姐就称自己是叶神医的徒弟。 可叶神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宁大小姐却跟着叶神医学了两年还一无所成。 我相信即便是资质再愚钝之人都不可能蠢笨如此，究竟是宁小姐资质太过低于常人？还是你根本在撒谎？” 于秋芷说完眼中有着得意。 不管是宁兮颜当众承认自己蠢得无药可医，还是承认自己撒谎，今天都达到了羞辱宁兮颜的目的。 赵太妃一定会高兴的。 于秋芷看向赵太妃，果然见她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只是满脸得意的于秋芷却忽视了一旁孙贵妃脸上的阴沉。 若是宁兮颜当众承认自己蠢得异于常人，这简直是间接打太子，以及打她的脸。 谁都知道宁兮颜与太子齐文轩的亲事，可是孙贵妃当初向皇上提起的。 孙贵妃今天来只是想逼宁兮颜说出叶神医的下落，可不是被人当众提醒，她给太子挑了个蠢笨至极的太子妃。 有人注意到孙贵妃的脸色，再看还处在得意中的于秋芷里，眼里划过嘲讽。 蠢货！讨好赵太妃得罪孙贵妃，不知道这两人在后宫之中，谁的权势更大吗？ 宁兮颜看着这帮看似站在一起的贵女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心中冷笑。 同时她也出声回答于秋芷的问题。 “我没撒谎，自认为也没有像于小姐口中说的那般不堪，或许是人无完人，我师傅她老人家虽医术高超，却并不会教人。” 于秋芷顿时本能呵斥，“大胆，竟敢如此诋毁叶神医！” 叶神医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这也让同样学习医术的于秋芷对她满是崇拜。 听到宁兮颜开口说叶神医不会教人，她顿时恼了。 宁兮颜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如果这位于小姐知道她的身份会是什么反应。 她淡淡道：“这可不是诋毁，人有所长，寸有所短。 我师傅会救人而不会教人这很正常，毕竟于大小姐连我师傅的面都从没见过，又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在此我还是要替我师傅谢谢于小姐的维护。” 于秋芷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终只得愤愤退下。 宁兮颜没有当众承认自己蠢笨至极，这让孙贵妃脸上的神情好看一些。 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退下去的于秋芷。 这时另外一名圆脸贵女又站了出来。 京中贵女众多，宁兮颜平时很少参与聚会，所以好多人她只见过，却叫不出名字，只依稀记得此女似乎姓王。 王小姐拿出两颗白色丹药出来。 “宁大小姐，这是市面上极难寻的养颜丹，正是出自叶神医之手。 我记得两年前，你便是靠着这味药称自己是叶神医徒弟，让不少人信了你的话。 现如今我手里也有两颗，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仗着这两颗药，称自己同样是叶神医徒弟？” 看见那药，宁兮颜有些意外。 这养颜丹确实是她两年前才开始炼制，对祛除脸上大面积的青色胎记有奇效。 普通人吃了也可美白养肤。 这两年中她做了不少。 但大部分都在空间里放着，流传出去的不多。 而且给的也是那些有需要的病人，也不知道这王小姐是从哪弄来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这药是买来的？” 王小姐冷哼一声，眼带嘲讽，“难道宁大小姐曾经手里的丹药不是买来的吗？” 宁兮颜明白了，这位王小姐在心里坚信她不是叶神医徒弟。 认定两年前她拿出来的丹药也同样是花钱买来的。 看来是她平日里的伪装太过成功了。 这虽是好事，却也惹来了今日的麻烦。 这时赵太妃再次开口，“宁兮颜，今日你莫再拿什么丹药出来证明身份。事实证明，不管是什么药，只要花的钱足够，谁都可以买到！” 赵太妃没有示意宁兮颜起身，她便依旧只能屈辱地跪着。 宁兮颜忍着膝盖的疼痛，将赵太妃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脸上却平静问道：“启禀太妃娘娘，臣女可以自证自己没有说谎，不过在此之前，臣女有一个问题想问。” “说！” “臣女想知道这两味丹药，不知道王小姐是花费了多少银两买到的。” “这个问题和你自证身份没有一点关系！” 宁兮颜毫不畏惧，迎着赵太妃的眼神直视了回去。 “不，这个问题很重要！” 宁兮颜眼神的放肆让赵太妃又想发火，但还是忍了下来。 这时王小姐小心看了赵太妃一眼，得到示意才开口道：“五百两银子一颗。” 宁兮颜：“……” 当初她可都是免费送人的。 倒是没想到有人拿去换钱，还卖得那么贵！ 宁兮颜突然摇头，语气透着惊讶，“太贵了！实不相瞒，这种大小的丹药可都是当初师傅炼制的残次品。 因觉得扔了浪费，才给了我一些让免费送人，却没想到有人拿去换了钱。” 这话一出，王小姐心里一哆嗦，而赵太妃的脸色直接黑似锅底。 这两颗丹药其实是赵太妃命人千方百计的打听，才花高价买到手的。 现在宁兮颜说这只是她随手送出的残次品！ 这！这简直是赤裸裸地骂她是个冤大头！ 赵太妃一辈子养尊处优，何曾如此被羞辱过。 “大胆！”她怒喝一声，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宁兮颜这话是对王小姐说的。 她压根不知道这药其实是她命人买来。 此时若是借此发怒，被戳破岂不是更为难堪。 赵太妃衣袖下双拳紧握，冷沉道：“多说无妨，现在除了丹药外，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自证身份！” 宁兮颜像是看不见赵太妃乌云密布的脸色一般，敷衍地行了一礼后才道：“抱歉太妃娘娘，臣女可以自证身份的依旧只有丹药，不过却不是王小姐手中的那种残次品。” 说着宁兮颜开始从身上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紧接着又拿出一个青色的。 也不知道那看似纤细的身材，先前究竟是将这两个瓷瓶装在了哪里。 两个一白一青的瓷瓶摆在地上，宁兮颜拿出白色瓶子，打开倒了一粒在掌心。 从外表上看，比王小姐手里的丹药大了不止一半，而且颜色还更白。 “王小姐，我这瓷瓶里也是养颜丹，一共有二十多颗。”说罢倒出一粒扔进嘴里，当糖一般咀嚼起来。 “这成品养颜丹不但可以养肤，口感也是不错的，师傅曾见我喜欢吃，就干脆炼制了一些送我当糖豆吃。 若不是王小姐拿出那两颗残次品，我都不知道原来师傅随手炼制的玩意在外面被卖得那么贵。” 说罢把瓷瓶递向王小姐，“王小姐要吗？我这一瓶成品养颜丹便宜卖给你，只要五千两银子即可。” 第11章 赵太妃气急攻心 王小姐看着宁兮颜手中的瓷瓶，咽了咽口水。 不止是她，在场的贵女们此时目光也皆盯着瓷瓶上。 因为宁兮颜的坦然淡定，让谁也没有怀疑她的话。 残次品的养颜丹在外面都很难买到，更何况是这种品质的。 而且一拿就是二十多颗。 现在她们是真的开始相信宁兮颜就是叶神医的徒弟了。 五千两银子这个价格也是一点都不贵。 见场面有些脱离自己掌控，而且自己又再次被暗中羞辱了一番。 赵太妃怒喝一声，将才刚换上来的新茶盏又狠狠向宁兮颜砸了过去。 “大胆！”赵太妃气急攻心。 这次她倒是扔得很准，正砸中宁兮颜的肩膀。 宁兮颜闷哼一声，所幸茶水并不滚烫，只是一身衣服却满是茶渍，脏得没眼看了。 她遮掩眼中的愤怒，没有去揉，只一瞬，又忍痛挺直了脊背。 宁兮颜直视着赵太妃，声音冰冷，“不知道臣女做错了什么，惹得太妃娘娘如此动怒。” “你！你……” 赵太妃无法搬出赵绾的事情，因为此事永安侯府本就理亏。 而现在宁兮颜又用事实证明她就是叶神医徒弟。 终究只得找了个牵强的理由。 “你竟敢在哀家这里售卖丹药，当这里是市井铺子吗？” 这时孙贵妃终于站了出来。 在此前宁兮颜拿出养颜丹时，她同样也目光饥渴。 明白这次是逼问不出叶神医下落后，就趁机维护宁兮颜。 心中暗想，说不定宁兮颜一感动，把那瓶养颜丹全送给自己。 “母妃息怒，兮颜年纪还小，方才应该只是无心，臣妾在这里替兮颜向母妃赔个不是。” 孙贵妃开了口，赵太妃虽怒气难消，但也没再为难，只是沉着脸冷哼一声。 孙贵妃想过来亲自扶宁兮颜起来时，一看到她满身茶渍，顿时眼露嫌弃，只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女过去搀扶。 宁兮颜站起身时，也顺便将那两瓶药重新装进怀里。 孙贵妃状似好奇问道：“兮颜，那白瓶里是养颜丹，那青色瓷瓶里是什么？” 若也是好东西，一定要也拿到手。 “回贵妃娘娘，青瓷瓶里是可以延年益寿的长生丸，也是师傅最近研制出来的新药。” 长生丸三个字一出，别说孙贵妃，连坐在主座上的赵太妃眼中也顿时露出垂涎之色。 到了赵太妃这个年纪，美貌不再，最追求的便是延年益寿了。 赵太妃自是看出孙贵妃也想要。 正打算在她开口之前，先利用身份要过来时，便听到宁兮颜继续道。 “师傅只给了我一颗，让我有机会进献给皇上，刚才在承德殿被皇上问话，倒是一时紧张将此事给忘记了。” 这话一出，赵太妃和孙贵妃便是再想要这长生丸也不好开口了。 谁敢和皇上抢东西呢。 宁兮颜开始告辞，“太妃娘娘，贵妃娘娘，臣女还要去给皇上送药。若无旁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准备转身离开时，赵太妃急忙唤住她，“站，站住！” 这回她声音失了先前的专横，倒是透着几分紧张。 此次赵绾诬陷丞相府事情中，丞相府本就受了委屈。 赵太妃今天敢如此为难宁兮颜，无非是在心里认定她并不是叶神医徒弟，想借此发难。 没想到宁兮颜不但证明了自己，还要去给皇上献药。 如果她顶着这一身污秽的衣物出现在皇上面前，这不是明晃晃告诉皇上，她在凌云宫被欺负了嘛。 如此一来，凌云宫定会落个目无法纪，徇私的头衔，永安侯府的处境也会更加不堪。 “太妃娘娘还有何事？”宁兮颜转头，这回她目光不再是无视，而是满含讥讽。 反正是得罪了，那不妨她态度上也不再忍了。 见她神色，赵太妃顿时明白宁兮颜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这个时候去给皇上送药，明摆着就是特地想去告她一状。 虽恼，却发现拿宁兮颜无可奈何。 她根本挑不出她的错处。 如果用她对自己不敬的态度发难，反倒更会让人觉得她故意找茬。 最终赵太妃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你！你给哀家下去换一身衣服！如此仪容不整去面圣，成何体统！” “回娘娘，臣女今天只带丫鬟入宫，未带任何换洗衣物。” 赵太妃看向孙贵妃，孙贵妃顿时一脸为难道：“母妃，臣妾与兮颜身量不同，怕是不合适。” 孙贵妃的衣服宁兮颜穿着不合适，身材与宁兮颜相差更大的赵太妃衣服更不合适了。 现在在凌云宫，可以让她换上的衣服怕只有宫女们的衣服。 但若是让宁兮颜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出现在皇上面前，这和穿着一身污渍的衣服没什么差别。 最终赵太妃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道：“把那套缕金百碟裙拿来让她换上。” 为了巩固永安侯府的地位，一直以来，所有与永安侯府有关的势力，都想把赵绾送上皇后之位。 这套缕金百碟裙就是赵太妃此前特地为赵绾所准备，做好后还没送出去。 其面料与做工便是赵太妃自己也舍不得穿。 为的就是在一个月后的宫宴上，让赵绾惊艳全场。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把这衣服给宁兮颜。 因为赵绾的身材倒是和宁兮颜差不多。 想到此，赵太妃心痛的想呕血。 看到赵太妃的神情，宁兮颜也大概猜到那件衣服应该很贵重，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她笑眯眯道：“臣女多谢太妃娘娘。” 对上她的笑容，赵太妃好想冲过去划破那张脸。 宁兮颜被宫人带进去换衣服时，一边走，一边柔着肩膀，那是刚才被赵太妃用茶盏砸的。 为免一会她在皇上面前也如此，赵太妃不得不再次咬牙切齿道：“再给她上药！” 等宁兮颜终于离开凌云宫时，不但穿走了赵太妃为赵绾精心准备缕金百碟裙，还带走了一瓶上好伤药。 只是当她去给景帝送药时，得知景帝去了刑部，并不在宫里。 宁兮颜便把那药交给了伺候景帝的小太监。 消息传到赵太妃耳中，得知宁兮颜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把药给送了后，再次气的又摔碎了一套茶盏。 宁兮颜终于乘坐马车离开皇宫。 一直在马车里等她的清音并不知道宁兮颜遭遇了什么。 只是奇怪她怎么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身。 “小姐，你这身衣服好好看，是贵妃娘娘赏的吗？” “不，我讹来的。”宁兮颜揉了揉肩膀，低低骂了一声，“老妖婆砸的可真狠。” 清音一愣，顿时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见宁兮颜一脸疲惫，也没再多问，只是眼露担忧，上前帮她揉肩膀。 揉了一会，宁兮颜从怀里重新掏出此前在凌云宫里拿出过的白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 一粒塞进自己嘴里，另一粒递给清音。 清音摇摇头，“小姐，清音不爱吃糖丸。” “好吧，那都是我的了。”说罢将这一粒也扔进嘴里咀嚼起来。 其实这瓷瓶里装的就是普通糖丸，因为她喜甜食，就在空间里准备了不少。 所以那王小姐手里的养颜丹根本就不是什么残次品。 她手里的这瓶也不是什么成品养颜丹，而只是一瓶普通糖丸。 只因为她从始终至神情坦然，面上没有任何心虚之色，所以说的话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了。 如果那时有人怀疑，只要找个太医来验证一下，她的谎言就会被拆穿。 可最终结果，她的心理战术赌赢了。 不过虽赢了，宁兮颜心里却并未有多高兴。 身份上的悬殊让她没法像抽赵绾那样，把赵太妃也按在地上抽一抽。 这一次的为难化解了，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看来她得尽快给自己找一个靠山了。 就在宁兮颜思索时，清音突然道：“小姐，云小姐在前面呢。” 第12章 莫明奇妙的刺杀 “云盈？” 宁兮颜掀开马车帘子，果然在前面一家首饰铺子前看见云盈的身影。 云盈应该是先注意到了丞相府的马车，正站在原地，向着这边看来。 她今日着一身淡水蓝长裙，清丽的眉眼在看见宁兮颜从马车里露出头来后，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 云盈是云府嫡女，身上有着这个时代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所具备的所有优点。 她性子温婉，知书达理。 整个人即便只静静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如同淡梅初绽，清丽雅致。 虽与宁兮颜性子完全迥异，但两人却奇异地成为了闺阁好友。 “嗨，云盈！”马车还没靠近，宁兮颜就开心地伸手打招呼。 看见云盈，此前在宫里遭遇的不快也被她暂时抛在脑后。 马车来到云盈身边时，宁兮颜跳下来，只留下清音，吩咐车夫和小厮都先回府。 “云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盈此前和母亲一起去寺庙祈福，在丞相府差点出事的这段时间她并不在天陵城内。 “昨日与母亲刚回来，兮颜，我听说丞相府差点出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盈平日里话不多，只有和宁兮颜在一起时，才会流露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 宁兮颜看向不远处的茶楼，问道：“你是要挑首饰吗？我先陪你去挑，一会买完我们去茶楼里再说。” 这里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云盈点了点头，“好。” 两人准备进去时，宁兮颜眼角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在她目光看过去时，那人又赶紧缩着身子藏到一根柱子后面。 宁兮颜顿时一阵无语。 她转头对着云盈道：“云盈，你先进去挑，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了，先过去打个招呼。” “好。”云盈和两名丫鬟以及清音先进了首饰铺子。 而宁兮颜则直接来到柱子旁边。 此时正在柱子后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楚安昊见宁兮颜来到面前，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宁大小姐，好巧呀。” 巧个鬼。 曾经也是，只要有云盈身影出现的地方，在附近大体都会出现楚安昊的身影。 楚安昊对云盈的深情，宁兮颜并不怀疑。 只是很可惜云府看不上楚安昊。 倒不是楚国公府门楣低于云府。 而是云府的野心更大。 云大人一直想将云盈送入宫中。 以后即便不能为后，能在后宫中做一个妃嫔，云家同样也能跟着享荣光。 所以即便楚安昊是楚国公府嫡系世子，长得也是人模狗样，但云府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看着这样的楚安昊，宁兮颜实在将城府两个字与他联系不到一起。 她懒得打趣楚安昊，左右看了看，见除了楚安昊没有别人，眼里有些失望。 楚安昊却是明白她在找谁。 又注意到宁兮颜今日打扮未免也太过华丽了些。 数不清金线所绣的百蝶在裙摆上展翅欲飞。 虽然好看，但在眼里只有云盈的楚安昊看来，宁兮颜现在就是一个花蝴蝶。 “你是在找慕觞吧，他今日可不在。你特地打扮成这样来找他是要做什么？ 我可好心提醒你，慕觞对女人可不敢兴趣！更何况你还和太子有着婚约在身……” 后半句话直接被宁兮颜给忽略掉，她只清楚听到楚安昊说慕觞对女人不敢兴趣。 现如今世上只有两种人。 男人和女人。 对女人不敢兴趣，那么就是对男人感兴趣了？ 这么一想，宁兮颜倒是愈发觉得慕觞攻气十足。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惊讶之余，宁兮颜突然觉得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因为她顿时想到一个如何与慕觞迅速拉近关系的办法。 “你不是说慕觞是你的贴身侍从吗？你这个主子在这，那他这个侍从又在哪呢？” 上次她就不太相信楚安昊的说词。 看到他今天偷偷摸摸，不靠谱的模样更让她怀疑了。 以他们两人所流露出来的气质，若说楚安昊是慕觞的侍从，还能让她更相信一点。 楚安昊一噎，“我……” 刚说一个字，宁兮颜身后就传来男人清润低沉的声音，“宁小姐在找在下吗？” 转头，不是慕觞又是谁。 “慕侍卫，好巧啊。”宁兮颜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如鲜花盛开般的明艳笑容。 阳光落在她身上，裙上的缕金百蝶与她脸上的明艳，交相辉映。 一丝惊艳顿时在慕觞眼里一划而过。 因为太快，让人还没来得及捕捉，那双墨眸又恢复一片沉冷。 宁兮颜注意到慕觞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坛。 这让她想起上次见他时，他也是刚从酒肆里走出来。 顿时又对慕觞多了一分了解。 原来除了不喜欢女人外，他还爱喝酒。 如此一来，她设想的计划似乎更容易成功呢。 只是她该找一个什么理由约他出来？ 正在这时，离宁兮颜两三步之隔的慕觞突然脸色一变。 他猛地扔掉拎在手里的酒坛。 哐当！酒坛落地，摔得四分五裂时，慕觞已经冲到宁兮颜面前，单手搂着她的腰肢，一个转身迅速离开原地。 嗖！嗖！两道破箭之声响起，从屋顶方向飞来两支箭羽钉在宁兮颜刚才站的地方。 被慕觞护在怀里的宁兮颜忙抬头，便见对面屋顶上不知何时竟然藏着四个黑衣人。 此时两人放完了箭，而另外两人已经拉满了弦。 嗖！嗖！又是两道箭矢直直向着宁兮颜飞来。 慕觞自然不会让宁兮颜受伤，再次带着她轻松避开。 这时两人身后的楚安昊道了句，“糟糕，云盈还在铺子里。” 说罢完全不管慕觞和宁兮颜，忙向着前面的首饰铺子跑去。 看着他慌忙离开的身影，宁兮颜心里送了他两个字，白痴。 没看到这四人是冲着她来的吗。 宁兮颜第一次被人追杀，按理说她应该是害怕的。 但很奇怪，心里竟然一点都不慌。 也不知道是因为仗着有可以藏身的空间，还是说慕觞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会让人不由得心安。 宁兮颜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连毒药都准备好了。 却没想到那四人一人放一箭后，竟然转身跑了。 这……这就跑了？ 宁兮颜突然觉得这场莫明其妙的刺杀简直是她想睡觉时，老天特地给她递来的枕头。 她才苦恼找不到理由约慕觞出来。 这下理由不就来了嘛。 救命之恩自得重谢。 慕觞看着那四人逃走的方向，没有去追，只眼里露出疑惑。 反应自己还抱着宁兮颜的腰时，忙松开手，与她拉开一步距离。 只是他避嫌了，宁兮颜却主动向他倒了过来。 “慕侍卫，我……我腿吓软了，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究竟是真怕，还是装的，以慕觞的敏锐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的。 更何况他还见过她眼不眨，一针一线给他缝合伤口的冷静模样。 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慕觞点了点头，“好。” 第13章 并无杀意 清音此时还跟云盈呆在一起，但为了不被人打扰她套慕觞的话，宁兮颜干脆抛下清音，先和慕觞离开了。 等到清音从楚安昊口中听闻自家小姐遭遇了刺客，忙从铺子里冲出来。 但外面哪还有自家小姐的身影。 清音一下子吓得脸都白了。 而楚安昊在确定那帮人已经离开，不会再有危险时，才对清音道：“放心吧，你家小姐没事。” 清音心里浮起一丝希望，“楚世子如何断定？” 楚安昊眼里划过一抹不争气的懊恼，才开口道：“我家侍卫也不在，大概是送你家小姐回家了。” 听到这话，清音忙往丞相府里赶。 只是她没有料到，自家小姐没有走大路，而是选了一条小路。 所以两人完美错过。 宁兮颜之所以选小路回府，自然是怕被人打扰。 一路上她和慕觞并排走着。 慕觞性子寡言，她不出声时，他便也不主动开口。 不过对于宁兮颜的每一句话倒是都会认真回应。 宁兮颜看着慕觞挺拔清冷的侧颜，一直在努力地找着话题。 在套话之前得先聊一聊别的才不会惹他怀疑。 “慕侍卫，那些人还会再折返暗中放箭吗？” “应该不会。” “啊，刚才吓死我了，慕侍卫，今天要不是你，明年的今天或许就是我的忌日了。” 话音刚落，慕觞的脚步突然一顿，转头看向宁兮颜。 他一脸认真道：“其实那些人并无杀意。” 嗯？什么意思？宁兮颜疑惑看着慕觞。 那四支箭明晃晃对着她射，他怎么还说他们没杀意？ “那些只是虚招，即便我不出手，那几支箭也不会射中你。” 宁兮颜会用毒，却不会武功。 自然分辨不出来个中蹊跷，但慕觞武功高强，一下子就看出来。 今日即便宁兮颜站在原地不动，那几只箭也顶多只会划破她衣衫。 所以当那四人匆忙对宁兮颜放出一箭后就迅速逃离，这让慕觞眼露疑惑且没打算去追。 如果真是一场针对宁兮颜的刺杀，这箭法未免也太过不准了些。 慕觞的话让宁兮颜有些意外。 本还在心里猜测那几人应该是赵绾，又或者是赵太妃那边派来杀她的。 但慕觞这么一说，似乎不可能。 她们若是出手，一定会下死手。 而且细想起来。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与赵绾，与永安侯府结下了梁子，今天也才刚从赵太妃那里回来。 若是她真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会是他们。 所以他们即便再想报复除掉她，也断然不会选在现在这种时候动手。 虚招？难道只是想震慑她一下吗？这幕后人又是谁？ 最近除了与永安侯府有关的人与事，她可没有得罪旁人。 宁兮颜沉思起来。 以至于将要套慕觞话的目的暂时给忘记。 一路安静。 直到慕觞开口提醒，“到了。” 宁兮颜抬头，看到前面便是丞相府。 此时清音正一脸焦急，站在大门外左顾右盼。 在看到宁兮颜的身影后，她脸上一喜，忙向着这个方向跑来。 虽这一路上有用的信息什么也没问出，但宁兮颜也不气馁，以后还有机会。 在清音跑过来之前，宁兮颜对慕觞道：“慕侍卫，不管如何，总之你今天对我有恩，而且为了救我，你还打碎了一坛好酒，我理应赔你。” 慕觞正打算说不用时，宁兮颜已经赶在他开口之前，将她想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所以慕侍卫什么时候有空？我想你喝酒。” 说到后面，宁兮颜一脸神秘，并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酒非常不错哦。” 宁兮颜这神神秘秘的俏皮模样让慕觞眸光闪了闪。 让他控制不住又想起此前抱着她避开箭时，她身上传过来的幽香。 以及那柔软纤细的不可思议的腰肢。 将拒绝的话咽了下去，慕觞点了点头，“好，我都可以。” 宁兮颜顿时察觉到慕觞其实并不厌恶自己。 看来他并没有把上一次她用词不当来形容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便约在后日，后日午时我会在楚国公府侧门等你。” 即便慕觞不是楚安昊的侍从，但以她的身份，要去那个地方，最好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清音过来时，只听到慕觞对着宁兮颜说了一个好字，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清音猜这应该就是楚世子的侍卫。 没有多想，清音上下打量宁兮颜，见她毫发无伤时，才心松一口气。 “小姐，以后奴婢必定不会再离你左右。” “我没事，你忘记我是谁了吗？若真有人想杀我，我定先让他们倒地不起。” “可我听说今天那些人可是暗中放箭……” 见清音依旧一脸后怕后，宁兮颜拍拍她的肩膀道：“别再担心了，眼下我有一事要交代于你。” 说罢凑近清音耳边小声嘀咕。 清音越听越心惊，“小姐你……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要是老爷和大少爷知道……” “所以呀，到时候你和初棠要帮我遮掩，务必让哥哥和爹相信我和云盈呆在一起。” 宁兮颜心里明白，虽然爹和哥哥宠着她，什么事都由着她。 但有些事情却还是不能让他们接受。 清音叹了口气，只得点了点头。 对于自家小姐的话，她即便不赞同，也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宁兮颜今日当街遇刺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日的时间便传进宫里。 果然永安侯府和赵太妃顿时成了被众人怀疑的对象。 晚上，含宁宫里，孙贵妃与齐文轩母子二人同样也在讨论着此事。 “对于那宁兮颜当街遇刺之事，轩儿如何看？” 齐文轩沉吟片刻道：“从表面看似乎与永安侯府脱不了干系，但儿臣认为此事另有蹊跷。 莫说赵绾现在依旧卧床不起，无法出手，便是永安候和赵太妃也不是蠢笨之人。 即便要做什么，也断然不会选在这种时候。” 孙贵妃却抱有不同的看法，她摇头道：“这或许就是永安候府的精明之处。有时候看似简单直白的事情，会让人怀疑内有乾坤。但事实上往往有可能还真就如同表面上这般简单。” 齐文轩心里虽不赞同，但脸上还是恭顺点头，“母妃说的是。” 两人谈论的话题很快又转到了齐文轩与宁兮颜的亲事上面。 说起这个，孙贵妃眼里划过一抹厌恶，“虽宁兮颜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但母妃还是那句话，即便是为了你的病，你也一定要将宁兮颜娶到手。 等她成为你的女人后，我不相信有了这层关系，叶神医还不愿入宫替你诊治。 而只要叶神医入了宫，呵，到时候想出去便由不得她了。” 说到这里，孙贵妃绞紧衣角，脸浮怨恼。 为了找到这位叶神医，她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 每一次只要一听到叶神医在什么地方出现，她的人就会立马赶过去。 但无一例外，每一次都扑了个空。 似乎这位叶神医除了医术高超外，还拥有着一身通天遁地的本领。 她不主动出现，无人能寻得到她。 孙贵妃派的人倒是数次遇到替叶神医给病患发药的宁兮颜身影。 所以在别人不相信宁兮颜是叶神医徒弟时，孙贵妃却从不怀疑。 一次是巧合，数次遇见，只能证明宁兮颜说的话是真的。 齐文轩皱眉道：“母妃，孩儿的病可以慢慢调理，当务之急是宁清远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为了以防万一，丞相府必须尽快铲除掉！” 第14章 赵绾的恨意 孙贵妃沉思，过了一会抬头问道：“轩儿当真确定宁清远知晓那个秘密？ 上一次计划失败后，我就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丞相府，发现宁清远言行举止与平日里并无异常。 以他的性情，若是真知晓那个秘密，断然不会如此平静。” 齐文轩摇头，“母妃，儿臣不会错的，当初祁广弘带着大军临出发边关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宁清远。那之后宁清远虽表面对儿臣依旧恭敬，但儿臣还是感觉得出他的变化。 并且有些事情他也在刻意避嫌，所以极有可能，祁广弘担心自己没法活着回来，将秘密提前告诉了宁清远。” 虽齐文轩说的话没有真凭实据，一切仅是自己的猜测。 但他既然这么肯定，那么就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因为那个秘密一旦暴光，死的就不仅是他们母子二人了。 丞相府必须除去，但宁兮颜却又必须暂时活着。 上一次诬陷丞相府的计划失败了。 事到如今似乎唯有一个办法。 “轩儿，母妃觉得如今你还是要尽快将宁兮颜娶进太子府。” 齐文轩不解。 孙贵妃继续道：“全天陵城的人皆知丞相府将宁兮颜自小宠的无法无天，她就是宁清远的命。 所以只要你将宁兮颜娶进门，丞相府便和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到时宁清远即便不为自己，也定会为了宁兮颜将那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到时我们再……” 孙贵妃将自己的计划道出，齐文轩眼神一亮。 等到他坐上那个位置后，就一切尘埃落定了。 到时候再除掉所有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就不足为惧。 “母妃聪慧，倒是儿臣只看到眼前事，想得狭隘了。儿臣听母妃的安排。” 见齐文轩这么听话，孙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最近你要多寻机会与宁兮颜亲近，上次赵绾陷害丞相府被当场拆穿，你虽与此事撇清关系，但当时你毕竟带着禁卫军出现在那里。 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那只是巧合。” 想了想，孙贵妃又道：“还有既然要娶宁兮颜，那么她就不能出事，不管这次刺杀是不是与永安侯府有关，你寻个机会去敲打敲打他们。” “是，儿臣记下了。” 齐文轩没有耽搁，第二天便派人去了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里，赵绾此前被宁兮颜打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脸上依旧有着还没散去的淤青。 不管是这幅模样，还是如今外面对她的议论，让赵绾在这段时日里始终呆在府里闭门不出。 但她不出门，不代表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当传来消息，说宁兮颜在宫里，穿走了赵太妃特地为她一个月后宫宴所准备的缕金百碟裙时，赵绾直接气地将桌上所有茶盏都挥碎在地上。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因声音喊得太大，牵扯的嘴角上的淤痕再次隐隐作疼。 这也让赵绾又记起那屈辱的一天。 宁兮颜！宁兮颜！她不但当众羞辱殴打她，还让她进了刑部，彻底毁了名声。 现在她又抢走了那特地为她准备的衣裙！ 贱人！贱人！赵绾五官扭曲。 赵太妃为赵绾准备衣裙的事情，赵绾是知道的，甚至还提前看过花样，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她数次幻想过自己在宫宴上惊艳众人的画面。 但现在因为宁兮颜，别说裙子，她连参加宫宴的资格也失去了！ 赵绾气得又搬起一个花瓶砸碎在地上。 正在这时外面有丫鬟进来禀报。 见到房中场景时丫鬟吓得瑟缩了一下，一时不敢再出声。 “说！何事！”赵绾五官狰狞，胸口剧烈起伏。 “是……是太，太子殿下派人来了。” 听到是太子，赵绾心里的怒火顿时散去几分，“太子来了没有？” “太，太子殿下未到，来的只是太子府的人。” 赵绾心里虽有些失望，但面色却还是缓和了不少。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太子哥哥还派人来，一定是来探望安慰她的。 “来人，帮我梳妆打扮。” 几名丫鬟不敢耽搁。 有人忙帮赵绾梳妆，有人忙收拾屋里的残局。 等赵绾一身盛装打扮走出厢房时，没看到太子府来人，倒是看到一脸阴沉的永安候向自己走来。 赵绾不解，“爹爹，太子府的人呢？” 回答赵绾的，是来自永安候赵康适的狠狠一巴掌。 赵绾脸上旧伤本就未愈，这一巴掌下去，她的脸直接被打歪，不但红肿，嘴角还渗出血丝。 她头上的一支金步摇也被直接打落，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有过片刻的时间，赵绾的大脑是空白的。 等回过神来后，她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一般，震惊又不可置信看着永安候。 “爹爹，为何……” 一直以来，赵绾是永安候府的希望，享受荣宠，别说打，以前甚至连挨骂都少有。 永安候气得鼻孔一下一下往外喷着怒火，“孽女！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害得整个侯府都被你连累！ 现在你人在府里，竟还出门惹事！你这是想让永安候府永无翻身之日吗？” 永安候气得骂了一通，而赵绾此时也听明白了。 原来太子派人前来根本不是来探望她，而是来敲打。 现在不止是太子，连爹，甚至是外面的人都以为宁兮颜遭刺杀是她派人干的。 在她足不出户的这段时日，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为什么太子不杀宁兮颜反倒对她开始维护了起来？ 赵绾擦去嘴角血丝，眼睛渐渐泛红，“爹，宁兮颜被刺杀不是女儿干的，女儿最近可是足不出户！” “哼！你人虽在家里，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会派人出去。 太子既认定是你干的，定是查到了什么把柄。若再有下一次，休怪为父送你出家！” 永安候气得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赵绾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不管是刚才抽在脸上的一巴掌，还是那句送她出家。 都让赵绾明白，她被家族抛弃了。 在她现如今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 泪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她的心如同地上那支被摔断的金步摇。 原来！原来过往的亲情都是虚假的，太子的情谊也是假的。 她从来都只是候府，是太子手里的一枚棋子。 过了一会，赵绾慢慢自地上站起身来。 一股如决堤一般的疯狂恨意占据了她的理智。 赵绾双目发红，双手紧握成拳。 是宁兮颜！是她！是她毁掉了她所拥有的一切！ 她必要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加倍还给她！ 宁兮颜！宁兮颜…… 身在丞相府里的宁兮颜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啊嚏！” 清音拿着一件男式衣衫走了进来，“小姐，你是不是得风寒了？要不那个地方小姐还是别去了。” 宁兮颜不以为意揉揉鼻子，“我是谁，我还能让自己生病吗？放心吧，那个地方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说罢就接过清音手里的衣服开始试穿。 看着自家小姐似乎是铁了心要去那个地方时，清音只得无奈暗叹了口气。 但愿，但愿老爷和大少爷不会发现吧。 第15章 翠竹苑 今天是请慕觞喝酒的日子。 一早宁兮颜带着清音与初棠出门。 这出门的理由自然是说要去与云盈喝茶。 对于自家女儿与云盈之间的交往，宁丞相自是喜闻乐见的。 虽然宁丞相觉得自家女儿的欢脱性子也挺好，但若是能多沾染上几分云盈的知书达理，温婉贤淑，那就更好了。 初棠虽不知道宁兮颜叶神医的身份，但帮她遮掩的事情却不是第一次干。 三人上了一家茶楼后，宁兮颜迅速换上一身男装从后门偷溜出去，只留下清音和初棠在这里独自喝茶。 宁兮颜虽长得美，但这种美却并不娇柔。 她穿上男装后，虽看着并无男子气概，但把眉毛略微修饰加粗一番，也会让人误以为是个脂粉气浓厚些的小郎君。 一路抄近道来到楚国公府附近。 等到了侧门发现等在那的不只慕觞，楚安昊也杵在那里。 宁兮颜并不介意今天把楚安昊也一起带上。 但那种地方，她怕楚安昊接受不了。 所以最好还是撇下他。 看见宁兮颜一身男装出现，慕觞有些意外。 而楚安昊显然见她穿男装不是第一次，目露嘲讽道：“宁兮颜，你到底知不知羞呀。 一个女儿家单独约男子喝酒，你也不怕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 宁兮颜暗道，她在天陵城内的名声难道还怕再多出点什么风言风语吗？ 她甚至还想自己的名声能再臭点，让齐文轩主动取消婚约最好。 “所以我才一身男子打扮呀，我不说，谁能知晓。” 这话让楚安昊翻了个白眼。 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来吧。 宁兮颜懒得再理楚安昊，转头问慕觞，“慕侍卫会担心和我去喝酒，败坏自己的名声吗？” 慕觞眼底划过一抹淡笑，淡的甚至不会轻易让人注意到，“不担心。” 眼前一暗，是楚安昊的身影突然挡在两人之间。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慕觞一眼，知道自己此前的劝诫算是都白说了。 转头又去瞪宁兮颜。 “你若想感谢慕觞的救命之恩，送点礼物即可，喝酒就免了，我楚国公府可不缺好酒。” “楚世子这话可不对，楚国公府里的酒再好，那也是属于楚国公府的。慕侍卫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是要聊表心意。” 楚安昊无奈又去看慕觞，对上他有些不喜的眼神时，顿时不再敢以主子的身份命令慕觞不能去。 也罢，既然拦不住，那他就跟着一起去。 “那好，今天正好本世子也无事，那便一起去吧。” 从楚安昊对慕觞想管却又管不了的态度来看，宁兮颜心里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他果真不是楚安昊的侍从。 慕觞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时宁兮颜突然惊讶看着楚安昊身后，“云盈，你怎么会来这？” “云盈？” 楚安昊忙激动转头。 随即便感觉脖子上一麻。 竟是宁兮颜趁他不注意，给他脖子上来了一针。 “你……”刚说一个字，楚安昊便感觉身上使不出气力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宁兮颜笑眯眯道：“楚世子放心，针上只是师傅研制出会让人暂时失去气力的麻药，半个时辰后就没事了。” “你给本世子解开！”楚安昊咬牙切齿。 “才不要，楚世子是懂吃喝的人，若是今日带上你一起，我怕是要被你吃到没钱付账了。 再说了，那日救我的人是慕侍卫，你又没救我，我干吗要请你吃饭。” 楚安昊脸色铁青，“他是我的侍卫！他于你有恩，也相当于本世子于你有恩！你快给本世子解毒！” 宁兮颜看着一旁对楚安昊的遭遇无动于衷，反倒眼中还浮现笑意的慕觞。 哈，有这样看着主子受困，不帮忙还开心的侍卫吗？ 她便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再理楚安昊，宁兮颜一挥手，对着慕觞道：“慕侍卫请。” 两人直接无视楚安昊，并肩离开。 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身影，楚安昊心凉半截。 完了，他的好友完了！ 穿过几条街，慕觞本以为宁兮颜要带他去什么酒楼或是酒肆。 却没想到最后她带着他来到一处外面种着一排翠竹的庭院。 门口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翠竹苑。 翠竹苑？ 慕觞有些奇怪。 他到天陵城也有一些时日了，却从来没有听过叫翠竹苑的酒楼。 正在这时一阵淡淡酒香自里飘出。 慕觞嗅了嗅，他是喜酒之人，爱酒，也会品酒。 而从这酒香的味道来看，这酒可并不怎么样。 想起宁兮颜此前所说，要带他去的地方酒非常不错。 慕觞只道她是女子，并不懂鉴酒罢了。 心里并未失望，只是和宁兮颜继续往里走。 离得近了，酒香更浓，除此之外，竟还有男子的笑声自里传出。 却不是正常的笑，而像是在捏着嗓子刻意压着声音。 慕觞眼里露出一丝疑惑，而宁兮颜则神情坦然，大步往里走。 进了大堂，慕觞的脸色顿时控制不住难看了起来。 因为此时大堂中的场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张酒桌前，一名身披薄纱的男子正跪在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旁边，不时给他夹菜倒酒。 同时身子还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往那边倒去，“爷，奴再给您添一壶酒。” 宁兮颜没注意到慕觞的表情，正左右张望时，已经有两名涂脂抹粉，同样身披薄纱的男子围了过来。 两人看了宁兮颜一眼后，目标顿时齐齐落在慕觞身上。 “哟，这位爷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翠竹苑吧……” 两人伸手准备碰慕觞时，慕觞虽没躲，但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与此同时，他身上还陡然升腾起杀意。 这巨大的压迫感迅速让两人吓得赶紧缩回手，并脸色发白，身子直往后退。 这，这哪里像是来寻乐子的。 宁兮颜疑惑转头，这才发现慕觞此时的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这…… 她心里一咯噔。 到底是楚安昊骗她，还是说这两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宁兮颜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楚安昊说慕觞不喜欢女人。 她第一条件反射，那就是喜欢男人了。 在这个封建时代，人们提起龙阳之好的人第一反应是恶心，厌恶的。 那么她就要让慕觞知道。 她与那些人是不同的，对于他的性取向，她不但理解他，甚至还十分支持他。 这样与众不同的自己应该会让慕觞感动，继而愿意与自己交心吧。 但现在看慕觞的反应，事情好像和预料中的不一样。 “慕……侍卫，是不是这两个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宁兮颜小心翼翼问道。 慕觞转头看向宁兮颜，一双冷眸看得她心里一哆嗦。 这气场也太吓人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喜欢男人？”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蹦出。 这下子宁兮颜确定了。 王八蛋！那楚安昊骗她！ 第16章 救人 看慕觞这反应，他非但不是个攻，心里似乎还极为排斥这种事。 正在这时，大厅里此前喝酒的两人已经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起来。 那大汉将手塞进小倌的衣服里，小倌则一边扭，一边倒了过去，“爷，我们去房中吧，让奴好好伺候爷……” 慕觞的脸色顿时更黑沉了。 他转身便往外走。 宁兮颜追了出来，一边追，还一边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楚安昊身上。 “慕侍卫，你听我说，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是楚世子他告诉我你不喜欢女人的，所以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才带你来这里。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走在前面的慕觞眼角抽了抽。 楚安昊！ 顿时步伐走得更快了。 慕觞身高腿长，这大步跨起来，宁兮颜用跑的也没能追上他。 完蛋，看样子她给搞砸了。 眼看幕觞的身影越来越远，宁兮颜索性也懒得继续追了。 环顾四周这是在哪里后，她准备先回茶楼找清音她们。 正在这时，一墙之隔的另外一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惨叫声。 “啊！” 紧接着妇人的哀求声响起，“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大人了，秀儿她只是念在故人的份上，去坟头烧了点纸而已。” “去你妈的！做了老子的女人，就只能一辈子伺候老子。心里竟然还念着别的男人！哪怕是个死人也不行！” 一阵拳脚踢声后，女子哭着叫喊，“娘……娘！你醒一醒。陈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超？ 禁军左副统领陈超？ 再仔细听，这男人的声音可不就是齐文轩手下的头号走狗陈超的声音吗。 宁兮颜一直知道陈超为人好色，性情暴戾。 他除了爱上青楼之外，家里也妻妾成群。 不过这一大堆的妾室大多并不是自愿嫁给他，而是陈超利用自己的权势抢来的。 因为他是太子的人，谁也不敢动他。 陈超！宁兮颜眼神冷了下来。 她现在暂时动不了齐文轩，那便先从他身边的人开始吧。 更何况上一世，便是陈超领兵抄了丞相府。 宁兮颜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站在墙外听着里面动静时，慕觞同样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原来听到她并未追赶来，担心她有事，慕觞又折了回来。 过了一会，他看着她从身上拿出一个狐形白色面具戴在脸上，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布袋子背在身上。 伪装一番后，这才绕到这道墙里的住户门前。 门未锁，宁兮颜在门外敲了几声后就主动走了进去。 慕觞左右打量，最后跃上了一个屋顶，继续留意着宁兮颜的举动。 宁兮颜扶了扶脸上的面具。 面具有些硬，戴在脸上并不是那么太舒服。 但自三年前，一名病患不小心扯落她的面纱后。 为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就改戴面具了。 宁兮颜是确定了陈超离开才进门的。 院落很小，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名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的年轻女子正抱着地上一名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妇人在哭。 在两人身后，是两间旧砖房，看样子这里只是一户平民百姓家。 年轻女子应是太过伤心，连宁兮颜进来的脚步声也没能听到。 直到宁兮颜开口问道：“你想救你娘吗？” 女子抬头，即便脸肿，眼肿，模样狼狈也依旧能看出五官很清秀。 她愣了一会才问道：“你，是谁？”声音已经嘶哑。 “我姓叶，是可以救你娘的人。” 叶神医的名号不管是皇宫里的达官显贵，还是底层的平民百姓，无人没有听说过。 虽然女子并不相信眼前人就是传闻中的叶神医，不过眼下已经走投无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女人还是当即向宁兮颜跪了下来。 “求叶神医救救我娘，只要我娘没事，以后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在所不辞。” 只要能救活娘亲，她并不在乎眼前人是不是想假冒叶神医。 见地上的妇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宁兮颜也不再耽搁。 有些话可以先等把人救活了再说。 “先把你娘抬进房中。” 还好这昏迷的妇人身材很瘦弱，宁兮颜和女子一起将人抬进了房里。 “你先暂避，我替你娘检查一下。” 女子叫赵香秀，宁兮颜突然出现，就可以救她娘。 此时自是她说什么，赵香秀便立马照做。 赵香秀离开前，还不忘记将门给关了起来。 宁兮颜的空间里有以前用感恩值兑换出来急救药箱和一些医疗仪器。 她给妇人做了检查后，发现那陈超下手可真是恨。 妇人已经被打得腹腔出血，现在引起了出血性休息了。 “也是你命不该绝，正巧遇到我。”宁兮颜轻叹道。 她随即从空间里拿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药物，和输液器。 最后通过注射静脉的方式给妇人输上了液体。 简单处理了一下外伤后，她重新打开门。 门外的赵香秀脸上一喜，“叶神医，是不是我娘没事了？” 宁兮颜摇摇头：“不，你娘依旧没有脱离危险，现在救她需要靠你。” 赵香秀第一念头想到的是一些什么以心头药，心头血为药引的偏方。 当即道：“需要我做什么？即便是取我心头肉我也愿意。” 看得出来，赵香秀确实是个孝顺的女儿。 “心头肉倒不必，不过你娘现在出血过多，倒确实需要抽你的血来救她。” 赵香秀当即跟着宁兮颜进了屋。 虽这两人是母女，但为了以防万一，宁兮颜还是提前拿出东西做了个血液测试。 她所有东西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但在赵香秀看来，所有的东西都取自宁兮颜背在身上的那个布袋。 赵香秀看着悬挂在床头的透明管子，管子里有水往母亲身体流…… 再看母亲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宁兮颜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赵香秀从来没有见过的。 赵香秀去看宁兮颜的耳垂，上面竟有耳洞。 原来……她是名女子。 而传闻叶神医正是名戴着面具的女子。 若此前心里还怀疑着，现在赵香秀是完全可以确定了。 眼前人不是假冒的，名闻天下的叶神医真的突然如神仙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赵香秀再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叶神医救我娘。” 怎么又跪。 已经自空间里拿出抽血装备的宁兮颜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搞半天，她此前还以为自己是个假冒的呀。 第17章 两点感恩值 叶神医的名号之所以短短三年就传遍各国，不仅是因为她高超的医术。 更是因为她的治疗手法，以及所用的物件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身上看似普通的袋子就像是一个百宝囊一般，神奇的东西似乎取之不尽。 外加上她行踪不定，种种神秘在人们口中越传越玄乎。 所以才又得了个医仙下凡的谣传。 宁兮颜觉得这个谣传挺好。 这样便是她光明正大拿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也会被人传成是神仙所用的物件。 抽了赵香秀两百毫升的血给妇人输了进去。 这点血虽有些不太够，但却是可以让妇人脱离危险期。 赵香秀自己身体也瘦弱，这要是再抽下去，她也会受到影响。 宁兮颜递给赵香秀一颗大补的药丸，“把这个吃下去。” 赵香秀没有犹豫塞进嘴里，一口吞下。 宁兮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该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娘。” 赵香秀心一惊，刚准备说什么时，宁兮颜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你母亲已经没事，明天我的小徒弟会来给你送药。” 小徒弟？ 叶神医的名头虽然大，但宁兮颜是她徒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赵香秀还要再开口时，一阵困意袭来，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最终她倒在母亲身边，沉沉睡去。 赵香秀再醒来时，外面已经是傍晚。 叶神医不在，连同那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件一起都消失不见。 若不是身边母亲平缓的呼吸，叶神医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赵香秀忙下床，走到院子中，对着上天拜了拜，“民女叩谢叶神医！” 此时身在丞相府，正与爹和哥哥一起用晚膳的宁兮颜，突然手一抖，刚夹好的一块肉又掉落在盘子里。 因为刚才空间里提示：感恩值+1。 现在，她所拥有的感恩值一共有625点。 不用想也知道这点感恩值一定来自赵香秀。 虽收获了感恩值是好事。 但宁兮颜一想起她还欠着99375点感恩值，顿时眼前的鸡鸭鱼肉也不香了。 “颜儿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吃得挺高兴的吗？”宁丞相看着女儿情绪突然的变化有些不解。 “爹，我没事，就是最近胖了不少，本来想减肥的，但刚才一时忘记又多吃了几块肉，故此苦恼。” “瞎说，颜儿哪里胖了，来，多吃点。”宁丞相说着，又拿公筷给宁兮颜夹了一大块肉。 “爹爹，这样下去，我要胖成猪了。”宁兮颜撒娇道。 虽口中这么说，但还是把宁丞相夹过来的肉一口塞进嘴里，吃得一脸满足。 一旁的宁景焕黑眸中浮现笑意。 紧接着他也给宁兮颜夹了一块鸭肉。 “哥哥，你也想把我喂成猪。”宁兮颜一边控诉，也一边没有犹豫大口吃肉。 其乐融融的氛围很快将宁兮颜此前心里的暗淡给驱散。 吃完饭，下人收拾完后，宁景焕突然道：“爹，兮颜，我最近要外出一趟。” “咦？哥哥要去哪？去多久？” “去平州，约莫半月左右。” 宁兮颜和宁丞相都没有问宁景焕是要去做什么。 既然决定要去，那么就必定有须去的理由。 这就是宁丞相对子女的教育，相信且不多干涉。 宁兮颜虽好奇，但觉得哥哥离家半月也是好事。 正好她最近要对陈超动手。 而爹爹每天要上朝，更不会撞破她的计划。 “平州的果脯很有名，哥哥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些哈。” 宁景焕对宁兮颜宠溺地笑了笑，“好，你个小馋猫。” 第二天宁兮颜起床后，从初棠口中得知哥哥一大早就带上侍从和行囊离府了。 她有些疑惑，前一晚才说要离家，这一大早就出发，是不是走的太急了点。 宁兮颜直觉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暂时将这事抛在脑后，带着清音出了门。 再次来到昨日来过的院落，发现赵香秀早已经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宁兮颜虽今日穿着朴素，但从小养在丞相府的贵气，外加上还有一个清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赵香秀一时间没将她往叶神医徒弟的身份上想。 直到宁兮颜主动走了过去。 “你便是赵香秀吧，我叫宁兮颜，是师傅让我过来给你送药的。” 赵香秀缓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宁小姐，抱歉，我不知道您就是叶神医高徒，里面请……”神情竟有些局促起来。 赵香秀此前被陈超抢去做了妾室，外加上是土生土长的天陵城人，所以对宁兮颜的大名是有耳闻的。 但那些传闻可都着实算不得好。 宁兮颜看着赵香秀脸上直到现在也没有散去的惊讶，笑道：“是不是有些意外叶神医会收我这样的人当徒弟？” 被戳中了心思，赵香秀有些脸红，忙解释道：“没，没有，传闻往往不可信。” 赵香秀今日脸上的红肿虽然淡去一些，但依旧惨烈。 宁兮颜递给她一瓶药膏，“这是玉颜膏，于你脸上的伤有益。这些药是给你母亲的，一日煎一副……” “多……多少银子？”赵香秀问道。 宁兮颜摇头，“师傅说你是有缘人，所以分文不取。” 这话让赵香秀直接跪了下来，对着宁兮颜重重磕了一个头，“多谢宁小姐，多谢叶神医。” 宁兮颜将她扶了起来，“别跪了，带我去见你母亲，师傅特地嘱咐我今日要好好观察她的情况回去转告于她。” 赵香秀闻言忙带着宁兮颜朝屋子里走。 赵香秀的母亲姓夏。 夏氏的恢复情况不错，已经自昏迷中醒来。 只是脸色依旧惨白。 若想完全痊愈，只能靠后期慢慢调养了。 得知宁兮颜是叶神医的徒弟后，夏氏连连感谢她送药。 若不是动不了，夏氏也想下床给宁兮颜磕头。 夏氏的感激并不只是装装样子，因为宁兮颜的空间里又提示，感恩值+1。 “夫人好好休息，我会将你的感谢转达给师傅的。” 说完又转头看向赵香秀，“我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赵香秀把宁兮颜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清音就在门外守着，确保两人的谈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 赵香秀以为宁兮颜要与自己说的话是与母亲的病情有关，却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提起了陈超。 “你想杀了陈超吗？”宁兮颜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赵香秀先是愣住，直视着宁兮颜的眼睛。 在确定她是在无比认真地问自己，而并非拿自己寻开心时，赵香秀眼里顿时涌起滔天的恨意。 如同要咬碎银牙般，一字一句出声。 “我想！我恨不得食他的肉！寝他的皮！” 很好，这恨意正是宁兮颜喜闻乐见的。 因为如此一来，赵香秀一定会愿意与她合作。 第18章 月香楼 从赵香秀口中，宁兮颜也将她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赵香秀母亲夏氏早年丧夫。 丈夫死去后，只给母女二人留下这处房产。 这些年夏氏是靠着到处给人缝补才将赵香秀给拉扯大。 长大后的赵香秀模样出落的愈发标志，引来了不少前来提亲的人。 最后赵香秀与住东街的一位姓李的年轻书生互相看中，订了亲。 李书生在订了亲后，也一举中了秀才，和赵香秀之间的感情也和和美美。 眼看着往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时，却没想到在两人临近成亲的之际。 一次赵香秀上街，竟无意中被陈超给看中。 陈超仗着自己的身份，当天就把赵香秀给强行带回去做了他的妾室。 李书生去报官，却没想到最后陈超没事，反倒那李书生被陈超带去的人给活活打死。 连一双父母的腿也被打残。 而身在陈府里的赵香秀同样也如同活在地狱。 因为陈超不但好色，而且性子还残暴。 床笫之间的事，他总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这一次赵香秀被打，夏氏差点丧命，是因为又到了李书生的忌日。 赵香秀瞒着陈超去李书生的坟点给他烧了点纸，没想到意外被陈超给撞见。 在陈超眼里，赵香秀的举动就是背叛他，即便是个死人也不可以。 所以不管是为了那死去的李书生，还是为了自己，赵香秀没有一天不想杀了陈超。 但她一个弱女子，面对武功高强的陈超，什么都做不了。 大概是为了怕宁兮颜不相信自己想杀陈超的决定。 赵香秀又道：“这一次母亲幸得叶神医出手才能活下来。如果陈超知道我们还活着好好的，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宁兮颜只不过是问了赵香秀一句她想不想杀了陈超。 赵香秀便毫无保留地向她坦露，她对陈超的恨。 这让宁兮颜意识到，她或许是被赵香秀当成了她暗无天日的人生中，出现的唯一一点光，一点希望。 赵香秀很聪明地猜到宁兮颜之所以这么问，大概率是也想除掉陈超。 但她却很懂分寸的什么都不问。 不问宁兮颜想除掉陈超的原因，不问她，她需要她做什么。 因为只要宁兮颜和她的目标相同，那么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宁兮颜见赵香秀对自己这么坦白，她也没有隐瞒。 只是没有说具体原因。 “好，我也有必须要除掉陈超的理由，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这话让赵香秀黯淡的眼神陡然亮了几分。 “这两天你先照顾好你母亲，照顾好自己，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需要去做什么。” 为了以防在自己还没有行动之前，陈超又来找赵香秀母女两人。 所以宁兮颜干脆安排了一处住所，让她们先暂时住过去。 对此赵香秀自又是一番感谢。 安排好赵香秀母女后，天已经是傍晚。 宁兮颜想了想，没有回府，直接去了百花街。 百花街顾名思义，是青楼楚馆的主要聚集场所。 天还未黑透，但整条百花街上已经挂满了红灯笼。 无数身披薄纱的莺莺燕燕们正在各家门口招呼客人进入。 “爷，进来坐坐嘛。” “大爷，我们这里面的姑娘伺候人可是一绝……” 清音并不是第一次跟着自家小姐来这里，但面对此情此景还是浑身不自在。 反观宁兮颜一脸淡定，完全无视身边的莺声燕语。 “小姐……”清音想劝宁兮颜离开。 但想到自家小姐决定要做的事情，便是老爷也无法说服她，只能心里叹了口气作罢。 只是一路上始终一脸警惕，防止有什么不怀好意的男人靠近自家小姐。 这越往百花街里走，那些莺声燕语越来越少。 而这里的楼宇雕梁画栋，显然与百花街街口的那些青楼楚馆不在一个层次。 最终宁兮颜停在了一家阁楼前。 红铜所制的高门匾额上写着月香楼三个大字。 见自家小姐来的是这里，清音一直提起的心倒是稍微往下松了松。 一进门，门口迎客的小厮见是宁兮颜，便热情将她往里引。 显然是熟识。 “清音，你跟着他去找个地方休息，我自己去后院。” 清音猜到小姐应该是有什么事不想让她知道，也没多问，跟着小厮离开。 宁兮颜独自往后院走时，却不知道她的身影正落在站在二楼的慕觞眼中。 慕觞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 在确定那真是宁兮颜时，顿时眼角抽了抽。 昨日她带自己去翠竹苑，今天她自己又出现在这月香楼。 她还真是…… 宁兮颜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自己。 抬头，与楼上的慕觞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一愣，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慕觞。 慕觞会出现在这月香楼，更是再次提醒宁兮颜，昨日她确确实实犯了一个乌龙。 因为如果一个喜好龙阳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来这里。 宁兮颜刚准备挥手和慕觞打招呼，慕觞却突然收回目光，转而推开身后的厢房门走了进去。 让宁兮颜抬手挥了个寂寞。 这看见她，却完全无视她的行径，顿时让宁兮颜认定慕觞还在因为昨天的误会生她的气。 心中腹诽，这慕觞是不是心眼太小了些？ 若是以前，这样小心眼的人宁兮颜自是不会搭理。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想办法去接近他。 如何去讨好慕觞，这事情先往后放放，眼下还是先去办她要做的事。 小厮将宁兮颜带到后院一间幽静雅致的庭院。 光看这处院落，可看不出这里是烟花之地。 刚穿过圆形拱门，宁兮颜便在院中凉亭看见她要找的人。 “月姐姐！”她先出声向站在那里的娇媚女子打招呼。 女子叫月舞，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 转头看到宁兮颜后，露出一个笑容。 仅是一个笑，就让她绝美的五官媚态横生，艳丽无匹。 她站起身向着宁兮颜走来，腰肢款款，步伐轻盈。 身上淡紫色衣裙随着脚步摇曳，活脱脱如同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姬。 月舞也是月香楼的头号花魁，轻易不会见客。 而且也只卖艺不卖身。 但即便如此，每月一次她登台献舞的日子，总会让月香楼挤得人满为患。 原因无它。 月舞的舞艺名动天下。 曾看过的人皆形容她的舞姿如梦似幻，大抵仙子临世也不过如此。 无数达官显贵曾想花重金求的与月舞一眠，但都遭到拒绝。 因为月香楼与别的青楼不同，里面的姑娘各有绝技。 而如果想成为姑娘们的入幕之宾，需得得到姑娘的同意， 另外也无人知道，月香楼真正的主人正是月舞。 宁兮颜也是以前顶着叶神医身份，救过月舞的命才知道这些。 月舞待在风月场合多年，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早就练就了一身辨人的本领。 此时宁兮颜还什么都没说，月舞已经看出她来定是有求与她。 而且似乎还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美眉微挑，嗔道：“你这大小姐难得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第19章 霓裳羽衣舞 美人不光男人喜欢看，女人同样也喜欢欣赏。 宁兮颜一直觉得看月舞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所以在月舞嗔她时，她上前一把挽住月舞胳膊撒娇道：“我就不能是想月姐姐，特地来看你嘛！” 月舞抽出自己的胳膊，趁着宁兮颜没注意时，在她脑门弹了一个脑奔儿。 宁兮颜顿时痛得捂住脑袋。 她语气透着一股无辜，神情娇俏道：“月姐姐干嘛欺负我。” “装！你还装！要不是听说了你当街把那绾郡主揍得现在都下不来床，我还真当你是个纯良无害的。” 月舞比宁兮颜大五岁，此前接触下来，发现两人虽身份悬殊，但性格竟意外很是相投。 宁兮颜身上没有贵女们常见的娇气与自傲。 月舞身上也没有青楼女子的风尘和自甘堕落。 两人都有着这个时代女子少有的洒脱。 所以宁兮颜在心里一直将月舞视为姐姐看待。 此时她眨巴着眼睛问月舞。 “月姐姐既然听说了此事，那应该也知道我揍赵绾的原因，月姐姐难道觉得我不该揍她吗？” “不！我觉得你揍得很好！就应该往死里打！” “哈哈哈，不说这个，我这次来，是给月姐姐送好东西来的。” 说着拿出一个瓷瓶。 求人办事先送礼，这道理她懂。 月舞顿时眼睛一亮，一把夺过瓷瓶。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但其实这东西虽在宁兮颜手中是独一份，但除了对月舞有用。 于一般人来说完全是个没用的东西。 月舞打开瓶子看了一眼，见里面装着满满药丸，脸上笑容顿时更深了。 “这些全都是息敏丸吗？” 宁兮颜点点头，“对。” “一整瓶都给我？” “自然。” 看着一身妩媚明艳的月舞，转头就对身边丫鬟吩咐着不符合她气质的话语。 “云桃，快，吩咐厨房给我做两碗花生酪，还有栗子糕。再吩咐人去看看现在还有没有甜柿卖，可是馋死我了……” 云桃没动，只是忙看向宁兮颜，一脸担忧问道：“宁小姐，月娘吃这些会……会死吗？” 这话让月舞也送了她一个脑奔儿，还是巨响的那种。 疼得云桃忙揉脑袋。 宁兮颜笑着摇摇头道：“放心吧，有这息敏丸，她便是吃得再多死不了。” 极少人知道，这月香楼千金难求一见的花魁月舞，背地里最爱的竟是一个吃字。 她爱吃，但却是个极容易过敏性体质。 普通的花生，甜柿，以及各种坚果……她都不能碰。 轻一点的会致皮肤痒，身上起红疹。 而重一点的则会直接喉头水肿，呼吸不了。 宁兮颜与月舞的相识，正是因为她当街吃了一个别国运过来的芒果。 这种水果因为月舞是第一次吃，所以此前并不知道对自己的危害。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直接导致她窒息性休克了。 当时也幸亏宁兮颜正巧在附近，就顶着叶神医的身份救了月舞。 否则那时候月舞怕就没命了。 月舞此前只知道自己好多东西不能吃，但却不知道原因。 直到从宁兮颜这里听到过敏这两个字。 那之后，宁兮颜又用自己真正的身份给月舞送药，两人故此熟识起来。 这息敏丸服下一粒后，无论再吃什么都不会再有过敏的症状，所以才被月舞视为宝贝。 平时宁兮颜来，都只会给她个几粒，断然不会像这次直接给了一大瓶。 月舞迫不及待倒出一粒吞下去。 转头对宁兮颜道：“叶神医对你这个徒弟可真好呀。若不是你年龄不可能，我都要怀疑你就是叶神医本尊了。” 宁兮颜哈哈笑了两声，自夸了一句，“谁让我天生讨人喜欢呢。” 月舞收了宁兮颜的礼，也直接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这次来是不是有求于我？” “月姐姐果真聪慧，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宁兮颜趁机又拍了个马屁。 此时宁兮颜也不再废话了，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想请姐姐隐瞒身份，去海棠苑当众跳一曲霓裳羽衣舞。” 这舞正是当年月舞的成名作。 但之后目睹过的人却是不多。 因为自那以后，月舞就不再在人前展示这支舞。 纠其原因是因为这个舞着装太过暴露。 舞者须身着薄纱，曼妙的身躯在层叠的轻纱中，似隐似现，似真似虚。 仅是这视觉上的虚幻朦胧已足够勾人，更别提这霓裳羽衣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勾人心魂的意味。 当年月舞跳完一支霓裳羽衣舞后，还闹出了人命。 几人争先恐后想爬上舞台，而起了纷争，最后一人竟被活活打死。 这也是月舞不再跳这支舞的另外一个原因。 听到宁兮颜的请求，月舞有些意外和不解。 “你这是要打算做什么？” 不但让她再跳霓裳羽衣舞，还要她隐瞒身份去海棠苑跳？ 海棠苑同样是位于百花街中的一个青楼。 “月姐姐，现在恕我暂时不能对你说太多，总之这件事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月姐姐和月香楼。” 这件事情不但针对陈超，而且还会牵扯到太子齐文轩。 若是提前让月舞知晓，她怕是会拒绝。 见宁兮颜如此保证，月舞犹豫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行吧，总归是收了你的礼。” 跳霓裳羽衣舞的着装有些复杂，月舞既然答应了宁兮颜，就当即就命人去准备制作舞服纱料。 这时宁兮颜在一旁提醒道：“月姐姐，要准备两套哦。” 月舞转头，一脸疑惑，“你也要穿吗？” “对。”宁兮颜实话实说。 月舞没有再追问。 因为宁兮颜此前保证过不会伤害到月香楼，那么她就选择相信她。 而以她的人脉，想隐瞒身份去海棠苑舞一曲，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月舞挥了挥手，“行了，快走吧，果然你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收的，那霓裳羽衣舞究竟是怎么跳的我都忘记差不多了，还得重新想想。” “那月姐姐便好好想，等一切准备好后，月姐姐派人通知我哈。”宁兮颜笑眯眯离开。 走进大堂，此时大堂里已经陆续有客人光顾。 不过因为月香楼与寻常青楼不同。 所以倒没有出现什么秽靡之相。 宁兮颜准备去找清音时，突然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揽紧她的腰。 一阵天旋地转后，宁兮颜就被束缚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而人也抵到一根柱子面前。 她第一念头是被某个客人当成月香楼的姑娘了。 准备将眼前人推开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宁小姐，你先别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这气息与声音让宁兮颜顿时愣住。 慕觞？ 好端端的，他突然壁咚她做什么？ 第20章 做戏 抬眼可不正是慕觞。 若是光看两人此时抱在一起的模样，定会让人误会。 但宁兮颜可不觉得眼下慕觞是在占她便宜。 因为他动作虽然亲昵，但眼神里却是一片警惕。 甚至宁兮颜还看出他眼下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你……” 刚说出一个字，宁兮颜就大概猜到原因了。 因为此时在慕觞身后不远处，正有两个男人左右张望着。 脸上带着疑惑与探查。 那两人是…… 宁兮颜有些意外。 因为她虽叫不出那两个男人的名字，但她却是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司徒明，户部左侍郎，这两人正是他的侍卫。 再准确一点，这两人是太子齐文轩送给司徒明的人。 慕觞在跟踪司徒明？所以才来到了这月香楼？ 这是不是代表着慕觞正在调查齐文轩？ 虽然宁兮颜不知道慕觞的身份，但她猜这会不会与那个秘密有关？ 他果然知道内幕！ 正在两人张望间，楼上一间厢房的门被打开，出来的人正是司徒明。 司徒明今年三十多岁，喜欢附庸风雅。 看着一身儒雅的文人气质，却没想到也是个喜欢逛青楼的。 虽月香楼不同于别的青楼，但到底还是烟花之地。 司徒明此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问楼下的两名侍从，“发现什么人了吗？” “回大人，未曾发现。” 司徒明并未因此转身回房，而是目光也开始四处打量。 若只是来寻花问柳被打断，反应应该是懊恼，而不会如此警惕。 而且还带着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一起。 所以宁兮颜立马猜到那房中一定还有别人。 司徒明应该是与什么人在这里谈事，所以慕觞才来打探。 看着面前正抱着自己的人，宁兮颜没有羞涩，心里只想吐槽。 这人想利用她做掩护，但这演技也未免太拙劣了些。 如果真是来这里寻欢的人，又怎么可能怀里抱着一姑娘后，自己却如同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呢。 看来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慕觞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她倒是可以趁机帮他一把。 也当作是弥补昨日带他去翠竹苑的误会吧。 宁兮颜身子顿时软了下来，主动倒在慕觞的怀里。 与此同时，垂下来的手也抬起，搂上他的脖颈。 她学着青楼里姑娘常说话的口吻，“公子莫要心急嘛，这月香楼不比其它青楼，让奴家去房中好好伺候公子吧。” 宁兮颜此时的声音如同带着一把小勾子。 勾得人心神恍惚。 慕觞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胸前的温软向着自己紧压了过来。 而脖子上两人肌肤相贴处也仿若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身体顿时变得更僵硬了。 直到阵阵幽香不停钻进他的鼻尖。 味道既像青草的芬芳又带有美酒的甘醇。 这让人沉沦的味道又让慕觞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 只是却是忘记回宁兮颜的话。 那边司徒明的目光已经落了过来。 司徒明是认识宁兮颜的，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也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 宁兮颜干脆直接踮起脚尖，脸更加凑近慕觞，“公子……好不好嘛……” 她温热的气息以近在咫尺的距离落在慕觞的脸上，甚至让他有一种被人亲吻了的错觉。 慕觞觉得胸膛像是被什么重物猛烈撞击了一下。 “好！”他喉结滚动，在宁兮颜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直接打横抱起她，向着二楼厢房走去。 宁兮颜是错愕的，她虽然想帮慕觞，可是也没料到他突然抱着她离开。 但在司徒明的眼皮下，宁兮颜不得不将脸埋进慕觞怀里继续伪装。 她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道：“公子好生心急，让奴家自己走嘛……” 慕觞：“……” 两人进了二楼一间无人厢房。 宁兮颜赶紧将手从慕觞的脖子上拿下来，同时也示意慕觞放下她。 “慕侍卫，我刚才的演技不错吧。” 宁兮颜眼睛澄澈，看似完全没有将方才两人的亲密举动放在心里。 看着她的眼睛，慕觞也恢复惯有的清冷。 “嗯，很好。”竟一时再无后话。 宁兮颜轻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外面情形。 刚才她和慕觞演的一场戏果然没有让司徒明怀疑，眼下他已经重新进了房里。 而且在关门的瞬间，她果然看到房中还有另外一人。 是个男人，没看到脸。 宁兮颜回过头来，“慕待卫不用担心，司徒明和他的两个侍从又进去了。” 慕觞开口问道：“你认识司徒明？” 听到这问话，宁兮颜语气淡了下来，“自然认识，慕侍卫难道没有听说我与太子之间有婚约吗？” 司徒明就是齐文轩的人。 以她与齐文轩的这层关系，司徒明自然也巴结她。 去年她生辰时，司徒明就特地去丞相府给她送了生辰礼。 慕觞主动提起司徒明，这让宁兮颜觉得这是个套他话的绝佳机会。 她故意好奇道：“慕侍卫为何跟踪司徒大人？难道是慕侍卫发现什么了吗？” 却见慕觞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不知道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慕侍卫？”她走到慕觞面前唤他。 慕觞突然抬头，目光直盯着宁兮颜。 这一低头，一抬头间，宁兮颜只觉得慕觞的眼中似乎多了点她看不太懂的东西。 “抱歉，刚才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见他是真没听到，宁兮颜又把刚才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才刚说完，门突然被人自外猛地推开。 这动静让宁兮颜吓了一跳。 转头，门外是一脸紧张的清音，以及脸色也十分不善的月舞。 在看到房中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画面时，月舞疑惑道：“你们……这是……” 原来刚才宁兮颜被慕觞抱走时，大厅中有认识她身份的小厮搞不清楚状况，赶紧跑后院通知月舞。 只提了宁兮颜被一个陌生男人给带去了房间，未提两人之间的做戏。 这让正好出来找宁兮颜的清音听到了这个消息。 两人皆以为是有不遵守月香楼规矩的客人，把宁兮颜当成了月香楼的姑娘，给强带去了房里。 这才急忙赶来。 可没想到事情似乎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那样。 清音此前见过慕觞一眼，自是认出他是楚安昊的侍卫，顿时心松一口气。 而月舞则是第一次见慕觞。 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 宁兮颜猜到她们应该是误会了，忙向月舞介绍。 “月姐姐，这位慕公子是我的朋友。” 宁兮颜不能让月舞知道慕觞是跟着司徒明来的这。 正准备说慕觞是来月香楼见见世面时，便见月舞看她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第21章 什么样的衣服 宁兮颜知道月舞误会了。 不过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因为与其让月舞误会，也总比让她知道慕觞来这的目的要好。 清音和月舞的到来，今天宁兮颜是问不出什么了。 而慕觞也知道今天怕是已经惊动了对方，没必要再留在月香楼，也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他离开前，并没有对容貌美艳无双的月舞多看一眼。 慕觞身影刚消失在房中，月舞就凑近宁兮颜，神情一脸揶揄，“你让我多准备出来的一套衣服，莫不是为了穿给他看？” 这话自是两人之间的玩笑话，因为月舞也知道宁兮颜与齐文轩之间订了亲。 她身处风尘，说话做事不会像普通女儿家般顾忌。 而宁兮颜身为医者，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不知道触碰过多少男性病患的身体。 在她心里当自己是个中性人，也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有什么男女大防一概念。 刚才与慕觞的亲密只是为了帮他，事后她也没有放在心里。 而眼下对于月舞的玩笑，她也笑着接话，“那月姐姐猜？” 两人之间打趣着，谁也没有料到已经出房间的慕觞其实并没有走远。 他听力极好，将房里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衣服？什么衣服？ …… 一连过去五天，月舞才派人来通知宁兮颜，她那边准备好了。 而这五天中，宁兮颜除了去看赵香秀和夏氏外，她也在暗地里调查着陈超。 查出每次陈超在连值几日白岗后，休沐日必定会去海棠苑里厮混一整晚。 而三日后，正巧便是陈超的休沐日。 宁兮颜再次去了月香楼，与月舞约定去海棠苑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月舞依旧什么都没有问，着手去准备。 对于月舞对自己的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宁兮颜很感动并记在了心里。 宁兮颜不知道月舞是怎么做到的。 总之第二日海棠苑就开始对外大肆宣布，两日后，会有绝世倾城的舞姬献舞。 此消息一出，果然引来不少人的期盼。 当消息传到陈超耳中，毫无意外，他立马感了兴趣，“老子倒要去看看那舞姬到底有多倾城。” 慕觞在酒肆买酒时，正巧旁边人也在议着海棠苑两日后会有倾城舞姬献舞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直到第二天晚上，慕觞再一次跟着司徒明进了月香楼。 因上次差点被发现，所以这次他干脆当起了梁上君子。 只是很可惜，这次司徒明只是单纯是来寻乐的。 点了月香楼的兰书姑娘作陪后，他便再没有异动。 上次与司徒明约在这里见面的那个神秘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见这次也注定没有收获，慕觞准备离开。 他虽然身材高大，但用轻功走在屋顶上，轻盈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慕觞经过一处屋顶时，突然听到下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月娘，海棠苑那边都安排好了。” “好，你趁着现在天黑，把这套做好的衣服给兮颜送去。务必不要让人察觉。” “是，月娘。” 这开口说话的人正是月舞。 此时作为梁上君子的慕觞听到这话后眼里划过好奇。 他想起上一次，宁兮颜与月舞之间打趣的话。 又是衣服。 究竟是什么样的衣服要如此偷摸呢？ 鬼使神差，慕觞没有折返楚国公府，而是飞身向丞相府的方向跃去。 丞相府里，宁兮颜的院子位置靠近外墙。 慕觞到时，竟意外看到宁兮颜正好就站在院子中。 明月高悬，她一身素衣，披散着头发静静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宁兮颜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愁思。 若是看得仔细，神情还带着一股哀伤与落寞。 此刻的宁兮颜是安静且忧伤的。 慕觞见过她许多面。 有蛮横打人的。 有在他面前伪装娇柔的。 还有在月香楼里尽情魅惑他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宁兮颜如此一面。 她……在为什么事而烦恼呢？ 又是因什么而忧伤？ 宁兮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打量着。 此时她正在忧虑着如何在五年时间内，除掉齐文轩，让丞相府不再受到伤害。 而一想到即便自己成功，她也只有五年的寿命，不免伤感起来。 上一世她没感受过亲情，在孤儿院长大。 胎穿到这个异时空后，上天似乎把上一世欠缺她的全都加倍弥补了回来。 但很可惜，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享受这温情了。 宁兮颜叹了口气，真的不想死呀…… 夜晚似乎总能挑起白日里压在心里头的东西，让人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正在这时墙院外传然传来几声猫叫。 宁兮颜听到了，目光落了过去。 在墙外又响起几声猫叫后，她忙走到墙边，同样学起了猫叫。 “喵喵喵……” 几声之后，从墙头上扔进来一个包裹。 正是月舞命人送来的衣服。 这就是宁兮颜偷偷与月舞联系的讯号。 因为宁丞相和宁景焕虽然宠她，但有些观念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所以宁兮颜并不想让爹和哥哥知道她与月舞交好。 捡起包裹的宁兮颜笑了，愉快地对外又瞄瞄叫了几声。 这一刻，她又恢复如常。 仿佛此前慕觞见到的那个满面愁思的宁兮颜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到底是什么衣服让她这般反应呢？ 慕觞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可偏偏此时他却极想知道。 在宁兮颜拿着衣服进屋后，他自暗影中走出，又来到了宁兮颜的屋顶之上。 因为夜深，清音和初棠都休息去了，屋里只有宁兮颜一人。 打开包裹，里面是层层叠叠彩纱，数了数，共有十三层。 除了这些彩纱外，就只剩下一件类似现代抹胸短裙的白色内衬了。 这内衬对于宁兮颜来说，就是一条短裙，算不得暴露。 想了想，宁兮颜决定还是先换上试一试。 因为这衣服看着可有点繁琐，她得提前知道该怎么穿。 宁兮颜开始脱衣服。 因为天热，又是晚上，所以她外衣之下就只有一件肚兜。 当外衣脱下扔到床上，仅着一件淡粉肚兜时，刹那间，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屋顶滚落。 哐当一声脆响，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宁兮颜一惊，忙又将外衣披上。 这碎响声也让住在偏房里的清音和初棠赶来。 “小姐，你没事吧。” 宁兮颜摇摇头。 主仆三人来到外面查看，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有地上有着一些碎瓦片。 应该是从屋顶上掉落下来的。 初棠心思单纯，“小姐，我刚才好像听到野猫叫呢，或许是什么野猫跳到屋顶将瓦片弄了下来。” “或许是吧。”宁兮颜随口道。 虽知道刚才可没有什么野猫，不过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主仆三人重新回房。 当外面重新安静下来后，一道黑色身影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树影中走出。 他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只感觉下一秒，一颗心要从里面狂跳而出。 第22章 他的身份 慕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楚国公府的。 自上次楚安昊说他是他的侍卫后，也为了行事方便，慕觞干脆住进了楚安昊为他安排的房间。 此时房里有灯，应该是楚安昊又来找他。 可等慕觞推开门，却意外见到房里有三个人。 除了楚安昊外，另外两道身影是慕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 而房里的三人则皆是一脸惊讶盯着慕觞的脸。 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慕觞微蹙眉先出声，“怎么了？” “少，少将军，您……您受伤了？” 房里多出来的两人正是慕觞的手下青安和卫怀。 按照慕觞的计划，此刻这他们不应该会出现在北齐国。 受伤？ 慕觞不解，他没有受伤呀。 此时楚安昊终于回神，他震惊拿着折扇指着慕觞的脸，“你，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嗯？” 慕觞察觉到一丝异样，抬手拭过鼻子，再看，指腹鲜红。 他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流鼻血了。 愣怔了片刻，他淡淡道：“不过是天干物燥，上火罢了。” 这话让楚安昊表示怀疑。 慕觞没理他，转头问青安和卫怀，“你们为何会来北齐？” 青安上前行礼道：“回少将军，将军担心公子，所以命我们二人前来。” 楚安昊又趁机插话：“以你家主子那名扬在外的杀神身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别人还能伤他不成。” 这话让卫怀就有话要说了。 他上前道：“虽然我家少将军身手不凡，但也是肉体凡胎。上次从北齐派来的刺客，不还是差点让少将军出事吗？” 哼，能躲得过明枪，但暗箭却难防。 卫怀这话带有几分怨气，毕竟楚安昊就是北齐国人。 “卫怀！不得无礼！”慕觞沉冷出声。 卫怀立马住嘴，并马上向楚安昊道歉。 “对不起楚世子，我并非在责怪你。” 说起这个话题，楚安昊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认真起来。 “本世子知道，并不会在意。”说完他转头看向慕觞。 “北齐与南平两国交好数十年，此前北齐有人派刺客前往南平刺杀你，这件事本世子一直在查找幕后主使人，最近倒是有了些眉目，那幕后人应该是来自宫里。” 慕觞是南平国人，这次会来北齐，也是为了查清这件事情。 若北齐与南平是敌国，派人刺杀他极有可能。 但两国友好相交数十载，不光彼此通了经商贸易，两国皇室之间也有着姻亲关系。 所以无论是慕觞又或是楚安昊都不解，并想查清此事。 那幕后人究竟是想借此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还是说另有目的。 对于楚安昊所调查出来的结果，慕觞淡淡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莫不是慕兄早就查到了这些？” “是。”慕觞没打算将自己调查的结果隐瞒楚安昊。 “是孙贵妃。” “什么？”这样的结果让楚安昊大吃一惊。 略思索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慕兄会不会是弄错了？” 楚安昊虽查到派出刺客的人极有可能来自宫里，却完全没有往后宫妃嫔上面去想。 更没有想过会是孙贵妃。 后宫里的妃嫔们之间钩心斗角，争风吃醋或许可能。 但派人去友国刺杀一位完全不认识，表面上看也没有任何交集的权贵，这事情怎么看也不太可能。 更别提孙贵妃如今后宫正得宠，儿子齐文轩还是当朝太子。 两国若是关系决裂对齐文轩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孙贵妃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件事。 这些事情慕觞自然也能想到。 虽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得到具体证据，但查到的一切线索皆都指向孙贵妃。 “最近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与司徒明暗中接触着。” 司徒明与其说是齐文轩的人，倒不如更应该说是孙贵妃的人。 慕觞直觉或许可以从司徒明这边入手。 楚安昊虽表示怀疑，但也深知慕觞若不是查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不会这么肯定。 “好，孙贵妃和齐文轩是母子，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是他们做的，最近宫里我会留意着他们那边的动向。” “嗯。” 如今慕觞对外的身份是楚安昊的侍卫，所以青安和卫怀自然不能呆在他身边。 两人干脆扮成游侠身份住在城中客栈，随时听候慕觞的调遣。 夜更深了。 当楚安昊和青安，卫怀都离开后，慕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是一时难眠。 因为他想了一会最近调查的事情后，脑海中莫名控制不住浮现此前在丞相府看见的旖旎一面。 感觉有些燥热，慕觞干脆坐起身。 月香楼送去的衣服她是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随即意识到自己想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衣服自然是用来穿的。 可那种衣服她打算穿给谁看？ 此时他突然想起在月香楼屋顶偷听到的话。 月香楼，海棠苑，倾城舞姬，衣服…… 脑海中将种种看似无关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后，慕觞眼底划过一抹诧色。 难道她…… …… 一早宁兮颜在用过早膳后就去见赵香秀。 夏氏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些。 而赵香秀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此前被陈超打成淤青的脸也终于恢复昔日清秀模样。 赵香秀母女两人虽被宁兮颜暂时安排，住在这个陈超找不到的地方，但只要陈超还活着一日，她们母女二人就注定不敢在人前露面。 这一见到宁兮颜，赵香秀就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她。 “宁小姐，我……”赵香秀说话有些吞吐。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今天来，我也正是要与你说这件事情。” 闻言，赵香秀心中一喜，“宁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在开口说正事之前，宁兮颜照例让清音出去守着门，务必不能让任何人听到。 “今晚你……”宁兮颜压低声音对赵香秀说着自己的计划。 因为赵香秀对陈超的恨，所以她并不担心她会临时背叛自己。 听完宁兮颜的话后，赵香秀眼里浮起几分惧意。 宁兮颜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 她并不意外，只淡淡提醒道：“陈超武功高强，而且以他的身份，和在太子面前的地位，想除掉他只有这个办法。 若是你害怕想放弃，我也可以理解，只是往后你们母女二人的处境，我便再爱莫能助了。” 赵香秀仅犹豫了片刻，就立马肯定道：“不！我不想放弃！我一切都按照宁小姐说的去做。” “好，那今晚就看你的了！” 第23章 引他入局 晚上要做的事情，宁兮颜不能带上清音。 而清音虽知道宁兮颜要对付陈超，却不知道自家小姐具体打算怎么做。 “清音，晚上你和初棠在院中帮我掩护，万一爹爹要过来看我，你们务必不能让他知道我不在府里。” “小姐，奴婢想跟着小姐。”清音急了。 陈超既然身为禁军左副史，自然武功不低。 清音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但断然是不敢让她独自接近陈超。 宁兮颜没有直接用身份命令清音，而是向清音解释着。 “清音，天陵城无人不知道你是我的随身丫鬟，若是你跟着我去，即便我做任何伪装也是枉然，那样反而会给我带来麻烦。” 听到自己若是跟去，反倒会帮倒忙，清音不敢再同往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为了不惹宁丞相怀疑，晚上宁兮颜在回院子之前，特地去找宁丞相说了一会话。 随后才以困倦为由，比平时早一点回房休息。 夜色渐浓时，趁着人不注意，宁兮颜熟门熟路地背着包裹翻墙出去了。 而这一幕也被不知道何时守在附近的慕觞给看见。 宁兮颜落了地，就直往百花街的方向跑。 这让慕觞知道，一切果真如他所料。 夜幕，白日里热闹的街道安静下来。 只有百花街的繁闹才刚开启。 海棠苑因为提前对外放了消息，所以今晚生意特别的好。 谁都好奇那所谓的倾城舞姬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绝色美人。 陈超果然如约而至。 此时海棠苑大厅中央的舞台上已经有几名舞姬在跳着舞，给客人们助兴。 陈超大马金刀坐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 他是海棠苑的常客，一出现，老鸨立马识趣地带着几名容貌上乘的姑娘过来供他挑选。 这几名姑娘虽在海棠苑里是上等货色，但过往也都让陈超给玩了个遍，并没什么新鲜感。 所以他挥了挥道：“去，老子今天要看看那所谓的倾城舞姬是不是真的是个艳色。” 他这目的明显的话顿时让老鸨一脸为难，“陈爷，那舞姬并不是我这海棠苑的姑娘，只是想借我这的台子扬个名。” 陈超轻蔑地看了老鸨一眼，虽没有动怒，但这眼神已经足够表明他是什么意思。 老鸨不敢再说话了，以这位陈爷的身份和手段，那位姑娘自求多福吧。 客人们喝了一会酒，台上助兴的几名舞姬终于退了下去。 这时大厅中间突然熄了好几盏灯笼，与此同时，舞台四周又被几名小厮添上了数盏灯笼。 这下子，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处最为明亮的舞台给吸引了去。 很快竹弦管乐声突起，一名身材妖娆，脸覆面纱的女子赤脚走上舞台。 她身披轻纱，纤腰外露，灯光的映射下，那纱下的酮体似乎未再着别的衣物。 仅是这大胆的穿着便引得极大部分人呼吸一滞。 再看那美人已经开始踩着乐点起舞。 她媚眼如丝，身姿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漫天飞蝶…… 而就在这曼妙的舞姿间，那层层叠叠的纱似乎下一秒就会暴露裙下遮掩的美好。 然而在众人期盼间却发现又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这虚虚实实，如梦似幻间，大厅里响起了不少男人咽口水的声音。 一支舞还未完，已经有人唤来海棠苑的老鸨，愿意出百金，只愿与这绝色美人共眠一晚。 这里是天陵城，是北齐国的都城，有钱的人自然不在话下。 一人叫价，立马就有不逞相让的人出更高的价格。 最后竟然直接被叫到了一晚千金。 老鸨虽心动，但人毕竟不是海棠苑的姑娘，她就是再心动也没用呀。 只得将此前对陈超说过的话，又对着众人说了一遍。 但解释并没有什么用。 他们认定在这种烟花之地跳这种舞的舞姬，哪来的什么卖艺不卖身，无非是价钱的问题罢了。 这边人围着老鸨吵吵闹闹间，那边已经出事。 原来是陈超同样被这支霓裳羽衣舞给勾搭的心痒难耐。 身后的出价声自然也被陈超听到。 但他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破费千金。 他不愿破费，却又想将眼前的绝色据为己有。 所以在月舞一支霓裳羽衣舞还没结束时，陈超竟然直接跳上了舞台。 月舞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见状没有慌，只是停下动作，身子往后退。 离得近了，无论是月舞露在面纱外的眉眼，还是她的身姿，让陈超更燥热了。 极品！当真极品！ “小美人，陪爷一晚，好处少不了你。” 他说着便向月舞扑了过去，而月舞也状似被吓了一跳。 忙跳下舞台向着厢房的方向逃窜。 逃跑间，轻纱飞舞，那纱下朦胧的曼妙勾得陈超血脉喷张。 陈超也不着急着追，总之被他看中的人可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海棠苑的老鸨见状只是站在原地摇头，那姑娘怕是逃不掉了。 这样的绝色若真是她海棠苑的姑娘该多好。 陈超如追赶一只猎物的猎人一般，并不急于将猎物猎到手。 有时候这追赶猎物的过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他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 眼见着猎物仓皇逃出海棠苑，又顺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往别的街道上跑。 最后看到他的猎物从一道侧门进了一家酒楼。 因为心思全放在那美艳的猎物上，陈超此时脑海中满是一会如何享受猎物的香艳画面。 一时间也没去在意自己进了什么酒楼。 这个时间，酒楼虽还没打烊，但是已经没什么客人。 最后陈超看见小美人躲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里。 陈超左右看了看，这才辨认出这里是明月楼。 明月楼是当朝五皇子齐明诚的产业。 齐明城正是太子党，所以以往这明月楼陈超可没少光顾过。 见那小美人慌不择路竟跑到了这里，陈超心情更愉悦了。 因为那二楼后面可是连着一条河，没有任何退路。 这时明月楼的伙计在里间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还以为又来客人了。 走出来见是陈超，忙上前招呼，“陈大人，想吃什么？小的立马让厨房去准备。” 陈超摆摆手，神情倨傲，他抬头看向二楼方向，“忙你得去吧，一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不必管。” 陈超仗着自己身份自是不会对一个店小二解释太多。 店小二疑惑地朝二楼看了看，但终究还是识趣地什么都没有问，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超一步步走上二楼，脑海中甚至想象得到，现在那小美人如何躲在房中瑟瑟发抖，如何期盼着不要被他找到。 等到他心痒难耐地一把推开厢房门，却见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不可能！他明明亲眼见人躲进去的。 第24章 栽赃陷害 厢房间中确实没有人，连窗户都是紧闭着，所以也不可能跳窗逃了。 房间是供食客们吃饭喝酒的。 所以房中除了桌椅外，就只有墙边立着的几扇柜子了。 虽那柜子不太可能藏人，但陈超还是走过去一一打开查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舞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此时陈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难道那舞姬藏在别的房间中？ 他一边怀疑，一边随手又拉开一扇柜门，顿时柜子里一件叠好的明黄色衣服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陈超拿了出来抖开。 等看清那衣服上所绣着的五爪金龙时，陈超脸色巨变，吓得直接一把将衣服扔在地上。 竟！竟然是一件龙袍！ 此时即便陈超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被暗算了。 因为五皇子不可能在自己这人来人往的明月楼里藏龙袍。 此时陈超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美人，忙冲出厢房想离开此地。 可就在这时门口外竟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陈超还没走到门口，那明月楼的大门已经被人给堵住。 领头的人陈超认识，正是府衙里的王捕头。 好巧不巧，这王捕头与陈超有些过节。 当年若不是陈超干扰，这王捕头现在怕也是禁卫军的一员了。 看见是他，陈超心里一咯噔。 此时王捕头带着十几人涌进明月楼，将明月楼在后院的掌柜和伙计都给惊扰了出来。 伙计也认识王捕头，惊讶道：“王捕头这是？” 王捕头看见陈超这一副打算匆忙离开的架势，看来那报案人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派肃穆，“府衙接到密报，说有人想谋反，本捕头特带人来搜查证据。” 谋反二字一出，明月楼的掌柜和伙计皆吓得一哆嗦。 “王捕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朝中谁人不知道这明月楼可是五皇子名下的产业呀。 王捕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超一眼，这才对掌柜道：“掌柜莫急，本捕头并未指的是五皇子殿下，或许可能有人想借机栽赃陷害呢？你们几个挨个房间去搜！” 陈超此时脸色十分阴沉，虽明白自己遭人暗算，这时他的解释或许无用，但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是跟着一舞姬过来明月楼的，今晚那海棠苑所有众人皆可作证。” 王捕头似笑非笑道：“陈大人急什么，我的人还没有搜到什么罪证呢。莫不是陈大人提前知道了什么？”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捕快拿着一件衣服匆匆下楼。 “大人，这是在二楼厢房里搜到的。” 明黄的衣服上，金线所绣的蟠龙让明月楼的掌柜和伙计皆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龙！龙袍？ 这可是只有天子才有资格穿的衣服呀。 今天这谋反的罪名要是安下来，五皇子会怎么样他们不知道。 这明月楼的所有人定都要人头落地。 掌柜声音哆嗦着：“求大人明查，小的们是真的不知道房里会有龙袍。” 此时小二想起此前一幕，为了自保也顾及不了太多。 “小的此前看见陈大人独自一人上了二楼，还吩咐小的去忙，不用招呼他。” 这话一出，王捕头一挥手，“先将嫌犯陈超给我抓起来！” 陈超深知此时若是反抗倒更加坐实自己的罪名。 他双手被人反绑了起来，却只能咬牙忍下怒火。 “我说过，我是中了暗算被人引来这里！不信你们搜遍整个明月楼，她一定还藏在这里！另外海棠苑那边也可为我作证！” 王捕头道：“此事甚大，本捕头自然会查证。” 他当着陈超的面又吩咐道：“将明月楼里里外外都给我搜查清楚，角落也别放过。另外再去两个人到海棠苑打听打听。” 想了想王捕头又看着陈超的眼睛，一脸嘲讽道：“紧临明月楼的外河也好好找一找，免得陈大人说人跳河里跑了。” 这说辞还真在陈超脑海中准备好了，因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明月楼里一阵忙乱。 而在外面，已经看了许久的慕觞心高高悬起的同时又满是疑惑。 他是亲眼看着宁兮颜一路将陈超引来这明月楼。 当看到她身上轻纱曼妙的舞服时，他才明白宁兮颜让月香楼给她多做一件衣服的用途。 在海棠苑跳舞的是月舞，而在陈超被魅惑地去追赶月舞时，宁兮颜已经悄悄取代了她。 外面夜色朦胧，两人身量差不多，又着同样的装扮，陈超自是分辨不出。 慕觞明白了宁兮颜的计划，但有一点他却想不通。 到时她该如何脱身？ 他等在外面，就等着里面传来动静，到时他再出手。 可是没想到宁兮颜在进了房中竟凭空消失了。 连他也想不出此时的她到底躲在哪里。 搜查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此时时间已经临近午夜。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可是半点困意也没有。 因为明月楼的各个房间都搜遍了，别说人了，连只老鼠都没搜到。 这时去海棠阁问话的人也回来了。 证实今晚一名舞姬跳舞时，陈超确实无所顾忌想让舞姬陪自己。 在舞姬被吓得逃出海棠苑后，陈超追赶了出去。 但过后没多久，那舞姬又回来了。 想来是在外面趁着夜色甩开了陈超。 据老鸨证实，那舞姬回来后，为免陈超再追回来，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连应得的报酬都没来得及拿，就匆匆离开海棠苑。 这下子，陈超此前说的是跟着什么舞姬来这里的话，听起来就全是谎言了。 “不！不可能！老子是被人栽赃陷害了！”陈超这下子不想再顾忌太多，想挣扎开。 但手被绑住，又有几名捕快上前牢牢压住他。 顿时陈超便如案板上的鱼肉了。 为了将明月楼撇得更清，店小二又瑟缩补了一句，“陈大人是一个人来的，小的并未看到旁人。” 事情似乎已经不用再调查了。 王捕头一挥手，“将嫌犯陈超关入府衙大牢，明日物证呈往刑部！” 陈超被带走时，一边走一边叫喊道：“我要见太子殿下！我是被人暗算的！” 声音越来越远，而明月楼则重新恢复安静。 出了这么大档的事，掌柜自是要赶快通知五皇子。 但现在夜深，宫门落了锁，即便是想见到五皇子也不太可能。 只能等天亮再派人通知五皇子。 “快，把所有门窗都关好，晚上所有人都守在这里，在天明通知五皇子之前切莫再生什么事端。” 虽暂时来看，这龙袍是陈超偷偷放进来想栽赃陷害，但到底还是从明月楼里找出来的。 掌柜怕别后半夜又生出什么变故，让人再偷偷放进来什么东西。 事关明月楼所有人的命，大家不敢不听。 于是掌柜和几名店小二当晚就宿在了大堂里。 在整个明月楼又陷入一片黑暗沉寂中时，二楼此前空无一人的厢房里，宁兮颜的身影陡然从房间里出现。 第25章 我好像占了你的便宜 龙袍自然是她放的。 此前在将陈超引入这间厢房后，她就立马闪身进了空间。 所以陈超跟着进来自然见不到人。 虽然之前的一切事情都在按照她的计划来。 但现在还是出现了一点变故。 在宁兮颜的计划里，等陈超被带走后，明月楼自然会关起门来。 到时候她再趁夜色离开。 可没想到的是，这掌柜如此警惕，竟然带着所有人直接睡在了大堂中。 这就让她没办法顺利脱身了。 她自然可以继续呆在空间里。 但如此一来，明天早上爹爹会发现她一夜未归，而到了白天，她想脱身则更难了。 折腾了大半夜，此时睡在大堂中的人都沉沉睡去，呼噜声彼此起伏。 宁兮颜在房中踱着步，思索着她该如何脱身。 她倒是会游泳，可以从二楼窗户跳到下面的河里。 但如此一来就会有一个问题。 到时候窗户会大开，而且她落水的声音也一定会惊醒大堂中的人。 这样的话，岂不是正好证实陈超所说的是真话。 事到如今，似乎只有两条路摆在面前。 其一，开窗跳河里离开。 其二，继续呆在空间里，直到等到可以离开的机会。 似乎哪一条都不行。 正在宁兮颜思索着还有没有第三条方案可行时。 没想到这第三条方案主动送上门来。 房中紧闭的窗户突然被人一下子推开。 一道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自外飞跃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宁兮颜吓了一跳。 差点本能出声时，一只手已经提前捂住她的嘴巴。 “是我。” 男人的气息顿时包围了她。 这几天月色都很好，这让宁兮颜看清捂住她嘴巴的人是谁。 慕……慕觞？ 他怎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现在可是丑时了。 若是按照现代时间，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 这个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眼前。 宁兮颜愣怔半响才回过神来。 而慕觞捂住她嘴巴时，掌心带来奇异的柔软也让他失神了片刻后，才忙拿下手。 宁兮颜本来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想到当务之急是赶紧脱身。 忙道：“慕侍卫你……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慕觞没有犹豫，也没有多问，只利落干脆道：“好。” 说完直接揽住宁兮颜的腰，就这么带着她，用上了轻功从窗户飞离了出去。 宁兮颜还是第一次被人抱着飞。 失重的下坠感让她本能搂紧慕觞的腰。 直到脚踩上了实地，她才心松一口气，松开慕觞。 不用她拜托，慕觞回头看了一眼，又踩着轻功攀上明月楼的屋顶。 他身子倒挂下来，将刚才打开的窗户又重新关好。 这下子，即便天明，也不会有人察觉到明月楼昨晚夜半有人偷偷离开。 看着慕觞矫健的身姿，宁兮颜一阵羡慕，也感谢他的心细。 待慕觞再回到她面前，她无比认真对他道了谢：“慕侍卫，谢谢你。” 同时脑子在飞转，如果慕觞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明月楼，她该怎么回答？ 这事情似乎没法撒谎。 因为明日陈超陷害五皇子的事情一旦传开，只要慕觞不傻，他一定会知道这是她的手笔。 她的计划最终还是被人撞破了。 因为对慕觞的不了解，这让宁兮颜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她隐瞒。 于是她干脆问道：“慕侍卫，你为什么帮我？” 宁兮颜看着慕觞，因为夜色的遮掩，这让她看不太清他眼里的情绪。 慕觞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而起的还有打梆子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原来是打更的更夫正巧来到了这片区域。 “走！” 旁边没有能躲藏身影的地方，慕觞只得又搂紧宁兮颜的腰，带着她跃上了屋顶。 慕觞不知道宁兮颜有点恐高，这让她再次本能搂紧他的腰不松手。 因职业的原因，宁兮颜对男女大防方面并不太在乎。 外加上她的心思此刻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所以也意识不到，现在身穿纱衣的自己会对慕觞带来怎样的心理冲击。 慕觞努力不去看挂在他身上的宁兮颜，他微微仰头，按压下内心的汹涌。 等更夫的身影走远后，他声音暗沉道：“我送你回府吧。” “咦？”宁兮颜抬头，心里有些疑惑。 这人打算什么都不问的吗？ 这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好事。 而且因为慕觞对自己的态度，这让宁兮颜本能直觉他不会站出来，破坏她的计划。 于是她再次道谢，“多谢慕侍卫。” 宁兮颜本以为他是要走着送她回丞相府，却没想到他直接再次搂着她，用上了轻功，走的竟然是屋顶。 虽然这样更快，也不会再遇上什么人。 但……她恐高呀！ 一路上风在宁兮颜耳边呼啸，她死死抱紧慕觞。 最后因为精神高度紧绷，将头无意识埋进他的怀里。 慕觞咬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一个馊主意。 直到终于到了丞相府，慕觞放下宁兮颜，“到了。”这下声音直接哑了。 不过惊恐了一路的宁兮颜并未察觉。 转头，发现正好落在自己的院子里。 宁兮颜脑中浮起疑惑，“慕侍卫怎么知道这是我的院子？” “不知，这院子离外墙最近。” 这倒是实话，所以他的说辞没有让宁兮颜怀疑其它。 慕觞将宁兮颜送到，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宁兮颜忙唤住他，“慕侍卫，等一下。” 因脚落了实地，也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宁兮颜心中大定。 此时才后知后觉，一路上她紧紧攀附慕觞的举动似乎有些越举。 慕觞回头，便见宁兮颜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拿出来一个瓷瓶。 “慕侍卫，今晚你不但帮我，还送我回府，这个凝血丹送给你。” 又解释道：“这凝血丹不但可以治内伤，若是有外伤，也可将丹药碾碎覆在伤口上，有止血的作用。慕侍卫是习武之人，想必用的着。” 凝血丹慕觞自是知晓，那正是外传出自叶神医之手的奇药之一。 一颗就弥足珍贵。 而她直接送自己一瓶。 “不必，只是顺巧路过，举手之劳。”慕觞拒绝。 慕觞没有过问她的事，宁兮颜自然也不会问他为何正巧出现在明月楼，只是干笑了两声。 “慕侍卫还是收下吧，不止是为了感谢，而且我今晚似乎还占了慕侍卫的便宜，如果慕侍卫不收下，倒让我心有不安了。” 慕觞：“……” 她占了他便宜？ 第26章 一石二鸟 慕觞站在原地看着宁兮颜，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而宁兮颜的神情则是一脸认真。 看得出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 许久，慕觞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药，“多谢。” 说完不再停留，直接用上了轻功翻墙离开。 宁兮颜轻呼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计划虽差点出现变故，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她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也不知道明日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波澜。 因昨夜睡得晚，宁兮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以往但凡她睡懒觉，无人会吵她。 起床后，宁丞相早已经上朝去了，下人们单独给宁兮颜呈上精制早膳。 就在宁兮颜慢条斯理享受着自己的早午膳时。 刑部因为府衙一早所呈上来的物证被炸开了锅。 私藏龙袍那可是谋反的死罪，还是从五皇子的明月楼里搜查出来的。 现在虽然藏龙袍的嫌犯陈超被当场抓获，但谁不知道陈超可是太子的人！ 这件案子顿时一下子牵扯到太子和五皇子，刑部自是不敢定夺，所以直接呈报给了景帝。 此前赵绾诬陷丞相府一案还没查清那真正通敌叛国之人是谁，这现在又来一桩，如何不让刑部焦头烂额。 此时太子府里，齐文轩还没有获知此事。 之前听了孙贵妃的话，为免夜长梦多，齐文轩打算与宁兮颜在正式成亲之前，无生米煮成熟饭，彻底坐实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样宁丞相和他就彻底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如此又怎么会爆出那个秘密。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势必哄好宁兮颜。 所以齐文轩命人去准备一些首饰，打算这两日找个机会单独约宁兮颜出来送给她。 去准备首饰的宫人捧着两个锦盒来到齐文轩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奴才按殿下的要求购置的珠衩与耳坠。” 说着便一人手捧一个盒子打开了盒盖。 齐文轩随便看了一眼，问道：“哪个最便宜？” 一名宫人上前一步道：“回殿下，奴才手里的这套玲珑点翠宝簪便宜一些，共二百三十两银子。另外一套梅花步摇金簪三百五十两银子。” 齐文轩听到价格皱了皱眉，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把准备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指了指那套玲珑点翠宝簪，这个留下，另外一套给母妃送去。 “是。”两名宫人刚退下后，一名小太监就步伐匆忙跑了进来，“殿下，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齐文轩第一念头是丞相府被诬陷一事查到自己头上了。 顿时从椅子上站起身，“何事？” 等小太监一口气将事情说完后，齐文轩心中惊愕，一下子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怎！怎么会这样！ 景帝知晓此事后，大为震怒。 立马宣太子齐文轩和五皇子齐明城上殿。 两人赶往大殿时，竟在途中相遇。 虽齐明城平日里为齐文轩马首是瞻，但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再见齐文轩，齐明城脸色十分难看。 今天这罪名若真是坐实到他头上，别说能不能保住皇子之位了，活不活的下去都难料。 现在虽然陈超被抓，即便最后齐明城证明自己无辜， 但这件事也相当于给齐明城泼了一身的脏水。 往后也定会在景帝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 齐明城恨得牙根痒痒。 齐文轩先开口解释，“五弟信我！此事绝不是我所为！我们兄弟二人一直情深，二哥怎么会平白无故做这种事情陷害五弟。” 这话让齐明城心中冷笑。 兄弟情深？呵，皇室之内还有手足之情吗？ 一切不过是彼此之间的利用罢了。 齐明城心里虽这么想，但面上却因为齐文轩的话，脸色缓和了几分。 “二哥，五弟也不相信这事情会与二哥有关，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五弟，有你这句话二哥就放心了，它日我即位，定不会亏待五弟。” 这话再让齐明城内心暗讽了一句。 在那一天没有到来之前，事情有没有变数谁也说不准。 毕竟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出现过废太子之事。 兄弟二人各怀鬼胎，来到了景帝面前。 因为涉及到皇家颜面，景帝没有当众审此事。 而是将两人，以及刑部来人一起带去了御书房。 当晚负责抓捕的王捕头也在此列中。 御书房里，众人齐齐跪下面对震怒的景帝。 齐文轩先为自己辩驳，“父皇，此事儿臣完全不知情。” 这一句话下来，这是完全把自己摘干净，而将事情推到了五皇子齐明城的头上。 齐明城心里怒火中烧，暗中呸了一句。 方才在外头还和他表演兄友弟恭呢，转头就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性命攸关前，齐明城也不甘示弱。 “父皇，那栽赃给儿臣的嫌烦陈超已经被抓捕，足可以证明儿臣是无辜的。 再者谁都知道儿臣的明月楼是酒楼。人多眼杂，儿臣便是再愚钝，怎么会在那种地方私藏龙袍！还请父皇明查。” 这一番话，又将齐文轩置于被怀疑的地位。 齐文轩心里恼努，却说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 谁让众所周知，陈超是他的人呢。 最终齐文轩只得请旨，“父皇，儿臣是无辜的，那陈超虽是儿臣提拔上来的人，但人心不可揣测，儿臣想请旨父皇，愿亲自审理此案。” 说完伏膝跪地，那虔诚的态度大有一幅景帝若是不同意，他便长跪不起。 景帝在位多年，又怎么看不出此事有蹊跷。 顿时应了齐文轩的请求。 齐明城心一抖，此时也赶紧出声，说愿意协助太子审理此案。 开玩笑，让齐文轩这个当事人审案，万一最后事情全推给明月楼，他岂不是再也洗脱不清了。 为表公正，景帝同样也应了齐明城。 齐文轩有些不喜地看了齐明城一眼，因为齐明城的做法，明显是对他的不信任。 因为这件事，兄弟俩人终究还是心生了隔阂。 这便是宁兮颜最终想达到的目的。 她的栽赃手法其实一点都不高明，只因为物证是龙袍，所以会让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仅仅只是除掉陈超。 她想要一石二鸟，一下子让齐文轩失去两个助力。 陈超必定会死。 而齐明城即便觉得此事不是齐文轩所为，但在二人为了自证自己清白间，必定会心生隔阂。 大概在此事之后，齐明城应该会与齐文轩越行越远，直至站到他的对立面吧。 第27章 坐实罪名 宁丞相比平日里早下朝，一回府就进了书房。 虽什么都没说，但这样的异样已经让宁兮颜大概猜到宫里发生了什么。 为了不让爹怀疑到自己头上，宁兮颜决定今日不出门，乖乖在院子里呆上一天。 却没想到她假装乖巧便已经是异常。 因为平时她可是在府里呆不住。 宁兮颜百无聊赖喂着池中红鱼时，初棠走了过来。 “小姐，老爷派人唤你去书房呢。” 宁兮颜这才后知后觉，她似乎弄巧成拙了。 进了书房，果然见宁丞相脸上没有平日里对她的温和，甚至有些难得的严肃。 他直截了当地问她，“颜儿，太子之事可与你有关？” 宁兮颜故作疑惑，“嗯？爹爹在说什么？太子殿下他怎么了？” 宁丞相打量女儿的神情，若不是女儿伪装得太好，便是此事她真的不知情。 过了一会宁丞相摇摇头道：“没什么，宫里出了点小事，爹担心是你顽皮闯出来的祸。” 宁兮颜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不高兴了，“爹，女儿虽然不像云盈那般性子文静，但自认也乖巧懂事，不会随便闯祸。 爹爹怎么能连宫里出的事都要怀疑到女儿头上呢？” “你呀你呀，还自认乖巧懂事，不知羞！”宁丞相笑道。 父女俩打趣了一会，宁兮颜就出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宁丞相心里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但也仅是一瞬，又恢复常态继续忙着手里的公文。 第二天齐文轩来到刑部亲自审理此案，五皇子齐明城就坐在一侧旁听。 当陈超从大牢里被带上来，一看到齐文轩的身影就连忙喊冤。 “太子殿下，臣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齐文轩眼底划过一抹厌烦，沉声道：“详细说说具体事情经过。” 陈超是齐文轩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现在是禁卫军左副统领，齐文轩一直想找个机会让陈超坐上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那样的话，整个天陵城的禁卫军就受他掌控了。 却没想到现在突然爆出这样的事。 齐文轩自然不会相信陈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根本就没有理由。 而且即便想栽赃，怎么会蠢的把目标放到明月楼。 所以陈超必定是遭人陷害，而且目标还是自己。 只是齐文轩想不到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如果有任何一点机会，齐文轩还是不愿放弃陈超这颗培养多年的棋子。 陈超跪在地上，忙将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但这些事情此前王捕头都派人去调查过。 现在再传唤一次海棠苑当晚的一众目击证人，其结果还是那样。 陈超追着舞姬离开，声称自己是跟着舞姬来到了明月楼厢房。 但事后不止一双眼睛看到舞姬又回到了海棠苑。 而那明月楼的小伙计也认定自己只看到陈超进来，没有旁人。 一切一切的证据显示，如果不是陈超在撒谎，那么就是那名失去了踪迹的舞姬有飞天遁地的能力。 能将陈超引到明月楼，又悄无声息回到海堂苑。 齐文轩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手揉了揉，又想起此事还有另外一个突破口。 或许从这能查出那想陷害他的幕后之人是谁。 齐文轩又宣府衙张大人，问其那晚是何人击鼓，才让王捕头带人将陈超堵了个正着。 “回太子殿下，正是嫌犯陈超的妾室。” 跪在地上的陈超顿时一愣。 他府里的妾室可太多了，到底是谁想害他。 很快赵香秀被带了上来。 看见她，陈超顿时目露凶光，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你这个贱人与人勾结陷害我！” 若不是场合不对，今天陈超势必要杀了赵香秀。 赵香秀目露惶恐跪在地上。 宁兮颜提前告诉过她。 大堂之上，即便陈超再想杀她，都没法动手。 这话让赵香秀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她知道堂上坐着的人就是太子。 “回太子殿下，民妇没有陷害，是民妇亲耳听见陈超与人勾结，说要将龙袍藏于明月楼。 民妇听到这话后很害怕，这才去报了官，民妇发誓说的句句属实。” 这下不光陈超想杀了赵香秀，连齐文轩也想杀她。 什么句句属实，分明就是在撒谎。 但即便两人心知肚明，却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因为以赵香秀的身份，她的话并无破绽。 有了此前海堂苑，和明月楼的人证物证，现在加上赵香秀的言辞。 陈超被定罪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齐文轩若是再维护，反倒更显得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终究齐文轩闭了闭眼，不得不亲手毁去这颗自己培养多年的棋子。 “案犯陈超，密谋谋反，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暂押天牢，择日审讯，逼问其同党！” 这算是给陈超彻底定了罪了。 陈超这下彻底慌了，不停叫喊着，“太子殿下，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栽赃陷害的……” 但人已经被强行带了下去。 陈超的声音越来越远后，齐文轩冷冷瞥向跪在地上的赵香秀。 现在他不方便动她。 但他一定会从她身上查出，到底是谁在针对他。 “退堂。”齐文轩一声令下，众人齐齐散去。 赵香秀才从刑部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宁兮颜正坐在屋子里和夏氏说着话。 在夏氏手边放着一瓷瓶，显然又是宁兮颜给送来的药。 赵香秀没发一言，一进门直接给宁兮颜跪了下来。 “多谢宁大小姐！”抬眼间，眼眶已经通红。 在宁兮颜过来扶她起来时，赵香秀已经连磕了好几个头。 陈超如今是活不成了，这无疑是让赵香秀从绝望的泥潭中爬出来。 往后她们母女俩可以重新来过了。 “快起来吧，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帮你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宁兮颜没把算把自己摆在圣人的位置。 赵香秀摇摇头，“不，不管宁小姐的目的是什么，你和叶神医都是我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 将赵香秀扶起来后，宁兮颜道：“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 “什么？” “你们可愿搬离天陵城？” 赵香秀虽没念过书，但却很聪明，自是明白宁兮颜的意思。 如果她不离开，那位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放过她。 其实不用她提，赵香秀也是这么打算的。 “嗯，我早就和母亲商量过，等事情了结，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他老家生活，他曾说过那是一个山清水秀，景色十分美丽的地方。” 赵香秀说这话时，脸上露出几分悲凉的笑容，这让宁兮颜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那位被陈超打死的李姓书生。 赵香秀心里还惦记着死去的未婚夫，但在陈超的淫威下，却不得不终日与杀夫仇人相伴。 若是当初没有陈超的出现，赵香秀的人生应该很幸福吧。 宁兮颜虽不能感同深受，但心里也多出几分同情。 “好，既然你们早有此打算，那么现在就离开，越快越好。” 说着送上一沓银票，“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应该够你们母女两人生活。” 赵香秀还想推辞，却没想到这时在外面守着的清音急忙走了进来。 “小姐，有人跟过来了。” 第28章 当街找茬 不用猜，一定是赵香回来时，跟过来的尾巴。 宁兮颜没想到齐文轩动作会这么快。 当下将银票一下塞进赵香秀的手里，“不要推辞，我们现在立马离开，你若是过意不去，就当是我买下了你们此前所住的屋子。” 这笔银子足够让赵香秀母女二人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赵香秀也明白现在不是推托的时候，将银票收进怀里，就带着母亲夏氏跟着宁兮颜一起从院子的后门离开。 后门连着一条巷子，穿过两条巷子后，便到了主街上。 清音会武，去查探了一下回来禀告。 “小姐，没有甩开，他们追过来了。” 宁兮颜皱起眉头，以赵香秀和夏氏的脚力，如果不拦着后面的人，怕是她们很快被抓住。 可若是她和清音去阻止，这无疑是向齐文轩自招陈超之事是她的手笔。 宁兮颜环顾四周，竟意外看到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此刻马车正停在一栋精致的小楼前。 等看清那小楼匾额上的名字时，宁兮颜猜到了什么，顿时一个主意在脑中浮现。 她转头对赵香秀道：“你们现在速去城门口离开，我来挡住他们。” 赵香秀一惊，“宁小姐，那你……” 虽宁兮颜的身份与她不同，但赵香秀明白这事情若是被太子齐文轩知晓，宁小姐同样会有大麻烦。 “放心，我自有办法。”宁兮颜笑得淡定。 宁兮颜这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赵香秀决定自私一把。 因为即便她们母女俩留在这里，除了被抓走，做不了任何事。 赵香秀和夏氏没有耽搁赶紧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那辆熟悉的马车也正好动了，正向宁兮颜这个方向缓缓驶来。 宁兮颜直接迎着马车而去。 在即将靠近时，她伸手站在路中间，怒喝一声，“给本小姐停下！” 马车正是永安侯府的马车，而且还恰巧是上次赵绾去丞相府乘坐的那辆。 车夫也还是上次的那一个。 看见宁兮颜，车夫本能身子打了个激灵，随即赶紧拉住缰绳停了车子。 此时马车里坐着的人，好巧不巧正是自那件事后，便再没有出过门的赵绾。 车夫这急急停车，让赵绾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摔坐到地上。 “怎么回事！”赵绾怒了。 “小，小姐，丞相府的宁小姐突然拦住了去路。” 车夫的声音有些抖，显然上次宁兮颜的蛮横，所留下的阴影至今未在心里散去。 听到这话，马车里的赵绾猛地掀开帘子。 看见挡在路中间的宁兮颜时，她眼神中顿时涌起滔天的怒火。 宁兮颜！宁兮颜！ 没想到她呆在府里这么久，这第一次出门就又遇到她！ 她还没去找她呢，她竟然再一次主动找茬！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赵绾除了带着两名丫鬟婆子出门外，还带着两名会武功的侍卫。 “宁兮颜，你拦着本郡主的马车是打算要做什么？” 赵绾脸色发青，怒目圆睁，若是能不考虑后果，她真想现在就杀了她。 “做什么？呵！你上次诬陷丞相府，最后拿身边下人顶罪脱身就算了，此前竟然还买凶当街想刺杀我！看来是我上次下手太轻了。” 提起上次的事，赵绾本就愤怒，外加上宁兮颜这没有证据的诬陷，让赵绾直接气得身子发颤。 她跳下马车，跟随着的两名侍卫，以及新添的丫鬟婆子忙护在赵绾身边。 他们怕这一次护主不力，郡主又会被打。 赵绾指着宁兮颜，面容扭曲。 声音尖锐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买凶杀你！” “呵，不是你还能有谁！只不过你找的人箭法实在太差。” 两人对峙间，引来不少围观百姓。 竟顿时将不窄的街道给堵了起来。 齐文轩派来跟踪赵香秀踪迹的两个男人追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两人互看了一眼，决定从人堆中挤过去继续往前追赶。 这时宁兮颜又嘲讽道：“呵，此事定是你指使，只是我苦于找不到证据罢了。” 此事让围观的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 “我觉得这像是赵郡主能干出来的事。” “对呀，毕竟上一次，她还陷害丞相府呢……” 看着即将失去理智的赵绾，宁兮颜看向赵绾身后不远她刚出来的小楼，又添了一把火。 “我看你刚才从锦绣阁出来，怎么，是上次我进宫，太妃娘娘把给你准备的衣服送给我了，让你没有衣服穿吗？ 不过你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落魄到要自己亲自来绣楼挑选衣物？ 让我猜猜，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的事，让你在永安侯府失宠了吗？” 宁兮颜句句话直戳赵绾的心窝子。 曾经以赵绾的身份，若想添置新书，自有最好的绣娘亲自入府。 但现在因为名声被毁，她被家族放弃了。 曾经那些只专属于她的待遇如今都转移到妹妹赵霜的头上。 当街挨揍被羞辱； 进入刑部毁了名声； 从赵太妃手中抢走属于她的衣服； 当众诬陷她买凶刺杀； 害她沦为家族的弃子……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堆积在心头，终于让赵绾的怒力再也压制不住了。 她尖叫道：“给我杀了她！给我毁掉她的脸！” 赵绾身边的下人却是不敢动。 宁兮颜怎么说也是未来太子妃呀，谁也杀她！ 见身边下人不听自己的话，赵绾更加感受自己受到了屈辱。 正当她准备以主子的身份威胁他们时，宁兮颜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赵绾的面前。 啪！她直接一巴掌抽到了赵绾的脸上。 和上次一样，那是一点都没有留情面。 “想杀我！看来上次的刺客果然是你派来的！看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 赵绾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同时，胸膛里怒火更加翻腾倒海。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她当街打她！ “给我上！如果谁再不听本郡主的命令，回府我让你们先人头落地！”赵绾真是要被气疯了。 所以即便此时围观百姓众多，她也不再顾忌自己的形像。 以性命为要挟，这下永安侯府的下人们终于动了。 这次是宁兮颜先动手打的郡主，而且简直是故意找茬。 他们虽然不能杀她，但动手教训回去，也一定能让郡主消消火。 混乱一触即发，而这正是宁兮颜想要的结果。 第29章 了不得的大人物 天陵城身份尊贵的贵女不少见，但当街打架斗殴的贵女怕是百年难得遇上一回。 仅是几句话间，这截大街已经被围观看热闹百姓们堵得水泄不通。 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闻着热闹往这边赶。 宁兮颜余光扫过，见此前从巷子里追出来的两男人想从人群中挤过去，但很快又被人给挤了回来。 她唇角微弯，手中动作却未停，还想过去揍赵绾。 清音此时也与永安侯府的一名侍卫缠斗起来。 在人数上，宁兮颜这边只有她和清音两人，而赵绾那边，加上她一起却有五人，其中还有两名会武功的侍卫。 宁兮颜已经做着如果打不过，她就撒迷雾散的打算。 那边赵绾已经命令着另外三人，“抓住她，本郡主要将刚才那巴掌还回去！” 宁兮颜没想到今天赵绾带出来的侍卫身手不错。 就在她准备用药时，那人先一步冲过来扣住她的手。 而伺候赵绾的丫鬟和婆子也冲过来，一左一右按住宁兮颜的肩膀。 此时三人心里皆想着，让郡主打一巴掌回去消消气，回去他们也不会挨罚了。 怎么说今天也是宁大小姐先动的手。 就在三人以为赵绾准备要抽宁兮颜脸时，却没想到她突然一把扯下头上的金簪，没有任何犹豫就向着宁兮颜的脸划来。 显然是已经失去理智，不打算去想后果。 “啊！郡主！不可以！” 那边的清音也看到了，“小姐！”转身就要冲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比清音更先一步到达宁兮颜身边。 男人一个掌风，赵绾直接吐血飞了出去。 又一掌，直接把扣住宁兮颜胳膊的男人给击飞。 “啊，郡主。”两丫鬟婆子都不用男人动手，见赵绾被打飞出去，忙松开宁兮颜向着她跑去。 而这时清音也跑到了宁兮颜身边。 宁兮颜和清音齐转头，一张带着脸谱面具的脸落入眼帘。 面具后，那双眼睛乌黑深邃，透着宁静无波的冷意。 清音没看出这男人是谁，宁兮颜却看出来了。 因为他的气息，也因为他身上的穿着可是上次在她面前穿过。 慕觞，他又帮了自己呢。 这是天意吗？ 她还没想到办法与他拉近关系，他却不止一次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眼前。 看慕觞脸上的面具，应该是刚才在街边临时买的吧。 宁兮颜自然不会让慕觞因为帮自己而惹上麻烦。 她行了个抱拳礼，装作不认识他，“多谢少侠仗义相助。” 面具后的慕触深深看了宁兮颜一眼，在看到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巡城的官兵后，他一个纵身飞上了屋顶，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宁兮颜收回目光，又在围观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看见齐文轩派来的两个人还挤在人堆中。 她想，她在这边耽搁了这么久，赵香秀母女两人这时应该出了城门了吧。 赵香秀母女二人此时确实出了城门，但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小树林被两人给围住了。 母女俩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以为这两个始终不开口，但又不让她们离开的男人是太子齐文轩派来的人。 她们还是离不开这天陵城吗？ 看着母女两人被吓得苍白的脸，卫怀终是不忍，“你们别害怕呀，我们不是坏人。” 赵香秀看了一眼他腰上的佩刀，声音微抖，“那，那你放我们离开。” 卫怀摇摇头：“暂时不行，我家主子有两句话要交代你们。事后自然会放你们走。” 看这说话的口吻和现在他们的做派，还真不像是齐文轩派来的人。 因为如果是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将她们母女二人带走了。 但赵香秀实在想不出他们口中的主子是什么人。 四人在小树林中等了一会，远处终于出现熟悉身影。 慕觞来时，脸上还带着那张脸谱面具。 卫怀远远招手，“公子，我们在这。” 青安一把按下他的手，“别吵了，公子又不瞎。” 慕觞走到赵香秀面前，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母女是打算去李义的老家丰水村吗？” 李义便是赵香秀此前死于陈超之手的未婚夫。 赵香秀愣了一下才回神，不知道眼前男人是谁，为什么连这些都知道。 因为李义全家搬到天陵城后，知道他老家在哪的人并不多。 所以母女俩才决定去那里。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慕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既能查出，那么齐文轩自然也能查到，所以我建议你们母女俩人换一个地方生活。” 这下赵香秀本能感觉眼前男人是想帮自己。 提起的心落下几分，但除了丰水村，赵香秀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去处。 她大着胆子问道：“公子可否有好建议。” “去南平国。”慕觞淡淡道：“如此齐文轩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你们。” “南……南平国？”赵香秀惊讶睁大眼睛。 虽然她知道北齐和南平是友国，但毕竟是两个国家，没有户籍，她在南平国怎么生活呀。 心中的担忧还没说出口，慕觞已经递过来一封信。 “带着这封信去找南平国边城的余阳将军，他会安顿好你们母女俩。” 赵香秀看着眼前信封上苍劲有力的余阳亲启四个大字，又看向眼前虽戴着面具，但一身气质不凡的男人。 突然意识到，眼前男人应该是南平国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隐隐猜测，这个男人会帮自己是因为宁小姐吧。 忙接下信道谢。 赵香秀母女离开后，卫怀实在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少……啊，公子为何突然要帮这对素未谋面的母女？” 慕觞没回答，只瞥了卫怀一眼。 卫怀立马住嘴，暗自懊恼，唉，好奇心泛滥的毛病又犯了。 主子要做的事情，自有主子要做的道理。 宁兮颜那边，巡城的官兵赶来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但不管是宁兮颜的身份，又或赵绾的身份谁也不敢逮捕。 而且赵绾被那一掌打得都吐了血，她身边的下人自是赶紧将她送回府，哪还敢再找宁兮颜的麻烦。 一场喧闹自此落了幕。 回到府里后，宁兮颜脑海中想着赵香秀母女，心中隐隐担心。 等齐文轩发现赵香秀母女失踪后，他会不会顺着线索查到那李姓秀才的老家？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有用。 赵香秀母女已经离开，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实行自己的计划，让齐文轩无暇顾及别的事。 又想起今天慕觞再一次帮了自己。 嗯，她又有一个请他喝酒的理由了。 不过这次可不再是请他喝花酒。 第30章 取消婚约 等齐文轩收到将赵香秀母女跟丢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 而昨日宁兮颜大白天当街与赵绾再次大打出手的消息也传进宫里。 一开始齐文轩并未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直到派去跟踪的人禀报详情，才让齐文轩知道竟然又是宁兮颜破坏自己的计划。 齐文轩虽恼怒，但并没有想过会这是宁兮颜故意制造混乱，只当是一场巧合。 他眼里划过厌恶，以宁兮颜粗鄙野蛮的性子，再一次干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查！给本宫去查！只要赵香秀母女两人有可能去往的地方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殿下。” 下人领命离开后不久，景帝身边伺候的安公公突然到访，说景帝宣召。 齐文轩心一抖，以为还是私藏龙袍一事。 等到了承德殿，才发现除了自己外，孙贵妃和赵太妃也在。 而五皇子齐明诚却并不在场。 齐文轩不明所以，看了孙贵妃一眼。 孙贵妃向他使了个眼色，更是让齐文轩一头雾水。 直到赵太妃愤怒控诉，才让齐文轩明白今日召他来所谓何事。 “皇上，此前永安侯府遭人陷害，那宁兮颜借此当街打的绾儿将近一个月下不来床，永安侯府因一时间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故此事并未追究。 可昨日那宁兮颜当众无故挑衅，竟再次将绾儿打得吐了血！ 哀家今日来并不是想让皇上为此事做主，而是那宁兮颜身为未来太子妃，却完全不顾及皇家颜面，三番两次当街打人！ 以此女的德性若以后真嫁入皇室，皇家威仪怕都要被她丢光了……” 絮絮叨叨一顿控诉，最后说出目的，要取消宁兮颜与齐文轩之间的婚约。 赵太妃自以为这一次她找到的理由，定会让那宁兮颜名誉扫地，如意算盘落空。 却不知，如果宁兮颜听到这话，怕是要感谢她终于办了件人事。 景帝闻言轻言安慰，“母妃切莫动气，昨日发生的事朕也略有耳闻，不过取消婚约之事兹事体大，朕已经传召宁小姐与宁丞相进宫，等他们到了，再共同商议此事。” 虽景帝说得客气，但齐文宣明白父皇也动了取消他和宁兮颜婚约的念头。 他转头又去看孙贵妃，见她对自己轻摇头。 这回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是要让他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宁兮颜接到宫里的传唤时并未太过意外，因为这次赵绾都被慕觞打吐血了。 以赵太妃的秉性不可能不追究此事。 昨日宁兮颜回府并未提及此事，所以直到今天宁丞相才知道她又闯祸了。 “颜儿……你……”当着宫里来人的面毕竟说话不便。 宁丞相便借故去换身衣服面圣。拉着宁兮颜去了内堂。 等不会再有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宁丞相没有责怪宁兮颜昨日的莽撞，反倒问她，昨日可有受伤。 宁兮颜笑了，她爹宠她还真是宠得没有底线。 如果有一天，她把天给捅破了，怕是爹最先关心的是她的手酸不酸吧。 脑海中又想起上一世，爹和哥哥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之上的画面。 这让宁兮颜愈发珍惜现在的一切。 她撒娇道：“爹，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只是怕又要害得爹被人骂教女无方了。” 宁丞相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这一人一张嘴，若是每日要管别人说的是什么，那他岂不活得累死。 “颜儿，你跟爹说实话，昨日之事，你是不是故意为之？” 宁兮颜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爹知道了什么，但下一秒宁丞相的话又让她心松一口气。 “你是不是故意生事，好让此事传进宫里，让皇上觉得以你的秉性不堪当太子妃之位，借故取消你与太子之间的婚约？” 宁兮颜还真没往这一层面上想。 当时看见赵绾的马车，她只想掩护赵香秀母女俩离开，哪能一时间想到那么远。 此时被宁丞相一提醒，宁兮颜突然隐隐猜到，皇上召见自己和爹的原因。 因为若只是因为赵绾的事情，宣她一人即可，完全没必要连爹爹都传召。 一丝喜悦顿时在心头浮起。 若因这件事能与齐文轩就此取消婚约，那么这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了。 所以宁兮颜干脆就此承认，“是，我不想嫁给太子，只得出此下策，只是连累了爹爹的名声了。” 宁丞相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你哥哥何时归家。”· 父女两人进了宫，见了景帝跪在地上行礼。 “宁兮颜，你可知罪？”景帝沉声道。 宁兮颜声音平静无波，“皇上，臣女不知。” 这话直接让一旁的赵太妃先气炸了。 准备砸茶盏，又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凌云宫。 “宁兮颜！你身为未来太子妃，却当众殴打婠郡主，引百姓围观非议，你这是将皇家颜面致于何地！” 赵太妃如此咄咄逼人，自然不是想为赵绾出气。 赵绾已经是一枚弃子，眼下永安侯府想扶持的目标是赵霜。 但此次事情却是一个绝佳将宁兮颜赶下太子妃之位的好机会。 赵太妃以为宁兮颜听到这话会慌，却没想到她抬眼看自己的眼神竟透着一丝感激。 感激？ 赵太妃顿时怀疑自己约莫是眼花了。 宁兮颜看着赵太妃，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顺眼。 如果赵太妃不主动提起，她还不知道怎么将话题引到这上呢。 宁兮颜刚准备开口，一旁的宁丞相先一步向景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上，小女性子顽劣，是老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解除小女与太子之间的婚约。” 赵太妃一愣，她还没说出取消婚约的事情，怎么宁丞相先说出口了。 还看着如此迫不及待。 在赵太妃的心目中，没人不惦记着太子妃之位，因为那就是未来的凤位。 就在赵太妃以为宁丞相这是在以退为进时。 宁兮颜在宁丞相话音刚落，也紧接着道：“回皇上，臣女性子粗鄙，自知万万配不上太子殿下，还请皇上收回臣女与太子殿下之间的赐婚，让太子殿下另觅良人。” 一旁的孙贵妃暗中绞着帕子，此时她已经可以断定宁丞相真的知道那个秘密。 因为眼下父女二人急于和太子撇清关系的心思昭然若揭。 若是上次诬陷之罪成功，丞相府毁掉也就罢了。 但既然失败，那么在下一次毁掉丞相府之前，这婚事断然不能取消。 她又看了齐文轩一眼，眼中的急切那是遮掩不住。 于是齐文轩猛地跪在宁兮颜身边，“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第31章 虚假的深情 孙贵妃也紧接着齐文轩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也有话想讲。” 景帝有些意外，先问齐文轩，“赐婚之事毕竟与你有关，太子想说什么？” 齐文轩转头看宁兮颜，目光灼灼又透着深情。 宁兮颜迎上他的目光，心里一咯噔。 果然接下来齐文轩道：“父皇，其实儿臣自年少初见兮颜就对她一见倾心，虽她性子与别的大家闺秀不同，但这也正是吸引儿臣的地方。 这些年来，只要她出现在儿臣的视线中，儿臣的心情就会极好，儿臣心仪兮颜，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初儿臣才恳求父皇赐婚。” 说完略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儿臣非兮颜不可。” 这一番说辞说得言辞恳切，若不是宁兮颜重活一回，还当真要信了齐文轩的话。 齐文轩这一番深情表白，其目的自是想要景帝不要取消婚约。 但落在宁兮颜耳中，引起她一阵反胃。 好想吐怎么办。 怕眼神泄露自己内心的情绪，所以宁兮颜干脆低头垂目。 却不成想这一幕落在齐文轩眼中，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动了宁兮颜，让她害了羞。 本想就此取消二人婚约的景帝看着一脸恳求的齐文轩，顿时犹豫了起来。 正在这时孙贵妃也适时开口。 “皇上，臣妾也很喜欢兮颜，臣妾觉得性子安静温婉的名门贵女很多，兮颜这活泼天真的个性岂不更显得难能可贵。 而且若兮颜当真粗鄙，那名满天下的叶神医又怎么独收她为徒？ 所以臣妾觉得有些事情定是一场误会。” 孙贵妃搬出叶神医，又让景帝打消了一些念头。 景帝想起上次宁兮颜送来的药丸，服用后果真精力充沛不少，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若宁兮颜嫁入皇室，有她在中牵线搭桥，说不定以后叶神医也愿入宫。 景帝越想越远，又问齐文轩，“太子当真非宁小姐不可？” 齐文轩又行一礼，“是，还请父皇成全！” 宁丞相此时赶紧道：“太子对小女的抬爱让老臣感激，只是以小女的性子当真难任太子妃之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边一人一句让在场被无视的赵太妃气得脸色铁青。 她狠狠盯着孙贵妃与齐文轩，不懂平日里明明与她还算走得近的两人，今天竟然一直与她唱反调。 那宁兮颜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得这二人的眼！ 赵太妃是看着景帝长大的，此时看他神情已经知道他在心里怕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不可以，今天宁兮颜必须要把太子妃之位让出来。 否则错过这个机会，下次的机会还不知道何时到来。 “既太子如此中意宁大小姐，而宁大小姐和宁丞相也自觉配不上这太子妃之位，那不如干脆就让宁小姐为太子侧妃，岂不正好？”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宁兮颜和宁丞相，皆心里十分赞同。 景帝当场就定了下来。 宁兮颜与齐文轩之间的婚约依然做数，只不过由太子妃的位置降为太子侧妃。 这算是对她昨日之事的一个惩罚。 齐文轩和孙贵妃十分满意丞相府依旧没有脱离他们的掌控，而且还不用娶宁兮颜当正妃。 而赵太妃也十分满意太子妃的位置算是空下来了。 宁兮颜心里p。 对于皇室而言，她和爹爹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 怀抱希望进宫，憋着一肚子的火，外加一肚子的反胃与恶心回府。 一路上马车晃悠，父女俩谁也没有言语。 宁丞相深锁着眉头，而宁兮颜则努力将齐文轩此前那一番深情告白的话语，想从脑海中挥散。 恶心！太恶心了！ “爹，我暂时不想回府，想去找云盈说说话。” 宁丞相见女儿的表情也知道她心情不太好，“去吧，让清音跟着。” 宁兮颜摇摇头，“只是去见云盈而已，不会出事。” 见她坚持，宁丞相便作罢，将宁兮颜送到云府附近后，便先自行回府。 宁兮颜看着朱红色的云府大门，想了想并未上前，而是转身离开。 今天心情糟糕还是不找云盈了。 她现在突然有点想喝酒。 沿着大街慢慢走着，途经一家酒肆时，宁兮颜突然想起自己重生回来第一次看见慕觞，他就是从这家酒肆出来。 看来这家酒肆的酒应该不错。 宁兮颜准备走进去时，却没想到她才想到慕觞，他人就正好在这酒肆里。 此时酒肆的小二正对他一脸抱歉道：“这位客人，真不好意思，今天的清露酒都卖完了。” 慕觞有些失望，点了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一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宁兮颜。 他一愣，很快没买到酒的失望被一丝愉悦所代替。 知道他话少，所以宁兮颜主动先打招呼。 “慕侍卫，好巧呀，我正好路过看见你在这里。” 宁兮颜解释了一下。 也不知两人之间到底有着何种缘分，最近这偶遇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点。 她感觉如果不解释，慕觞会不会误以为她在跟踪自己。 “嗯，好巧。”慕觞应了一声。 他心情不错，但脸上的神情却看起来依旧冷清。 看着慕觞这张虽冷但却十分赏心悦目的脸，此前齐文轩当众表深情所带来的恶心散了些去。 慕觞今天没有买到酒，正好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也想喝酒，倒正巧是一个请他喝酒的好机会。 而且还可以趁机套他话。 于是宁兮颜笑眯眯道：“慕侍卫，我刚才听到酒卖完了，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喝到好酒，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慕侍卫喝酒去吧。” 这熟悉的话语顿时让慕觞想起上次她带他去的翠竹苑。 当下直接拒绝，“不必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宁兮颜看他脸上刚才还好好的表情，一听到她要请他喝酒后就一脸排斥，顿时猜到他想到了什么。 忙一把扯住慕觞的衣袖，“慕侍卫，上次是个误会嘛，我跟你道歉，这次我带你去真正可以喝到好酒的地方，就是稍有些远，不过我保证你不虚此行。”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慕侍卫帮了我，我自是要表达谢意。” 慕觞低头看着拽住自己衣袖的小手，又看宁兮颜清澈的眼睛，终究还是改变了主意。 “好。”但愿这次她不会再带他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第32章 再请他喝酒 慕觞不是天陵城人，所以对地形不熟悉。 但宁兮颜从小就在府里呆不住，老往外跑，对天陵城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带着慕觞穿行在各个小巷子里。 如此不但不引人注意，还走的都是近道。 最终七拐八拐来到了城门口。 因为她今天要带慕觞喝酒的地方不在城里而在城郊外。 两人沿着城外的清川河继续往前走着。 慕觞也不追问宁兮颜喝酒的地方在哪里，始终默默跟随。 见他这副模样，宁兮颜打趣道：“慕侍卫就不担心我将你骗到郊外卖了吗？” 看着她明艳娇俏的脸，慕觞眼中浮起淡淡笑意，“你卖不了我。” 他说得笃定，这是仗着她不会武功，而他会了。 宁兮颜又道：“那若是我提前在郊外埋伏好几名魁梧大汉呢？那样总能卖得了你吧？” 本是为了缓解两人之间太过安静的氛围而随意开的玩笑，却不成想慕觞想了一会，认真答道：“那样的话，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危险。” 这人是在接她的玩笑吧？ 可怎么连开玩笑都这么一本正经。 因为天气炎热，清川河边并没有什么人。 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男一女。 男人挽着裤腿站在河里用竹筐抓鱼，女人在岸上不停嘱咐，“相公小心。” 看衣着打扮，应该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很快男人拎着竹筐来到岸上，将竹筐里抓到的一条鲤鱼拿在手中去吓唬女人。 鲤鱼挣扎时，鱼尾甩出来的水珠溅到了女人脸上。 女人气恼，握着拳头要教训男人。 可是拳头碰到男人时，却也是做做样子，只娇嗔了他一下。 男人哈哈大笑，低头就要去亲女人。 这时余光看见有人过来忙止住了动作。 两人虽是夫妻，但在这个时代当众做出如此亲密举动还是十分不合规矩的。 夫妻俩看到宁兮颜和慕觞，脸上顿时露出尴尬。 特别是那女人，一下子脸红得似熟透的苹果。 宁兮颜可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 不过看着那女人一副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她笑得不以为意道：“哈，是我们打扰了，你们夫妻两人的感情可当真让人羡慕呀。” 她说得由衷，这让那一脸尴尬的夫妻两人脸色好了不少。 这时慕觞转头去宁兮颜。 她也向往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吗？ 为了不让那两口子继续尴尬，宁兮颜拽着慕觞的衣袖脚步加快。 慕觞跟着她的步伐，目光始终落到她拽他衣服的小手上。 两人走出去老远，宁兮颜才放慢脚步。 再回头，那夫妻俩已经离开。 她转头问慕觞：“认识慕侍卫时间也不算短，倒不知道慕侍卫可有娶亲？” 这个问题慕觞回答得很快，“未曾娶亲，家中也没有订亲对象。” 慕觞的态度让宁兮颜没有多想，只是暗道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分。 感觉可以以这个话题继续套话打听他的身份，于是宁兮颜又问道：“咦？慕侍卫至今未娶亲，家中双亲不着急吗？” 慕觞很敏锐地察觉到宁兮颜的目的。 她……似乎是想打听他的情况。 顿时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愉悦席卷全身，连这炎热的天气，也似乎陡然间变得让人舒适起来。 慕觞的声音放柔了几分，“家中人虽急，但一向尊重我自己的意愿。” 这话意思是他至今还没有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慕觞希望宁兮颜继续问下去。 可宁兮颜突然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高兴地指着前面不远处两间建在河边的土砖房道：“慕侍卫，到了，那就是我要请你喝酒的地方。” 慕觞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失望。 此时一阵风刮过，带来阵阵酒香。 慕觞嗅了嗅，眼神亮了几分。 她这次还真没骗他，那里果然有好酒。 宁兮颜脚步加快，慕觞忙跟随。 土砖房外用篱笆围着一圈院子，院子一角搭着一片葡萄架子。 此刻架子上葡萄藤绿茵茵的，顺着架子攀爬，自形成一个绿色阴凉的凉棚。 除了葡萄外，小院中还种着一棵桃树，桃树上结了些还未成熟的小桃子。 这处房子虽看起来老旧，但打理得很干净，看得出来房屋主人应是个讲究生活的人。 不过慕觞打量四周，并未看到任何招牌。 这里看着像一处民宅而非卖酒的地方。 宁兮颜熟门熟路走到院门口。 院门并未锁。 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边喊道：“杨伯，黄婶你们在家吗？” 很快从屋子里走出一名看着有四十来岁的妇人。 她一看到宁兮颜立马脸上露出惊喜，“呀宁小姐，您好久没过来了。” 待目光落到站在她身侧的慕觞身上，眼露几分意外。 宁兮颜笑眯眯拽着黄婶的胳膊，“黄婶，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转头又对慕觞道：“慕侍卫稍等一下哈。” 看得出来，宁兮颜和这位黄婶的关系很是熟络。 两人进了屋。 慕觞眉梢轻挑了一下，她所结识的人倒是面广。 屋里宁兮颜正和黄婶商量道：“黄婶，外面是我朋友慕公子，他不止一次帮过我，所以为了感谢他，我特地带他来这里尝尝黄婶酿的酒。不知道方不方便？” 黄婶子一听立马道：“宁小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宁小姐愿意带朋友来我这，我自是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方便。 正好此前才酿好的葡萄酒和米酒可以喝了，另外我还新酿了一些梅子酒和流香酒一会宁小姐可以尝一尝。” “哈，有葡萄酒吗，那我有口福了。”宁兮颜笑得一脸开心。 黄婶子一家三口住在这清川河边，平日里主要以捕鱼为生。 因黄婶子酿的一手酒，所以有时候也会酿一些酒拿出去叫卖。 不过因为条件有限，黄婶子所酿的酒不多，一般都是自留，只有富余才会出售。 这也让一般人不知道她的酒好。 宁兮颜能与黄婶子一家结识，还是因为一年前黄婶子的儿子杨安被毒蛇所咬，眼见活不成了，还是宁兮颜用叶神医的身份出现救了他。 她用空间里的积分兑换了一支蛇毒血清给杨安注射了进去，才保住他的命。 事后又用自己的身份给杨安送药，这才与黄婶子一家熟络了起来。 宁兮颜之所以必须得在两个身份之间来回切换，是因为只要有叶神医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人闻讯赶来。 这些人中，就包括了孙贵妃派来的人。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若不想沦为天皇贵胄的私有物，那么就只能藏拙。 宁兮颜在救了杨安后，因黄婶子一家子拿不出别的东西感谢，就将自家酿的葡萄酒拿出来。 第一次喝过后就让宁兮颜感到惊奇。 她虽不是懂酒之人，但黄婶子所酿的葡萄酒香醇浓郁，那在口腔中久久不会散去的酒香，竟让她找回几分上一世的熟悉感。 那之后宁兮颜偶尔会跑黄婶子这里来喝葡萄酒，故此与黄婶子一家子关系愈发亲近。 既是来喝酒，总不能只光喝酒，所以黄婶子忙去准备去了。 宁兮颜出来时，慕觞正站在葡萄架子下打量。 他静静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俊挺如松。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间隙给他身上落下一片斑驳。 那棱角分明的侧颜突然就让那一方天地多了些别的韵味。 第33章 我就要喝 宁兮颜一时间没有出声，只站在门口盯着慕觞看。 因为此时她觉得慕觞站在那里好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余光看见宁兮颜走了出来，慕觞回头，便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 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慕觞走了过来，直接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为何紧盯着我的脸？” 宁兮颜还在抬头打量着慕觞，随即她开口道：“慕侍卫，你刚才站在那里好像一幅画呢。” 慕觞：“……” 这算是夸他好看吗？ 葡萄架下有一张石桌与几个石椅，是黄婶的丈夫杨伯和儿子杨安做的。 宁兮颜没有再与慕觞讨论他像画的事，开始如同主人一般招呼着慕觞坐过去。 “慕侍卫，我们先坐那边，这里虽不是酒肆，但黄婶子所酿的酒堪称一绝，绝不会比大酒楼的酒差。” 说话间黄婶子又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的大木托盘里放着一个切开的西瓜。 “宁小姐，慕公子，这是刚从水里镇过的西瓜，你们先解解渴。” “谢谢黄婶子。”宁兮颜笑容甜美，笑得一脸乖巧。 这让慕觞又见到她新的一面。 宁兮颜拿了一瓣西瓜先递给慕觞，“慕侍卫尝尝。” “多谢。”慕觞接过西瓜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宁兮颜的指尖。 他抬眼去看宁兮颜，却见她似是毫不在意，将瓜给他后，就收回手又拿一瓣自己吃了起来。 入口清甜，还带着丝丝凉意。 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当真是解暑。 一瓣瓜还未吃完，屋后传来动静。 黄婶子爽朗的声音传来，“今儿的鱼真肥美，正好宁小姐来了，可以做个炖鱼。” 随即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隐藏不住的欣喜，“宁小姐来了吗？” 原来是杨伯和杨安捕鱼的船回来了。 慕觞听到这声音，往屋里看去。 很快一名身材高大，肤色有些黝黑的年轻男人从屋子里蹿了出来。 男人看见和宁兮颜坐在一起的慕觞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 宁兮颜转过头来，看到他立马笑着打了个招呼，“嗨，杨大哥回来了，我又来叨扰了。” 黄婶子的身影忙跟了出来，拉住杨安道：“你这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宁小姐今天是带朋友来的，你可别上前打扰。” 转头对着宁兮颜一脸抱歉，“宁小姐，你和慕公子聊着，我马上将酒给送上来。” 说着就将儿子给扯进屋子里。 宁兮颜没有多想，继续吃手里的西瓜。 而慕觞耳朵动了动，听力惊人的他将屋子里母子两人压低声音的话皆落在耳中。 “阿安呀，你还不歇了心思吗？我们是什么身份，宁小姐又是什么身份。 你与她之间那是云泥之别。 现如今宁小姐不把我们当底层人看待，已经是很看得起我们了，你切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屋里久久没有响起杨安的声音。 过了一会黄婶子叹了口气，“行了，我该去准备了，前几天我和张媒婆说好，让她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约莫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杨安终于出声，“娘……我……我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 这时另外一道男声响起，是在屋后杀鱼的杨伯也进了屋。 “行了阿安，听你娘的话，这有了新媳之后，一些事情就容易忘记了。” 最后同样带着一声叹息。 慕触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宁兮颜身上。 她红唇上染着些许西瓜汁水，像涂抹了胭脂一般，更映衬着一张脸面若娇艳桃花。 见慕觞盯着自己的嘴巴，宁兮颜眨巴着清澈的黑眸问道：“怎么了？” 正在这时杨安和杨伯一人拿着一坛酒从里屋走了出来。 慕觞极为自然掏出一方手帕伸上前给宁兮颜擦拭嘴角染上的西瓜汁。 这过于亲昵的动作让宁兮颜愣住，还没反应过来时，慕触又收回帕子并站起身看向她身后，“多谢。” 似乎刚才只是他看不过去的下意识之举。 两人之间亲昵的举动落在杨安眼中，让他眸子又暗沉下去几分。 杨安知道宁兮颜虽在他们面前没有一点贵人的架子。 但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不管是太子，还是眼前这个不知道身份的男人，他似乎连和他们比较的资格也没有。 杨安压下心中酸涩，勉强笑了笑，走上前将手里的酒递给慕觞。 “慕公子，这是梅子酒和流香酒，流香酒有些烈，不知道慕公子喜不喜欢。” 转头又接过父亲手中的酒放到宁兮颜面前。 “宁小姐，这是你最爱的葡萄酒和米酒，上次母亲特地多酿了一些。” 面对宁兮颜时，杨安整个人眉眼都忍不住散发着温柔。 “谢谢杨大哥。”宁兮颜笑道。 看她神情，慕触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感觉不到杨安对她的情谊。 杨安准备再说什么时，杨伯拉着他道：“去厨房帮你娘烧火，莫让宁小姐和慕公子久等。” 父子俩离开后，宁兮颜开始如同主人一般招呼着慕觞。 看着石桌上大小不一的四个酒坛，宁兮颜问道：“慕侍卫，这四种酒，不知道你想先喝哪一种？” 慕觞拿过最大的酒坛，这里面是流香酒，“先尝这个吧。” 因为他记得刚才杨安说，这酒最烈。 慕觞倒了一杯，仅闻酒香就知这酒极好。 而另外一边，宁兮颜也抱着小酒坛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葡萄酒。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 “慕侍卫要不要尝尝这葡萄酒，也是极好的。” 慕觞没有拒绝，“好。” 宁兮颜忙又拿一个酒杯给慕觞倒上一杯葡萄酒。 慕觞尝了一口，便大概对宁兮颜的喜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这葡萄酒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杯带着酒香的果水。 不过看她倒是很喜欢。 慕觞自己则更喜欢灼喉的烈酒。 两人说话间，黄婶子先给他们端上了几样小菜。 有炸花生米，有炒鸡蛋，有凉拌野蕨菜。 过了一会又端上一大锅热腾腾的炖鱼。 虽菜简单家常，但身处这幽静的环境，又配上美酒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宁兮颜喝了两杯葡萄酒，又喝了两杯米酒后，脸就有些微红。 正当她准备又去倒没有喝过的梅子酒时，慕觞制止住了她。 “酒掺着喝容易醉。” 宁兮颜顶着一张脸红扑扑的脸笑道：“哈，我只是喝酒容易上脸而已，其实我酒量很好的。” 看她这模样，慕觞对此表示怀疑。 想了想他没再制止，将梅子酒推到宁兮颜面前，“那便尝尝吧。” 这梅子酒他刚才也尝过，酒虽好，但对他而言同样有些寡淡，应该不会容易醉人。 两杯梅子酒下去，宁兮颜脸更红了。 这时她突然盯着慕觞面前的流香酒道：“这流香酒我还没喝过呢，我也要尝。” 这次慕觞果断拒绝，“这酒太烈，不可以。” “不要！我就要喝！”红着脸的宁兮颜突然态度变得蛮横起来。 第34章 我们来说秘密 她一边说一边直接伸手要去抱酒坛。 慕觞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仔细打量宁兮颜的脸。 此时她白皙的皮肤尽染红霞，平日里灵动的黑眸此时透着几分迷离。 整个人灵俏中多了几分娇媚。 她竟是不知何时已经醉了。 醉酒的宁兮颜可不打算听慕觞的话，她试图挣脱，却发现抽不回自己的胳膊。 顿时不满道：“我就要尝。” “你醉了。” “我没醉。” 醉酒之人从不承认自己喝醉。 慕觞看着宁兮颜，大概是拿这样的她有些无奈，只得妥协，“那就尝一点。” “好。”这下宁兮颜满意了。 慕觞拎起酒坛给她倒酒时，本想只倒一点点。 可没想到宁兮颜在他拿着酒坛时，她突然伸手在酒坛底拍了一巴掌。 酒坛一个倾斜，顿时酒杯就被倒满了。 宁兮颜忙去端酒杯，慕觞想制止，但却还是慢了一步。 一杯流香酒尽数被宁兮颜喝进嘴里。 “嗝……好酒。” 顿时宁兮颜那本就迷离的眼神变得更迷醉了。 这时正好黄婶子又端着一盘子刚烙的葱香饼走出来。 见宁兮颜这晃晃悠悠的模样忙上前问道：“宁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宁兮颜转头去看黄婶子，嘿嘿笑了，“没醉，我酒量可好了。” 说完开始在身上摸，摸了半天，摸出一张银票出来，竟足一百两。 “黄婶，这个给你，这次的酒钱。”她打着酒嗝，一把将银票塞到黄婶的怀里。 黄婶一看数额，吓得一哆嗦，“宁小姐，这可使不得，你和叶神医都于我们有恩，我怎可收你那么多酒钱。” 宁兮颜听这话不高兴了，身子一个趔趄，还是慕觞从旁赶紧扶住她的胳膊。 “黄婶子，我以前就说过，你酿得酒这么好，就应该多酿一些酒出去卖，这银子当我……当我借你，它日等你赚回来了，再还我也不迟……” 说完又打了一个酒嗝。 这话以前宁兮颜也对黄婶子说过，不过黄婶子对自己的酒没有信心。 认为宁兮颜爱喝只不过是正好对她的口味。 黄婶子想把银票再还给宁兮颜时，宁兮颜直接眼一闭向后倒去。 慕觞赶紧伸出另外一个胳膊接住她。 这一下子宁兮颜便倒进他怀里了。 眼前一幕顿时让黄婶子愣住，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黄婶子与宁兮颜相熟后，自是知道她可是与当朝太子有着婚约。 可现在却眼睁睁看到宁兮颜倒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 黄婶子心里一哆嗦。 暂时先不去想银票的事，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这一幕被外人看到。 否则宁小姐的名声就要被毁了。 “慕公子，宁小姐她醉了，要不先让她在我房中休息，我让我家阿安去通知清音姑娘。” 以前宁兮颜过来时，会带着清音和初棠，所以黄婶子与她们也相熟。 慕觞没有出声。 黄婶子还以为他这是同意了，忙道：“那慕公子稍等，我现在就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说着将手中的饼放在石桌上，忙转身回房。 可没想到等黄婶子铺上干净的被褥，再出来时，院中哪还有人影。 那位慕公子竟带着宁小姐离开了。 黄婶子焦灼不安。 准备去找，突然又想到，宁小姐既单独带那慕公子来这里，又没有顾忌在他面前喝醉，心里应该很信任那慕公子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究叹了口气，决定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 慕觞背着宁兮颜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经傍晚。 慕觞本想趁着宁兮颜酒醉，悄悄送她回丞相府。 可不曾想还没进城，在城外时，酒醉的宁兮颜突然醒了。 本趴伏在他肩头的脑袋突然抬起，她左右看了看，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看了一会又重新乖乖趴在慕觞肩头。 似乎他的肩背很舒服，宁兮颜舒适地叹了口气。 随即突然带着酒气道：“慕……侍卫，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呵气如兰的酒香落在慕觞耳侧，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慕觞身子愈发的僵硬。 他喉结滚了滚，又闭了闭眼，强行将某些杂念隐忍下去。 再睁眼，倒是恢复几分清明。 “什么游戏？”他声音暗沉。 往前走的步伐倒是依旧沉稳有力。 “我们……各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好不好？” 这话让慕觞心中一颤，第一念头想的是她是不是知道了。 他这没有立即回答让宁兮颜以为他不同意她的提议。 重新将头抬起，宁兮颜去拍慕觞的肩膀，声音半媚半娇，“好不好嘛。” “好。”声音更哑了。 这个答案让宁兮颜很满意，她又乖巧趴了下来，“你先说。” 慕觞气息有些微乱，等了一会轻轻道：“我心里有个喜欢的人。” 气氛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慕觞没有再开口，他在等，等宁兮颜开口问他那人是谁。 可谁知宁兮颜开口了，却不是他想听的话。 她打了个酒嗝，控诉道：“不要，我不要听什么男欢女爱，这不算秘密，换一个。” 慕觞：“……” 沉默片刻，他轻声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 才刚说三个字，不远处突然传来楚安昊震惊的声音，“慕觞！” 楚安昊今天是和人出城游玩，却没想到回府的路上，竟看见慕觞背着一个女人走在清川河边。 这一幕已经足够让他惊掉下巴，可等他看清慕觞背着的人竟然是宁兮颜后，那震惊已经变成惊愕了。 慕觞他不但没把他的告诫没放在心里，反而还变本加厉。 楚安昊寻了个借口匆匆跳下马车，让好友先回城。 随即他忙向着两人走来。 听到楚安昊的声音时，趴伏在慕觞肩头的宁兮颜眼里划过一抹懊恼。 此时眼中哪还有半分醉意。 原来在黄婶院中喝酒时，她对慕觞说的话并没有骗他。 她喝酒容易上脸，但酒量一向不错。 她虽不爱烈酒，但并不代表不能喝。 醉酒之人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所以她装醉想套慕觞的话。 可是还没说出口，那楚安昊就突然出现。 这让宁兮颜怀疑她是不是天生与楚安昊八字不合。 但现在既然装醉那么自然就要醉到底。 宁兮颜眼神重新变得迷离起来。 在看到楚安昊走到面前，她抬头看他，又打了个酒嗝。 然后一字一句对着慕觞道：“嗝，我知道了，他一定就是你喜欢的人。” 第35章 装醉 这句话顿时让慕觞满脑门黑线。 脑海中又想起上一次在翠竹苑的一幕。 而楚安昊听到这句后，则吓得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这……这宁兮颜说什么疯话呢！ 上次宁兮颜带慕觞去翠竹苑喝酒的事情，事后楚安昊也知晓。 因为那天慕觞回来后，就好好和他切磋了一番。 差点没把他切磋散架子。 楚安昊也没想到他告诉宁兮颜慕觞不喜欢女人，她直接给理解歪了。 好笑的同时又同情自己。 是以现在宁兮颜直接说他是慕觞喜欢的人，吓得楚安昊又想起上一次和慕觞切磋的经历。 他指着宁兮颜怒道：“你！你胡说什么呢。” “嗝……”在打了个酒嗝后，宁兮颜趴在慕觞肩膀上直接一动不动了。 酒气飘来时，楚安昊才看出宁兮颜的不对劲。 “她……这是喝醉酒了？” 慕觞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瞥了楚安昊一眼，显然刚才宁兮颜的话还是在他心里引起了不适。 宁兮颜趴着一动不动，状似又在慕觞肩头睡着了。 她自然是在装睡。 因楚安昊的打断，今天想探听齐文轩的秘密是不可能了。 不过如果能从楚安昊和慕觞的交谈中，探听到慕觞的真正身份也算是有收获。 但很可惜，接下来听到的却是楚安昊对她的吐槽。 什么身为一女子，怎么单独和男子外出喝酒，成何体统！ 又比如温婉恬静的云盈怎么就和她处成了闺阁好友，万一被染黑了可怎么办…… 直到慕觞沉冷出声，“闭嘴！” 楚安昊果真闭嘴了。 闭着眼睛的宁兮颜看不到楚安昊现在是什么神情，只听他连连叹气。 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却是让宁兮颜意识到一件事情。 慕觞和楚安昊虽看似是好友关系，但慕觞似乎更为强势。 而楚安昊看样子也很愿意听慕觞的话。 这让宁兮颜更疑惑慕觞的身份了。 楚国公府在北齐国属于地位尊贵的高门大户。 楚安昊又是楚国公府世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会让楚安昊这个世子爷甘愿如此听话呢？ 进了城，楚安昊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宁兮颜回丞相府。 等马车驶到丞相府墙外时，慕觞让停下。 在打量四下无人后，他直接一掀帘子，抱起宁兮颜几步就翻越围墙跳进院子里。 如此熟稔的一幕直让马车内的楚安昊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他莫不是连宁兮颜住哪个院子都知晓？ 等慕觞再回到马车里时，楚安昊脸上的惊讶还未散去。 今天这一幕不用再怀疑了。 从不亲近女人的慕觞真的对宁兮颜动了心。 楚安昊虽看着不靠谱，但并非真的不靠谱。 此前宁兮颜看着酒醉，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没有和慕觞多说什么会泄露他身份的话。 眼下车内无旁人，车夫又是楚安昊信得过的人，他这才压低声音道：“慕兄，我可再次提醒你，她可是即将嫁给北齐国太子的人。 宁兮颜是未来的太子妃，以后若是齐文轩顺利即位，宁兮颜也会是北齐国未来的皇后。” 这话并未让慕觞脸上起什么动容。 他只淡淡道：“她不愿嫁给齐文轩。” 此前她嫁祸禁卫军左副史陈超，不但除掉了齐文轩这股可用的势力，还借此离间齐文轩和齐明诚之间的关系，就足以证明她的心思。 楚安昊虽不知道慕觞是怎么得出这结论，但还是给他泼冷水道：“不管宁兮颜愿不愿意，她与齐文轩之间是赐婚。 除非皇上亲自下旨解除婚约，否则她的意愿并不重要，她注定要成为齐文轩的女人。” 这话让慕觞低头沉思起来。 这副认真的模样让楚安昊再心惊。 他莫不是开始在考虑如果破坏这桩赐婚？ 楚安昊忙提醒，“慕兄，别忘记你来北齐的目的。” …… 第二天宁兮颜一睁开眼，又是日上三竿。 昨天在清音的掩护下，宁丞相只知道她喝了酒，却并不知道她是被一个男人给送回。 对于宁兮颜醉酒，宁丞相并未责怪，只是脸上的愁容又多了几分。 想来与齐文轩的婚事没有退成，也让宁丞相忧烦。 下午的时候宁兮颜又要出府，“清音，陪我去一趟月香楼。” 此前她只是拜托月舞去海棠苑跳舞，但自己的目的却始终没有如实告知。 现在陈超栽赃陷害明月楼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 她该是时候去向月舞赔罪了。 因为此前她虽在月舞面前笃定不会给月香楼，给她带去麻烦。 但其实宁兮颜心里也没有必定能成功的把握。 所幸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宁兮颜想，当月舞听到陈超出事后，一定会怪罪她的隐瞒吧。 毕竟此事可是牵扯到两位皇子。 宁兮颜在去往月香楼之前，已经做好了迎接月舞怒火的准备。 她准备了一瓶息敏丸和养颜丹当赔罪礼。 眼下还未到夜晚，月香楼并未开门。 不过宁兮颜知道这个时间月舞应该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准备上前敲月香楼的大门。 没想到手刚抬起，门恰巧这时候从里面打开。 门前突然出现的身影，让刚开门的云桃吓了一大跳。 在惊吓过后，云桃发现眼前人并不是幻影时，脸上顿时露出惊喜。 “宁小姐，你莫不是会神机妙算，方才月娘还嘱咐我想办法通知你前来呢，我这还没出门，宁小姐就自己来了。” 嗯？月舞找她？ 难不成是知道陈超的事情后，太过生气，找她来骂一顿吗？ 以月舞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 就在宁兮颜胡思乱想时，云桃已经一把拽过宁兮颜的袖子，“宁小姐快来，那位公子快要不行了。” 宁兮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月舞找她是要救人？ 虽搞不清当下状况，但还是脚步加快跟上了云桃的步伐。 在去往月舞院子的途中，云桃也简单跟宁兮颜说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昨晚正是月舞每月一次登台献舞的日子。 这舞跳至中途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一名悍妇。 叫嚷着正是有月舞这种狐狸精的存在，才勾得自家男人对她神魂颠倒，家也不顾，大把的银子撒在了月香楼。 那悍妇显然是有备而来。 在旁边人忙阻止她靠近月舞时，她却突然扫了一把药粉迷了众人的眼，随即提刀向着月舞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一个男人冲出来替月舞抵挡。 月舞没事，但那男人的肩膀却被刺中。 若只是外伤倒还好。 事后月舞忙请来大夫，发现那匕首上竟然涂抹有毒药。 所幸大夫来得及时，检验那毒也不是见血封喉的剧烈毒药。 经过一番处理后，男人虽昏迷不醒，但脉象平稳。 正当月舞以为他没事时。 谁知这才过去一个晚上，男人的情况再次严重起来，不但再次昏迷，还发起了高烧。 再找昨夜请的大夫，大夫竟对男人此时的状况束手无策，说从未见过如此情况。 不得已，月舞这才想到了宁兮颜。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叶神医的徒弟。 第36章 解毒 跟着云桃来到了月舞所在的院子，宁兮颜没有想到月舞竟然把人安排在自己所住的卧室里。 仅凭这一点，想来月舞一定对那个救她的男人满是感激。 宁兮颜刚走进屋，便看见一脸焦灼的月舞正坐在床边，不时拿着棉巾蘸手边铜盆里的水，擦拭着床上昏迷着男子的额头。 月舞从来都是明艳妩媚，对男人不屑一顾的。 宁兮颜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细心照顾人的模样。 看这副神情，难道这是因为英雄救美，所以月舞动心了？ 在这种时候宁兮颜自然不会打趣她，忙向着床边走去。 月舞听到动静，转头看到宁兮颜后，先是一愣。 大概是没料到她这么快到来。 反应过来后，脸上的焦灼顿时被欣喜所取代。 “兮颜，帮我救一个人好不好？” 月舞虽与宁兮颜的关系交好，但这句话却带着一丝恳求。 宁兮颜没有多言来到床边。 这一眼看过去突然理解了月舞为何会如此反应。 床上的男人虽因发烧，嘴唇干裂，面色通红。 但依旧也掩盖不住那俊俏容貌。 此时他一头墨发散乱在床上，略有些松散的领口露出里面如玉般的肌肤和一对漂亮的锁骨。 这男人即便昏迷着，也漂亮得过分。 而且这皮肤也白得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一般。 宁兮颜以前觉得月舞已经够美了。 此时再看这昏迷的男人，顿时月舞那张媚姿艳绝的脸都不由得逊色了几分。 虽这男人长得好看。 但宁兮颜可不是会犯花痴的人。 她抬手去探男人的额头和呼吸，又去翻看他的瞳孔。 没有再耽搁，她伸手去给男人把脉。 以这男人现如今的情况，她来不及再伪装叶神医了。 一边把着脉，宁兮颜神情愈发严峻起来。 这男人确实是中毒了，但中的可不是普通的毒。 他中的是罕见的蔓草藤毒。 这蔓草藤毒初中毒时，除了昏迷并没有什么症状。 极容易让人误会毒性不强，只当简单毒药处理。 但之后情况会越来越糟糕，如果没有解药，七日后必死。 若是三年前遇到这毒连她都不会解。 但这几年因为顶着叶神医的身份四处游历，才让宁兮颜认识这种毒草。 她虽没有解药，但却研究出了一套银针解毒法。 “怎……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没办法？” 月舞看着宁兮颜严肃的神情，还以为她医术不精，也束手无策。 宁兮颜转过头，脸上的严肃散去，露出一个笑容来。 “月姐姐，算这人命不该绝呢，几个月前，我师傅正好才教了我一套可以解毒的银针之法。” 月舞闻言大喜，“你可以救？” 宁兮颜点了点头，“嗯，救是可以救，只不过要完全将毒排出体内，过程有些麻烦，要连续用针七天。” 听到宁兮颜可以救，月舞也不跟她客气了。 “那你快去准备银针，只要他没事，此前你诓我跳舞一事，我便不找你算账了。” 宁兮颜：“……” 看来她今天主动过来找月舞赔罪是对的。 不但能救一个人，让月舞消气，说不定事后还能收获一点感恩值呢。 “不用准备，我身上就有银针。” 说着宁兮颜解开腰带，里面还真有一圈银针。 月舞现在整个人心思都在男人身上，也没问她怎么随身带着银针。 “月姐姐，来，帮我把他衣服脱掉。” 闻言月舞的脸红了起来，这红又迅速蔓延到耳朵上。 “必，必须要脱掉吗？”长着一脸风情的月舞竟是难得神情扭捏起来。 宁兮颜无语，“罢了，我自己来吧。” 再墨迹下去，这男人都要挂了。 不由分说，宁兮颜上下其手就将男人的上衣给扒了，露出里面如玉雕刻一般的胸膛。 看了一眼，这漂亮的男人还有腹肌呢。 在宁兮颜又去扒男人的裤子时，月舞转过头去。 此时她感觉和宁兮颜相比，这出生高贵的宁大小姐在这种事情上怎么比她还要洒脱呢。 月舞深吸了一口气，又脸烫转过身来。 发现宁兮颜已经开始在男人身上各个地方落下银针。 他身上的衣服并未被扒光，只露出胸膛和大腿。 一身衣服还在身上，只不过被宁兮颜胡乱堆在中间的敏感处。 月舞心控制不住狂跳，又将脸别开。 过了一会又偷偷看一眼，随即又挪开视线…… 相较月舞此时剧烈起伏的心情，宁兮颜的心平静得有如一汪无风池水。 她脸色沉静，心无杂念，一针又一针落在穴位处。 也就月舞不懂医，以及现在心思落在别处。 若是现场有经验丰富的大夫见到宁兮颜这落针的娴熟手法，一定可以看出这哪里像是才刚学几个月针法的人。 等宁兮颜开始在腿上落针时，那插在男人上身的银针针孔开始往外渗黑血。 “月姐姐，命人去准备一些热水吧。” 宁兮颜一边说，一边回头看月舞。 这才发现，月舞一张脸不知何时早已经红似血。 宁兮颜：“……” 月舞回过神来，忙出去让人准备热水。 看着她急促的脚步，和同样红似血的耳朵，宁兮颜直摇头。 至于嘛，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嘛。 那慕觞长得更好看，她对他就没什么邪念。 等热水送来时，宁兮颜已经开始收针。 而此时男人的身上已经满是黑血。 这些毒血若是不尽快擦拭掉，还会沿着针孔再回到体内。 那她刚才一番忙碌就白忙活了。 但看着月舞依旧别别扭扭的模样，宁兮颜不指望她，干脆再次自己亲自上手。 拿着棉巾一阵胡乱擦拭。 这男人身材高大，一盆水自然是不够的。 月舞赶紧亲自带着丫鬟再去准备热水。 就在月舞离开后不久，那一直昏迷着的男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有过片刻的朦胧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宁兮颜的脸上。 “你醒了。”宁兮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来。 因为在将毒血初步放出来后，他也确实该醒了。 男人睁开眼睛，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更是让这张脸美得近乎不太真实。 “是……你救了我？”声音虽好听却透着股沙哑虚弱。 宁兮颜继续胡乱替他擦拭着污血，一边随口道：“嗯。” 男人垂目，看到身上的衣服被脱去了大半，神情一怔。 顿时红晕爬上脸庞，他神情极为不自然道：“衣服也是被你所解？” “嗯，因为要给你施针，自然要除去衣物。” 男人不再开口，神情愈发的扭捏起来。 最终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再开口的话，直接将宁兮颜惊得将手里的棉巾掉进铜盆里。 第37章 竺青 因为他说，“姑娘救了在下的命，在下又与姑娘如此坦怀相见，所以如果姑娘没有成亲的话，在下想求娶姑娘为妻。” 什么？求娶她为妻？ 因为她救了他的命，并看了他的身体？ 宁兮颜被惊得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这男人长着一张容易让姑娘心动的脸，思想这么古板吗？ “咳，求亲大可不必，我有婚约在身。再者我是名医者，看过医患身体无数，你大可不必将我当成女子。” 说着弯腰从铜盆里捞出棉巾，扭干继续给他擦拭污血。 如果不是这污血必须尽快擦掉，就凭这男人刚才那一番话，她才懒得继续给他擦。 免得又让这男人误会这是她与他又有了肌肤之亲。 不过宁兮颜擦归擦，动作却没有刚才温柔了。 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才中毒初醒，她权当他是张桌子般擦拭。 听到宁兮颜有婚约在身，男人眼中露出失望。 过了一会又道：“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既不能求娶姑娘，那该怎么报答姑娘呢？” 宁兮颜心里吐槽这男人还真是古板，面上却认真道：“你不用报答我，月舞是我朋友，你昨日舍命救她，今天我救了你，所以我们正好两不相欠。” 宁兮颜说完，男人突然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 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昨日那是一场意外。” “嗯？”宁兮颜脸露疑惑。 “其实是当时太过拥挤，我被人挤到了月舞姑娘面前。” 宁兮颜：“……” 所以说这所谓的英雄救美其实只是一场误会？ 宁兮颜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道：“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替月舞挡刀救了她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依旧两不相欠。”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靠近的脚步声，是月舞带着人端来了新的热水。 一进屋见男人醒了，月舞脸上露出意外与惊喜。 而男人见又有人进来，还都是女子。 虽动作不利索，但还是努力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袒露的身体。 那脸色似乎又红了几分。 所表现出来的纯情和他的长相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月舞高兴地对着宁兮颜道：“兮颜，原来你医术这么精湛，你一直在藏拙呀。” 宁兮颜摇摇头道：“月姐姐太高看我了，我此前说过嘛，正好跟师傅学会了这套解毒的针法，也该他命不该绝。 这毒若是师傅来解，施针一次即可。我正因为技艺不精，所以得施针七次，才能彻底解这位公子所中之毒。” 如此一说，又将自己至于学艺不精的地步了。 月舞没有多疑，再次相信了宁兮颜的话。 对她而言，不管是施针一次，还是七次，总归能把人给救活就好。 月舞往男人那边偷看了一眼，又慌忙将目光收回。 这月香楼大名鼎鼎的花魁月舞，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看见意中人的羞怯小姑娘。 见状宁兮颜将棉巾塞到月舞手中，“他已经醒了，剩下交给你擦吧，现在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我再来给他施针。” “兮颜，多谢。”月舞眼中满是感激。 正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男人开口道：“在下竺青，还不知小姐芳名？” 宁兮颜和月舞齐回头，便见竺青看的人是宁兮颜，问的也自然是她。 月舞一愣，一个男人主动问询一名女子的名字，代表着什么意思不难猜到。 而宁兮颜则皱起眉头。 这位竺青刚醒，就一脸感激要以身相许来报答她。 但其实他心里并未真的对她救命之恩报以感激吧。 她的空间不会骗人。 根据她过往的经验来看，若真正心存感谢的人会让她收获到感恩值。 而直到现在，她空间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提示。 所以这个竺青所说什么想报答她救命之恩的话根本就是违心的。 这往往表面看着单纯的人，内心可不一定。 宁兮颜转头果然看见月舞眼中划中一丝失落。 她没回答竺青的问话，而是突然抬手一把抓住月舞的胳膊几步来到床前。 就在竺青和月舞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时。 宁兮颜突然弯腰抓住竺青盖在身上的被子，在他猝不及防时，一个用力再次掀开。 顿时男人衣衫不整的身体再次暴露于人前。 竺青双目圆睁，“你……” 宁兮颜无视他这幅震惊又错愕的表情，拍了拍手对月舞道：“行了，别磨蹭了，这剩下的污血要是再耽搁，这毒可就白解了。” 说完又招手让云桃和另外一名端着水盆的丫鬟过来。 “你们俩也过来一起帮这位竺公子擦拭身子吧，这样更快。” 月舞一听毒可能会白解，当下也不再扭捏，招呼着两名丫鬟一起。 顿时被三人围起来的竺青，声音听起来惊惶又失措，“不……不必……，在，在下自己……可以……” 站在几人身后的宁兮颜挑了挑眉。 呵！不管竺青的纯情是不是装出来的，现在看过他身体的可不止她一人了。 宁兮颜离开了月香楼。 第二天又在同一时间再次到来给竺青解毒。 月舞主动出来迎接她，她眉眼含春，脸带笑意，这幅模样是宁兮颜从未见过的。 仅过去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昨晚月舞将竺青给拿下了？ 月舞带着宁兮颜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就看见竺青倚坐在床上。 他正端着一本书在看，绝美的五官，苍白的脸，整个人像一尊脆弱又不太真实的琉璃美人。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待看见宁兮颜后，脸上顿时划过一摸不自然。 “宁……宁小姐来了。” 宁兮颜微蹙眉，现在连她是谁都弄清楚了。 不用说一定是从月舞这边得知的。 以往与月舞来往，月舞顾忌着宁兮颜来月香楼会遭遇什么风言风语，所以于外人面前，是不轻易让人知道她的身份的。 可现在她却对这位竺青说了。 宁兮颜心里没有责怪月舞，只是有些担心。 因为月舞的沦陷未免太快了些。 宁兮颜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再次拿出银针给他解毒。 “把衣服脱了，然后躺下吧。”宁兮颜没有废话直接道。 这次他人是清醒的，自然不用她亲自上手。 竺青听到后脸色一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迅速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这时月舞忙把宁兮颜拉到一旁小声道：“兮颜，这位竺公子性子单纯，你，在他面前说话大可委婉一点。” 宁兮颜翻了个白眼，这话她才不信呢。 真这么纯情，为什么来月香楼？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对面对月舞，她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只问道：“那你说我要怎么个委婉法？” “比如你不要直接说脱衣服躺下，你应该说你要开始替他治疗了。” 感情是她刚才那句话让他想歪，所以他才脸红？ 在月舞的盯梢下，宁兮颜只得按她的意思又说了一遍。 竺青开始慢吞吞解衣时，月舞忙带人离开房间，只留下宁兮颜在。 解毒的过程中竺青倒是没有再多言，始终乖乖配合。 但也许是因为太过羞涩，让他不好意思出声。 因为宁兮颜注意到他的脸和耳朵始终红彤彤的。 长着这样一张脸，却配上这样一幅纯情的性子，只让宁兮颜觉得竺青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第38章 皇后私见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宁兮颜的身份，也知道她口中的婚约指的是当今太子。 接下来几天宁兮颜再来给竺青施针，他虽依旧表现羞涩，但没有再说什么求娶之类的话。 只是向宁兮颜承诺，她对他的这份救命之恩，必会铭记于心。 它日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报答她。 竺青的承诺宁兮颜并未放在心里，只是看月舞对竺青的态度似乎愈发沉沦。 “兮颜，我第一次遇见像竺公子性子这般单纯干净的男子。” 月舞谈起竺青时，上挑的丹凤眼里满是亮晶晶的柔情。 月舞虽只卖艺不卖身，但她自小就长在风月场所，这就如同从小身处泥潭之中。 看见竺青，无论是他的样貌，又或是他的性情，那种干净纯粹都深深吸引着月舞。 宁兮颜不敢苟同月舞的话。 大概是因为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收到来自竺青的感恩值。 又或者是来自竺青身上那一股让她道不明白的违和感，让她始终没法将竺青看作表面上那般简单。 宁兮颜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把真相告诉月舞，免得她越陷越深。 “月姐姐，其实此前这位竺青公子对我说，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呢。 那日他是被人挤到了月姐姐面前，不小心挡了刀。并不是他主动站出来。” 宁兮颜以为她的话会让月舞惊讶，或是失落。 却没想到月舞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神情。 她微笑道：“原来这些话竺公子也对你说过。他此前告诉过我了，但究竟是有意救我，还是无意被人推出，这一点我还是能分得出来。” 看着月舞眼中的柔情，宁兮颜叹了口气。 没救了！ 月舞不但不信，还将这话当成是竺青救了她却不愿让她有心理负担的说辞。 如此一来，她只会对他的印象更好。 对于感情上的事情，宁兮颜不懂，也不知道怎么规劝月舞。 只愿是她多想了，希望那位竺青公子真如表面上看着那般简单吧。 离开月香楼，宁兮颜还没回到丞相府，半路经过一处人少的路段时，马车突然被人给拦住。 宁兮颜皱眉，掀开马车，发现拦路的是两名腰带佩刀，一身劲装的灰衣男人。 她第一念头这是赵绾派来的人，为了上次的事情拦她马车要给她教训。 虽宁兮颜不懂武功，但这两人所流露出来的气息怕是个高手。 “你们是什么人？”她一边发问，一边不动声色从空间里拿出毒粉握在手里。 宁兮颜不知道她马车当街被拦这一幕，好巧不巧正落在不远处慕觞的眼中。 慕觞有好几天没见到宁兮颜，今天在路上看见熟悉的马车就一路跟了过来。 却没想到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皱眉，准备上前帮她时，身后跟着他一路跑来的楚安昊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慕兄，不可出手。” 楚安昊一路跑来气息急得很，但此时死死拽住慕觞，生怕他冲上前。 “为何？”慕觞转头问道。 “宁小姐不会有危险的，因为那两人我知道是谁的人。” 那头一名灰衣男人没回答宁兮颜的话，而是上前递给她一块金牌。 宁兮颜接过金牌仔细打量，随后眼露意外。 她抬眼打量眼前人，问道：“你们想让我跟你们走？” 那男人点了点头道：“主子现在正在一个不会被外人打扰的地方等着宁小姐。” “好，我跟你们走。” 转头吩咐清音先带着马车回府。 刚才宁兮颜看金牌的时候，清音也看到上面的字。 所以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带着马车离开。 灰衣男人招了招手，很快角落里驶出另外一辆虽大，但外表朴素的马车。 宁兮颜没有犹豫坐了上去。 看着马车越行越远，慕觞问楚安昊，“你是说他们是程皇后的人？” 楚安昊点了点头，“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程皇后如此做应该是不方便在宫里召见宁兮颜。 她与宁兮颜并无过节，没有理由要伤害她。 而且如果我没料错的话，皇后这次用这样的方式悄悄见宁兮颜，大概是有求于她。哦不。应该是有求于她师傅叶神医。” 听到楚安昊提起叶神医，慕觞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 此时城效外一处清雅的别苑里，马车将宁兮颜带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宁兮颜掀开帘子下车后，两名侍女上前领着她进去。 穿过一片竹园，又途径一处假山水榭，最后在一处四周悬挂着白纱账幔的凉亭里见到了这次把她带到这里的人。 正是北齐国后宫之主，程皇后。 宁兮颜立马跪下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程皇后将手里最后一把鱼食投喂进亭子下面的池水中，这才转过身让宁兮颜起来。 她打下打量着宁兮颜时，宁兮颜同样也在打量着程皇后。 传闻程皇后自生下四皇子逸王后，就身体一直不好。 这些年后宫之事管的少，除了一些大场合，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 若是论长相程皇后并不输孙贵妃。 只是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孙贵妃长相明艳，像一朵富贵牡丹，而程皇后则五官清丽，气质高雅，像一株明贵兰花。 只不过程皇后确实看着气色不太好。 她脸色虽白，却是那种病态的白皙，另外整个人也透着一股病弱感。 因为程皇后的身份，宁兮颜可不会只将她当成一位病弱美人。 “知道本宫今日为何让你来此吗？”程皇后虽看着病弱，一开口却透着一股位高权重者的气势。 宁兮颜摇摇头，“赎臣女愚钝，猜不出皇后娘娘的用意。” “坐吧。在说正事之前，本宫先送宁小姐一份礼物。” 礼物？ 皇后娘娘好端端的送她什么礼物呀。 随即便听程皇后道：“将人带上来。” 很快四名五花大绑的人被押了上来。 宁兮颜看到这四人有些意外。 因为此前她遭遇的那场莫明奇妙的刺杀正是这四人所为。 事后因为慕觞说那四人并无杀意，所以她才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她每天忙碌，都要将这件事情忘记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程皇后竟然将凶手送到她面前。 宁兮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此前的一切疑惑顿时都说的通了。 哈，还真是想瞌睡，老天就给她递来了枕头呀。 有趣！当真是有趣！ 第39章 结盟 宁兮颜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料错的话，此前这四个当街想刺杀她，却又没杀意的人根本就是程皇后安排的。 这只是程皇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如果当日没有慕觞在，箭射来时，她肯定会慌忙躲避逃窜。 事后没有受伤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福大命大，完全不会往别处想。 那样的话今日来见程皇后，看到这被抓的四人，定会对程皇后心存感激。 呵，程皇后为了拉拢她还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呀。 只不过宁兮颜不知道程皇后想与她交好其目的是为了什么。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 不管是此前被赵太妃刁难，还是为了对付齐文轩母子，宁兮颜早就想在宫里给自己找一位靠山。 如今程皇后主动示好，正好如她的意。 宁兮颜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在看见那四人后，她面露几分惊讶，身子像是害怕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他们就是那天当街想刺杀我的人！” 程皇后看了宁兮颜一眼，点了点头，“是，本宫审讯过他们，正是来自永安侯府。” 今天即便程皇后不栽赃，宁兮颜与永安侯府如今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 所以不在乎多这么一桩。 宁兮颜听到后脸上浮起怒意，接着陪程皇后演戏，“我就知道是赵绾安排的。” 大概是怕宁兮颜再问四人什么问题，露出破绽。 程皇后一挥手，“把人带下去，送入天牢严加审讯。” 立马有人又将四人带了下去。 程皇后开始招呼着宁兮颜在亭子里落坐，很快有宫人端上茶水点心。 宁兮颜想既然程皇后帮她抓住"犯人"，她自然得要感谢。 于是站起身端起一杯茶，以茶代酒谢程皇后。 “皇后娘娘，自那次刺杀后臣女终日惶惶不安，很怕他们一次不成又再来。 这下子刺客被抓，臣女终于可以放心了，多谢皇后娘娘出手。” 程皇后毕竟后宫待了多年，虽宁兮颜言语上听似没什么问题。 但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程皇后仔细端详着宁兮颜的神情，只看她神情真挚，感激之情并不似伪装。 便将心里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想了想，程皇后打算直入主题。 “宁小姐不必言谢，宁小姐就不奇怪，本宫为何会出手相帮？” 宁兮颜重新落座，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如果臣女没有猜错的话，皇后娘娘帮臣女是为了逸王的腿吧。” 程皇后之所以拉拢她，一定是想让她说服叶神医替逸王治腿。 因为如果按北齐国皇室规矩，皇后所出的皇子，如果无德行方面的问题，会拥有优先成为储君的资格。 传闻逸王惊才绝艳，就因为年少双腿残疾，所以才让这太子之位落到了齐文轩的头上。 “你果然聪慧。” 宁兮颜没有直接答行与不行，而是有些疑惑的问程皇后。 “皇后娘娘，现在许多人怀疑我并非是叶神医徒弟，皇后娘娘就不曾怀疑吗？” 程皇后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我非但不怀疑，我还相信名师出高徒，你医术并非对外宣称那般，连叶神医皮毛都未曾学会。” 这话让宁兮颜脸露几分意外。 开始回想，她是没是做了什么事情暴露自己了？ 程皇后也没有隐瞒，“我知道你这两天在月香楼救了一名被别的大夫断定无力回天的男人。” 宁兮颜顿时了然。 程皇后今天会约她来此，定是已经确定了一些事情。 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程皇后调查过她。 在月香楼救了竺青，这事情整个月香楼的人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 只要程皇后派人稍一打听就会知晓。 这件事也给了宁兮颜警惕，看来以后行事务必更加小心了。 既然程皇后相信她的身份，那宁兮颜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过关于她就是叶神医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告诉程皇后。 “皇后娘娘，我医术虽远不及我师傅，但确实也略懂一二，尤其是把脉方面曾被师傅夸赞过。 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我愿意先去替逸王诊治一下脉象，随后再告知我师傅可愿诊治。” 这话让程皇后心中一喜，“你愿意说服叶神医进宫？” 宁兮颜认真道：“师傅虽不喜入宫，但若此人是逸王，臣女愿意尽全力说服师傅。” 程皇后有些意外，“为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兮颜也不打算再遮掩。 她突然起身跪在程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臣女便实话实说了，臣女想与娘娘结盟。” 与她结盟？ 程皇后想起几日前宁丞相与宁兮颜进宫想恳求与太子退婚，最后婚没退成，宁兮颜从正妃变成侧妃之事。 了然道：“你是想以救逸王的腿为条件，让本宫帮你取消与太子之间的婚约？” 这事情若是她出手倒并不算难办。 可谁知宁兮颜竟摇摇头。 她目光灼灼看着程皇后，眼神中带着丝丝恨意，丝丝绝决。 却没有再出声，而是看着程皇后身后的两名宫女。 程皇后心里一咯噔，突然看懂了宁兮颜这个眼神。 虽今天带出来的人都是她的心腹，但程皇后还是挥手让身后伺候着的两名宫女退下。 待这里再无外人在场，宁兮颜终于说出了她压在心底的话。 “我不但想与太子取消婚约，我还想齐文轩能成为废太子。” 如果逸王的腿能被治愈，等齐文轩太子之位被废，谁会是下一任太子不用猜也能知晓。 程皇后心突突直跳，藏在心里多年的念头，就这么堂而皇之被宁兮颜说出口，她第一念头是试探。 试探宁兮颜是真心还是别的目的。 “宁兮颜，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些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可是要灭满门的。” 宁兮颜神情不卑不亢直视着程皇后的眼睛。 她虽跪着，但依旧脊背挺得笔直。 “臣女不怕，因为此前当赵绾和太子一前一后出现在丞相府前，臣女就明白，若不是有人提前相告，丞相府在那一天就已经落得个灭满门的结局。” 程皇后一惊，“你是怀疑赵绾是受太子的指使栽赃丞相府？” 如果这件事属实的话，那么就证明刑部最近一直在调查的与蛮狼国勾结的人，是当今太子齐文轩？ 这怎么可能？齐文轩如今可是储君，是未来北齐国的皇上。 北齐国若是被毁，于他而言可没有一点好处。 看程皇后的表情宁兮颜就知道她不信。 而她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实自己说的话。 只道：“对，臣女是怀疑，因为臣女根本不相信天下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这话让程皇后沉思起来。 赵绾栽赃丞相府的那件事，虽然事后齐文轩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但不相信巧合的大有人在。 程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这一番试探，程皇后已经可以断定宁兮颜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已经与齐文轩离了心，想投诚自己。 如此一来，此前宁丞相和她突然进宫要与太子取消婚约，这件事情也说得通了。 程皇后眉眼放软，走过来将宁兮颜扶了起来。 “本宫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若是逸王的腿无法康复，本宫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宁兮颜自然明白。 如果她治不好逸王的腿，那么她与程皇后之间的结盟就根本不存在。 第40章 竺青的身份 现如今她和程皇后的盟约暂时算是达成。 宁兮颜以为程皇后会急切地安排她去见逸王。 却没想到程皇后却一声叹息道：“逸王自腿伤后，本宫寻医无数。 让他受了不少苦却没有半分见效，所以也让逸王灰了心不愿再看诊。 这次与宁小姐见面，逸王并不知情，待本宫先说服他，再宣宁小姐进逸王府。” 宁兮颜没想到逸王伤残这些年还经历过这些曲折，了然点了点头。 程皇后看了看天色不早，就打算送宁兮颜回丞相府。 没想到宁兮颜却仔细看着程皇后的脸色道：“皇后娘娘如若不介意的话，臣女可否替娘娘诊一诊脉。” 程皇后一心为了儿子齐天逸，完全没有想过自己。 此时宁兮颜提起，她才回过神来。 若是宁兮颜当真能说服叶神医进宫，替她的逸儿治腿时，能帮她也调理一下一直虚弱的身子自然更好了。 “自是不介意。”程皇后抬起手腕，露出白皙的胳膊。 宁兮颜将手指搭了上去。 很快她眉头紧锁起来。 本来她还以为程皇后是因为体弱，所以才常年生病。 想看看她的脉象，可否替程皇后调理一下身子。 但现在看这脉象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程皇后看到宁兮颜这副神情，顿时心紧提了起来。 她想问，又怕出声打断宁兮颜。 许久宁兮颜才收回手，问道：“皇后娘娘最近有哪些不适？” 程皇后听到这话苦笑，“何止是最近，自本宫生下逸儿后不久，这身子便落了病根，各种苦楚病症都挨个来回。” 逸王如今年有十九，这么说程皇后身体被病症折磨了十九年。 难怪如今看着形神消瘦，脉象也显露岌岌可危之象。 宁兮颜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诊治出来的结果告诉程皇后。 “臣女怀疑皇后娘娘是中了毒。” 而且还是一种极慢的慢性毒。 但奇怪的是这种慢性毒杂乱且微弱，连她都差点辨不出来。 虽现在程皇后没事，但看她的脉象，若是这种毒再持续摄入程皇后体内，她最多撑不过半年。 宁兮颜顿时觉得老天真是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她才刚与程皇后结盟，结果就发现盟友竟活不过半年。 本以为程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会惊愕，却没想到她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神情。 程皇后摇摇头，“宁小姐多虑了，本宫无论衣食住行都是信得过的人在打理，外人根本没有机会给本宫下毒。” 宁兮颜顿时明白程皇后那一丝失望是对她。 看来程皇后虽相信她是叶神医徒弟，也相信她身怀一些医术。 但毕竟不是叶神医，对她的诊治报有怀疑。 宁兮颜没法自证自己身份，只是不明白程皇后为何如此笃定自己一定不会中毒。 她一时间辨不出程皇后所中何毒，也就没法说服程皇后相信自己。 行了个礼后，宁兮颜向程皇后辞行。 回到丞相府，宁丞相见宁兮颜平安归来，心松一口气。 忙让女儿跟着他一起进书房。 关上门后，宁丞相问道：“见你之人可是皇后娘娘？” “嗯，是她。” “皇后娘娘私自召见你可是为了治逸王的腿？” 宁兮颜再点头，她爹果然聪明。 宁丞相顿时脸露担忧，“难道是皇后娘娘发现你便是叶神医？” 宁兮颜笑了，“爹，女儿哪那么容易暴露身份，是皇后娘娘想拜托女儿从中搭线，说服‘叶神医’出手。” “你可是答应了？” “是。” 宁丞相脸色愈发忧心，“到时你如何一人扮作两个身份？” “爹，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 宁丞相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宁兮颜已经搭上宁丞相的脉。 因为她才注意到爹爹下眼睑有着浓浓两片青色，显然是最近都不曾睡好。 而且口唇都透着一股干裂。 这还是宁兮颜承认身份后，第一次亲自给爹看诊。 很快她皱起眉头，“爹，你脉象悬浮，有急火攻心之相，爹爹最近在为什么事情而忧烦吗？” 宁丞相一愣，果然话题被宁兮颜给带偏。 他叹了口气，“是爹没用，没有让你与太子之间的婚事作废。”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宁兮颜不想让爹知道她与皇后结盟的事情。 因为宁丞相虽然宠她，却也不愿让她牵扯进这些朝廷争斗之中。 只道：“爹爹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永安侯府盯着太子妃之位，说不定女儿什么都不用做，赵太妃那边也会出手，让女儿连个太子侧妃也做不成。” 宁丞相想想那天赵太妃的态度，还真有这个可能。 宁兮颜不再多言，提笔给宁丞相写药方。 看着女儿这熟练开药方的陌生模样，宁丞相再次恍然觉得一切像是做梦一般。 名闻天下的叶神医，当真是他的女儿呀！ 第二天宁兮颜再次去月香楼。 今天是给竺青解毒的最后一次。 “开始吧。”她对着脸色已经恢复气血的竺青道。 虽他在宁兮颜面前已经袒露身体六次，这第七次在她面前宽衣，竺青依旧控制不住脸红。 这纯情的模样开始让宁兮颜觉得自己是不是此前真的想太多了。 “开始吧。”她道。 于是竺青一边红着脸，红着耳朵开始宽衣解带。 因为宁兮颜实在太好奇，便问道：“竺公子，冒昧问一下，你此前从来没有与女子接触过吗？” 不应该呀。 顶着这样一张脸，即使竺青自己不愿，怕是也有不少女子主动出现在他身边吧。 竺青点了点头，“此前我和师傅师兄们一直待在山上的桃源观里，观里不曾有女子出现过，这次是我第一次下山入世。” 桃源观？下山入世？ 宁兮颜愣了愣，随即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你……难不成是一名小道士？” 竺青红着脸点了点头。 宁兮颜震惊了，这长着一脸桃花相的竺青竟然是一名道士？ 不过震惊之余，似乎一切也说的通了。 若他真是长年生活在道观里，第一次入世，难怪让他脱个衣服就羞涩成这般。 知道了竺青的身世，宁兮颜终于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想起月舞对竺青愈发迷恋的神情，宁兮颜试探打听。 “那个，你师门，就是你说的桃源观，允许你们娶亲生子吗？” 竺青一愣，抬头看向宁兮颜。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脸更红了。 看着他这羞涩的神情，宁兮颜心里一咯噔。 完蛋，他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41章 云盈 忙道：“我纯属好奇问问。” “这样呀。”竺青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宁兮颜不再多言，这最后一次施针，没有污血再流出，倒不必再擦拭。 不过闻着屋里的动静快结束，月舞还是亲自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月舞姑娘，有劳了。” 竺青的对月舞的态度很客气，倒没有在她面前的羞涩。 这让宁兮颜有些想不通。 因为在她看来，月舞长得可比她美多了。 宁兮颜想以竺青这羞涩单纯的性子，应该不知道月舞对自己的心思吧。 若是知道的话，怕是脸会更红。 宁兮颜转头对着月舞道：“月姐姐，我刚才问了竺公子，他虽来自道观，却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月舞愣住，宁兮颜这话明显是在告诉她，她是帮她问的。 顿时低头，脸上露出一抹娇羞。 宁兮颜再看竺青，却见他看着月舞，神情怔住。 这回只要这位竺青不傻，应该会看出月舞的心思吧。 宁兮颜开始收拾东西，临走之前，拍了一下月舞的肩膀，她只能帮她到这了。 离开月香楼，宁兮颜想到最近一直忙，自云盈回来后，她都好久没有约她出来喝茶。 上一次相约还被程皇后安排假意来刺杀她的刺客给打断。 正好有些事情她也想问问云盈知不知道。 第二天宁兮颜告诉宁丞相她要去找云盈。 宁丞相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宁兮颜。 因为这个理由她最近用了太多次。 宁兮颜哭笑不得。 她撒谎的时候爹相信。 怎么她真的去见云盈爹反倒不相信她了。 “爹，女儿是真的要去见云盈，爹也知道女儿在天陵城内没什么朋友，也就与云盈关系交好了。” 见她这副模样，宁丞相打消了心里的猜疑，又是那句话，“去吧，多跟云盈学习学习。” 宁兮颜吐了吐舌头就带着清音和初棠离府。 以前每次宁兮颜到云府，云府现如今的大夫人田氏都热情欢迎。 但这次宁兮颜再来，田氏的态度明显冷落了不少。 看见宁兮颜，轻飘飘来了句，“宁小姐又来找云盈玩呀。” 语气中竟透着股不喜。 这前后态度巨大的反差宁兮颜自是知道原因。 只因为以前的她是未来太子妃，现在她变成了太子侧妃。 田氏也就没必要再巴结着她了。 宁兮颜虽看出自己不受田氏欢迎，但她可不是个薄脸皮的。 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依旧笑眯眯和田氏打招呼，“是呀，田夫人，我想约云盈去喝茶。” “哟，这不巧了，云盈今天怕是没时间出门呢……” 田氏话才刚说一半，宁兮颜像是没听见一般，已经自来熟地自己去云盈的院子找她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田氏眼中浮起一抹恼怒。 果真是个没教养的，以前看在她身份的份上，不得不忍，现在她沦为了太子侧妃，倒是没必要再遮掩自己的厌恶了。 想了想，田氏还是忙跟了上去。 云府芳秋园里，云盈听闻宁兮颜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活出来找她。 看见她身影时，恬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宁兮颜看见云盈，却是一愣，怎么才几日不见，云盈就清减了不少。 不过她却没有立即问。 因为这里虽是云盈的院子，但可不是个能随便说话的地方。 云盈虽是田氏养育大的，但田氏却不是她生母。 云盈的生母白氏在生云盈的时候难产而死。 所以在这方面云盈和宁兮颜一样，都是一个刚出生便失去母亲的孩子。 正因为两人有着相同的经历，所以在某些方面更加惺惺相惜。 不过宁兮颜比云盈幸运。 她虽自小没有母亲，但从爹和哥哥那里获得的关爱可是一点都不少。 反观云大人迅速又续了弦，虽让云盈名义上有了母亲。 但这些年云盈过得可比宁兮颜苦多了。 因田氏嫁入云府后，接连生了两个儿子。 所以身为独女的云盈便被当成云府攀龙附凤，为两位弟弟铺后路的筹码。 不但自小就被严苛的方式学习各种技艺，连自己的院落里都全是田氏安排的下人。 与宁兮颜结交，也是当初田氏怂恿。 只因为那时宁兮颜是未来太子妃。 没想到这带有目的性的结识，结果倒让云盈和宁兮颜真成了知交好友。 宁兮颜看了一眼跟在云盈身后的两名丫鬟，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道：“云盈，听说那茗香楼来了新茶，我们好久没一起聚了，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呢。” 云盈心中欢愉，刚要应下，宁兮颜身后便传来了田氏的声音。 “宁小姐，你这走得可真急，刚才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儿个云盈怕是没时间出府。 昨日教刺绣的嬷嬷布置下了一副绣图，可是交代她今儿必须绣完呢。” 云盈忙道：“母亲，那绣图剩下不多，女儿回来再绣也可以完成。” 这话让田氏狠狠瞪了一眼她，又道：“那教琴先生新教的谱曲可练会了？还有此前教书先生让画的画可完成了？” 宁兮颜像是看不到田氏脸上的不喜一般。 盯着云盈的脸左瞧右看，叹息道：“难怪才几日不见，你的脸色这么憔悴。原来是布置的课业太重了。 也罢，今日我便不约你了，我这里有一瓶美颜霜，是我师傅最新提炼送我的，你此后每晚睡前涂抹在脸上，保你几天下来肤色细腻白皙如几岁幼童。” 说着当真从身上摸出一小瓷瓶塞到云盈手中。 田氏看见那瓷瓶，又听到宁兮颜刚才的话，顿时眼睛放光。 是了，她怎么差点给忘了。 虽然宁兮颜现在不是未来太子妃了，但她还有着另外一个让人羡慕的身份呀。 叶神医的徒弟！ 如果继续讨好她，以后这些好药还能少得了吗？ 田氏顿时马上变换脸色，一脸愧疚地对云盈道：“是母亲最近逼得太紧，都没注意到你脸色不好，也罢，课业可以先放一放，今日你便先陪宁小姐出去散散心吧。” 云盈心一喜，向田氏行了一礼，“多谢母亲。” 离开云府前，田氏让平时伺候云盈的两名丫鬟也跟上。 这两名丫鬟自都是田氏的人。 宁兮颜道：“茗香楼不远，云盈就坐我的马车去吧，我今天带着清音和初棠出门，人太多马车要挤不下了。等喝完茶，我定将云盈平安送回来。” 想着只是喝一个茶而已，田氏便没有再坚持。 等终于上了马车驶离云府，云盈如被放出牢笼的囚鸟一般，轻轻呼了口气。 这里不再有监视云盈的人，宁兮颜直接问道：“莫不是自上次见你之后，你便再也没有出过云府？” 云盈眼神暗淡了几分，点了点头。 以她和宁兮颜之间的关系，有些事情没必要遮掩。 “自太子妃之位空悬后，父亲和母亲又帮我请了几位教导才艺的嬷嬷和女先生，便没时间再出府了。” 宁兮颜一愣，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还与她有关。 第42章 茶楼偶遇 但很快，宁兮颜便明了。 以前云府让云盈与自己结交，是盯着太子侧妃，未来的后宫妃位。 现在她将太子正妃的位置挪了出来，云府可不得想尽一切办法将云盈送上那个位置。 没想到她这边动作，还牵扯到了云盈。 宁兮颜沉思起来。 她和齐文轩的婚事是必须要想办法取消。 但她同时也不能让云盈与齐文轩牵扯上关系。 不过这件事情暂时还未发生，可先放一放，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问问云盈知不知晓。 马车来到了茗香楼。 茗香楼是天陵城有名的茶楼之一，不但茶好，里面的各种茶点也很可口，是宁兮颜和云盈喜欢常来的茶楼。 两人算是熟客，一进门，就有小二领着两人去厢房。 点了一壶茶，又点了几样两人过往必点的茶点。 待小二离开后，宁兮颜就问云盈。 “其实今天我不止约你出来喝茶，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知不知情。” “嗯，什么事？” “你知道如今在凤泽宫里伺候皇后的那些宫人是出自宫里，还是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 云盈与宁兮颜不同。 宁兮颜这几年喜欢往外跑，不喜欢参加天陵城内各种贵人之间的聚会。 所以对宫里的事情不了解。 而云盈因为被云府寄予厚望，所以时常被田氏带着在各种重要场合露脸。 宁兮颜想云盈对一些事情的了解一定远比自己要多。 云盈性子沉静，即使两人是好友，但宁兮颜没有主动说出来的事情，她从不追问。 想了想，她道：“这个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当初皇后娘娘初入宫，确实带了几名贴身伺候的下人入了宫。 但现在在凤泽宫里伺候皇后娘娘的，还是不是当初那几位，我就不得而知了。” 宁兮颜点了点头，能从云盈这里打听到这些已足够。 程皇后这些年不轻易露于人前，凤泽宫里的事情，外人也确实没法知晓太多。 两人说话间，小二将茶与茶点都陆续送上。 宁兮颜便收了话题，与云盈话起了家常。 她说起了上一次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因为这些云盈很爱听。 果然云盈听着眼睛亮晶晶，满是羡慕。 宁兮颜与云盈的处境相比，她是可以在外自由翱翔的苍鹰，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而云盈则是被囚禁在天陵城内的囚鸟，能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一方天地。 宁兮颜与云盈深交后，才明白看似性子柔弱温婉的云盈其实也无比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但云府注定不会像宁府那般。 云盈没有宁兮颜如此幸运，有一个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的爹与哥哥。 对于云盈的处境，宁兮颜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趁她有空的时候约云盈出来喝茶，将在外面遭遇的趣事说给她听。 听着宁兮颜的话，云盈的笑容越来越深。 从一开始捂嘴轻笑，到最后竟然还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气氛和乐间，小二突然轻敲门。 示意他可以进来后，小二对着宁兮颜道：“宁小姐，我家掌柜说茶楼今日推出了几样新茶点，想让宁小姐过去免费选几样。” 宁兮颜听到这话有些奇怪。 因为过往茗香楼推出什么新茶点时，有时候确实会免费送一些给熟客先品尝，提提意见。 但一般都是挑一些送往厢房。 还从来没有让客人亲自过去挑选的。 因为正与云盈聊得兴起，宁兮颜问道：“不能送过来吗？” 随后便见小二一脸为难，并往外看了看。 宁兮颜顿时明了。 这让她出去选茶点是假，有事找她才是真。 虽不知道这店小二找她有何事，但宁兮颜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着云盈道：“云盈，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就看看有什么新茶点，若是好吃，再点上一份你也尝尝。” “好。” 宁兮颜就喜欢云盈这从不追问的性子。 跟着小二来到了外头，宁兮颜顺便把厢房的门关好。 结果刚一转身，便见走廊前面站着一道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 宁兮颜心里一阵吐槽。 这楚安昊莫不是在云盈身上装了什么东西吗？ 还真是云盈去哪，他就在哪里出现。 见宁兮颜出来，楚安昊站在那里忙对她挥手。 宁兮颜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二，小二一脸歉意道：“抱歉，宁小姐，是楚世子让我这般说的。” 宁兮颜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为难店小二，“没事，你去忙吧。” 她自己则向着楚安昊走去。 “楚世子找我有何事？” 上次她装醉套慕觞的话，结果不但被楚安昊给打断，随后还亲耳听到他说了不少有关自己的坏话。 现在宁兮颜对他有好脸色才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楚安昊压低声音，并指了一个房间。 宁兮颜一看，在她和云盈隔壁的厢房里坐着的人竟然就是楚安昊。 她和云盈是临时被带到那间厢房，看样子今天的事情倒不是楚安昊跟踪云盈，而属实一场巧合。 宁兮颜倒想看看这位楚世子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便没有拒绝跟着进了厢房。 结果没有想到慕觞也在房中。 也对，谁会自己独自一人来茶楼喝茶。 看见慕觞，宁兮颜顿时心情大好。 刚才对楚安昊没有好脸色的脸，在见到慕觞后顿时漾起灿烂的笑容。 “慕侍卫，好巧。” 慕觞看见宁兮颜的身影后，一直紧握着茶盏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他眉眼放柔了几分，“宁小姐，好巧。” 楚安昊抚了抚额，他此前那一大堆的劝告都白劝了呀。 罢了，他还是先考虑如何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咳咳……”楚安昊出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在宁兮颜白眼瞟过来时，他略有些尴尬道：“首先我可要解释清楚，我不是故意想偷听你和云盈之间说话的。” 宁兮颜顿时明白，她刚才和云盈所说的话竟然都被楚安昊和慕觞给听了去。 见宁兮颜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楚安昊忙道：“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茗香楼的隔音太差。” 其实不是茗香楼的隔音太差，是楚安昊和慕觞都是习武之人。 所以听力要远高于常人。 “所以楚世子特地把我骗过来是要嘱咐我说话声音小一点，免得吵到你吗？” 这偷听人说话毕竟理亏在先，楚安昊摸了摸鼻子，“自然不是，我想说你刚才问云盈的事情其实我知道。” “咦？你对凤泽宫里的事情了解？” “这个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楚安昊交友广泛，上到皇室权贵，下到平民走卒，所以他的话并没有让宁兮颜怀疑。 “既然你听到了我的问题，那楚世子可否告知？” 见宁兮颜有求于自己，楚安昊一脸得意。 “自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43章 一起喝茶 “什么？” “我想与云盈一起喝茶。” 听到这话，宁兮颜第一念头是想拒绝。 但看到慕觞，拒绝的话便咽了回去。 因为这可是一个再次可以与慕觞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犹豫了一下宁兮颜道：“那我得去问问云盈介不介意。” 这种事情她是无所谓，但云盈可就不一定了。 “这个自然。” 楚安昊虽看着不靠谱，但考虑事情倒还挺周到。 宁兮颜再回来时，手中还真端着两盘云盈没有见过的茶点。 这是楚安昊提前给准备的。 为的是圆之前小二说的谎言。 宁兮颜将茶点放到了云盈面前。 装作若无其事道：“方才我尝过，这两样确实美味，你也尝尝。” 云盈不疑有它，夹起一块尝了一口，赞许道：“果然香甜。” 这时宁兮颜犹豫道：“云盈，我与你商量一件事，若是你不同意便作罢。” 云盈脸露疑惑。 “刚才我出去时，看见楚世子与他的侍卫也来了茗香楼，不过被店小二告知没有厢房了。 你也知道，上次我在大街上遇刺，正是楚世子的侍卫救了我，所以我想要不要邀约他们一起喝茶。” 宁兮颜说这话的时候心怀愧疚。 她了解云盈，云盈也了解她。 云盈知道宁兮颜性子不拘小节，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而宁兮颜也知道云盈恪守理规，会在意男女有别。 但她还是提出来了。 因为宁兮颜明白，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云盈一般都不会反对。 特别是她还拿出上次的救命之恩说事。 果然云盈眼中虽划过一抹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介意的。” 宁兮颜高兴道：“那我去看看楚世子与慕侍卫离开没有。” 再次出了厢房，进了隔壁房间，楚安昊显然将刚才云盈的话又给听了进去。 脸上的愉悦那是怎么都无法遮掩。 见他这副脸泛桃花的模样，宁兮颜愈加觉得自己愧对云盈。 只愿楚安昊一会在云盈面前收敛一点，免得吓到她。 来到门口的时候楚安昊故意道：“这可怎么好意思。” 逼的宁兮颜不得不陪着他演戏。 “楚世子不必客气，上次多亏慕侍卫搭救，只是请楚世子和慕侍卫共饮几盏清茶而已……” 说话间，宁兮颜打开了门。 房中的云盈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就已经站起身。 待三人进来，她向楚安昊行了一礼。 “楚世子，有礼了。” 楚安昊看到云盈，那是看得哪哪都顺眼。 他也回了一礼，“云小姐，是本世子多有打扰。” 宁兮颜特地紧盯着楚安昊，免得他见到云盈的花痴模样吓到她。 但还好，楚安昊是知分寸的。 言行举止很是规矩。 外加上他相貌本就俊美，一身华服的他此时看着倒像个人模人样的世家公子。 这名义上既然是请楚安昊和慕觞喝茶，宁兮颜自是又叫来小二。 不过她没搭理楚安昊，而是热情地招待起了慕觞。 “慕侍卫，你喜欢喝什么茶？” “我都可以。” 慕觞话音刚落，楚安昊便道：“嗯，我这侍卫是个粗人，不会品茶，便随便来一壶碧潭飘雪吧。” 慕觞斜斜看了一眼楚安昊。 追求自己的目的同时，还不忘踩他一把。 宁兮颜可不在乎慕觞是不是粗人。 点了茶后，又问慕觞想吃什么茶点。 慕觞道：“我都可以，就按宁小姐平日的喜好来就好。” 楚安昊是生怕这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准备再补刀。 可是还没开口，慕觞的目光先落了过来。 带着凌厉的压迫与警告。 楚安昊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两人之间无声的互动没有被宁兮颜给忽略掉。 这让她更好奇慕觞的身份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仅凭一个眼神就让楚安昊不敢再开口了？ 坐在对面的云盈虽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 但也感觉这对主仆之间似乎透着一抹怪异感。 宁兮颜并未真的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将茗香楼招牌各点了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云盈始终安静喝茶。 楚安昊看出因为自己和慕觞的到来，令云盈紧张了。 所以小二一走，他便开口调节气氛。 他以茶为引，从茶说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所说的一些新鲜事正是云盈感兴趣的。 宁兮颜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位楚世子懂的东西还真多。 在侃侃而谈中，莫说云盈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连宁兮颜的注意力也落到了楚安昊身上。 直到宁兮颜眼前多出一只胳膊伸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原来是她的茶喝完了，慕觞伸手帮她续茶。 这一打断，让宁兮颜回过神来。 差点忘记正事。 “谢谢慕侍卫。”宁兮颜笑眯眯向慕觞道谢。 待楚安昊好不容易停下。 宁兮颜插话道：“第一次知道原来楚世子懂的东西这般多。” 这句夸赞并不算违心。 楚安昊面上谦虚道：“不过是一些乡野趣闻罢了。” 一边说，一边不露声色，极为顺手地给云盈续上茶。 云盈道了谢，这回神情自然了许多。 看的出经过楚安昊刚才一番言论，她已经放松了下来。 楚安昊看着云盈，准备再说点她感兴趣的趣事。 宁兮颜在他开口之前赶紧打断了他。 “对了楚世子，你交友广泛，也经常进宫，正好我有一个问题想请问楚世子知不知道。” 楚安昊也记起此前答应宁兮颜的事情，装模做样道：“宁小姐请说，只要本世子知道，定会知无不言。” “楚世子可了解凤泽宫里的宫人情况？” 这个问题问云盈，云盈不会追问原因。 但面对楚安昊，宁兮颜却必须拿出一个搪塞他的理由。 此前楚安昊在隔壁房间听到宁兮颜的问话也确实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要打听这些。 “是这样的，此前我跟师傅在外游历时，曾遇一名病患，他说自己的姑姑在皇后娘娘的娘家，程府里当丫鬟，可后来他去找寻却是找不到。 所以我想帮着他打听一下，看他姑姑有没有可能当初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入了宫。” 慕觞看向宁兮颜，此前程皇后才私见她。 她现在就打听皇后宫里的情况是要做什么？ 而楚安昊因为心思全在云盈身上，对宁兮颜的话是真是假完全不在乎。 “这个我倒确实知晓，如今凤泽宫里虽大部分宫人是出自宫里。但能近身伺候皇后娘娘的几位嬷嬷和宫女都是来自程府。 而且因为皇后娘娘体弱，胃口不好，连现在负责娘娘膳食的，也是两名在程府里呆了多年的厨娘。 对了，我还听说伺候娘娘的其中一位嬷嬷最开始还是一名医女呢……” 听楚安昊这么一说，宁兮颜突然明白难怪那天她告诉程皇后她中毒了。 她当时并不相信，且怀疑她的诊断。 能近身伺候程皇后的宫人都是程府带过来的，那应该都是程皇后信的过的人。 他们应该不会下毒谋害自己的主子。 更何况还有一名嬷嬷会医术。 若是真下毒，那位嬷嬷一定辨认的出来。 可宁兮颜对自己的诊断也很有信心。 她确信程皇后就是中毒了。 为了不让这段刚结的盟约还没开始，就因为程皇后的身体倒下而中止。 宁兮颜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去程皇后所住的凤泽宫里亲自看一看。 第44章 太子邀约 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宁兮颜没有再开口。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寻摸着找寻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先去一趟凤泽宫。 楚安昊的全部注意力又重新落在云盈身上。 他自然地找寻着话题，既让云盈感兴趣，同时也不会让她不自在。 厢房内一时间只有楚安昊的声音响起。 宁兮颜想完了自己的事情，又去看云盈和楚安昊。 心中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以楚安昊对云盈的用心，如果云盈真能嫁给楚安昊，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转头看到始终沉默不语的慕觞，意识到他被冷落了，忙自顾自地照顾起慕觞来。 一时给他倒茶，一时将她认为好吃的茶点推到他面前。 慕觞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虽不喜甜，但也承宁兮颜的情。 凡是她推荐的糕点都浅尝一些。 一时间厢房里的气氛倒是一派和乐。 宁兮颜怕在外面耽搁太久，云盈回府会遭受到责难。 在见时辰差不多，就带着云盈与慕觞和楚安昊告辞。 送云盈回府的途里，宁兮颜发现此前还神情愉悦的云盈，随着离云府越来越近，眼中渐渐凝满了低落。 “云盈，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我不该邀请楚世子和慕侍卫一起喝茶？” 云盈摇摇头，扯起一抹淡笑，“不是，我今天过得很开心。就是有些羡慕。” 宁兮颜顿时明白云盈在羡慕什么。 羡慕她和楚安昊可以无拘无束四处游历，见更大的世界，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 而她同样向往自由，却只能被圈在深宅之中。 宁兮颜为云盈的处境轻叹一口气。 想了想她道：“云盈，不如过几天我寻个理由约你去百溪山吧” 百溪山距离天陵城有些远，因山上潺潺溪流多而闻名。 除了清溪闻名之外，百溪山上的风景也是钟灵毓秀，堪称一绝。 那里宁兮颜可没少去。 因为百溪山里的药材和野果也不少。 但就是这样一处绝佳景地，从小长在天陵城内的云盈竟从没去过一次，她还是从宁兮颜口中得知百溪山很美。 听到宁兮颜的提议，云盈第一念头是开心，但回过神来后，失望重新凝聚眼底。 “父亲和母亲不会同意我去的。” 宁兮颜知道云盈说的是事实。 她略沉吟后道：“我来想办法，一定让你能出府。” 将云盈送回云府后，宁兮颜在马车里就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心里明白，云大人和田氏虽说愿意云盈与自己结交，那还是因为此前她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 以及她是叶神医徒弟的身份。 背地里，云大人和田氏是极为鄙夷她的不学无术的。 平日里她约云盈在天陵城内逛街喝茶，云府没什么意见。 但若是要把云盈带出天陵城，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除非……让云府误以为齐文轩也会去！ 那样即使她不提带上云盈，田氏怕是也会想尽办法让云盈一同前往。 只是要如何让云府误会呢？ 宁兮颜还没想出办法。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竟然还真的接到了齐文轩的邀约。 约她明日去外郊游。 当然地点不是百溪山，而是天陵城郊外的莲心湖。 莲心湖同样是天陵城外一处有名景地。 湖中种满了荷花，每年炎热时节，莲心湖便成了一些贵人们喜欢采荷泛舟的场地。 除此以外，这莲心湖的湖鱼也是一绝，岸边有不少做鱼极为拿手的酒家。 面对齐文轩的邀约，宁兮颜虽心里抗拒，但除非装病，否则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想起云盈，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起来的机会。 所以宁兮颜一脸开心对前来的小太监道，明日自己一定赴约。 小太监回宫把宁兮颜接到邀约的反应告诉齐文轩。 齐文轩冷嗤了一声，觉得宁兮颜的反应皆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宁兮颜乘坐丞相府的马车带着清音去往莲心湖。 在出府之前，她特地让初棠去了云府一趟。 转告云盈，此前和她约好今日去逛首饰铺子的约定暂时往后推，因为今日太子约她去郊游。 云盈听到初棠的转达有些疑惑，她什么时候和兮颜约好今日去逛首饰铺子的？ 不过当着田氏安排在她身边的丫鬟面前，云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初棠离开云府后，这个消息果然立马传到了田氏的耳中。 田氏有些懊恼，“这个宁兮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派丫鬟过来告知！” 那样的话她无论如何也得找个理由，让宁兮颜将云盈给带上。 现在太子妃之位空悬，能多在太子面前露脸自然多一分胜算。 另外一头，宁兮颜的马车已经到了莲心湖附近。 紧临着莲心湖旁边还有一座昕月岛，岛上风景同样优美。 宁兮颜还坐在马车里时，清风拂过，送来阵阵荷香。 光闻着这清新的空气，便足以沁人心脾。 宁兮颜掀开马车帘子，遥望远处莲心湖中荷叶随风漾起的层层绿波。 深吸一口气，心情愈加愉悦。 直到一道宝蓝身影撞入眼帘，顿时好心情荡然无存。 齐文轩就站在前面石桥下等着宁兮颜。 不过此时齐文轩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因为他在这里足足等了宁兮颜半个时辰了。 而宁兮颜也是故意晚出发。 齐文轩身边伺候着四名宫人，四名侍卫。 有侍卫看见丞相府过来的马车，走近禀告齐文轩。 齐文轩转头，待看到马车后，顿时眼中划过一抹恼怒。 他堂堂太子之尊，竟然要让他等她！ 昨日接到他的邀约不是喜不自禁吗？ 想起临出宫前，孙贵妃的嘱托，齐文轩深吸一口气，将恼怒压了下去。 再抬眼眉眼间已经是一幅欣喜之情。 齐文轩会装，宁兮颜同样会演戏。 在看到齐文轩后，她压下厌恶，露出明艳笑容。 下了马车，宁兮颜来到齐文轩面前，行了一礼后，一脸愧疚道：“太子殿下，臣女来晚，令太子殿下久等了。” 齐文轩上前一步，“兮颜，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谨，那日大殿之上，你应该明了我对你的心意。所以我等你再久，也无所怨言。” 这话让宁兮颜一阵反胃，但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幅娇羞模样，低垂下头。 这时齐文轩突然上前握住宁兮颜的手，“兮颜，你可在心里怪我？” 面对他突然的碰触，前世爹和哥哥尸体悬挂在城墙之上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 宁兮颜一个用力，将手自齐文轩的掌心中抽出。 她低头遮掩眼中的冷意，“太子殿下，这里人多眼杂。” 虽宁兮颜伪装的很好，但齐文轩还是隐隐感觉到她的抵触。 看到远处又驶来一辆马车，他指了指湖边早就准备好的船只，邀约宁兮颜一起游湖。 宁兮颜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力，跟着齐文轩上了船。 而此时远处那辆驶来的马车里，楚安昊掀开帘子遥望着这一幕，揉了揉眼睛。 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后，他转头对马车里的慕觞道：“慕兄，来，过来好好看看美景。” 第45章 游湖泛舟 慕觞今天也会来此，是因为楚安昊说他来天陵城这么久，还没尝过莲心湖里肥美的鱼。 所以硬把慕觞给拉来。 当然同行的还有青安和卫怀。 慕觞正低头思索着事情，冷不丁被楚安昊让他好好看看外面风景。 看楚安昊别有意味的神情显然让他看的并非风景。 慕觞不解地掀开了身后马车帘子。 结果刚好看到齐文轩搭上了宁兮颜的胳膊，扶她上船。 慕觞一愣，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次偶遇她。 但看到两人搭在一起的手，一股焦躁感顿时在心头浮起。 他虽是第一次来莲心湖，但在来之前，楚安昊告诉过他这莲心湖不但鱼肥美，这里也是一些有情人喜欢私会的地方。 她和齐文轩…… 青安和卫怀跟随慕觞多年，虽自家主子一张脸看似没多大变化，但他们俩还是知道主子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咦？外面到底有什么？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不高兴了？ 两人也凑出头去看。 正好此时宁兮颜已经上了船，和齐文轩站在一起背对着他们。 所以青安和卫怀只来得及看到一对背影看起来极为相配的伉俪身影。 性子沉稳的青安顿时想到了什么，一脸了然神情。 而好奇心重的卫怀，和青安对视了一眼，顿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一个没忍住，他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主子，您是不是独身太久，终于想娶亲了？” 慕觞一个冷眼瞟过去，卫怀一个哆嗦， 要命！怎么多嘴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时楚安昊一展折扇，对着自己扇了扇，笑得一脸开怀。 亲眼让慕觞见到这一幕，他总该收起那不该有的心思了吧。 随即也不管慕觞高不高兴，对着青安和卫怀道：“你们说得没错，你们家主子也确实该娶亲了，等回去吧，你们将这事给提一提，免得你家主子整日胡思乱想。” 这话让青安和卫怀一脸疑惑。 主子他胡思乱想什么了？ 楚安昊不再多言，继续扇着折扇。 在来之前，楚安昊特地派人先过来预定了莲心湖旁边的湖鲜楼。 湖鲜楼共有三层高，不但是这里最高的楼，做鱼的手艺也是一绝。 若不提前预定根本没有位置。 几人进了湖鲜楼，店小二直接将人引到三楼厢房。 这也是湖鲜楼最好的位置，可以透过窗户将整个莲心湖的美景尽收眼底。 慕觞往外看去，虽此时莲心湖中泛舟的船不止一只，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宁兮颜的身影。 此时她跟与齐文轩坐在船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顿时慕觞的视线便再没有移开过。 他看到宁兮颜与齐文轩说了一会话，过了一会突然抚额，像是有些难受。 而齐文轩向身后招了招手，立马有一名宫人递过来一件衣服。 齐文轩抬手接过，将那件衣服披在宁兮颜身上…… 从慕觞的这个角度来看，极像是齐文轩搭上宁兮颜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 身后的楚安昊喊了慕觞好几声，想问他除了湖鱼之外，要不要尝尝这里也颇具盛名的莲花酥。 结果见他一直看着外面不搭理自己。 楚安昊也走了过来往外看去。 自然也看到了宁兮颜和齐文轩状似亲密的身影。 转头去看慕觞的神情，识趣地不再打扰他，自顾自地做决定了。 “来上剁椒鱼头，氽鱼片，鲜鱼汤，红烧鱼，麻辣鱼干……” 说了一大堆后，又说了几样糕点，最后特地嘱咐小二酒先来上十坛。 卫怀好奇道：“楚世子，这十坛酒是不是太多了点。” 楚安昊摇着折扇，看着慕觞的身影直摇头，“不多，不多，有可能一会还不够呢。” 今天有人怕是要借酒消愁了。 楚安昊是个懂吃的，也懂酒楼里的一些暗箱操作。 若是遇到不懂品鉴的人，会拿便宜的河鱼来充作这莲心湖里的湖鱼。 “走，本世子要去厨房看一眼。若是敢拿河鱼来充作湖鱼，莫怪本世子不客气。” “楚世子是常客，我们可怎么敢。”虽然小二这么说，但楚安昊还是跟着他去了厨房。 没想到再回来时，房中哪还有慕觞的身影。 “咦？你们主子呢？”他问卫怀。 卫怀道：“刚才主子说这里有些闷，他想出去透透气。” 楚安昊了然，没再多说什么。 这出去走一走，发泄一下也好。 今天看到这一幕，他总该彻底死心了吧。 楚安昊十分不解，以慕觞的身份与家世，什么贵女找不到。 怎么他第一次对女子动心，这对象竟是宁兮颜？ 虽说这宁大小姐相貌确实不错，但这性子是不是太野蛮了些。 想起自认识慕觞后，他这些年对女子从不感兴趣。 楚安昊突然豁然开朗。 难不成慕觞原来喜欢的是宁兮颜这种调调？ 宁兮颜现如今的身份是不行了。 看样子他最近得帮慕觞寻摸寻摸这同样调调的女子。 楚安昊在心里计划着，他没想到以为出去发泄的慕觞，此时却在暗中跟随着宁兮颜和齐文轩的身影。 因为他看到齐文轩的船在湖面上只划了一小会便划到了对岸的昕月岛。 没有犹豫，慕觞也决定上岛。 另外一边，宁兮颜在心里将齐文轩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刚才在船上时，齐文轩又开始对她施展虚假的深情。 宁兮颜觉得恶心，不想听，便装晕船，装不舒服想结束今天的行程。 反正她今天来赴齐文轩的约，其目的已经达到。 没想到齐文轩完全没打算结束行程，在给她披了件衣服后又道：“既泛舟不适，那我们去昕月鸟上逛逛，那上面的景色也十分的美。” 所以宁兮颜又被迫跟着齐文轩上了岛。 刚才船上人多，齐文轩有些话不方便说。 所以在上了昕月岛后，齐文轩命其他人候在船边，而他则单独和宁兮颜往林中走。 昕月岛风景优美，因与莲心湖相连，所以岛上也有一条环岛而过的清溪。 齐文轩带着宁兮颜来到溪水边，这里无外人，他终于问出心里想问的话。 “兮颜，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罪我，上次不该当众指责你当街殴打绾郡主？” 齐文轩只提起这件旧事，倒是对自己带着禁卫军出现在丞相府附近的事绝口不提。 宁兮颜心里冷嗤，不过面上却道：“怎么会，我知道殿下当时生气，也是对我关心则乱，怕我冲动之下，打死赵绾，从而惹来大麻烦。” 齐文轩心一喜，“兮颜当真是如此想的？” 宁兮颜违心点了点头。 “兮颜，我就知道你定是懂我的。”齐文轩含情脉脉，低下头就想吻宁兮颜。 虽现在没法占有她的身体，但只要先有了一些肌肤之亲，也定会抓牢她的心。 宁兮颜想躲，齐文轩却扶住她的肩膀，“兮颜，不必害羞，这里没有外人。从父皇赐婚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梦里想亲你。” 眼见着齐文轩的脸越凑越近时，宁兮颜打算干脆不装了。 她要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直接告诉齐文轩，其实她一看见他就恶心！ 第46章 苍蝇似乎很喜欢殿下 虽如此带来的后果会巨大，但现在她与程皇后结了盟，也算是有靠山的人！ 只是宁兮颜的巴掌还没抬起挥出去时，齐文轩突然动作一顿。 随即将准备亲吻的动作变成了拥抱。 因离得近，宁兮颜没有忽略齐文轩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似乎……似乎齐文轩对她下不去嘴。 顿时一股莫名的怪异感在宁兮颜心头浮起。 是齐文轩对她太过讨厌，所以亲不下去，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虽心头有疑惑，不过眼下她还被齐文轩抱在怀里。 这种时候可不适合想其它事情。 宁兮颜正准备挣脱开，便听齐文轩在她耳畔开始诉衷肠。 “兮颜，刚才是我太心急了，我现在不做别的，只这样抱着你，已经很心满意足……” 两人拥抱在一起的身影若是落在外人眼中，定会误会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有情人。 而现在，也确实有一个外人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慕觞身影屹立在一片高灌木后，他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眸中浮起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而那头的宁兮颜和齐文轩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齐文轩这又一次深情的告白，让宁兮颜实在恶心。 为了摆脱眼下处境，也为了给齐文轩一点教训，宁兮颜改变了主意。 不到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与齐文轩表面上交恶。 她垂下的掌心中突然多了一包药粉。 这药粉自然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随后宁兮颜主动抬起胳膊抱住齐文轩的腰，一股脑将手中无色无味的药粉全扫在齐文轩的衣服上。 齐文轩心中一喜，以为宁兮颜的回应足以表明是他深情的话语被她听了进去。 她心里有他，所以才会主动伸手抱他。 站在远处的慕觞只看到宁兮颜主动抱齐文轩，自然看不到她手中有东西。 他神情一怔，随即嘴唇紧抿，眉头蹙起。 宁兮颜抬手继续在齐文轩后背轻轻摩挲。 她自然是想尽量让齐文轩的衣服多沾上一些药粉，但这个举动，在齐文轩看来是宁兮颜情之所动，在与他亲昵。 都不用宁兮颜推开齐文轩，齐文轩倒先一步松开宁兮颜。 没有意外，宁兮颜再一次在齐文轩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厌恶。 这回宁兮颜确定了。 不光她恶心齐文轩，齐文轩同样不想碰她。 他既然讨厌自己，为什么还要伪装出一副深情模样？ 他这演技也真是极好。 “兮颜，这昕月岛的景色优美，我带你去那边转转吧。” 宁兮颜看了一眼齐文轩的肩膀，一脸开心道：“好呀。” 两人才刚走出几步，不知道打哪飞来一只苍蝇围着齐文轩嗡嗡嗡地乱转。 齐文轩皱眉，挥手驱赶。 没想到苍蝇不走，反倒想往他身上落。 就像是齐文轩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对这只苍蝇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齐文轩黑了脸，转头对宁兮颜道：“约莫是这附近有什么腐物，我们换个地方吧。” 宁兮颜自然乖乖附和。 可没想到两人离开刚才的地方，围着齐文轩的苍蝇非但没走，还多了好几只。 而且明明齐文轩和宁兮颜并排走在一起，但这些苍蝇却只围着他转。 嗡嗡嗡…… 齐文轩一边挥赶，脸色愈加难看。 这时宁兮颜像是怕波及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她像是好奇，又像是不解道：“太子殿下，我见这些苍蝇好像挺喜欢殿下的。” 若此时围着齐文轩转的是蝴蝶，或是蜜蜂，又或是别的什么飞虫。 宁兮颜这句话不但没什么问题，反而还会带有一丝恭维之意。 但现在因为围过来的是苍蝇，这话便有别的意味了。 因为谁都知道苍蝇最喜欢围着什么转。 这下子齐文轩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他开始怀疑宁兮颜是不是故意的。 但转头去看她神情。 却见宁兮颜一脸单纯，似乎只有好奇，而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心中虽恼火，但为了不让今天的努力白费，齐文轩还是死命隐忍。 “罢了，今日这昕月岛应该是哪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们还是回莲心湖吧。” 说罢也不管宁兮颜同意不同意，自己先一步往前走。 只因为就这么一会，围着齐文轩飞的苍蝇是越来越多了。 似乎这看着风景秀丽的昕月岛中，所有藏在暗处的苍蝇都因齐文轩而现了身。 嗡嗡嗡…… 嗡嗡嗡…… 不但围着他飞，还不停试图落在齐文轩的身上，脸上…… 齐文轩在前面一边快步走，一边挥手驱赶着，但完全于事无补。 而慢吞吞跟在他身后的宁兮颜眼泛冷意，轻勾唇角。 若是能就此杀了齐文轩该多好，可是现如今的她只能偷偷在他衣服上涂抹土蜘草所炼制出来的药粉。 土蜘草味道恶臭，是最招苍蝇的一种植物之一。 而宁兮颜经过提炼，虽然药粉变得无色无味，但招苍蝇的特性却是一点都没变。 本只是为了试验新的提炼方法所制作，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齐文轩走得很快，本以为到了湖边坐上船，苍蝇便不会跟上自己。 可是没想到来到了水边，围着他飞的苍蝇更多了。 嗡嗡嗡…… 嗡嗡嗡…… 仿佛眼下的齐文轩就是一堆极招它们喜欢的污秽之物。 一直守在船边的宫人们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太子殿下这是…… 看到齐文轩那张濒临爆发的脸，忙冲上前，一起帮齐文轩驱赶苍蝇。 虽打死了一些，但其它的苍蝇竟然无所畏惧，不停往齐文轩脸上飞。 宫人们只敢上手驱赶，哪敢上手去打齐文轩的脸。 这时终于有一名宫人上下打量齐文轩，在见他衣服上没有异样后，目光落到齐文轩的脚上。 “太……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踩着屎了？” 若不是齐文轩此时怒火攻心，心思在别处。 定会狠狠处罚这名太监。 他一边不停拍脸上的苍蝇，一边命令道：“划船！快划船离开这里！” 这一张口说话，还有两只苍蝇趁机飞进他口中。 一个猝不及防，齐文轩直接将那两只苍蝇给吞了进去。 “呕……” 这下子齐文轩是彻底将身后离他十几步之隔的宁兮颜给忘记干净了。 忙上了船，同时也带着一身数不清的嗡嗡嗡乱飞的苍蝇离开昕月岛。 宁兮颜也没出声提醒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因为只要齐文轩不将身上沾有土蜘草粉的衣服给脱掉，那么无论他是在昕月岛，还是在莲心湖，又或是回到宫里。 只要有苍蝇存在的地方，那么齐文轩必定就是一大块吸引苍蝇的臭肉。 她才不要和他呆在一起。 直到齐文轩的船只划到了莲心湖中间，宁兮颜还能看见船上的宫人们，依旧不停拿着各种可用上的东西帮他驱赶苍蝇。 “哈……”宁兮颜笑出了声，今天真是开心。 只是眼下她怎么离开这昕月岛就是个问题了。 宁兮颜打算去岛上转一转，要是碰上别的来此游完的人，便乘他们的船只稍带上她离开这里。 结果这一转身，竟看到慕触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第47章 下的去嘴吗 宁兮颜一惊，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再细看，那长身玉立，黑衣墨发，虽容貌俊美，但神情似乎永远透着高冷气息的人可不就是慕觞。 看到宁兮颜这呆愣住的神情，慕觞心情更愉悦了。 此前齐文轩狼狈的一幕自然都落入他眼中。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她主动抱齐文轩是别有目的。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讨厌齐文轩呀。 情绪从失落到愉悦皆只因为宁兮颜。 慕觞看了一眼齐文轩已经远去的船只后，便向着宁兮颜走来。 他明知故问道：“宁小姐为何会独自在此？” 这一句话顿时让宁兮颜误以为慕觞是才看到她。 心落下几分。 看来此前一幕他并没有看到。 宁兮颜没有回答慕觞的话，反问了回去，“那慕侍卫呢，为什么会在此？” 又看了看慕觞的身后，发现并没有别的身影。 慕觞抬手，宁兮颜这才发现他手中拎着一只野鸡。 “同世子爷来此猎野味，却被世子爷不小心给落下了。”慕觞谎话说得一脸坦然。 虽宁兮颜知道慕觞并非楚安昊的侍卫，但觉得这种事情像是楚安昊干得出来的。 点了点头道：“那看样子楚世子的记性当真不好，我也是上岛游玩，结果被船夫不小心给遗忘在此。” 两人皆心照不宣。 另外一头的湖鲜楼里，楚安昊猛打了个喷嚏。 酒菜已经上桌，出去散心的慕觞却始终不见踪迹。 青安和卫怀已经去找了，而他也站在窗户前四处张望。 没看到慕觞，却看到莲心湖中齐文轩的船。 楚安昊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他看不清无数围绕着齐文轩飞舞的苍蝇。 只看到齐文轩不停地抽自己的脸。 而在他身边，好几名宫人有的拿扇子，有的拿衣服不停对着齐文轩扇。 期间也不时拿手在齐文轩身上拍上几巴掌。 楚安昊一直盯着，直到看见齐文轩的船靠了岸，又上了马车急急离去。 他收回目光，齐文轩这是游湖游的中邪了？ 楚安昊此时才后知后觉，刚才齐文轩的船上可没有宁兮颜的身影。 他疑惑四周望了望，最后看到远处的昕月岛。 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这时外出寻人的青安和卫怀折返了，他们在这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家主子的身影。 对于这样的结果楚安昊更加断更自己的猜测。 “快找船跟我去昕月岛。”楚安昊急忙道。 卫怀一愣，看了一眼满满一大桌散发着鲜香热气的佳肴问道：“那这些菜……” 楚安昊用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还管什么菜了，再去的晚了，你家主子怕是要完了。” 听到这话，青安和卫怀虽不明白原因，但哪还敢耽搁。 楚安昊是真心急，一男一女同处孤岛…… 若是楚安昊所熟识的慕觞自然不会乱来。 但现在这个第一次动情，且怎么劝也从不放在心上的慕觞，楚安昊就不敢保证了。 昕月岛上，宁兮颜和慕觞在岛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能不能遇到船只。 但很奇怪的是今天的昕月岛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他们两个存在。 倒是莲心湖中有着不少游船。 宁兮颜想若实在不行，她就站在这里喊上几嗓子，总能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可就在这时宁兮颜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声。 她饿了，而现在也确实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 这叫声慕觞也听到了，他伸手极为自然地搭上了宁兮颜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往前走。 “要不要休息吃点东西？”说着拎起手中的野鸡，又补了一句，“我会烤。” 这自然是好。 其实宁兮颜的空间里也有一些吃的东西，但现在当着慕觞的面她自然不能拿出来。 宁兮颜想起刚才和齐文轩去过的那条溪流，指了指上面。 “那上面有条浅溪，旁边不但可以拾到柴火，还可以找到石头搭一座简易烤台呢。” 慕觞看着宁兮颜，眼神中泛起温柔，“好。” 宁兮颜再次来到溪水边，只不过这一回身边的对象已经从齐文轩换成了慕觞。 她深吸了口气，这身边换了一个人。 不但眼前的景色变美了，连空气都似乎变清新了不少。 慕觞看着她的反应，唇角轻勾，没有言语去溪水边开始处理野鸡。 而宁兮颜也开始左右张望，捡起了干柴火。 两人都效率极高，很快野鸡被架在火上炙烤。 等野鸡熟的过程中，宁兮颜看着溪水，又回想起此前齐文轩准备吻她，又临时改为拥抱的举动。 虽说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总是让宁兮颜觉得有些怪异。 她突然站起身跑到溪水边，探头去看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 不是宁兮颜自夸，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长相虽比不上月舞，但也绝对算的上是一大美人。 不过男女的审美不一样。 她不是男人，自然理解不了男人的想法。 想了想宁兮颜又跑回来，蹲在慕觞身边。 顿时慕觞只觉得她身上的幽香都盖住了烤鸡所散发出来的香味。 宁兮颜托腮问眼前看似一直在认真转动烤鸡的慕觞。 “慕侍卫，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宁小姐请说。”慕觞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宁兮颜。 随即便听到她问道：“以男人的眼光，你觉得我漂亮吗？” 这个问题着实出乎慕觞意料之外，他看着宁兮颜这张明艳娇俏的脸，呼吸一滞，心跳却控制不住快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冲动。 刚想告诉她，他觉得她很漂亮时，宁兮颜又开口了。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 原来刚才因为慕觞的迟疑让宁兮颜误以为他是在犹豫。 犹豫他其实觉得自己不漂亮，但又不好开口。 顿时心里有些沮丧。 难道她觉得自己美，其实是有些自恋在身上吗？ 这回宁兮颜直接问出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当一个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会亲的下去嘴吗？ “慕侍卫有没有吻过人？”她一脸认真道。 再一次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慕觞惊得差点没将手中拿着的烤鸡掉落进火堆里。 等回过神，他轻咳了一声，直视着宁兮颜的眼睛语气坚定道：“从未。” 同时目光控制不住往下，落在那两瓣樱唇之上。 她的唇看起来润泽而饱满，明明离的这样远，他却似乎能闻到一丝甜香。 极想让人尝一尝是否真的香甜。 “那如果慕侍卫不喜欢一名女子，会愿意吻她吗？” 慕觞不明白宁兮颜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这一次他同样语气肯定：“不会。” 宁兮颜觉得自己举例是否太过片面，以至于让慕觞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 她想了想，干脆指了指自己。 “假如是我，你心里极讨厌我，但为了一些原因却又不得不假意与我交好，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对我下的去嘴吗？” 第48章 主子动了心 慕觞突然就明白宁兮颜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宁兮颜的唇上，眼神的温度逐渐升温，“我不讨厌你。” 宁兮颜并不意外，因为她也感觉到慕觞不讨厌自己。 只是没去细想这句话后潜藏的答案。 又追问道：“我是说假如。” 这回慕觞真切直面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如果是我，不管有什么原因，我也不会去亲近一名不喜欢的女子。” “这样呀。”宁兮颜若有所思。 那这么说齐文轩此前的反应也算不得上怪异了？ 但为什么她心里总会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无形中泄露了什么呢？ 是她多想了吗？ 宁兮颜低头沉思的时候，慕觞注意到她头顶不知道何时沾上了一片树叶。 大概是她之前去拾柴火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 “宁小姐。”慕觞突然唤了她一声，随即抬手极为自然地帮她将树叶拿掉。 收回手的时候，慕觞的指尖极为轻触到宁兮颜的头发，有些软，有些滑。 叫人很想在她的头顶上揉上一把。 慕觞的手艺很不错，而且对野外的植物似乎也很了解。 在没有盐的情况之下，他竟然找到一种宁兮颜也不认识的盐霜果涂抹在上面。 等烤好了后，他先自己尝了尝，然后给宁兮颜撕下一只鸡腿。 宁兮颜一口咬下去，只感觉胜过天陵城最好的酒楼所出品的佳肴。 “慕觞卫，你烤的鸡太好吃了。” 得到了她的赞许，慕觞眼中浮起几分笑意，眉眼愈发柔软下来。 宁兮颜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正一边低头吃烤鸡，一边心里猜测慕觞的身份。 他应该不是一名世家公子，因为世家公子可不会对野外植物这么熟悉，而且还这么会烤鸡。 不过纵使心里再好奇，她表面依旧只能将他看作楚安昊的侍卫。 等楚安昊乘船赶来时，远远便看见宁兮颜和慕觞在分食一只烤鸡。 不，准确的说是宁兮颜在大快朵颐，而慕觞则拿着鸡看着宁兮颜。 在她吃完手中的后，他又撕下一块递了过去。 楚安昊心松一口气，还好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 但随即又觉得以现在慕觞看宁兮颜的眼神，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比楚安昊一脸忧烦，青安和卫怀两人则是目瞪口呆。 那个一脸柔情的人还是自家那个从不轻易言笑的主子吗？ 而且还是面对一姑娘。 两人刚准备高兴，楚安昊一盆冷水就泼下来。 “她叫宁兮颜，是丞相府嫡女，已经被皇上御赐给北齐国太子齐文轩为侧妃。” 这话说完，青安和卫怀脸上才浮起来的高兴顿时变为震惊了。 “少将军他……” 话还没说完，楚安昊适时开口打断了他们。 “此事过后再规劝，但现在外人眼中慕兄只是我的侍卫，你们俩切莫暴露了他身份。” 青安行了一礼，“多谢世子提醒。” 三人向着那边走去，宁兮颜注意力都在烤鸡上，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影。 慕觞则耳朵动了动。 等回头看到楚安昊时，眼中的柔情顿时散去，又恢复了那张常年不变的冷俊模样。 楚安昊见慕觞这前后的反差，心叹一口气，没救了！真是没救了！ 这时宁兮颜也听到动静，抬头见是楚安昊时，心一喜。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楚安昊那张脸时，她那么高兴。 终于有船了。 楚安昊与慕觞相交多年，大概猜到慕觞会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诓骗宁兮颜。 随口道自己回去后才发现将慕觞留在了岛上，所以特地回来接他。 倒是把慕觞此前说的谎言给圆了回去。 介绍青安和卫怀时，只道也是自己的侍卫。 宁兮颜看向他二人时，却见这两人对着自己摇头又叹气， 让她很是一脸莫明。 几人乘坐楚安昊带来的船向着对岸划去。 途中楚安昊想起此前齐文轩那莫明跟中邪一样的举动，不知道此事与宁兮颜和慕觞有没有关系。 借故提起看到齐文轩的异常举动，然后去看两人反应。 慕觞倒是依旧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叫人看不出什么讯息来。 而宁兮颜则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太子殿下在山中应该是踩着什么屎了，然后引来了一群苍蝇。” 屎……屎？苍蝇？ 楚安昊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不过仔细回想，齐文轩那怪异的举止，还真的像只是在挥赶苍蝇。 楚安昊脑补了一番。 呕，不行了，今天这鱼是再也吃不下了。 宁兮颜的目光在慕觞和楚安昊身上来回。 又想起此前问慕觞的那个问题。 慕觞与楚安昊的性子完全相反，同样的问题在楚安昊那里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吗？ 事关齐文轩的事，任何一点异样她都决不放过。 “楚世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宁兮颜开口道。 “嗯？宁小姐想问什么？” 这时慕觞看着宁兮颜的神情，突然就意识到她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在宁兮颜还没有开口前，他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宁兮颜的肩膀。 这一幕落在船上青安和卫怀的眼中，倒抽一口凉气。 主子他！他竟然主动去触碰一名女子！ 要知道比前有女子主动触碰他，他可是直接一掌将人给击飞了。 当然事后查明，那女子的身份也确实是名细作。 不过主子平时也不喜身边有女子出现。 连府里伺候他的都是小厮而非丫鬟。 两人震惊之余，心中愈发忐忑了。 这位可是北齐国未来太子侧妃，也是北齐未来后宫的妃嫔之一。 主子对谁动心不好，为何偏对这位动心？ 宁兮颜可不知道仅慕觞碰了自己的肩膀，便让船上其他几人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转过头，对慕觞的触碰并未放在心上，只疑惑问道：“慕侍卫，怎么了？” 慕觞抬手指了指远处，“那里似乎出事了。” 顿时船上所有人转头去看慕觞所指的方向，果然此时在远处湖岸边聚集着不少人指指点点着什么。 宁兮颜仔细打量，正看到两人从水里拖着一名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的人往岸边游。 而在岸上，正有一名妇人跪在地上不停朝天磕头祈求。 看样子这是有人溺水了？ 宁兮颜当即转头对着楚安昊道：“楚世子，可否麻烦船夫将船划往那边。” 第49章 只有他信任她 楚安昊自是不会反对，当即让船夫按照宁兮颜的意思办。 船夫划得更快了。 仅片刻时间宁兮颜一行人就来到出事地点。 这离得近了，才发现溺水的是一名年轻的姑娘。 而听围观人群的意思，这姑娘还是自己不想活，主动跳水的。 此刻姑娘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岸边草地上，了无声息。 在她身边，那名妇人依旧在一边哭，一边不停跪拜老天，“老天爷，求求你了，求你别收走我家阿兰的命，要收就收我这老婆子吧。” 额头上竟是已经磕出了血。 在妇人身边，两名头发斑白的老夫妻俩也正红着眼眶抹着眼泪。 宁兮颜没有迟疑，走上前道：“可否让我看一眼可还有救？” 她这一出声，顿时在场所有围观的人目光皆落了过来。 那名头都被磕出血的妇人一听到这话，哪还会犹豫。 也不管宁兮颜是谁，绝望中转头对着她磕起了头，“求小姐救救我家阿兰。” 宁兮颜不再耽搁，走上前去检查阿兰的生命体征，随即她眉心紧蹙。 这时围观人群中有人小声道：“这人都死透了，怎么可能救得活。而且看这穿着，应该是什么名门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医术，莫不是在这寻死人开心？” 宁兮颜抬头看了那开口说话的男人一眼。 眼神中的冷意让那男人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言。 宁兮颜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随即直接低下头，做出一个令在场所有人皆震惊的举动。 她含住了阿兰的嘴巴。 “啊！你做什么！”哭泣的妇人叫张氏，阿兰正是她的独女。 见宁兮颜突然亵渎女儿的尸体，当下就要冲过来想把宁兮颜推开。 慕觞突然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 在见张氏不管不顾想推开他继续去阻止宁兮颜后，慕觞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张氏的脖子上。 眼神中的冰冷让张氏不敢再动了。 此时在慕觞身后的宁兮颜，没有去管张氏的反应，依旧在自顾自地进行着她的抢救。 给阿兰度了几口气后，她又抬手去按压阿兰的胸膛。 这在后世极为普遍的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放在这个时代是极为惊世骇俗的举动。 张氏顿时哭得瘫软在地，“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作贱我的阿兰呀。” 围观的人也是义愤填膺，但看到慕觞手中的剑，以及这几人的打扮，也只敢怒骂，而不敢上前。 “这哪家小姐难不成是个变态吗？竟这般作贱死人！”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义愤声纷起。 楚安昊这会才被宁兮颜的举动惊回神。 这！这！这宁兮颜和慕觞莫非也在那昕月岛上中邪了不成？ 宁兮颜去非礼一个死人！而慕觞不阻止，还帮着她！ 这时之前那一直在旁边抹眼泪的老夫妻，也突然扑通一声，对着慕觞和宁兮颜跪了下来。 “两位贵人，求求你们别再作贱阿兰了。我儿子阿生，也就是阿兰的相公曾是祁将军部下。 几个月前也是为了保卫北齐国而战死，求几位贵人看在我儿子阿生为国捐躯的份上，让阿兰清清白白离开吧，求求你们了……” 楚安昊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位死去的姑娘与英勇战死的祁家军有关。 这下子不管宁兮颜和慕觞是否中邪，他都一定要阻止他们。 楚安昊准备走过来时，慕觞竟然提剑指向他，“让她救人，你也别过来打扰她。” “你！你竟然将剑指向我？”楚安昊一脸震惊。 而这话也让围观的人再次热议起来。 “救人？有用这种法子救人的吗？这分明是在亵渎尸体！” “就是，也不怕遭天谴……” 就在这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时。 慕觞身后突然传来女子剧烈的呛咳声。 这下子刚才的愤怒声，求饶声，哭泣声一下子销声匿迹。 因为这呛咳声正来自大家认为已经死了的阿兰。 阿兰侧着身子剧烈呛咳，随着她一声一声咳嗽，也将胸腔里的水给咳了出来。 这一幕让围观的人脸上的愤怒皆变成了惊愕。 竟！竟然活了！ 张氏愣愣看着活过来的女儿，在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后，连忙又哭又笑爬过去。 这回慕觞没有再阻止她。 宁兮颜累极，直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抬手擦了擦嘴后，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是慕觞。 宁兮颜笑了，手搭了上去，慕觞一个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拉起。 刚才宁兮颜虽在救人，但不代表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并不知情。 她没有想到在所有人误会她时，竟然只有对她完全不了解的慕觞如此信任自己。 心里有些感动。 这一刻宁兮颜想真正与慕觞结交朋友。 不带有任何目的的结交。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清音的声音，“小姐！” 她一边喊，一边向着这个方向跑来。 原来此前齐文轩沉着脸顶着一身苍蝇，急急带着宫人离开。 清音没看到自家小姐虽着急，但也不敢上前问齐文轩。 她一直围着莲心湖找，在终于看到自家小姐的身影出现在楚世子的船上时，忙向着这个方向跑来。 等过来才发现小姐救了一个人。 此时围观的人依旧对这一幕不敢置信， “怎么这嘴对嘴还能把死人救活呢？莫不是什么邪术？” 听了几句清音立马明白是什么回事。 她站到宁兮颜面前，挺直了脊背对着那些人怒道：“什么邪术！我家小姐可是叶神医徒弟！按你们这意思，我家小姐把人救活了，这还救错了？” 叶神医三个字一出，所有人脸上皆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情。 连那几名怀疑是邪术的人也立马态度转变。 难怪！难怪呀！ 难怪能将死人都给救活！ 难怪这救人的手法如此惊世骇俗。 传闻叶神医治病救人的手法就是与寻常大夫极为不同。 宁兮颜知道叶神医这三个字出名，但没想到会这么好使。 看来今天这一出，怕是又会给叶神医这三个字渲染上某些不符合实际的色彩了。 她转身去湖边清洗，脑中回想起刚才那对老夫妻的求饶。 原来他们的儿子就是祁家军一员。 齐文轩此前利用祁家军全军覆没一事，想给丞相府安个通敌叛国的名头。 若祁家军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齐文轩背地里与蛮狼国里应外合…… 这是不是代表着死去的祁将军也知道齐文轩的秘密？ 若真如此的话，可见齐文轩想守的这个秘密怕是超乎想象的巨大。 齐文轩，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宁兮颜站起身，转头去看慕觞，发现慕觞此时的眼神也落在她的身上。 想起刚才慕觞对自己的信任，宁兮颜突然觉得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慕觞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朋友。 也许是时候该问询他有关齐文轩的秘密了。 第50章 倒是个值得娶的姑娘 那边阿兰在停止呛咳后便愣愣坐在地上。 她不哭也不闹，整个人眼神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只有张氏在旁边因为女儿活过来，激动得又哭又笑。 宁兮颜清洗完手站起身走了过去。 阿兰长得很清秀，但看她现在这幅模样，如果没有人看着她，她一定还会寻死。 因为看样子，阿兰是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这时张氏看到宁兮颜，忙向她磕头跪谢，“谢谢这位小姐，谢谢这位小姐，此前是我老婆子误会小姐，不知道小姐是叶神医高徒……” 在她的一声声跪谢中，宁兮颜的空间传来提示。 感恩值+1 仅凭这提示音，宁兮颜就知道这位张氏是真心感激她。 宁兮颜搀扶起张氏，“不必谢。” 又道：“我有几句话想对阿兰姑娘说。” 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张氏还是忙止住道谢声。 宁兮颜走到阿兰面前。 阿兰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垂目。 不关心宁兮颜是谁，也不关心她想对自己说什么。 但宁兮颜下一句话，却顿时让阿兰如死灰一般的眼睛亮了起来。 “阿兰姑娘，你可知你有三个月的身孕？” 话音刚落，先出声的不是阿兰，而是那一对刚才跪地的老夫妻，也是阿兰的公公婆婆。 “这位小……小姐，您，您说的话可是当真？” 因为太激动，老两口的嘴唇都哆嗦起来。 他们唯一的儿子阿生战死沙场，本以为绝后，没想到……没想到老天爷留着一丝怜悯吗？ “是。”宁兮颜肯定道。 突然手腕一凉，是阿兰那冰凉的手突然搭上了她。 此时阿兰脸色苍白，但眼睛里却浮满了恐慌。 她紧紧抓着宁兮颜，如同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孩子……孩子还在吗？”她声音微颤。 原来阿兰是担心自己跳湖，让孩子没了。 看样子她在投湖之后，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宁兮颜点了点头，“还在！不过……怕是需要多喝几副安胎药了。” 这话一出，阿兰，张氏，阿兰的公公婆婆齐齐向着宁兮颜猛磕头，“求姑娘大恩大德，出手保下这个孩子。” 宁兮颜本也没打算就此离开。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遗腹子，她也打算救治。 因为这个孩子也会是阿兰活下去的希望。 围观的人有唏嘘，有感慨，还有为刚才斥责宁兮颜而愧疚的。 宁兮颜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和言论，只对阿兰道：“阿兰姑娘，以你的身子得尽快除去湿衣，喝下汤药，卧床休息。 走吧，我同你们一起回家，再给你开几副方子。” 张氏哪还敢耽搁，忙搀扶着女儿。 随即宁兮颜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人群很快散去，现场只剩下慕觞，楚安昊还有青安和卫怀。 几人皆看着宁兮颜已经走远的身影。 楚安昊转头看了看慕觞，见他始终盯着宁兮颜离开的方向。 这回他倒是没再开口说宁兮颜的坏话。 因为他回想了一下，若此前躺在那里的是个男人，而他明知道那种办法可以救人，怕是也下不去嘴。 但当时宁兮颜却丝毫没有犹豫。 对围观的辱骂和指责也没辩驳，只专心救人。 因为这件事，他对宁兮颜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突然觉得那些有关于她不好的传言未必属实。 楚安昊摸了摸鼻子，对着慕觞道：“如果她没有被赐婚于太子，倒确实是一个值得娶的姑娘。” 这话既夸赞了宁兮颜，同时也再次提醒慕觞，她于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慕觞怎么会听不出楚安昊的意思，转头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言。 …… 天陵城内，齐文轩满身狼狈回到自己的青阳宫。 他头发散乱，脸颊红肿，身上的外衣也不见了。 原来因为一路越来越多的苍蝇聚集而来，终于让齐文轩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衣服上沾染了什么。 所以走到半道上，齐文轩就赶紧将外衣脱下，扔到路边。 果然这下子所有的苍蝇都围着他的衣服去了。 这才让齐文轩终于乘坐马车顺利赶回宫。 但回了宫后，齐文轩越想越不对劲，怀疑难道是宁兮颜对自己做了什么？ 忙宣来太医院里自己信得过的赵太医。 将今天的遭遇如实告知。 因为齐文轩想知道世上有没有一种沾在身上，让人察觉不出来，却极易招惹苍蝇的药粉。 若是有，那么就绝对是宁兮颜趁着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赵太医想了想，一脸肯定道：“绝无这种东西，若是有，那定会有臭味。” 谁都知道苍蝇最爱臭气熏人的东西。 见齐文轩神情有些不喜，赵太医为了彰显自己并不无知，忙为了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老臣倒是听说有一种野花，人若是不小心沾染上它的花粉，确实容易招引来飞虫。” 齐文轩想了想，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沾染上什么花粉，但那昕月岛上的野花确实繁多。 赵太医这一解释倒是让他此前浮起的猜疑淡了下去。 “没事了，退下吧。” 赵太医退下后不久，孙贵妃便来到了青阳宫。 她一脸喜色而来。 因为听说齐文轩衣衫不整回宫，而且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太医。 难道他与宁兮颜已经成了？ 可等孙贵妃看到齐文轩脸红肿的模样，又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 因为他这幅样子更像是被人打了，而非与人欢好过。 屏退了宫人，“轩儿，让母妃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母妃不用担心，不过是山里不小心触碰了让人不适的蒿草。刚才赵太医看诊过，并无大碍。” 被一群苍蝇围追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既然只是一场意外，齐文轩便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观他情况，也确实像是没什么事，孙贵妃便落下心来。 又向齐文轩打听今天与宁兮颜外出郊游情况。 “可与那宁兮颜有肌肤之亲了？” 孙贵妃是女子，自以为最了解女子的心思。 所以今天齐文轩出门前，她是再三嘱咐，一定要说好听的话，在适当的时候亲吻她。 呆要宁兮颜不抗拒，便足以表明她的心意。 齐文轩想了想，他虽没有亲吻她，但却是抱她了，如此也算是有肌肤之亲。 便点了点头。 “那她可抗拒？” “未曾。” 孙贵妃顿时脸上露出喜色，“看样子那宁兮颜的心思已经在轩儿身上。不如下次轩儿再在宁兮颜面前提一提邀请叶神医进宫之事。” 齐文轩垂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面上却一脸平静道：“母妃，孩儿的病不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要确保丞相府那边不会泄露那个秘密。” 孙贵妃皱起眉头，眼中有疑惑一闪而过。 第51章 齐文轩的病 齐文轩的话听起来似乎并无不妥。 两件事情比起来，确定事关那个秘密更为重要。 只是…… 终究孙贵妃还是压下心头疑惑，脸上神情如常，嘱咐齐文轩好好休息便离开青阳宫。 孙贵妃回到了自己的含宁宫后，始终眉头不展。 这时贴身伺候她的冯嬷嬷上前问询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冯嬷嬷也是从小将孙贵妃奶大的奶娘，当初跟着她一起进宫，也是含宁宫里，孙贵妃绝对不会怀疑的人。 孙贵妃没有开口，挥了挥手让所有宫人退下。 冯嬷嬷想到她刚从青阳宫回来，大概猜到孙贵妃在忧烦什么。 于是等殿内再无外人在场后，她上前道：“娘娘可是忧心太子的病？” 孙贵妃叹了口气，“我以自己生病为由，四处为轩儿打探叶神医下落，此前轩儿对自己的病也是着急的。 可是最近……最近本宫发现轩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对自己的病变得不那么在意了。” 冯嬷嬷安慰道：“不久前太子殿下一手栽培的陈副使才刚出事，外加上丞相府那边又失了掌控，可能太子殿下最近忧心的事太多了。娘娘切莫胡思乱想。” “是这样吗？”孙贵妃喃喃道。 想了想又一脸不解，“轩儿几年前受伤，不能人道，这若换成寻常男子，定会迫切想治疗恢复。 但轩儿他怎么就…… 嬷嬷，这真的正常吗？” “娘娘慎言呀。”冯嬷嬷一边说，一边神情紧张往外张望。 实在不放心又走出门在门口一番检查才心松一口气。 孙贵妃也自知刚才失言，揉了揉鬓角，一脸忧烦。 几年前，在齐文轩刚被封为太子后，一次意外受伤，至此不能人道。 事后得知这个秘密的人都被孙贵妃悄悄给灭了口。 因为若是这件事暴露出去，齐文轩这个太子之位定会被废。 现如今这是一个只有齐文轩母子二人外加上一个冯嬷嬷才知道的秘密。 这也是孙贵妃之所以如此迫切想寻到叶神医的原因。 孙贵妃相信别人治不了，但叶神医定能。 在苦寻叶神医无果后，得知宁兮颜是叶神医的徒弟。 孙贵妃和齐文轩一起向景帝求娶，这才有了赐婚一事。 若中间没有发生宁丞相和已经战死的祁将军密谈一事。 让齐文轩怀疑宁丞相知道了那个秘密，想毁掉丞相府。 宁兮颜会顺利成为太子妃。 那么之后即便宁兮颜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定会说服叶神医进宫替齐文轩治疗。 以前齐文轩也为自己的病担忧，但现在他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无所谓，这如何不令孙贵妃感到疑惑。 冯嬷嬷想了想，也觉得孙贵妃的担忧并无道理，这件事情确实透着些蹊跷。 虽这里没有外人，但冯嬷嬷还是凑近耳语道：“到底是太子殿下最近忧烦的事情太多，还是另有缘由，奴婢想办法试探一下。” “如何试探？” 冯嬷嬷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孙贵妃听完脸上露出一抹厌恶，不过想了想却没有反对。 她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宁兮颜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 她神情疲惫，脸上的神情怅然若失。 虽今天让齐文轩吃了憋，救回了一大一小两条人命。 离开的时候空间里还多了四点感恩值。 但一想起今天以为阿兰死的时候，张氏在一旁崩溃哭泣的模样，宁兮颜就想到等她离开后爹和哥哥的反应。 空间屏幕上负99371点感恩值是如此的刺目。 平时忽略不去看还好。 可是每每收获到感恩值，就提醒着一次宁兮颜她只能活五年。 惆怅完她又想起了慕觞今天对她的信任。 在所有人质疑她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挡在她面前。 虽宁兮颜不明白他对她的这份信任从何而来，但这足以表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不再是毫无信任的陌生人。 她该怎么样向他打听齐文轩的秘密呢？ 就在宁兮颜思索着自己的计划时，出门许久的宁景焕终于归家了。 他一身风尘仆仆，还不待宁兮颜跑到他面前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时，宁景焕温柔地轻拍了拍宁兮颜的肩膀，就说和爹有要事相商。 然后和宁丞相一起进了书房。 宁兮颜有些疑惑，突然感觉怎么爹和哥哥似乎有事情瞒着她。 她在院中踱步时，宁景焕终于和宁丞相从书房里出来。 “哥哥。”宁兮颜迎了上去。 宁景焕离府都将近一个月了，她真是好想哥哥。 “兮颜。”宁景焕笑了，眸光温和。 宁兮颜走到他面前，将他上下打量后，直接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哥哥，你一回来就和爹进入书房，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宁景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兮颜，刚才和爹谈过，你真的决定帮逸王治疗腿了？” 宁兮颜点了点头，但也如实道：“听说逸王的腿伤残多年，我并没有把握治好。” 宁景焕却又答非所问道：“逸王惊才绝艳，虽不问朝堂之事，但至今也被人称之为天陵第一美男。 若兮颜真的可以让逸王站起来，有想过以后要嫁于他吗？” 嗯？ 宁兮颜一脸怪异看着宁景焕，突然上前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然后一脸疑惑道：“哥哥，你没事吧？莫说我现在与齐文轩的婚约还没有解除，便是那逸王，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哥哥怎么突然问我要不要嫁于他？” 宁景焕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一脸认真问她，“兮颜，你想嫁入皇室吗？如果那个人不是太子齐文轩。” 宁兮颜觉得哥哥这次回来，怎么问的问题都是她听不懂的。 不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哥哥，我不想嫁入皇室，不管那个人是齐文轩，又或是别的皇子，我只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好，我明白了。”宁景焕点了点头，随后说是要回房换衣服。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宁兮颜一头雾水。 哥哥为什么一回来就问她这一堆莫明其妙的问题呢？ 第52章 初见逸王 第二日宁兮颜才听说，哥哥回来的昨日，北齐国赫赫有名的天玄宗这一代的老宗主，智一大师也来到了天陵城。 等到了下午才确定来的不是七十岁高龄的智一大师，而是智一大师的关门弟子。 宁兮颜并没有将这件事与哥哥联想在一起。 到了晚上，宁兮颜突然接到了皇后送来的信件。 本以为过去这么几天，程皇后应该说服了逸王让她过去诊治。 可没想到程皇后信里却是想让宁兮颜假扮宫女，跟着她一起入逸王府。 原来因这些年遭遇过无数次失望，已经让逸王不再相信任何大夫，面对程皇后的劝解压根无用。 所以这次送信来的宫人，除了带来了信之外，还准备了一套宫女的衣服。 看完了信，宁兮颜伸手接过衣服，对一直等候着她答复的送信人道：“还请转告皇后娘娘，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 两日后宁兮颜一身宫女打扮跟在程皇后身边，成功进入逸王府。 宁兮颜一边好奇四处打量，一边回想着天陵城内有关逸王的传闻。 等在院中看到那道坐在轮椅上的雪白身影时，顿时觉得那天陵第一美男的名头果真所言非虚。 以前她觉得在心目中，哥哥最好看。 这么看来，这逸王的容貌竟在哥哥之上。 宁兮颜突然想起此前哥哥突然问自己那莫明其妙的问题。 难道就是因为逸王长得太好，哥哥怕她在给他治腿的时候动了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哥哥可就多虑了。 以前她便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不感兴趣，更别提现在只能活五年的自己，更不会碰这种事了。 逸王全名叫齐天逸，是当朝四皇子。 他是皇后所出，若不是因为腿疾，这太子之位定会属于他 此时逸王正独自一人坐在幽静院中，手捧着一本书册。 在他身后是一片翠绿竹林，此刻他就在那里。 宛若也是一株雪后松竹，透着矜贵与清冷。 听到动静，齐天逸抬头望了过来。 一双寒如风雪的黑眸顿时落入宁兮颜的眼中。 在见来人是程皇后，冰冷的眸光散了些许，但齐天逸整个人还是冷淡疏离的。 宁兮颜以前觉得慕觞高冷，但现在觉得和这位逸王相比，眼前这位才真算得上是冰山美男啊。 炎炎夏日，身穿白衣的他宛如披了一身霜雪。 宁兮颜觉得什么都不做，只呆在这位逸王身边，一定很凉快吧。 在她胡思乱想间，程皇后已经走到了齐天逸面前。 “母后。”齐天逸坐在轮椅上点了点头。 “逸儿，今天天气不错，是该多在院中透透气。” “嗯。”齐天逸淡淡应了一声，并不接话。 于是程皇后又问起他最近的身体状况。 扯了几句家常后，程皇后终于提起了正事。 “逸儿，就听母妃最后一次好不好，叶神医的大名，你应该也听过，如果这次再不行，母妃绝不再逼你。” 齐天逸抬起没有温度的眸子淡淡道：“母妃，孩儿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转完竟直接转动轮椅打算离开。 程皇后忙唤道：“逸儿……”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宁兮颜突然明白，为什么程皇后劝了好几天，也没能劝得动齐天逸。 就这母子俩的沟通方式，起能作用才怪。 眼见齐天逸马上要离开，宁兮颜直接站了起来。 “逸王殿下，我是叶神医的徒弟宁兮颜，师傅现在不在天陵城，我先不请自来为逸王殿下检查一下可好？ 也许您的腿并没有到不可治疗的地步呢。” 齐天逸停下动作，抬头去看宁兮颜。 顿时满身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浓，他冰冷开口，没有任何犹豫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不需要。” 随即又继续摇轮椅。 程皇后忙来到他面前挡住轮椅，脸上带着一丝祈求之色。 “逸儿，宁小姐人都站在这里了，不如就让她诊治一下，用不了多久时间。也许真的可以治呢。” 齐天逸还是那句话，“母后，我累了。” 像是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回转余地。 齐天逸的固执完全超出了宁兮颜的想象。 她十分不理解，若是一个正常人，在听到自己伤残的腿有机会站起来后，难道不应该会积极配合吗？ 他怎么这么抗拒。 难不成这位逸王更喜欢当一个瘸子？ 若这件事情不牵扯到与程皇后之间的盟约，这么固执的人宁兮颜才不会想治。 但牵扯上了，即便他想当一个瘸子，她也要想办法将他的腿给治好。 宁兮颜突然对程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女有办法可以替逸王殿下检查腿，只是娘娘可否先暂时带着人回避一下？” 程皇后有些疑惑，但看宁兮颜自信的脸，又想到自己再规劝下去也是无用。 便决定先照她的话去做。 “好。”说着将自己带来的人，以及逸王府中伺候齐天逸的人都一起叫离院子。 才走了几步，便听宁兮颜在身后又道：“皇后娘娘，一会检查或许会有些疼痛，若是听到什么声音，还请命人不要前来打扰。” 程皇后更疑惑了。 但想到宁兮颜不敢，也没有理由加害逸王，还是默许地点了点头。 两人这么几句话间，那头的齐天逸完全漠视一切，已经摇着轮椅子进了房。 因他腿伤残，所以从院子到他的卧房的台阶早已经被拆除。 等院中没人后，宁兮颜也无所顾忌，大摇大摆向着齐天逸的卧房走去。 在逸王府，若没有齐天逸的准许，是无下人敢进他的卧室。 所以他也没有落锁的习惯。 这也让宁兮颜连招呼都不打，就一把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齐天逸见她如此放肆的身影，落过来的目光顿时冷如利箭。 “滚出去！” 宁兮颜也不恼，笑眯眯道：“只要逸王殿下乖乖让我检查一下腿，等检查完了我立马滚。” 齐天逸额头青筋直跳，涵养让他没有将桌上的茶盏向着宁兮颜砸过去。 只是又重复了一句，“我说滚出去！” 这一次语气中的怒火让宁兮颜觉得如果此时齐天逸手中有一把刀，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向她扔过来吧。 只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怕是更要让这位逸王殿下气得七窍生烟了。 她毫不顾忌齐天逸的怒视目光，径直向他走来。 在快靠近时，她突然手一扬，顿时白色的粉末对着齐天逸迎面撒来。 齐天逸一个不小心中招，瞬间感觉他不光腿没有知觉，连整个身体都绵软无力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软骨散而已，逸王殿下也莫生气，对于殿下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只能用这种非常手段了。 不过逸王殿下请放心，这软骨散对身体没危害，等我检查完了，自然会给逸王殿下解药。” 说着就要去撩齐天逸的衣摆。 正在这时，刚才还一脸愤怒，恨不得要杀了她的齐天逸突然身子哆嗦起来。 “住！住手！本王命你住手！” 宁兮颜动作一顿，抬头疑惑去看齐天逸。 为什么这位逸王殿下对她要检查他腿这件事反应会如此大呢？ 而且此时的他不像是在愤怒，倒更像是在害怕！ 第53章 愤怒的真相 害怕？ 这位逸王殿下在害怕什么？ 总该不会是疼吧。 虽然宁兮颜对齐天逸的反应很是不解。 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自然不能打退堂鼓。 于是不顾及齐天逸似乎在战栗的身子，她直接撩起他的裤腿做起了检查。 在宁兮颜的手碰触到齐天逸腿上的皮肤时，她感觉到齐天逸的惊恐似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很快身子动不了的齐天逸怒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虽宁兮颜提前嘱咐过程皇后，但如果齐天逸这么叫喊下去，一定会将程皇后给吸引来。 反正已经让这位逸王殿下气得想杀了自己，不如她就更放肆一点。 下一秒宁兮颜手中多了一团纱布，在齐天逸张嘴之际，她直接捏住他的下颌，将纱布塞了进去。 好了，现在终于可以清净地给他做检查了。 宁兮颜毫不避嫌露出齐天逸两条雪白大腿，她按捏了一番，又抬起检查。 等替他把完脉，再去看齐天逸的眼神，把宁兮颜吓了一大跳。 因为不知何时，齐天逸竟然已经双眼布满了血丝。 眼下他就用这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眼中的滔天怒意，看她仿佛是在看一件死物一般。 宁兮颜心里一咯噔，这位逸王殿下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因为她对他放肆了？ 他外表如此风华绝代，但心眼却这么小的吗？ 现在已经检查完了，宁兮颜赶紧把齐天逸的衣服整理好，又将他嘴里的纱布拿掉。 “逸王殿下，你的腿可以治。” 本以为说出这句话可以让齐天逸高兴起来，别再用那种杀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却没想到齐天逸听到这话完全没反应。 他一字一句道：“我要杀了你。” 这种平静的语气比刚才的怒吼更加让人心生惧意。 宁兮颜拿出一块帕子在齐天逸脸上扫过。 一阵香味散开后，他的身体恢复了气力。 宁兮颜没等齐天逸反应过来，她忙转身跑出房间。 她的直觉告诉她，再不跑，真的会被齐天逸给杀了。 现在只有程皇后可以帮自己了。 所以在见到程皇后的第一眼，宁兮颜就赶紧将自己检查的结果告诉程皇后。 “皇后娘娘，逸王的腿可以治。” 程皇后当即激动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此话当真？” 宁兮颜点了点头，“正巧一年前师傅当着我的面亲眼救治了一个同逸王情况类似的病人，待我回去写信恳求师傅来天陵城……” 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齐天逸仿若来自深幽地狱的声音。 “母后，她今天不能走！” 此前的齐天逸只是冷冰冰，但现在的他却是双眼布满红血丝，满身杀意。 程皇后愣住，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幅表情。 “你做了什么？”她转头问宁兮颜。 宁兮颜只得实话实说，“臣女刚才为了让逸王殿下配合检查，便给他用了一点软骨散。” “什么？”眼见着程皇后也要发怒时，宁兮颜赶紧道：“那软骨散是师傅所炼制，对身体无害，只专门用在不听话的病人身上。” 这么一说程皇后脸上还没有浮起来的怒火又散了下去。 只要对身体无害就好。 她也开始帮着宁兮颜说好话。 “逸儿，宁小姐也只是想治好你的腿，所以才用了非常规的法子，而且刚才她也说你的腿可以救治，逸儿，不久后，你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程皇后说到最后竟然红了眼眶，多年期盼的事情这一刻终于快要愿望成真了。 见程皇后这幅反应，齐天逸平静了些许，没有再说什么留下宁兮颜的话来。 在看了一眼宁兮颜后，他转身又摇着轮椅回了屋。 宁兮颜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若发起火来也太可怕了些。 宁兮颜跟着程皇后一起来，自然也跟着她一起离开。 在回去的途中宁兮颜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齐天逸今天的反应有点太不符合常理了。 “皇后娘娘，臣女可以冒昧地问一下，逸王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抗拒大夫的吗？”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程皇后也没有隐瞒。 原来齐天逸的腿是10岁那年骑马摔伤，之后的两年无论是宫里的御医，还是宫外的名医都请了数位来诊治。 两年之中，那些名医试过许多种法子都没能治愈齐天逸的腿。 虽有的治疗法子让齐天逸备受苦楚，但那时的他还是咬牙忍耐，积极配合。 直到齐天逸过完十三岁生日后不久，程皇后又在宫外寻到了一名王姓神医带进逸王府。 再一次失败之后。 齐天逸便开始排斥郎中，似乎对自己的腿彻底丧失信心。 程皇后一边说着过往，一边自责是当初自己太过心急，寻来太多郎中让齐天逸吃了苦头，还一次次让他从满怀希望到失望，所以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当程皇后说完，长叹了一口气后，宁兮颜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刚才口中的王姓神医，全名可是叫王杜松？” 程皇后有些意外，“宁小姐也认识王神医吗？” 宁兮颜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冷笑。 何止是认识，他们之间还打过交道呢。 在确定了那最后给齐天逸诊治的人是王杜松后，宁兮颜突然就明白齐天逸如此抗拒郎中来给自己治腿的原因。 也明白为什么他今天的反应如此反常。 因为那位王杜松虽然医术确实不错，但却有一个不为外人知道的怪癖。 他喜欢猥亵童男童女。 而以齐天逸的长相，当初王杜松在替他诊治的时候怕是色胆包天，对他做了什么。 事后即便齐天逸愤怒，这种事情也羞于说出口。 还极容易让人误以为他的愤怒是因为王杜松无法治愈的腿。 知道了齐天逸抗拒的缘由，宁兮颜明白，如果不解开齐天逸这个心结，他注定依旧不会配合治疗。 今天她替齐天逸检查后，发现他的腿骨已经错位。 如果想要治疗，需打断再重新接上，另外他的腿部肌肉也已经呈现不同程度的萎缩。 后续也要配合金针治疗。 这个过程注定漫长，总不能每一次治疗都给他用上软骨散。 那样于他的恢复也百害而无一益。 宁兮颜将情况对程皇后详细说明。 虽逸王的腿可以治，但也同样需要他的配合。 程皇后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叹了口气，“好，我定说服逸儿。” 见识到齐天逸与程皇后今天母子俩的沟通方式，宁兮颜对她能说服齐天逸表示怀疑。 又想起了王杜松。 齐天逸的心结是他，看来她也得做点什么，才能替齐天逸顺利治腿。 不过如此一来，她就得出天陵城一趟了。 抬头打量程皇后没有血色的脸，宁兮颜直言道：“皇后娘娘，我想进凤泽宫里看一看可以吗？” 在离开天陵城之前，她得找出皇后中毒的原因。 她可不想等再回到天陵城，接到皇后暴毙的消息。 第54章 百溪山之约 程皇后有些意外，提醒宁兮颜。 “现如今你和太子的婚约并未解除，可知若你进凤泽宫可会为你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后宫之中，程皇后与孙贵妃各为阵营，若宁兮颜光明正大出入凤泽宫，定会遭人非议。 这也是为什么在宁兮颜与齐文轩婚事取消之前，程皇后与宁兮颜见面都尽量隐蔽。 送信也挑在晚上送。 宁兮颜知道程皇后这也是为自己好。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后果。 “我相信贵妃娘娘不会为难臣女，因为贵妃娘娘久仰我师傅叶神医，一直想得以一见。” 这话也提醒了程皇后。 孙贵妃一直打探叶神医的下落，这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连程皇后也十分好奇，孙贵妃究竟是得了什么不为外人得知的隐疾？ 而这次宁兮颜想去风泽宫，程皇后大概猜到应该与她上次所说中毒一事有关。 虽程皇后不相信身边人会对自己下毒，但让她去凤泽宫里检查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便一口应了下来。 “这几日宫里筹备着宫宴的事情，便宫宴后吧。” 宫宴？ 这话提醒了宁兮颜，她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十日后便到了宫宴的日子。 到时候一些身份地位够格的贵女们都会参加。 说是宫宴，其实也带着些给各个皇子们选妃的意味。 上次宁兮颜从赵太妃那里穿走的，为赵绾所准备的衣服，就是为了这次宫宴所准备。 以宁兮颜身为丞相嫡女，又是未来的太子侧妃的身份，自然也要参加。 宫宴呀，宁兮颜低下头沉思，这或许是个可以与齐文轩取消婚约的好机会啊。 略思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随后又想起了与云盈的百溪山之约，若她的计划成功，以后可没办法拿齐文轩的名头约云盈出来了。 所以在宫宴开始前，她得先带云盈去一趟百溪山。 第二日宁兮颜就再一次去了云府。 这一次田氏倒是对她的态度又恢复曾经的热络。 此前宁兮颜之所以赴齐文轩莲心湖的约，便是特地做给田氏看的。 她要让田氏知道，她虽然被降为太子侧妃，但在齐文轩那边可没有失宠。 而更重要的目的便是为了这次百溪山之行。 “哟，宁小姐来了，正好我昨天还和云盈念叨你呢。” 这本是一句客气的话，哪知宁兮颜却追问道：“田夫人念叨我什么？” 田氏脸色一僵，随即逼得她违心将宁兮颜狠狠夸赞了一番。 什么她一直觉得宁兮颜性子纯真烂漫，娇俏可人，云盈就该和她多亲近…… 宁兮颜听着一脸笑眯眯，期间还点头。 那毫不谦虚的模样差点让田氏脸上的虚假没绷住。 等宁兮颜去找云盈后，田氏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一脸的厌恶。 粗鄙不堪，自恋无知！ 宁兮颜到的时候，云盈正在练琴。 这次宫宴既有给皇子选妃的意味，那么其中自然少不了各家贵女表演才艺的环节。 所以这段时间除了宁兮颜没有将这次的宫宴放在心上。 怕是各府贵女都为此在做准备。 云盈看到宁兮颜的到来，面上一喜。 忙站起身向着她走来。 而这时宁兮颜则对她睁了睁眼睛，又挑眉。 两人极有默契，云盈突然就看懂了宁兮颜想对她传达什么。 她心里一喜，近几日，她每天有练不完的琴，画不完的画，太想出去透透气了。 宁兮颜走到她面前，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云盈，实在抱歉，上次我让初棠过来转达，还说等从莲心湖回来后，我们就可以相约着一起去逛首饰铺子呢。但看样子最近两天怕又是不行了。” 云盈摇摇头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面上虽淡定，但心里却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她和兮颜并没有相约一起去买首饰。 上次初棠特地为此跑来，云盈就感到有点奇怪。 这次宁兮颜又提起这事，这让云盈明白一定与兮颜想带她去百溪山有关。 心中有期许，又有担心万一被拆穿的紧张。 看着云盈绞在一起的手指，宁兮颜失笑。 就这么一点谎言就让云盈紧张了，她得让她胆子变得大一些。 宁兮颜继续道：“云盈，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怎么会没关系呢，因为我的失约，那宝翠阁最近一批的新首饰怕都是要不剩下个什么了。 不过也没有办法，太子殿下的邀约总不能拒绝。” 宁兮颜偷偷瞟了一眼，见伺候云盈的两名丫鬟夏瑶与和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后不远处。 那耳朵竖起来的模样，明显是在留心着她们之间的谈话。 宁兮颜还怕她们不留心自己的话呢。 于是又继续道：“此前与太子殿下的莲心湖之约呀，其实并不怎么愉快。” 这话纵使连云盈也有些好奇。 更别提正偷听的夏瑶与和玉了。 不用人问，宁兮颜就继续道：“太子殿下呀，在那昕月岛上踩着污秽之物了，随后引来了一群苍蝇……” 宁兮颜犹如在和云盈八卦一般，巴拉巴拉将那日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 这些事情，只要田氏想打听，应该也能打听得出来。 云盈听着脸露惊讶之色。 一时间竟不知道宁兮颜说的是真是假。 说这些自然是铺垫，很快宁兮颜就切入正题了。 “那一次莲心湖之行让太子殿下不太愉快，所以呀，太子殿下再次邀约我后日去百溪山郊游，说那里的风景更好……” 百溪山三个字一出，云盈算是彻底明白宁兮颜的打算了。 她的心突突狂跳。 因为她知道若是这个消息传进母亲耳中，她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也跟去。 只是拿太子殿下当借口，若是被拆穿真的不会给兮颜带来严重后果吗？ 看着眼前一脸淡定喝茶的宁兮颜，云盈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忐忑。 兮颜为了让她出去放松，这样不计后果。 “兮颜。”云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其它的话却不能说出口。 这幅情景落在夏瑶与和叶眼中，理解成了云盈羡慕宁兮颜被太子两次邀约。 宁兮颜明白云盈想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又道：“我本还想邀约上你一起去呢，若你也得了太子的眼，以后嫁过来，我们依旧可以当姐妹了。 只不过那百溪山有些远，你又从未出过天陵城，怕是有些不适，待我回来给你讲讲山上美景……” 两人说话间，和玉趁机离开。 宁兮颜像是无意中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若是她没料错，那和玉一定是向田氏通风报信去了。 第55章 目的达成 果然当宁兮颜与云盈聊了一会，准备告辞时，田氏带着和玉往这边走来。 她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热切。 “宁小姐，稍等一下。” “田夫人还有何事？” 田氏道：“刚才呀，和玉这丫头过来向我求情，说云盈一直想去百溪山那里看看，正好听到宁小姐也要去那里，便求我能不能让云府也跟着一趟。” 她一边说，一边笑骂和玉，“你这丫鬟倒也衷心为主，不过这多大点的事呀，还用得着特地背地里来求情嘛。” 又道：“不过云盈从小长在天陵城，还确实很少离过府，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了。 今天呀，我便拉下这张老脸，恳请宁小姐此次去百溪山，也将云盈带上，让她呀跟着一起出去放松放松。” 宁兮颜听到这话一脸为难。 “田夫人，这……” 见她这副神情，田氏心里暗骂。 这是不愿意了？亏她平时还假模假样与云盈姐妹相称。 这是生怕云盈跟去，夺走太子的注意力呀。 田氏生怕宁兮颜直接说出拒绝的话来，赶在宁兮颜开口之前又道：“你一向与云盈情同姐妹，百溪山路途遥远，路上也好有个伴。 对了，那山上还有一座十分灵验的庙宇，云盈也正好可以去祈祈福……” 田氏搬出各种理由，甚至最后还搬出了云盈已故的亡母。 总之只有一个目的，让宁兮颜没法拒绝。 最后宁兮颜只得一脸为难地应了下来。 看，这次可是田氏硬要云盈跟着她去。 事后若是田氏发现齐文轩没去百溪山，可就跟她，跟云盈无关了。 宁兮颜离开云府，在坐上丞相府的马车前，她的表情始终表现得有点闷闷不乐。 直到马车放下帘子，宁兮颜才卸下伪装，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笑容。 “小姐，若是田夫人发现小姐骗了她，会不会拿云小姐出气？” 清音也十分了解云盈在云府的处境。 宁兮颜摇摇头：“不会，再说我可没有骗她。” 到时候发现齐文轩没去，她也可以说是他爽约了。 她才不相信，田氏敢拿这种事去问齐文轩。 宁兮颜一离开云府，田氏就忙张罗了起来。 此前给云盈准备的新衣是为了宫宴所穿。 现在再做别的新衣是来不及了，不过倒是可以准备一些新首饰。 于是当天下午就带着丫鬟去逛首饰铺子。 务必这趟百溪山之行，将云盈打扮得将宁兮颜给比下去。 只要云盈能成为太子妃，她的两个儿子前程还用得着担心吗？ 田氏对此事极为上心，连逛了几家首饰铺子也没挑上个称心如意的。 看中的太贵，价格合适的又觉得普通了点。 在逛最后一家首饰铺子时还是没挑到又便宜又好看的。 准备选一个勉强还得眼的珠衩时，田氏身边伺候的赵妈妈提醒道：“夫人，这次百溪山之行，若是小姐能得太子的眼，往后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挣不回来？” 这意思是提醒田氏莫要心疼眼下这点银子了。 田氏被这一点拨，顿时想通。 一咬牙，买下了刚才看中，但觉得太贵的一支金步摇。 趁着伙计去拿锦盒装簪子时，田氏对着赵妈妈吐槽，“那宁兮颜表面装作和云盈情同姐妹，你没看到当我说这次去百溪山，让她把云盈带上时，她脸上那叫一个不情愿。 这就是生怕云盈在太子面前夺了她的风头……” 主仆两人说话，见伙计回来便闭了口。 她们一离开，这间首饰铺子的二楼拐角竟出现了楚安昊的身影。 此时他的手中同样拿着一个装首饰的锦盒。 店小二准备上前唤他，楚安昊嘘了一声，示意他先别出声。 随即他目光落在外头，准备上马车的田氏身上。 今天楚安天是来此取此前为母亲定制的发簪的。 没想到意外听到这一幕。 云盈要跟着宁兮颜，还有太子一起去百溪山？ 不可能呀，前两日智一大师的关门弟子奚丞入了宫。 这几日齐文轩都在接待他。 天玄宗是北齐国第一大宗门，也是天齐国国宗。 宗门中人最擅长的是观天象，测国运。 若是宗门内有人预测齐文轩不适合当储君，那么他这个太子还真有可能坐不稳。 现在入宫的奚丞极有可能便是天玄宗下一任宗主，齐文轩自然要想方设法讨好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百溪山游玩？ 楚安昊抱着疑惑离开。 他人脉广，很快便打听到齐文轩后日时间可是被安排得满满当当，除非他会分身术，否则是怎么也不可能去得了那百溪山。 楚安昊顿时明白这是宁兮颜在拿齐文轩做幌子，想带云盈出去玩呀。 “真是太胡闹，太无法无天了。”楚安昊气道。 此前在莲心湖见宁兮颜不顾一切救人所生起的敬佩之情又荡然无存。 那百溪山路途遥远，万一路上遇着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 云盈长得那么貌美…… 楚安昊一番脑补，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得跟上。 晚上楚安昊在房中还在想着此事，这时一身夜行衣的慕觞突然从他敞开的窗户翻了进来。 因出现得太过突然，将楚安昊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他提醒道：“慕兄，这里是我的院子，不必如此谨慎。” 慕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直接问楚安昊，“对于离王你了解多少？” “离王？你怎么会突然想打听他？” 话音刚落又想到以慕觞的性子，他若想打听一个人定有原因。 便没有再追问，开始说起了自己对离王的了解。 离王本名齐元离，正是赵太妃之子。 也是当朝几位皇子的五皇叔。 先帝在世时，曾在当今皇上齐华景和离王齐元离之间犹豫，任谁为下一任储君。 当时极大多数朝臣都推举离王，满朝文武也皆以为离王会继承大统。 可是没想到最终先帝却选择了齐华景。 那之后离王像是备受打击，从此不理朝政，当起了一个闲散王爷。 慕觞静静听着，突然又问道：“那离王身上可有什么让人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楚安昊想了想，“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大概唯一让人奇怪的是离王与赵太妃母子之间的关系了。 赵太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按理说母子俩关系应该亲近，但事实上赵太妃与离王之间的关系那真是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几分。” 慕觞听着，也不插话。 等楚安昊说完，突然意识到慕觞为何要打听离王。 “慕兄莫不是怀疑那些刺客是离王所派？” “我确实查到孙贵妃身边有人与离王暗中有往来。” “嗯？”这个消息让楚安昊有些意外。 一名完全不理朝事的闲散王爷与宫里的贵妃身边人往来？这也太奇怪了。 “行，慕兄，我知你意思，我会打听一下离王最近的动向。” 这也是慕觞来找楚安昊的目的。 现在话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这时楚安昊突然叫住了他，“慕兄……” 慕觞转头，看见楚安昊一脸纠结，似乎有话想对他说，但又不太想说的模样。 第56章 可以愉快的玩耍了 楚安昊个性洒脱，平时可不会流露这般模样。 慕觞当即便猜到他想说的事情或许与宁兮颜有关。 “她出事了？”他忙问道。 楚安昊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 这下子也没打算再纠结了，直言道：“她那么大的胆子，能出什么事，我看是云盈要被她带着出事了。” 慕觞不解地看着楚安昊，楚安昊便一五一十把今天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宁兮颜为了带云盈一起去百溪山，竟胆子大到借用太子的名头，这若是事后被人拆穿，云盈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楚安昊说了一堆，慕觞只听进去一句，宁兮颜要去百溪山。 他顿时明白楚安昊为什么这么纠结了。 “你想跟去？”慕觞问道。 楚安昊也没否认，“我是想去，我也知若你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跟去，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慕觞已经往外走，同时丢下一句话，“那便准备一下，到时一起出发。” 楚安昊：“……” 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不应该告诉慕觞这件事的。 可是如果不带上他，那样在路上假装偶遇宁兮颜和云盈，他毫不怀疑宁兮颜一定不会让他跟着。 但如果慕觞同行，那便不一样了。 连楚安昊也看得出，只要有慕觞在，宁兮颜便会主动上前套近乎。 若是宁兮颜与齐文轩之间没有婚约，这么做虽然有点于理不合，但也算不得上出格。 但现在她一个有婚约的人，对其他男人还如此主动，这就有些过分了。 特别是她的主动，还真撩动了慕觞的心。 如此就更过分。 这种想带上慕觞，又不敢带上他的心情让楚安昊一颗心七下八下。 不过现在慕觞已经知道这件事，再想阻止他去，怕也是不可能了。 时间很快到了出发当日。 田氏心眼多，怕宁兮颜爽约不带上云盈，自己单独去赴齐文轩的约。 所以一大早就命下人守在丞相府附近。 直到看到宁兮颜的马车向着云府方向而去，下人这才忙回去报信。 到了云府后，田氏忙领着一身盛装打扮过的云盈走了出来。 环璎珞佩，锦绣华服，这幅装扮倒更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宴席，哪像要外出郊游。 田氏还真是把她的目的表现得淋漓尽致。 反观宁兮颜，一身简单的淡绿衫裙，头上也没有过多发簪点缀。 和云盈站在一起，她还真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 田氏看到两人的差距，眼中很是满意。 很快，云府为云盈准备的马车也被拉了出来。 这时宁兮颜忙道：“田夫人，云盈便和我坐一个马车吧，路上我们还能聊天。” “也是这个打算，这马车是让丫鬟和下人随行的。” 这次既然出了天陵城，田氏自然不会再让云盈独自跟着宁兮颜离开。 所以让平日里伺候云盈的夏瑶与和玉也跟上，另外还安排了两名家丁。 宁兮颜面有为难，“我带云盈一起去的事情，太子殿下还不知晓，这若是带去的人太多……” 田氏的目标主要是带上云盈，见宁兮颜这副模样，也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太过坚持。 便让那两名家丁留下，不过夏瑶与和玉两个丫鬟那是一定要带上的。 因为田氏还想知道百溪山上的进展，太子有没有对云盈另眼相看。 如果没有，夏瑶与和玉还能在这其中做点什么。 田氏以云盈身边需要人伺候为由，让夏瑶与和玉务必跟上。 这回宁兮颜没有再拒绝，一行人终于上了马车。 丞相府的马车里，云盈有些紧张，“兮颜，让她们俩跟上真的没关系吗？” 有夏瑶与和玉跟上，田氏很快就会知道太子齐文轩根本就没去。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马车还没出城，路过一家卖点心的铺子时，宁兮颜叫停了马车。 她跳下车，招呼着云盈下来，“云盈，这家的栗子糕，龙须酥很是不错，我们买一些带在路上吃吧。” 又道：“梅香饼和枣泥饼也是不错，便都各买上一些吧。” 宁兮颜一口气买了好几样。 待都带上马车后突然又想起来，吩咐清音去叫另一辆马车里的夏瑶与和玉过来。 等两人来到面前，宁兮颜便拿出刚才买的点心对着她们道：“路上无聊，你们也挑一些带在路上吃。” 小姑娘都喜欢甜甜的糕饼，于是夏瑶与和玉高兴道谢，“多谢宁小姐。” 两人一人挑了一样便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宁兮颜笑眯眯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虽这一幕看似平常，但与宁兮颜认识时日不短的云盈，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但以云盈的性子，宁兮颜不主动说，她依旧什么都不问。 终于马车离开了天陵城。 云盈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致，只感觉这城外的空气都透着一股自由。 在宁兮颜面前，她不用再克制，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如一只刚放出牢笼的鸟。 看着她这幅模样，宁兮颜笑道：“等到了百溪山，我教你爬树摘野果子。” 云盈笑着摇头，那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做的到。 两人聊的尽欢，此时身后马车里的夏瑶与和玉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好奇往外张望。 奇怪了，这怎么出城了还没见到太子殿下？ 正在这时和玉突然肚子一阵闹腾，很快一张脸胀的通红。 “停，停车！” 她刚叫停了马车，便迅速往路边杂某丛里跑去。 而夏瑶也忙跑到宁兮颜这辆马车前禀报，“宁小姐，小姐，和玉闹肚子，可否稍等她一下。” 宁兮颜虽点头同意，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着急，“你去让和玉快一点，这个时辰太子殿下怕是已经在前面的凉亭等着了。” 这句话打消了夏瑶心中的怀疑，忙转身跑去唤和玉快一点。 等和玉解决完，重新上了马车，可谁知还没驶出两步，和玉肚子又开始闹腾。 她再一次憋红了脸冲出马车。 等完事再上马车，再次叫停…… 如此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马车还在天陵城门口附近。 而此时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的和玉脸色苍白，身体酸软无力到连坐都坐不住了。 大概是身子完全拉脱了水，这回和玉没有再拉，只能无力瘫在马车里。 宁兮颜和云盈下了马车去看和玉，然后皱眉道：“她这是吃了什么东西？我们已经耽搁太久，不能再耽搁了。” 夏瑶刚想说是吃了此前的点心后，和玉才会突然这样。 突然又想到那点心是她们自己挑的，而自己也吃了却完全没事。 所以说那点心应该不会有问题。 想起了和玉在府里的时候就喜欢贪吃，鬼知道她这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以和玉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跟去百溪山了，而她现在这副连坐都坐不住的模样，更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云府。 于是云盈开口道：“夏瑶，你先送和玉回府，再寻个郎中给她看诊一下。” “可是小姐……”夏瑶还谨记着田氏的嘱托，想自己跟去。 宁兮颜这时面有不喜的开口了。 “和玉都这幅模样了，你这是要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再说了，和我在一起，难道我还能让云盈路上吃苦不成？” 见宁兮颜都有点生气了，夏瑶哪还敢再说什么，忙带着车夫与和玉，又坐云府的马车往回驶。 她们一走，宁兮颜转头笑眯眯对云盈道：“好了，没有了眼线，这下子我们可以愉快的玩耍了。” 第58章 刺杀 若是雨天，还两棵树还有可能是被雨水冲刷倒在马路上。 但最近可没下雨，而且看这两棵树的断截面，分明是被人砍断故意扔在这里。 宁兮颜皱起眉头，一瞬间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而骑马走在前面的慕觞这时突然调转马头，几步便来到宁兮颜的马车旁。 他神情凝重，对车夫道：“迅速调转马车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道路旁边的山坡上便有巨物滚落的声音响起。 转头，那是数截粗壮的滚木。 有人不想让他们离开这里。 情急之下，慕觞直接跃到了马车前拉车的马背上。 一个用力拉紧缰绳，带着马儿拉着马车来了一个大拐弯。 险险避开一大截滚落下来的树桩。 而楚安昊所乘坐的马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截巨木桩狠狠砸在马车上，顿时华丽的马车散了架子。 而前头拉车的马匹也被砸伤，吐血倒在了地上。 不过幸好在这之前，楚安昊连同车上其他人在听到动静后，都提前一步离开马车。 楚安昊身形刚稳就立马向着宁兮颜这边冲过来。 刚才慕觞带着马车一个急转，让坐在里头的宁兮颜和云盈都没控制住身形，头狠狠撞到了马车壁上。 这晕眩感还没散去时，慕觞的身影已经钻进了马车里，“快下马车。”他开口道。 在见宁兮颜揉着头，似乎受了伤，他干脆直接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出来。 而此时楚安昊也已经来到面前。 不用慕觞嘱咐，他一把掀开马车帘子，把手伸了进去，“云盈，快下车。” 这种时候自然没人再去在意什么男女大防了。 云盈将手搭上了楚安昊的胳膊，便借力跳下马车。 几人刚站稳，山坡上便涌下不少黑衣人。 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且杀气腾腾，明显都不是泛泛之辈。 慕觞第一念头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这些时日他在北齐国似乎并未暴露身份。 慕觞松开宁兮颜，随即和楚安昊极有默契地拔剑，将宁兮颜和云盈挡在身后。 因为如今逃是来不及了，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此时清音也手中多了一把短刀站在另外一个方向，同样挡在宁兮颜面前。 宁兮颜心突突直跳。 这些年在外游历间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但像这种阵仗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一次可不像上次程皇后派来的那四个只是做做样子的人。 不管是刚才的那些滚木，还是这些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剑，都让宁兮颜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意。 这是一场真正的刺杀。 他们是谁派来的？目标是她吗？ 如果是的话，那必定与永安侯府，与赵绾脱不了关系。 宁兮颜虽心有惧意，但她更担心的是云盈。 云盈千万不要有事，否则她会带着愧疚活一辈子。 手中多了一包药粉，那是她偷偷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她从慕觞身后站了出来，顿时被保护的人似乎只有云盈一人了。 “退后。”慕觞命令道。 “不。”宁兮颜直接拒绝，“我身上有软骨粉，一会撒出去，你们尽量屏住呼吸。” “兮……兮颜。”云盈唤了她一声，虽努力控制着自己，但苍白的脸和微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此时心里的害怕。 因为她何曾遭遇过这种情形。 宁兮颜转头看向云盈，目光坚定，“云盈，别害怕，我今天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说话间那些黑衣人已经冲到面前。 宁兮颜不由分手，手中的软骨粉撒了出去。 而其他几人也同时屏住呼吸。 顿时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黑衣人中招，扑通一声直接倒地不起。 虽然没死，但身体已经酸软无力，爬不起来。 “小心，她手里有毒。” 顿时黑衣人们纷纷往后退去。 慕觞转头对楚安昊道：“你留在这保护她们。” 话音刚落，他就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主动向着黑衣人们迎面冲去。 这还是宁兮颜第一次见慕觞出手。 他身形如电，仅眨眼间便来到黑衣人面前。 长剑划过，那剑花快得都在空气中留下残影。 虽以一敌众，但仅是片刻间地上便多出三名黑衣人的尸体。 慕觞的武功虽然很高，但面对这么多人，抵挡间也是有些吃力。 楚安昊也是会武的，他刚想过去帮慕觞，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什么。 脸色大变，忙挥剑出手。 哐当！ 顿时两支向着宁兮颜飞来的羽箭被楚安昊一剑砍断。 那山坡上竟然还埋伏着人。 看着那两支落在地上的残箭，宁兮颜被惊出一身汗。 那才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因为谁能料到还有人躲在暗处呢。 心狂跳不已，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聚到了心脏，让她的四脚发寒发凉。 诡异的是宁兮颜虽然是害怕的，但这一刻大脑却出奇的冷静。 从这两支箭来看，不用怀疑，这次刺杀的目标果然针对的是她。 她有空间，可以躲进去。 但云盈，慕觞，楚安昊，还有清音……他们可没法进入她的空间。。 现在虽然慕觞以一敌众，尚且可以应付，但他又能撑多久呢？ 而且谁也不知道那山坡上到底还埋伏着多少人。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于是宁兮颜转头对着楚安昊和清音道：“清音，楚世子，他们是冲着我而来。” 楚安昊一边提防着山坡上再放暗箭，一边问宁兮颜，“你想做什么？” 因为他明显听出宁兮颜话里有话。 “我想引开他们，还请你们务必保护好云盈的安全！” 云盈是她带出来的，她一定要让云盈完好无损地回到天陵城。 “兮颜，不要。”云盈颤抖开口。 “小姐，我要跟着你！” 正在这时，又有几支箭向着宁兮颜飞来。 楚安昊再一次出剑挥断，同时他对宁兮颜怒道：“你疯了吗？” 在他心目中，宁兮颜那样做，简直与去送死无异。 宁兮颜这话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清音，这是我的命令！而且我自有逃脱的办法。” 说完宁兮颜便突然往前跑去。 她这一动自然吸引了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 那边与慕觞缠斗着的黑衣人立马调转目标，向着宁兮颜追来。 宁兮颜用力跑着，只要引开他们，云盈他们就可以安全离开。 那之后她即便当着这群黑衣人的面暴露空间的秘密也无所畏惧。 楚安昊想追上宁兮颜，但慕觞的身影却比他更快一步追了上去。 看了一眼身后面无血色的云盈，楚安昊还是决定留下来。 云盈虽被满地的尸体和血腥吓得浑身冰冷，腿脚无力，但眼下最担心的还是宁兮颜。 她一把抓住楚安昊的手，声音颤抖又眼泛泪意。 整个人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楚世子，我没事，我可以自己离开，求求你去救兮颜好不好？” 楚安昊还是第一次见到云盈如此一面。 他是想追去，但那样就把云盈置于这危险境地了。 环顾四周，楚安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他温言道：“云盈，跟我来，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帮手。” 第59章 也是个会撒谎的 宁兮颜的身影在茂密的树林里不停往前跑。 她故意跑进这里，那些黑衣人便没法用轻功，而她也更容易甩掉他们。 等将他们引出一段距离后，她就进入空间。 那之后任他们将这片山林翻个遍也不可能会找得到她。 空间里的时间和外面是一样的。 她甚至可以在空间里睡上一觉。 总能熬到所有黑衣人离开。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个变化是慕觞。 他竟然在那些黑衣人追上她之前，先一步从树上落了下来，正落到了她的面前。 他这出现的方式太过猝不及防，直接让一直往前跑的宁兮颜一头撞进他怀里。 砰！ “疼呀！”宁兮颜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撞上了什么铜墙铁壁。 而慕觞也闷哼一声。 正是因为他的出声，让宁兮颜意识到她撞的是谁。 慕觞，他用轻功走得树上。 来不及多想，甚至被撞晕的头还没有缓过来，慕觞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走。” 两人身影继续在林间穿梭，因为他们听到身后追赶的脚步始终不停。 跑了一段路，慕觞回头看了宁兮颜一眼，顿时眼中浮现慌乱，他忙停下来问道：“你受伤了？” 嗯？受伤？ 宁兮颜后知后觉感觉到异样，抬手在鼻子上摸了一把。 她竟然流鼻血了。 不用说，肯定是刚才在慕觞胸口上撞的那一下所致。 她赶紧拿出帕子捂住鼻子。 宁兮颜伸手点了点慕觞的胸膛，“喏，刚刚在这撞的。” 手指戳下的坚硬触感让宁兮颜有些好奇，有人能将胸肌练成这样嘛？ 鬼使神差，她又抬手摸了一把，随即以一名医者的角度赞叹了一句，“好胸肌。” 慕觞：“……” 她是不是忘记眼下是什么处境了？ 眼见身后追赶的脚步临近，两人再次往前。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群黑衣人竟然始终锲而不舍。 看样子今天是势必要杀她。 这时慕觞突然停了下来，耳朵动了动。 “他们追散了。”他道。 “嗯？”宁兮颜一开始不明白慕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他拔出剑才明白他要做什么。 刚才那群黑衣人人多，以一敌众会费力。 但现在他们既然追散了，那么现在慕觞打算从一名被追赶的猎物，反过来变成一名狩猎者。 慕觞转头对着宁兮颜道：“一会闭上眼睛，或者转过身去。” “好。” 说话间，身后出现四名黑衣人的身影，只有这四人，果然如慕觞所言，他们追散了。 慕觞没有犹豫，主动提剑迎了上去。 虽宁兮颜答应他会闭上眼睛，但她却失言了。 宁兮颜看着慕觞整个人仿若化为一把没有剑鞘的巨大利剑，动若飞龙，疾若闪电。 他出招极为狠厉，招招毙命。 一剑割断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反手又一剑直接刺穿另外一名黑衣人的心脏…… 此时一身黑衣的慕觞仿若是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 宁兮颜以为自己不会惧怕杀人的场面，但她还是怕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觞。 强大，可怕，让人心生惧意…… 在准备解决掉剩下一名黑衣人时，慕觞看到了宁兮颜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而她的脸色明显较刚才苍白了些。 “不要看。”慕觞大声道。 而就在这一分神间，那名黑衣人手中的刀不顾一切向着慕觞砍来。 虽慕觞躲过这致命一击，但胳膊还是被刀给划伤。 趁此机会慕觞直接一个转身，将手中的剑送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山林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慕觞走到宁兮颜面前，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他卸去一身的杀气，眼中染上几分无奈。 “不是说好不看的吗？” 宁兮颜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回过神来，忙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纱布捂了上去。 “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处理你的伤。” 见宁兮颜眼中只有担忧而并无害怕，慕觞心松一口气。 如果非必要，他一点都不想让宁兮颜见识到他另外一面。 两人继续往前，突然慕觞拉住宁兮颜的手，他指了指前面，“那里有一处山洞。” “嗯？哪里？”宁兮颜左顾右盼。 慕觞直接抬手按上她的头顶，让她看向刚才他指的方向，“那处杂草丛后。” 宁兮颜并未觉得此时慕觞的举动有些太过亲昵。 只仔细看，依旧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两人走过去，慕觞先拨开杂草丛，后面露出来的还当真是一处山洞。 宁兮颜顿时一脸惊讶，真心佩服道：“慕侍卫，你怎么知道的？这也太厉害了。” 被她夸赞，慕觞眼中露出笑意，只是突然想起过往，眸中的笑顿时又淡了下去。 宁兮颜正打量山洞，所以没有注意到慕觞的这一变化。 两人走了进去，进去后慕觞不忘记将洞口的杂草丛又给恢复原样。 倒是运气好，这个山洞里不光干燥，洞顶也并不是全然封闭的，还透进来一丝天光。 就着这光亮，宁兮颜也不再耽搁，忙帮慕觞处理起了伤口。 她一时从身上拿出纱布，过了一会又从身上拿止血的药粉。 见慕觞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惊奇，宁兮颜笑道：“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随身带着这些？” 慕觞还真确实在好奇。 她看着纤瘦，这些东西都装在身上什么地方？ 为什么叫人看不出来？ 宁兮颜睁着眼说瞎话道：“我师傅曾对我说过，医者嘛要时刻备着些伤药在身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你师傅？”慕觞抬眸看着宁兮颜，眼神意味明。 “是呀，难不成慕侍卫还不知道叶神医是我师傅吗？” “嗯，想起来了。”慕觞轻勾唇角。 这时宁兮颜突然一脸奇怪盯着慕觞的脸道：“慕侍卫，为什么我说起我师傅，你似乎很高兴？” 慕觞看着宁兮颜的脸，如同在看着一个相识多年的故人。 他眼中渐渐浮起让宁兮颜看不太懂的温度。 “因为……叶神医曾救过我的命。” “嗯？”宁兮颜疑惑了。 她的记性一向不错，救过的人虽说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记住。 但像慕觞这样长相出挑的，若是她救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在脑海中努力搜寻一圈，仍旧找不出半分记忆来。 于是她在心中腹诽，没想到慕觞这种看着一本正经的，也是个会撒谎的呀。 第60章 溪山寨 另外一头楚安昊带着云盈，清音还有两名下人一起踏进了这附近的一座山寨。 来到门外时，清音看清那竖立在山寨大门外的牌匾上，溪山寨三个大字时。 顿时神情一惊，忙拉住云盈的手制止她再向前。 同时她一把将云盈挡在身后警惕盯着楚安昊，“楚世子，你带我们来这里想做什么？” 云盈不知道这溪山寨是什么地方，但清音可是知道。 虽没听说这溪山寨干过什么打家劫舍之事，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他们占山为王，与那山匪并无一二的事情。 楚安昊知道清音误会了，他一脸无奈道，“你这小丫头，难不成这种危急时刻，我还惦记着将你们骗来这里换银子不成？” 又解释道：“我与这溪山寨的寨主是朋友，这片地形溪山寨的人很熟悉，而且他们身手也不错，我来此恳请他们出手相帮。” 清音看向云盈，云盈向她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相信楚安昊。 事关自家小姐的安危，清音便是怀疑，此时也只得相信楚安昊。 几人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溪山寨几位守门人的注意。 其中有两人认识楚安昊，看到他忙欣喜招手，“楚爷，您来了！” 显然楚安昊常来这里。 这两人一个高一个矮，皆身材精壮。 因为天太热，两人只在腰间松松垮垮系着一条腰带。 让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头。 清音因为此前跟着宁兮颜没少往外跑，见识多，又受她的影响，虽觉得心里不适，也只是别开目光，不去看两人汗津津的胸膛。 但云盈可就不一样了。 她何曾见如此场面，外加上这两名跑过来的人身上自带着一股匪气，她脸色白了几分，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一暗，是楚安昊挡在了她面前。 他屹立的身影和身上的檀香味道带给了云盈些许安全感。 楚安昊转头对着云盈柔声道：“别害怕，他们不是坏人。” 这才去和那两人打招呼，又说出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宋兄在哪？我有要事想求他相帮。” 楚安昊口中的宋兄就是溪山寨的寨主宋烈。 一人听完忙在前领路带着他们去见寨主。 宋烈迎出来时，清音上下打量他。 这位宋寨主长得很年轻，模样白净也不太像个一寨之主。 不过下颌上的一道疤倒是让他平添了几分厉色。 宋烈是个讲义气的，听到楚安昊的朋友被人追杀逃进这片山脉后，当即打算亲自带着人，与楚安昊一起去寻找宁兮颜和慕觞的身影。 楚安昊在走之前，没忘记安顿好云盈。 让她和清音都待在宋烈的夫人罗氏身边。 另外一头宁兮颜和慕觞待在山洞里。 没过多久便听到有追来的脚步声。 慕觞示意宁兮颜别出声，他凑进洞口查看。 果然又是三个黑衣人追了过来。 他虽然现在胳膊受伤，但解决这三人还是不在话下。 不过如此容易暴露山洞的位置，让后面追来的黑衣人发现。 所以他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三人继续往前追去。 等脚步声远去，慕觞才坐回宁兮颜身边。 “他们走了。” 宁兮颜心松一口气。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因为她有空间总归是死不了。 而慕觞武功不低，活着逃出去总该没问题。 她担心的是云盈和清音。 她们现在安全吗？ 如果能知道这次出门会遭遇刺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云盈出天陵城。 她敢断定，这些人一定与赵绾脱不了干系。 也只有赵绾会如此恨她，巴不得她快死。 只是宁兮颜有点不明白，如今在永安侯府失势的赵绾从哪找来这么多身手不错的刺客？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天色都微有些暗了下来。 而山洞里更是暗的让宁兮颜都有些看不清面前慕觞的脸。 外面已经许久再无动静。 宁兮颜猜那些黑衣人在搜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后或许已经离开。 于是她向慕觞建议，“慕侍卫，那些人或许已经走了，我们要不要现在离开这里？” 慕觞略思忖后才轻轻道了一声好。 两人站起身，才刚走到山洞口，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而且听这动静这回来的可不止人。 宁兮颜心一惊。 而慕觞情急之下已经揽住她的腰转到旁边贴紧山壁。 这杂乱的脚步声，明显来人不少。 是那些黑衣人又新增了援手吗？ 看来他们今天这是不杀她誓不罢休呀。 趴在慕觞怀里的宁兮颜一动不敢动。 她看不到外面情形，但慕觞却是可以。 虽外面光线有些暗，但依旧能看清。 待看清那外面来人中的一道熟悉身影后。 慕觞顿时眼神中的杀意散了开去。 这次来的这些人不是此前那帮黑衣人，因为楚安昊也在其中。 看样子这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帮手，前来寻他们。 慕觞低头看了宁兮颜一眼。 她浑身肌肉紧绷，乖乖趴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腰间。 不管是那奇异的柔软还是独属于她的馨香，都让慕觞在这一刻做了一个决定。 他没有出声，直接看着楚安昊带着人越过山洞，继续往前找。 直到脚步声远处，宁兮颜才心松一口气，赶紧从慕觞怀里钻出来。 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这么一会功夫，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慕侍卫，看样子今晚我们最好在这里呆上一晚。他们总不能在这山上搜寻一整夜。” 黑暗中，宁兮颜看不清慕觞神情，只听到他说了一个好字。 虽然宁兮颜空间里有蜡烛，但若是点燃可太容易暴露了。 于是两人摸黑回到刚才坐着的位置，因为那里正好有一堆干草。 黑暗中，慕觞听到宁兮颜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身上找什么，过了一会她开口道：“慕侍卫，我这里有吃了能勉强抗饿的小药丸，你要来上一粒吗？” 依旧是一个好字。 于是宁兮颜倒出一粒，因看不见慕觞的手在哪，她只能先摸上他的胳膊，然后再往下，最终摸上他温热的手掌。 慕觞感觉到掌心多了一粒约莫指头大小的药丸。 说是药丸，却飘着一股他从来没有闻过的甜香。 宁兮颜说的这个能解饿的小药丸，其实就是巧克力豆。 那可是她花费5点感恩值在空间里兑换的。 她空间里几乎可以兑换现代的任何东西，只要她有足够的感恩值。 这也是为什么当她发现空间这一特性后，开始四处游历，给人治病来获取感恩值。 宁兮颜刚准备给自己的嘴里塞一粒巧克力豆时，便听到慕觞道：“不小心掉了。” 宁兮颜：“……” 他知不知道这巧克力豆多贵呀。 只得又拿出一粒，“张嘴。”然后宁兮颜摸上了慕觞的肩膀，随即往上碰到了他的脸。 最终她又碰上了他的唇。 温热的指腹贴上柔软的唇时。 慕觞愣住，怔了片刻后他缓慢张嘴，将宁兮颜送到嘴边的巧克力豆吃了进去，同时也不小心含上了她的手指。 第61章 真心话游戏 慕觞刚才确实是故意的。 他只想借故再触碰宁兮颜的手，但完全没有料到她竟然会直接喂自己。 更没料到一个不小心含上她的手指。 指尖顿时被温润包裹。 慕觞呼吸一滞，而宁兮颜也是心一抖，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自心底蔓延。 她忙抽出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止十分不妥。 宁兮颜为自己解释了一句：“这药丸很珍贵，我怕你又弄丢了。” 慕觞轻轻嗯了一声，但其实刚才宁兮颜说了什么他似乎并没有听清，回应只是一种条件反射。 两人一时无话。 宁兮颜是在缓解刚才不适的举动所带来的尴尬。 而慕觞则是在努力强忍着自己不要做出某些冲动之事。 许久，黑暗中响起宁兮颜的声音。 “慕侍卫，夜太长，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 慕觞问都没有问，直接应道：“好。” “现在什么都看不见，那不如我们就来玩一个真心话的游戏吧。” 慕觞的回馈依旧是一个好字。 “我先来。”宁兮颜的声音听着似乎有几分高兴。 “你夜探过皇宫吗？”她突然开口道。 宁兮颜这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慕觞完全没有意料到的。 此时夜黑，他们身边没有第三个人打扰，宁兮颜怎么会放过这个打探秘密的好机会。 而且她此前想过。 慕觞看样子与齐文轩根本不会有交集。 他如果知道齐文轩的秘密，唯一只有一个可能。 便是他此前夜探皇宫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到了什么。 宁兮颜问完话后，慕觞一时间没有开口。 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这时又听宁兮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哎，可不许撒谎哦，既是真心话游戏那便是要说真话。 而且我们也要保证今晚在这个山洞里说的话等出了这里，谁都不许再提起。” 等了一会，宁兮颜终于等到慕觞的答案，“探过。” 这两个字让宁兮颜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不，不能平静，正常人听到这个消息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应该是吃惊。 所以宁兮颜的声音顿时染上几分惊讶，“慕侍卫竟然探过皇宫？那让我猜猜原因，是不是楚世子命令你去打探后宫秘闻？” 因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神情，所以慕觞对宁兮颜的这句话并没有多想。 只依旧遵守游戏规则，“不是。” 宁兮颜的身子往他这边凑近几分，语气中似乎带着浓浓好奇，“那慕侍卫可在宫中可有打探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慕觞眼中露出疑惑。 因为若是正常人此时应该会问他夜探皇宫做什么。 而宁兮颜的话语中似乎认定了他在宫里打探到了什么。 是她知道若是那样问，是窥探他的隐私，不适合问。 还是说……她别有目的？ 慕觞在沉思时，宁兮颜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期待着慕觞的回答。 但过了一会，他再开口却是反问她：“既是真心话游戏，难道不是应该彼此相问吗？” “哈哈，也对哈。”宁兮颜干笑了两声，“那该慕侍卫问了。” 慕觞在黑暗中嗅着独属于宁兮颜的馨香。 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出声问道：“你……有没有对什么人动心过？” 哈？ 宁兮颜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没想到外表高冷的慕觞竟然有着一颗八卦之心。 在她上一世久远的记忆里，人们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似乎女孩最喜欢问的问题就是诸如此类。 比如你喜欢谁？ 你有没有对什么人动心…… 没想到如今她竟然从慕觞嘴里听到这样的问题。 还真是让人意外呀。 既然是真心话游戏，那么宁兮颜也没打算撒谎，“没有。” 她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回答完却见慕觞久久不再出声。 “慕侍卫？”宁兮颜唤了他一声，本还想说继续这个游戏时，这时山洞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同时还有火把的光亮。 宁兮颜当即嘘声，暗道这些刺客举着火把都要找到她，未免太敬业了些。 这时外面有声音传来，“楚世子，要不我们分开两路，我带着人去那边，你跟着他们去那边找……” 宁兮颜一愣，楚世子？ 果然随后响起楚安昊的声音，“也好。” 宁兮颜忙抓住慕觞的胳膊，声音高兴，“慕侍卫，是楚安昊。” “嗯。”慕觞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多高兴。 不过眼下注意力落在外头的宁兮颜并没有注意到。 黑暗中突然亮起光，是宁兮颜点亮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火折子。 这东西不大，完全可以让人误以为是她提前放在身上。 慕觞转头看着她手中的火折子，又看了看宁兮颜纤细的腰身。 又是药，纱布，药丸，现在又是火折子。 她这些东西都是怎么装在身上却让人察觉不到的。 就着光，两人很快来到山洞口。 而这时准备和宋烈分开找人的楚安昊也看到了他们走出山洞的身影。 脸上一喜，老天保佑，还好他们没事。 慕觞和宁兮颜走上前，楚安昊向他们介绍了宋烈的身份。 得知道眼前人是溪山寨寨主，还是楚安昊的好友时，宁兮颜不禁再次对楚安昊有了新的认知。 这个出身富贵的楚国公府世子，交友的范围还真是广，连这等绿林好汉都有结交。 慕觞对宋烈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宋烈上下打量慕觞。 他是个粗人，有什么话就直话直说。 “楚世子，这是你的侍卫？不可能吧。就这一身不凡的气度简直当个大将军都绰绰有余。” 楚安昊哈哈干笑了两声，自夸道：“那是我眼光好，挑的侍卫也是人中龙凤。” 这句话倒是把刚才宋烈的话给转移了过去。 从楚安昊口中得知现在云盈和清音安全的待在溪山寨时，宁兮颜终于心松一口气。 而且也才知道那帮黑衣人大晚上还当真没有离去。 楚安昊和宋烈前来找寻他们的踪迹时，路上与黑衣人打过照面。 因宋烈这边人多，黑衣人见形势不对就撤退离开。 虽说这片山脉应该已经没有危险，但在回溪山寨的途中，慕觞仍旧紧待在宁兮颜身边。 他时刻提防着四周的黑暗，以防有什么暗箭射出。 这份袒护便是连一旁同是男人的宋烈也看得出来。 在来之前楚安昊没有向他介绍过宁兮颜的身份，所以宋烈顿时误会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慕兄弟也是个深情之人呀，对心爱之人的保护让宋某佩服。” 第62章 看中了他 宁兮颜对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听到这话刚想对宋烈解释她与慕觞的关系并不是那样。 楚安昊已经先一步开口，“这宋兄可就误会了，这位宁小姐可是丞相府嫡女，已经被赐婚于当今太子殿下了呢。” 最后一句话楚安昊刻意提高了嗓音，还特地向慕觞看了一眼。 虽然这句话楚安昊不止一次在面前提起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格外的刺耳。 慕觞握剑柄的手用力了几分，浑身的气息也低沉了下来。 同为男人的宋烈看到他这反应，眼中了然，于此同时心里突生了一个念头。 几人在漆黑的山脉中攀爬，终于到达了溪山寨。 虽此时已经是晚上，但山寨里一片火光，显然所有人都没有睡，都在等着他们的归来。 一直待在罗氏房中的云盈和清音听到宁兮颜平安归来的消息后忙跑出来。 而已经怀胎九月，挺着大肚子的罗氏也被小姑子宋染搀扶着走出来迎接丈夫。 回来的途中宁兮颜已经听说了楚安昊与宋烈认识的经过。 原来当初宋烈当街把一名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给活活打死后，遭遇官兵全城抓捕。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身为楚国公府世子的楚安昊看到这一幕，觉得宋烈是条汉子，完全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出手暗中帮他逃离。 事后两人便成为好友，楚安昊也时不时来溪山寨找宋烈喝酒。 而那名被调戏的良家女子正是宋烈如今的娘子罗氏。 宋烈一看到罗氏出来，忙上前责怪道：“唉呀，小祖宗，你出来做什么？这大晚上的要是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罗氏娇嗔了他一声，面上露出不好意思小声道：“有外人在呢。” 看得出来夫妻俩感情极好。 而这头的云盈和清音在见到宁兮颜后上下打量后，见她没受伤，云盈一直压抑的担忧与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宣泄出来。 “你太胡闹了。”她声音哽咽，紧紧拉着宁兮颜的手。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回来了吗。”宁兮颜安慰道，说着准备去拿帕子给云盈擦拭，但一张泛着熏香的帕子先一步递到了云盈面前。 不是楚安昊又是谁。 云盈扔过帕子，脸上露出一抹难为情，“让楚世子见笑了。” 楚安昊摆摆手，“嗨，人之常情，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又道：“现在天不早了，今天你们都受到了惊吓，都先去休息吧。” 楚安昊说完转头准备去唤慕觞，却见他目光落在宋烈与罗氏夫妻俩身上。 宁兮颜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甚至她还似乎在慕觞眼中看到了一丝羡慕。 这是…… 慕觞这幅神情莫不是也想成家立业了吧。 宁兮颜突然想起曾经她假装醉酒想套慕觞话的时候，他似乎说自己喜欢上一个人？ 顿时好奇起来。 这样看起来冷冰冰的慕觞，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那边罗氏拍了拍宋烈的手，示意他天色不早了，这才在他的搀扶下来到了宁兮颜和云盈的面前。 罗氏长的娇小可人，开口说话，声音也是温温软软的。 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位山寨夫人。 她温柔笑道：“云小姐，宁小姐，我已经让人收拾出几间房，条件简陋还望两位小姐不要介怀。” “罗夫人太客气了。” 寒暄一番，罗氏便让人带着她们去休息。 虽山寨没什么空间房，但为了让她们住得舒服，罗氏还是腾出几间屋子来。 一人一间，连身为丫鬟的清音也不例外。 房间虽有些简陋，但却被收拾得很干净。 这一天折腾的，宁兮颜刚沾到床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女人们那边都休息了，男人们这边却喝起了酒。 楚安昊给宋烈敬酒，感谢今天的相帮。 慕觞也站起来向宋烈敬了一碗。 “好说好说，以后慕兄弟也是我宋烈的朋友了。”一碗酒干下去后，宋烈突然向慕觞打听。 “慕兄弟如此一表人才可有婚配？” 楚安昊了解宋烈，立马明白他问这话是要做什么。 眼睛一转，直接代替慕觞回答，“没有，他呀性子太冷，一直到现在还单着呢。” “这样呀。”宋烈听到这话似乎很高兴，又对旁人道：“酒喝完了，你出去和阿染再送来两坛。” 人离开，没过一会又和宋烈的亲妹妹宋染一起回来。 一人手中拎着两坛酒。 一身红衣的宋染一进来，目光就毫不遮掩直直落在慕觞身上。 她长相明艳，身上没有小女儿家的娇柔，略显英气的眉眼甚至还带着几分攻击性。 整个人透着一股英姿飒爽。 宋染热切直视的目光让喝酒的慕觞抬起头。 但也只是与宋染对视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继续喝酒。 宋染也不以为意，笑着走到宋烈面前，“哥，酒来了。” “来，放这。”抬头时，宋烈向妹妹眨了眨眼睛，随后又往着慕觞的方向看了一眼。 宋染笑意更浓，点了点头。 兄妹两人在无声间，就极有默契地完成了一次沟通。 慕觞的注意力在别处，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但楚安昊可是看到了。 而且他还知道，前面宋烈问慕觞有无婚配的目的便是看中了慕觞，将让他成为自己的妹夫。 楚安昊与宋染也是熟识，虽觉得宋染与慕觞无论是身份还是性格上都不太相配。 但现如今，慕觞的心落在了宁兮颜身上。 那么这天底下不管哪一个女子在他看来，都比宁兮颜更合适慕觞。 以宋染泼辣直接的性子，如果能把慕觞落在宁兮颜那里的心给撬走，他还是十分喜闻乐见的。 毕竟宋染至今可未与人婚配。 宋染特地拎着一坛酒坐到慕觞身边，将酒坛放下时，她故意也坐了下来。 还坐得离慕觞极近，顿时独属于女儿家的气息缭绕在慕觞身周。 “听说慕公子是懂酒之人，这坛是我自己酿的女儿红，还请慕公子品鉴一番。” 那仿若带着小钩子的声音让一旁的楚安昊听着身子打了个哆嗦。 不管是宋染，又或是宁兮颜都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他果然还是只喜欢云盈那一款。 宋染说着就要给慕觞倒酒。 就在这时慕觞突然猛地站起身，对着宋染道了声抱歉，“抱歉宋小姐，实在困乏，我先去休息了。” 宋染端着酒坛的手一顿，显然是没料到慕觞拒绝得这么干脆，这时宋烈适时开口缓解了妹妹的尴尬。 “看我这一时高兴都忘记时间，今日都大家累了，便先都散了去休息吧。” 等大厅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宋烈和宋染时。 宋烈劝道：“刚才试探，这位慕兄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阿染，算了吧。” 宋染眼中有着难得一见的兴奋，“哥，我喜欢他！” 宋烈有些惊讶，“你眼光一直那么挑，给你抢回来多少年轻后生都入不了你的眼。 这位慕兄弟你就只见过这么一回就喜欢上了？” “哥哥不是说当初对大嫂也是一见钟情吗？” 这话让宋烈无言以对，想起慕觞看宁兮颜的眼神，宋烈提醒妹妹：“慕兄弟似乎对那宁小姐十分上心呀。” “不是说那宁小姐有婚配了吗？这种时候岂不正好乘虚而入？” 想了想宋染又补了一句，“即便最后我得不到他的心，能得到他的人也不亏。” 宋烈心一抖，哪能想到自家妹妹彪悍到如此地步。 忙道：“阿染，你可别乱来，慕兄弟可是楚世子的侍卫。如今我也认他当好友了。” 宋染打了个哈欠，“哥哥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着呢。” 第63章 狠狠吻住她 第二天宁兮颜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原来昨日遭遇惊险，今日谁也不想来吵她，让她尽量休息好。 一打开门，宁兮颜吓了一大跳。 是没人来吵醒她，但这并不代表着她门外没人。 此时清音，云盈，慕觞，楚安昊，甚至昨晚见过一面的宋染都聚集在她房门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 宁兮颜挠了挠还没有梳理过的乱发，那睡迷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模样让慕觞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清音走过来时，一身红色劲衣的宋染也跟着来到她面前。 她笑道：“宁小姐，早呀，此前我听楚世子说你们本打算去百溪山游玩才途中遇险。 那百溪山虽离这不远，但毕竟超出了溪山寨的范围，怕那里依旧不安全。 所以哥哥让我今天带你们在这片山脉中逛逛。 我们这片山脉的景色可不比百溪山差呢。” 原来一堆人这是在等她一人，倒是让宁兮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多谢宋小姐。” 这几人都用过早饭，特地给宁兮颜留了一份。 有馒头和清粥小菜。 不过都已经凉了，宋染正准备帮着她热一热时，宁兮颜摇摇头，“不用了。我没那么讲究。” 说着拿起一个冷馒头咬在嘴里。 宋染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高贵的大小姐这么随性。 转头看了一眼慕觞，没有忽略他看宁兮颜时，眼中是对别人从来没有过的柔情。 看宁兮颜三口两口将一个冷馒头咽下去，又将一碗凉透的清粥喝干，突然明白慕觞为什么会对这位宁小姐动心。 连她都有点喜欢这位宁大小姐呢。 宁兮颜填饱了肚子，几人就准备出发。 在临出发前，慕觞，楚安昊，还有宋染皆背上弓箭。 因为宋染说山脉中不光景美还有不少野味，他们可以顺利猎一些，晚上加餐。 这刚出溪山寨不远，慕觞就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拉满弓对准一个前方灌木丛。 不得不说，慕觞不光骑马好看，他射箭的姿势也同样赏心悦目。 那一刻他拉满弦，目光如炬看向前方，周身不自觉散发着一股凛冽气息，挺拔而出尘。 仿佛一旦被他盯上的猎物再无逃离的可能。 嗖的一声，箭矢自他弓箭上飞射了出去。 灌木丛里响起一起鸣叫后便再无动静。 宁兮颜兴奋准备跑过去看看慕觞射中了什么时，慕觞突然拉住她的衣袖，“我去。” 他拉的自然，但在场除了宁兮颜外，所有人目光皆落在他手上。 在清音刚觉得不妥时，慕觞又迅速松开，往那边走去。 仿若刚才他只是情急之下的动作。 于是清音也没多想。 很快慕觞弯腰将自己刚才射中的猎物从灌木丛里捡了起来。 是一只约摸有四五斤重，且羽毛漂亮的野鸡。 宋染一脸惊喜走过去，“慕觞，你的箭法好厉害！这可是锦羽鸡呢。味道极为鲜美，不过因为跑的快，平时可不太容易猎到。” 受到了夸奖的慕觞神情淡淡，脑海中想起上一次在昕月岛，宁兮颜似乎挺喜欢吃他做的烤鸡。 不知道这鸡烤起来味道会如何。 看着慕觞完全把面前的宋染当成了空气，楚安昊适时开口。 “慕觞，宋小姐的箭法也十分了得，你们在这方面还真是绝配呀。” 慕觞斜思绪被拉回，淡淡瞟了楚安昊一眼，却没说什么。 越往山林深处走，眼前的景色愈加美轮美奂起来。 近看，无数野花灌木葱葱郁郁铺满山坡，空气里满是花香与草木的清新。 而往远看，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在更远的地方还飘浮着浓淡不一的雾气。 雾气环绕在山间，让眼前的景致变得如梦似幻起来。 这景是美，但对于宁兮颜来说算不得什么。 因为更美的景她也曾看过。 但对于云盈来说，却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的新奇。 来到溪山寨后，虽有宁兮颜在身边，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云盈一直是拘谨的。 也只有在这时，她才终于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也难得好奇心爆棚，不停拉住宁兮颜的手，问一些她没有见过的野果，野花的名字。 有些认识的宁兮颜就告诉云盈，但野草野花何其多，大多数她自然也不知道。 没想到这些她不认识的花草野果楚安昊竟然全都认识。 他站出来解答了云盈的问题，并且说的头头是道。 让宁兮颜啧啧称奇楚安昊怎么会懂的那么多。 楚安昊耐心解答着，不时停下下讲解，这让他和云盈的身影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后头。 宁兮颜实在太好奇了，走到慕觞身边悄悄问他：“你家主子背地里学识这么渊博吗？” 慕觞头也没回告诉了宁兮颜答案，“他编的。” 宁兮颜：“……” 这个楚安昊！ 难怪他不管和什么人都能热聊到一块。 敢情不懂的地方会装懂。 还装的这么神情自若。 这次出行的目的本就是想让云盈出来透透气。 见她这么开心，宁兮颜也就不打算上前拆穿楚安昊了。 接下来的时间慕觞和宋染不时猎到猎物，像此前楚安昊所说宋染的箭法果然也十分不错。 而且这一路上，纵使感情方面迟钝的宁兮颜看出一件事来。 那便是宋染似乎很喜欢慕觞。 因为她除了在言语上不停夸赞慕觞外，还不时借故往慕觞身边凑。 甚至有一次连宁兮颜都看出宋染是假装摔倒，想让慕觞扶自己起来。 结果他这个大直男直接拉起弓箭，抬头去射一只停在树上的鸟。 对地上躺大半天的宋染似乎视若无睹。 还是宁兮颜看不过去，忙跑过去将宋染扶了起来。 她在心中暗道，还好当初没有用这一招美人计来勾搭接近慕觞。 否则不但没用，怕是自己还要吃不少苦头。 这屡次的试探已经让宋染彻底知道了慕觞的态度，有些事情即使她再主动怕是也没用。 不过她并不气馁，反倒还被激起了征服欲。 因为她看出来慕觞虽喜欢那位宁大小姐，但那位宁大小姐可是对他完全无意。 这让她更加没有心理负担，决定她的下一步计划。 等几人再回到溪山寨时，那是满载而归。 慕觞，楚安量，宋染三人手中拎着满满今日猎到的猎物。 宁兮颜他们不能在此耽搁太久，今日尽了兴，决定明日就回天陵城。 所以这一晚山寨久违的热闹，下午猎的野味都被做成了美味端上桌。 云盈在这样的场合显得十分的拘谨，而寨子中的男人们喝了酒，说话也越没个分寸，于是宁兮颜就借故太累，和云盈一起先离了席。 她先是陪云盈在房中说了好一会话，见她面有倦意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见时间不早，也准备入睡。 可是躺上床才困意袭来，门外便突然传来敲门声，并且这拍门的声音还有些重。 宁兮颜坐起身揉揉眼睛，莫不是清音或是云盈有急事找她？ 她忙起身开门。 可是门打开发现门外的人是慕觞。 刚奇怪这么晚他来找自己做什么，便见身上带有酒气的慕觞突然向着她扑来。 在宁兮颜还没回过神来时，慕觞已经揽住她的腰带向自己。 随即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第64章 他中招了 宁兮颜心一惊，慕觞他这是发疯了吗？ 她刚准备反抗推开他时，一个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强抵在了墙壁上。 形成了一个让她无法动弹的壁咚姿势。 慕觞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唇狠狠碾压…… “呜……”第一次遭遇如此情况的宁兮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只能本能从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呜呼声。 还是第一次，她感受到慕觞的力气如此之大，大到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不，不对劲！ 虽然她对慕觞算不得了解，但以这些时日的接触，她也看出他绝不是那种趁着酒醉会随意发疯侵犯别人的人。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慕觞还在用力地吻着她，甚至带着一股如狂风过境般的凶狠。 犹如在发泄着什么。 而宁兮颜一边被迫承受着他的肆虐，一边努力保持清醒，仔细分辨着慕觞的气息。 果然，她闻到了在慕觞身上除了酒香还，有一种淡淡甜腻的香气。 那是…… 她顿时明白为什么今晚慕觞会如此失控。 他中招了，不知道被什么人给下了合欢香。 合欢香本就有让人迷情的作用，如果再配以烈酒来饮用，那简直与烈性春/药没什么两样。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中招的慕觞会特地跑来找自己。 因为眼下那举办宴席的大厅与她住的地方可是相隔很远。 意识到慕觞失控的原因，宁兮颜也不慌了。 当慕觞的唇渐往下吻上她的脖颈时，她强行忽略身体因他的举动而浮起令人陌生的战栗，不再抗拒，配合着他，终于将自己被他禁锢住的双手腾空了出来。 翻出银针，宁兮颜直接抬手向着慕觞脖颈上扎去。 顿时那刚才还强势拥吻着她的人一下子身子失去了气力，晕倒向后栽去。 以这样后脑勺着地的方式，宁兮颜还真担心他直接摔个脑震荡。 赶忙伸手去拉他胳膊。 但以两人身体力量的悬殊，她没能拉住慕觞，反倒被带着一起倒在地上，正摔在他的身上。 宁兮颜刚准备从慕觞身上爬起，这时从外面突然冲进来一道身影。 身影来得是那样的急，甚至直接撞开并未关上的木门。 是楚安昊！ 楚安昊一进门就看到地上趴在一起的两人。 顿时脸色大变，“你，你们……” 宁兮颜站起身，抬手擦了擦嘴巴。 此时她被慕觞强吻过的唇还透着红肿。 楚安昊虽没吃过猪肉，但可没少见过猪跑。 他再次一脸震惊指着宁兮颜的脸道：“你，他对你……” 楚安昊赶在这个时候跑来，还这么一副神情慌乱的模样，显然是知道慕觞中招的事情。 他此前和慕觞在一起喝酒，那么也应该知道给慕觞下药的人是谁。 不过此时却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宁兮颜一巴掌拍下楚安昊指向自己的手，命令道：“赶紧将他抬到床上，你再磨蹭，他下辈子的幸福怕是要毁了。” 看着地上昏迷着的慕觞，又看到眼前的宁兮颜虽嘴巴红肿，但身上的衣服可是完好无损。 楚安昊顿时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他也不敢多问，忙依宁兮颜的话将慕觞抬到了房中的床上。 宁兮颜已经拿出银针，再次使唤楚安昊，“这边光线太暗，快把烛火拿过来。” 她一边吩咐，一边去解慕觞的腰带。 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慕觞的身体滚烫得如同快要被煮熟了一般。 待上衣完全被解开后，宁兮颜心无杂念，迅速在他胸膛各个穴位落针。 而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的楚安昊心里浮起疑惑。 看宁兮颜这娴熟的落针手法，她真的如同自己所说，跟叶神医学了两年，却连个皮毛也未能学会吗？ 宁兮颜在慕觞胸膛好几处落下银针后，就准备去解慕觞的裤子。 可就在这时她目光往下，这一眼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纵使她神经再大条，那也是一名未婚嫁的女子。 顿时脸色有些微烫且不自然起来。 于是她抬头再次吩咐楚安昊，“你来给他脱裤子。” “啊？”楚安昊怔住。 宁兮颜又道：“你该知道他中的是什么药，下面也得落针。” 楚安昊自然知道，甚至还知道给慕觞下药的人是谁。 这种时候，他只能相信宁兮颜。 总不能让慕觞真用那种办法解毒。 那样等他清醒过来，这溪水寨怕是要完蛋。 于是忙过来帮慕觞脱裤子。 他这一脱，自然也避免不了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此时楚安昊心里只有羡慕的四个字，天赋异禀呀。 刚感慨完，突然意识到，慕觞这么明显的反应，刚才宁兮颜给他施针的时候，不可能没注意到。 手中的动作忙加快，脱完又将所有衣服堆在那一处掩盖。 同时楚安昊一边留意着宁兮颜的反应。 却见她神情如常，继续拿银针在他大腿根处迅速落针。 脸上只有专注，丝毫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娇羞。 这幅模样顿时让楚安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说她好了。 是夸她医者仁心，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着心无杂念？ 还是说她……说她……脸皮厚？ 宁兮颜可不知道楚安昊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想东想西。 在大腿上落完了针，慕觞身上的滚烫终于一点一点降了下去，连呼吸都平缓了下来。 这银针需等一会再取，在等的过程中，宁兮颜才有时间问楚安昊。 “谁给他下的药？” 听到这话楚安昊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与难为情。 因为那下了药的酒还是他亲自递给慕觞。 慕觞这才没有设防给喝了下去。 宁兮颜只是对感情方面迟钝，但并不傻，见楚安昊这模样，她大概猜到了是谁。 “是宋染？” 楚安昊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他知道宋染的性子直接热情，不拘小节。 但谁能料到她竟然胆子大到敢直接给慕觞下那种药。 别说他没料到，便是作为亲哥哥的宋烈也没想到。 当慕觞脸色胀红，起身离开，而宋染也跟了上去时，楚安昊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结果等追出来没多久，便看到宋染昏迷倒在地上，而慕觞则失去了踪迹。 他先是在溪山寨四处找了一圈，都不见慕觞的身影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往宁兮颜住的屋子里跑。 结果便看到了此前的一幕。 幸好两人并未真发生什么。 不过看到眼前慕觞除了那里没有被宁兮颜看到外，那里都被她看了个光。 这个幸好似乎也算不上有多好了。 得知给慕觞下药的人是宋染后，宁兮颜没有谴责宋染这种行为，甚至在心里觉得宋染果然是女中豪杰啊。 要换作是她，便是再喜欢一个男人，她可没胆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更何况对象还是慕觞这种杀人时眼都不带眨一眼的身手高强之人。 想到了宋染，宁兮颜小心翼翼问楚安昊，“宋染她，还活着吧？” 第65章 哪哪都看光了 宋染给慕觞下药，其目的不言而喻。 但慕觞却来到她这里，那宋染她…… 想到了慕觞杀人时的狠厉模样，宁兮颜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楚安昊摇摇头，“没死，但是被他打晕了。” 宁兮颜心松一口气。 但同时也咂舌，慕觞他还真是……真的是个男人吗？ 宋染长相漂亮，又如此主动热情，这若是个普通男人怕是早就从了吧。 可他呢，在中了这种烈性迷情药之下，还有余力将宋染给打晕了。 这是有多么讨厌女人呀。 “楚世子，你跟我说实话，其实你上次说的是真话吧。” “上次？哪个上次？” 楚安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宁兮颜提醒了他，“就是你上次说的慕觞他不喜欢女人。其实……他背地里喜欢男人吧。” “咳！咳！咳……”楚安昊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此前与慕觞切磋的惨痛经历顿时浮现在脑海里，让他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忙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不喜欢女人就一定要喜欢男人吗？” 这话倒是让宁兮颜一时无法反驳。 想了想楚安昊又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慕觞为什么被下了药，第一时间是来你这里？” “知道呀。因为我会医术嘛，虽然不精但毕竟是叶神医的徒弟，所以慕觞中了招第一时间跑来我这里，是想求我帮他解毒。” 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慕觞满身的银针，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结束了和楚安昊的谈话，去拔银针去了。 看着她重新一脸专注的模样。 楚安昊：“……”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宁兮颜这个丞相府的大小姐在感情方面是个大白痴。 不过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慕觞在她这里得不到回应，迟早会收回心意。 银针拔完，楚安昊去给慕觞穿衣服，发现某个天赋异禀之处还没有恢复。 想问宁兮颜，但这种话可叫他如何开得了口。 只用质疑的口吻问她，“慕觞他……他真的毒解了？” 忙碌这么久，宁兮颜已经有些困乏，挥了挥手，“嗯，解了，快带他回去吧。我困了。” 看着宁兮颜依旧红肿的唇，以及脸上的困倦。 楚安昊发现，这个宁大小姐她真是没把今晚的事情放在心上呀。 这！这，她把这方面的事情怎么看得如此之开？ 楚安昊带着慕觞离开，宁兮颜也不嫌弃这床刚被慕觞躺过，重新躺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床铺上面还存留有慕觞的气息，这一晚她竟是梦到了他。 梦里她不停地追着慕觞逼问齐文轩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但慕觞却始终不开口，最后他还莫名要吻她，结果把她吓得到处逃窜…… 在另外一头，陷入沉睡中的慕觞也在梦里梦到了宁兮颜。 不过他的这个梦境…… 醒来时慕觞看着身下的痕迹，脑海中依旧清晰地记得梦里她在耳边的求饶与娇/喘…… 在分清现实与梦境后，慕觞陡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幕。 他顿时瞳孔剧缩，身子僵硬起来。 他对她…… 楚安昊敲门时，慕觞还坐在床上思绪一片紊乱。 见无人应自己，楚安昊便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他是来看看慕觞的情况的，本以为他还未醒，结果却见他怔愣坐在床上发呆。 整个人透着一股不知所措的慌乱。 慕觞从来都是冷静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沉着应对。 楚安昊还是第一次见好友这般模样。 “慕兄，你……没事吧？” 慕觞抬手抚上额头，神情说不出是懊恼多一些，还是慌乱多一些，“我昨晚……可伤害了她？” 他只记得自己被下了药，跑出大厅，在宋染跟上来时，他直接劈晕了她。 之后冲动使然之下，他本能去找宁兮颜。 他记得自己一见到她就吻了上去，他还记得她柔软的唇胜似世间所有美好。 但他也同样记得她在他怀里用力挣扎……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他对她…… 看着慕觞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楚安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走到桌前，也不管桌上的茶水是否凉透，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放心，你没伤害到她，倒是她为了替你解毒，把你衣服给扒掉，那是哪哪都给看光了。” 慕觞心神一震，眼神震惊，顿时误会了楚安昊的话。 哪哪都看……看光了？ 心跳控制不住，猛然加快了起来。 极少对事情有好奇心的人，第一次很强烈的想知道宁兮颜看光他身体后的反应。 还没等他问出想问的问题，楚安昊先吐槽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好。 虽说她是为了解毒，但哪有一个未婚女子看光了一个男人的身体，还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没事人一样。 而且事后她还让我赶紧将你带走，说自己困了要睡觉，我呀回来想了想，我怀疑那宁兮颜怕是心里根本不知道羞涩这两个字怎么写……” 楚安昊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见慕觞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沉默不语。 这才想起正事。 “对了，宋兄让我过来替宋染求个情，另外他还想带着宋染一会当面向你道歉。” 见慕觞还是不出声，只是眼神透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复杂。 忙问道：“慕兄？你怎么了？可是身体还有不适？” “没事，帮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楚安昊打量了一眼慕觞略显僵硬的坐姿，顿时一脸了然。 他什么都没有问，忙去帮慕觞找衣服去了。 他一走，慕觞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看光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羞涩，这只有一种可能。 昨晚的他在她面前，她怕是只将他当作一名发作病情的病人看待吧。 她还真是…… 等楚安昊找到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回来时，发现慕觞的眼神变了。 他似乎不再纠结，好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正当楚安昊以为慕觞终于想通他和宁兮颜不可能时，却听他冷不丁突然开口道：“帮我。” “嗯？”楚安昊一时间没明白。 “我要她。” 这回楚安昊听懂了。 “你疯了不成，还要我提醒你多少遍！她可是与当今太子有婚约在身！” “若是没有这个婚约呢？” 楚安昊听到这话第一念头就是慕觞要去杀齐文轩，毕竟以他杀神在外的名声，很难不让人以为他会用这种干脆直接的办法。 “你要杀齐文轩？”楚安昊脸色大变。 慕觞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 楚安昊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慕觞虽杀名在外，但他可不是什么鲁莽之人。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楚安昊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以对慕觞的了解，再见他如今这副执着的模样，即使他不帮，慕觞怕是也会用自己的办法去达成目的。 “我想单独见一见天玄宗大弟子奚丞。” 第66章 没有半分放在心上 虽然楚安昊不知道慕觞这是要打算做什么，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一口应了下来。 宁兮颜那边收拾妥当后就去找云盈和清音。 随即三人结伴去大厅用早膳。 等用完早膳，他们今天就该赶回天陵城了，否则云府那边可无法交代。 此时大厅里的餐桌上摆得满满一桌菜式。 有猪头肉，鹿耳，熏鱼，烤鸡，鸭汤…… 皆是大荤，这丰盛且油腻的菜品，哪里像是早膳。 甚至宁兮颜怀疑这一顿莫不是要掏空了半个溪山寨？ 昨晚发生的事情云盈和清音始终不知。 看到眼前这些大荤也是有些惊讶。 大厅里此时只有宋染在。 今日的她脸色有些苍白，虽依旧着一身红衣，但今日这明艳张扬的颜色却愈发衬得她脸色不太好看，透着几分憔悴与虚弱。 宁兮颜看到宋染不时抬手去按揉脖颈，按揉的时候神情痛楚。 虽有头发的遮挡，但宁兮颜还是看到了一大片淤青。 不用说，那定是慕觞昨晚的杰作。 他下手还真是没留情呀。 宁兮颜走了过去，宋染抬头看她，两人目光对视间，宁兮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在宋染的眼中看到一丝羡慕。 羡慕？宋染在羡慕她吗？ 错觉吧。 没有多想，宁兮颜道：“宋小姐，我给你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吧。” 宋染有些意外，“你会医术？” 宁兮颜点点头，“略懂皮毛。” 虽不知道她是谦虚还是真略懂皮毛，宋染决定还是让宁兮颜给看看。 因为实在太疼了。 她带着宁兮颜进了旁边一间侧房，随即撩开头发，拉下衣领让宁兮颜看伤。 淤青从脖子上直蔓延到了肩膀下面，方才因为头发与衣服的遮挡还看不太仔细。 此时这完全暴露在眼前看着也太触目惊心了。 难怪昨晚宋染会被直接打晕了，这伤…… 慕觞心里还当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呀。 宋染的伤如果不好好用药，怕是两三个月都不会消散。 但她出手，不出一个星期就应该看不出来痕迹了。 “我给你施针，你且忍一忍。” 虽宋染不知道宁兮颜的医术如何，但看她这副沉着模样，莫明就让人愿意相信她。 “好，有劳宁小姐。” 宁兮颜开始给宋染施针，没过一会皮肤下的瘀血开始透过针孔往外渗。 这时一墙之隔的大厅外响起了几道脚步声，随即听宋烈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慕兄，确实是我管教不严，才让阿染胆子大到如此地步。我定让她向慕兄赔罪。 咦？阿染呢？不是让她在这等在这里道歉吗？” “不必。”慕觞的声音随之响起。 虽口中说着不必，但这声音却如切冰碎玉，听着便让人感觉冷冰。 宁兮颜还是第一次听到慕觞用这种口吻说话。 看来昨晚的事情让他很介意。 这时清音站了出来，告知了自家小姐正在帮宋小姐看伤。 “哈，一个早膳而已，宋兄未免太过丰盛了。”楚安昊适时出声转移了注意力。 侧室里，宋染的肩膀上瘀血越渗越多，于是宁兮颜走了出来。 “宋寨主，还请麻烦人准备一盆凉水送进来。”她说完就又转身进屋。 在宁兮颜的身影出现时，慕觞的目光就立马落在她身上。 他脑海中想起了昨晚的吻，又想起那个梦…… 但宁兮颜却全程都没有看他一眼。 宋烈虽对慕觞满含歉意，但自然对妹妹的身体更为关心。 忙招呼人送水进去。 水送进来，宁兮颜擦掉瘀血后，又拿出一罐药膏涂抹在宋染的伤患处。 随即她净完手，告诉宋染好了。 宋染只感觉经过宁兮颜这么治疗过，此前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转头去看，肩膀上的淤青竟然淡去许多。 “宁小姐，原来你的医术竟这么高超。”宋染意外道。 这时宁兮颜空间提示收获感恩值+1。 听到这个提示音后，宁兮颜心情极好。 她仅是帮宋染处理了一下淤伤，便收获到一点感恩值，可见宋染虽性子奔放，但骨子里可是极感恩的人。 就冲着这1点感恩值，她也愿意交她这个朋友。 收拾的时候，宋染突然问宁兮颜，她问得很直接，“宁小姐，你喜欢慕觞吗？” 宁兮颜手一顿，这个问题她此前从来没有想过。 现在被宋染这么直接问出来，让她脑海中莫名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想起了慕觞人虽看着冷硬，但唇却奇异的柔软。 昨天晚上她还没什么感觉，此时却莫名心颤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宁兮颜有点抗拒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宋小姐说笑了，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这样呀。”宋染盯着宁兮颜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宁兮颜也没有想到，外面的话她能听到。 那么里面的话自然也会传出。 所以她的回答被仅一墙之隔的慕觞听在了耳中。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后，宋烈看到妹妹脖子上的淤青淡去不少，先是感谢了宁兮颜一番，随即忙让宋染向慕觞道歉。 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让妹妹知道这种行为绝对是错的。 否则保不准她下次又给哪个男人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药。 “不必。”慕觞又是这两个字。 但语气却没有此前的冰冷。 宁兮颜突然觉得宋染有些惨。 她被慕觞伤成那样，结果还得顶着伤向他道歉。 就冲着刚才那一点感恩值，宁兮颜决定开口帮宋染。 “我猜这只是宋小姐与慕侍卫开的一点小玩笑。 再说慕侍卫又岂是这么小心眼之人，来，一会我们就要离开山寨，现在我敬宋寨主一杯，感谢这两日寨主的帮助与款待。” 宋烈看出宁兮颜是想帮妹妹，忙也站起身举杯。 慕觞看着宁兮颜脸上笑眯眯的模样，看样子昨晚的事她果真是没有半分放在心上。 沉闷举起眼前的酒杯一口喝干。 见宁兮颜开口帮自己，宋染也借机站起身向慕觞道歉，“昨晚我确实只是想和慕大哥开一个玩笑，还望慕大哥不要介怀。” 慕觞心不在焉地喝下了宋染敬的酒。 至此昨晚发生的事情就此揭过。 刚才看到这一桌荤腥，宁兮颜还没什么胃口。 但给宋染处理完伤口后，这会倒是有些饿了。 在云盈小口小口喝着鸭汤的时候，宁兮颜完全没有客气地大口吃肉。 见她吃得香，其间宋染也向宁兮颜推荐哪道菜最好吃。 看着宁兮颜和宋染其乐融融的模样，楚安昊同情看了一眼慕觞。 但凡宁兮颜能对慕觞有半点情谊，此刻也不会与昨晚才给他下那种药的宋染相处得如此和谐。 慕觞菜吃得极少，只一杯一杯吃着酒，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云盈和清音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宴席上大概只是宁兮颜心无旁骛地专心填饱肚子。 正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一名年轻女子，正是平日在罗氏身边伺候的人。 “寨主！寨主！夫人肚子痛，怕是要生了！” 第67章 罗氏难产 “什么？”宋烈猛地站起身。 堂堂一寨之主此时面上一片慌乱，“快！快去叫张婆过来。” 张婆是寨子里的最有接生经验的产婆。 寨子里近几年有妇人生产皆是张婆负责接生的。 此时宋烈也无心再吃东西，对楚安昊和慕觞道了句慢用就急急离开。 宋染忧心嫂子，也跟在哥哥身后离开了大厅。 宁兮颜想起罗氏娇小的身材与那异常过大的肚子，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跟过去看看。 常言道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更别提在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时代了。 因为罗氏突然临盆，整个溪山寨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让楚安昊他们几人继续在这大厅里喝酒吃肉，谁能吃得安心。 于是几人也跟在宁兮颜身后去了罗氏那边。 他们到时，罗氏所住的屋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溪山寨虽是一处占山为王的山寨，但寨子里的人并不全是打家劫舍的山匪。 也有不少走投无路的人投奔到了这里，在宋烈的带领下靠山而活。 宋烈是寨主，在山寨中极有威望，而罗氏平日里也对人温言细语，待人十分亲和。 是以整个山寨的人都希望罗氏能顺利趟过这道鬼门关。 屋里传来罗氏撕心裂肺的尖叫，这让同样等在门外的宋烈急得在屋外来回走动。 如果可以，他只恨不得替妻子生产。 宋染脸上也是布满担忧。 宁兮颜听着罗错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想进去看看。 但在进去之前，她没忘记安顿云盈。 “云盈，清音，楚世子，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她把三人叫到一旁，唯独没有唤慕觞。 这让慕觞顿时有一种自己被她隔绝在外的感觉。 云盈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生孩子发出如此惨烈的叫唤声，脸色有些煞白。 生孩子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这时宁兮颜对着云盈道：“云盈，我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忙的地方，但如此一来就会耽搁回城，所以我想拜托楚世子护送你和清音先回天陵城可以吗？” 清音忙道：“小姐，我想留在你身边。” 宁兮颜摇摇头，“如今爹和哥哥皆以为我今日会返城，如果我未归他们一定会担心，所以清音你先回府告知一下爹和哥哥，我稍晚些时候回府。” 让清音与云盈同回，除了通知爹和哥哥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便是陪云盈。 总不能让楚安昊和云盈单独回天陵城。 那样的话即便楚安昊不会对云盈做什么，但一路上云盈怕是也会极不自在。 有清音相伴在身边会让云盈安心不少。 楚安昊听到宁兮颜的建议，那是乐的差点心底开花，若不是强加控制自己，那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兮颜，我……”云盈面有犹豫，想说想等宁兮颜一起归，但明白若是自己晚回云府，会遭受到何样的结果。 若是太子齐文轩真在其列还有借口圆过去。 但等事情被拆穿…… 听到里面罗氏的尖叫声越来越大，云盈心抖了一下，没有再犹豫，她点了点头，“好。” 不过面上却露出担忧，“之后兮颜你一个人回天陵城吗？” 宁兮颜自己一个人回去完全没问题，但知道如果这样安排云盈和清音一定不会同意。 便道：“不，我想让慕侍卫也晚回，慕侍卫武功高超，有他在，我一定会没事的。” 那边刚才还在因为自己被宁兮颜排除在外的慕觞，在听到这句话后，心底的黯淡陡然被愉悦所取代。 原来她没有叫自己过去，是因为想让他陪在她身边。 宁兮颜这边话了，便向慕觞走过去。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问慕觞，“慕侍卫，我想请你晚一点和我一起回天陵城可以吗？” “好。”慕觞淡淡应了一下字，看起来依旧神情高冷。 只有楚安昊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愉悦怕是不亚于他吧。 宁兮颜准备进罗氏的屋子时，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名年迈的老妇人。 老妇人忙拉住她的衣袖急切道：“姑娘，未婚嫁的女子不能随意进出产房，否则会有血光之灾的。” 宁兮颜知道北齐国有些地方是有这样的陋习，觉得男人和未婚嫁的女子进产房是大凶之兆。 “我是一名大夫。”她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虽老妇人看宁兮颜这模样有些怀疑，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甚至她怕宁兮颜还是要进去，忙跑到宋烈面前道：“寨主，男子和未婚嫁的女子若是进产房可是大凶之兆呀。” 宋烈虽知道宁兮颜懂医术，但此时听到这老妇人的话，也面有难色。 于是也开口道：“宁小姐，要不还是暂且在外面等等吧。” 话音刚落，罗氏的屋子里便突然冲出来一名灰卦老妇人，正是负责给罗氏接生的张婆。 张婆衣服上沾满了血液，此时她脸色煞白，嘴唇也哆嗦。 “寨主！不！不好了，夫人难产，又……又血崩了……寨主是要保大人还是孩子！” 宋烈闻言顿时身子往后一个趔趄，脑子一片空白。 保大人还是孩子？他，他都想要！ 宁兮颜明白在这个时代，若是保孩子，那是完全不顾及大人的死活，甚至还有可能活生生切腹取子。 若是保大人，那便是把一个已经在腹中成型的孩子同样活生生弄碎取出。 当下她再也不顾及想往里冲去。 但此前那名拦她进去的老妇人却忙叫嚷道：“我就说未婚女子不能进去，这才刚站到门口就出事了。快，快拦住她，否则今日夫人和孩子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宋烈还处在大脑空白中，没有做出反应，但寨子里其他人却忙上前要拦住宁兮颜。 宁兮颜心里怒骂一声，还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呀。 眼前一暗，是慕觞突然拦在了她身前，他对着她道：“你快进去，这里有我拦着他们。” “好。”宁兮颜感激看了他一眼，便赶紧进了产房。 随即她听到慕觞的声音高高响起，带着一股震慑人的魄力，“她是叶神医之徒！今日你们若是想让罗夫人母子平安，那么就别打扰她！” 第68章 剖腹产 叶神医三个字一出，便是宋烈也终于回过神来。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慕觞的胳膊，声音微颤，“宁小姐她，她果真是叶神医之徒？” “是。”慕觞声音沉着有力。 而此时楚安昊也上前作证，“宁小姐她确实是叶神医的徒弟，曾经我亲眼见过她将一名溺水而亡的女子给救活。” 就算宋烈不相信慕觞，楚安昊的话他是一定信的。 此前惊慌失措的心在这一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也许他不必艰难做选择。 也许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可以活下去。 宋烈当即命令所有人后退，保持安静，绝不能影响里面的宁兮颜。 身在室内的宁兮颜听到外面宋烈的命令，心松一口气。 等进了内室，看见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罗氏时，顿时心再次高高悬起。 此时屋内还有一名脸色煞白的妇人。 她一边惊慌失措叫唤着：“夫人，你可不能睡呀……” 一边不停用各种棉布往罗氏身下塞，想用这样的办法止住血。 但显然完全无用。 地上已经堆满了被血染红的棉布，如果再不进行有效措施，最终只会一尸两命。 “你先出去！”宁兮颜对着那妇人道。 妇人刚才一直在屋内帮罗氏止血，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这个时候宁兮颜突然让她出去，妇人自然有些恼怒。 “你是什么人？你没看到眼下是什么情况吗？” 这时从外面重新进来的张婆忙把妇人往外拉，“这位宁小姐是叶神医高徒，现在一切都听宁小姐的安排。” 妇人有些意外，但这回没说什么跟着张婆往外走。 “张婆，还麻烦您转告一下慕觞，在我未出去之前，谁也不许进来，便是宋寨主也不行。” 张婆有些不解，但看着宁兮颜严肃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出了门，张婆把宁兮颜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了慕觞。 “知道了。”慕觞听完直接站到了门口。 那副架势还当真是即便宋烈想进去，他也绝不允许。 宁兮颜之所以如此吩咐慕觞，是因为刚才仅一眼，她便看出罗氏如今怕是要剖腹产才能保下她和孩子的命。 她不但需要从空间里拿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医疗器械。 还需要剖开罗氏的肚子。 这个过程注定漫长，如果期间宋烈因为担心而冲进来。 不但她拿出来的这些现代医疗器械无法解释，让宋烈看到罗氏的肚子被剖开的血腥场面，他怕是也会情绪激动起来。 她相信慕觞在听到她的嘱咐后，一定会拦住所有想进屋的人。 因为上一次在莲心湖畔，她救阿兰时，也是他挡在她面前。 宁兮颜的空间里虽有手术灯，做手术用的刀，钳，针线…… 但没有此时可以救罗氏命的缩宫素。 没有犹豫，她直接花费五点感恩值兑换了一支，用注射针给罗氏输了进去。 缩宫素一用上，罗氏的宫缩明显恢复了一些，出血量减少了。 宁兮颜又给她用上了麻醉药。 在给自己进行一番消毒后，她就穿上手术衣，戴上口罩手套，开始给罗氏进行剖腹产。 简陋的环境，血腥的场景。 这样一场大手术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或许之后罗氏会因手术而感染，但那是后话，眼下她要努力让大人和孩子都活着。 划开第一屋皮肤，鲜血涌出来，宁兮颜有条不紊进行止血……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屋内传出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时，屋外的众人皆脸露欣喜之色。 虽不知道屋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起码孩子平安活下来了。 宋烈心中一震，孩子嘹亮的哭声让他立马想冲进去看看妻子怎么样了。 因为刚才张婆可是说过，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下一个。 本能使然，此时的宋烈因为担心罗氏，完全忘记此前宁兮颜不许外人进去打扰的嘱咐，当下就要进去。 顿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手握未出鞘的剑挡在他的面前。 “宋寨主不要忘记宁小姐此前嘱托。” 宋烈清醒过来。 意识到他这时候进去只会影响宁兮颜。 忙往后退了两步。 对慕觞的阻拦他并不恼怒，“是我一时冲动忘记了。” 宋烈在外着急来回踱了几步，听到里面婴孩不停的哭泣声后又道：“宁小姐一人在里面，要不让张婆进去帮忙？” 一身血衣，一直候在外的张婆也一脸急切上前道：“是呀，这大人和孩子都需要料理，宁小姐一个人可怎么忙得过来呀。 还是让我进去帮忙吧，我保证不给宁小姐添乱，宁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话音刚落，屋里竟然又传出另外一道嘹亮的婴孩哭泣声。 这时门外大概除了慕觞外，所有人神情再次露出震惊之色。 竟！竟然是双胎！ “哥哥，嫂子生下的是双胎！”宋染这时候激动上前。 这下子似乎张婆更有必须进去帮忙的理由了。 两个孩子，外加一个大出血的产妇，那宁小姐除非有三头六臂，否则一个人可怎么忙得过来。 但没想到慕觞依旧没有让开的打算。 “她说过，在她出来之前，谁也不许进去，宋寨主也不行。” 那一副冷俊疏离，且毫无商量的模样，让暂时还未离开的楚安昊也看不过去了。 他走过来劝道：“慕觞，她虽会医，但毕竟还是一个未婚嫁的姑娘家，处理婴孩总没有张婆得心应手，更何况还是两个，还是让张婆进去帮忙吧。” 但慕觞依旧冷声道：“如果她需要帮助一定会告知。” 楚安昊了解慕觞的性子，如果他认准了一件事，是绝不会轻易妥协。 他只得去劝宋烈。 “宋兄，便相信宁小姐一次吧，她既然不想外人进去帮忙，总有她的理由，而且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好。”宋烈点头，如今他只能将全部希望都托付于她。 外头暂时又安静下来。 但无人知道此时在屋内的宁兮颜还真是忙得手忙手脚。 她可太希望现在能有个人进来帮自己了。 难怪此前罗氏的肚子那么大，因为她怀的不是双胎，而是三胎呀！ 外面人之所以以为生的是双胎，是因为这最后取出来的女孩因为太瘦小，哭声微弱，所以外面人没有听到。 眼下她不但要处理罗氏切开的刀口，还要处理三个光屁股，嗷嗷哭的婴孩。 第69章 这么相信他吗 三胎实属罕见。 所以宁兮颜从医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形。 冷静，冷静。 简单处理完三个孩子身上脐带后，她把孩子都抱到沉睡的罗氏身边。 大概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三个孩子紧挨在一起，哭声渐小，最后睡了过去。 宁兮颜心松一口气，开始专心缝合罗氏的伤口。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但里面始终没有再传来动静。 连孩子的啼哭声也消失了。 宋烈强忍着又想冲进去的冲动，在外来回踱步。 寨子里已经有几位老人站到一侧，开始向老天跪拜，祈求老天保佑罗氏母子平安。 楚安昊看了看天色。 此前罗氏正在里面抢救，这种时候他自然不好离开。 但现在都快过去两个时辰了，里面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他心里直觉宁兮颜或许是真的救回了大人和孩子。 因为若是出事，她不会这个时候还不出来。 转头对云盈道：“云盈小姐，我们该离开了。” 云盈虽心里担忧宁兮颜，但也明白她不能再耽搁了。 清音虽不想走，却从不会违背宁兮颜的话，于是也跟在云盈身后。 此前丞相府的马车并未损毁，后来又被宋烈派的人找到，安置在溪山寨山脚下。 马车里的东西都被拿了出来。 里面正好有此前云盈嫌繁琐，并脱下来的衣服与首饰。 如今回天陵城，云盈再把这一身装扮换上，田氏更加不会知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当云盈换好衣服，装扮好出来后，楚安昊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一展折扇挡住自己的脸，并对自己扇了扇。 随即转过身，声音看似如常，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压抑，“云盈小姐，我们出发吧。” 罗氏那边，宁兮颜终于缝合完她肚子上的刀口。 在小心翼翼给刀口消毒包扎好后，一阵眩晕袭来。 这是劳累到快要虚脱的表现。 因为罗氏的情况比较凶险，在缝合的过程中，她不时出现危险情况。 以至于过程凶险又坎坷。 但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她一共花费了二十点感恩值，兑换来的急救用品都用在了罗氏身上。 这才让罗氏的呼吸与血压都渐平稳下来。 往后只要好好养一养，便会恢复如初。 而三个睡着的小家伙，宁兮颜也没忘记替他们检查。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除了女孩因为在肚子里营养没抢过两个哥哥，发育比较瘦小外，倒是生命体征都很正常。 摸了摸他们的小脸蛋，宁兮颜心底一片柔软。 “你们这三个小家伙差点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指尖上婴儿奇异的柔软激起了宁兮颜内心的母性天性。 让她憧憬如果有一天她也有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呢。 但随即意识到那一天怕是永远不会到来，眼神顿时黯淡起来。 将杂念从脑海中挥退出去，她接着再次忙碌起来。 宁兮颜知道这一场独立完成的手术她用了很长时间，但具体是多久她并不清楚。 或许是两个小时，或许是三个小时，又或者都快四个小时了。 总之一定很久，久到现在她只想好好躺下来睡一觉。 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将这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器物都收起来。 连身上染血的手术衣和手套也脱下先放置在空间，等以后再处理。 在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什么后，宁兮颜长舒了口气向外走去。 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此时外面乌压压站满了人。 怕是整个溪山寨的人都来了。 此时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间，但谁也没有心情去吃饭。 宁兮颜以为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宋烈焦急的脸。 但没想到门打开，入眼的是慕觞站在门前的身影。 看他这副宛若门神的姿态，宁兮颜猜到了原因。 顿时笑了。 她果真可以全然地相信他。 笑容未在脸上散去，宁兮颜直接腿一软。 慕觞忙上前搀扶住她。 这时宋烈冲到眼前。 与宁兮颜因虚脱而没几分血色的脸相比，宋烈这个一直守在外面的人，脸色更加没眼看。 不但苍白憔悴，眼睛还布满了红血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这守了一整夜呢。 “宁小姐，我……我现在可以进去吗？”宋烈语气绷紧，带着忐忑与小心翼翼。 因为此时的他极惧怕宁兮颜会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话来。 但还好，还好她没有。 宁兮颜点点头，“嗯，去吧，罗夫人平安，三个小家伙也很健康。”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无不震惊。 三，三个？ 本来以为是双胞就足够令人惊喜。 宋烈的脸顿时激动到胀红，准备往里冲的时候宁兮颜又提醒道：“进去小声一点，现在罗夫人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 “好，好。”宋烈声音哆嗦，进去的脚步极为克制。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她了。 宁兮颜相信如何料理孩子，寨子里有的是经验丰富的人。 “慕侍卫，你可以送我回房吗？” 宁兮颜现在只想睡觉，但她的房间在寨子另外一头，凭她的体力怕是支撑不回去。 因为现在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好。”慕觞应了一声，随即竟直接当着整个山寨人的面将宁兮颜打横抱了起来。 虽然此举不妥，但现在也没人会在意这个。 甚至包括当事人宁兮颜。 宁兮颜不介意，只是意外。 意外慕觞的举动。 此时便是对感情方面迟钝的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什么。 是什么呢？ 现在的她没有精力去细想。 只是没有抗拒。 因为慕觞的怀抱太舒适了，舒适得让她现在就想沉沉睡去。 这么想，宁兮颜也就这么做了。 看着躺在怀里不到两秒就睡去的人，慕觞转身抱着她离开这里。 溪山寨很大，但一路走来都静悄悄的。 看样子几乎人都聚集到了罗氏那边。 慕觞走的步伐沉稳且慢，生怕动作大一点会惊醒怀中人。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娇颜，心里一片柔软。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安静躺在他的怀里，模样娇柔可人。 看着特别的……好欺负。 就这么相信他吗？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 第70章 知道他的心思 宁兮颜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醒。 醒来时肚子饥肠辘辘。 这才记起今天她除了早上吃了东西外，直到现在可是一滴水，一粒米也未进。 “好饿呀。”她自言自语道了一句。 话音刚落，冷不丁房中传来一道声音，“那我们去吃东西。” 声音因为响起得太过突然，把宁兮颜吓得猛然从床上坐起身。 这才发现慕觞竟一直在她的房中。 宁兮颜目瞪口呆，“慕侍卫，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慕觞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宁兮颜面前。 他看着她，说了一个让她无法辩驳的理由。 “虽宋寨主与楚世子关系交好，但这里毕竟还是山寨。里面的人也鱼龙混杂。” 这么说他待在这里是为了她的安全了。 这话虽然听着没有毛病，但宁兮颜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怪异感。 又想起此前是他抱着自己回房，顿时某个念头在心底即将破土而出。 不，不可能！ 宁兮颜又生生将这个念头按压回去。 想起慕觞刚才说的他们一起去吃饭，宁兮颜诧异道：“慕侍卫也没有吃饭吗？” “嗯。”慕觞点了点头。 随即他突然直视着宁兮颜的眼睛，语气温柔道：“以后不用称呼我慕侍卫，叫我的名字就好。” 宁兮颜迎上慕觞的眼睛，心里猛得咯噔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对慕觞的印象都是高冷，寡言的。 但这回她没看错，慕觞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透着一股温柔。 她甚至还看到他唇角轻勾，露出一抹淡笑。 这样的神情她并不陌生。 楚安昊就经常这样看着云盈。 这下子宁兮颜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慕觞他……他对自己有意？ 宁兮颜长这么大，后来又在外游历结识不少人，不是没有人对自己也表达过喜欢。 但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意识到慕觞喜欢自己后，她心里浮现陌生的慌乱。 心底的情绪直接透过眼神表露出来。 她忙别开脸，“太饿了，我，我们去吃饭吧。” 慕觞没有忽视她眼底的慌乱，心情顿时浮起几分愉悦。 因为他明白她终于看懂了他的心意。 “好。我先在外等你。”慕觞说完便往外走。 等离开房间宁兮颜心松一口气。 随即又反应过来，她紧张个什么劲呀！ 还和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好了？ 这样一想，心情果然轻松不少。 两人一起向厨房方向走去。 路上宁兮颜时刻注意着与慕觞之前的距离。 在两人如果靠得太近时，她忙拉开距离。 因为注意力全落在这方面，这让宁兮颜一时间有注意到脚下不平的地面。 一个不小心她被地上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 “哎。”差点往前栽倒时，慕觞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一个用力，她向着他的怀里撞来。 以前不是没有和慕觞亲密接触过，但那时的她不以为意。 如今在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后，两人再如此亲密，宁兮颜脸控制不住红了。 不光脸红，她的心也控制不住狂跳。 看着她这幅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慕觞没有松开手。 而宁兮颜在回过神来，想推开他，他没放手反倒用力了几分。 “慕……慕觞！你干吗？”宁兮颜恼羞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可即便如此慕觞也依旧没有放开她。 “兮颜为什么脸红？”他突然问道。 她为什么脸红呢？宁兮颜也不知道。 正如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心跳的如此之快。 “天，天太热！”她气恼道。 看着她似乎是真恼了，慕觞这回终于松开她。 宁兮颜看着慕觞眼中的笑意，只觉得自他将她抱回房后，他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刚才还称呼她兮颜了。 而以前他可是都称她为宁小姐。 宁兮颜觉得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在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跳后，她看着慕觞道：“慕侍卫应该知道我和当今太子有婚约吧。” 这话果然让慕觞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他道：“嗯，我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不要在她身上动情。 不管是与齐文轩的婚约，又或是她仅剩下五年的命，她都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接下来的路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倒是路上遇到的人见到宁兮颜都不停热情与她打招呼。 “宁小姐饿了吧，厨房里特地给您备着吃的呢。” “宁小姐醒了。” “宁小姐……” 显然因为她今天将罗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让三胎平安诞生，如今她成为了整个溪山寨的大恩人。 宁兮颜也笑着回应他们的热情，一边问罗氏的情况。 得知她已经醒了，三个孩子也被寨主安排好了可以喂奶的奶娘。 虽说没事，但一会等她填饱肚子最好再过去看一看。 正在这时宁兮颜脚步一顿，整个人愣在那里。 早上为了救罗氏，她花了二十的感恩值兑换了救命的药剂。 而如今她空间的屏幕上，那二十的感恩值不但回来了，还多了五十点感恩值。 这是…… 宁兮颜突然想起之前楚安昊告诉过她，这溪山寨上上下下加起来约莫有一百多人口。 所以这些感恩值是她救了罗氏与孩子，溪山寨上下感激她的？ 宁兮颜笑了。 既高兴，但同时又落寞。 每一次收获到感恩值都会提醒一次她活不久。 站在一旁的慕觞看她先是高兴，又突然神情落寞的样子很是不解。 她到底在遭遇着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吗？ 宁兮颜吃完了饭就去看罗氏。 罗氏已经醒来，虽刀口痛疼难忍，但她内心是愉悦的。 因为三个小家伙都平安躺在身边，这让她即便承受再大的痛苦她也愿意。 宁兮颜进来时，如果不是罗氏无法起身，她定要下床跪在地上给她磕几个头。 “宁小姐，多谢。”罗氏满眼感激。 而她想做的事，宋烈直接替她做了。 宋烈跪在地上，无比郑重地给宁兮颜磕了三个头，并承诺以后宁兮颜就是山寨的贵人。 她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绝对会报答这幅恩情。 宁兮颜笑了，“我就是无所事事的大小姐，跟着师傅学了一点医术，哪有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需要宋寨主去做。” 说着拿出一粒药递给罗氏示意她吃下去。 这是消炎药，避免术后感染。 罗氏再次道谢，看都没看直接将这从来没有见过的药片吞了进去。 宁兮颜又去看那三个熟睡着的小家伙。 那小鼻子小眼看得她母爱泛滥。 等出来时，见慕觞站在外头。 宁兮颜对他道：“慕侍卫，我想打算再在溪山寨多待几天，观察一下罗夫人的情况。要不慕侍卫先回天陵城？” 此前她是打算和慕觞一起回的。 但现在察觉到他的心思，一想到她要和慕觞要单独在马车里呆上整整十几个小时。 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慕觞上前，“你是想躲我吗？” 第71章 宫宴开始 宁兮颜心里一咯噔，干笑道：“怎……怎么会，我好好的躲慕侍卫做什么，我这不是怕慕侍卫在这里耽搁太久，楚世子那边会有事嘛。” “世子他不会有什么必须要我去办的事。” “那，那既然如此，就，就一起回吧。” 说完宁兮颜逃似的离开。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获知慕觞的心意后，再和他站在一起，哪哪都感觉不自在。 她在溪山寨一连待了三天，确定罗氏的刀口没有感染后才终于决定返城。 因为宫宴的日子即将到来，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返城的时候宋烈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准备派人送宁兮颜和慕觞回天陵城时，慕觞开口道：“我会驾马车。” 结果返程的途中只有宁兮颜和慕觞两人。 虽无外人在场，但好在慕觞在外，她在马车里。 倒是也一路让宁兮颜避免了单独与慕觞坐在马车里的尴尬。 而慕觞也始终在外面认真驾马车，并没有多出一言。 两人倒是一路顺遂回到了天陵城。 而两日后便是宫宴的日子。 宁兮颜先回府给爹爹和哥哥报了平安后，就去了云府。 她想知道田氏知道这次齐文轩没去百溪山，会不会为难云盈。 但还好，云府把她们两人提前说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说太子殿下临时爽约。 田氏虽懊恼自己这一番心血白费，但好在并没有怀疑其它。 看来楚安昊虽然送云盈回天陵城，但却是知道避嫌，并没有让云府知道这件事情。 另外一边，慕觞在楚安昊的引荐之下，终于见到了天玄宗大弟子奚丞。 天玄宗讲究修身养性，本以为奚丞会给人一种沉着稳重之感。 却没想到慕觞见到奚丞本人时，他却挑起一双桃花笑看着他道：“阁下是谁？为何乔装楚世子的侍卫来见我？” 识人观象本也是天玄宗所学术法之一。 对于他能一眼识破自己的身份慕觞并不以为意。 楚安昊知道慕觞定是有要事要奚丞，主动寻了个理由离开，将屋子单独留给他们二人。 没有外人在场，慕觞没有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南平国镇国将军府肖玄景。” 听到这个身份，奚丞脸上的笑容凝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慕觞。 “你，你便是南平国战神肖玄景？” “是。” 奚丞上下打量慕觞，最终没有怀疑他的话。 他神色认真，向着慕觞行了一礼，“久闻战神大名，却不曾想到会在这北齐国相见。” 北齐国与南平国相邻。 北齐国崇尚文，而南平国善武。 因地理位置的关系，两国皆经常遭遇蛮狼国的袭击。 蛮狼国骁勇善战，知道北齐国的兵力不济时，经常前来冒犯。 还多亏南平国经常出手相帮，故此两国成为友国。 而在南平国多次出征中，只要号称战神的肖玄景出马，蛮狼国必定落败而逃。 是以肖玄景的大名不光在南平备受尊崇，在北齐同样也受拥戴。 所以奚丞在听到慕觞的真名后，态度立马恭敬了起来。 “肖将军见我想必有所求？只要我能办到必不推辞。” 奚丞的态度让慕觞有些意外。 不过如此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我确实有一事相求，若能相帮，必将重谢。” 奚丞笑了，“肖将军言重了。” 慕觞将自己所求之事说了出来，没想到奚丞一脸意外道：“肖将军可知，求我此事的并非将军一人。” “另外一人是谁？” “宁景焕。” 慕觞这才知道奚丞这次之所以会来天陵城，正是受宁景焕所托。 …… 宫宴当日，宁兮颜换上了当初从赵太妃那里讹来的衣服。 她料定今日赵太妃若是看见她这身衣服，必定怒火中烧，一定借机找茬。 而她就要抓紧今日的机会彻底与齐文轩取消婚约。 下午的时候，宁兮颜乘坐马车进了宫。 沿途遇到各府贵女进宫的马车。 还没进宫就好一派热闹。 看样子这些都是今天参与选妃之人。 入了宫门，马车停在安排好的地方。 接下来的路程贵女们要步行前往。 一群莺莺燕燕下了马车，果然每一个都精心打扮，从头到脚都花费了心思。 云盈今天也会入宫，宁兮颜之所以今天没有和她一起，是因为她今天就是特地来惹赵太妃动怒的。 这个时候谁与她走得近，必将承受无妄之灾。 为了怕云盈今天会主动来找自己。 前天去云府的时候她和云盈交代过。 今日看到她，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让云府皆不会靠近自己。 云盈有些担忧，知道宁兮颜怕是要在宫宴上惹事。 不过一想到她一向做事有分寸，还是将自己的担忧压了下来。 因为云盈明白，宁兮颜决定好的事情，是轻易不会做出改变的。 举办宫宴的场地是在御花园一处水榭凉亭。 宁兮颜到时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赏花。 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到。 几位皇子倒是在场。 一些贵女们想吸引皇子们的注意，皆使出浑身解数。 有对着花吟诗，有故意发出娇笑声…… 宫宴还没开始，暗中已经较量起来。 宁兮颜没有看到云盈，倒是看到楚安昊。 往他身后看，果然跟在他身后的人不是慕觞又是谁。 宁兮颜心里一咯噔，心跳快了一拍。 随即她又拍拍自己的脸。 怎么都过去两日了，见他还这么紧张呢？ 慕觞的目光落过来时，宁兮颜赶紧低头。 目光四处打量，最后找了一处最偏远的桌子前跪坐下来。 这个位置一会离皇上皇后所坐的主位最远，不会引人注意。 但却是离入口处近。 一会赵太妃如果来了，一定不会忽略她的存在。 毕竟她身上的衣服可是此前赵太妃为赵绾精心准备。 此时离宫宴开始还尚早，所以现场布置好的桌椅上先备有一些瓜果点心。 当别的贵女们都在想方设法引几位皇子的注意时，只有宁兮颜在吃着糕饼，啃着枣梨。 那架势给人感觉宫宴再不开始，她怕是都要吃饱了。 “宁小姐倒是好胃口。”耳边传来楚安昊的声音。 转头他竟是在她旁边的桌子前坐下。 楚安昊来了，明面上是他的侍从的慕觞自然也站在他身后。 不用转头去看，宁兮颜也感觉到慕觞的眼神怕是落在自己身上。 此前悠闲吃东西的心思顿时散去，只觉得哪哪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她努力忽视身后的目光，只对楚安昊道：“楚世子为何要坐在这么偏僻的位置？以楚世子的身份，想必那边的位置更合适。” 宁兮颜指了指靠前面的几张桌子。 以楚安昊的身份，他确实应该坐在那边。 可谁知楚安昊一展折扇道：“今日是什么场合宁小姐也该清楚，我可不想坐在显眼的位置，然后让皇上赐了婚。” 提起赐婚两个字，宁兮颜心情顿时更糟糕了。 正在这时身后有宫人传唤的声音传来，“太妃娘娘到。” 宁兮颜赶紧站起身。 来了！ 那她可得站起来好好展示今日这身打扮。 第72章 是克夫之相 也顾不得面对慕觞的不自在了。 宁兮颜故意对楚安昊道：“楚世子，我今日这身打扮可还漂亮？” 楚安昊一脸莫明。 刚才还见宁兮颜不知道为什么一脸不自在。 结果在太妃娘娘到来时，她突然站起身，转了个圈问自己她衣服好不好看。 楚安昊这才记起宁兮颜这身衣服上次穿过。 当时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穿得像个花蝴蝶似的。 不过眼见着赵太妃的身影临近，他也没再多想，忙起身行礼。 宁兮颜似乎这时候才看到赵太妃到来，也忙恭敬行礼。 不过她刚才故意招展的模样显然已经让赵太妃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没有意外，赵太妃此前还笑着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简直用乌云密布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赵太妃身边站着赵绾的妹妹赵霜。 赵霜跟着赵太妃一起来，显然今天永安侯府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赵霜成为太子妃人选。 赵霜见赵太妃情绪突然愠怒，顺着目光注意到了宁兮颜，顿时猜到了什么。 赵太妃本想忍住心里的怒火，不过宁兮颜那一身装扮太过刺眼。 她终究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丞相府难道连置办一身新衣的银子也拿不出来吗？” 宁兮颜抬头，笑意盈盈道：“回太妃娘娘，上次娘娘赐的这身衣服，臣女很是喜欢，怕是技艺再高超的绣娘也做不出如此样式。所以臣女便决定穿这件娘娘赐的衣服参加宫宴了。”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因为谁都明白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可不是什么赐给她的。 宁兮颜的笑容愈加明艳，而赵太妃的脸色简直冰冷刺骨。 赵太妃现在想杀了她。 但她找不到理由，更别提在今日这样的场合。 “宁兮颜，你果真好样的！”这几个字，赵太妃几乎咬牙切齿吐出来。 宁兮颜仿佛听不出赵太妃的愤怒一般，竟笑眯眯回了一句，“多谢太妃娘娘夸赞。” “你！”这下子赵太妃直接气得脚步一个趔趄，还是身后宫人忙扶住她。 这时赵霜也上前，“姑母，我们过去吧，今日不必在无关之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这话也提醒了赵太妃今日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她阴沉着脸，带着赵霜越过宁兮颜。 看着赵太妃离去的背影，宁兮颜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她今日将赵太妃气得够呛，只希望她今日可千万别将这团火隐忍在心里呀。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楚安昊这时才反应过来。 “你，你这身衣服是从赵太妃那里讹来的？” “是呀。” “原本属于赵绾？” 楚安昊又问道，不是他聪明，因为赵太妃想要什么众所皆知。 所以这件事情并不难猜。 “你，你今日特地穿这身就为了气她？” 宁兮颜也没打算遮掩，又回了他两个字，“是呀。” 这回楚安昊是目瞪口呆。 许久他对宁兮颜竖起两个大拇指，“若论胆子，还是你胆大包天呀。” 竟然如此光明正大挑衅赵太妃。 但做任何事都有缘由，楚安昊顿时猜到。 他凑近小声道：“你是不是不想当太子侧妃。” 宁兮颜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事情哪能随便与外人说。 她不说，但楚安昊已经大概猜到结果。 他看了一眼站在两人身后的慕觞，又小声道：“如果是的话，你今日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因为事情必定会如你所愿。” “嗯？”这回宁兮颜不解地看向楚安昊。 他却摇着纸扇一脸不可说，不可说的神秘模样。 宁兮颜本能就想去看慕觞，因为他一定知道。 但才刚转头，迎上慕觞的深邃目光。 她又慌忙将头转了回来。 因为刚才两人对视间，慕觞看她的眼神透着温柔。 她甚至还看到他对自己笑了。 心控制不住扑通狂跳。 此时的宁兮颜很想找个人问一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随着时间往后推，皇上与皇后娘娘终于来了。 太子齐文轩和孙贵妃也跟在他们身后。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妃子和宫人。 众人齐齐行礼，宁兮颜的目光突然被跟在景帝身后的一人给吸引。 那人墨发白衣，看着一张仙风道骨模样。 但却长得一双上挑的桃花眼。 宁兮颜突然意识到这人或许便是那位来天陵城的天玄宗大弟子奚丞。 她在打量奚丞的时候，奚丞也在打量着她。 最后竟然直接走到了宁兮颜面前，继续对着她上下打量。 他的目光无礼且放肆，让宁兮颜有些不喜。 不过眼下皇上皇后娘娘皆在场，她只得依旧保持着恭敬姿态。 齐文轩不解奚丞为什么突然走到宁兮颜面前。 暗道莫不是他看出宁兮颜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刚准备走出来向奚丞介绍这是自己即将入门的侧妃，便见奚丞突然摇头。 这副模样可不像是看出宁兮颜有不同寻常之处。 正在这时景帝好奇出声，“奚少宗主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不光景帝好奇，在场众人，甚至包括宁兮颜都好奇了起来。 听说天玄宗识人观象极准，莫不是他看出她是个穿越来的？ 可没想到奚臣一开口却让众人十分意外。 “回皇上，此女命里带凶，是极为克夫之相，并且此女命运多坎，将来必定会贫困交加。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此女虽没有富贵命，却是个不可多得的长寿之命。 正因为命格奇特，所以我才大为惊奇。” 克夫，没有富贵命。 无论哪一条都让站在后面的孙贵妃和齐文轩脸色大变。 不说前面一条克夫，单说后面没有富贵命便足够让人多想。 如果娶了宁兮颜，难不成预示着他这个太子之位要拱手让人？ 宁兮颜一开始听到奚臣的话，心里一阵无语。 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天玄宗大弟子莫不是在帮自己？ 因为就凭他刚才那几句话，齐文轩怕是恨不得现在就与她取消婚约吧。 这时她想起方才楚安昊的话，突然恍然大悟。 难不成楚安昊所指的就是眼前一幕？ 是谁在帮她？ 难不成是楚安昊？ 又或者是……慕觞？ 眼下宁兮颜十分想回头去看慕觞的反应，但碍于场合，只得忍住。 而眼前的奚丞在发表完自己的言论后，一脸同情对着宁兮颜道：“姑娘也莫介意方才我的话，一切皆是命数。” 宁兮颜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她转头向景帝行了一礼，“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 她这样的反应十分符合此时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天玄宗大弟子当着皇上的面，给她安上了克夫，又没有富贵命的定论。 莫说是太子侧妃，往后怕是想嫁人都难。 景帝一头雾水，只觉得今日的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相信天玄宗的人不会随意拿这种事情说笑，更何况奚臣还是下一任天玄宗的宗主。 于是并没有怀疑奚臣的话。 只准了宁兮颜的请求。 宁兮颜一路出宫，马车刚出宫门口不久，便看到刚才还在宫里的慕觞，怎么此时倒是比她还要先一步出来。 他是一个人站在前面看着她的马车过来，显然是特地在此等她。 第73章 如果我们身份相配呢 宁兮颜本想直接当没看见经过，又想到慕觞只是喜欢自己，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甚至还数次帮自己。 她这样直接无视他离开，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 更何况她还想知道奚臣突然帮自己，与慕觞有没有关系。 马车驶到慕觞身边时，宁兮颜掀开帘子对他道：“上马车。” 这里离宫门太近，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慕觞没发一言，直接上了马车。 他一进来，宁兮颜就有些后悔了。 明明此前还宽敞的马车，因为慕觞进来空间陡然变得狭窄起来。 男人冷冽的气息，带着一股浓浓压迫，一时间让宁兮颜不知道眼睛往哪处瞟。 直到慕觞的声音近在咫尺响起，“为什么不敢看我？” 宁兮颜吓了一大跳，转头发现他怎么坐到她身边。 她忙往后退了退，本想深吸一口气让狂跳的心平复下来。 结果却满鼻嗅到了独属于慕觞的气息。 “奚丞为什么突然帮我？是……” 缓了缓才接着说出后话，“是你做了什么吗？” 宁兮颜虽不知道慕觞真正的身份，却明白楚安昊不会帮自己。 但楚安昊却是提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她想到的人只有慕觞了。 可没想到慕觞摇摇头，“不，不是我，是你的哥哥宁景焕。正是他请奚丞来到天陵城。” “哥哥？”宁兮颜完全没有料到。 但想起此前哥哥突然外出大半个月，再归来的时候，天玄宗大弟子奚丞也在同一天来到天陵城。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这大半个月，哥哥哪里是去访友，他是为自己的事情忙碌去了。 哥哥…… 宁兮颜心被暖意充满，眼中满是感动。 但随即她又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如果真是哥哥的话，怎么会让奚丞当着皇上，当着众人的面那样说自己？ 别说没富贵命，光克夫两个字就完全断了她的姻缘路。 仅只有五年寿命的她自然从来没有打算嫁人。 但这一点哥哥并不知情。 以哥哥对她的爱护，一定会希望她未来嫁一个好人家，又怎么会当众给她家一个克夫的名声？ 难不成是慕觞在骗自己？ 心里有疑惑宁兮颜也就问了出来，“不，你撒谎，我哥哥不可能会给我安一个克夫的名声。” 慕觞盯着宁兮颜的眼睛，“我没有骗你，丞臣确实是宁大公子请来天陵城，在他的计划中，只是想让奚丞当众告知众人你没有富贵命。 而克夫两个字……是我让他说的。” 这件事情慕觞没打算隐瞒宁兮颜。 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但他认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轻言放弃。 此举虽有些卑鄙，但许多事情与行军打仗一般。 有时候过程虽不够光明正大，但只要能胜利就好。 如今她担了个克夫的头衔，怕是除了他之外，无人再敢娶她了。 宁兮颜目瞪口呆。 “你……你……”一个你字说了半天也没有后话。 他竟然就如此坦荡说出口来。 “兮颜……”男人气息临近，带着让她无法逃离的威压。 “我知道你明了我的心意。”慕觞终于将埋藏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这也是他今天特地在宫门外等她的目的。 窗户纸彻底被捅破，宁兮颜不知道此时她是紧张多一些，还是恼怒他给自己安了个克夫头衔的恼羞多一些。 此时她是真的后悔邀请慕觞上马车了。 因为这会两人如同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让身周的氛围更透着暧昧与尴尬。 “你……我，我身上可依旧有着婚约在身。” 这种时候，宁兮颜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依旧拿这个当挡箭牌。 慕觞笑了，看到这样不知所措的宁兮颜让他心里很是愉悦。 “很快就没有了。” 确实很快就没有了。 奚臣说了那样的话，怕是这会齐文轩已经在向皇上请求解除与她之间的婚约了吧。 与她现在浑身的不自在比起来，慕觞倒是依旧一脸淡然，微勾的唇角仿佛一切势在必得。 看着他这副模样，宁兮颜就有些懊恼。 也不知道面对他的喜欢，她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 于是她挺起胸膛，“即便我没有婚约也不会喜欢你。” 话音刚落，心里突然浮起一丝后悔。 后悔说那样的话。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宁兮颜愣住，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 意识到慕觞喜欢自己后，她慌乱，她紧张。 难不成这一切是因为……因为她对他也有感觉？ “为什么不会喜欢我？”慕觞两只手突然撑了过来，直接将宁兮颜圈在一方天地中。 再往前一点就是他那张放大的俊颜。 宁兮颜吓了一跳，本能身子紧贴在车壁前。 事情怎么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 她直接拒绝了他的喜欢，以她对慕觞的了解，他不是应该会失落继而放弃吗？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强势霸道起来。 宁兮颜随即又反应过来。 她怎么会觉得自己了解慕觞呢？ 她连他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 甚至有可能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有可能眼前这个满身强势，不退让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宁兮颜被迫缩在马车角落，这种时候还不能大声开口，以防被马车外的车夫听到。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即道：“我是丞相府嫡女，你只是一名侍卫，我们身份上不相配。” “那如果我的身份不是呢？如果我们相配呢？你可愿嫁我？” 宁兮颜心里一咯噔，他这是要向自己坦露他的身份了吗？ 嫁他？ 刚才才捅破窗户纸，这才过去几分钟，他就这样直接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 宁兮颜觉得自己理清思绪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眼前事情发展的速度。 她现在脑子一片空间。 因为完全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回复慕觞。 幸好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面恭敬道：“大小姐，到家了。” 原来马车已经到了丞相府，宁兮颜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车夫，对着面前的慕觞道：“我到家了，慕侍卫再见。” 说着推手猛地推开慕觞，就要窜下马车。 可谁知人是被她给推开了。 起身准备下车的时候腰间突然一紧，慕觞竟胆子大到直接揽住她的腰，又将她生生给拉了下去。 而且这一坐，竟是让她直接坐到了他的怀里。 第74章 他变得陌生 “慕……觞！”宁兮颜差点尖叫出声。 到底还是记得这是在丞相府门前，喊出最后一个字时，赶紧收声。 她怎么感觉现在的慕觞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曾经他的冷静疏离哪里去了？ 现在这个慕觞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如此霸道主动？ 本以为慕觞会做出什么越举的举动。 但还好，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禁锢住她，让她一时间没法离开。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如果慕觞真想做什么，她一定避不开。 心脏砰砰砰直跳，快得让宁兮颜感觉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跳出。 慕觞搂着她腰肢的手都能感觉到宁兮颜身体的僵硬。 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不是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好好想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刚才的问题，什么问题？ 宁兮颜大脑眼下是一片空白。 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没明白。 “我说如果我们身份相配，你可愿嫁我？” 宁兮颜试着挣扎了两下，却发现他的手臂如铁钳一般，她竟挣扎不开。 顿时有些恼羞，“不愿！” “为何？”慕觞并未失望，只是满眼认真。 宁兮颜真是对他有点束手无策了。 哪有人被拒绝了还如此追问原因？ 而宁兮颜一时间找不到原因。 因为此时的她也确认了自己对慕觞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 但她不能。 甚至都不能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她可是一个只能活五年的人呀。 眼见着宁兮颜从满眼羞愤莫名变得低沉起来，慕觞还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太过逾越。 终于松开了她。 “是我太心急，我先走了，你好好想一想我之前的问题。” 在深深看了一眼宁兮颜后，他先掀开马车帘子离开。 宁景焕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时，刚好看到慕觞离去的背影。 他顿时一愣，怎么兮颜会与一个陌生男子同乘回家？ 这时宁兮颜也从马车里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宁景焕，唤了一声哥哥。 宁景焕把心思从离去的慕觞身上收回，问起了宁兮颜宫里发生的事情。 奚丞确实是他专程请来天陵城，为的就是借他之口取消宁兮颜与太子之间的婚约。 只是没有料到宁兮颜会这么早回来。 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是宫宴进行的时候。 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景焕还没有问出来，宁兮颜已经主动道：“哥哥，谢谢你，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哥哥离家这么久，是在为我的事情奔波。” 宁景焕愣住，在他的计划里，奚臣会借故当着皇上的面说出会让齐文轩主动取消婚约的话。 但他并不想让妹妹知道这是他的手笔。 可现在她显然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奚臣说的？ 这时宁兮颜开口道：“哥哥，我想先回房休息。” 观她这模样，宁景焕总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回到房中，宁兮颜把自己摔到床上。 看着头顶的帐幔，她思绪一片紊乱。 怎么办？ 现在还没从慕觞口中套出齐文轩的秘密，事情便到了让她不可控的地步。 现在的慕觞简直变得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如此的主动，如此的让她措手不及。 她是趁机与慕觞再不往来，还是干脆趁着他对她的这份心意，直接问他她想知道的事情呢？ 她思绪紊乱，想不出答案。 对了，不是打算等宫宴过后，就离开天陵城去找那位带给逸王心理阴影的王杜松嘛。 正好趁着离开天陵城的机会，也让自己想一想接下来她该如何做。 第二天果然没有任何意外，宁兮颜收到了太子和孙贵妃昨日宫宴之上就向皇上请命与她取消婚约的消息。 就冲着克夫两个字，皇上也不可能会拒绝。 当场就宣布取消宁兮颜与太子之间的婚约。 整个宫宴之上，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赵太妃了。 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做，宁兮颜便被彻底断了嫁进皇室的路。 不，以后别说是皇室了，便是平民百姓家怕是都难嫁。 赵太妃生怕知道的人太少。 第二天就命人将这一消息散布了出去。 仅不到半天时间，整个天陵城的人都知道丞相府大小姐被天玄宗大弟子看出有克夫之相。 当消息传到宁丞相与宁景焕耳中，两人皆是错愕。 虽然与太子取消婚约是好事，但这克夫之相到底是何人的手笔？这让兮颜以后如何嫁人？ “爹，莫急，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宁景焕当即离府，他要去找奚臣。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他到的时候奚臣正巧在别院中。 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两个男人。 正是楚安昊和慕觞。 奚臣似乎是算到了宁景焕今天会来找自己。 在他开口之前，忙先指向慕觞，“宁兄莫恼，要责怪找他，我可完全是无辜的。” 说完拉着楚安昊离开，将空间完全留给了宁景焕与慕觞。 临走前还不忘记把门给关上。 宁景焕不解，打量慕觞，认出他来。 这似乎是楚安昊的侍卫。 慕觞恭敬行了一礼，“宁公子，让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屋外奚臣与楚安昊热聊着。 猜测若是宁景焕动怒，慕觞会不会还手。 过了一会门打开，宁景焕走了出来，慕觞也紧跟其后。 两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甚至宁景焕离开前还向慕觞恭敬行了一礼。 他离开后，楚安昊啧啧称奇，“你这么快就搞定未来大舅哥了？” 以前楚安昊反对慕觞与宁兮颜，那是因为宁兮颜与太子有婚约在身。 如今这婚约取消，而慕觞也如此势在必得，那么他自然也开始希望慕觞能达成所愿了。 慕觞还没有回答，奚臣摇摇头道：“就冲着我昨晚说的话，宁兄便是想发火怕是也只能忍着。因为如今除了他，那宁大小姐还能嫁给谁？” 楚安昊给慕觞竖起一个大拇指，“没想到慕兄平日里看似对女人不敢兴趣，结果这动起心思来，还真是够无耻的。” 慕觞眼神冷冷扫过去时，楚安昊赶紧闭嘴。 宁景焕回到了丞相府，便和宁丞相进了书房。 当宁景焕将事情内幕说了出来后，宁丞相大怒。 “什么？竟然……他竟然是……” 随即愤愤道：“堂堂南平国战神既然用如此卑鄙手段！便是颜儿在家待一辈子，我也不愿让她远嫁南平！” 宁景焕无奈摇头，“爹，我看出他对兮颜的心意是认真的，而且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他确实算是一个良配。另外齐文轩想对付丞相府，如果我们同意了这门亲事，我相信以他的权势，定可以保兮颜一世无虞。” 说起齐文轩，宁丞相冷静下来，终究只能长叹一口气。 第75章 入凤泽宫 昨日的宫宴，最大的话题便是孙贵妃当众向皇上请求取消宁兮颜和太子的婚约。 一场本来是为皇子选妃的宫宴，因为这个意外，倒是变得有些不太吉利起来。 所以即便那些提前做好准备的贵女们纷纷展示才艺，最终也无人被选中。 让一场为选妃而举办的宫宴变成了一场普通宴席。 皇宫里，虽齐文轩顺利与宁兮颜取消了婚约，但孙贵妃与齐文轩脸上却脸色十分不好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昨日奚臣的话完全让人没想到。 孙贵妃不是没想过奚臣或许是被人收买，其目的是针对宁兮颜。 但不管如何，当他当众说出那一番话后，无论是真是假，宁兮颜都不能再成为太子侧妃了。 “母妃，丞相府彻底失去掌控了。”齐文轩满眼阴霾。 上一次错失了彻底毁灭丞相府的好机会，如今又与宁兮颜取了婚约，他们是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制住丞相府了。 “不，还没有。那奚臣突然在那样的场合出声针对宁兮颜，怕是故意的。”孙贵妃眼神嘲讽。 “没想到堂堂天玄宗少宗主也会被收买，只是我很好奇，这收买他的人到底是谁。” 齐文轩现在想来，也觉得此事蹊跷，“莫不是赵太妃？” 孙贵妃摇摇头，“赵太妃虽有这个可能，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与那奚臣并无交集。” 母子两人想了半天，排除了一堆人后，最终想到了程皇后。 似乎也只有她有这个可能。 而程皇后针对宁兮颜的目的，孙贵妃觉得一定是因为叶神医。 无人不知她一直拉拢叶神医。 虽现在宁兮颜以叶神医不愿进宫为由，屡次推脱。 但等宁兮颜真嫁进来，到时候成为一家人的她定会想办法让叶神医进宫。 所以孙贵妃认定程皇后不想让她与叶神医攀上关系，故出此下策。 “轩儿，丞相府未必已经失了掌控，你想办法将此事是皇后所为告诉宁兮颜，再借机告诉她，虽婚约取消，但你并不相信奚丞的话。 只要你趁机让宁兮颜怀上你的骨肉。那样丞相府同样依旧在掌控之中。” “母妃，可是我的病……” 孙贵妃目光灼灼，吐出两个字，“用药！” 用上最猛的药，不行的人也一定会行。 听到这话，齐文轩握了握拳，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等回到自己的青阳宫，齐文轩把书房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挥到了地上。 他脸色阴沉，吓得宫人们齐齐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才吩咐道：“让言乐来收拾。” 言乐是齐文轩身边伺候的近身太监，很得齐文轩的宠。 这两天因为生病才没有在齐文轩身边伺候。 眼下见太子吩咐，宫人们忙齐齐散去，让言乐来收拾残局。 …… 就在孙贵妃准备寻个机会，向宁兮颜透露奚臣之事是皇后所为。 借机挑拨，再顺便借此与宁兮颜私下拉近关系时。 宁兮颜突然主动进宫。 当孙贵妃收到消息的时候，宁兮颜已经身处程皇后的凤泽宫。 孙贵妃大惊，“什么？” 她顿时想到了身残的逸王。 原来，原来这才是程皇后收买奚臣的目的。 先设计破坏宁兮颜与轩儿的婚约，转头又拉拢她。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想请叶神医医治逸王的腿。 不！齐天逸的腿绝不能被治好。 想到这个，孙贵妃只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凤泽宫告诉宁兮颜事情真相。 “去，派人盯着，如果宁兮颜从凤泽宫里出来，带她来见本宫。” 宫人忙领命而去。 凤泽宫里，宁兮颜一来就四处查看。 在离开天陵城之前，她得找出皇后中毒的原因。 如今和孙贵妃那边再无关系，宁兮颜进凤泽宫也没必要再顾忌。 奚臣之事程皇后也觉得有蹊跷。 她自然知道宁兮颜是巴不得与齐文轩取消婚约。 而这也是当初宁兮颜与自己合作所求。 但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做，婚约已经取消了。 程皇后十分不解。 若说奚臣是帮宁兮颜，可偏偏给她安了个克夫的名声。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莫不是赵太妃？ 慕觞大概没料到，他这自私的一招，让整个后宫都互相猜疑起来。 一名女子被安上克夫的头衔，这以后可怎么办。 程皇后本想借机安慰一下宁兮颜，却见她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一来她的凤泽宫就四处查看。 像是关心她的身体更胜过自己的名声。 皇后心里大为感动，便也没有上前打扰宁兮颜。 宁兮颜此时也顾不上放肆不放肆了。 她先查看了程皇后的寝宫。 不管是盖的锦被又或是床上所铺的被子都掀开看。 若是想动手脚，这些地方最不容易发现问题。 在没发现异样后，她又去翻看程皇后的衣物，首饰。 有嬷嬷觉得宁兮颜此举太过无礼，想上前阻止时，程皇后摇摇头，“不必，让宁小姐检查。” 因为她知道宁兮颜搜查得如此仔细也是为了自己。 寝宫查完后，宁兮颜又查看屋内的布置，从瓷器到花束，到帐幔…… 花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宁兮颜将程皇后平日里会去的地方几乎搜查了个遍，还当真是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异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诊断不会有错。 若说是食物下毒，可是程皇后入口的东西不但每次都会有银针试毒，还会有专门的人先尝。 另外皇后身边的元嬷嬷是名医女，平日里也会格外的留意。 程皇后见宁兮颜的神情，就知道她并未查到什么。 虽心里怀疑宁兮颜的判断，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只是差宫人奉茶，让她休息一下。 宁兮颜喝着茶，但脑海中一直在沉思。 沉思自己一定遗漏了什么。 见自己在凤泽宫待的时间太久，便先告退。 “好。”程皇后派人送她出宫。 可是没想到刚出凤泽宫，便见孙贵孔身边的宫人在远处候着。 见宁兮颜出来，也没打算遮掩，当着程皇后面前的人对着宁兮颜一脸笑意道：“宁小姐，贵妃娘娘听说您进宫，想约您去含宁宫喝茶。” 又是喝茶，宁兮颜对着送自己出凤泽宫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而她跟着孙贵妃派来等她的人一起往含宁宫方向走。 宁兮颜拒绝不了，另外她也好奇如今她与齐文轩都取消了婚约，孙贵妃这么光明正大召见她所为何事？ 第76章 挑拨离间 含宁宫中，孙贵妃见到宁兮颜依旧一脸热情。 仿佛没有发生过此前她主动向皇上提出取消婚约之事。 “臣女叩见贵妃娘娘。”宁兮颜行礼，脸上神情淡淡。 如今她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孙贵妃见宁兮颜这模样，还以为她是在怪罪自己不该取消婚约。 所以她此时的反应也属实正常。 “兮颜在本宫这里就不必拘束了，快起来。”孙贵妃上前，想扶宁兮颜起来。 宁兮颜不着痕迹先一步自己站起身。 见她这模样，孙贵妃叹了口气道：“兮颜，本宫知你心里难受，你与轩儿解除婚约，本宫何尝心里不惋惜，特别是轩儿将自己关在青阳宫里一日都未曾出宫。 但是那日，奚少宗主的话……” 孙贵妃努力把齐文轩打造成一幅对她多痴情的模样。 取消婚约又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她一边说，一边留心宁兮颜的反应。 却见她始终神色淡淡，似乎并未因此动容。 孙贵妃见状心里一咯噔，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兮颜可知那奚少宗主宫宴当日为何特地会当众给你难堪？” 宁兮颜自然知道，她看向孙贵妃，见她神情，观她语气后，放下心来。 如果孙贵妃真知道奚臣是哥哥请来的，怕不会是这样一副故作神秘姿态了。 于是她干脆配合她演戏，脸上露出好奇，“贵妃娘娘难道知道其中内幕？” “是，那日奚少宗主如此反常便让本宫生疑，事后调查发现……”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见宁兮颜果然一脸等着后话的模样，才继续道：“事后发现此事乃皇后所为。” 皇后所为？ 呵，宁兮颜顿时明白孙贵妃今天见自己的目的。 这是想趁机挑拨她与程皇后的关系啊。 孙贵妃想借此告诉她‘真相’，以此来获得她的信任吗？ 宁兮颜心里嘲讽，面上却假装意外。 这幅模样让孙贵妃很满意，继续唱着独角戏。 “如果本宫没有料错的话，皇后此举是想让你嫁不了轩儿，而后她再拉拢你，想求叶神医出世救治逸王的腿。 兮颜，皇后如此费尽心思做，本宫同样作为母亲能理解，只是她的手段未免太恶毒了些，这是让你的名声尽毁啊。 本宫见你去了凤泽宫，虽不知道原因，但怕你被利用，所以才召你来告诉实情。” 孙贵妃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却见宁兮颜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愤怒之情。 连此前所表现出来的意外也消失了。 眼下她神情极为平静，完全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知道此事该有的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孙贵妃想不通，想再说两句试探一下时，宁兮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多谢贵妃娘娘相告，天色不早，臣女便先不打扰娘娘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孙贵妃脸沉了下来，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失了自己的掌控。 “来人！”她向外吩咐了一声。 很快进来一名小太监。 “去打听一下，宁兮颜在凤泽宫都做了什么？皇后娘娘又对她说了什么？” 小太监领命而去，没用多久便传回了信息。 “回贵妃娘娘，那宁小姐一进凤泽宫，皇后娘娘并未说什么，她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找东西？”孙贵妃不解。 “她在找什么？” 小太监摇摇头，显然没有打听到。 宁兮颜断定皇后中毒一事，只有程皇后和贴身伺候她的元嬷嬷知晓。 所以她去凤泽宫翻箱倒柜的原因凤泽宫中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这小太监自然也打听不到。 孙贵妃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心里浮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 宁兮颜一早进宫，如今回到丞相府都快过了午膳时间。 没想到宁丞相和宁景焕都没有先用膳，而是等着宁兮颜。 “爹，哥哥，往后不必等我。若是我今日在宫中用膳，爹和哥哥岂不要饿肚子？” “我知兮颜还是喜欢吃家中饭菜。”宁景焕笑道。 往日宁兮颜进宫，即便孙贵妃留她用膳，她也会寻理由回家。 宁兮颜揉揉已经有些扁的肚子笑了，“这是自然，还是家中饭菜吃得最让人放心。” 宫里人心隔肚皮，鬼知道吃下去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让人心安。 父子女三人一边说，一边向着正厅走去。 还没靠近宁兮颜就闻到了香味。 “哥哥，今天厨房做了甜酥鸭吗？” “是。”宁景焕道。 本想道她鼻子倒是灵，这时候宁兮颜突然脚步顿住。 是了，她怎么差点给忘记了。 程皇后还有一处最重要的地方她没有去查看。 “兮颜，怎么了？” 宁兮颜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程皇后中毒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查出原因，所以暂时她对爹和哥哥隐瞒着。 菜一道一道端上桌，宁兮颜确实饿极，在家里她更不用顾忌，将嘴巴塞的满满当当的。 宁丞相却拿着筷子，没有夹菜，面上有犹豫。 宁兮颜虽吃着饭，但也注意到了爹爹脸上的异常，转头问道：“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颜儿呀，爹有问题想问问你。” “爹，你说。” “颜儿心里可有人？” “咳！”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宁兮颜差点被一口汤给呛到。 她爹什么时候突然关心起她的感情问题来了，这可不太符合常理。 虽心里快速闪过慕觞的身影，但宁兮颜还是摇头否认，“没有，爹爹为何突然如此问？” 看见女儿这么快否认，宁丞相放下心来。 但同时又似乎有点不怎么满意这个回答。 他希望女儿能留在自己身边，但也明白如果丞相府出事，怕是只有那人才能保下她。 这种复杂的矛盾心情，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述。 宁丞相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宁景焕也开了口，“如今兮颜已经无婚约在身，如果让兮颜自己择夫，兮颜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呢？” 第77章 皇后昏迷 今天这是怎么了？ 宁兮颜一头雾水。 怎么爹爹和哥哥都如此反常关心起她的感情问题来。 难道是因为奚臣给她安了顶克夫的帽子，所以让哥哥和爹爹担心起她的婚事，打算要亲自给她找相公？ 那样的话她可得趁早阻止他们。 宁兮颜知道如果她说自己从未考虑过嫁人之事，一定无法说服他们。 只得往后拖延。 “我若要择夫，定要选择喜欢的人，而且哥哥自己都未娶，怎么倒操心起我来了，我倒是很希望看到哥哥什么时候给我领回一位嫂子呢。哈哈。” 看宁兮颜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父子二人是真确信她心里没有那个人。 两人也不知道是欢喜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宁景焕想起那日慕觞的话。 他说他真正身份想自己亲自告诉她。 因为若是从旁人口中得知，难免会让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被欺骗。 如今见妹妹并未那个意思，宁景焕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感情方面的事情，他还是别过多干涉了。 对于爹和哥哥今日的反常，宁兮颜只以为与她如今顶着个克夫的头衔有关，并未往别处想。 眼下她的心思皆落在凤泽宫。 吃完了饭，她道：“爹，哥哥，我明日还想进一趟凤泽宫。” 她今日刚进宫，明日再去，定然是有事。 见爹和哥哥一脸疑惑，宁兮颜只得把怀疑皇后中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怀疑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是在一直被人投毒。今日我进宫便是去找证据，只可惜一无所获。” 她说完没想到宁丞相和宁景焕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后宫的明争暗斗有多激烈，大家都心知肚明。 程皇后一直身体不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宁丞相神情认真道：“兮颜可有把握？” 宁兮颜摇摇头，“我想到凤泽宫有一处地方今日未查，明日进宫才能知晓结果。” …… 入夜，宁兮颜正陷入沉睡时，迷迷糊糊中她的房门被急促敲响。 “小姐！快醒醒！宫里来人了！”门外是清音的声音。 宁兮颜被惊醒坐起。 宫里来人？在这大晚上？ 她忙下床打开门问道：“来的是何人？” 清音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元嬷嬷。” 元嬷嬷？ 宁兮颜几乎是当下就断定皇后怕是出事了。 否则元嬷嬷不会这么大晚上来寻她。 难道是因为她今日进宫翻找毒源，让那下毒之人着急了，干脆加重了投毒的量吗？ 她匆忙披上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往外走。 大厅里，那一脸焦急，不停来回走动的身影可不就是元嬷嬷。 元嬷嬷一见到宁兮颜就要上前给她跪下。 “求求宁小姐帮着联系叶神医进宫替皇后诊治吧。” 宁兮颜是叶神医徒弟的身份宫里不少人知道。 但无论是谁，想通过她见一面叶神医，都被她以师傅不喜进宫，师傅不喜她替人求情而回绝。 如今元嬷嬷大半夜来求她要见叶神医，可见程皇后不但出事，怕还非常严重。 她搀住元嬷嬷的胳膊道：“嬷嬷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嬷嬷忙道：“皇后娘娘自用完晚膳后就有些不舒服，等到了晚上在大吐过后就彻底陷入昏迷。 太医院的人来了，也束手无策。所以老奴恳请叶小姐求叶神医救治皇后娘娘。” 用过晚膳后就不舒服？ 如此宁兮颜愈加断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时候她哪有时间再换个身份出来，只道：“先带我进宫看看，师傅如今不在天陵城，这大晚上我便是想联系师傅也断然做不到。” 眼下确实也没有其它办法，元嬷嬷便带着宁兮颜一同入宫。 清音也跟上，在进宫的马车里为宁兮颜简单梳妆打扮了一番。 马车里，宁兮颜问元嬷嬷，晚膳皇后吃的是什么。 元嬷嬷本想说食物应该没问题。 因为都提前验过毒，也提前让人试吃过。 但见宁兮颜一脸认真，还是详细报了菜名。 “有人参鸡汤，鹅肉脯，烩肉……” 一边说了数道菜名，鸡鸭鱼肉那是几乎全都覆盖。 这些菜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宁兮颜却神色凝重。 “皇后娘娘饭前和饭前可还食用又或是饮了什么？” 元嬷嬷继续道：“饭前娘娘见天热，饮了些菊花茶，饭后厨娘又送来了红枣梨羹，娘娘倒是吃了些。” “那参鸡汤可还有残余？” 元嬷嬷想了想，那参鸡汤一炖就是一锅，皇后娘娘只喝了一碗，想必厨房里还剩着些。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宫门，宁兮颜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今晚过后，有些事情还能不能继续藏得住。 但眼下程皇后性命攸关间，先顾不得其它了。 大不了到时候她继续抵死否认。 “嬷嬷，我心中有怀疑，还请嬷嬷一会派信得过的人将今日负责给皇后娘娘下厨的人关押起来。 另外如果今日皇后娘娘吃的饭菜有剩余，还请保存好，我想检查一下。” 此时宁兮颜身上散发着强大，且让人不自觉信服的气场。 元嬷嬷虽心里觉得不是食物有问题，但还是点头，决定照着她的话去做。 一路到了凤泽宫。 此时凤泽宫里很是热闹。 不光数名太医，连景帝也在场，可见也是得到皇后昏迷的消息赶来。 宁兮颜到时，景帝正对着太医震怒，显然是因为他们对程皇后的病情束手无策。 转头看到宁兮颜时，有些意外。 没想到她大晚上也入宫。 景帝脑海中顿时想起奚臣所说宁兮颜命里带凶的话。 顿时不喜看向元嬷嬷道：“是你将她请进宫的？” 一个命里带凶的人，在这种皇后昏迷不醒的时候，将她带来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宁兮颜这才知道出宫寻她，全是元嬷嬷自己的主意。 元嬷嬷忙领着宁兮颜跪下行礼。 “皇上，宁小姐是叶神医徒弟，恳请皇上让宁小姐替皇后娘娘诊治一下吧，也许，也许宁小姐能看出病因。” 景帝怒了，“胡闹！” 谁人不知宁兮颜这个叶神医徒弟的身份只是徒有其表，什么都不会。 把她叫来不是添乱嘛。 宁兮颜知道过往自己愚昧的形像太过深入，她也不解释什么。 只道：“皇上，臣女虽医术不精，但身上却有不少师傅赐的好药，让臣女进去替皇后娘娘看看，说不定师傅给的药对皇后娘娘有帮助呢。” 宁兮颜身上不缺药这倒是不假。 想起这个景帝也顾不上她是不是命里带凶的人了，忙道“那你速进去看看皇后。” 第78章 脱离危险 元嬷嬷忙把宁兮颜往程皇后的寝宫里领。 虽屋子里点着熏香，但空气中还是残存着一丝难闻的味道。 宁兮颜嗅了嗅，脚步加快走了进去。 一眼便看见白日里还在与她一起喝茶的程皇后，如今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在床前两名宫女正抹着眼泪，一边用棉巾帮程皇后擦拭嘴角。 因为不时还有污物自嘴角流出。 宁兮颜没有耽搁，忙走过去替程皇后把脉，随即脸色凝重起来。 此前她虽诊断出程皇后中了毒，但她身体内的毒素剂量少，看样子是一种慢性毒，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但如今程皇后脉象紊乱，且微弱，竟已经呈现大凶之兆了。 也难怪那些太医对此束手无策。 宁兮颜心里一阵后怕，她猜程皇后的情况不太好，但没想到竟然已经危急到这般。 如果今天元嬷嬷没有自作主张，出宫寻她，程皇后能不能过得了今晚还真不好说。 “元嬷嬷，还请麻烦带其他人暂避。在我没有出来之前，不要让外人进来打扰。”宁兮颜声音沉冷。 此时的她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自觉想按照她的话去做的气场。 元嬷嬷虽想留下来，但终究还是听宁兮颜的话，把寝宫内几名伺候程皇后的宫人叫了出去。 确实这里再无外人在场，宁兮颜也不再耽搁，自空间里拿出阿托品，护肝药，能量剂…… 直接给程皇后进行输液。 最后又给程皇后用上了呼吸机。 除了药品需要感恩值兑换外，呼吸机这些常用的医疗仪器空间本来就有。 是她以前花费感恩值兑换的。 在进行一番西医急救措施后，宁兮颜又拿出银针来护住程皇后的心脉。 若不是她精通中西医，今天换任何一个人进来怕是都要束手无策。 宁兮颜看着输液瓶，想了想还是调快了滴液的速度。 如果今天挡在外头的人是慕觞，宁兮颜不会这么做。 因为她相信她说不让人进来，慕觞一定会做到。 但是元嬷嬷，宁兮颜就不确定了。 宁兮颜也不知道在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慕觞。 如果让外人进来看见这些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而且她刚才还是空手进来，还真无法解释。 如果不是程皇后现在情况危急，她也不会让自己处在暴露空间的危险之中。 一瓶液体输完后，宁兮颜快速收起输液管。 在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时，她皱眉，也赶紧将呼吸机收进空间。 进来的人是元嬷嬷，她果然没听自己的话。 “宁小姐，逸王殿下来了，想进来看看皇后娘娘。” 听到元嬷嬷的话，宁兮颜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逸王殿下要进来，身为下人的元嬷嬷确实没法阻止。 只道：“让逸王殿下进来吧。” 因为用了急救的药，宁兮颜再探程皇后的脉搏，终于心松一口气。 人算是彻底脱离危险了。 一身白衣的逸王被自己的侍卫吉风推着轮椅进来时，宁兮颜正往程皇后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这药其实是维生素，之所以如此就是故意做戏给逸王看。 此前她的治疗没人看到，事后程皇后脱离危险，也会被人认定是服了叶神医制作的药。 而她在外人面前依旧是个只略懂医术的草包。 齐天逸看到宁兮颜，自是想起上次她对自己无礼之事。 不过眼下心里对程皇后的担忧超过对宁兮颜的厌恶，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母后。” 他轻轻唤了一声。 此前浑身透着冰冷的人，此时身上也染上几分慌乱。 “逸王殿下，皇后娘娘暂时没事。”宁兮颜开口道。 虽然逸王对自己的厌恶那是肉眼可见，但知道其中原因的她并不怪罪他。 齐天逸看了宁兮颜一眼，又去看元嬷嬷。 元嬷嬷立马明白逸王的意思，忙走到床边去替程皇后把脉。 很快，元嬷嬷脸上露出惊喜。 皇后娘娘的脉象平稳了。 元嬷嬷是医女，虽医术不及太医院的御医们，但也高过市井上寻常的郎中。 正因为此前她探出皇后的脉象危险，才不顾一切跑去丞相府求宁兮颜。 但现在……娘娘脱离危险了。 齐天逸知道元嬷嬷的医术，以及她对母后的忠心。 看她这幅反应，大概明白母后就该无碍，心也松了口气。 “宁姑娘，请受老奴一拜。” 元嬷嬷跪在地上重重向着宁兮颜磕了一个头。 与此同时，她空间里响起了提示音。 “感恩值+1” “嬷嬷快请起，我也只是给皇后娘娘用了师傅给的药。” 将元嬷嬷搀扶起来后，宁兮颜也不避着逸王在，神色认真道：“嬷嬷，皇后娘娘确是中毒。 此前是一直被人下着慢性毒，虽不致命，却让皇后娘娘的身体每况愈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昨日来凤泽宫的举动让那下毒之人担心会被发现，所以在昨夜的晚膳上，不再顾忌，直接投了大量的毒药。” 若是此前，元嬷嬷依旧会对宁兮颜的话抱有怀疑。 但现在，她确实将皇后娘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虽然宁兮颜不是叶神医，但元嬷嬷对宁兮颜的印象确实比此前高看了几分。 “可是宁小姐，昨日的晚膳老奴也确实和平日里一样，仔细检查，且提前尝过，确认没有问题。” 宁兮颜摇摇头，“这世上有些投毒方式根本让人探不出来。” 说到这里，宁兮颜看向逸王。 她想要治他的腿，不但先要解了他的心结，还需要让他对自己信服。 所以她道：“逸王殿下，我如今想要去查明皇后娘娘中毒的原因，逸王殿下可想跟随？” 齐天逸没有回答宁兮颜，只对着侍卫吉风道：“吉风，推轮椅跟着她。” 宁兮颜腹诽，这个齐天逸还真是傲娇。 看样子上次她的无礼还真是把他给得罪狠了。 宁兮颜，元嬷嬷还有逸王几人自寝宫出来后，景帝急切上前，“如何？” “回皇上，娘娘气息平稳了，宁小姐带来的药果真是神药。” 元嬷嬷的话让宁兮颜很满意。 这样一来，所有的功劳都归到叶神医头上了。 景帝也心松一口气，但觉得还是让御医再去探一下才放心，于是几名等候在外的御医又齐齐进去。 元嬷嬷自是要继续留下来伺候，知道宁兮颜要去查看晚膳所剩下的食物，招了个小太监带着宁兮颜去厨房。 又依与宁兮颜此前说好的，差了几名宫人去将凤泽宫负责皇后娘娘膳食的几位厨娘给看住。 于是宁兮颜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和逸王，以及逸王贴身侍卫吉风，一行四人向着厨房走去。 第79章 下毒的方式 人少也有好处，不会惊动其他人。 逸王被吉风推着跟在宁兮颜身后。 知道自己被他厌恶，宁兮颜也不会自讨没趣找话题与他套近乎，只与小太监聊了起来。 “小公公，皇后娘娘每日膳食食用过什么可有记录？” “回宁小姐，有的，皇后娘娘每日早，午，晚膳所吃的，都会详细记录在食谱中，就是怕出了什么差池。” “那一会小公公能不能将食谱拿给我看一看？” “自然可以。” 宁兮颜虽与齐文轩取了婚约，但她身份上依旧是丞相府嫡女，于这些宫人而言依旧是在上的贵人。 但现在她一点架子也没有，与这位小太监说起话来，态度十分亲和。 让小太监受宠若惊，那是有问必答。 在她身后，齐天逸始终看着宁兮颜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小太监的话，平日里给皇后娘娘炖的汤如果有剩余，为了避免浪费，一般会被近身伺候皇后娘娘的一等宫女和嬷嬷分食。 但今天因为皇后娘娘不适，宫人都伺候去了，那剩下的人参鸡汤此时还在厨房里。 这一边聊着，很快到了凤泽宫专用的膳房。 现在程皇后出事，宫人们都聚集在寝宫那边听候吩咐，所以这边一片安静。 小太监拎着灯笼准备拿出钥匙开膳房的门时，结果发现门竟然没锁。 “咦？”正在这时，只听夜色中传来扑通一声响。 “什么人！”侍卫吉风会武功，最先察觉声音来源处。 忙提剑冲了过去。 挣扎的声音响起，哐当，似乎有什么瓦罐碎裂了。 宁兮颜和小太监忙跑了过去。 现场只留下不能行走的齐天逸。 夜色里，他脸色暗沉，捶了一下自己的腿。 终究压下心底涌上来的有心无力，摸索找到转动轮椅的手柄，也缓慢向着那里而去。 “啊！”小太监惊叫出声。 因为举着灯笼的他比宁兮颜先看到躺在地上的人。 那是一名宫女，在她身边还有碎裂的瓦罐。 瓦罐并不是空的，里面还盛着汤。 看地上溅洒出来的东西以及空气中散发出来的肉香味来看，这应该就是程皇后晚膳食用的参鸡汤了。 宁兮颜见到这情形，本能看向吉风。 “你杀了她？” 吉风忙摆手否认，“不是，我刚抓住她，她挣扎了两下，见逃不掉就突然倒地不起。” 听到这话宁兮颜走上前探了一下那宫女的鼻息，死了！ 她低头凑近嗅了嗅，确实了这宫女的死因。 “她是服毒自杀。” 正在这时，逸王的轮椅也转了过来。 正好听到宁兮颜那句服毒自杀。 眼前的一幕已经足够让人确信这锅参鸡汤一定有问题。 否则这名暂时还不知道身份的宫女，不会大晚上来厨房想带走这锅鸡汤。 在被发现后，连求饶都没有就直接服毒自杀。 虽有灯笼，但光线太弱，于是宁兮颜对着小太监道：“小公公，膳房里可有烛火？我需要光亮来检查这参鸡汤。” “有，有，宁小姐稍等。” 小太监忙进了膳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烛台。 将烛台点亮后，现场的光线已经足够让宁兮颜看清各种细节。 她从身上拿出一只手套。 这在外人看来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手套其实是一只橡胶手套。 不过此时也没人会细究这个细节。 宁兮颜拿起撒在地上的鸡块嗅了嗅，又捡起地上的几块炖汤的人参，果然还真如她所料。 这用来炖汤的人参中掺杂了许多的白萝卜。 白萝卜被雕刻成人参模样，所以才不会让人轻易认出。 而萝卜与人参是绝对禁忌一起同食。 这于正常人来说同食就已经伤身，更何况对于程皇后这种本身就身子虚的人。 “这参鸡汤里加了许多白萝卜，同食会伤身，而对于体虚的人来说，与毒药差不了多少。” 齐天逸脸色冷沉下来，已经明白定是厨娘出了问题。 可如今在凤泽宫负责母后膳食的几位厨娘可都是从外祖，程府中挑过来信得过的人。 宁兮颜检查完参鸡汤，又拿着烛台打算进膳房。 几人没去管地上的尸体，又跟随着她的步伐。 膳房里被收拾得十分干净，一面墙的柜子上还摆放着明日需要用的食材。 宁兮颜走过去检查，心中有了决断。 膳房已经检查完了，现在她要看的是记录程皇后每日膳食的记录。 现在这里只有四人。 小太监要领路带着宁兮颜去拿食谱，所以只有侍卫吉风去通知人来收尸，顺便着手调查那死去的宫女的身份。 所以似乎只有宁兮颜能推轮椅了。 知道自己被厌恶，宁兮颜没有直接上手，而是问齐天逸。 “逸王殿下可介意我推着您走？” 过了片刻，宁兮颜才听到齐天逸淡淡嗯了一声，不过语气依旧冷得让人哆嗦。 三人往前，小太监将宁兮颜带到离寝宫旁的一座偏殿里。 掌起了灯，这才从一个柜子里拿出好几本厚厚的食谱。 有新有旧，显然这是近几年程皇后的所有膳食记录。 宁兮颜坐在灯下开始翻看。 齐天逸也拿了一本翻开。 一眼看去皆是各种膳食的名字，着实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齐天逸抬头看向宁兮颜，只见烛火下，宁兮颜低头垂目，神情格外认真。 暖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仿佛披上一层柔光。 她的五官就这样融在浓浅不一的光影中，透着一股不真实的娇俏。 鬼使神差，齐天逸一直盯着宁兮颜，他看着她神情专注地翻页，长长的睫羽不时轻眨…… 这一刻，一个莫名的念头突然冒出心头。 她似乎也不是那么惹人厌恶。 这厚厚记载着程皇后这么些年的食谱，宁兮颜自然不要能打算全部看完。 她只是随意抽出一本，翻看了几页就愈发断定了程皇后身体差的原因。 “逸王殿下。”在齐天逸还要盯着她时，她突然抬头看向他。 让齐天逸忙别开目光。 但很快他目光又落了过去，神情与此前无异。 “有什么发现？” “这本是最新的，而这一页记载着程皇后晚膳所食用所有的膳食。” 宁兮颜说着，直接拿着烛台来到了齐天逸身边。 她指着他看，“人参汤刚才已经确定有问题，而这鹅肉脯，烩肉……” 元嬷嬷此前所说程皇后膳食前饮了菊花茶，膳食后又用了红枣梨羹。 这每一样单独吃是一点都没有问题。 所以也验不出毒来。 但鹅肉与鸭梨是大忌，猪肉与菊花相克，严重甚至会导致死亡。 另外这有一道烧栗肉。 此前已经从元嬷嬷口中确认过这道烧栗肉中的肉不是猪肉，而是鸭肉。 而栗子与鸭肉同时会中毒。 难怪程皇后在食过晚膳后就不舒服，因为这一次的晚膳虽看似每一道菜都没有问题，但其实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剧毒膳。 而从记载着过往膳食的食谱来看，也很有问题。 不过以前这下毒之人虽也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一直在给程皇后下毒，但却做得极为小心。 一般三天才会投一次毒，而且也只有一两道菜有问题。 所以程皇后一直身体不好却找不到原因。 但从今天的这次晚膳来看，对方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想直接让程皇后死。 第80章 我知殿下心结是什么 等宁兮颜把话说完，齐天逸眸色冷如冰霜。 原来，原来母后这些年始终身体的不好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长期被人下毒。 “这位小公公，我有些话想单独对逸王殿下说，还麻烦小公公行个方便。” 小太监见宁兮颜这样说，自然忙离开，将屋子留给宁兮颜和齐天逸。 没有外人在场后，宁兮颜对着齐天逸行了一礼，紧接着开口道：“逸王殿下，臣女有些话可能有些冒犯，但还是想说出来。” 因为宁兮颜救了程皇后，并找出她中毒的原因，齐天逸如今对她的厌恶早已经散去。 虽还是神色冷冷，但这也是他平日里待人的态度。 “无妨，宁小姐请讲。” “我知逸王殿下因腿疾原因，心灰意冷，已无心朝堂之事。 但即便如此，逸王殿下也依旧改变不了自己是皇后所出的身份。 所以即便您和皇后娘娘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同样会有人将你们视作威胁。 这次皇后娘娘虽逢凶化吉，但我相信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形，下一次对皇后娘娘的毒害未必不会太久到来……” 宁兮颜虽没有说的太直白，但同样也不会让人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想告诉齐天逸，如果想保护自己身边人，那么他就必须强大起来。 而不是继续把自己关在一方天地。 齐天逸没有出声，低头垂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宁兮颜看到他搭在腿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手背上也露出青筋。 显然此刻齐天逸的内心可不像他表面这般平静。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宁兮颜又继续道：“我知逸王殿下的心结是什么，等确定皇后娘娘平安后，我会离开天陵城，亲自将王杜松带到逸王殿下面前。” 听到王杜松这个名字后，无数次睡着后都会经历过一次的噩梦再次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齐天逸猛然抬头看向宁兮颜，这一刻他高冷的面具终于碎裂。 他眼神中露出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最深的秘密却被宁兮颜给知晓。 顿时难堪，羞愤，无地自容……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一刻，一直在外人面前，如不可逾越的高冷冰锋般的逸王殿下，浑身透着逃离与躲避。 他想逃！逃离宁兮颜那似乎洞知一切的目光之下。 宁兮颜看着脸上难得露出慌乱的齐天逸， 向着他走近两步。 她声音放软了几分，“逸王殿下，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又何必因为一个无耻小人的所做所为，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呢？ 我今天将这些说出来，是因为我很想让逸王殿下能重新站起来。” 齐天逸还是没有说话，那紧握的拳头也始终没有松开。 宁兮颜也不再出声，给他暂时平复心情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天逸终于抬头，直视着宁兮颜的眼睛。 即便灯光昏暗，也能看到他眼中似乎泛起红血丝。 “为什么？” 为什么帮他去找王杜松？为什么很想让他站起来？ 如果是此前，齐天逸猜测宁兮颜或许是想借母后之手，帮她解除与太子的婚约。 可如今她与齐文轩的婚约已经解除，他想不出宁兮颜还如此尽心想帮自己的理由。 宁兮颜从没打算遮掩自己的目的。 “因为我觉得逸王殿下比齐文轩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她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就看齐天逸怎么想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传来小太监的话，“吉侍卫，宁小姐和逸王殿下在说话呢。” 原来是吉风回来了。 宁兮颜将几本厚厚的食谱抱在怀里，对着逸王殿下道：“逸王殿下，我该说的话说完了。 等我再回天陵城，那时候如果逸王殿下依旧不相信我师傅的医术，抗拒治腿，那么我必不再打扰。” 说完她对着门外道：“无事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听这话，吉风推开门走了进来。 “殿下，我已经通知禁卫军将凤泽宫里的三名厨娘扣押带了过来。另外那名服毒自尽宫女身份已经查明，是后宫丽妃手底下伺候的宫女。” 此时齐天逸面上已经恢复平静，对着吉风道：“推我去见父皇。” 转头又了宁兮颜一眼，不用他说，宁兮颜也知道她肯定是要跟上前去的。 寝宫那边，几名御医诊治过后，发现程皇后的脉象从气若游丝，已经趋向平稳。 虽依旧有些紊乱，但却不再是束手无策，无法医治的境地了。 皆纷纷大惊。 叶神医果然乃神医下凡呀，人未出现，仅是靠宁小姐带过来的药便让皇后娘娘脱离险境。 几名太医皆断定皇后娘娘暂时无事，景帝也心中大定起来。 今夜过后，叶神医的大名定会再一次在天陵城传开。 程皇后既然脱离危险，便有太监过来让景帝保重身子，该去休息了。 景帝打了个哈欠，也确实感觉困乏。 准备离开之际，看到齐天逸和宁兮颜的身影自远处而来。 景帝这才想起来，宁兮颜之前出来后，便和在他心里，一直以来最为惋惜的四皇子齐天逸一起不见踪影。 如今两人再回来，宁兮颜手上抱着厚厚一摞书册，也不知道是什么。 齐天逸被吉风推到离景帝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不待景帝问他们二人是做什么去了，齐天逸双手合十，在轮椅上微弯身行了一礼。 “儿臣恳请父皇能派人彻查母后被下毒一事！” “什么？下毒？”景帝大惊，顿时也不再困了。 “逸王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齐天逸说完，对着后面道：“带上来。” 顿时专门负责程皇后膳食的三名厨娘被带了上来，同样那名服毒自杀的宫女尸体也被人抬了上来。 齐天逸声音沉冷，将刚才几人所见所闻，且发现皆说了出来。 他记性很好，宁兮颜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原封不动说了出来。 这让站在一旁的宁兮颜也不得不佩服。 难怪此前人们一提起逸王殿下，说的最多的四个字便是惊才绝艳。 就这过耳不忘的本事又有多少人有。 景帝听完，脸色震怒，看向宁兮颜，“此事可是真？” 宁兮颜明白今天若是她顶着叶神医的身份说这些话，景帝定不会怀疑。 于是她站出来道：“是，我贪吃，师傅曾怕我吃出问题，告诉过我不少食物会相克，所以我才会知道这些。另外有一些常见的食物不能在一起吃，御医们应该也会或多或少会有耳闻，这些记载着皇后娘娘每日膳食的食谱可让御医们详查，定可看出异样。” 见宁兮颜这笃定的表情，外加上她搬出叶神医的名号。 还没让御医们查食谱确认，景帝已经相信了宁兮颜的话。 他不是不知道后宫中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但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用这种隐晦，让人完全查不出来的下毒方式。 如果这下毒的对象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景帝心里一阵后怕，但更多的是无法容忍的愤怒，“查！让刑部彻查！” 就在这时，一名一直候在旁边的宫女突然向着那三名跪在地上的厨娘走去。 第81章 特地等她 因在场人多，外加上这名突然走过去的宫女看着十分不起眼。 所以那两名负责看押厨娘的禁卫军一时间谁也没有起防范之心。 宁兮颜此时站在齐天逸身边，余光看到有人向着身后走去。 她转头，便看见那宫女已经来到那三名厨娘身前。 虽然那宫女还什么都没做，但这种时候，这名宫女的举动已经足够异常。 “拦住她！别让她靠近！” 一股本能的直觉让宁兮颜出声。 但却已经为时已晚，那名宫女突然冲过去，在两名禁卫军准备提刀拦住她时。 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猛然靠近跪在最中间的厨娘。 手一挥，利落干脆抹了这名厨娘的脖子。 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啊！”不知道是谁失声尖叫。 “有刺客！保护皇上！”也有宫人惊呼！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禁卫军也知这时候不是杀了这名宫女，而是要抓活口严刑逼供。 但就像此前侍卫吉风在膳房遇到的那名准备处理掉参鸡汤的宫女一样。 刚交手就服毒自杀。 眼下这名宫女同样如此。 在得手后，都不用禁卫军出手，她没有任何犹豫，同样选择了服毒自杀的方式。 这两名宫女如此利落干脆结束自己性命的手法，倒像是一起受过同样的训练一般。 但她们分明并不是一个宫的宫人。 那名被抹了脖子的厨娘倒地不起，虽还没死，但脖子上喷涌的血显然已经不可能被救活。 而旁边两名厨娘早已经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浑身瘫软。 宁兮颜虽第一时间跑过去，但看到那厨娘脖子上的伤，没有去救。 因为没用了！ 这名厨娘半个脖子都被划开，这种伤，怕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 而她只是一个懂医术的普通人。 只是片刻间，这名浑身抽搐的厨娘在宁兮颜眼前彻底断了气。 她的身体躺在血泊中渐渐凉透。 都不用再去调查，就能知道三名厨娘中，有问题的就是这一个。 不过现在被灭了口。 宁兮颜身子退后。 这三名厨娘都是皇后娘娘的娘家程府所送进宫的。 到底是程府那边出了问题，还是这名厨娘进宫后被人收买，这便不是她需要去操心的事了。 因为齐天逸一定会去查。 还有这两名虽看似无关，但却都服毒自杀的宫女也处处透着疑惑。 宁兮颜总觉得，这两名宫女若是宫里的贵人们陷害皇后所安插的眼线。 在被发现后定会哭泣求饶，而不会如此训练有素，第一时间选择服毒自杀。 不过她都能看出疑点的事情，以齐天逸的聪明未必看不出来。 那两名被吓破胆的厨娘直接连夜送往刑部，齐天逸直接跟了过去一同审讯。 而那两名自杀而亡的宫女们也被抬下去，等仵作去验她们服下的毒是不是同一种。 出了这样的事情，禁卫军又调来一些人将整个凤泽宫保护起来。 在这忙忙碌碌间没有人顾得上宁兮颜。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今晚程皇后应该不会有危险。 如今在这忙忙碌碌的凤泽宫她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休息，还是先回丞相府吧。 虽走回去有些远，但总比继续在这凤泽宫里耗到天亮要强。 宁兮颜慢慢往宫门方向走。 平时这个时间宫门早已经落了锁，但因为今晚凤泽宫里的事情惊动了整个皇宫。 刑部的人连夜进宫又带人出宫，所以直到现在宫门一直敞开着。 宁兮颜进宫的时候，守宫门的禁卫军见过她，所以离开也无人阻止。 她一路向前慢慢走着，不时揉着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 等出了宫门不久，一辆马车缓慢靠近，在来到她身边后停了下来。 宁兮颜本以为是不是元嬷嬷想起她的存在，派马车来送她回府。 结果马车帘子掀开，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再眼前。 即便现在是晚上，即便只有朦胧月光。 但当那熟悉的颀长身影露面后，她还是仅凭着轮廓就认出他来。 是慕觞。 原来他的身影在她心底已经刻得如此深了吗？ “兮颜，上车，我送你回丞相府。”慕觞说的很是自然，并向她伸出一只手来，示意拉她上马车。 宁兮颜却是后退了一步，顿时睡意全无。 以前这个人总是称呼她为宁小姐，但自从某些窗户纸被捅破后，他便无所顾忌叫她兮颜，还叫得如此的自然。 “你，你为何这个时候会在这里？” 现在可是大半夜呀。 他又怎么知道她在宫里？ 慕觞却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 见宁兮颜不上车反倒还后退了一步，他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宫里出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我知你进了宫，所以在这里等你。” 他是特地在这里等她？ 她在宫里耽搁那么久，他又在外面等她多久呢？ 如果她今晚留宿宫中，那他打算等一个晚上吗？ 慕觞往前走了一步，气息临近之际，宁兮颜又想退。 但慕觞却先一步抓住她的胳膊，让她无法再逃离。 他的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兮颜，我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不必如此避我。” 说完他看了看天色道：“若再不走，天怕是要亮了。” 宁兮颜吸深一口气，安慰自己。 是呀，慕觞只是喜欢自己，他并不是会吃人的老虎，如果不想接受便不接受好了，自己何必惧怕他呢？ “好，我上马车，那你先松开我。” 慕觞立马松手。 他今天倒是好说话，不再像上一次一样，满身的攻势，让她想逃。 慕觞先跳上马车，随即向宁兮颜伸出手。 宁兮颜这回主动将手递过去。 因为不如此的话，她就需要手脚并用爬上去了。 握紧她的手后，慕觞一个用力，宁兮颜身子直接飞起，落到了马车上。 但也撞进他怀里。 宁兮颜知道他是故意的。 刚准备让他放开自己，慕觞已经主动松手。 像是刚才只是怕她会摔倒一般。 这让宁兮颜准备说出口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这人…… 宁兮颜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只有一点她可以确认，她似乎……并不生气。 两人同坐在马车里。 宁兮颜是紧张的，因为她想起上一次，他在马车里将她圈禁在一方天地，神情认真问她。 “如果我们身份相配，你可愿嫁我？” 这让她担心这回慕觞会不会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还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慕觞除了对她的态度变的得和以前不同外，言情举止倒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并不逾越。 他甚至也没有再坐在她旁边，而是坐在了对面。 如此一来，倒像是她自己想多了一般。 马车不知道驶了多久，直到停下，才知道是丞相府到了。 这个时辰应该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连此前的月光也消失不见。 马车里更是黑的深手不见五指。 “兮颜，到了。”黑暗中，慕觞的声音响起。 他声音温柔得犹如一片羽毛，轻轻掠过宁兮颜心间。 一股悸动开始自宁兮颜心底向四脚蔓延。 为了控制内心这股陌生情绪，宁兮颜忙道：“谢谢慕侍卫，那我先下车了。” 说着就急忙要下马车。 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外加上她心急，站起身往外走时，不知道脚绊到了什么，身子顿时往后栽倒。 “小心。”黑暗中，慕觞伸手准确无误捞住宁兮颜。 而宁兮颜在慌乱之中，唇不知道擦到了慕觞哪里。 一片温润柔软…… 第82章 皇后的赏赐 宁兮颜身子顿时僵住。 但显然怔住的并不止她一人。 黑暗中慕觞抱着宁兮颜，同样呼吸一滞。 虽看不见，但宁兮颜感觉自己分明是不小心擦过慕觞的唇了。 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烫得宁兮颜浑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 灼热的气息落在脸上，让她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离开慕觞的怀抱。 慕觞并未用力，所以宁兮颜很轻易离开。 只是起身之际，他还是在黑暗中准确无误抓住她的手腕。 “兮颜，我送你下去。”慕觞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浓浓的克制。 随即慕觞起身牵着宁兮颜下了马车。 丞相府门前悬挂着两盏灯笼，这让外面终于有些光亮。 等宁兮颜终于脚落实地后便立马抽回自己的手。 她努力将方才马车里发生的意外从脑海中挥去。 真的很奇怪。 上一次在百溪山，他中了招，跑来找她医治，结果在药性的作用下强吻了她。 事后她依旧能淡定地面对慕觞。 怎么这一回她只是不小心擦过他的唇，就变得如此不像自己呢？ 宁兮颜没有再去看慕觞，走到大门前拍门。 门很快打开，显然守门的人一直没有睡，就怕自家小姐大晚上回来进不了家门。 宁兮颜进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慕觞一眼。 夜幕中，慕觞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即便光线昏暗，宁兮颜也似乎清晰看到他眼中的深情。 她忙收回目光，脚步彻底踏进丞相府。 躺在床上的时候，宁兮颜却是睡意全无。 她脑海中想着很多事情。 从开始想接近慕觞套话，到现在慕觞对自己动情。 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改变了呢？ 她不知道。 正如她也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面对慕觞。 心有些乱，这种乱是宁兮颜此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上一世爹爹和哥哥被悬挂在城墙之上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黑暗中宁兮颜猛然坐起身。 是了，这种时候她怎么能纠结于儿女情长之中呢？ 她只能活五年，而在这五年之中，她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爹和哥哥平安。 想通了一些事，心也就渐渐平静下来。 慕觞，她终究要对不起他了。 宁兮颜睡到午时才醒。 丞相府没人打扰她，醒来后才从哥哥和爹的口中得知，昨晚宫里的事情如今传得人尽皆知。 宁丞相沉思，“那下毒之人莫不是孙贵妃？” 因为后宫之中，似乎只有孙贵妃最有这个可能。 宁兮颜虽不喜孙贵妃，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并不认为是她所为。 因为昨夜那两名服毒自杀的宫女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宫女。 不过现在人都死了，只希望刑部能从那两名宫女的身份上查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爹，哥哥，我今日还想再进宫一趟。” 这个自是自然，宁丞相立马安排马车。 凤泽宫里，程皇后一早已经苏醒。 在得知自己昏迷的原因，以及昨晚发生的事情后。 是震惊且不敢相信的。 没想到自己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竟是因为中毒。 而下毒之人竟然是自己从程府里带过来的厨娘。 齐天逸虽因腿疾，这些年不理朝事，但他从来都不是没有能力的人。 只不到半个晚上就查到那名死去的厨娘之所以叛主，是因为她的儿子几年前被人抓获。 这些年这名厨娘只有听话，给皇后下毒，才能在特定的时间见一眼儿子，确定他平安无事。 但很可惜，当齐天逸刚查到这些时，一早便接到消息。 那名厨娘的儿子尸体清晨在城中一条死胡同里被人发现。 而那两名宫女经详查，两人的身份竟然是假的。 她们皆是冒名顶替人进宫。 如今陷害程皇后的人全都死无对证。 至此想查明幕后主事人的线索也彻底断了。 宁兮颜也是再次进宫才得知这一切。 一方面佩服齐天逸的能力。 仅不到半个晚上便查到了那么多事。 但另一方面她也十分惊讶那陷害程皇后的幕后人竟行动如此迅速，且太过心狠手辣。 到底是谁？ 她实在想不出人选。 宁兮颜进寝宫时，程皇后虽贵为一国之母，但还是勉力撑起虚弱的身子对宁兮颜道歉。 抱歉宁兮颜之前说她中毒，她心中却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人。 但如今事实告诉她，就是她最任信的自己人经年数月在给自己投毒。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此种下毒手法寻常之人本就难以察觉。” 说话间宁兮颜走过去替程皇后把脉，随即又拿出一瓶，号称是师傅叶神医所给的药丸，让程皇后每日服用。 程皇后眼中满是感激，转头吩咐元嬷嬷，“将本宫的碧玉金丝翡翠镯拿来。” 等元嬷嬷将镯子拿来后，程皇后示意给宁兮颜。 宁兮颜虽不懂玉器，但也能看出这镯子价值不菲。 想推辞，程皇后却道：“难道本宫的命还不值一个镯子吗？” 见她如此说，宁兮颜只得收下。 刚把镯子戴到手上，宁兮颜愣住，此时才发现空间的感恩值又多增加了两点。 这两点应该是她睡觉的时候加的，所以她没有注意到。 看着程皇后满眼感激看着自己的模样，宁兮颜猜其中一点应该来自程皇后。 那这另外一点又是来自谁呢？ 莫不是凤泽宫中哪个感谢她救了程皇后的宫人？ 这并不是一件需要深究的事情，所以宁兮颜很快没有再继续放在心里。 “皇后娘娘这两日好好调理身子，过两日臣女打算离开天陵城一段时间。” “那兮颜何时归？” 看程皇后脸上的神情，宁兮颜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皇后娘娘无须担心，我这次离开正是为了逸王殿下的腿。” 程皇后顿时想到宁兮颜离开莫不是去请叶神医？ 当下神情一喜，“宁小姐有劳了，逸儿这边我定会劝服他接受医治。” 宁兮颜知道程皇后误会了，也不解释什么。 如今程皇后差点出事，她相信齐天逸心里一定有所松动。 但也只是松动而已。 若是让他接受治疗，曾经留下的心理阴影怕是让他依旧会身体排斥。 两人说话间，齐天逸被人推着轮椅进来。 第83章 共游御花园 “参见逸王殿下。” 宁兮颜与宫人们一起行礼。 坐在轮椅上的齐天逸，目光第一眼就落在宁兮颜手腕上的玉镯上。 顿时清冷绝尘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意外。 因为那个镯子是母后的最爱。 而曾经母后也笑着对他说过，等他娶亲，这个镯子她要送给他的王妃…… 齐天逸的目光落到了宁兮颜的脸上。 当宁兮颜与他对视时，他别开目光，看向程皇后，“母后可好些？” 齐天逸这副模样落在宁兮颜眼中，可与此前厌恶她时候的态度无异了。 宁兮颜腹诽，这位逸王……怎么又用这种高冷态度对自己。 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程皇后的救命恩人。 眼下她已经替程皇后诊过脉，也借叶神医的名头送过药。 没必要再留在凤泽宫，便准备告退。 可是没想到程皇后还没有挽留她，齐天逸竟然开口留她。 “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语气听起来冷冰冰，还真是听不出半分想留她吃饭的意思来。 宁兮颜自是想拒绝的。 虽说她刚救了程皇后，眼下凤泽宫里的饭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一想到要对着齐天逸这张冷脸一起吃饭，这饭吃得香才怪。 刚准备开口拒绝，齐天逸仿佛看出她的意图，又道：“本王想让你看看如今母后的膳食可有问题。” 原来不是留她吃饭，而是想让她检查在出了昨天的事后，程皇后的膳食可否还有问题。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宁兮颜理解齐天逸的担心，点头没有再拒绝。 眼下离午膳还有段时间，齐天逸和程皇后母子二人虽彼此关心。 但想让齐天逸与程皇后如寻常母子热聊似乎也有些困难。 平日里二人相处的模样都是程皇后找话，齐天逸时不时应一声。 但如今程皇后刚醒，身子虚弱自是没这个精力。 程皇后不再开口，想让齐天逸主动说话也不太可能。 而身为外人的宁兮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寝宫安静到极点，气氛略有些尴尬。 终究还是程皇后挥了挥手道：“逸儿，你久未出府，如今御花园花开正茂的景色，你怕是多年未见了，你便带着宁小姐一起去御花园赏赏花吧。” 宁兮颜心里一咯噔，如果她和齐天逸一起出现在御花园，这是怕会让许多人误会。 这些程皇后是一时间没想到，还是故意为之？ 不过以齐天逸的性子应该会拒绝吧，毕竟他刚才仅看她一眼就将目光冷冷移开。 可让宁兮颜没有想到的是，齐天逸竟点头应下，“好。” 随即便对着推轮椅的吉风道：“走吧。” 齐天逸的身影已经先一步往外走，让宁兮颜想找个理由拒绝都没有时间了。 想到自己如今顶着克夫的头衔，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另外如果想给他治腿，那么势必要先让齐天逸不要厌恶自己。 于是宁兮颜便跟上前去。 御花园面积很大，上一次举办宫宴的场合虽也在御花园中，不过只是在一角。 而那次宁兮颜因为心中记挂着事情，也没有细细观赏御花园里的景色。 这一次齐天逸的轮椅走在前面，她特地步伐放慢，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倒是有时间慢慢欣赏这满园的花团锦簇了。 齐天逸应该也是不想让人误会，所以走的是一条小径。 小径蜿蜒，稍拉开一段距离便看不到前面的人。 宁兮颜因放慢脚步，很快看不到走在前面的齐天逸的身影。 她心松一口气，打算慢慢磨蹭到午膳时候。 可没想到拐过一个弯，齐天逸的轮椅静静地停在前面。 他看向她，脸上神情依旧是高冷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突然停下来明显是在等她。 这人，又不打算避嫌了吗？ 宁兮颜只得加快脚步走上前，干笑着寻了个理由。 “这御花园的花太美，倒让我看得落在后头。” 齐天逸没有出声，见她跟上，轮椅继续往前。 但这次负责推轮椅的吉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吩咐，还是怕她再次落后，宁兮颜放慢脚步，他也放慢脚步。 宁兮颜：“……” 果然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虽有吉风在场，但宁兮颜和齐天逸并行的身影还是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吃惊。 宫里的消息向来传播速度快。 仅不到一刻钟，这消息便传到了孙贵妃耳中。 她立马站起身，“什么？宁兮颜和齐天逸一起在御花园散步？” 来回踱了两步后，孙贵妃脸上怨怒越甚。 “原来这才是皇后的后招，果然够卑鄙无耻。 难怪当初买通奚臣当众给宁兮颜安个克夫的名声，逼得本宫不得不恳请皇上取消婚约。 原来她这是想让齐天逸取而代之！” 此时在孙贵妃眼中，这是程皇后在效仿自己。 效仿她当初为了拉拢叶神医，同样让太子向宁兮颜求娶。 她为了太子的病想求叶神医医治，那程皇后同样也想让叶神医为齐天逸治腿。 想到这里，孙贵妃更愤怒了。 “那宁兮颜莫不是蠢的听不懂人话吗？本宫此前明明告诉过她，奚臣被皇后收买才会针对她。 她倒好！蠢的无药可救！ 不但大晚上给皇后送药，如今竟还和齐天逸一起游御花园！蠢！愚蠢至极！” 孙贵妃认定程皇后也是在利用宁兮颜。 毕竟被奚臣当众安了克夫的名声后，齐天逸怎么可能会娶她。 孙贵妃身边的冯嬷嬷上前道：“娘娘，那宁兮颜莫不是被逸王那幅好皮相给迷得失了心？” “呵，好皮相？再好的皮相也改不了他是个站不起来的瘸子的事实！” 但如果程皇后的计划成功，让叶神医出手让齐天逸站起来…… 想到这里孙贵妃脸色阴沉，忙道：“尽快安排下去，务必让皇后的计划无法得逞！” “是。” 御花园那边，宁兮颜虽没看到，但也料到今日一幕一定已经引起宫里诸多人的议论。 但她没有想到，在不远处，楚安昊和慕觞的身影正静静站立，目光向着她这边落了过来。 楚安昊今天有事进宫，便带上了慕觞，可谁也没有想到竟会在御花园见到如此一幕。 虽齐天逸坐在轮椅上，却依旧无法遮掩其风华。 宁兮颜站在他身边，两人无论从外形还是年龄上来看都极为相配。 楚安昊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因为无人不知逸王自几年前开始就闭门不出，完全不理朝事。 可没想到他如今竟身在御花园里，还与宁兮颜一起悠闲游园。 这可不像是齐天逸会做的事情。 转头看到身边好友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里。 楚安昊一展折扇，意味深长道：“慕兄，看样子宁兮颜虽被安了个克夫的头衔，可有人似乎并不在乎呀。” 第84章 谣言速传 慕觞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一眼楚安昊，语气笃定道：“她不会。” 她就像自由的风，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好不容易与齐文轩解除婚约，又怎么可能再牵扯进皇室之中。 楚安昊却是理解错慕觞的意思。 以为慕觞这是过份自信。 他转头打量慕觞，又看向远处的齐天逸。 随即点了点头。 嗯，若是论长相，两个人完全不分伯仲。 若是论性子，两人都高冷寡言。 不，论高冷还是齐天逸更冰冷一点。 慕觞可比这位逸王殿下有人气儿多了。 楚安昊这来回对比着，竟是看出点异样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慕兄，你有没有发现你与那逸王殿下怎么五官长得有点相似？” 一个喜穿白衣，气质清冷矜贵。 一个喜穿黑衣，气质凌厉冷冽。 因为气质完全不同，平日里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不会发现这两人面容上竟长得有些相似。 慕觞转头瞥了楚安昊一眼，只当他是在说笑。 而楚安昊也深知这两人是完全不可能有关系，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只当万千之众下的巧合。 他摇着扇子笑眯眯下了定义：“宗我分析，还是慕兄你的条件更优越，我若是女子，定会选你为夫婿。” 慕觞虽面上看似所无动容，但楚安昊这话却听着极为受用。 那边宁兮颜和齐天逸的身影已经向着这个方向而来。 慕觞和楚安昊先一步退到假山后面，等宁兮颜靠近过来时，慕觞刚好听到她道：“逸王殿下，我会三日后出发。” 齐天逸自然知道宁兮颜是要去做什么。 顿时那个名字，那道梦魇般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他眸中竖起坚冰，手控制不住再次紧握成拳。 见齐天逸这幅反应，宁兮颜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 那个王杜松还当真是个败类。 对着当今高高在上的皇子且敢如此放肆，那么在他行医多年中，又有多少病患受到他的猥亵，却碍于羞愧而不敢说出口呢？ 上一次宁兮颜与王杜松交手，只让他吃了瘪，事后给跑了。 这一次，即便不是为了打开齐天逸的心结，她也要除掉王杜松这个败类。 眼见齐天逸浑身不自控的僵硬起来，宁兮颜不得不转移话题，好让这位逸王殿下的注意力转移。 看见不远处的一片开得正茂的金菊，宁兮颜问道：“逸王殿下可喜欢吃菊花酥？” 这话题转的太过突兀，让人一眼就知道她的意图。 齐天逸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些，语气冰冷道：“不喜。” 宁兮颜如今像是对他冷冰冰的模样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道：“那倒是可惜，我观这菊花开得如此好，若是做成菊花酥定十分美味。” 齐天逸目光也落在那片金黄菊花上，对着吉风道：“吉风，过去。” 吉风立马推着齐天逸的轮椅走到菊花丛面前。 在宁兮颜意外的目光中，齐天逸摘了几朵开得最大，最鲜艳的金菊。 每一朵都有人脸般大，随即对着吉风道：“回凤泽宫吧。” “是。” 齐天逸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往凤泽宫方向走，直到落后好几步远，宁兮颜才回过神来。 这位高冷的逸王殿下在她说完菊花酥后就跑去摘了几朵，这是打算做什么？ 莫不是真带回去让厨娘做菊花酥？ 宁兮颜转头看着几枝光秃秃的菊花根茎，眼中浮起惋惜。 罪过罪过，这菊花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观这模样就十分名贵。 她只不过是随口找了个话题而已，这位逸王殿下怎么就突然把花给摘了？ 宁兮颜实在有些看不懂齐天逸的行为举止。 在见他身影走远，忙提起脚步跟了上去。 他们一离开，楚安昊和慕觞的身影便从假山后走出来。 楚发昊看着那已经走远的身影对着慕觞道：“这两人的关系似乎……” 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这头宁兮颜跟着齐天逸回到了凤泽宫。 齐天逸带着一捧金菊回来的举动已经让人足够意外。 当他把金菊交给宫人，让送到后厨做菊花酥时，更是让人费解。 凤泽宫里的宫人都知道逸王殿下可是最不喜甜甜的糕饼类。 不过看到站在一侧的宁兮颜，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午膳好的时候，宁兮颜在过目过所有食物，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分出一些送到程皇后的床前。 这也导致桌上用餐的只有宁兮颜和齐天逸。 除了精美的菜式外，桌上果然多出一碟金灿灿的菊花酥。 当这碟菊花酥被特地放到宁兮颜面前时，她顿时明白齐天逸的用意。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感谢她。 感谢她救了程皇后。 以他这冷冰冰的性子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便用行动来表示。 为了不辜负这位逸王殿下的谢意，宁兮颜拿了一块菊花酥咬了一口，随即笑眯眯道：“很美味。” 但她的夸赞却是没得到任何回应。 齐天逸甚至头也没抬起，只慢条斯理用着膳。 唉，菜很可口，菊花酥也很美味，就是这同桌吃饭的人太过高冷，略微影响了就餐的氛围。 不过宁兮颜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辜负美食的人。 很快忽略齐天逸的存在，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宫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何况今日宁兮颜和齐天逸相处光明正大，也没有避着外人。 所以很快流言蜚语在皇宫内传开。 “知道吗？今日久未露面的逸王殿下陪着那宁大小姐先是游御花园，后逸王殿下竟摘下御花园里珍贵的金丝王菊，就为了带回去给那宁大小姐做菊花酥呢。” 不管是游园，还是摘花做菊花酥，这完全不像是齐天逸会做的事情。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确定逸王殿下对那宁小姐有意。 甚至都不在意她有克夫之相。 有人羡慕宁兮颜真好命。 虽然前面刚与太子殿下取了婚约，但后脚便入了逸王殿下的眼。 也有人抱着和孙贵妃一样的想法。 什么入眼，分明就是想利用宁兮颜让叶神医现身治逸王的腿。 宁兮颜知道今日此举会引来误会，但是没有料到误会会短时间内传得这么快。 甚至在她前脚刚回到丞相府，哥哥就来到她的院子问询她是不是对逸王殿下有意。 “哥哥，怎么可能。” 宁兮颜将今日在宫里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留她在宫里用膳，是为了检查皇后娘娘的膳食可有问题。 摘花做菊花酥，只是逸王殿下对自己的感谢。 “原来如此。”宁景焕道，表面上看似相信，但其实内心却有不同的看法。 因为他了解齐天逸，以他的性子可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感谢人。 第85章 我想她平安无虞 第二天宁景焕收到一封信。 信是外人交由丞相府下人给送到了宁景焕手中。 拆开信，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约宁景焕茶楼相见。 虽没有落款人，但看这苍劲的笔锋，宁景焕大概猜出约他的人是谁。 他如约而至，果然在茶楼厢房里看到慕觞的身影。 宁景焕知道虽北齐和南平是友国，但在外最好还要泄露慕觞真正的身份。 只唤他如今的名字。 “慕公子约我来，所谓何事？” 慕觞示意宁景焕请坐。 他则起身给宁景焕斟茶，虽论身份与地位他远高于宁景焕，但此时慕觞的态度却恭敬有礼。 无外人打扰后，慕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想必宁公子能猜我到我的目的，我为兮颜而来。” 宁景焕是聪明人，“因为宫里传出的谣言，所以你想让我帮你？” 若真如此的话，这位威名在外的肖大将军未免心智太过简单了些。 中意的女子被别人惦记，便求人助自己？ 救的还是当事人的兄长？ 宁景焕虽明白日后万一丞相府出事，眼前这位一定可以保护兮颜平安。 但前提是兮颜自己愿意。 否则他绝不会插手干涉。 但宁景焕没想到他料错了。 慕觞点头，但随即又摇头。 “我是想让宁公子帮我，但却与宫中谣言无关。我猜宁公子一定不知上次兮颜前住百溪山遭遇过刺杀吧。” 听到刺杀二字，宁景焕瞳孔一缩。 “什么刺杀？” 慕觞就猜到会是这样。 上次的刺杀宁兮颜一定为了怕家人担心，绝口没提一个字。 而他为达目的，就不妨做一次恶人了。 “上一次我与楚世子去百溪山，路上偶遇兮颜与云小姐……” 慕觞将上次的百溪山之行，所遭遇的刺杀详细讲来。 只避过了他和宁兮颜单独躲避在山洞中的这一段。 “上一次刺杀至今未查明那幕后之人是谁，但我想他们上一次失败，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我知最近兮颜又要离开天陵城。 她性子单纯洒脱，认准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也绝不会因为潜在的危险而龟缩于天陵城内。 今日我想请宁公子帮我，让我有机会保护她的安全。 我虽爱慕兮颜，但她若不愿，我自也绝不会做出什么强求之事。 此前的太子也好，如今宫里传出的逸王殿下也罢，我最想做的只是她平安无虞。” 慕觞这一番话说得言辞肯切。 宁景焕虽未全信，但也心中动容。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南平国护国战神，竟对妹妹如此了解。 以兮颜的性子，她确实一旦做出决定的事情，并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这也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和父亲不会轻易干涉她。 还有他口中的刺杀！ 这么大的事情，兮颜竟然回家绝口不提。 不过这也确实像是他这个妹妹会做出来的事情。 刺杀！有人要刺杀兮颜！ 宁景焕几乎当下就想到了赵绾，想到了永安侯府。 当下他也没有问慕觞为什么会知道兮颜三日后会离开天陵城。 因为若那想杀兮颜的人是赵绾，这次兮颜离京确实是一个再次下手的好机会。 沉思片刻，宁景焕拒绝了慕觞的提议，“我会尝试劝兮颜近段时间留在天陵城内。” 这样的回答在慕觞的意料之中。 他并不失望，只道：“若能如此，自然最为稳妥。” 两人离开茶楼之际，慕觞提醒宁景焕，“如果宁公子想要找我，可找楚世子即可。” 说完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看着慕觞离去的身影，宁景焕有些好奇，大名鼎鼎的南平国护国战神，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逗留在北齐国呢？ 宁景焕回到府中时，宁兮颜又入了宫。 中午她没有回来，看样子又是被留在皇宫里用膳了。 等宁兮颜下午回到丞相府就赶紧和清音收拾起东西来。 两日后她就要离开天陵，现在可还什么都没准备。 正收拾的时候宁景焕过来，将她带到书房。 一般只有说起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才会来书房说。 进了书房，宁兮颜有些奇怪，“哥哥，可是出什么事了？” 宁景焕在宁兮颜面前始终是温和的，但今日他的脸色却是难得失了温情。 “兮颜上次去百溪山可是遇到了刺杀？” 宁兮颜脸露惊讶，本能道：“哥哥怎么会知晓？” 见状宁景焕便知慕觞没有骗自己。 他从不干涉妹妹的事情，但这次却不得不出手干涉了。 “兮颜，最近你留在天陵城内，不要再外出了，对方说不定会再一次抓住这次的机会。” “哥哥……” 宁兮颜自然知道，所以这次离开，她都没打算带上清音。 如果再次遇到刺杀，她有空间可以随时躲进去，但清音可进不了她的空间。 而空间的事情太过玄妙，她没法说出来。 另外齐天逸不为外人所知的心结她同样没法诉说。 想了一圈，实在没有理由让哥哥放心让她离开天陵城。 宁兮颜心中腹诽，到底是谁告诉了哥哥刺杀之事？ 云盈不可能。 清音也不会违背她的话。 想来想去，怕是楚安昊那个大嘴巴不小心泄露的吧。 心里将楚安昊问候了几句。 面上只得道：“哥哥说的没错，最近我便不外出了。” 宁景焕是看着这个妹妹长大，对她的性子实在太过了解。 眼下她如此听话应下，反倒有异。 如果从今天开始，时刻安排几人跟着她，她怕是依旧能顺利脱身。 宁景焕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确实没有比慕觞更好的人选了。 以他的武功，他对兮颜的重视程度，定不会让她出事。 “好，兮颜才从宫中回来，去休息吧。” 兄妹俩人各怀心思分开。 宁兮颜本来准备后日离开，但现在她怕是要提前了。 因为如今哥哥知道刺杀的事情，断然不同意她一个人离开天陵城。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晚吧。 宁兮颜不知的是她才刚离开书房，宁景焕就书信一封，当即派人送去楚国公府。 楚国公府里，楚安昊打了好几个喷嚏。 疑惑道：“莫不是有人在骂我？” 揉了揉鼻子，继续说着自己的发现。 此前慕觞查到离王与孙贵妃宫里的人私下有往来后，楚安昊就留意着离王那边的动向。 没查出什么异样，倒是查出一件事情来。 孙贵妃在未进宫之前，似乎和离王有过一段过往。 当然此事因时间过去太久，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过从明面上来看，此事似乎与北齐这边派人刺杀慕觞的事情似乎无关。 正说话间，下人来禀报，说丞相府下人送来书信，且信是给慕侍卫的。 “给你的信？” 楚安昊还不知道慕觞私下见宁景焕的事情。 所以对这封信很是意外。 慕觞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看完。 在楚安昊好奇想探过头瞄一眼时，他立把将信收了起来。 随即身子立马往外走。 “哎，这事还没说完呢，你这突然要去哪？” 慕觞停下脚步，转头对着楚安昊道：“我有要事要办，最近可能不在天陵城。离王那边你让青安和卫怀继续盯着。 还有你刚才所说之事，继续调查清楚，任何异样都别轻易放过。” 说完人已经如风一般消失在眼前。 楚安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封信上说的是什么？怎么走得如此急？ 似乎会让慕觞露出如此异样的只有一个人。 难不成宁兮颜出事了？ 第86章 他的深情 宁兮颜自然没出事，而是一直等到后半夜，才将提前准备好的书信放在桌子上。 随即蹑手蹑脚来到了一处墙角。 她熟练搬来几块石头推在一起，随即踩上去攀上墙头。 爬墙的事情宁兮颜可不是第一次干。 墙里有东西可垫脚，但墙外可没有。 不过这也问题不大。 等翻出墙外，摔上一跤，她就会平安落地。 但这回宁兮颜站在墙头，试图往下跳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飞了过来。 在她纵身的刹那，揽住她的腰，一个旋转，带着她平安落地。 因为这身影出现得太过突然，宁兮颜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但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来。 因为她已经从这熟悉的气息中辨认出来人是谁。 刚落地站稳后，她忙挣脱开。 转头，不是慕觞又是谁？ “你，你怎么大半夜在这里？” 慕觞一时间没有回答她的话，她转头看着丞相府高高的墙头，微蹙眉道：“你可知方才你就这么直接跳下来，极容易受伤？” 话题顿时被转移了开去。 宁兮颜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无所谓道：“我有经验的，也没那么容易受伤。” 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经常翻墙的行为。 轻咳了两声后，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问题。 “慕侍卫大晚上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正好路过？” 慕觞也不隐瞒，“受人所托。” “嗯？慕侍卫受人所托做什么？” “保护你。” 宁兮颜：“……” 她第一念头是慕觞在撒谎。 这人莫不是正巧在丞相府附近偷窥自己？ 但转念又觉得以慕觞的性子，断然不会做这种猥琐事情。 想了想她道：“我不需要慕侍卫的保护，夜已深，慕侍卫再见。” 宁兮颜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慕觞也不多言，抬步跟上了宁兮颜。 这幅架势，似乎是要打定主意跟着她。 “慕侍卫……你……” 宁兮颜顿时有一种拿他没办法的感觉。 她十分想不通，曾经一个看着清冷寡言的人，怎么有一天骨子里还会透出几分无赖来。 有些事情她已经想通，本来就想找个机会和慕觞说清楚。 今晚他既然要跟着自己，那么择日就不如撞日吧。 但要说清楚，也不能选在丞相府附近。 宁兮颜继续往前走，直到离开丞相府老远才停了下来。 慕觞始终沉默跟在她旁边。 眼下深更半夜，四下一片安静，连更夫的声音也听不到。 宁兮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慕觞。 话还没说出口，先被他月色下的俊颜给诱惑的心跳漏掉了两拍。 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她才道：“慕侍卫。” “叫我的名字。”慕觞突然打断了她。 “慕……慕觞。”宁兮颜心又乱了几分。 似乎仅是叫出他的名字，就让两人的关系不自控地拉近。 但终究，她还是把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知你的心意，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之事。 以前与齐文轩的婚约是赐婚，让我无法做主，如今正好取消，所以我不打算再嫁人。” 宁兮颜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够清楚了，但慕觞却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他神情有些意外，“为何不打算嫁人？是怕以后受到约束吗？” 宁兮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慕觞却是将她的态度当作了默认。 他上前一步，一双黑眸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显得格外的明亮。 “兮颜，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么我现在向你承诺。 如果你成为我的妻，我必不会约束你。你在丞相府如何，往后也可依旧如何。 你喜自由自在，那么在我身边也不用守那些规矩。 往后你若想外出游历，只要我可以抽开身，必定陪你同游。 所有只要你想去做的事，我必定支持，且与你站在一起。” 慕觞神情格外认真，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深刻表白出自己的心意。 迎上他执着的眼神，宁兮颜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着慕觞，这一刻，一颗心因为他方才说出口的话，乱得不成样子。 明明是要拒绝他心意的。 怎么现在反倒被他的话扰乱了心神。 慕觞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如果，如果她自己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这一刻怕是真的会接受慕觞。 但是她不能。 她连接近他都是抱有目的。 顾不得紊乱的心，宁兮颜违心道：“慕觞，我现在心里没有任何人，这其中也包括……你。” 没想到慕觞听到这话非但不难过，反倒弯起唇角。 果然，她对齐天逸没有那种心思。 “兮颜，你不必惧我，在你不愿和我在一起之前，我绝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情。” 他话虽这么说，但宁兮颜只觉得眼前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势在必得。 她张了张嘴，想继续说点什么。 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还能说什么呢？ 她已经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尽数与他说清楚，可看似他一点都不在意。 也没离开的打算。 这次离开真的要带上慕觞吗？ 宁兮颜在心里权衡利弊，最后发现还是利大于弊。 有他在，她更容易将王杜松带回天陵城。 而且路上她也可以直接问慕觞齐文轩的秘密是什么。 以前她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他，如今仗着他对自己的心意，她是不是可以不再顾忌了？ 终究宁兮颜沉默往前走，慕觞露出一个笑意。 看样子，这是默认准许他跟随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城门口。 这个时间城门紧闭是无法出城的。 不过宁兮颜知道有一条可以出城的小道。 准备往那边走时，慕觞道：“不用这么麻烦。” 随即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抱起宁兮颜，用上轻功。 仅眨眼间便越过了高高的城墙。 脚落了地时，宁兮颜转头看看城墙，又去看慕觞。 突然觉得这城墙只为像她这样的普通人而设吧。 对于慕觞这样的高手完全形同虚设。 “你准备马车了吗？”慕觞突然问道。 宁兮颜自然没有准备马车。 当她困了，完全可以直接进入空间睡觉。 舒适又安全。 然后等到白天的时候可以打听打听，看有没有顺路的车队一起跟随。 如今在不知道赵绾有没有派人跟上自己的时候，她若是雇个车夫随行那相当于害人。 她这次连清音都没带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有。”宁兮颜老实道。 “你打算去哪里？”慕觞又问。 “安阳城。” 上一次宁兮颜就是在安阳城遇到王杜松。 她打算继续从那里开始找寻他的身影。 慕觞转身往前走去，“走吧，我的马在那边，光靠脚可走不到安阳城。” 马？他的马在那边？ 宁兮颜一脸惊疑，这人莫不是提前知道她今晚一定会离开？ 第87章 被人跟踪 慕觞的马果然就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他将马牵到了宁兮颜面前，随即伸出手，示意扶她上马。 两人共乘坐一匹马吗？ 那姿势…… 仅是想一想宁兮颜就感觉脸有些热。 但也不能有马还执意要步行。 那样未免太过矫情了些。 于是宁兮颜没有再犹豫将手搭上慕觞的掌心，随即踩上马镫坐到了马背上。 当她坐好后，慕觞直接翻身上马坐到她身后。 当他拉起缰绳之时，宁兮颜犹如被他完全圈在怀中。 男人冷冽的气息顿时将她包围住。 “坐好了吗？”临出发前慕觞问道。 “嗯。”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也不着痕迹身子微微往前倾，试图不要与慕觞靠得太近。 “驾！”慕觞驾马前行，在惯性的作用下，她直接撞进他怀里。 “兮颜，你可以先睡一会。” 慕觞的声音响在耳畔，温热的呼吸也落在她的脸庞上。 先睡一会？ 怎么睡？靠在他怀里吗？ 一开始宁兮颜是拒绝的，并且身子始终绷紧。 在马匹不知道跑了多久后，她已经习惯了慕觞的气息，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在后来她发现完全倚靠着慕觞的这种姿势确实会让她更加舒适。 再到后来宁兮颜就在这种舒适的姿势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慕觞放缓了速度。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眉目温柔。 终究他趁着宁兮颜睡得毫不知情时，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这一觉宁兮颜并未睡得太久。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后便睁开眼睛。 远处隐约可见一处城门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古水镇吗？”宁兮颜问道。 此时她整个人虽醒了，但却不自知地依旧倚在慕觞怀里。 “嗯。”慕觞低下头去看她。 眼前俊颜放大，似乎慕觞再微低下头，两人的唇便会紧挨在一起。 宁兮颜此时才后知后觉眼下自己的姿势是多么的不妥，忙自慕觞的怀里坐直身子。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着后就一直这么无所顾忌的吗？ 慕觞像是察觉不到她的窘迫一般，问道：“要不要在古水镇好好休息？” 宁兮颜本也是这个打算。 古水镇离安阳城还有很远。 但却是距离安阳城最近的一个镇子了。 等离开古水镇后，路上要过两三日风餐露宿的生活。 因这次出行走得突然，她一开始的计划也是要在这古水镇补给。 古水镇没有城门，所以两人直接进入镇子里。 这古水镇虽叫镇子，但规模可不小。 应有尽有。 宁兮颜虽睡了一会，但依旧有些困乏。 而慕觞可是整夜都没合眼。 所以两人入镇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寻了一间客栈。 打算今日先好好休息，等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开了两间紧挨在一起的房间后，两人准备出门吃点东西。 “兮颜想吃什么？”慕觞问道。 如今他叫她的名字倒是愈发顺口。 这古水镇此前宁兮颜和清音来过，只到有一家汤饼店十分不错，就准备带慕觞去。 但才刚走了几步，慕觞突然神情严肃起来，拉住走在他身侧的宁兮颜的手。 “兮颜，有人在跟踪我们。” 宁兮颜虽不会武功，但从刚才开始就感觉有目光在盯着自己。 这是一种敏锐的直觉。 眼下慕觞也这么说，那么就不是她的错觉了。 “走！” 眼下大街上人来人往，并不是个安全之地。 慕觞带着宁兮颜又回到了客栈。 将她送回房间后，慕觞嘱咐道：“待在房中不要出来，即便是店小二敲门也不要让他进来。” 听慕觞这话的意思，他是要离开了。 “你是要去解决他们吗？” “嗯。” 虽宁兮颜有些担心慕觞，但知道现在有尾巴，如果不解决，那么接下来的路程，身后必定始终有尾巴跟随。 “你要小心。” 听到宁兮颜的关心，慕觞眼神泛起温柔的笑意，“好，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宁兮颜在房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慕觞回来。 期间果然有店小二过来问询她有没有需要，宁兮颜同答不需要。 这等的时间越久，宁兮颜越胡思乱想。 慕觞他……会平安吧？ 不知道等了多久，慕觞终于回来了。 他在外轻敲了敲门，“兮颜，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房中的宁兮颜一直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她忙跑过来开门。 第一眼便上下打量慕觞。 还好，他看似并未受伤，但身上却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宁兮颜的目光落在他腰间佩剑上，血腥气正是从那上面传来。 看样子慕觞这一趟出去，他的佩剑是见血了。 “对方几人？” “两人。”慕觞道。 嗯？宁兮颜有些奇怪。 她见过慕觞的武功，那是十分高强。 怎么两个人就耽搁他那么久？ 像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慕觞走到桌边，喝了一口茶才道：“他们武功不济，但轻功很好。看样子是想先暂时跟着你，看看你要去什么地方。” “什么意思？那两人并不是想刺杀我？” “表面看是。” 因为若想刺杀，那应该会派武功高强的人。 而不是两个轻功很好，但却只有三脚猫功夫的。 宁兮颜有些不解。 在上次百溪山遇刺杀后，她就认定想杀她的人是赵绾。 但今天这两人的行径却又不太像是赵绾所为。 因为若真是她，最想做的事情是杀她，这派人跟着她究竟目的为何？ 慕觞像是看懂了她在疑惑什么。 将自己事情告诉了宁兮颜。 “兮颜，上一次百溪山的刺客来自暗夜楼，而这一回跟踪我们的人便不知道是不是了。” “暗夜楼？那是什么？”宁兮颜一脸茫然。 而且慕觞事后调查了他们吗？ 宁兮颜不是江湖中人，自然没有听说过。 于是慕觞又耐心解释。 “暗夜楼是一个杀手组织，只要出的价高，极少会失手……” 宁兮颜越听越疑惑。 因为如果按慕觞所说的那样，那么上次百溪山遇到的那群刺客就不会是赵绾所派。 莫说是现如今失势的赵绾。 即便是曾经得宠的赵绾怕是也没有这个财力请得动暗夜楼。 而且永安侯府即便再恨她，也不可能花费大量的财力，与一个杀手组织扯上关系，只为除掉自己。 那么除了赵绾，以及永安侯府那边的人。 到底还有谁如此想让她死呢？ 宁兮颜不解。 她还在这个问题上纠葛时，慕觞道：“不知道现在古水镇里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所以兮颜，我们退掉一间房，今天晚上不能分开。” 第88章 对我的过往好奇吗 宁兮颜想说不必。 因为她自己可以进入空间睡觉，但这种事情又没法对慕觞说。 站在慕觞的角度，今天晚上确实不要分开最好。 不过宁兮颜还是挣扎了两下。 “这样怎么可以。” 慕觞指向门口附近，“我睡在那边。” 这意思他准备在门口那里打地铺了。 见慕觞坚持，宁兮颜也不好再说什么。 慕觞净了手，下楼退了一间房后，两人重新外出找吃的。 因为此前有人跟踪，不确实还有没有人，这一回宁兮颜没打算走远，只在客栈附近寻了间酒楼填饱肚子。 又在古月镇准备了一些，接下来两天可以带在路上吃的干粮，随即回到客栈再没有出门。 入夜，慕觞果然向店小二寻了被子铺在了入门处。 “兮颜，晚安。”慕觞躺下去没多久，就呼吸均匀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地上似乎陷入沉睡的身影，宁兮颜心松一口气，看样子倒是她想多了。 慕觞睡着了，宁兮颜却一时间没有睡意。 她不时转头看向慕觞躺着的方向，想起他此前对自己的表白，想起关于齐文轩的那个秘密。 更甚至是慕觞他的身份。 不是不好奇，但宁兮颜感觉如果她主动问询慕觞的身份，就似乎表明她对他动了心思。 对一个人起了心思最直白的表现就是对他的一切开始感到好奇了。 所以她要忍住。 就在这胡思乱想间，宁兮颜也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没有遭遇什么夜袭。 一早两人在客栈简单用了早膳后，便离开了古水镇。 依旧是两人共乘一马。 虽有些不自在，但宁兮颜不得不承认速度果然要比她原先计划的要快得多。 本来在她的预料中，从天陵城到达古水镇应需要两三日时间。 但慕觞纵马竟然大半个晚上就到了。 不得不可谓是神速。 依旧在他的搀扶下上马，随即他纵身坐到宁兮颜身后将她圈禁在怀里。 马匹奔驰起来时，宁兮颜想如今她也没名声这种东西了吧。 一路向着安阳城的方向而去。 沿途慕觞没有任何逾越之举，只安心骑马。 倒是宁兮颜久坐累了，不自由将身子倚靠在他怀里。 两人一早从古水镇出发，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安阳城。 此前晚上的时候两人在野外过了一晚。 生火，烤熟食物这些事情慕觞做得很是熟练。 让宁兮颜不禁又好奇起他的身份来。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 虽露宿在野外，但不得不说有慕觞在，宁兮颜很心安。 安阳城的规模虽比不上天陵城，但也是一座大城。 在还没进城门时，宁兮颜就坚持要从马上下来。 慕觞便顺了她的心，直接抱着她下了马。 两人一马慢慢走进城里。 安阳城里一派热闹，上一次宁兮颜来到这里还是一年前。 一切看着似乎和上一次来时没什么两样。 其实来安阳城，宁兮颜也是没有头绪。 甚至她也看出齐天逸对她要找王杜松的这件事情很是抗拒。 以齐天逸的身份，如果想要找到王杜松自然比她容易得多。 但对于齐天逸来说，王杜松对他所做的事情是一场烙印在心底的噩梦。 齐天逸如今只想逃避，而不想要再听到这个名字。 但逃避是没有用的。 如果想要齐天逸克服这个心结，他必须再一次面对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看着王杜松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将那烙在心底的阴影挥去。 “接下来去哪里？”慕觞问道。 这人对她为什么来安阳城，来了后要做什么完全一概不知。 他也什么都不问，就始终跟随着她。 这姿态十足一个十分尽责的保镖。 “还是找客栈先安顿好，一会我要去安阳城内的医馆打听一个人。” 王杜松虽是个败类，但医术却还是十分不错。 在叶神医这个名字还没出现时，他在外便颇有盛名。 要不然当初程皇后也不会找上他去给齐天逸医治腿疾。 寻了一间地理位置不错的客栈，一进去慕觞直接道：“一间上房。” 嗯？宁兮颜疑惑看向他。 怎么又是只开一间房。 刚准备上前说开两间时。 掌柜已经开口道：“这位客官好运气，这几天安阳城正值扶桑节，最近住店的客人很多，眼下正好小店还剩下最后一间上房呢。” 还剩下最后一间房，看样子她便是想开两间也是没有了。 “慕觞，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客栈？”宁兮颜道。 虽她是十分相信慕觞为人的，但与他共处一间房，对她而言十分不方便。 她连想进空间取个东西也没办法做到。 掌柜听到这话便劝道：“这位姑娘，观你们也是夫妻俩吧，这开一间房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如今别家客栈同样是人满为患，怕是连一间空房也没有呢。” 宁兮颜才刚想解释她和慕觞不是夫妻，慕觞已经微弯唇角将银子放到了柜台上。 “那便订一间房吧。” “好咧。”掌柜立马收下银子，唤来小二带两人进房。 房间虽整洁，但这面积却不怎么大。 看样子这间房之所以留到还没有人住，怕也是因为是这间客栈最次的房间。 宁兮颜左右打量了一圈，问慕觞，“今晚你还打算睡地上吗？” 慕觞没言语，只是挑眉看她。 宁兮颜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十分不妥。 怎么感觉有一种她在邀约他一起睡床的感觉。 “咳咳，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们俩换一下。今晚你睡床，我来睡地上，如此才公平。” “不必，有块地方睡就行，我并不在意这些。” 怎么听他这话的意思，慕觞似乎经常在简陋环境下睡觉。 对他身份的好奇比以前更甚，宁兮颜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忍不住好奇问出来了。 慕觞仿佛已经看穿了宁兮颜的心思，他轻声出口问道：“兮颜，你是不是对我的过往有些好奇？如果你想知道，我愿意全都告诉你。” 大概是他眼中的温度有些灼人，也大概是他的话带着些诱惑。 宁兮颜怕有些事情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再次退缩。 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这个人对别人的事情没什么好奇心。” 慕觞眼中浮起淡淡的失望。 见她明显在逃避，他也不继续再逼近。 此前楚安昊曾告诉过他，如果想打动一个女子的心，千万不要太过强势，要温柔，要温和，要循序渐进…… 自上次他直接告诉宁兮颜自己的心意后，慕觞感觉自己似乎吓到了她。 这些年他身处军营之中，少与女子接触。 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想得到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与宁兮颜同行，慕觞时刻提醒着自己注意分寸。 房中的气氛一时间静谧起来。 为了打破尴尬，宁兮颜提议先出去找东西吃。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回事？ 宁兮颜迅速来到窗前伸出头往外张望，便见距离客栈不远处，此时不少人正聚集在一栋小楼前。 而在二楼的位置，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毫不犹豫从上面纵身往下跳去。 第89章 他还有救 这样的高度如果对于慕觞这种会武功的人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 但那方才往下跳的分明是个孩子。 惊呼声还在持续，但因为离得远，而且围观的人太多让宁兮颜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慕觞，快，带我过去。”如果她现在跑下楼，再跑过去无疑太耽搁时间。 慕觞刚才也将那边一幕尽收眼底，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抱起宁兮颜从客栈的二楼纵身跃了下去。 仅一个呼吸间就带着宁兮颜来到事故发生处。 围观的人太多，宁兮颜往里挤的时候本能抬头往二楼方向看去。 竟是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那张八字胡，看着有些慈眉善目的脸不是王杜松又是谁？ 正因为这张具有欺骗性的脸才让多少不知情的人受到伤害。 她此次就是为找他而来。 才刚到安阳城，没想到还没开始打听，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眼下王杜松衣服领口有些松，正探头往下看，眉眼间一片懊恼。 “慕觞，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宁兮颜忙指向二楼。 而她继续挤着人群往里走。 听到这声音，王杜松目光落了过来，待看清宁兮颜的脸后，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走。 而此时慕觞已经纵身飞跃进了二楼。 在王杜松想逃时，他直接一掌劈在他脖颈上，王杜松连声都没能吱一下，就彻底倒地晕死过去。 此时楼下的宁兮颜终于挤进了最里面。 一眼便看见一个约莫有八九岁的孩子躺在血泊之中。 他身上衣衫凌乱，也不知道此前刚经历了什么。 人群中有人惊呼快找大夫，也有人摇头道：“这怕是没救了。” 宁兮颜直接上前去探小男孩的脖颈，又去翻看他的瞳孔。 不，还有救，只要不耽搁时间。 抬头发现慕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 宁兮颜顾不上去问他王杜松如何了，忙道：“慕觞，他还有救，我需要找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 这时人群中有人道：“吹牛呢，这样子怎么可能还有救。” 也有人道：“姑娘，你莫在这瞎添乱了，还是赶紧将人送医馆吧。” 宁兮颜对此情形早已经见习惯，充耳不闻。 如果不是不方便，她甚至想就地治疗了。 对周遭言语不理会的还有慕觞，他指了指二楼，那上面正合适。 说着弯腰将地上浑身是血的孩子抱了起来。 宁兮颜这才发现这间楼竟然也是一间客栈。 慕觞抱着小男孩从正门往二楼走时，掌柜想过来阻止。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是知道人是从他的客栈上跳下来的。 这死在外头还好，这若是再抱进客栈里死了，往后那间房怕是再无人敢住了。 “哎哎哎！你们是什么人？这都快要死了，你们又带着他进来做什么？” 如今这个孩子的命在与死神赛跑，宁兮颜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所以在这掌柜拦在前面时，她直接送了他一包迷魂散。 无色无味的药粉撒在掌柜脸上时，他立马身子软了下去。 人虽还有意识，但却如同失了魂一般，睁着眼睛，怎么叫也没反应。 “哎，你们……”店小二准备控诉时，慕觞和宁兮颜已经上了二楼。 推开房门，王杜松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宁兮颜看了他一眼。 又看向凌乱的床，和床头上的绳子。 她眉头深皱，不难想到这个小男孩是遭遇了什么，所以绝望从二楼纵身跳下。 不过观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他应该还没有被王杜松侵犯。 慕觞将小男孩放在床上，随即对着宁兮颜道：“我守在外面，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喊我。” “好。” 宁兮颜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她和慕觞之间有了一种极为融洽的默契。 都不用她嘱咐，他就自动留给她空间，并替她守在外面不让人打扰。 宁兮颜走过去关紧了窗户，为了以防地上的王杜松突然醒来，她直接在他脸上又撒了三包迷魂散。 这剂量，如果没有她的解药，怕是没个四五天时间也无法恢复清醒。 接下来她便专心救治这名身体多处骨折，甚至还有可能脑出血的孩子了。 门外慕觞如一尊门神一般守在外头。 好几个人探头打量，在见到他手中的剑后，还是不敢上前。 店小二在摇晃掌柜半天，见他始终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终于还是选择了报官。 很快衙门听人在客栈闹事，带着几人前来。 “回大人，就是他们！”小二指着慕觞始终屹立在门前的身影道。 “他们先带着一个快死的孩子进来。我们掌柜想阻止，结果那女子不知道给掌柜用了什么阴招，让我们掌柜变成这幅模样。 那女子现在带着那满身是血的孩子不知道在房中做什么，而这男人就一直守在门口谁也不让靠近。” 捕头姓李，李捕头也是习武之人。 仅观慕觞这一身凌冽气息就知这怕是个身手高强之人。 所以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与这样的人还是最好避免交手。 他上前一步道：“这位兄台，店小二所说的可是事实？” 慕觞转头看了李捕头一眼，没多发一言，只是从身上直接拿出一块金属令牌扔了过去。 看见那令牌，李捕头脸色一变。 再开口语气恭敬了几分。 “不知道兄台与柯城主是何关系？” 李捕头口中的柯城主正是安阳城城主柯虎。 而刚才慕觞扔过去的令牌则是柯虎的贴身信物。 柯虎身手高强，如今也好好待在城主府。 若真是丢失信物一定会派人找寻。 所以这位能拿出城主信物的人，绝对是柯城主的亲信而非敌人了。 虽这样想，但李捕头还是想确认一下。 慕觞在外人面前话极少，所以他只言简意赅道：“故交。” 故交？ 李捕头思量片刻后道：“虽说兄台拿出了城主信物，但此事我还需上报给城主大人。” “随意。” 见他这副从容模样，李捕头更好奇慕觞的身份。 “你们两个在这守着，我现在速去城主府。”说着李捕头就要拿着令牌离开。 方才李捕头带人上二楼，店小二怕自己受到牵连，所以一直呆在楼下。 眼下见李捕头自己带人下来，且一副打算要离开的模样，忙道：“大人，人不抓了？” “抓人？抓你个头。”李捕头说完又告诫道：“这两位有可能是贵人，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他们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好好伺候着！” 店小二一脸懵：“啥？” 第90章 入住城主府 房里宁兮颜还在忙着救人，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 在慕觞面前她不止一次救人，早就暴露自己医术精湛的事实了。 所以此时她心心所念的是救人，对其它一切早就无所顾忌。 此时房中摆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精密仪器。 若是在现代，这些仪器须有电才能用。 但是从她空间里兑换出来的这些医疗器械，即便没有电源也可以依旧正常运行。 不可谓不神奇。 不过本来空间的存在就足够解释不通了，再出现更多解释不通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宁兮颜不知道自己在房中耽搁了多久，直到身子有些脱力。 床上昏迷的孩子脱离了危险她才心松一口气。 又将所有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东西都收进空间。 她这才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房中的消毒酒精味，药味都需得散一散才行。 遥望远方，天际竟已经出现了晚霞。 难怪觉得身子这么脱力，她竟是在房中耽搁了那么久。 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清新空气后，宁兮颜这才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第一眼看到的是慕觞。 他的身影屹立在门口。 看样子她在房中救人花了多久时间，他就在门外站了多久。 心里有些热，有些暖。 他对她的信任还当真是毫无保留。 但是待宁兮颜的目光落到慕觞身后，她顿时吃了一惊。 她和慕觞这是被人包围了吗？ 因为此时二楼的楼梯两侧站着不少身穿铠甲的人。 那严阵以待的架势，似乎让她和慕觞陷入一种插翅难飞的困境。 慕觞回头，便看到宁兮颜一脸警惕盯着楼梯上的守卫们。 知道她误会了。 他自然牵过她的手，眉目温和，“兮颜，他们不是来抓我们的，只是守在那里避免有人上来打扰到你。” “嗯？”宁兮颜不解看向慕觞。 “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安阳城的柯城主。”慕觞一边说，一边指向宁兮颜身后。 宁兮颜转身，这才发现她身后还多出一个人来。 此人一身锦服，看着年纪比慕觞年长几岁。 他身材魁梧，眉目略微有些粗犷。 现在这位柯城主莫名一脸惊讶，目光在宁兮颜和慕觞脸上来回。 柯虎出身于军营，因战功显赫才当上了这安阳城城主。 他认识慕觞的时间并不比楚安昊短，所以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 柯虎何曾见过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一脸冰冷的堂堂南平国战神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人。 是以才一时间惊住了。 安阳城城主？ 不但柯虎惊住，宁兮颜同样也被惊住。 在她在房中救治人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连安阳城城主这号人也来了。 还有慕觞他怎么会正好与安阳城城主认识？ 并且看这关系似乎还匪浅。 一堆疑惑环绕心头。 “柯城主，这位是宁小姐。”慕觞再次出声，才让两个皆惊讶的人回过神来。 “见过柯城主。” “宁小姐，久仰。” 宁兮颜不知道这个久仰从何说起。 见柯虎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掌心处，才回过神慕觞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忙抽了出来。 慕觞也不以为意，朝房里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如何了？” “暂时是没事，不过具体能不能脱离危险还要看今晚。” 柯虎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来时也大概听说发生了什么。 如今他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宁兮颜和慕觞在这客栈过夜。 立马吩咐人将那昏迷不醒的孩子带去城主府。 当然始终昏迷倒地不醒的王杜松也没留下，直接让人一同带走。 柯虎安排了马车，宁兮颜和昏迷的小男孩在车里。 慕觞和柯虎骑马走在外面。 宁兮颜三番五次掀开帘子去看外面马背上的身影。 见慕觞偶尔和柯虎说话，偶尔向着她这个方向看来。 在面对柯虎时，慕觞依旧神色淡淡，反观柯虎的态度透着些激动与热切。 堂堂安阳城城主为何会对慕觞这种态度？ 好奇害死猫。 宁兮颜觉得自己怕是再也忍不住要问询慕觞的身份了。 越往城主府的方向走，沿途街道两旁开始出现大片火红的扶桑花。 这让宁兮颜想起此前客栈掌柜所说，这几日是安阳城的扶桑节。 扶桑节宁兮颜知道，这火红的扶桑花有寓意爱情的意思。 所以这宁阳城的扶桑节有点像现代的七夕。 是年轻男女互表衷肠，表达爱慕之意的节日。 这时正好外面的柯虎指着路边售卖的扶桑花，向慕觞解释这扶桑节的传统和寓意。 慕觞一边听着，果然目光向着宁兮颜这边落了过来。 这让正掀开帘子偷偷打量他的宁兮颜一下子被抓个正着。 两人目光交汇之时，宁兮颜心一抖忙放下帘子。 这让外面骑在马上的慕觞不自控地露出笑容来。 他一笑，浑身冷冽的气息尽数散去。 眼下整个人仿佛被温柔笼罩。 这太过罕见的一幕让柯虎直接浑身打了个激灵。 谁能料到堂堂南平国战神陷入情爱之中后会是这样一幅模样。 等终于到了城主府，马车停下后却不见宁兮颜主动下来。 慕觞上前掀开马车帘子，这才发现宁兮颜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马车里沉沉睡去。 他直接进了马车，打算将宁兮颜给抱出来。 这一动宁兮颜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见眼前人是慕觞，又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她太累，太困了。 宁兮颜不知道她这一无意识的举动，已经足够代表着她对慕觞极尽的信任。 看着她在怀里的睡颜，慕觞似乎窥探到几分宁兮颜的心意。 如果真像她所说，对自己全无感觉，她应该不会如此信任自己吧。 他抱着宁兮颜向城主府里走去。 而柯虎也安排人小心翼翼抱着小男孩往里走。 刚将小男孩安排放进一间厢房的床上，那始终昏迷的小男孩突然慢慢睁开双眼。 在片刻的茫然后，他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 随即完全不顾忌身上的伤痛，就要挣扎起身，“这是哪里？娘亲，我要找娘亲！” 此前宁兮颜给他检查过，虽没有内出血，但身上却多处骨裂。 甚至腿骨直接骨折。 这一身的伤莫说对于一个孩子，即便对于一个大人都是无法承受的。 但眼下这个小男孩却像是全然不知道痛疼一般，挣扎间，将宁兮颜此前给他细心包扎好的绷带再次染红。 口中只叫嚷着要找娘亲。 虽慕觞提前嘱咐过，让宁兮颜暂时好好休息，但这种情况之下，城主府的人只得再次去唤宁兮颜。 宁兮颜被惊醒后，匆忙赶来，眼见这小男孩还在叫嚷着要去找母亲。 只是气息渐微弱。 这是什么孩子呀，他难道不知道疼吗？ 不得已，宁兮颜只得给他用上了药，让这孩子再次沉睡了过去。 以这药的剂量，他应该能睡到明天早上才醒。 宁兮颜重新给这小男孩上药时，慕觞就站在一旁。 她转头，便见慕觞一直盯着这孩子的脸，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探究。 “怎么了？”宁兮颜好奇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孩子的面相长得极为像一个人。” 第91章 现在就是好时机 长得像一个人？ 此前宁兮颜只光顾着救人，还没有仔细打量这小男孩的长相。 眼下仔细看这眉眼，才发现这孩子竟长得有点像当今太子齐文轩？ 但想想就不可能。 这孩子看着有八九岁的年纪。 而八九年前，齐文轩应该不过才十一二岁，是断然不可能会有孩子。 应该只是巧合吧。 宁兮颜一边继续重新换药，一边问慕觞，“你是觉得他像齐文轩吗？” “不。”随即慕觞说出一个让宁兮颜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长得极像当今离王殿下。” 离王殿下？齐元离？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宁兮颜虽从小长在天陵城，但因为不喜应酬，外加上这位离王殿下也极少露面，所以宁兮颜还当真从来没有见过他。 宁兮颜不觉得远在天陵城，且身份高高在上的离王殿下会与一个穿着旧衣，差点受到欺辱孩子有什么关系。 但慕觞的话却是让宁兮颜心念一动。 在将所有的绷带全部换新后，她净了手，和慕觞来到外头才问道：“你见过离王殿下吗？” “见过。” “离王殿下和齐文轩容貌上有些相似吗？” “是。”慕觞答得极为肯定。 迎上他的眼神，一个大胆的猜测顿时浮现在宁兮颜脑海中。 当今皇上子嗣少，至今成年的皇子只有六位。 包括齐天逸和齐文轩在内，宁兮颜在此前宫宴中也见过其他几位。 若是论长相，齐天逸，齐明诚，还有其他两位皇子在眉眼中都能找出几分与当今皇上相似之处。 但唯有当今太子齐文轩的五官与景帝可是找不出半点相似来。 宁兮颜心突突直跳，难不能这就是齐文轩想遮掩的秘密？ 齐文轩虽卑鄙，但对孙贵妃一直孝顺。 如果这就是他们想遮掩的秘密，齐文轩确实有理由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而想毁掉丞相府。 因为若这是事实，事情一旦败露，齐文轩，孙贵妃，甚至离王都难活命。 “慕觞，我有话想问你。” 宁兮颜神情肃穆。 虽然她知慕觞对自己的心意，但事关重大，她还是没有直白地问慕觞，有关齐文轩的秘密是什么。 她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眼下话题既然说到了齐文轩，或许现在就是最好时机。 慕觞难得见宁兮颜露出这样郑重表情，“你想问什么？” “六月十五那天，你……”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宁兮颜只得将未说出口的话给重新咽回去。 来人是柯虎，是来叫他们去用晚膳的。 “慕觞，宁小姐，想必你们也饿了，走！晚膳准备好了，当是为你们来安阳城的接风宴。” 宁兮颜现在确实很饿。 从救人直到现在，她滴米未进，眼下感觉头都有点晕。 反正还有的是机会，先填饱肚子再问慕觞。 “多谢柯城主款待。”宁兮颜行了一礼。 宁兮颜准备将想问的问题暂时推后，但慕觞却是因为她此前说出口的半句话，陷入惊讶之中。 刚才她说六月十五。 这个日子他自然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夜探皇宫的日子，也正是那一晚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 那之后他的动静被人察觉，整个皇宫将他当成了刺客抓捕。 以他的功夫自然可以安全脱身。 但这件事情他连楚安昊都没有告诉，她又怎么会知道？ 又或者难道宁兮颜说的六月十五所指别的事情？并不是指他夜探皇宫之事？ 慕觞觉得是后者更有可能。 他掩藏起心中的不解，面上倒是一派淡定，跟随着柯虎一起去用膳。 花厅的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宁兮颜和慕觞进来时，见厅中还有一位模样温婉的妇人。 柯虎介绍后才知这正是他的夫人柳氏。 柳氏从模样上来看是标准的江南女子，和外形略有睦粗犷的柯虎站在一起，还真有些互补。 柳氏温温柔柔向着两人行了一礼，柯虎立马上前搀扶住她。 “小心着身子，慕觞和宁小姐不是外人，今天这就相当于是一场家宴。” 家宴？ 宁兮颜好奇看向慕觞。 他与这位柯城主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还有出身名门的楚安昊同样与慕觞的关系匪浅。 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北齐国可没有姓慕的大家族。 或者说慕觞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的吧。 想到这里宁兮颜有些郁闷。 但同时又觉得自己的郁闷有点不可理喻。 因为此前慕觞可是亲自问过她，可想知道他的过往，是她拒绝了解他的一切。 这时柯虎站起来敬慕觞酒，“慕觞，我还是比较习惯性叫你这个化名，五年前边关一战，当时若不是你及时赶来北齐施以援手，如今我坟头草怕是都要长得老高了。 此恩情虽说你让我不必再提，但每每看到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就感慨曾经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来！话不多说，我敬你一杯！” 慕觞站起身，回敬了柯虎酒。 两人都直接将一碗酒给干了。 这时柳氏也站了起来，以茶代酒，同样是感谢慕觞对自家夫君的救命之恩。 慕觞同样回礼。 待三人落座这才发现桌上的宁兮颜整个人处于呆愣中。 方才柯城主说什么？ 化名？五年前慕觞领兵赶来北齐边关救了他的命？ 他…… 慕觞看向宁兮颜，眼中有着几分无奈。 他的身份本打算自己亲自告诉她的。 但如今毫不知情的柯虎误以为宁兮颜知道他的一切，所以才在敬酒的时候说出口。 不过这也许是好事吧。 他也不想再继续对她隐瞒自己的身份。 “宁小姐可是不舒服？”柳氏看到宁兮颜露出如此异样神情，有些关切问道。 宁兮颜回过神来，面上看似神情如常。 她摇摇头道：“只是有些担心那个孩子。” 柯虎道：“宁小姐放心，虽然城主府的郎中比不上宁小姐的医术，但也绝不是庸医，在来之前，我已经吩咐郎中过去看着那孩子，有什么异样就来禀报。” “这样呀，如此我也放心了不少。”她扯出一抹干笑。 正在这时，慕觞夹了一个烤鸭腿到她碗里。 头凑近几分低语道：“我知道你有好多话想问我，先吃饱，一会无论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定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 宁兮颜看向慕觞的眼睛。 他眼神真挚，又染着浅浅笑意。 她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略有些惊讶的倒影。 原来只要她问，他就会毫无保留全告诉她吗？ 第92章 知道他的身份 柯虎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眼神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宁小姐莫不是还不知道慕觞的真正身份？ 他顿时神情有些尴尬，一脸抱歉看向慕觞，“这个……是不是我多嘴了？” 慕觞摇摇头，“无妨，有些事情我本来也是准备要告诉她。” 他语气亲昵，这语气落在外人耳中，仿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不一般的程度。 见慕觞是真的不在意，柯虎心松下一口气。 席间柯虎问出心中疑惑，“那王神医在安阳城内还算是颇具盛名，此次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为何特地交代将他带回城主府？” 宁兮颜给王杜松用过药，如果不用解药，一时间是不会醒来的。 王杜松之所以能猖狂到现在，也是因为那些受他所害之人，事后难以启齿，也不敢将一些事情说出口来。 正因为如此，这王杜松的德行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揭发。 这事件也事关齐天逸的名声，所以宁兮颜自然不能当众说出实情。 即便慕觞到现在也不知她来安阳城找王杜松所谓何事。 但既然柯虎问了，宁兮颜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柯城主，有些事情恕我不能多言，此次我来安阳城正是为了抓住杜松。 如果柯城主好奇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不妨查一查这些年受他诊治过的病人，事后性子都发生过什么样的变化。” 见宁兮颜神情认真，柯虎知道其中必有异，也不再追问。 “好，我会查询，若他暗中做了恶，我必不会轻易放过。” 晚膳用完，柯虎给两人安排了住处。 两人的房间都在那如今沉睡着的小男孩厢房隔壁。 在问慕觞话之前，宁兮颜先去看了一眼小男孩情况。 用了药后他一直在沉睡。 只要今晚没发高烧应该算是彻底脱离危险了。 宁兮颜走出房间的时候，慕觞站在外头，显然是在等她。 因为得了柯虎的吩咐，一时间没有下人过来打扰他们。 是以整个院子一片安静。 月色下慕觞的身影静静屹立，随着宁兮颜靠近，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等站到慕觞面前时，宁兮颜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问出她想知道的问题：“你真名不叫慕觞，那你是谁” 盾着宁兮颜的脸，慕觞的眼神逐渐浮起温度。 他一直在等，等她有一天问起他真正的名字，他的身份。 “我叫肖玄景。” “什么？肖玄景？”宁兮颜睁大眼睛，眼中流露不敢置信。 她虽是北齐国人，但南平国战神肖玄景这个名字她可没少听说过。 宁兮颜此前在脑海中猜测各种慕觞的身份，唯独从来没有将他与肖玄景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他！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 曾经在丞相府的时候，当哥哥宁景焕说起肖玄景的战绩，以及说他上战场总喜欢戴面具的时候，宁兮颜就曾在心里勾勒过肖玄景的形像。 他必定是身材魁梧，面目丑陋吧。 否则为什么要打仗的时候戴一个面具呢？ 眼下慕觞说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南平国战神，这戴面具莫不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 虽宁兮颜依旧有点不太敢相信。 但看慕觞那认真的神情。 以及他也不太可能拿这种事情与她开玩笑。 宁兮颜并没有怪他的欺骗。 堂堂南平国战神突然来到北齐国定有缘由。 而且以他的名声，自然用化名比较行事方便。 “你，真是肖玄景？” “是。” 慕觞再次肯定道。 这让宁兮颜想起当初他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他说，“如果我们身份相配呢？你可愿嫁于我？” 以肖玄景的身份，如果她真要嫁他，那岂止是相配，她那叫高攀。 她脑海中刚回想起他当初的问题，慕觞就上前一步问道：“所以现在得知我是谁，兮颜，你……可否考虑一下我？” 他这再次的表白让宁兮颜心乱了起来。 喜欢自己的人竟然有着那样一个了不得的身份。 但乱归乱，宁兮颜并没有忘记正事。 所以干脆直接忽略慕觞这个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六月十五那天……” 但这次，宁兮颜依旧刚说了个日期，就再次被人打断。 这回打断她的不再是柯虎，又或是城主府里的下人。 而是屋顶上突然跃下六名黑衣人。 他们行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 慕觞在发现时，当即拔剑并将宁兮颜拉到身后。 他本以为这些人是冲着宁兮颜来的。 但没想到这六名大胆闯入城主府的黑衣人目标并不是她，而似乎是那名小男孩。 因为他们落地后看都没看慕觞和宁兮颜就直往屋子里冲去。 “慕觞，不能让他们进去。”宁兮颜以为他们是来灭口，忙唤道。 “去叫人。”慕觞说完就提剑上前，阻止这几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进屋。 因为他看出这几人的目标并不是宁兮颜，所以他不用守在她身边。 宁兮颜忙往外跑去，“来人呀！有刺客。” 她的声音惊动了城主府里的守卫，也惊动了柯虎。 他忙带着一众城卫往这边赶。 此时那六名黑衣人已经有一名死于慕觞剑下，另外五人依旧在与他缠斗。 几人见慕觞武功高强，如今又惊动了城主府里的人，知道今天注定完成不了任务，一个口哨，五人立马撤离。 柯虎哪会轻易放过，他倒想知道是什么人胆子大到这般，竟敢直接闯城主府。 他手一挥，“追！” 慕觞却是及时唤住他，“不用追了，他们身手了得，追不上的。” 连慕觞这种身手都觉得那几名黑衣人身手了得，城卫们即便追上去估计也没什么结果。 只得作罢，“你们几个将整个城主府里面都仔细搜一遍，看还有没有可疑的人物。” 将人吩咐出去后，柯虎一脸抱歉，“慕觞，宁小姐，抱歉，你们来我这的第一晚就遇到这种事情。” “柯城主不必自责，那几人似乎是为了那个孩子而来。” 宁兮颜看向厢房敞开的门。 那是被刚才一名黑衣人给推开。 准备进去的时候被慕觞及时阻止。 只是这几名黑衣人是来带这个孩子离开，还是说来杀人灭口就不得而知了。 事到如今，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孩子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不会引来这阵仗。 这其中内幕王杜松或许会知晓。 宁兮颜向柯虎行了一礼，“柯城主，还麻烦您派人将这个院子严防死守起来，免得方才那几名黑衣人再回来。” 柯虎一脸肃穆，“宁小姐请放心，这是自然。” 宁兮颜表达谢意，又道：“另外还请问柯城主，王杜松现在在何处？我想他或许会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 第93章 毒哑王杜松 王杜松此时被安置在了城主府的一间厢房里。 也就是柯虎不知道王杜松背地里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否则此时的他怕是被丢到了天牢中。 宁兮颜来找王杜松时，慕觞自然不离左右。 有些事情反正也瞒不住慕觞，干脆也不瞒了。 进了屋子，王杜松如同一头死猪一样躺在床上。 宁兮颜拿一把药粉往他脸上撒去，很快王杜松手脚头动了动，没过多久终于睁开眼睛。 屋子里点着烛火，所以王杜松睁开第一眼便看到宁兮颜映染着暖红光晕的脸。 这一幕落在慕觞眼中，是美景。 但落在王杜松眼中可就是恐怖之物了。 他可不会忘记上一次和这位叶神医徒弟打交道时，她不知道给自己身上撒了什么药粉。 奇痒难耐。 让他跑回去整整泡了三天药浴。 直泡得都要脱皮了，身上那股受不了的痒劲才过去。 但事后那因挠抓落下的皮外伤可是养了许久才恢复。 是以宁兮颜这张脸对于王杜松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哟，王神医，好久不见啊。” 宁兮颜王神医三个字特地咬得极重，语露讽刺。 “你，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王杜松是想跑的。 但见站在宁兮颜身边的慕觞手里拿着剑。 也记起正是这个男人突然飞上二楼打晕了自己。 所以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还记得逸王殿下吗？我这次来是打算带你去见他。” 慕觞转头看向宁兮颜。 他此时才知道宁兮颜这次来安阳城竟是为了齐天逸而来。 想起在御花园看到的一幕，顿时感觉胸口有些闷。 一听到逸王殿下四个字，王杜松脸色变了。 “带我去见逸王殿下做什么？虽说我当初没能治好他的腿疾，让他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但他的腿疾本就无法医治，你不能因为这一件过去那么些年的事情，现在来寻我问罪吧。” 王杜松一脸坦然，是因为认定那高高在上的逸王殿下断然不会将那桩旧事说出来。 “呵。”宁兮颜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转头问慕觞，“慕觞，我可以借你的剑一用吗？” 王杜松声音一抖，“你，你要做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宁兮颜要做什么了。 慕觞把剑递给宁兮颜后，她直接提剑架在王杜松的脖子上。 冷言道：“王杜松，接下来我的问题还希望你如实回答，你也知道的，我是个弱女子，可握不稳剑，万一稍一个不慎，划开了你的脖子……” “你问！你问！我肯定说真话，不过你先把剑拿开！”脖子上的冰冷让王杜松心高高悬起。 看见他吓成这副模样，宁兮颜很满意。 “那个孩子他是谁？” “啊？”王杜松还以为宁兮颜会逼问这些年他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却没想到是这个。 忙道：“他就是一个我从人牙子手里买到的小奴隶。” “买的？你撒谎” 这答案宁兮颜可不满意，冰冷的刀锋又往王杜松的脖颈处贴近几分，因慕觞的剑有点沉。 她一时间没控制好力度，直接划破了王杜松脖颈表面上的皮肤。 虽是不小心之举。 但当痛疼传来时，王杜松吓得身子哆嗦了起来，心中认定宁兮颜不是在开玩笑。 她真可能会动手杀了自己。 忙哭诉道：“我没撒谎，真没撒谎！我就是路过，见人牙子带着几人在街市叫卖，我观那孩子模样好，所以就买下来……买下来带到了客栈。” 看王杜松这一脸惊恐的表情，似乎还真不像是在说谎。 后面的事情虽然王杜松没有说，但宁兮颜也猜到经过。 如果那孩子真是他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买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只不过在客栈的时候，那孩子奋力反抗，最后绝望中干脆直接从二楼跳下。 “那人牙子叫什么名字？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他叫李二水，平时在西市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看样子在王杜松这里也再也寻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宁兮颜打量这间厢房，以王杜松这种败类还真不配住在这里。 而且也为了避免他逃跑，宁兮颜将剑还给慕觞，“慕觞，我想在离开安阳城之前，让他待在天牢里。” 以慕觞和柯虎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好，我来安排。” 虽宁兮颜收回了剑，让王杜松心松一口气。 但此时听到宁兮颜要将自己关进天牢，立马抗议道：“我没犯任何罪，你凭什么送我进天牢。” 这话倒是提醒了宁兮颜。 王杜松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无非是笃定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认他犯下的罪。 她低头从身上摸出一粒药丸。 还没上前王杜松立马捂住嘴巴，满眼防备，“你要给我吃什么东西？” 慕觞转头问宁兮颜，“想让他服下？” “嗯。” 寒光闪过，这一次慕觞亲自挥剑架在王杜松的脖子上，“吞下去。” 他声音冰冷，与和宁兮颜说话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仅这一身让人不自控害怕的压迫感便让王杜松不敢再出声。 因为他本能直觉这个男人身上自带浓浓血气。 手中怕是沾染过不少人命。 王杜松咽了一口口水，终究还是乖乖从宁兮颜手里接过药吞了下去。 这服下去不久，他便感觉到嗓子一阵涩痛。 想开口问宁兮颜这是什么药时，却发现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出声。 “啊……啊……”王杜松捂住自己的喉咙，惊恐看向宁兮颜。 她！她毒哑了他！ 像是看出王杜松的心里活动，宁兮颜嘲讽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来没有做恶过嘛，既然如此，那便将你做过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再开口吧。” 在带王杜松去见齐天逸之前，宁兮颜也是打算让王杜松开不了口。 因为如果情急之下，王杜松破罐子破摔，当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此后齐天逸怕是要被一些非议给淹没。 她想解开他的心结，让伤害过他的人当着他的面受到应的的惩罚。 而不是将他心底的创伤揭露于人前。 至于柯虎即便去查王杜松过往诊治过的病人，也只会发现一些异样，并不会知晓具体内幕，因为没人会愿意说出口。 王杜松被人带去了天牢。 宁兮颜看着慕觞道：“我明天想去找那位李二水。” 这个孩子的身份既然不简单，那么她更要查清楚他的身份，然后将这个孩子送回家。 “好，我陪你去。” 慕觞还是那么好说话。 以前宁兮颜习惯他这样对自己的态度。 但如今知晓了他真正的身份，眼前这个这么听她话的慕觞让宁兮颜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真是那个战场上让蛮狼国闻风丧胆的南平国战神吗？ “你，真是肖玄景？” 慕觞靠近宁兮颜一步，巨大的压迫袭来。 在宁兮颜准备后退时，他突然扶住她的肩膀，制止她逃离。 慕觞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是不是如果我表现得更加强势一点，你才会相信我的身份？” 第94章 求姐姐帮我 “不，不是。只是与我想象中相差太过迥异。”这过近的距离让宁兮颜心里又紧张起来。 “那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 宁兮颜可不会把面目丑陋这几个字说出口。 “慕觞，我困了。”她说完打了个哈欠。 今天这一天过得似乎格外的漫长。 此前为了救那小男孩，宁兮颜就耗费大量心神。 其实早在用晚膳的时候宁兮颜就困乏了，不过一直在勉力强撑到现在。 “好，我们回房休息。”慕觞松开了宁兮颜。 两人距离拉开，让宁兮颜心松一口气。 刚才他按着自己的肩膀，还离得那么近，她差点都要以为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因为此前那几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这一晚宁兮颜住的院子加强了防守。 而小男孩的房间也安排有下人看护。 宁兮颜就住在隔壁，嘱咐如果有异常要立马通知她。 嘱咐完才回到房间休息。 宁兮颜只感觉自己似乎刚闭眼，外面便传来丫鬟的叫唤声，“宁小姐，宁小姐，那孩子醒了。” 大脑有片刻的茫然后，宁兮颜才清醒过来。 本以为还是晚上，结果转头，外面天色微亮。 看样子她睡得太沉，直接一觉睡到晨曦了。 丫鬟的声音有些急，宁兮颜想起昨日那孩子清醒时，不顾痛疼的挣扎，忙披上衣服打开门走出去。 果然才刚走出来，就听到那孩子在房中叫唤着昨日同样的话，“我要去找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听这动静，怕是昨日又白包扎了。 宁兮颜快步走进去，果然那孩子身上的包扎好的纱布又见了红。 这熊孩子！ 人不大，脾气怎么如此倔强。 昨晚用药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晚，今日可不能再给他用镇定类的药了。 于是宁兮颜走上前坐在他床前，沉声道：“你如今这副模样，即使我现在敞开门让你离开，你觉得自己可以走多远？ 而且你如此不顾及身上的伤，只会让自己在床上多躺些时日。” 这话终于让小男孩安静了下来，因为挣扎引起伤口的疼痛，小男孩脸色煞白。 还好，虽脾气倔，但还听得进去劝。 见他这副模样，宁兮颜声音放软了几分，“那王杜松已经被关押进天牢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家在哪里？如果你想找你娘亲，我会送你回家。” 听到这话小男孩垂下眼眸，遮掩眼中的情绪，但明显眼眶红了起来。 宁兮颜也不再逼问，只是道：“我现在重新帮你换药，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你若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没法送你回家。” 终于小男孩低低出声，“我没有家。” “没有家？”宁兮颜第一直觉这孩子应该是在撒谎。 这个时代，穷人家像这么大的孩子，必定会帮着家里干活，不但手中有茧，面相上也能看出一些劳作的痕迹来。 但这个孩子虽然身上衣服破旧，但一双手却细嫩，而且与齐文轩略有些相似的长相也隐隐透着贵气。 外加上昨晚突袭的黑衣人，宁兮颜知道这孩子是不想对她透露自己的身份。 这就有些难办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回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我叫小琸。” 宁兮颜不确定这是不是真名，但他既然这么说，那她也只能这么称呼他了。 “小琸，那你告诉我，你娘亲在哪？我怎么通知她你在这里呢？” 这话让小琸眼里露出慌乱来。 “娘亲！娘亲被人带走了。我要去找娘亲。” “被何人带走？” 小琸却只是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我和娘亲是初到安阳城不久。” 说到这他又忙道：“但是将我抓起来卖掉的李二水认识他们。娘亲被人带走时，我就是追赶娘亲时，突然被李二水给抓住。 他当时对我说娘亲落在他们手里是再也跑不出来，然后就强行将我带走。” 小琸顾不上疼痛，一把抓住宁兮颜的衣袖，双目恳求道：“姐姐，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救救我娘亲好不好，日后我一定会报答姐姐。” 小琸不知道宁兮颜的身份，但观她气度，以及现在自己所做的环境，也猜她必定不是普通人。 再者眼下他也没有别人可求了。 “你先好好养伤，我答应你会去打探你娘亲的下落。” 因为小琸这张与齐文轩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外加上昨夜那莫明闯进城主府的黑衣人。 一种莫明的直觉让宁兮颜决定，一定要打听到小琸的真正身份。 见宁兮颜一口应下，没有拒绝，小琸小脸上露出一个郑重的表情。 “姐姐这份恩情我定会记在心里。” 看着小琸将一碗粥喝下，又服下药，宁兮颜才和慕觞一起离开城主府。 本来以为小琸醒来，不用再去西市口找那个李二水。 但现在看来还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两人打听到西市口的所在后，到了现场却发现李二水今日不在。 李二水干人牙子的生意做了许多年了。 在这一片区也稍有名气。 所以宁兮颜没有费力就打听到他的住址。 她和慕觞到时，刚巧碰到李二水开门走出来。 李二水是一个长相有些干瘦的中年男人。 个子不高，甚至比宁兮颜还要矮一点。 宁兮颜不确定他是不是，先温言软语，态度客气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是李二水吗？” 李二水观宁兮颜这态度，还以为她是特地来找他买奴隶的。 脸上露出一下笑容来，“我是，请问二位是来买人的吗？” 听到没找错对象，宁兮颜直接抬腿向着他的肚子踹去。 李二水本来就瘦，外加上完全没有预料到，宁兮颜这一脚直接将他又重新踹回院子里。 而且还在地上打了个滚。 “呵，没找错人就对了。”这回宁兮颜收起此前虚假的客气，直接换了张脸。 这时代人牙子也算是一项正当买卖。 一些穷人家里孩子多，养不活便会送到人牙子手中，买到那些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另外还有一家大户人家想处理不要的丫鬟或是妾室，也会通过人牙子的手转卖。 但听小琸的话，他可是被这李二水强行掳走，这性格可就变得不同了。 对于这样当街强行掳走人，拿去拐卖的存在，宁兮颜没打算对他客气。 李二水疼得捂住肚子，痛苦呻吟，躺在地上好半天没有起来。 直到慕觞走过去，直接拔剑架在他的脖颈上。 第95章 嚣张的司徒府 李二水顿时也不敢再哼唧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宁兮颜觉得和慕觞在一起，处理事情起来可真是简单利索多了。 “放心，我们不做什么，只是想问你几个简单问题。” 听到只是问问题，李二水态度忙变得恭维起来。 “二位，有话好好说，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 “你可知小琸的来头？” “小琸？小琸是谁？”李二水一脸茫然。 看样子他当街强行掳走小琸，到事后卖掉他，都不知道小琸的名字是什么。 宁兮颜提醒李二水，“就是你卖给王杜松的那个孩子。” “啊，原来是卖给王神医的那个男孩呀。”这么说李二水就知道指的是谁了。 虽不知道眼前两位的身份，但看着架在脖子上明晃晃的剑，他还是不敢不说实话。 “我，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来头，就是见他在大街上乱冲乱撞，又见他模样生得好。正好前几天王神医说想买一个好模样的孩子做药童，让我多留意着些，所以，所以我才……” 此前王杜松说正好遇到人牙子，所以买了小轩。 这李二水又说是王杜松让他提前留意，又说小轩在大街上乱冲乱撞。 两个人嘴里还真是都没一句实话。 宁兮颜也懒得废话，“别在这胡说八道了，说！带走小琸娘亲的人是谁？你当街看到了不是吗？” 李二水一愣，这才明白原来眼前女子知道当日的情形呀。 在发现自己说谎，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后，不敢再耍心思。 “是，是城中司徒府的小儿子，司徒亮。当日就是司徒府的人当街带走那个女人的。” 李二水说完，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那司徒亮仗着家中势力，在安阳城可谓是一霸。 这两人看着面生，应该不是安阳城人。 李二水是巴不得眼前两位煞星赶紧去司徒家，找司徒亮的麻烦。 到时候就有他们好果子吃了。 他眼中的这抹算计没有被慕觞忽视掉。 “司徒府与如今户部尚书司徒明是什么关系？”慕觞突然问道。 李二水一愣，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这么敏锐，仅凭一个姓氏就想到了司徒明。 想说没关系，哄骗他们去找司徒亮的麻烦。 但看到那明晃晃的剑，还是没这个说谎话的胆子。 “是，是本家，那司徒亮正是当今户部司徒大人的亲侄子。” 司徒明是齐文轩的人，那这么说这个司徒家也是太子的人了？ 难怪这么猖狂，敢当街抢人。 在李二水这里打听到想打听的，宁兮颜也没再为难他。 “慕觞，我们走吧。” 慕觞收起剑，和宁兮颜并肩离开。 现在查到了带走小琸娘亲的人来自司徒府，那么这事情就不是那么太好办。 的需要柯虎的相帮了。 两人再次回到城主府。 当向柯虎提起司徒亮时，柯虎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司徒亮确实仗着司徒家族与当今太子的关系，在安阳城作威作福。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有心无力。 如今妻子柳氏怀有身孕，柯虎愈加心里有所顾忌。 所以如果司徒亮没有做出不太份的事情，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柯虎一边说，一边声音里带着自责。 “这当街强抢女人可算是过分之事？”虽然宁兮颜理解柯虎的顾忌，但还是有些生气。 这件事情柯虎确实不知。 他当即道：“若属实，我现在就亲自带人去司徒府将人救出来。” “那走吧。” 这司徒亮既然当街强抢女人，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已经过去那么久，怕是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如今只愿人还活着。 宁兮颜和慕觞跟着柯虎一起带人直接去司徒府。 虽身为城主的柯虎不能明面上与司徒府的人起冲突，但以他的身份亲自到来，司徒府当家家主司徒宏还是赶紧带人出来迎接。 听说柯虎来意后自是赶紧否认。 “柯城主，我家亮儿生性纯良，怎么可能做出那当街强抢民女之事，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 司徒亮生性纯不纯良，柯虎难道不清楚吗？ 眼下司徒宏如此睁眼说瞎话，无非是断定他们司徒家是太子的人，而他不敢轻易得罪太子罢了。 柯虎皱起眉头，他确实不想轻易得罪太子，但如果司徒亮当真当街强抢人，他虽惩罚不了司徒亮，但怎么着也要将人给带出去。 更何况这人还是慕觞和宁小姐要找的人。 柯虎刚准备说要搜府时，后院突然传来下人惊恐的声音，“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打斗声。 司徒宏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应付柯虎，忙带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柯虎自然也紧跟其上。 宁兮颜也想跑去时，慕觞却先一步拉住她的手。 不是阻止，而是让她跟在自己身后。 一路顺着声音走过去，途中宁兮颜四处打量。 天陵城里司徒明的府邸她没有见过。 但这远在安阳城里的司徒府这规模竟是看着比城主府还要气派。 声音是从一个院子中传来。 还没靠近，远远宁兮颜就看到那院子里突然出现五名黑衣人跃上了屋顶。 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上还背着一名女子。 因角度的原因，宁兮颜看不到那女子的模样。 但仅是一个背景就看出女子怕是受过折磨。 她头发散乱，身上披着一件黑袍。 这黑袍应该是临时披在身上，因为那袍子下的蓝色裙摆明显被人撕扯稀碎，还有不少破布条垂在黑袍外头。 那女子不知是死是活，被人背在后背上，头却是无力垂在一侧。 那些黑衣人…… 宁兮颜本能向看慕觞。 那装束与身形，似乎与昨夜夜闯城主府的是一波人？ 还没问出口，慕觞就猜到她要问什么，点了点头，“应该是同一批人。” 那五名黑衣人背着人，跃上屋顶后就迅速撤离。 转眼前身影就消失在眼前。 正在这时，先跑进院子的司徒宏一声悲鸣，“儿呀！” 宁兮颜也进了院子，见先前还一脸嚣张的司徒宏此时瘫在地上，正对着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哀嚎。 听着他的嚎哭，看样子躺在地上死的人就是司徒亮了。 那几名黑衣人来到司徒府，救走女人，却杀了司徒亮。 难不成他们昨夜闯入城主府不是想杀小琸，而是同样想带走他？ 第96章 小琸被带走 宁兮颜走了过去，不用检查就可以确定司徒亮已经没救了。 既然那女子已经被人救走，他们三人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继续待在司徒府。 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让司徒宏误以为那几名黑衣人与他们有关。 于是柯虎对着慕觞使了一个眼色，一挥手，“快去追。”几人迅速离开司徒府。 追自然是没去追。 虽说以慕觞的武功如果想追是可以追上他们的。 但此事目前来看，与他们似乎无关，所以慕觞并没打算去追。 三人重新回到城主府。 这刚进门便接到人通传。 通传的人一脸慌张，“城主，城主，又有刺客擅闯城主府……” “什么？”柯虎顿时一脸惊慌，想到了有孕的柳氏。 准备去往她的院子时，枊氏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柳氏虽没事，但明显受到了惊吓，眼下脸色有些煞白。 原来柯虎才带着人，以及慕觞和宁兮颜离开城主府去司徒府后，城主府便再次闯入七八名黑衣人。 他们武功高强，目标明确，就是为了小琸。 城主府里的守卫们阻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眼前将重伤的小琸带走。 宁兮颜赶到房间时，只看到一床褶皱，且染着一些血迹的床单。 这些血迹自然是属于小琸的。 看样子他在被带走之前，也尝试过挣扎反抗。 但这次来的人，连城主府守卫们也束手无策，小琸一个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宁兮颜脸色很难看。 谁能想到那些人会趁着他们离开这么快又卷土重来。 看样子昨夜他们虽退去，但怕是派了人在暗中一直盯着城主府里的动向。 以至于他们刚离开，便再次闯入城主府将人带走。 一边派人带走小琸，另一边派人前往司徒府。 从这一点来看，那幕后的势力怕是不小。 宁兮颜不确定带走小琸的那些人对他来说是敌还是友。 而且以小琸现在的伤势也绝不适合搬运。 看着宁兮颜一脸忧思，慕觞开口道：“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小琸。” 如果想伤害的话，在这里就直接解决了，又何必冒着危险，连续两次直闯城主府？ 所以说，他们不但不会伤害他，甚至有可能小琸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宁兮颜也想通了这一点。 倒是揪紧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只要小琸没事就好。 转头看着床上染血的床单，宁兮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过来一把剪刀，将染血的部分小心剪了下来。 又低头在床上仔细找寻，寻到了两根小琸的头发丝。 慕觞虽不明白她的举动，但也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问。 宁兮颜将两块染血的床单碎布和头发丝都折叠收了起来。 看似是放在腰间，其实是趁着慕觞不注意的时候放进了空间里。 正在这时，将枊氏安顿好的柯虎来到院子里。 宁兮颜和慕觞仅在城主府住了一晚上，就接连遭遇刺客。 眼下好好的人也青天白日在城主府活活丢了，柯虎十分过意不去。 “即便他们武功高强，但只要还在安阳城，我定将他们搜出来。” 柯虎说完就领着人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宁兮颜虽心中直觉怕是什么都搜不到，但依旧残存着一丝希望。 对于小琸，她虽与他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她既然救了他。 还是希望可以将小琸亲自送回他的亲人身边。 而不是让他以这种方式被人强行带走。 柯虎带着人开始搜寻安阳城。 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以为是城内因为扶桑节出现了什么歹人。 而司徒府那边则是误会柯虎是带人找寻刺杀司徒亮的凶手。 柯虎带人在安阳城内搜了两天。 如宁兮颜意料之中一样，他果然查无所获。 那些人要么是隐藏得太好，要么就是干脆在找到人后就离开安阳城。 这两天柯虎是忙得焦头烂额。 因为迟迟找不到刺客的身影，失去儿子的司徒宏将悲伤化为愤怒，也不顾忌柯虎的身份，亲自来到城主府向他施压。 大有一幅柯虎迟迟找不到刺客，有可能柯虎就是与刺客是一伙的。 柯虎虽平时隐忍着司徒府，但脾气也不是个好惹的。 面对这样的污蔑，他直接与司徒宏大吵起来。 这声音连一直待在院子中的宁兮颜也能清楚听见。 慕觞来找宁兮颜，说扶桑节快结束了，问她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宁兮颜点了点头。 自从来到安阳城，因为小琸的事情，她确实还没有出去好好逛一逛。 眼下司徒宏来找茬，出去清净一下也好。 柯虎现在不便打扰，宁兮颜去找枊氏，说自己和慕觞打算外出逛逛，晚膳便不用管他们。 枊氏点了点头，只是眉间有控制不住的忧思。 显然是在担心丈夫那边能不能应付得了司徒家的找茬。 “柳夫人放心，司徒府只是仗着司徒明与太子的关系才敢如此作威作福。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即便这事情传进宫里，太子殿下也绝不会因此为难柯城主。” 宁兮颜很了解齐文轩，于他无利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如果司徒明那边出什么事，这涉及到他的钱袋子，他可能会出手干涉。 但这一个远在安阳城的司徒亮的死，而且现在司徒宏的污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齐文轩是断然不会分精力来管这边的事情。 听到宁兮颜的话，柳氏眉心的忧虑散了些去。 而宁兮颜和慕觞则离开了城主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扶桑节快结束，大街上没有前两日那般热闹。 不过人虽然少了些，但街道两旁依旧有不少售卖火红扶桑花的。 除了扶桑花外，还有各种争奇斗艳的其它种类花束。 空气中倒是依旧一片芬芳。 宁兮颜没打算买花，只是四处欣赏打量。 因为扶桑节，街上人多热闹，所以街边也多了不少小吃类的小摊子。 宁兮颜不买花，但对吃的却没有放过。 一边走一边吃，和慕觞两人直接将各种小吃吃了饱。 转眼间，天际已经出现晚霞。 宁兮颜又站在一处卖首饰的摊子前打量，相中了一支样式虽简单，但却透着几分雅致的木簪。 付了五个铜板后，刚转头，一捧火红花束便递到了她的面前。 是扶桑花，中间也夹杂着几束别的花枝。 有红，有粉，有黄。 搭配在一起竟是意外的好看。 送她花的人自然是慕觞。 宁兮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眼神有些惊讶，看看花，又看看幕觞。 只觉得眼下气质冷硬的他拿着花束的模样十分的违和和搞笑。 忍不住笑出声，也本能伸手接过。 但直到拿到手中，宁兮颜才后知后觉，在扶桑节送花束的含义。 这是求爱的意思，如果接受就代表着…… 第97章 他竟也不知 代表着接受对方的爱意。 笑容顿时在脸上一凝。 因为她不但接受，还在这种时候笑了。 如此情形怕是更加会让人误会。 宁兮颜当即就想将花还给慕觞，但眼下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目光看向这边。 这种情况下将花重新塞给慕觞，那无疑是让他当众难堪。 心中叹了口气。 收都收下了，还是寻个无人的地方再解释吧。 而且今晚之所以答应和慕觞出来。 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此前有两次本该可以问慕觞的话都皆被人打断。 而这两日在城主府，因为小轩的事情，她也一直寻不到机会。 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了吧。 “慕觞，你跟我来。” 今天逛了那么久，宁兮颜发现此前经过的地方有一座石桥，那石桥下似乎没看到人经过。 于是她带着慕觞向着石桥那边走去。 可没想到走到跟前，宁兮颜傻眼了。 此前还没有人的石桥下如今因为夜色降临，反倒开始聚集着不少人。 那些人蹲在河边，河中皆拿着花灯。 而此时河中已经漂浮着不少花灯正缓缓顺水往前漂流。 是了，她怎么给忘记了。 扶桑节还有一项传统，若无法亲自送花给喜欢的人表达爱意，那么就把自己的心意寄托于这花灯之中。 看见河边热闹的一幕，慕觞再次误会了。 他一下子握紧宁兮颜的手，声音里已经溢满了愉悦的柔情。 “兮颜，你是不是也想放花灯？” “不，不是。”见这个误会似乎越来越深，宁兮颜忙否认。 终究她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慕觞，我想找个无人会打扰的地方问你一些问题。” 慕觞似乎料到宁兮颜想问什么，“跟我来。” 这回换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因晚上街上又热闹起来，为免被挤丢，宁兮颜任由慕觞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穿过一条小巷子。 他终于停了下来。 “兮颜，准备好了吗？”慕觞开口问道。 宁兮颜一头雾水，她需要准备什么？ 左右看了看，巷子里虽暂时无人，但离街道太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人。 这里似乎也不是一个合适的说话之地。 “就这里吗？”宁兮颜问道。 黑暗中，她听到慕觞出声否认，“不是。” 随即宁兮颜腰身一紧，慕觞突然抱住她，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之际，他突然一个纵身越上了屋顶。 慕觞他难不成想带着她上屋顶说话？ 似乎没猜对，因为上了屋顶后慕觞依旧脚步未停。 他轻功了得，疾走在屋顶上也依旧如履平地一般。 甚至不会发生一点动静叫底下的人听到。 这样的高度叫宁兮颜不自控地又本能搂紧慕觞的腰。 怕呀！早知道还是她自己找地方了。 等终于慕觞停下，吊在他身上的宁兮颜睁开眼睛，发现…… 发现他们竟然位于安阳城的钟楼之上。 钟楼只有遇到紧急情况才会有人踩着梯子爬上来，平日里大白天也不会有人。 更何况这大晚上。 今夜无风，月色也皎洁，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不但不冷，还能将整个安阳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慕觞找的这个地方确实是个不会受人打扰的好场所。 “兮颜，你有什么话想问我？”慕觞依旧抓着宁兮颜的手。 这样的高度，宁兮颜觉得被他抓着才有几分安心，也不着急将手腕抽回。 平复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心，她终于问出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六月十五那一晚，你是不是在宫里听到什么秘密？” 慕觞眼神惊讶，没想到竟还真如他所料。 “兮颜为何得知那一晚我进了宫？” 宁兮颜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也想过要编造一个什么理由。 但是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因为慕觞既然偷偷潜入宫，事后又安然离开，自然不会叫人轻易察觉。 更何况那时身在丞相府里的她了。 想不出理由干脆就不想了。 宁兮颜干脆直接道：“这个我没办法告诉你，但我就是知道那晚你入了宫，还偷听到有关齐文轩的秘密。” 慕觞不可谓不吃惊，因为这怎么可能呢？ 宁兮颜现在如此直白地将她一直以来想知道的事情问了出来，心里也知道自己无非是仗着慕觞对她的心意。 她不接受他，却又依仗这一点，无所顾忌。 慕觞一时间没有开口，大概是在思量宁兮颜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自然是不可能会想出个结果的。 终于他再次出声，并不否认。 “那一晚我确实进了宫，也无意中听到孙贵妃与齐文轩之间的密谈。 我知道他们想遮掩一个什么大秘密，也听到他们觉得宁丞相知晓这个秘密，所以才想要除掉丞相府，只不过失败……” 慕觞对宁兮颜没有任何遮掩，将那一晚上所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了宁兮颜。 宁兮颜听完，却是满脑错愕。 一直以来她都白费功夫了吗？ 原来那一晚慕觞确实听到了孙贵妃与齐文轩之间说起什么秘密，但对于那个秘密是什么，两人却没有提起。 所以说慕觞也根本不知道齐文轩的秘密是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宁兮颜心中无比失望，一直以来信心满满的事情在这一切皆成空。 此时此刻，她也顾忌不上恐高了，从慕觞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兮颜……”感觉到她似乎大受打击，慕觞开口刚唤出她的名字时，目光突然落到远处某个地方。 见慕觞话说一半就转头看向别的地方，宁兮颜也转头。 她顿时心一惊，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只见远处夜色下，不知道什么地方起火了。 那燃起来的冲天大火似乎都要照亮了天际。 那里是…… 就在宁兮颜仔细辨认时，慕觞已经再次搂紧她的腰，“过去看看。那似乎是司徒府的方向。” 司徒府？ 经慕觞一提醒，好像还真是。 虽然恐高，但宁兮颜更迫切想确定起火的是不是司徒府。 于是她本能抱紧慕觞的腰，再次被他带着在夜空中向着那里急速飞越。 如果起火的真是司徒府，怕是与那批黑衣人有关吧。 第98章 回到天陵城 等距离离近，两人确定着火的还当真是司徒府。 慕觞依旧带着宁兮颜躲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他们的身影隐在夜色之中，不会轻易叫人察觉。 司徒府里的人惊慌失措往外跑，一片乱糟糟。 放眼望去，这逃出来的似乎都是下人。 没看到司徒宏或是司徒府其他主子。 没过一会，宁兮颜看到柯虎亲自领着人来救火。 但此时整个司徒府已经完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这即便想灭，怕也是灭不了的。 幸运的是司徒府因霸道专横，修建宅子的时候，两旁不许其它宅院挨着。 如今司徒府被烧，倒是不会波及旁边宅院。 否则这么大的火怕是会将这一大片区域都点燃。 宁兮颜确定被烧的是司徒府后，两人也没必要再继续在这停留。 “慕觞，我们走吧。” “嗯。” 慕觞带着宁兮颜来到一处无人注意的地方时，两人从屋顶上下来。 决定走回城主府。 今晚司徒府被烧，他们还是不要做出什么让人怀疑的事情来。 否则很容易让人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回去的途中，宁兮颜在沉思，沉思这大火会不会是报复。 如果是的话，小琸和他娘亲到底是什么人呢？ 城主府里倒是一片安静。 走到房门口时，宁兮颜转头对着慕觞道了声晚安，就推门进了房。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却没有半分睡意。 先是想着司徒府的大火，又想起慕觞说连他也不知道齐文轩的秘密是什么。 这条路行不通了，那么剩下的一条路只有逸王那边。 而慕觞对她的心意也是时候该彻底做个了断了。 第二天一早，宁兮颜刚推开门，就看见慕觞站在院中。 他似乎是专门在等她起床。 在看见她推开门走出来时，慕觞走了过来。 宁兮颜正好有话要对他说。 所以在慕觞过来的时候她开口道：“慕觞，我想回天陵城了。” 一开始她是想等等看柯虎能不能找到小琸的踪迹。 但接连两日也没有任何一点消息，再等下去也只是会耽搁时间。 “好。”慕觞等在这里也是要说的此事。 昨晚司徒府大火，慕觞也怀疑与那帮黑衣人有关。 这可能是一桩报复。 那帮黑衣人身份不明，且身手高强，宁兮颜再待在这安阳城怕是不太安全，早离开才会避免意外发生。 两人意见达成，便准备去找柯虎。 柯虎昨晚带人救火，直到天快亮司徒府的火才堪堪熄灭。 昔日在安阳城内，连城主府都不放在眼里的司徒府，如今成为一片焦黑的废墟。 事后柯虎将司徒府逃出来的人清点了一下，发现了一件怪事。 如今司徒府幸存下来的人皆是府里下人。 司徒宏，以及他的几房夫人妾室，甚至所有子女无一幸免。 可以说，司徒府没有一个主子活了下来。 不用调查，光这一异样就足够证明这场火起得有异。 司徒宏招来的幸存下来的人问询，结果得知这活下来的皆是司徒府里下等下人。 这些人平日里干着府里最脏最累的活，住的也是府里最差的房子。 他们平时连主子们的面都很少见到，更别提进入主子们住的院子了。 所以对于这场火是怎么起来的，以及府里有没有闯进外人完全不知。 简直是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宁兮颜见到柯虎的时候，他才刚从外面回来。 身上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脸上甚至还有炭灰。 见慕觞和宁兮颜过来问询起司徒府里的情况，把查到的事情都尽数说了出来。 “司徒府里的主子以及平日里可以近身伺候主子的下人无一活口？”宁兮颜惊讶问道。 “是呀，所以这场火灾明显是人为，甚至有可能在起火之前，司徒宏和他的几房怕是已经提前丧命。” 柯虎身为城主，虽平时不喜司徒府里的一些做派，但此次的事情也太过恶劣了些。 不管是为了应付身在天陵城的司徒明，还是维护安阳城的治安，他都势必要继续追查下去。 柯虎显然也想到了小琸以及他的娘亲身上去了，认定此事与他们有关。 因为太巧合了。 前脚司徒亮将那个女人抢到府中给欺负了，没过两天司徒府就满门俱灭。 这报复的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所以柯虎向宁兮颜详细打听小琸的来路。 这些宁兮颜自然回答不上来。 而王杜松和李二水，两人只是一个买家，一个卖家，更是对小琸的来路完全不知。 “我们打算今日就返回天陵。”慕觞开口道。 柯虎也不挽留，只是有些惋惜。 本来慕觞好不容易来到他的地盘，他还没好好招待就接连出事。 如今安阳城不太平，离开也好。 在喝了一顿丰盛的送行酒后，宁兮颜带着王杜松，和慕觞一起返回天陵城。 路上未免意外，宁兮颜给王杜松用上了软骨散，让他完全没有可以逃脱的可能。 而对面慕觞，宁兮颜开始格外的注意两人之间的分寸。 她刻意的疏离慕觞自是感觉得到。 自从她问询他那个问题，结果发现他对齐文轩的秘密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开始疏远了。 慕觞不解，此前以他的敏锐，他分明能感觉到宁兮颜对他并不是全然无心的。 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而沿途宁兮颜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带着这样难以言语的沉闷氛围终于回到了天陵城。 马车快到丞相府的时候，宁兮颜对慕觞开口道谢：“慕觞，谢谢此次一路保护，它日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必定尽全力相帮。” 她语气平静而疏离。 像是仅短短几句话就将两人结伴同行这些天来的情谊一笔勾销。 说完宁兮颜又在身上摸出一瓶药来递给慕觞。 “这药于外伤很有效果，你……以后或许用得着。” 这又是承诺又是送药。 慕觞蹙起眉头，紧紧睁着宁兮颜的眼睛。 而宁兮颜有些承受不住他眼神中的压迫，别开目光。 慕觞直接抬手劈在虽浑身无力，但却意识清醒的王杜松脖颈上。 等他彻底昏迷过去，他才突然一把抓住宁兮颜的手。 神情有不解，气息甚至有一丝乱，“兮颜，为何突然如此？你这是打算要与我撇清关系吗？” 第99章 挥不去他的身影 宁兮颜不敢去看慕觞的眼睛，只是奋力将胳膊从慕觞手里抽出。 她连对他的称谓都变了。 “将军说笑了，我此前便说过，我并不打算接受将军的心意。” 在见挣脱不开后，宁兮颜的语气直接染上一丝恼意，“还请将军放手。” 慕觞放手了，只是眼神有些受伤。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天陵城后，宁兮颜甚至都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态度如此转变。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了丞相府门口。 宁兮颜脸上保持着冷漠，对着慕觞开口道：“还请将军离开，若是让家兄和父亲看到，定会误会。” 慕觞的心一寸寸往下沉，他仔细盯着宁兮颜的脸。 不再看到曾经她面对自己时的慌乱。 只有满脸的冷漠。 终究他什么都没做，掀开帘子下马车。 离开前只留下一句话，“好，我离开，你好好休息。” 他刚走，宁兮颜卸下强装的冷漠，忍住心里的酸涩跳下马车。 丞相府里的下人见自家大小姐归来，忙出来迎接，也有人赶紧去通知宁丞相与宁景焕。 两人见宁兮颜平安归来皆心松一口气。 宁景焕目光微不可见地四周打量，在没看到慕觞的身影后，心有疑惑，但却是什么都没有问。 “快，你们几人帮我把马车里的人抬进柴房关起来。” 此时宁丞相和宁景焕才知道宁兮颜竟然从安阳城带回一个人。 宁兮颜离开前曾说过自己此次外出，是事关逸王殿下的腿疾。 谁能料到事关逸王殿下腿疾的竟是个人？ 而且看宁兮颜对这人粗鲁的态度，显然并不是请来协助她的医者。 下人们听命将王杜松抬进柴房关起来。 而宁丞相忍不住问道：“这人是谁？莫不是与逸王殿下有关系？” 内慕宁兮颜自然不能诉说，只道：“正是这名庸医害得逸王殿下有了心结，所以不愿再医治。即便我向他保证可以让他能重新站立起来，他也依旧抗拒。 这若想解开心结还得需要心药医，所以我把这个庸医带回来了，打算亲自送回到逸王殿下面前。” 宁兮颜可以想象得到等齐天逸见到王杜松后，会是何等激烈的反应。 但如果想让他彻底走出心理阴影，他便需要再一次直面那让他抵触恐惧的事情。 宁丞相并不是太懂宁兮颜的话。 因为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治疗手法才会让逸王如此抗拒医者。 甚至在知道自己可以重新站立的情况下还不愿治疗。 本还想再问时，见宁兮颜一脸疲惫，只得打住话题，让她先去休息。 “好。”宁兮颜应了一声，同时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幅模样，简直让人错觉下一秒她便会直接睡着。 等走出房间，宁兮颜眉目一片清朗，哪还有半分困倦之意。 原来她方才故意装出疲倦犯困的模样，就是怕爹继续追问。 有些事情涉及到逸王殿下的隐私，即便连她最亲近的家人，她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 终于躺回自己的床上后，宁兮颜心松一口气。 果然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才最为放松。 这一路上她也确实没有好好睡过觉，准备闭上眼睛真的就此睡过去时，脑海中却满是慕觞挥之不去的身影。 此前她强装冷漠，故意说出那样的话。 后来她没有忽视他眼中的受伤。 宁兮颜想到这里感觉胸口有些闷。 睡不着干脆坐起。 呆怔了一会又重新躺下，最后干脆进入空间整理起物品来。 但无论做什么，慕觞的身影不但没有在脑海中散去，反倒愈加清晰。 甚至她还心生一股想强烈见到他的念头。 如果，如果她不止能活五年该多好。 可是她真的能在五年之内赚足十万感恩值吗？ 到底身子还是泛了，在胡思乱想一通后，宁兮颜终于还是睡着。 另外一边，慕觞回到了楚国公府。 楚安昊一见他归来，便笑眯眯准备向他问询起与安兮颜的感情发展状况。 以他对慕觞的了解，他若是想办成一件事情，极少会失败。 而如今他认准了一个宁兮颜，那么这位宁大小姐怕是难逃他掌心。 可是等看清慕觞脸上冷沉的表情，以及浑身散发着的冰冷，生人勿进的气息。 楚安昊脸上的神情一滞。 这幅模样可不像是有什么好发展。 顿时不敢再问。 “我离开后离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还真有，而且动静还不少。”楚安昊道。 这件事他本来是想先打听慕觞与宁兮颜进展之后再问询的。 现在看这明显进展不顺，还是先告诉他这件事吧。 “你离开天陵城后，我派人一直盯着离王府，结果发现离王殿下竟然也带着人离府。 带的人还不少，而且还是趁着夜色离开天陵。” 若是青天白日，离王带人离府也不会让人产生过多怀疑。 这大晚上离开，便不得不让人好奇离王到底带人做什么去了。 “离王如今可归？”慕觞问道。 楚安昊摇摇头。 慕觞沉思，在他和宁兮颜离开天陵城后，正巧离王便也带人离开出城。 外加上小琸与离王那太过相似的长相，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 “孙贵妃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这个倒是没有。” 听楚安昊说完了最近发生的事后，慕觞道：“陪我去喝酒吧。” “现在？”楚安昊盯着慕觞。 他才刚回天陵，脸上甚至还有挥之不去的倦容。 不打算休息让他陪着他去喝酒？ 楚安昊猜到原因，心里叹一口气。 这位宁大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连堂堂南平国战神都被打击的要借酒浇愁。 “好，去喝酒，不过我们不去酒楼，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的酒也是十分不错的。” 楚安昊看了看外面天色，这个时候百花街也是有不少青楼开了门的。 他决定带慕觞去逛一回青楼。 慕觞之所以对宁兮颜这么情有独钟也有可能是女人见的少了。 而此时身在丞相府里的宁兮颜在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挥不去脑海中慕觞的身影。 在府里用过晚膳后，她道自己想出门走走。 “好，让清音跟上。” “嗯。” 宁兮颜带着清音出府，她自然不是真要外出走走，而是打算去月香楼找月舞。 月舞接触的男人多，宁兮颜此次去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迅速忘记一个人。 第100章 无力招架他的吻 宁兮颜没想到还没到月香楼门口，远远便看到慕觞和楚安昊的身影也进了月香楼。 原来楚安昊带慕觞本来是想去青楼，但慕觞抗拒。 唯一让他愿意来的，便是这月香楼。 看见他身影的刹那，宁兮颜忙拉着清音避到旁边躲了起来。 她偷偷打量慕觞的时候，慕觞似乎有所察觉，往这边看了一眼。 宁兮颜赶紧缩起身子，不敢再抬头。 等确定慕觞已经进去了，她才心松一口气，走了出来。 慕觞他……去了月香楼呀。 宁兮颜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有些闷。 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月香楼的大楼，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才对着清音道：“清音，我们回府吧。”声音控制不住染上些低沉。 慕觞既然去了月香楼，那么她自然不能去了。 又折回丞相府。 宁丞相和宁景焕有些意外宁兮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突然也不太想逛了。”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后，宁兮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情绪与出门前相比，明显低落不少。 父子俩虽奇怪，但没有追问。 因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倒是不怎么困。 宁兮颜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踢着小石子，显然眼下她的心十分不平静。 怎么办？她好像怎么都挥不去脑海中慕觞的身影。 正想着那身影时，一抬头，占据她脑海的人竟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宁兮颜愣怔住了。 一开始她以为眼前身影是幻觉，直到他向着自己走来。 直到闻到独属于他的气息时，才恍然意识到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 此前才见他进了月香楼，这才不过一个时辰，他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在确认他是真实的后，宁兮颜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走到她面前的慕觞。 他喝酒了。 身上带着一股酒气。 “你……”心控制不住狂跳时，宁兮颜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比如问他为什么突然来丞相府。 不得不说，她想着他，他便出现在眼前，这种感觉让宁兮颜心里浮起愉悦。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不但不能展露愉悦，最好还要表现冷漠来。 但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慕觞突然低头强势封住了她的唇。 宁兮颜还没反应过来时，腰间一紧，整个人也被他锁进怀里。 慕觞呼吸沉沉，吻她的动作带着一股野蛮和霸道。 宁兮颜想推开，却有一种无力招架的感觉。 大概是慕觞的火热溶解了她的压抑，宁兮颜开始回应着慕觞。 而她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渐渐软绵，只能整个人依附着他。 两人这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感觉宁兮颜喘不上气来才分开。 唇虽分离，但慕觞依旧紧紧抱着宁兮颜。 他的气息有些急，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而宁兮颜的呼吸同样乱得不成样子。 “兮颜，你心里分明有我。”慕觞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的语气中染上愉悦。 这话顿时拉回了宁兮颜的神识，这回她努力挣扎，终于挣脱开他的怀抱。 “你，你……你太放肆……我没有喜欢你。” 但这一回慕觞却像是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又向着她靠近过来。 宁兮颜浑身再次强装起冷漠，“肖将军，虽然你威名在外，但也不代表着你可以随意欺负我。” 慕觞停住脚步，眼神有些错愕。 此时宁兮颜语气中的抗拒让他开始怀疑，难道此前她的回应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兮颜……” 才刚说两个字，宁兮颜就打断了他的话。 “若将军没有别的事，还请离开，今晚的事情，我会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慕觞刚才还满腹的喜悦因为她的话，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夜色中，他想看清宁兮颜脸上的神情，但看不清，也辨认不出她此时语气中的抗拒是否是假装。 “我此次来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今晚他擅闯丞相府可不是特地只为轻薄她而来。 他是真的有事情想告诉她，只不过在见到她时，一时冲动，终究没有控制内心的欲念。 宁兮颜听到慕觞这话，还以为他想说的事情，是再次对她表白。 却没想到并不是。 “离王并不在天陵城，在我们离开后，他也恰巧带人出了城，还是趁着晚上……” 离王？ 话题转变得太快，让宁兮颜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慕觞说完，宁兮颜才明白他是在怀疑离王与安阳城出现的黑衣人有关。 因为慕觞说过小琸的长得与离王十分相似。 一个大胆的猜测顿时在脑海中浮现。 以离王低调的处事，宁兮颜想见到他怕不是那么容易。 而想得到离王血液或是毛发更加不可能了。 看着眼前的慕觞，宁兮颜暗自叹了口气。 刚才她还强装抵触他，眼下却不得不又有求于他了。 “你，可以潜入进离王的卧房吗？”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尴尬，些许肯求，唯独没有方才的冷漠。 “兮颜想做什么？”慕觞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有办法检测离王与小琸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只不过需要采集到离王的毛发。” 宁兮颜想，即便离王府打扫的再干净，在离王睡觉的地方总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吧。 而她空间里就有小琸的血液样本和毛发。 如果能证明这两人之间没关系，那么就可以推翻心里的猜测了。 但如果结果让人意外，那这其中牵扯到的事情怕是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多。 “可以。”慕觞没有犹豫就一口应下。 宁兮颜这才想起来这个人连皇宫都来去自如，离王府更是不在话下。 对了，刚才慕觞说离王带人离府，那么眼下的离王府守卫更是薄弱。 为了怕慕觞这个大老爷们粗心，宁兮颜又道：“那可以带着我一起潜入离王府吗？” 夜色中，慕觞勾起唇角，再次说了两个字，“可以。” 不确定离王明日是否归府，所以想要做什么最好不要再耽搁。 慕觞直接上前，再次揽住宁兮颜的腰，“走。” 随即一个轻功直接来到了丞相府墙外。 宁兮颜：“……” 好歹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呀。 不过她也明白眼下是最好潜入离王府的时间，也没有再抗拒。 有了前几回的经验，宁兮颜自觉揽住慕觞的腰，被他带着向离王府的方向飞去。 第101章 夜闯离王府 因头埋在慕觞怀里，宁兮颜没发现他带着她走的并不是离王府的方向。 而是在外绕了一大圈才落上了离王府的屋顶。 此时夜已深，而因离王带人离府，这硕大的离王府更是显得安静无人。 连长廊里的灯都少点了不少盏。 这样的宅院布局都差不多，宁兮颜很快确定了哪间屋子应该是离王的卧房。 推门而入时，一股清新淡雅的檀香味迎面而来。 虽然屋子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但仅闻到这香，宁兮颜就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因为这香可不便宜，齐文轩似乎也喜欢这种香，身上经常会带有这种味道。 如果点烛火不但光线不明亮，不好找她要找的东西，还有可能照亮屋子，让外面人查觉。 所以此时宁兮颜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一支微缩手电筒。 这种手电筒光源不会扩散，还够亮。 进屋子后慕觞就关好门，守在门口处。 眼下见宁兮颜不知道拿了个什么发光的东西出来，虽有些好奇，却也没问。 宁兮颜扫视了一圈，看见了梳妆台和床。 她先上梳妆台那边去找。 台面上被擦的干干净净，梳子同样如此。 别说头发了，连灰尘都似乎没有。 没有失望，她又去床上找。 人每天的代谢都会掉一些头发，即便有人清扫，但这么大的一张床，总会遗漏下一两根头发吧。 翻枕头，又翻被子，里里外外一番搜索后，宁兮颜终于在床的角落找到两根长长的黑发。 幸亏她跟着来了，也带来了光线足够的手电筒。 要是慕觞举着烛火来找，还真有可能会空手而归。 她将弄乱的被子重新恢复原样，这才熄掉手电筒，悄声来到慕觞身边。 拍了拍他，示意可以走了。 “好。”两人刚准备推开门走出去时，方才还安静的离王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似乎所有的下人都被叫了起来，宁兮颜听到外面有人在吆喝着，“快快，赶紧收拾两间厢房出来，还有主子的房间也赶紧收拾一下。” 听这动静，离王竟在这种时候回府了？ 两间厢房？ 宁兮颜没有忽略掉这句话。 离王回府，就立马让人准备两间厢房？ 这与小琸以及他的母亲有关吗？ 此时时机可容不得宁兮颜细想。 趁着下人们还没有来到这边时，慕觞揽住宁兮颜的腰，“走。” 迅速推开房门，又关上后，两人没有一点耽搁迅速来到了离王府的屋顶之上。 因身形太快，外加上夜色的遮掩，让几名正向着离王卧房走来的下人一时间没有察觉。 跃上屋顶后，慕觞迅速带着宁兮颜离开离王府。 若此前安阳城的那些黑衣人是离王所派，以他们的身手未必不会发现他和宁兮颜。 若是陷入混战，宁兮颜便有危险了。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能继续留在离王府，看他是不是带回了小琸母子俩。 一路飞驰终于回到了丞相府。 宁兮颜心松一口气，幸好此前没有犹豫，否则怕是再也无法入离王府找寻证据了。 “今天多谢，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宁兮颜知道此时自己的态度有点像利用完了就翻脸无情的架势。 “好，你也早点休息。” 慕觞像是并不介意她的话。 不过宁兮颜也没说错，眼下确实太晚了。 宁兮颜赶紧回到屋子里，本想现在就进入空间验证自己猜测的事情，但今天一天折腾的，让她控制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罢了，这事情不着急，明日再验证也不迟。 虽宁兮颜心心念念要第二天早起，但因前一晚睡的太晚，所以等她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 在丞相府，只要她没有主动起床，是无人吵她的。 待她醒来，自有始终温在锅里的丰富早膳在等着她。 “小姐，皇后娘娘的人一直候在大厅呢。” 清音给她梳头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怎么不早点唤我。” 原来昨日宁兮颜回丞相府后，程皇后那边便知道了消息。 今天一早便派嬷嬷过来。 此次程皇后一直以为宁兮颜这次离开是为了找寻叶神医去了。 虽说此前宁兮颜信誓旦旦保证叶神医一定会愿意，但程皇后还是怕出现什么变故。 毕竟到现在，叶神医还从来没有来过天陵城，给天潢贵胄治过病。 所以才如此急切派人前来，不是邀请宁兮颜进宫，而是想再次确认一遍。 但前来的嬷嬷听到宁兮颜还在睡觉，知道她在皇后娘娘心中的重要性，也不敢让人去唤宁兮颜起来，一直在大厅里喝茶等她。 宁兮颜早膳也顾不上用了，梳洗好便来到大厅。 这次来的嬷嬷虽并不是皇后娘娘贴身伺候的元嬷嬷，但也是平日里近身伺候程皇后的宫人。 “宁小姐，打扰了，此次前来也无别事，是娘娘让奴婢前来问询一句，叶神医可愿去逸王府？” 宁兮颜点了点头，“我师傅虽然同意给逸王殿下医治腿疾，但却不愿入逸王府。 嬷嬷也知道，如今想见师傅的人太多，所以师傅想在一处偏僻，且安静无人的地方给逸王殿下诊治。” 嬷嬷顿时想到了孙贵妃，她想找到叶神医的急切那是无人不知，顿时点了点头。 “这个奴婢一定会转告皇后娘娘。” 她与程皇后这边都没问题了，有问题的还是齐天逸这个当事人。 宁兮颜虽知道结果，但还是故意问道：“不知道逸王殿下如今态度可松懈了些？” “这……”嬷嬷一脸为难。 显然齐天逸那天还是丝毫没有进展。 “宁小姐，此次奴婢前来，还带来了皇后娘娘的另外一个主意。 皇后娘娘说如果逸王殿下迟迟抗拒，叶神医那边可有什么药，让人昏睡过去，又不会伤人身体，在这种情况下治腿不知道可不可行。” “我师傅是有这种药，但如此对后期的恢复不太好。这样吧，我明日再进一趟逸王府，看这次能不能说服逸王殿下。” 明日她会直接将王杜松带到齐天逸面前。 如果杀了王杜松还无法消解齐天逸的心结，那么就只能试试程皇后的办法了。 第102章 克服心魔 嬷嬷打听到想知道的消息后，没有再丞相府耽搁，立即回宫。 而宁兮颜在用完早午膳后，就回房吩咐人暂时不要打扰自己。 关上房门后她便进入空间。 她空间里还有一台可以做亲子鉴定的仪器。 在将小琸和离王的毛发经过一系列的分析处理后，最后两样处理过的物质放进仪器里进行匹配检测。 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十二个小时才能知道具体结果。 第二天，宁兮颜便将王杜松绑上马车，直驶去逸王府。 果然一听到自己要被带到逸王府，王杜松眼神中满是惊恐，直想逃离。 但因为被用了药，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而他的嗓子也早在安阳城的时候就被宁兮颜给用了药，想呼喊出声也做不到。 一路到了逸王府。 宁兮颜此前是被程皇后带着来的，所以王府的人自然识得她身份，忙恭敬往府里引。 见跟在她身后，被两名丞相府的家丁压着一同进府的王杜松时，皆是一愣。 虽然时间过去了好几年。 但逸王府里有不少老人可是还记得王杜松。 因为正是那次诊治之后，才让逸王殿下对自己的腿彻底绝望，以至于再也不愿让任何一名大夫靠近自己。 “王神医？这是？”有人叫出王杜松的名号。 见这人还称呼自己为神医，显然是还不知道自己对逸王做的事，眼下走投无路的王杜松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开始朝着那位刚唤自己神医的下人挣扎求救。 “呜……呜……” 但无论他再怎么焦灼，也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下人虽然心里不解，但也不会上前多说半个字。 准备去通知逸王殿下时，宁兮颜阻止了他。 “不用通传了，你告诉我现在逸王殿下在何处，我自己去见他。” “逸王殿下如今在后花园里。” “嗯，你们几个看紧他，还有，叫这位王神医，可是有辱神医这两个字了。”宁兮颜语气嘲讽。 说完，便在一名丫鬟的带领下，向着逸王府后花园走去。 逸王府的后花园景色雅致。 远远便看见齐天逸的身影坐在一座凉亭中。 他正抱着一本书册，微风徐徐，吹动着凉亭四周的纱帐，也掀动着齐天逸的衣衫与墨发。 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飘逸又出尘。 眼前画面看似静谧美好，但宁兮颜知道，她马上要打破这份宁静了。 齐天逸听到这边传来动静，在看到宁兮颜的刹那，此前还平静无波的脸上顿时流露几分别的情绪来。 有意外，有惊讶，还有……紧绷。 他目光落到她身后，待没看到别的身影时，紧绷的身子顿时渐渐松懈下来。 “逸王殿下。”宁兮颜行了一礼。 齐天逸没有出声，只是把手中的书卷收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宁兮颜这次并没有带回王杜松时，宁兮颜开口道：“人我已经带到逸王府了。” 齐天逸猛地抬头，方才还算平静的眼神顿时露出杀意。 “你怎么敢！”他声音几乎咬牙切齿。 此生他只想将那如噩梦般的经历永远埋藏遗忘。 可是她！她在知道内幕后，竟完全不顾及，还将那人送到他面前。 让他再一次清晰想起昔日的噩梦。 眼见着齐天逸眼睛越来越红，身体愈发僵硬，这一次即便他眼露杀意，宁兮颜也不再惧怕他。 因为与齐天逸接触过后，宁兮颜也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他不会杀自己。 更别提此前她还救过程皇后的命。 “逸王殿下，心病还需心药医。有些事情逃避是无法遗忘的。” 宁兮颜先进来见齐天逸便是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她想说的话后，也不管齐天逸想不想见王杜松，她直接转身，打算把王杜松带到他面前。 在宁兮颜往外走的时候，齐天逸双手紧握成拳。 久远的记忆再次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他身子甚至开始控制不住颤抖。 他恍然还记得那双恶心的手塞住他的嘴巴，让他出不了声。 随即便在他身上游移…… 那种冰冷与恶心的触感每每想起来便让他颤栗。 事后他暴怒，羞愤，命人杀了他！ 但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的母后都认定他只是再一次经历治腿后的失败，绝望之下的恼怒。 此时他才明白，那个所谓的王神医之所以胆敢对自己做出如此之事，只不过是料定他不会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因为如果说出来，他的名声同样毁了。 齐天逸坐在轮椅上，眼下他整个人仿若再一次被昔日的噩梦环绕。 直到一道身影再一次站到他面前。 他抬头，原来是方才准备离开的宁兮颜又回来了。 “逸王殿下。”宁兮颜的声音放得极软，极轻。 她没想到还没有见到王杜松，齐天逸便激动成这幅模样。 当初王杜松究竟对齐天逸做过什么？ 不过宁兮颜可以肯定的是，以齐天逸的身份，王杜松应该也只是亵渎了他，应该不会做出更过份的事情吧。 毕竟如果事后有任何痕迹，他自己是铁定活不了。 宁兮颜拍了拍齐天逸的肩膀，“逸王殿下，如今的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年幼的你了，这一次你可以主宰王杜松的命运。” 她拍在他肩膀处的热度，和她的话一样，仿若都带有一股能抚平人心的作用。 齐天逸虽依旧精神紧绷，但情绪明显渐缓了下来。 “我师傅近日便会入天陵城，如果逸王殿下想好了，可以派人来丞相府通知我，我们再商议具体的医治时间。” 说完宁兮颜又在齐天逸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才转身离开后花园。 来到外面，她让逸王府的下人将王杜松带到齐天逸面前。 而她没有再进去，带着丞相府的人离开了逸王府。 人她是送到了，至于齐天逸会怎么做。 会不会克服心里的魔障，这种事情就得看他自己了。 马车往丞相府走的时候，宁兮颜算了一下时间。 快十二个小时了呢。 等一会回到丞相府她就可以进入空间，看看逸王与小琸之间到底有无血缘关系。 第103章 想将发现告诉他 回到丞相府后，宁兮颜再次命人不许打扰，就关上门进入空间。 她迫不及待去看最终分析出来的结果。 当看到机器屏幕上显示的结果，匹配度999999时，宁兮颜怔住了。 此前她心里只是隐隐猜测。 因为她虽然没有见过离王，但慕觞说过离王与小琸长得很像。 但眼下这份结果明晃晃摆在面前，宁兮颜还是十分震惊。 小琸是离王之子？ 她在安阳城无意救的孩子怎么正巧是离王之子呢？ 但验证的结果骗不了人。 现在既然证实了小琸与离王之间的关系，那么也可以确定了当初烧司徒府与来城主府带走小琸的黑衣人就是离王手下了。 如此倒是让宁兮颜心松一口气。 因为这么一来，小琸是平安的。 但有一点宁兮颜十分想不通。 她虽然没有见过离王，却是知道离王至今未娶妻。 正因为这个原因，还有不少人背地里偷传离王莫不是喜欢男人。 这便是宁兮颜想不通的一点。 离王既然未娶亲，那么完全将可以小琸和小琸的母亲带回离王府。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呢？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匹配度999999时，另一个大胆的猜测也浮现在脑海里。 小琸与离王长得像，如今证实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么与小琸也长相有些相似的齐文轩又与离王，与小轩有没有关系呢？ 他想隐藏的秘密会不会是这个？ 宁兮颜此前从离王的卧房里找到了两根头发。 如今用掉一根，还有一根。 小琸的毛发也还有。 如果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的话，那么便要再得到齐文轩的头发了。 不过齐文轩所住的青阳宫是在皇宫里，他也每晚都在，想取到他的头发可不太容易。 下午的时候，宁兮颜接到请帖。 看到前来送帖的人时，宁兮颜便感觉自己怕是什么天选之人吧。 怎么才发愁怎么取到齐文轩的毛发，这孙贵妃便派身边宫人来给她送请帖。 贴子是邀请宁兮颜参加孙贵妃在孙府别苑举办的赏荷宴。 能参加这次赏荷宴的人都是孙贵妃精心挑选过，视为的自己人。 宁兮颜单方面被孙贵妃视为自己人邀请。 这在外人看来，即使她与太子之间没有婚约，也落得个克夫的名声，但因为她是叶神医之徒的身份，孙贵妃依旧想与她交好。 宁丞相和宁景焕知道孙贵妃邀约宁兮颜参加赏荷宴的时候，两人的意见皆是想让她装病不要赴约。 眼下莫说她已经决定帮逸王殿下治腿，也救了皇后，这也就意味她站到了皇后的阵营。 如果她再参加孙贵妃的赏花宴，怕是会让皇后娘娘误会。 另外孙贵妃那边请来请帖，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 “爹，哥哥，放心吧，皇后娘娘不会误会的。”宁兮颜肯定道。 此前她可是毫无遮掩在皇后面前大胆地说想拉齐文轩下马。 外加上齐文轩想诬陷丞相府，虽然没有证据，但程皇后可不是愚笨之人，自是看得出来。 所以宁兮颜完全不担心皇后会误会她想与孙贵妃私下结交。 “而且这次我也有必须去的理由。” 见宁兮颜如此坚持，宁丞相也不再劝说，只嘱咐宁兮颜到时候多加注意。 赏花宴是三日后。 这几日宁兮颜也派人去逸王府那边打听，倒是打听到晚上的时候，从逸王府里抬出一具尸体出来。 不用猜，宁兮颜也知那尸体必定是王杜松。 王杜松这些年不知道利用行医之名，祸害了多少人。 有此结局也是他罪有应得。 宁兮颜不知道齐天逸在杀死王杜松之前有没有让他受一番折磨。 她只愿通过王杜松的死，齐天逸的心结能打开。 但是等了两天，逸王府那边却什么动静了没有传来。 宁兮颜不知道是自己的办法没用，还是说虽王杜松死了，但齐天逸还需要给自己平复的时间。 总之她再等等吧。 再等两天，等宴会后她再一次入逸王府。 如果到时候齐天逸还是如此抗拒，那么她就只能用最坏的办法。 想了想，宁兮颜决定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慕觞。 知道他的身份后，虽然不知道慕觞为什么隐藏身份来到北齐国。 但一定有缘由。 而且两人同在安阳城遭遇黑衣人，也是慕觞提起离王与小琸长得像。 也不知道这消息对于慕觞来说，有没有用。 本打算写一封信让清音送到楚国公府。 但介于这件事情可是小事，万一信件落入外人手中，引起不必要的意外。 宁兮颜终究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将这件事情告诉慕觞。 她告诉自己，如此也是为了谨慎，绝对不是为了见慕觞。 慕觞如今对外的身份是楚安昊的侍从。 即便是在楚国公府里的下人也是这么认为。 所以宁兮颜前来求见，自然名义上见的不是慕觞，而是楚安昊。 当楚安昊接到下人通传时有些意外。 他自然明白宁兮颜找的不是自己，而是慕觞。 这个宁大小姐来找慕觞做什么？ 这两日慕觞的情绪可不太高，明显在宁兮颜那边受了挫折。 他带着慕觞去了一次月香楼也没什么用，慕觞似乎就认准了宁兮颜。 难不成这位宁大小姐改变心意了，决定接受慕觞？ 这么一想，楚安昊心神大震，忙向着门外走去。 他一看到站在门口的宁兮颜便问道：“你是不是来找他？他现在可不在，走吧。” 宁兮颜不知道楚安昊要带她去哪里，估计是去找慕觞吧。 便跟着楚安昊一起离开。 却没想到他直接把她带到了他位于城外的一处别苑里。 “慕觞在这里吗？” “是呀。”楚安昊一脸肯定。 转头又对一直跟着宁兮颜的清音道：“清音姑娘，你先等在外头吧，想必你家小姐有话单独要和我家慕侍卫讲。” 宁兮颜要说的事情，确实也不想让清音知晓，便点了点头，示意她等在外面， 而楚安昊继续带着她往里走。 直带到一处厢房前，楚安昊指了指里面道：“去吧，他近两日似乎心情不好，便躲在这处不想让外人打扰。此刻怕不是还在睡觉呢。” 心情不好？是因为她此前对他的态度吗？ 宁兮颜听到这话心情有些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厢房门。 厢房虽然很大，但却是能一眼望到底。 里面一片空寂，哪有半个人影。 刚准备转身问楚安昊时，他便突然在身后猛推了一把宁兮颜，“进去吧你！” 宁兮颜一个趔趄，跌撞进了屋子里。 而楚安昊则趁机将门关上，并在外面落了锁。 “楚安昊！你要做什么！”宁兮颜试图拉门，却发现打不开，顿时有些气恼。 透过门缝，她看到楚安昊得意得晃着钥匙。 “放心吧，里面有床，你就暂且休息，你不是来找慕觞的吗？我相信他如果听到你被关在这里，一定会第一时间火急火燎赶来。” 说完，完全不管屋里宁兮颜的气恼，甩着钥匙离开了。 第104章 西云国十皇子 楚安昊当真就此离开，宁兮颜见房门被锁后，又去试图推窗户。 可是没想到连窗户也打不开。 这下子如果没有人来开门，她是铁定出不去了。 宁兮颜本以为清音等一会迟迟不见她出来，定会进来找自己。 可不知道楚安昊做了什么，她竟是等了快两个时辰也没等到清音过来。 罢了，总之可以确定的是楚安昊不会真的害自己。 现在既然出不去，她就只能等慕觞来了。 宁兮颜坐在床上等人，正昏昏欲睡间，终于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她刚站起身，咔嚓，门外的锁被打开，熟悉的黑色身影走了进来。 慕觞气息有些急，显然是匆忙赶来。 宁兮颜第一眼便注意到他被划破的衣袖。 “你受伤了？”她忙站起身，走过来要替慕觞检查。 慕觞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没有，只是不小心划破了衣袖。” “你撒谎，我都闻到血腥味了。” 宁兮颜挣脱出自己的手，坚持要给慕觞检查。 她扒开他的衣袖，发现里面果然有伤口，不过还好，伤口并不是太深。 “脱衣服！” 此时此刻面对慕觞，她只是一名医者，心里可没有一点杂念。 在慕觞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让你脱衣服，你听见没有？我要帮你处理伤口。” “好。”慕觞深情看宁兮颜，这才慢慢解开腰带，脱下外袍。 等一身虽劲瘦，但极具爆发力的肌肉露出来时，宁兮颜脸点有烫。 只是露出胳膊，“你脱那么多做什么？” 她又帮着他把衣服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半边肩膀。 看着她这微微窘迫的模样，慕觞眼中泛起笑意。 不过当宁兮颜面对那出血的伤口时，心中的杂念顿时消失殆尽。 慕觞看着她仿若身上有百宝囊一般，不时拿出药粉和纱布给他上完药后又细细包扎。 等宁兮颜终于替他处理好伤口，也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你这伤怎么来的？” 慕觞没打算隐瞒她，将衣服慢慢穿好，“我探查离王府被察觉。” 离王府？慕觞这次来北齐那么久，难道与离王有关？ 在打算告诉慕觞离王与小琸之间的关系之前，宁兮颜又问道：“你，这次因何原因隐姓埋名来北齐？” 在宁兮颜面前，慕觞还当真是只要她想问，他便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为了调查是谁派刺客潜入南平想刺杀我。” “有人要刺杀你？”宁兮颜大惊，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 北齐国与南平国因为需要共同对抗蛮狼国，保持友好关系已经不止一朝。 而身为南平国战神的肖玄景也不止一次出兵，帮助北齐国将蛮狼国击退。 是以他的威名在北齐国也广为流传。 不管是从他曾经的作为，还是两国之间的利益上，北齐国是绝不会，也没有理由去加害他。 难怪有人想杀他，来破坏两国之间的联盟？ 宁兮颜顿时明白为什么肖玄景会化名为慕觞在北齐国待那么久。 也难怪楚安昊一直在帮慕觞。 因为这件事情于两国来说确实很重要。 “那你可查到什么了？” 慕觞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从那些刺客身上探到的线索，发现这幕后人应该是来自宫里。最后我查到了孙贵妃头上。” 这话再次让宁兮颜意外，因为孙贵妃怎么想也不该有理由去杀肖玄景呀。 “确定是孙贵妃吗？” “不，最后我发现孙贵妃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幕后人应该是齐元离。” 又是离王。 宁兮颜知道慕觞会这么说，一定是查到了一些确切的证据。 此时她也干脆将这次找他，想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 “什么？” “小琸是离王之子。” 慕觞眼露意外。 其一是意外这个结果。 其二是宁兮颜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来验证的？就凭借着此前去离王府找到的那两根头发吗？ 但观宁兮颜认真的神情，她既然说出来，肯定就是有把握是真的。 慕觞听完后陷入沉思，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宁兮颜。 “我接到密报，西云国国君重病昏迷，几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不惜发生宫乱。而只有年仅九岁的十皇子没有加入其中，并与他的生母月妃一起消失在皇宫里。” 西云国十皇子？九岁？ 因为对于西云国宁兮颜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将此事与小琸联系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十皇子和月妃被暗杀了？” 慕觞摇摇头，“虽有不少人如此猜测，但我更觉得他们应该是趁此逃离了西云国。” “逃离西云国？”这时宁兮颜终于后知后觉明白慕觞说这些话想表达什么了。 “你是怀疑小琸就是那位西云国的十皇子？” “是，因为那位十皇子的名字正是叫……云琸。” 慕觞此前没有将两件事情联想在一起，也是误以为那位十皇子和月妃在西云国爆发的宫乱中，被人趁乱杀害了。 但如果他们没死，而是趁机躲到了北齐国……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但宁兮颜如今又确定小琸与离王乃是父子关系，这似乎又证明了小琸不太可能会是西云国十皇子。 慕觞想不通的事情，宁兮颜自然也想不通。 如果小琸并不是那位失踪的西云国十皇子，但年纪和名字未免太过相像了。 但如果是的话，他怎么又和北齐国的离王是父子关系呢？ 事实到底是哪一种结果呢？ 虽说这件事情表面看起来与离王派人前往南平刺杀慕觞的事情无关。 但若想探寻到真相，任何一点异样都不能放过。 “我会寻机会再探寻，那位进入离王府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西云国失踪的月妃。” “你……” 宁兮颜看到他胳膊上才刚被包扎起来的伤，本能想阻止他。 这一次受伤，万一下一次。 但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不得不查，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过虽没说什么，但眼神却是不自控地泄露心里的担忧。 慕觞突然抓住她的手，“兮颜，你既担心我，便证明心里有我，既如此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宁兮颜控制内心的情绪，将手自慕觞手里抽出。 她嘴硬道：“我心里没有任何人，此次之所以想去找你，便是要告诉你有关离王与小琸之间的关系。” 第105章 宁大姑奶奶 慕觞看着宁兮颜的眼睛，他在里面看到了慌乱与无措。 为什么呢？他的直觉应该没有错。 是她有苦衷，还是说……他再一次会错了意？ 慕觞没有再逼她，而且还往后退了两步。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准备送她回丞相府时，突然又记起一件事情来。 “你明日可是要去赴孙贵妃的约？” 宁兮颜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这个人，明明这里不是南平国，但他怎么依旧消息这么灵通？ 慕觞问完这句话后，宁兮颜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时，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有再问，只说送她回丞相府。 两人走出别苑的时候宁兮颜左右打量，发现此前还有人的别苑里，如今是一个人也没有。 不但楚安昊不在，连清音也不见身影。 清音是断然不会丢下她自己离开。 不用说一定是楚安昊用什么手段强行带走了清音。 外面别说没人了，连她此前乘坐的马车也不见踪影，只有慕觞的马在外头。 看来他是知道消息骑马赶来的。 这个楚安昊！他这是要做什么？ 别苑在城外，如果慕觞今天不打算送她回丞相府。 仅凭她双腿还真是没法走回去。 不过还好，慕觞是个正人君子，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此前在去安阳城的时候两人就共骑一匹马过。 所以当慕觞邀请她上马时，宁兮颜也没有抗拒。 不过在马匹向着天陵城方向而去时，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楚安昊带着马车等在半路上的身影。 却是不见清音。 看到两人纵马靠近的时候，楚安昊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他给慕觞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但凡他卑鄙一点，这事不就成了嘛？ 慕觞看见楚安昊等在这里，似乎也没有意外。 他纵马停了下来，也搀扶着宁兮颜下了马。 宁兮颜看向楚安昊有些生气，“清音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楚安昊指了指马车，“你的小侍女可不就在马车里吗？” 宁兮颜赶紧钻进马车，这楚安昊，竟然把清音给五花大绑起来，连嘴里也被塞住，让她出不了声。 拿掉清音嘴里的布子，清音忙打量宁兮颜，“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一边说着忙解开了清音身上的绳索。 宁兮颜下了马车，只见楚安昊正对着慕觞一边摇头，一边一脸惋惜。 “楚世子，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宁兮颜看似并没有动怒，神情格外平静。 楚安昊有些意外，按理说以这位宁大小姐的脾气不应该会发火吗？ 见宁兮颜神情认真，楚安昊还当真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问自己。 上前两步，笑眯眯道：“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宁小姐莫见怪，不知道宁小姐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我想问你……痒不痒！” 后半句刚说完，宁兮颜就突然抬手往楚安昊身上洒下什么东西。 楚安昊虽及时避开，但脖子上还是沾染了一些。 “你，你给我洒了什么东西？”话音刚落，他便忍不住去挠脖子。 此时宁兮颜脸上的表情可不再是方才那般平静了。 “没什么，就是会让楚世子一时间受点折磨的小玩意。” 看着宁兮颜脸上的得意，楚安昊懊恼自己大意了。 这不挠还好，怎么越挠反倒越痒。 楚安昊求饶了，“宁大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关那么久，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快给我解药吧。” 宁兮颜傲娇转过头，“哼。” 楚安昊一边挠，一边没办法又去求慕觞，“慕兄，我可都是为了你的幸福，你不能见死不救呀。啊，好痒，好痒，痒死我了。” 眼见楚安昊在脖子上抓出血痕来，慕觞走到宁兮颜面前，“兮颜。” 他声音很轻，温柔唤她的名字时，宁兮颜便已经心软了下来。 本来她也没打算让楚安昊这么一直痒下去，只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如若不然的话，谁知道他后面还不会放肆将自己关起来。 拿起什么小瓷瓶倒在楚安昊的脖子上，顿时那股钻心的痒劲终于消失。 仅这么片刻的功夫，楚安昊的脖子被自己挠出一道道红印子。 这回他忙离宁兮颜远远的，唯恐她再对自己下手。 “慕觞，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天陵城貌美如花的女子何其多，回去我就安排，定给你寻得一性子温柔贤良的娇妻。”说完还特地看了宁兮颜一眼。 宁兮颜虽表面上看似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因为楚安昊的这句话顿时有些低沉。 她别开脸，不再去看慕觞和楚安昊，只对着清音和车夫道：“走吧，回府。” 随即进了马车，驶离原地。 看着马车离去的身影，楚安昊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劝慕觞死心了。 以前劝是因为她和太子有婚约在身。 如今劝，一是宁兮颜不接受慕觞，二是这宁兮颜的性子呀。 还有那身上经常装着莫名其妙药粉，这惹她不快，撒上一把，可怕，太可怕了。 但和以往一样，慕觞只看着驶离的马车。 至于楚安昊具体说了个什么，他是半个字没有听进去。 宁兮颜回到了丞相府，想着明天的赏花宴。 明天齐文轩应该也会到场，到时候她为了弄到他的头发，借机靠近他。 定是会让人误会她不甘心失了太子侧妃的之位吧。 不过也无所谓，以她如今的名声，无论再传个什么出来，也影响不了她的心绪。 第二天，宁兮颜坐上马车带着清音一起去赴宴。 身上就是平常的穿着，并未特地做什么打扮。 孙府别苑并不近，坐在马车上往外张望的时候，宁兮颜竟看到了云府的马车。 而且看似还和她是一个方向。 是了，孙贵妃举办赏荷宴，这么好的机会，云府怎么会放过，定会想方设法让云盈也参加。 宁兮颜忙让车夫加快速度，追上云府的马车。 “云盈。”快靠近的时候她唤了一声，云府的马车帘子被掀开，车里面果然是盛装打扮过的云盈。 云盈并不知道宁兮颜今日也会去，在见到她时，方才还有些黯淡的眼神顿时明亮了几分。 宁兮颜刚准备招呼云盈和她同车时，往她身后一看，田氏也在里面。 “宁小姐好巧呀，莫不是也去参加贵妃娘娘举办的赏荷宴？”田氏说话的口吻可是满脸得意。 如今的宁兮颜背了个克夫的名声，这下子别说皇室了，以后连普通人家也都嫁不了。 所以田氏也懒得再伪装了。 有田氏在，宁兮颜也歇了把云盈叫过来的心思，因为知道田氏定会不允。 她只晃了晃手中的请帖道：“是呀，贵妃娘娘特地让人送到我手里，我自然是要赴宴的。” 听到是孙贵妃特地把请帖送到宁兮颜手里，田氏有些意外。 因为此举足以表明孙贵妃对宁兮颜依旧看重。 虽不解，但田氏立马变换了一张脸，她笑眯眯道：“哈，那倒是赶巧了，宁小姐就是和我家盈儿有缘分呀，那正巧一起有个伴过去。” 宁兮颜也回应了田氏一个假笑。 等放下帘子，她皱起眉头，这次赏荷宴莫不是还有给齐文轩选太子妃的意味在里面？ 若如此的话，云盈可千万不要被选中呀。 第106章 想灌醉她 沿途路上，宁兮颜还真看到好几辆马车与她同一个方向。 看那些马车外的标识，王府，陈府，刘府…… 这几家似乎都有还未婚配的小姐。 这下不用怀疑了。 这孙贵妃举办这次赏荷宴，看似还当真有选太子妃的意味。 宁兮颜不懂这样的场合，孙贵妃给她送请帖是个什么意思。 孙府因与孙贵妃和太子的关系，如今也极有权势。 仅是一方别苑里的景致就足以让人惊叹。 院落中的荷花池里开满了荷花。 宁兮颜到时，环绕着荷花池所建的长廊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作为今天的主事人，孙贵妃早已经提前到。 看到宁兮颜来了，孙贵妃忙向这边走来。 进来的时候，田氏为了避免被宁兮颜抢了风头，拉着云盈愣是挤到了宁兮颜前头。 所以孙贵妃往这边走来时，一时间田氏还以为是冲着自己而来。 喜不自禁准备行礼时，却见孙贵妃的目光看的是站在她身后的宁兮颜。 顿时自觉放慢了脚步，和宁兮颜并排走在一起。 “兮颜，你来了。”孙贵妃竟是态度如常。 似乎丝毫没有介意宁兮颜此前不顾及她的告诫，还跑去救了皇后。 以宁兮颜对孙贵妃的了解，她可不是如此心胸如此大度之人。 看来这个宴席她的万分警惕了。 “贵妃娘娘安好。”宁兮颜和云盈，以及田氏一起行礼。 孙贵妃的目光在云盈身上打量，像是无意问道：“你们一起来的吗？” 从孙贵妃亲自过来迎宁兮颜，便足以表明，虽然她与太子没有婚约在身，但在贵妃娘娘心中的地位可并未减。 田氏忙抢着开口道：“回贵妃娘娘，我家云盈一向与宁小姐关系交好，此次也是来的路上正巧遇到，便一起结伴而来了。” “原来云小姐和兮颜是关系亲近的好友呀，本宫倒是今日才知。”说完孙贵妃笑眯眯将宁兮颜与云盈往里引。 受到如此殊荣，田氏那叫一个得意。 宁兮颜却大感不妙。 早知道今日她就不来了。 因为以孙贵妃想见到叶神医的急切，如果见无法拿捏住她，很有可能将目标转向云盈。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宁兮颜虽平时不喜参加这些应酬，但她的大名无人不知。 只不过平日里极少结交。 眼下太子齐文轩还没有到场，孙贵妃就将宁兮颜带在身上。 言行举止间似乎将宁兮颜看作今日最重要的贵客。 见孙贵妃如此态度，不少人开始上前恭维巴结宁兮颜。 宁兮颜只觉得孙贵妃此举有些莫明。 因为如果她想见叶神医，自己讨好她就行，为什么引来这么一大帮子人都来讨好她呢？ 这是觉得她有虚荣心，特地这样做来让她满足吗？ 不，绝对不会是。 热热闹闹间，齐文轩带着人终于也赶到。 同样看到宁兮颜时，齐文轩表现得很高兴，第一时间走过来与宁兮颜说话。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皆认定太子心里有这位宁大小姐呀。 有人嫉妒，但一想到当日天玄宗的奚臣当众给宁兮颜落了个克夫的名夫后，她与太子再无可能，这份嫉妒又在心里散去。 “太子殿下。”宁兮颜给齐文轩行礼。 “兮颜，在本宫面前无须多礼。” 宁兮颜站起身，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遮掩地仔细打量齐文轩的脸。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以前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看得认真。 她没有见过离王，但这越看越觉得齐文轩的眉眼当真与小琸有些相似。 宁兮颜看得认真，这幅模样落在所有人眼中皆是以为她看齐文轩看得痴了。 连齐文轩自己也这么认为。 “兮颜。”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宁兮颜的手表衷肠，但想起在场人众多，于是没有这么做。 只是道：“兮颜，一会宴后别急着走，我有话要与你说。” “好。”宁兮颜知道他误会了，自然不会去解释。 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去拔齐文轩的头发。 等宴席后趁着两人单独在一起，确实机会更好。 因为她几乎可以断定到时候齐文轩必定会在她面前扮演虚假深情。 说不定还会抱她，那时候她打算假装顺从，顺便拔他头发。 计划在脑海中落实。 这时一旁边的孙贵妃轻咳了两声，心中认定今日的计划必定可成功。 因为就刚才宁兮颜看太子的目光，怕是不用任何手段她都会乖乖顺从吧。 “来来，大家先自行落座吧。”随即拍拍手示意上菜。 桌子就摆在荷花池旁边。 落座的时候孙贵妃不但让宁兮颜坐在离她近的位置，还不忘记招呼云盈和田氏也坐过来。 田氏那是激动得差点要笑出声来。 唯有宁兮颜心愈发下沉。 看来她担心的事情怕是要应验了。 众贵人落坐好后，就有不少宫人端着美味佳肴送上来。 微风徐徐，又带着荷香。 景是好景，菜是好菜。 只是宁兮颜却一点赏景品尝美味的心情也没有。 她脑子在飞速转，如果孙贵妃和齐文妃要选云妃为太子妃，又或是太子侧妃，她该怎么将云盈拉出火坑呢。 正想着事，面前多了一双脚。 抬头，原来是有人来给她敬酒。 眼前人宁兮颜只是眼熟，记不清是哪个府里的。 这有一人前来敬酒，便有第二人。 等到第三，第四个人接踵而来时，宁兮颜突然意识到孙贵妃此前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视她为贵客一般。 为的便是此时吧。 她想让这些人将自己灌醉。 因为她对外是叶神医徒弟，所以孙贵妃不敢给她用药，怕她识别出来。 但酒却是无法抵挡。 宁兮颜眼角余光悄悄往孙贵妃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她正看着自己。 唇角轻勾，像是微笑，又像是算计。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皆是有身份之人。 此时他们看在孙贵妃的面子上，过来给宁兮颜敬酒，如果她要是不喝便有些不识抬举。 如果喝，最终的结果就是喝醉。 对面齐文轩的目光也看向她这边。 对众人给她敬酒的行为只微笑看着，丝毫没打算上前阻拦。 若是宁兮颜没有退路，今天她才不会顾忌给谁面子，直接拒接这些酒。 但她有退路，而且也有自己的目的。 所以宁兮颜来者不拒。 每一个前来敬的酒，她都抬袖喝了进去。 其中还有一杯不小心洒在衣服上。 很快两壶酒都被她喝光了。 而她的衣服因为沾染上了酒，让宁兮颜满身的酒气。 她目光渐迷离了起来，似乎连坐都坐不稳。 孙贵妃见时候已经到了，挥手叫来两名宫人，“宁小姐不胜酒力，送她先回后院厢房休息吧。” 第107章 第107章：太子不能人道 “我没醉，我还要喝……”宁兮颜被人搀扶着离开时，嘴里还嘟囔着。 孙贵妃眼中浮起一抹嫌弃。 这时云盈一脸担忧站起身，“贵妃娘娘，臣女想去照顾兮颜可以吗？” 田氏有些恼，但此时想拉云盈坐下已经是来不及了。 正当她怕孙贵妃真应允云盈离开时，还好孙贵妃并没有同意。 “云小姐莫担心，本宫自会差人照顾她，云小姐今天也是本宫请来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去伺候人的道理。” 虽孙贵妃的态度看似和蔼可亲，但云盈明白，以孙贵妃的身份，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 自己如果再坚持就是当众忤逆贵妃娘娘了。 只得重新坐下。 后院宁兮颜被两名宫女搀扶着进了一间厢房。 将她放在床上休息后，两人就捂住鼻子立马离开房间。 门刚一关上，刚才看似醉得不成样子的宁兮颜就睁开眼睛。 此前那些酒她可没真喝，而是都在袖子的遮挡之下倒进空间里。 再说了，以她的酒量那两壶酒还真醉不倒她。 看着房中点燃的香炉，宁兮颜顿时明白了孙贵妃的目的。 在她被搀扶进这间房时，闻到房中的味道后宁兮颜就明白了。 这房中燃着的分明是合欢香。 孙贵妃怕她能分辨得出来，所以先把她灌醉。 忙从空间里拿出一粒解药吞了进去。 顿时此前嗅下去不多的合欢香所带来的燥热感顿时散了下去。 孙贵妃做这一招是想陷害她和谁？ 齐文轩？ 难不成，她和齐文轩取了婚约后，他们想借用这一招控制自己。 不用猜，一定如此。 宁兮颜没打算逃离。 眼下吃了解药，这香于她无用，那么她就装睡。 等一会齐文轩过来时，她干脆用银针扎晕他，再顺便拔他头发。 宁兮颜闭着眼睛，看似睡着，其实手中已经握有三枚银针。 等了一会，果然有人悄悄推开门走了进来。 就冲着这蹑手蹑脚的动作，这进来的人就没安什么好心。 脚步很快来到床边，等宁兮颜感觉身影靠近时，她突然猛得睁开眼睛，随即握住银针的手狠狠向上刺去。 但刚抬手，手腕便被人抓住。 宁兮颜一时间忘记挣扎，只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人。 虽他蒙着面巾，但她还是认出来了，来人竟是慕觞。 慕觞在进来之前，以为宁兮颜中招了。 所以眼下她突然睁开眼睛也着实是他没有料到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醉？” 两人同时出声。 不过没等到宁兮颜的回答，慕觞就拉着她的手道：“快离开这里，这房里的香有问题。” 他仅进来这么片刻时间，突然就感觉自己气血上涌。 再看着躺上床上的宁兮颜，突然，突然就浮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等等。”宁兮颜坐起身，赶紧拿出一粒解药递给慕觞。 “这香是合欢香，这是解药，你快吃下去。” 慕觞赶紧将药吞了下去，果然那股莫名升起的燥热感就渐渐退了下去。 眼下两人都吃了解药，这香倒是对他们无用了。 “我方才似乎知道了一个关于齐文轩的秘密。” 宁兮颜心神一震，“什么秘密？” …… 另外一边，把宁兮颜送进厢房的两位宫女离开后就去见了齐文轩。 原来在宁兮颜离开后不久，齐文轩也寻了个借口离席。 孙贵妃虽然仍在宴席上，但她贴身伺候的冯嬷嬷却待在齐文轩身边。 见两名宫女走过来，冯嬷嬷问道：“事情可是办妥了？” “回嬷嬷，宁小姐醉得不省人事，奴婢们已经将宁小姐扶到那间房里休息了。” “好，你们退下吧。” 待宫女们离开后，冯嬷嬷还特地去门外检查，确定没有外人在，才又折返。 她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齐文轩，“太子殿下，这下可助殿下得偿所愿。” 看到那瓷瓶，齐文轩像是看到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脸色十分难看。 他没有接，甚至还十分抗拒。 冯嬷嬷叹了口气，“殿下，只要叶神医愿意出手替殿下诊治，殿下一定可以重振雄风的。” 齐文轩极力的容忍，才没有让自己对着冯嬷嬷说出那个滚字。 最终他还是阴沉着脸从冯嬷嬷手里接过药，带着浓浓的抗拒，将里面的蓝色药丸倒出来吞进去。 也不知道是这药让他恶心，还是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让他感到恶心。 齐文轩在干呕了两下后，随即发泄一般，将手中的瓷瓶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冯嬷嬷只当是齐文轩觉得服药才能干那种事情，感到耻辱才突然发火。 一时间站在旁边不敢再说什么。 而齐文轩在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才开门走了出去。 他要去的正是宁兮颜现在休息的厢房。 这边慕觞已经将他此前无意中听到的秘密告诉了宁兮颜。 他知道宁兮颜今天来参加赏荷宴，直觉此次孙贵妃怕是有所图，正好他今日无事，便提前潜伏在别苑里。 却没想到竟听到了孙贵妃与她贴身伺候的嬷嬷之间的对话。 宁兮颜睁圆了眼睛看着慕觞。 难怪孙贵妃如此迫切想寻到叶神医，原来，原来病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齐文轩。 齐文轩不能人道？ 这！这就是他想遮掩的秘密吗？ 一位太子不能人道，这传出去自会彻底无缘太子之位。 “所以，齐文轩不能人道，你听到孙贵妃想让那位冯嬷嬷去准备药，让齐文轩服下来毁我清白？” “嗯。” “还真是够无耻的，如果她没有空间，被他们灌醉，那他们的计划还当真成功了。” 宁兮颜这时候想到了云盈，如此一来，她更加不能让云盈跳入这个火坑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走。”慕觞带着宁兮颜偷偷打开窗户离开，随即又将窗户关好。 为了怕被人发现，他直接带着宁兮颜上了趴在了屋顶。 他们看着齐文轩铁青着脸进屋，而让贴身伺候他的一名小太监守在门口外。 齐文轩服下了能壮阳的药，这进入房间又有合欢香的加持，顿时体内的气血奋勇，强烈的欲念席卷了他。 他的眼睛终是染上了一丝欲色，来到床前。 当掀开被子时，却是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齐文轩目露疑惑。 在房中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而这么一耽搁，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哗啦，门一下子被拉开，站在外面的太监是平日里贴身伺候齐文轩的宫人。 名叫言乐，长得唇红齿白。 他守在这里，自然是知道齐文轩进去做什么。 见齐文轩突然出来，且眼睛都红了，有些意外，“太子殿下。” “你！给本宫进来！”齐文轩的声音里有着浓浓，且无法遮掩的欲念。 第108章 猜到某种真相 因为慕觞悄悄揭开了屋顶上的一块瓦片，这让宁兮颜将此时屋内正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因为震惊而发生声音来。 因为她看到屋内齐文轩正在撕扯那名太监的衣服。 而那名太监虽然口中叫道：“太子殿下，不，不可以在这里，娘娘会发现的……” 但却不敢有反抗的动作。 很快他身上的衣服就被齐文轩给完全撕扯下来…… 眼前一黑，是慕觞突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宁兮颜想拉下他的手，但又怕引起动静，只能任由慕觞捂着。 但眼睛虽然看不见了，耳朵却是没法控制。 很快屋内激烈的粗喘声响起…… 也不知道是这声音太过激烈，还是慕觞的掌心温度太热。 让宁兮颜脸上的温度也升腾起来。 眼下的处境虽然尴尬，但宁兮颜脑子却极为清醒。 如果齐文轩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话，即便受到药物和眼下房中的合欢香的影响。 在发现她不在房中，他应该会想办法去找别的女人来纾解。 而不是第一时间直接将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给拉进去做那种事情。 并且刚才那名太监说，‘不可以在这里，娘娘会发现……’ 这其中的意思分明透露着这或许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 再联想到此前慕觞偷听到的话。 一个有可能的真相顿时在脑海中清晰呈现。 齐文轩他有可能并不是不能人道，而是他……喜欢男人！ 而这件事情孙贵妃怕是至今蒙在鼓里，所以才想要找到叶神医。 此时宁兮颜愈发庆幸自己当初隐藏身份。 否则的话，她就要被迫医治齐文轩这根本就不是病的病。 事后她必定失败，其结局只有一个死。 因为太子不能人道这件事情是绝不能被外人所知晓。 所有知情者一定都会被灭口。 此时屋内的动静越来越激烈，但只有齐文轩的声音。 那名太监即便在这种时候也知道不能出声，否则就是死。 宁兮颜被捂住眼睛看不到屋里的情形，但慕觞却是全程目睹。 看到这样的画面让他十分不适。 以至于后面甚至都泛起了恶心感。 以此时房中的动静，即便屋顶上有什么动静怕是他们也不会注意到。 所以慕觞盖上了瓦片，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带着宁兮颜离开此地。 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偏僻角落。 宁兮颜看着慕觞，慕觞也看着宁兮颜，此前房中发生的一幕谁也没提起。 大概心中都猜到了某种真相。 谁能料到，堂堂北齐国太子竟喜好龙阳。 难道这才是齐文轩真正想遮掩的秘密？ 终究还是宁兮颜先打破沉静，“慕觞，我，我现在不能走。” 她不但不能走，还得要回到宴席上。 现在孙贵妃以为房里的人是她。 她要出现在宴席上，让孙贵妃自己亲自去目睹那一幕。 “兮颜，我有点不适。”慕觞突然开口道。 不适？ 宁兮颜第一念头以为慕觞是哪里难受。 正准备去给他把脉时，慕觞突然抬手抱住她，随即低头封住她的唇。 香甜的气息与温润终于将此前那一幕所带来的不适驱散。 慕觞搂紧宁兮颜，放肆享受她的美好。 “呜……” 只要慕觞不松开，以宁兮颜的力道可完全挣脱不开。 此时她后知后觉慕觞所指的不适是什么了。 他意思是看到齐文轩与那名太监在房中所做的事情，引起了心理上的不适。 还好，慕觞并没有欺负她太久，就松开了她。 看着宁兮颜被吻红的唇，他眼露笑意。 他高兴了，宁兮颜却是有些气恼。 这个人，她三番五次告诉他，她并不喜欢他，他怎么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呢？ 眼下时间不能再耽搁，宁兮颜只能瞪了他一眼，“我走了，你也快离开这里。” 说完气呼呼转身往外走。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慕觞笑意渐浓。 就冲着她刚才的反应，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在不确定宁兮颜是否平安回到丞相府，慕觞自然没有离开。 他身形一跃，藏身于暗处，看着宁兮颜的身影向着举办宴席的场地走去。 宴席上，冯嬷嬷重新出现在孙贵妃身边。 当孙贵妃看向她时，冯嬷嬷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成了。 孙贵妃笑了。 事情还当真顺利。 一个女人如果彻底委身于一个男人，这心也就暂时定了。 往后先利用她把叶神医骗进宫里，事后宁兮颜也就没用了。 宴席上有人见孙贵妃笑了，以为孙贵妃今儿个心情极好。 有人上前给孙贵妃敬酒，有贵女要给孙贵妃展示才艺。 无不都是想在孙贵妃面前留下印象。 田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上前恭维一番，想让云盈当众展示琴技。 因为云盈与宁兮颜的关系，外加外云盈本就长得貌美，确实让孙贵妃动了想把云盈纳为太子侧妃的念头。 眼下田氏想让云盈当众表情才艺，孙贵妃自是想允了。 只是她刚准备出声时，便见远处宁兮颜红着脸，摇摇晃晃向这边走来。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凝。 因为宁兮颜虽然满脸醉意，但身上的衣服可是完好的。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盈气到宁兮颜又出现，忙起身过去搀扶，“兮颜，你没事吧。” “我不要睡觉，我还要喝酒。”她故意声音拔高。 让所有人听着，皆以为她是醉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厢房中，于是自己又借着醉意跑出来想继续喝酒。 云盈将宁兮颜搀扶到她方才坐的桌子上，又拿来一杯茶递给宁兮颜。 宁兮颜喝了一口却是吐了出来，“不要茶，我要酒。” 这下子真是没人怀疑她是装醉。 孙贵妃突然心里发慌。 冯嬷嬷准备的药是什么她自是心里清楚。 眼下酒醉的宁兮颜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那房中的合欢香的影响。 那太子呢？服下药的太子现在在哪？ 不但孙贵妃慌了，冯嬷嬷心里更慌。 她是眼见着太子进入房中才放心离开。 两种药加在一起，莫不是药性太大，让太子昏迷在房中？ “娘娘，奴婢去看看。”冯嬷嬷说着便再次离开。 孙贵妃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宁兮颜出现后，不但心里不安，还眼皮直跳。 她坐立难安，终究也寻了个理由离席，向着后院厢房走去。 宁兮颜虽然装醉，但那边的动静可没有忽略。 她本来想寻个理由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引到后院去，好好观赏一下齐文轩的壮举。 但想了想还是就此做罢。 因为云盈也在其中。 她不能给她带去杀身之祸。 第109章 孙贵妃的崩溃 后院冯嬷嬷带着两名宫女先一步到达。 还没靠近就听到了房中传来激烈的动静。 仔细听，这声音分明就是太子殿下。 两名宫女顿时脸有些热。 而冯嬷嬷则满脸疑惑。 如今宁兮颜在外头，那么眼下在房中的是谁？ “除了丞相府的宁小姐外，此前可有别的小姐中途离席？” 两名宫女摇摇头，“只有宁小姐酒醉离开。” 这话顿时让冯嬷嬷断定怕是某个宫女趁着此机会勾引太子上位。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开门。”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宫女这么胆大包天。 两名宫女一脸犹豫道：“嬷嬷，这种时候上前打扰太子，会不会被怪罪。” 冯嬷嬷冷静下来，也觉得这种时候开门确实不太妥当。 但眼下她可真是太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宫女。 于是走上前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她慢慢凑近脑袋，可没想到待看清房中一幕时，冯嬷嬷立即吓得后退两步，直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并且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仿若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冯嬷嬷仅这么一眼便变成这幅模样，这勾起了两名宫女的好奇。 虽心中暗觉不妥，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她们也将头凑近了门缝往里瞧。 下一秒，她们同样被吓得连连往后退，脸色比冯嬷嬷好不到哪里去。 正在这时，孙贵妃也带人来到了后院。 这一来，便看着冯嬷嬷和两位宫女一脸惶恐。 “怎么回事？”她走近，随即便也听到了房中传来的动静。 男人的声音粗喘着，仅凭着这声音也能料到眼下房中是何等激烈。 孙贵妃从第一声便听出这是太子的声音。 她的脸色顿时也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在听到这动静后，她第一反应也和冯嬷嬷一样，以为这是哪位宫女趁着这种时候，借机上位。 孙贵妃打算走近时，冯嬷嬷赶紧上前拦住她，“娘娘……” 她欲言又止，脸上的苍白和惶恐却始终未散去。 “是哪个贱婢？”孙贵妃怒道。 如果真是她宫里的宫女，即便和太子有了关系那又如何？ 照样杀掉！ 冯嬷嬷是看着孙贵妃长大的，自然明白她此时心里的想法。 “不，不是……是……是……” 冯嬷嬷想说，但看着跟在孙贵妃身后的数名宫人，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顾不得上下尊卑的关系了，冯嬷嬷直接命令跟着孙贵妃一同而来的宫人。 “你们都出去守着，谁也不能让进来！” 孙贵妃见冯嬷嬷这神情，猜怕是发生了不能让人知道的大事，也没有多问。 其他宫人们离开，现场只留下孙贵妃和冯嬷嬷，以及刚才跟着冯嬷嬷一起看到房中一幕的两名宫女。 无外人在场后，孙贵妃再次问道：“发生何事？” 冯嬷嬷刚打算开口时，那两名宫女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们自知刚才看到那一幕，怕是活不了啦。 忙开始哭泣恳求。 “贵妃娘娘，嬷嬷，奴婢保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们一定不会往外说。” 这突然的求饶让孙贵妃更是一头雾水。 而此时房中的动静还在继续。 孙贵妃干脆不问了，直接要过去看。 “娘娘……”冯嬷嬷还想拦着，但一想到那种事情，如果她说，怕是娘娘不会相信。 唉，罢了，倒不如让她亲眼目睹。 孙贵妃走到了门缝前往里瞧。 随即便看到太子殿下正压着一个人…… 孙贵妃不敢置信，脑子一片空间。 她的身子仿佛如定格一般，僵硬得动弹不得。 她的儿子，北齐尊贵的太子！ 等回过神来后，她猛地一把推开房门。 这巨大的动静终于让陷在欲望中的齐文轩回过神来。 而那被他压着的小太监此时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太子，忙一把将太子推开，扑通一声跪在孙贵妃面前。 吓得身子瑟瑟发抖。 冯嬷嬷一声怒喝，“还也赶紧将衣服穿上，免得污了娘娘的眼。” 小太监忙去找衣服，结果却发现衣服被扯烂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忙披在身上，勉强遮体。 “母，母妃。”眼下药劲散去，齐文轩的理智归拢。 左右看了看，忙找到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 孙贵妃别开脸，胸口急剧起伏。 想起齐文轩之前的不能人道，她努力说服自己。 她的儿子是个正常男人，不有人道只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伤。 这次与太监厮混在一起是服下药物和这房中的合欢香的作用。 对！一定如此。 是宁兮颜！是她离开了。 所以太子找不到人纾解，失去理智之下，把这太监当成了女人。 如此一想，孙贵妃心里的恼怒与慌乱稍稍散了些去。 “冯嬷嬷，派人过来把这太监和外面两名宫女都给处理掉！” 冯嬷嬷一听这其中没有自己，一直紧提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目睹这样的丑事，她刚才还真怕贵妃娘娘不念及旧情，连她都要给抹去。 但没想到，跪在地上的太监还没为自己求情，太子齐文轩倒是先一步向着孙贵妃跪下。 “母妃，儿臣从来没有求过母妃什么事情，还请不要杀言乐。” 这句话彻底粉碎了孙贵妃心中刚才为今日之事所找的解释。 一个让她几近要崩溃真相摆在眼前。 她的儿子不是不举，而是他……喜欢男人！ 孙贵妃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还是冯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 “太子！”孙贵妃突然一声怒喝。 “想一想你的使命是什么！如果被那个人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好好想一想，你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太监要放度这江山吗？” 齐文轩脸色白了白，终究他慢慢站起身。 而跪在地上的太监言乐明白自己这是要被放弃了。 他爬过来抱住齐文轩的腿，哭泣求饶，“殿下，殿下，救救奴吧。” 齐文轩眼里有不舍和纠结。 这一幕落在孙贵妃眼中，几近让她绝望。 此时她花费着所有气力才能保证自己不崩溃。 正在这时，冯嬷嬷突然大喊道：“娘娘，不好了，那两名宫女逃了！” 原来刚才跪在门外的两名宫女，听到孙贵妃吩咐冯嬷嬷找人处理她们时。 她们就明白看到了那一幕，便是再求饶今天怕是也难逃活口。 反正要死，不如放手一搏。 所以她们趁机离开。 孙贵妃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房里的这名叫言乐的太监，忙道：“速去让人搜寻整个别苑，务必不能让她们离开！” 第110章 满心挫败 前院的宴席还在继续着时，突然见不少侍卫朝后院里涌，其间也有不少侍卫开始搜寻整个别苑。 甚至连举办宴席的场地也没有放过。 这些侍卫们不光搜人，还嘱咐在场的贵人们暂时不要离开，这是贵妃娘娘的命令。 这话顿时让紧张的氛围弥漫开来。 “这是突然出什么事了吗？” “看这架势，莫不是别苑进什么歹人了？” 众人自然没心思再饮酒赏荷，皆站起身，或神情紧张四处张望，或面有疑惑交头接耳。 只有宁兮颜似乎完全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事，只嚷嚷着要喝酒。 但却被云盈劝着喝了好几杯茶，又吃了一些清甜的果子。 这些东西吃喝下去，她的酒意似乎散了些去。 她揉着脑袋，目光迷离问云盈，“云盈，发生何事了吗？” 方才现场贵人中，已经有不少人派下人去打听，结果得知是孙贵妃身边两名宫女胆大包天，竟然偷了贵妃娘娘贵重物品。 眼下两人还在别苑中，所以侍卫们才会突然搜查整个院落。 这话有人信了，有人却是半信半疑。 因为这件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如果这两名宫女真有偷盗之心，怎么会选在今日这种场合。 这也太奇怪了。 但孙贵妃既然暂时不让众人走，那便只能等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贵妃始终未露面。 倒是冯嬷嬷来到众人面前。 先是大概说了今日发生的意外，那两名大胆偷盗的宫女至今未寻到踪迹，为免她们藏在各位贵人来时的马车里，所以需要搜一搜。 众人自是点头同意。 冯嬷嬷看到酒醉似乎已经清醒过来的宁兮颜时，眼中浮起几分恼意。 今日若不是她突然跑出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面对冯嬷嬷怨怒的目光，宁兮颜表现得一脸茫然无知。 今日的赏荷宴，热热闹闹开始，如今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结束。 所有贵人离开时，皆把马车里外搜了个遍，确定没有藏人才放行。 宁兮颜上了马车，心中有些诧异。 不用说，如今大肆搜索的那两名宫女一定是目睹了齐文轩在房中进行的事。 应该是孙贵妃要灭她们的口，所以她们干脆逃了。 但这别苑说小并不小，但说大，也不至于搜寻一个多时辰也找不到人。 那么那两名宫女能躲到哪里去呢？ 宁兮颜突然想到了慕觞。 不知道那两名宫女的失踪与他有没有关系。 云府的马车里，田氏的脸色十分阴沉。 上一次宫宴，她花了不少心思打扮云盈，就是想在太子面前露脸。 结果因为宁兮颜被安上了克夫之名，让那场宫宴草草结束。 今日这场赏荷宴再次草草结束，她花费的心思同样再次浪费。 虽今日之事看似与宁兮颜无关，但田氏认定宁兮颜就是个扫把星。 “云盈，你以后不要与宁兮颜再来往了，连天玄宗的大弟子都断出她命里带凶。 上次的宫宴，这次的赏荷宴，都是因为她在才搅得不得安生。” “母亲，这两次并不是兮颜的错。”云盈第一次与田氏顶嘴。 以往她即便不认同，也只会沉默。 啪！田氏直接一巴掌抽在云盈的脸上。 将心里压抑的不快尽数发泄出来。 “是不是我最近没管你，你又开始忘记规矩了？” 这一巴掌打得云盈又想起了小时候遭遇的阴影。 她低垂下头，不再出声。 任由田氏再恶语相向，也始终低眉顺眼的模样。 马车行驶到长街上时，因有顽皮的孩童突然向大街上扔了一个炮仗。 炮仗炸响之时，让马匹受了惊。 虽然车夫极力控马，但疯狂乱踢的马匹带着后面的车辆乱转。 一个不慎，马车里的人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 田氏和丫鬟重重摔在地上。 而云盈也即将摔到地面时，楚安昊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跃过来。 他面色大变，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云盈。 虽没接住她，但却在她即将摔倒时抱住她，随即自己先跌倒在地上，充了云盈的人肉垫背。 云盈自然没事。 但楚安昊胳膊肘却与地面摩擦直接破皮出血。 虽然疼，但这还是楚安昊第一次与云盈如此亲密接触。 好像挺值的。 “楚世子，你，你没事吧。”云盈忙自他身上爬起来。 “没，没事。”楚安昊在云盈面前极力保持风度。 但起身时，拉扯了伤口，还是疼得他呲牙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下一秒，他眼神中的温度渐渐散去，只死死盯着云盈的脸。 云盈的皮肤白皙细嫩，所以此前在马车里，田氏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在她脸上留下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你挨打了？”楚安昊突然问道。 曾经他与云盈说话，都极力地温柔克制。 但这一刻，他的声音很冷，其中还蕴含着无法忽视的怒意。 云盈一愣，见他始终盯着自己的脸。 她面色露出些许尴尬，忙从身上拿出一个面纱戴在脸上。 想说自己是不小心摔倒，但也明白，这明显的巴掌印，如果她说出这样的理由，无疑是将楚安昊当成傻子。 只得低头沉默。 “你们做什么！”另外一边，田氏被丫鬟扶起，虽胳膊和脸都破了皮，但看到楚安昊和云盈站得这么近，忙出声呵斥。 以楚安昊对云盈的心思，自然了解云盈在云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心里也大猜测到云盈这一巴掌是被谁所打。 他目光冰冷盯着田氏。 直盯着田氏心里发毛。 以楚安昊的地位，田氏还真不也对他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只得呵斥云盈，“还愣得做什么，还不赶紧扶我去医馆！” 云盈离开前，不忘记对楚安昊道了一句谢。 而因为这一句话，云盈又遭遇田氏一记冷眼。 楚安昊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云盈搀扶着田氏离开。 他握了握拳，想带离云盈脱离云府，却是有心无力。 对于云盈他不能用强，而云府的目标也始终都在宫里。 楚安昊满心的挫败，转身却见慕觞不知何时站在离他身后不远处。 他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见楚安昊终于注意到自己，才向着他走了过来。 看着慕觞，楚安昊苦笑一声，“你都看到了？” “嗯。” “你告诉我，如果是宁兮颜深陷这种处境，你会用什么办法帮她？” “抢！”慕觞淡淡吐出一个字。 “抢？你莫是在说笑，那样云盈往后如此自处？云府若是上告到皇上那里，我还能违抗圣命强行将她留在身边不成？” “那么便想办法让云府不敢上告。” 这话让楚安昊沉思起来，“让云府不敢上告？”他该怎么做呢？ 这时慕觞却是再次出声打断了他。 “你稍后再想，先帮我找个隐秘地方，我想安顿两个人。” 第111章 云盈赐婚 “安顿人？什么人？”楚安昊暂时压下心头的沮丧，注意力被转移。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先走。”慕觞说完就往前走，楚安昊跟上。 在天陵城，楚安昊名下的产业可不止一处。 而这些地方大多数他都跟慕觞说过。 眼下慕觞带他去的正是位于城中的一处宅院。 平时没人，只有下人偶尔过来打扫一下。 慕觞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 楚安昊无奈摇摇头，这人怕是翻墙翻习惯了。 等进了院子，楚安昊才发现院落一角，此时多了两个人。 看打扮是两名宫女。 此时她们满眼惊恐站在一起。 看见楚安昊进来的身影后，更是吓得直接贴墙而立。 楚安昊不认识她们，但这两名宫女是认得楚安昊的。 这里没有外人在，楚安昊才一脸好奇问慕觞，“你说的人是她们？她们是谁？” “两名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眼下孙贵妃打算灭她们的口。” 这话更让楚安昊好奇了。 想起那一幕，慕觞再次引起心里的不适，他不想再重提此事。 只对那两名宫女道：“楚世子不会向贵妃娘娘揭发你们的存在，你们可把看见的事情告知于她。稍后他会帮你们安排一个让孙贵妃找寻不到的地方。” 说完他暂时转身离开，去外面检查有没有可疑的人跟踪到此。 这两名宫女能活到现在，是被慕觞救出来的。 所以她们虽然不知道慕觞的身份，但暂时只能选择相信他。 等慕觞再从外面回来时，楚安昊愣愣站在原地。 看他出现，楚安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他。 他苦笑一声，“你还当真是弄回来两个大麻烦。” 如果让孙贵妃知道他也知道此事，楚国公府定是会有麻烦。 但现在已经知道，楚安昊只能先安排地方将人藏起来。 藏两个人很容易。 只要这两名宫女安分守己，不轻易露面。 …… 这两日宁兮颜不忘记派人打听孙贵妃那边的消息。 得知她还没有放弃搜寻那两名宫女。 这下子，她猜或许真是慕觞救了那两人。 想去问他，但想起在别苑里两人的那个吻。 她脸色有些烧，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如今就算她去找到那两名宫女作证齐文轩喜欢男人。 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仅凭这一点，只会被断定为诬陷。 不但不会绊倒齐文轩，还会让那两名宫女白白失了性命。 她如今的心思更多是齐天逸那边。 距离王杜松死已经过去几天了，为什么齐天逸还没有派人来找自己？ 莫不是她的办法依旧没有解开齐天逸的心结。 宁兮颜准备再等两天，两日后如果逸王府那边再无动静，那么她就主动进宫，禀告皇后娘娘，要用她说的办法了。 但是没想到在第二天时，一直没动静的逸王府那边终于传来消息。 不止是消息。 一同而来的还有好几箱大礼。 这次前来传消息的人正是齐天逸贴身侍从吉风。 “还烦请宁小姐转告叶神医，逸王殿下恳请叶神医医治腿疾，这些小礼物是逸王殿下对叶神医的一点小心意。而这边是逸王殿下送给宁小姐的。” 宁兮颜心松一口气，差点以为齐天逸冥顽不灵呢。 没想到他还带来了这么多的礼。 更没想到的是这礼她也有份。 有些好奇齐天逸那个性子冷冰冰的人送礼会送什么。 但现在就打开难免会让人看笑话。 宁兮颜问道：“此前师傅让我转告皇后娘娘和逸王殿下，若想她给逸王殿下治腿疾，不能在逸王府，而是需要一僻静无人打扰之处，不知可寻到地方了？” 吉风点点头，“逸王殿下有一处别庄位于城郊山脚下，那里无人会打扰。” “好，那我通知师傅，时间便定在五日后吧。” 吉风得了令，回去复命。 等人一走，宁兮颜就命人去开箱。 这大大小小的箱子打开，宁兮颜眼睛都亮了。 刚才吉风说送给叶神医的礼物大都是各种名贵药材。 而送她的礼却是各种看着就十分稀罕的玉石首饰。 这么大的手笔，齐天逸也不怕到时候她依旧治不了他的腿。 宁兮颜命人将东西都抬去库房的时候，突然后知后觉。 齐天逸送她这些昂贵的东西，怕是在无形中感激她解了自己心结吧。 五天中，宁兮颜开始做着各种准备。 能在现实中准备的东西尽量在现实中筹备。 如果实在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她只能拿为数不多的感恩值兑换。 看着愈加减少的感恩值，宁兮颜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反正这点感恩值也不够她活下去，倒不如用在有用的地方。 给齐天逸治腿的所有物品几乎都准备齐全，就等到时候她化为叶神医出现在齐天逸面前了。 但没想到第四天的时候，一道圣旨突然送进了云府。 宁兮颜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孙贵妃在为那两名失踪的宫女而忧烦的同时，竟然还不忘记向皇上请旨。 请旨将云府大小姐云盈赐婚于太子齐文轩为太子侧妃。 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炸开了锅。 因为着实是此前没有一点预兆。 当消息传进丞相府时，宁兮颜手中拿着的药草顿时掉在地上。 孙贵妃！齐文轩！ 终究是她连累了云盈。 而当楚安昊听闻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铁青得可怕。 如果在没得知齐文轩喜欢男人之前，云盈被许配为太子侧妃，他顶多会痛心，失望。 但在得知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后，楚安昊只有愤怒。 不行！不管做什么，他也一定要阻止云盈嫁给齐文轩。 他立既找到了慕觞。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宁兮颜是不是请到叶神医准备医治逸王殿下的腿？” “是。” “她可有把握？” “有。”慕觞没有犹豫直接回复楚安昊。 虽楚安昊不明白怎么慕觞这么肯定。 但他说有，自己愿相信他。 “我想投诚逸王殿下，废了齐文轩这个太子。” 曾经楚安昊只是帮助慕觞调查北齐国是谁派人南平国刺杀他。 是不是有人想趁机挑起两国争端。 对于谁当太子，楚安昊并不在乎。 但现在为了云盈，他愿意蹚这趟浑水。 第112章 告知皇后 楚安昊那边因为云盈突然被赐婚而搅乱了心神。 而身在丞相府里宁兮颜自是同样如此。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明日就是给齐天逸治疗腿的日子，暂时不能让任何事情分心。 宁兮颜想了想，直接进了宫。 此前她与程皇后合作，程皇后那时答应她的事情是会帮她解除与齐文轩的婚约。 但最终皇后还未出手，是哥哥请来了奚臣，才让她达成所愿。 但云盈却是不能用这个办法。 即便再一次请奚臣出来，去推算齐文轩与云盈八字不合。 这事情第一次不会让人怀疑，再来一次怕就不会那么好遮掩过去了。 所以如今只要再次找程皇后。 另外宁兮颜也想将此前在别苑发生的一幕，告诉程皇后。 宁兮颜进了宫，程皇后自是亲自热情相迎。 如今齐天逸愿意重新接纳医者给自己治腿，而且这次来人还是闻名天下的叶神医。 程皇后这次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次上。 至于事后能不能谋得皇位，程皇后并不强求了。 宁兮颜这次来，除了为了云盈的事情，另外也是想再给程皇后添一把火。 如果程皇后知道齐文轩喜欢男人呢？ 为了北齐，这个皇位更要必须争了。 入了凤泽宫，程皇后先是先打听叶神医的事情。 得知叶神医已经在天陵，不过不喜人打扰，明日一定会如约而赴别庄后，程皇后也就歇了想拜访叶神医的心思。 “皇后娘娘，臣女今日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知皇后娘娘。” 看宁兮颜左右看了看的神情，程皇后立马会意，挥手让宫人都下去，只留下信任的元嬷嬷。 没有外人在场后，宁兮颜也不再废话，“皇后娘娘应该也知晓前几日贵妃娘娘在孙府别苑举办了赏荷宴吧。” “嗯，本宫知晓。” 不但知晓，程皇后还知道宁兮颜也参加了。 不过程皇后从不认为仅凭这一件事，宁兮颜会倒戈相向。 因为宁兮颜此前说过她想要什么。 “那日在别苑里，意外让臣女撞见了一个惊天真相……” 宁兮颜慢慢说着，隐去了慕觞的存在。 自己装醉的事情倒是没有隐瞒。 只道自己闻到房中的香有问题，立马离开。 随便看见到太子进去，再然后太子强行把自己贴身的太监给拉进房中。 后面的话还没出来，程皇后和元嬷嬷已经脸色变了。 他们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程皇后示意元嬷嬷去门外检查有无人偷听。 确定没有人时才示意宁兮颜可以接着往下说。 宁兮颜道当时齐文轩拉人进去时，门未关严实，所以才让躲在暗处的自己目睹了房中的情形。 “皇后娘娘，我也是名医者，如果一个正常男人遇到这种情形，会当下急于去找一名女子，而不是随便拉一个人，所以我肯定太子殿下他……” 后面的话虽然未出，但程皇后自然知晓。 她神情震惊，努力回想，似乎到现在确实未曾听说过齐文轩宠幸过什么人。 想到这里，程皇后转头问元嬷嬷可对齐文轩身边的小太监有印象。 元嬷嬷想了想道：“那名公公似乎名叫做言乐，长得确实唇红齿白，容貌上乘。” 又道：“这些年太子殿下确实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他。” 程皇后虽没有目睹，但宁兮颜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情骗她。 而且如今想来，确实处处透着蹊跷。 程皇后突然想起孙贵妃如今依旧在找寻的那两名，据说偷盗了她贵重东西的宫女。 难道…… 那两名宫女便是人证？ 程皇后心突突直跳。 本来以为皇位遥不可及，但如今只要把这件事情揭露出来，事情会容易得多！ “你可是为云家大小姐而来？” 程皇后也是极聪明之人。 她早就听说宁兮颜与云府大小姐云盈关系交好。 昨日才赐婚，宁兮颜今日就进宫。 “是。”宁兮颜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太子并非良人，以前不是，如今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我更不能让云盈跳进火坑里。所以臣女恳求皇后娘娘能相帮这件事情。” 程皇后想了想，虽应下，不过她也将事情的难度说明。 “如今圣旨已下，特别是太子此前才刚被取消一门婚约，这再取消定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容易了。” 宁兮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从宫里返回丞相府的时候，宁兮颜坐在马车里忧虑云盈的婚事。 结果便听到外面有人道：“哎，这消息今天一早都传遍了，说太子至今未娶太子妃是因为喜欢男人！” “哎呀！慎言呀，你不怕砍头的吗？” “怕什么，现在整个天陵城，谁不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难不成将满城的人都给杀了？” 马车里的宁兮颜一愣，吩咐停车。 随即她跳下马车。 故意游走在一些热闹的地方，果然听到不少人在讨论此事。 宁兮颜有些意外。 她才把这件事情告诉程皇后，即便皇后娘娘想做出什么举动，也断然不会这么快。 那么到底是谁的手笔呢？ 宁兮颜想了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谁。 慕觞吗？ 不，他是南平国人，来北齐还隐藏身份。 便是想做也不可能让事情传播的这么快。 这时，宁兮颜想起了楚安昊。 是了，她是傻了才没有想到他。 云盈被赐婚，他心里的急切怕是不亚于她。 而且以慕觞和他的关系，一定将齐文轩的秘密告知于他了。 宁兮颜决定等替齐天逸治完腿后，还是去见一见楚安昊。 无论无何，她也不能让云盈落入齐文轩这个火坑。 相比于宁兮颜和楚安昊的急切，云府可是一片喜色。 虽然云盈没有落得个太子妃，只赐了太子侧妃的位置。 但等太子登基，这侧妃便会成为后宫的妃嫔，整个云府同样能跟着一想享荣华富贵。 “云盈，如今太子妃还未定，等你先嫁过去一定要想方设法讨得太子的欢心，说不定还可以升为太子正妃！” 田氏想的极美，在给云盈宣扬完这些话后，见云盈使终低头不语，似乎并不开心的模样。 想训斥她不知好歹。 但又想起以后整个云府还要仰仗她，只得又把训斥的话给咽了回去。 云盈回到房间后，始终坐在床上发呆。 她想起那次百溪山之行，想起宁兮颜和楚安昊曾经跟她说过的外面的世界。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想逃离云府。 第113章 叶神医出现 第二天，宁兮颜放下所有心头所有的事情。 在此前定下日子后，她便告知爹和哥哥今日她需化作叶神医，去给逸王殿下治腿。 她自然不能和叶神医同时出现，那么便需要人掩护。 这件事情就需要宁景焕出马了。 一早，伪装过的宁兮颜上了马车。 看着眼前一身白色素衣，脸带面具，连头发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多了一些银丝的妹妹，宁景焕只觉得一阵阵陌生。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伪装的妹妹。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 这样的她站在眼前，怕是连他这个哥哥都认不出。 这一刻，宁景焕只感觉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身上怕是有好多秘密，他都不知晓。 虽外表经过了伪装，但宁景焕可是太清楚逸王殿下的聪明了。 “兮颜，声音可能伪装？” “这个自然可以。”开口间，宁兮颜的声音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人前，怕是谁都要误以为叶神医岁数不小。 宁景焕想了想，这几年妹妹顶着叶神医的名头，名声在外，也没有让人察觉到她的身份，想来一定是将一切都考虑周全。 倒是他思虑太多。 马车驶出城不久，便见逸王府的马车候在前头。 这是此前吉风与宁兮颜说好，会在这里领路。 吉风站在马车旁，见丞相府的马车出现后向着马车里说了句什么。 很快程皇后的身影自里出现。 宁兮颜没有想到程皇后会亲自出现在这里来迎接，这足以表示程皇后对叶神医的恭敬。 不过因为此前宁兮颜对程皇后说过她师傅叶神医不喜应付外人，所以她猜程皇后应该不会做什么。 果然程皇后只露了个面，并没有过来。 随即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着别庄的方向而去。 行驶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宁景焕下车的时候，程皇后才知道宁兮颜恰巧今日病了，所以没来。 程皇后想起昨日宁兮颜的脸色看着似乎确实不太好。 对这话并没有怀疑。 而当伪装过后的宁兮颜下了马车时，顿时在场所有人目光皆落在她身上。 程皇后，以及今日随同她一同而来的宫人皆睁大眼睛。 眼前人便是闻名天下，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叶神医呀！ 今日宁兮颜简单的一身素衣在众人眼中多了几分出尘的意味。 只觉得多看她几眼便是赚到了一般。 程皇后虽内心同样激动，但见在场所有下人的目光都落在叶神医身上，忙遣散众人守在外面。 而她则亲自带着宁兮颜往里走。 宁兮颜穿过一道又一道廊坊。 不得不说此处的环境果真雅致。 别庄就座落在山脚下。 别庄的后院似乎就直接与山脉相连。 程皇后将宁兮颜和宁景焕带到一间厢房门前。 此时齐天逸就等候在房中。 宁兮颜对着宁景焕差点唤出哥哥。 但还好及时想起她现如今是谁，“宁公子，有劳了。” 宁景焕迅速进入角色，按照他与宁兮颜此前说好的那般。 他和清音会亲自守候在门口。 不光这个院子有他和清音守着。 程皇后为了今日不能有人前来打扰叶神医的治疗，也派了不少人守在别庄外头。 宁兮颜推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这间厢房极大，从里到外竟连着三间屋子。 此时房中一片寂静，直到她往里走，才看到躺在床上的齐天逸。 看见她的刹那，齐天逸双拳紧握，身体绷紧。 显然他虽克服了心理的障碍，但一时间还是想起残留在记忆里的阴影。 面具后的宁兮颜笑了，她走近，用变过音的声音带着一丝打趣，“逸王殿下如此紧张，莫不是担心我会占你便宜不成。” 结果这句话非但没缓解齐天逸的紧张，反让他肌肉更加绷紧。 见此状况，宁兮颜干脆不多言了。 她坐在床边拉过齐天逸的手，准备替他把脉。 肢体上的接触让齐天逸本能抗拒，差点甩掉她的手时，齐天逸突然动作一僵。 他死死盯着宁兮颜脸上的面具。 那双认真的黑眸仿佛能透过面具看清她的脸一般。 宁兮颜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他发现了？ 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可是从头伪装到脚，连声音都改变了。 除非齐天逸有透视眼。 所以把齐天逸此时的反应依旧理解成了紧张。 她声音放软了几分，“逸王殿下，这治疗腿疾并没有你想象中痛苦，只需你长长睡上一觉。” 而在她说话的功夫，已经趁着齐天逸没有注意的时候，给他注射了麻药。 “你……”齐天逸准备出声说什么的时候，只感觉到胳膊上突然一疼。 他转头，只来得及看见自己胳膊上莫名多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物体。 那里面似乎还有液体。 那是什么东西？ 不待他再看清，意思已经迷离起来，不过眨眼间，麻药已经起了效果，齐天逸彻底失去意识。 宁兮颜拔出针管，轻呼一口气。 这是一台大手术，而这台手术她依旧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帮手，一切仅能靠自己。 外面有哥哥把守，宁兮颜相信哥哥不会随便放人进来。 于是她开始将所需要的东西一样一样从空间里拿出来。 在宁兮颜全身心在里面给齐天逸进行断腿重塑的手术时，逸王别庄外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虽宁兮颜和程皇后此前尽力保守秘密。 但宫里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外加上此前宁兮颜三番两次进入逸王府，已经让孙贵妃那边派人时刻盯着凤泽宫和逸王府这边的动静。 当看到程皇后亲自候在城门口外迎接时，更加让孙贵妃断定，她一直找寻的叶神医终于出现在天陵城了。 即便到现在发现齐文轩不是不行，他只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孙贵妃更加断定这是一种病。 所以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也绝不能让叶神医再次逃走。 齐文轩喜欢男人的事情已经让孙贵妃有些失去理智。 今天哪怕明知皇后和逸王在，孙贵妃也无所顾忌地派人来抢夺叶神医。 她不但要将叶神医囚禁在宫里，还要让叶神医无法替齐天逸医治腿疾。 程皇后虽然今日安排了一些侍卫守在别庄外头。 但人若是太多，难免会打草惊蛇。 所以这个人数个并不是太多。 而孙贵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安排的人可远比眼下在别庄里的侍卫多。 她安排的人遮掩了身份，所以即便杀了程皇后怕是一时间也无人会查到。 此时躲在暗处的孙贵妃命令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宫抓住叶神医！” 想了想，干脆以绝后患，“另外让齐天逸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115章 走不掉了 程皇后既然要通知刑部，那么便要如实告知她和逸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如此便不得不泄露叶神医的存在了。 此前宁兮颜和程皇后说过，一定要对这件事情保密。 但现在已经没办法保密。 楚安昊虽带着活捉的两名刺客离开，但慕觞却没有走。 和曾经一样，他守候在门前。 程皇后吩咐人通知刑部的时候，他蹙眉。 因为如此宁兮颜的身份必定暴露无疑，但现在想阻止程皇后已经不可能。 慕觞和宁景焕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最终还是慕觞对着宁景焕点了点头。 到时他一定会想办法带着宁兮颜离开。 刑部接到皇后娘娘和逸王殿下遇刺的消息后，哪敢耽搁，立马声势浩大前往。 这消息瞒不了景帝，不管是为了皇后和逸王，又或是好不容易出现的叶神医，他同样带人赶往别庄。 消息顿时一传十，十传百。 无数人震惊皇后娘娘和逸王竟然遭遇刺杀的同时，对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神医的出现，同样备感意外。 于是一些有所求，一些只是好奇的人们也远远紧跟着景帝的仪仗到达逸王别庄附近。 昔日清冷的逸王别庄，如今几乎方圆十里都有人。 宁兮颜不知道外面的阵仗，她只听到此前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如今消失了。 而没有人闯进来便表示麻烦应该已经解决了。 幸好自始至终都没有人闯进来打断她的手术。 否则这满屋子的医疗器械还真不知道解释。 她不知道这场手术进行了多久，等接近尾声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有点脱力。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怕是进行了有两个时辰了。 当手术终于结束后，宁兮颜看了一眼齐天逸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平稳，心松一口气。 她开始收拾残局，等确定房中没有遗漏任何可疑物品时，她才准备去开门。 此前的打斗声是怎么回事？ 外面如今是何情形？ 等宁兮颜打开门，本以为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是哥哥宁景焕。 却没想到会是慕觞。 虽然眼下的慕觞脸带面具，但宁兮颜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的眼睛，他的气息她可太熟悉了。 差点喊出他名字之际，宁兮颜想起眼下自己的身份。 现在的她不是宁兮颜，而是叶神医。 而慕觞看见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宁兮颜心中疑惑，但随即她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此时她才发现院子中站满了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宁兮颜心中惊骇，因为她看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人竟然是景帝。 程皇后此时就站在景帝身边。 而在两人身后有宫人，有刑部的人…… 看见她终于出来，程皇后忙上前问道：“叶神医，逸王的腿可……” 后半句话程皇后有些不敢问出来。 她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次上，如果叶神医再无法医治，那么这怕是代表着逸王再也不能站起来。 “卧床休养三个月后，方可坐轮椅，六个月后可重新站立。” 宁兮颜的语气有些冷。 此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程皇后没有遵守与她的约定，否则的话，不会连景帝都来了。 宁兮颜用这样的语气与皇后说话，实属有些无礼，但眼下程皇后听到刚才宁兮颜所说六个月后可重新站立。 心中只有激动，哪还会顾及其它。 “叶神医，多谢。”因为激动，程皇后直接红了眼眶。 这时景帝走上前，“叶神医，久仰大名。” 宁兮颜依旧神情冷淡，并没有因为眼前人的身份而露出半分卑微来。 “嗯，我需再次替逸王殿下诊一次脉，旁人不要进来打扰。” 说着就要关门。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如此态度对待皇上。” 景帝身边的宫人一声呵斥，但宁兮颜充耳不闻，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房门重新关上。 门关上后宁兮颜轻呼一口气。 呵，对于景帝她同样不喜。 上一世丞相府的事情他同样有责任。 当丞相府小姐宁兮颜时，她只得对景帝卑躬屈膝。 当叶神医时，管他是不是皇帝。 但眼下她该怎么脱身呢？ 屋外景帝何曾被人如此态度对待过，心中自然有不喜。 但他长期位居高位，警惕性也比常人要强。 而且也听说了不少叶神医不但医术高超，这藏匿身形的本事也不小，所以才难以寻她踪迹。 立马吩咐人，“你们几个派人将别庄包围起来，务必保证不能再有刺客潜入。” 门里的宁兮颜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呵，什么防止刺客潜入，这分明是怕她逃了。 门外的慕觞眼见着景帝安排人守住各个出门，连屋顶也没有放过。 此时有心想带宁兮颜离开，也是不太可能了。 他在心里暗下决定，如果宁兮颜暴露身份，而遭景帝治罪，那么他也不再藏匿自己的身份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屋里始终静悄悄。 此时无论是谁都猜到有异了。 “开门。”景帝不再顾及其它，命人推门。 “陛下，让臣妾先带人进去看看吧。”程皇后忙道。 “朕同你一起。” 皇命难违，程皇后只得让宫人推开门，和景帝一起进了屋子。 但没想到一眼望去，屋里竟然没有人。 继续往里走，只看到躺在床上，依旧在沉睡的齐天逸。 而叶神医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娘娘，这里有叶神医留下来的药方与嘱咐。” 一名小宫女发现桌子上多了几张纸。 程皇后忙走过去看。 果然是药方，最后面的纸上说明这药方怎么吃，吃多久，以及这六个月修养腿的期间，饮食上面需要注意些什么。 这些话宁兮颜本来打算亲自交代给程皇后的。 但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写字交代下来。 确定了房中无人，景帝脸色变了，“快搜。” 顿时一堆的宫人在房中搜寻起来。 衣柜，床底，甚至连根本不能藏人的青花瓷瓶里都检查了一遍。 此时身在空间里的宁兮颜看着外面的动静，瞥了瞥嘴。 找吧，尽情地找吧，能找得到她才怪。 而她现在既然出不去，就在空间里好好休息休息吧。 总能熬到这些人离去的。 屋里的动静将慕觞给引了进来。 不用问，看这动静也知道宁兮颜不见了。 这同样的情形此前在明月楼他也见过一次。 那一次宁兮颜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那之后她又莫明半夜出现在房中。 第116章 他知道她的身份 正因为有了此前的那一次经历，所以这一次宁兮颜虽然消失了踪迹，但慕觞并未担心。 甚至他有一种直觉，宁兮颜一定还在这间屋子里。 慕觞从来不是信鬼神之说的人，但他却是确信宁兮颜身上一定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秘密。 宁景焕得知宁兮颜不见了，心中惊骇，慕觞却是朝他轻摇了摇头。 见慕觞这淡定神情，宁景焕猜他怕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心倒也平静了下来。 景帝还派人四处搜寻宁兮颜的踪迹时，慕觞和宁景焕悄悄避开众人来到一处安静无人角落。 “你是不是知道兮颜在哪？”确实无人偷听后，宁景焕忙问慕觞。 可没想到慕觞却是摇摇头，“我不知，但我可以确信的她没事，只是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藏匿了起来。” 只是凭着直觉吗？ 宁景焕有些失望。 但一想到妹妹是凭空消失，又想到妹妹曾说自己的医术是在梦里跟着仙人所学。 他曾经虽然半信半疑，但眼下发生的一切，似乎还真的只有此解释了。 别庄这边的搜查人的动静那么大，自然迅速传开。 很快也让那些闻讯赶来，或是看热闹，或是有所图的人得到消息。 甚至越传越离谱。 “什么？叶神医突然失踪了？” “什么？叶神医当着皇上的面，变不见了？” “什么？叶神医当着众多人的面，飞上天了……” 这次皇上以及刑部来那么多人，正常来说叶神医怕是插翅难飞。 但她依旧还是不见踪迹。 若此前只是传闻，那么这次是真的让极大一堆人相信叶神医乃医仙下凡了。 这搜了个遍，也没寻到叶神医的下落，景帝有些恼。 只得将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便是调查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刺杀皇后和当今逸王。 两名活抓的刺客被带进了刑部大牢。 而齐天逸的腿需要休养，自然不能待在别庄里。 也被人抬回逸王府。 不过有一点让人不解。 齐天逸醒来后，从程皇后口中得知叶神医成功了。 他只需要休养个半年就能重新站起来时，脸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高兴神情。 甚至他始终神情怔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神医失踪，景帝只得带着人离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留下一小拨人继续留在这里找寻叶神医的踪迹。 而别庄外，同样也有不少人停留。 这留下来的人也大多数家中有病患，想求叶神医救治的人。 白天热闹的别庄到了晚上一片寂静。 宁兮颜此刻在空间里睡到后半夜才醒。 睁开眼睛后，肚子传来咕咕叫声。 这几日她忙着准备给齐天逸做手术用的器械和药材，倒是忘记在空间里准备一些吃的。 眼下还当真是饿。 确定房中无人后，她自空间里闪身出来。 去看桌上的茶壶，空的。 又随意翻了翻，那是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 看样子她只能摸黑走夜路回城了。 不过来时坐马车尚且用了两个时辰，这走路回去，得走多久呀。 悄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看了看。 白天还热闹的别庄这会在皎洁的月光下因为太过寂静，倒透着几分阴森。 宁兮颜搓了搓胳膊，将门轻轻关上后，就准备悄声离开。 可没想到才刚走两步，一道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现，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眼前。 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 就在宁兮颜被惊到，差点失声尖叫时。 黑影忙冲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重新带着宁兮颜进入她才刚出来的房间。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时，宁兮颜就知道眼前人是谁。 慕觞他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晚上会现身？ 门刚关好，外面便传来数道脚步声。 “刚才这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听错了吧，哪有动静。” “皇上吩咐继续在这里找寻叶神医的身影，还是再搜一遍的好。” 眼见着脚步向着这个方向而来，慕觞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他松开她，突然开门冲了出去。 “什么人！” 慕觞此举是为了将人引开，所以并没有动手，只是跃上屋顶往外跑。 “快追！”顿时外面所有人都追慕觞去了。 宁兮颜听慕觞的话老实待在房中。 此时她才明白看似空无一人的别庄竟然还留有不少人在继续搜寻着她的踪迹。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再次传来动静。 宁兮颜不知道是不是慕觞，身影隐在一处黑暗角落。 直到门被悄声推开，月光落在进来的挺拔身影上时，宁兮颜才确定这进来的人是慕觞。 慕觞进来没看到宁兮颜，压低声音唤了一句，“兮颜，你在哪？” 宁兮颜准备回应他时，突然愣住。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就是叶神医，慕觞他为什么会知道？ 难不成他数次见到她行医救人，猜到的？ 现在既然被慕觞识破身份，宁兮颜再伪装音色倒有点自欺欺人了。 她自黑暗中走出，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是我。” 慕觞走过来，黑暗中准确无误拉住她的手，“出去再告诉你，现在他们被我引开，此时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好。” 两人走出房间，慕觞直接抱着宁兮颜用上轻松，迅速离开别庄。 别庄外的马路两旁，左边是大片竹林，右边是大片树林。 平日里这个时辰，这片地方会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但今天当慕觞带着宁兮颜离开别庄后，她竟看到马路旁，甚至竹林和树林里亮着不少篝火。 自始至终，宁兮颜都不太清楚别庄外的情况。 所以当慕觞带着她隐在一棵粗树木后，她转头压低声音问慕觞，“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这架势，她和慕觞即使离开别庄，怕是也无法悄无声息回到城中呀。 “白日你在此的消息泄露出去，这些人便赶来守在这里，意欲寻到你的踪迹。” 这些人都是为了叶神医而来？ 宁兮颜叹了一口气。 天下病患何其多，仅凭她一人之力治不了所有人。 而且在面对皇权的时候，她更是身不由己。 “那我们怎么离开？” 慕觞突然蹲下身子，“兮颜，上来。” 宁兮颜明白，他这是打算背上她，直接硬闯过去。 第117章 三年前救过他 宁兮颜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趴在慕觞的背上。 随即便见慕觞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件轻薄的黑色披风来。 他将披风披在身上，直接将后背上的宁兮颜也盖住。 若是白日，自然能清晰看到他后背上背着一个人。 但眼下可是深更半夜，只要他速度够快，是无人能看清的。 宁兮颜被慕觞的披风包裹时，顿时她整个世界中似乎唯有慕觞温热且宽阔的脊背。 她趴在上面感受着慕觞的心跳，只觉得安全感十足。 “兮颜，趴稳了。”慕觞提醒了一句，随即便开始用上轻功，急速掠过。 “哎，有人！有人出来了！”有守在火堆旁的人看到他的身影，忙叫喊出声。 这声音也惊醒不少就地沉睡的人。 只是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臃肿的黑色身影疾驰而过。 “算了，别管了，据说叶神医可是一名女子，看那样子就不可能是。” 一些被惊扰醒来的人又重新躺了下来。 慕觞一口气跃出老远。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些火光才停下。 背着一个人，又一口气跑出这么远的距离，纵使是慕觞，此时气息也有些急。 两人停下来休息，为免会有人追过来，慕觞直接抱着宁兮颜坐到了树上。 这样即便有人从底下经过，也不会轻易发现他们的存在。 “慕觞，今天谢谢你。” 宁兮颜已经记不清慕觞到底帮过自己多少回了。 “只是口头上谢谢？”慕觞黑暗中看着宁兮颜。 因为坐在树上，这让两人离得极近。 “那，你喜欢什么，我送你一件谢礼。” “我喜欢……”慕觞一边说，突然抬手拿掉了宁兮颜脸上的面具，“我喜欢这样的谢礼。” 他说完，直接俯身吻上了宁兮颜。 宁兮颜刚想抗拒，慕觞已经主动离开。 这个吻就是他想要的谢礼，而一经品尝后，他也不再过度索取。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宁兮颜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 怪他又占自己便宜吗？ 不，她非但不想怪他，甚至还有些留恋他刚才留在她唇上的温度。 那再次提醒他，自己不喜欢他吗？ 这样的话她说过太多遍了，可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 想到这里宁兮颜心里涌上了一丝伤感。 为什么偏偏要在她活不了多久的时候，却对一个人动了心呢？ 偏偏这个人还喜欢她。 如果，如果她能长长久久地活着，她和慕觞应该会很幸福吧。 慕觞敏锐地感觉到宁兮颜情绪上的低落，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惹恼了她。 有些意外，“兮颜，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这幅模样让宁兮颜更难过了。 他可是威名远扬的护国战神呀，眼下在她面前竟透着一丝卑微。 她好想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她很愿意成为他的妻。 但是她不能，那样只会害了他。 “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我就是叶神医？” 话题被转移的同时，宁兮颜的注意力也终于落到了别处。 她一直隐藏得很好，慕觞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呢？ 知道宁兮颜没有因为他方才的放肆而生气，慕觞放下心来。 他身子斜靠在树干上，轻轻道：“三年前，我便知道你的身份。” 三年前？ 宁兮颜一脸惊讶，三年前，那时候叶神医的大名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如雷贯耳。 慕觞又怎么知道的？ 不用问，慕觞说出了答案。 “三年前，你便救过我一命。” “在哪？”宁兮颜可是想不起来。 这三年中她救治过不少人，虽想不起来每一张脸。 但以慕觞这样的长相，如果她救过他，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杏花村，当时我正好在北齐国游历，在经过杏花村时却不幸染上瘟疫。 后来整个杏花村被官府用强制的手段彻底封锁起来。 那时高烧不退的我还以为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要莫名死在这异国他乡里。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眼前。” 慕觞慢慢诉说着往事的时候，宁兮颜也在努力回想。 她没想到和慕觞的缘分竟起于杏花村。 那是她第一次顶着叶姓替人医治。 宁兮颜记得那时的杏花村爆发瘟疫后，被官府强制封锁。 没有一个大夫敢进去，里面的人只能自生自灭。 而她带着清音没有顾忌地走进了杏花村。 一连大半个月，她在里面不停地医治病人。 所有人都认为无法根治瘟疫在她手里竟然被治愈。 也正是在那一次后，叶神医这个名字才被人传开。 宁兮颜搜寻了半天也不记得杏花村里有慕觞的身影出现过。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你，你就是那名落魄的外乡人？” 杏花村里患病的都是本村人，重症者身边都有症状较轻，或是还没感染的家人或是邻居照顾。 唯有一名重症的外乡人孤零零躺在村里一处废弃的茅草屋。 别说生病无人管，便是吃饭都成问题。 宁兮颜来了后，这名无人管的外乡人便被她照料了起来。 她给他喂药，给他带饭…… 甚至还毫不嫌弃帮他处理排泄物。 至今她还记得，她帮他清理污物时，她都不嫌弃，他却死死拽住裤子不让她碰。 后来在他病情好转的时候，一次在她替他诊治的时候，他却抬手扯下她脸上的面纱。 “是我。”慕觞道。 宁兮颜惊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也难怪她没有认出他来。 那时候，那名外乡人披头散发，脸和身上都脏兮兮。 她那时候倒是想帮他洗澡来着，但他却不让她碰。 而且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过话，搞得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 “你怎么会是那个人，你！你你……”因为太过惊讶，宁兮颜一个你字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后话来。 如果那名外乡人真是慕觞。 这么说在三年前，她竟无意中救了南平国的护国战神？ 慕觞握紧宁兮颜的手，“兮颜，是我。三年前在你悉心照料我的时候，我便爱上了你。 可自瘟疫消失后，我想找到你，你却已经离开。 那之后叶神医的名字在各个地方传扬。每每听到哪里有你的身影出现，我都会前往，可没有一次能捕捉到你的踪迹。 直到那日我路过丞相府，看到你当街殴打赵绾，我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要找的人竟然就是丞相府大小姐宁兮颜。 所以兮颜，我对你的心意，你可能感受得到？” 第118章 空间秘密暴露 宁兮颜怔愣好一会才终于神识归位。 面对慕觞的这一番深情表露，宁兮颜心里浮起慌乱的同时，又有些惊恐。 如果他对她的感情起于三年前那次救命之恩。 那么慕觞对她的感情一定远比她想象的要浓厚得多。 怎么办？ 这样的深情她该做什么才能让他放弃呢？ 宁兮颜有些无措，思绪紊乱。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马蹄声是从别庄那边的方向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搜寻她踪迹的人。 宁兮颜大气都不敢多出，唯恐一会经过的人会发现树上她和慕觞的踪迹。 但她有顾忌，慕觞却没有。 将曾经的过往讲述出来，往昔一幕幕也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此时慕觞不打算再克制。 他看着宁兮颜紧张的模样，干脆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往自己怀里。 随即唇再次压下。 马蹄声越来越近，宁兮颜不敢挣扎，只能任由慕觞欺负。 甚至心里有些迷恋他的气息。 她难得如此听话，慕觞依着本能加深了这个吻。 宁兮颜被他吻得浑身无力，本能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颈。 直到骑马的人从两人身下驶离，且远去，树上的身影还依旧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边露出一丝晨曦，慕觞才终于松开宁兮颜。 而此时宁兮颜整个人完全被慕觞压倒在树干上。 身下是粗粝的树枝，身前是他火热的胸膛。 宁兮颜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般姿势。 慕觞虽停了下来，却没有松开她。 “兮颜……”他沙哑叫唤着她的名字，随即将头埋进她的头发里。 宁兮颜没有动。 此时她脑海中渐渐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回应慕觞的。 慕觞吻的热切，后面她同样热情地回应着他，所以两人才在树上缠绵这么久…… 为什么没有控制自己呢？ 意识归位的宁兮颜有些懊恼。 她此前的反应已经在明明白白告诉慕觞，她也是爱他的。 现在该怎么办？ 现如今她做什么才能让慕觞对自己死心呢。 晨曦的光越来越亮时，慕觞抬起头来。 看到宁兮颜红肿的唇，他勾起唇角，连黑眸中也满是笑意。 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才柔声道：“兮颜，过几日，我先回南平，随后再来北齐向丞相府提亲好不好？” 宁兮颜忙道：“不，不好。” “嗯？为何？”慕觞挑眉。 如果宁兮颜再说出什么不喜欢他的话来，他是不信的。 他分明能感受得到她的心意。 宁兮颜别开脸，不敢再与慕觞的眼神对视。 但慕觞却是捧住她的脸，强迫她转过脸来看他。 慕觞收起脸上的笑意，神情认真。 “兮颜，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宁兮颜咬唇，却没有开口。 她明白慕觞如此问是想帮她。 但她面临的问题却不是他可以帮的。 不到五年的时间，十万点感恩值。 她根本做不到。 见宁兮颜不愿意说，慕觞暗叹一口气，也不再逼她。 他坐起身子的时候，也将她拉了起来。 “这个时辰应该不会再有人经过了，我送你回丞相府。” 宁兮颜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慕觞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宁兮颜身上。 这副模样无人会注意到她的装束。 此时丞府相府，宁景焕在宁兮颜的房中坐了一夜。 因为昨日慕觞答应他，今日一早一定会送宁兮颜回府。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忙站起身去开门。 正好看到慕觞抱着宁兮颜。 看两人这架势，慕觞没走正门，直接带着宁兮颜翻墙而入。 “哥哥。”看见宁景焕从自己的房里走出来，宁兮颜有些意外。 忙从慕觞怀里跳下来。 宁景焕没有忽视妹妹红肿的嘴唇。 他看向慕觞，又看向宁兮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对着慕觞行了一礼，“多谢送舍妹回府。” 能看到宁兮颜平安回到家，他紧提了一夜的心终于可以彻底落下。 至于其它的事情，一切随缘吧。 慕觞回了一礼，“宁公子，兮颜，我先走了。”说完不再耽搁，一个纵身离开了丞相府。 宁景焕摇摇头。 这丞相府的围墙虽然高，但对于这位肖将军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兮颜，先进来，哥哥有话要问你。” 宁兮颜知道宁景焕要问什么。 暗叹一口气。 这次的意外，终究没法让空间的秘密继续保守下去了。 她点了点头，和哥哥一起进了屋。 屋里，宁景焕果然问的是昨日为什么她凭空不见了的事。 “哥哥，兮颜并非想瞒着你，只是此事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空间的事情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干脆打算当着宁景焕的面进出空间一次。 “哥哥，一会你不要被吓到。” “好。” 宁景焕表情淡定，但在看着方才还站在眼前的人，下一秒突然消失不见时，他淡定的神情顿时被惊诧所取代。 “兮颜，你在哪？”他忙唤道。 话音刚落，方才消失在房中的人又以猝不及防的姿态，再次出现在眼前。 “兮颜……你……”宁景焕被震惊的一时间失语。 这，这着实超过了他的认知。 “哥哥，我不是妖怪，还记得你和爹爹曾问我，我的医术是谁教的吗？ 我的神仙师傅不但教了我医术，还送给我一个神秘的空间，我可以自由进出里面。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我在外游历，却能从不被人找到踪迹的原因。” 解释不通的时候，只得把神仙这一词搬出来了。 宁景焕还在发怔，似乎唯有这样的解释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妹妹有这样一个神秘的空间存在，宁景焕心里莫明浮起一股不安。 神仙教妹妹医术，神仙送给妹妹这么一个神奇空间。 那么妹妹在得到这些的同时，她需要付出什么吗？ 平日里恪守礼教的宁景焕扶住宁兮颜的肩膀，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 “兮颜，得到这个神奇的空间，需要你付出什么西吗？例如……跟着神仙离开。” 宁兮颜没有料到哥哥竟如此敏锐，在得知她有一个神奇的空间后，第一反应不是惊叹，而是害怕她会死。 心里有些难过。 这一世如果可以不死多好。 她可以继续陪伴爹爹和哥哥，另外，……还有慕觞。 但脸上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怎么会呢，哥哥你也太胡思乱想了。” “真的？”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哥哥。” “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宁景焕听到宁兮颜这么说，心里的不安稍稍散了些去。 兄妹两人在房中打趣时，完全没有想到，此地慕觞正趴在屋顶上，将此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第119章 命格奇特 慕觞自昨夜将宁兮颜带出后，始终没有问她此前为什么凭空消失。 因为他知道，如果她想说自然会说。 但如果她不想说，他即便是问了，怕是也不会得到答案。 而对此事好奇的自然不止他。 慕觞断定宁兮颜回府后，宁景焕一定会问她这个问题。 而在自己信任爱护的家人面前，宁兮颜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宁景焕。 所以慕觞假装离开，但却又折返悄悄潜伏在屋顶之上。 虽然这种行为有些卑鄙。 但他必须要打听到宁兮颜为什么明明对他动情，却屡次拒绝嫁给自己。 刚才他也亲眼目睹宁兮颜消失又突然出现。 即使他没有站在她面前，也没有忽略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黯淡。 那一刻，慕觞虽没有完全的把握，却已经直觉宁兮颜数次拒绝自己一定与她那个神秘的空间有关。 探到了想知道的事情，慕觞没有再在丞相府停留。 他也没有回楚国公府，而是去找奚臣。 天玄宗建宗数百年，知天下所有奇闻异事，他想问问奚臣有没有听说空间这种东西。 奚臣此前是受宁景焕邀约，来天陵，今日正好是他准备离开天陵城的日子。 见慕觞一身风尘仆仆赶来，奚臣放下手中的东西。 “将军倒是来得巧，再过一刻，我便要离开了。” 慕觞直接表明来意，只是没提宁兮颜。 “看不见，但却又可让人随意进出的空间？”奚臣听完后，摇摇头，表示不但是他，就是整个天玄宗的卷宗也没有记录世间有如此奇特之物。 慕觞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失望。 难不成真如宁兮颜所指，那乃是神仙所赐之物吗？ 虽然慕觞没有提宁兮颜一个字，但奚臣竟是猜到了。 “将军所问之物可是与宁大小姐有关？” 慕觞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否认。 这既然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心有不解，正因为连我也不解，所以一直未曾与人诉说。” “可是与宁兮颜有关？” “将军果然聪明人。” “还请少宗主告知。”有关于宁兮颜的任何事情，他都必定要清楚。 “其实那日我观宁小姐的面相有些看不太懂。从表面上来看，她会是一个短命之人。” 这话让慕觞心里一咯噔，眼里浮现慌乱。 短命之人？不，不可能。 眼见着慕觞眼神里的冷静尽失，奚臣又道：“将军莫慌，我话还未说完。” 奚臣边说边眼中露出不解，“从表面上来看，宁小姐确实像是一个短命之人，或许只能再活几年。 但她看似短命的命格里，却又透着几分变数，而这变故却又彰显着她将会长寿，直至最后寿终正寝。 正是这两种矛盾的命格混杂在一起才叫我参不透。” 说到这里奚臣笑了笑，“又或许是我学艺不精。” 能成为天玄宗下一任宗主的人选，奚臣说自己学艺不精这是自谦。 “可有化解之法？”慕觞急切问道。 以前他不愿相信命格一说，但现在眼见着宁兮颜在眼前消失又出现。 连那么匪夷所思的空间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奚臣摇摇头，“万事皆有天定，说不定将军就是宁大小姐的变数呢。” 慕觞回想起曾经种种。 三年前，他在杏花村的时候差点死了。 她突然出现救了自己。 那时她是他的变数。 而如今，如果奚臣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一定让自己也成为她的变数。 …… 宁兮颜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再出府。 在外宣称是生病未愈。 期间宁景焕给她带来消息，逸王别庄那边，接连搜寻了七日，见实在找不到叶神医的踪迹，那些人才终于死心离去。 而关于皇后娘娘和逸王殿下遇刺的事情，刑部不敢懈怠，一番调查，最终的矛头果真指向了孙贵妃的含宁宫。 但孙贵妃派人刺杀怎么可能会自己出面。 一番连环的审讯后，最终孙贵妃身边的冯嬷嬷扛下了一切。 冯嬷嬷被当场赐死。 从表现上来看，这事情是冯嬷嬷所为，但只要不是痴傻之人都明白此事与孙贵妃脱离不了关系。 只是眼下有人主动顶罪，找不到证据罢了。 所以孙贵妃虽然平安无事，但此事却彻底惹恼了景帝。 人虽还住在含宁宫，但从此以后这偌大的含宁宫怕是与冷宫无异了。 宁兮颜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浮起一丝痛快，但也仅是一丝而已。 孙贵妃只是暂时受到冷落，最重要的还是齐文轩没有倒台。 只要齐文轩顶着太子的头衔，孙贵妃迟早会再受荣宠。 装病装这么久了，宁兮颜算了算日子，也该去看看齐天逸的恢复情况了。 虽然此前程皇后没有遵守和她的约定，让她差点身份暴露。 但事后想来，出了那样的意外，程皇后如此做，她也能理解。 只可惜，这一次只是除掉孙贵妃身边冯嬷嬷。 孙贵妃依旧无事。 来到了逸王府。 下人见到她立马恭敬将她迎了进去。 甚至不用通传，就直接领着宁兮颜进入齐天逸的卧房。 推开门，房里有淡淡的檀木香。 是齐天逸衣服上经常沾染的味道，看样子这是他喜欢的香。 齐天逸此时按照她此前的嘱咐，乖乖躺在床上。 他盯着头顶的账幔，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下人通传宁大小姐来了后，他的眼神亮了几分，转头目光落了过来。 “逸王殿下，师傅已经离开，嘱咐我接下来不时过来查看逸王殿下恢复情况。” “嗯。”齐天逸淡淡应了一声，外表依旧一幅高冷模样。 “你们下去吧。”他突然对着房中的下人吩咐道。 “是。”数名下人离开时，不忘记将房门也给关上。 宁兮颜有些疑惑，“逸王殿下这是有什么不想让外人知道的问题要问我吗？” 齐天逸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只是一直直视着宁兮颜的眼睛。 宁兮颜被齐天逸这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莫明盯着有些心里发毛。 刚准备开口问询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报时，齐天逸终于收回目光。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床侧，还将衣袖往上拉了拉。 这模样是做好了让她诊脉的准备了。 宁兮颜疑惑。 这人现在看着挺正常的，那刚才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压下心里头的疑惑，宁兮颜走了过去。 可谁知刚准备给齐天逸把脉的时候，他却突然手掌一翻，紧抓住她的手腕。 第120章 气息泄露你的秘密 宁兮颜愣住。 想抽回手，但齐天逸却是握得很紧。 “逸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宁兮颜感到一丝莫名。 但下一秒，齐天逸开口所说的话，却是让她整个人愣怔住。 “宁小姐，你就是叶神医吧。” 虽语气像是带着一丝试探，但那看她的眼神分明已经认定。 “你……”宁兮颜差点想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那样，无疑是变相承认了。 还好刚说一个字，她就回过神来。 “逸王殿下说笑了，师傅是师傅，我是我，我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说完又试着想抽回手。 但齐天逸今天就跟吃错了药一般，依旧紧握住。 “逸王殿下。”宁兮颜再次喊了他一声。 这回齐天逸终于松开宁兮颜，但一双眸子却依旧紧盯着她的脸。 宁兮颜被他盯着心里发虚，准备今天先离开，改日再来查看他的恢复情况时，齐天逸终于再次出声。 “你身上的气息泄露了你的秘密。” 这次语气已经完全是肯定了。 看着齐天逸那仿佛洞知一切的眼神，宁兮颜知道如果她再继续在齐天逸面前否认。 那无疑是可笑的。 “什么气息？”她干脆直接问道。 这已经是变相的承认了。 “你身上的气息和叶神医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宁小姐，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气息如果不刻意涂抹脂粉掩盖，是无法改变的。” 宁兮颜愣愣看着齐天逸。 她平日里是不怎么喜欢用香粉，就喜欢素雅清淡。 但却是没想到齐天逸竟凭着这一点就辨认出她的身份来。 这位逸王殿下虽不良于行，但当真有一副好嗅觉。 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泄露，宁兮颜直接跪了下来，“还请逸王殿下看在我替您医治腿的份上，请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宁兮颜，本王在你眼中便是如此无情之人吗？” 齐天逸平日里说话便冷冰冰，眼下这句话说出来更是让人感觉到心里发寒。 他似乎生气了。 宁兮颜抬起头，发现齐天逸没有看她，而是转头又看着头顶上的帐幔。 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紧抿着嘴巴。 光是那低沉的气压也能让人感觉到眼下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宁兮颜想了想，主动又自己站起来。 她换上一副笑眯眯嘴脸，对着齐天逸道：“我自然知道逸王殿下面冷心热，绝不是无情之人，确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虽这么说，但齐天逸依旧高冷地没有理她。 见齐天逸这幅态度，宁兮颜愈加断定他不会对外揭露她的这个秘密。 放下心来，干脆不顾及齐天逸的生气，拉过他的手把脉。 探了一会脉后，她又去掀开齐天逸的衣服，想查看齐天逸的腿。 这动作有些亲密，终于齐天逸脸上的高冷有些碎裂。 不知道想起什么，耳朵有些红。 没法动，只能手紧张地握成拳。 宁兮颜检查完，拍了拍手，“恢复情况不错，或许不用六个月的时间，逸王殿下便可站起来呢。” 亲耳听到宁兮颜这样的肯定语气，齐天逸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会与轮椅作伴。 “你真的有把握吗？”他出声问道。 声音里明显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自然，你以为叶神医这三个字白传的吗？” 齐天逸胸口剧烈起伏，明显在激动却又在努力克制。 过了一会，齐天逸问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宁兮颜笑了，“我想要什么，逸王殿下知道的。” 她站到了程皇后和齐天逸的阵营，只有一个目的。 便是齐文轩倒台，甚至死！ 宁兮颜给齐天逸做完复查后，便离开逸王府。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逸王府的礼物便送了过来。 是一盒首饰。 有发簪，耳环，项链，镯子，样式皆简洁典雅，十分符合宁兮颜的气质。 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宁兮颜有些意外。 她前脚刚回府，后脚这些东西便送了过来。 显然并不是齐天逸临时准备的。 虽这些东西看着质地款式就贵重，但一想到这可能是齐天逸送给她医治他腿的谢礼，宁兮颜也就毫不客气收下。 但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逸王府的礼物继续送来。 这回不是首饰了。 而是名贵稀罕的药材。 让宁兮颜舍不得还回去的那种。 这齐天逸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谢礼，干吗不一次性给送了，还分批给送呢？ 而且这药材还一天送一种。 就这样一连七天，逸王府每天都派人来丞相府。 这动静落在外人眼中，自然多想。 很快天陵城中传出消息。 “听说克夫的丞相府大小姐宁兮颜不知怎么被逸王殿下给看上了，天天往丞相府送礼物呢。” “哎，如果真如此的话，那逸王殿下也不怕被克死。” “就是，虽说逸王殿下如今残疾，但好歹也是皇子，想娶什么样的贵女娶不到呀，怎么偏偏中意一个克妻的？” 宁兮颜最近极少出府，自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听到这些传闻。 等到这消息传入她耳中时，这传闻已经在天陵城中彻底传开。 而且恰在此时，逸王府的礼物再次送到。 这次不是首饰，不是锦缎，也不是药材，而是几盆品种稀罕的花草。 宁兮颜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逸王府了。 如果齐天逸是想表达自己的谢意，那么这些时日他送来的这些东西，价值已经让她承受不住了。 她希望他能停下来。 马车驶离丞相府，向着逸王府的方向而去。 中途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宁兮颜问道。 随即便听到车夫在外道：“小姐，有人找。” 宁兮颜掀开帘子往外看，竟没想到会是慕觞。 想了想，他这些时日他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外加上她最近也没有出府。 两人确实好久没见。 看见他，宁兮颜心跳控制不住加速起来。 她想跟他说说话，想再多看他几眼。 但又怕如此会泄露自己的心思。 于是故意道：“慕觞，如果你有事情找我，我们改天再说，我今天有急事。” 可慕觞完全忽视她的抗拒，直接走近，随即不顾忌宁兮颜的抗拒上了马车。 “你……”气息笼罩而来时，宁兮颜心跳愈加快速。 “我要说的话很短，马车里讲就行。” 第121章 齐文轩的头发 清音也在马车里。 看此时情形，主动下马车将空间让出来。 马车里只有宁兮颜和慕觞在，这让她愈加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有什么事吗？”她对慕觞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不敢直视他。 “兮颜，我长得很丑吗？”慕觞突然问道。 “没，没有呀。”他非但不丑，还俊美得不像话。 那眉眼完完全全长在她心里。 “那为何不敢看我？” 这话让宁兮颜不得不将头转过来。 随即便迎上了慕觞专注看着自己的黑眸。 他的眼中有着完全不打算遮掩的深情。 宁兮颜有点扛不住这眼神，想再别开脸时，慕觞的手却是伸了过来。 他直接强势捧住她的脸，让她没办法再逃离。 而他自己则栖身上前，吻住她。 “呜……”宁兮颜以为许久不见的慕觞是真的有事情找自己，才会当街拦马车。 可谁曾想到他进马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吻自己。 似乎自从上次他对自己坦白三年前的过往后，在一些事情上这是彻底放肆了。 车夫和清音还在外头，这让宁兮颜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 而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享受并渴望着慕觞的亲近。 这种既渴望又抗拒的心理让她既想回应慕觞，又不敢回应他。 还好这次慕觞并没有太过放肆。 在吻了宁兮颜，勉强缓解这些时日以来对她的渴望后，他离开她的唇。 但依旧把她禁锢在怀里。 宁兮颜试图挣扎出来。 但慕觞不想放开她，她的挣扎自是完全无用。 宁兮颜红着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你哪里是有事要对我说，你分明是寻机会欺负我！” 她脸上娇羞与恼怒夹杂在一起的神情让慕觞心里愉悦。 又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才道：“不是寻机会欺负你，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那你先放开我。” 两人抱在一起，让她的心乱得不成样子，这副模样怎么说事情。 这回慕觞终于听话的松开宁兮颜。 他把手伸进怀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块折叠起来的丝绢。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难不成慕觞突然出现是要送她礼物？ “齐文轩的头发。”慕觞道。 什么？齐文轩的头发？ 宁兮颜瞪大眼睛，着实没有想到这次慕觞会给他带来这个。 这也确实是她眼下最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得到的？”在惊讶之余，宁兮颜也有些好奇。 “此前见你拿到离王的头发，便断定离王和小琸是父子关系，所以我猜你一定也想验证一下齐文轩与离王的关系。” “你，又擅闯皇宫了？” 慕觞点了点头。 宁兮颜接过慕觞递过来的东西，只感觉这小小的一方丝绢似乎有千斤重。 猜到她想要这个，他就不顾危险再次入宫。 他对她的感情，她该怎么办呢。 “多谢。”她低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也就在这一刻，宁兮颜做出一个决定。 一个绝对可以让慕觞死心的决定。 慕觞见宁兮颜拿到了齐文轩的头发，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情绪还有低落时，有些不解。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宁兮颜已经抬起头来。 这一回她不再躲避慕觞的眼神，与他直视。 她看起来很平静，连声音也亦如寻常。 “我现在要去逸王府替逸王殿下复诊，若是去晚了，定会让逸王殿下不喜。” 这话言外之意是在驱赶慕觞了。 “好，那我先离开，稍后再去丞相府找你。” 在宁兮颜准备让他不要来时，慕觞已经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他人虽走了，但马车内依旧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宁兮颜压下心头的酸涩，一滴泪也控制不住滴落下来。 清音上马车的时候，看到自家小姐微红的眼眶，有些惊讶。 “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继续前往逸王府。” 连续数十天，不停往丞相府送去礼物。 莫说是外面的人，连逸王府里的下人也知道自家主子一定是对那位宁小姐起了心思。 否则平日里冷淡的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人，怎么会突然如此费心思。 所以当见到宁兮颜再一次上门时，逸王府里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已经不止是恭敬，而是热切了。 “宁小姐，请这边请，刚才逸王殿下还说起您呢。” 此前宁兮颜与慕觞接触时，感情没开窍，所以好多事情没看出来。 但现在感情开窍的她，对齐天逸这连续送礼的举动，虽不敢肯定，但也感觉到了什么。 如果来的路上没有遇到慕觞，她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让齐天逸不要再给自己送礼，再顺便将一些话说清楚。 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她打算试探一下齐天逸是不是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毕竟此前他在她面前可是始终冷着一张脸。 这次进来的时候，齐天逸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一身白衣的他看着清新脱俗。 宁兮颜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下人前来通传。 但齐天逸看到宁兮颜到来的身影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他放下书，“宁小姐是再次来给本王复查的吗？” 既然来了，宁兮颜自然顺便复查一次。 所以她点了点头。 在照例检查完后，她才说出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还请逸王殿下不要再给丞相府送谢礼了。” 她故意将谢礼两个字咬得重了些，便是故意想看看齐天逸的反应。 齐天逸微蹙眉，“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过贵重。若那些是诊金，未免太多了些。” 齐天逸垂目，手指不自控地抓紧被子，显然此时正在内心做着斗争。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没有做好。 终于齐天逸在心里做下决定，他深吸一口气，“那些不是诊金，也不是本王的谢礼。” 纵使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宁兮颜还是控制不住心里一咯噔。 但此时她却不得不继续装傻，“哦，不是诊金，也不是谢礼，那是什么？” 齐天逸本就是极聪明的人。 他转过头来看宁兮颜，耳朵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他脸上神情有些别扭，但眉心间也染上几分恼意，“宁兮颜，你这是故意在跟本王装糊涂吗？” 第122章 我不喜欢你 宁兮颜沉思，是继续装糊涂，还是干脆将话挑明。 最后干脆选择了后者。 “小女莫不是……意外入了逸王殿下的眼？” 宁兮颜如此直白，倒是让齐天逸耳朵更红了，而这红还开始弥漫在他脸上。 脸上的灼烫让齐天逸意识到自己此时模样，干脆转过头不再看宁兮颜。 宁兮颜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高冷的齐天逸难得流露如此窘迫模样，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暗自叹一口气。 重生归来后，她这是莫名泛起了桃花运吗？ 觉得不可能会喜欢自己的慕觞，竟是在三年前就喜欢上了她。 而眼前这位高冷的逸王殿下，此前还明明讨厌她的。 怎么现在替他治了一回腿，就莫名对她动了心？ 齐天逸转过头不去看宁兮颜，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出声回答了宁兮颜刚才的问题。 “是。”果决，没有任何犹豫。 这态度倒是让宁兮颜有些无法将本打算讲的话说出口了。 见宁兮颜迟迟没有再出声，齐天逸终于将脸转了过来。 此时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散了下去。 他看见宁兮颜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有些怔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心意给惊到。 齐天逸轻咳了两声，声音虽略显僵硬，却是难得地透着几分轻柔。 “本王知你此前被断定有克夫之相，天陵城中定是无人敢娶，但本王一向不信天命，所以只要你愿意，本王愿意现在就向丞相府求娶你为逸王妃。” 求，求娶？ 亲耳听到齐天逸的表白，宁兮颜还是被惊到了。 她以为齐天逸顶多是对自己生了好感，却没想到他竟然想直接求娶。 “逸王殿下……”宁兮颜愈加没法开口了。 但在深吸一口气后，她还是说了出来。 虽此举有些卑鄙，但为了慕觞，便让她残忍一回吧。 她垂下眼眸，遮掩情绪，声音低低道：“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如一记重锤砸在齐天逸的心里。 他的脸色白了几分，因为平日里本就高冷，所以这会看来，他脸上倒未出现什么备受打击的神情。 “既如此，你便当本王刚才什么都没说。”虽齐天逸听起来声音冷淡，但若仔细听，其中透露着些许涩哑。 “逸王殿下，小女有一个忙想请逸王殿下相帮，虽有些卑鄙，但小女答应，此后只要是逸王殿下想救治的人，小女必定竭尽所能。” 齐天逸有些意外，不知道宁兮颜会有什么忙需要他帮。 “你想让本王帮你什么？” 宁兮颜跪了下来，“小女想逸王殿下对外宣称，要娶小女为逸王侧妃。” 这个请求着实再次超出齐天逸的预料之外。 “你……” …… 宁兮颜回到丞相府，在用完晚膳后，就称自己今天有点困，想早点睡让人不要打扰。 而进入房间后，她就直接进入空间。 现在哥哥只是知道空间的存在，却不知道空间里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将齐文轩的头发拿出来，又将剩下的离王的头发拿出。 一番操作后，只需要再等十二个小时，就能知道离王与齐文轩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二日一早，逸王府的人抬着几箱大礼入了丞相府。 随即很快便有逸王殿下与宁兮颜定下亲事的消息传开。 晚上宁兮颜屏退清音和所有下人，自己独自坐在院中喝茶赏月。 没有意外，慕觞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她面前。 宁兮颜心顿时乱了起来，但一开口声音却显得格外冷淡。 “肖将军数次擅闯丞相府怕是不太合适吧。” 这还是宁兮颜第一次称呼他为肖将军。 虽这才是他的本姓，而这个称呼他听过无数遍。 但如今由宁兮颜口中说出，却是格外的刺耳。 慕觞眼神幽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传闻是真的吗？” 开口，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沉着。 宁兮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拿出一个新的杯子推到自己对面。 在满上茶后，她示意慕觞坐下。 慕觞坐到她面前后，那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竟是一时间让宁兮颜无法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只得拿起茶杯，饮了一口，也借此让自己平缓一下已经乱了的心。 终于冷漠的面具再次强行戴在脸上。 “肖将军问的是我与逸王殿下的亲事吗？如果是的话，那确实是真的。” 慕觞只觉得此前心里的撕扯开始让他的心浮起一丝钝痛，“兮颜，不要这么称呼我。” 在见宁兮颜依旧喝茶并不看自己时。 他又道：“你并不爱齐天逸，所以你不可能会答应与他成亲。” 宁兮颜心里涩痛，但还是抬起头看向慕觞。 “是，我不爱齐天逸，但我对你同样没有感情。知道此前我为什么会主动接近你吗？” 不用再多说什么，仅没有感情四个字已经让慕觞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扯出血。 看着他几近碎裂的眼神，宁兮颜命令自己狠下心来。 “因为此前我一直认为你知道齐文轩的秘密，为了探知这个秘密，我才刻意接近你。 但之前在安阳城，你却告诉我你并不知道齐文轩的秘密是什么，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之前努力都白费了。 所以慕觞，不要对我用情，我自始至终只是带有目的性地接近你。” 慕觞突然站起身，在宁兮颜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来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肩膀，让她站起身。 “兮颜，我知道你是故意对我说这些，告诉我你究竟遭遇了什么困境？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宁兮颜心里一咯噔。 是了，慕觞从来都是聪明且敏锐的。 他竟是看出来了这点。 但她现在遭遇的困境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根本帮不了她。 “我好好的，能遭遇什么困境，是你想多了。”宁兮颜依旧嘴硬道。 “你分明是喜欢我的。”慕觞的语气很肯定。 “我不喜欢你。” 说这话的时候宁兮颜本能别开脸。 “如果真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对着我说这句话。” “谁说我不敢了？”宁兮颜将脸转过来。 在对上慕觞的眼睛后，宁兮颜脸上控制不住出现一丝慌乱。 但还是咬牙将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不喜欢……”后面的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慕觞已经低头封住她的唇，制止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第123章 你是个小骗子 虽说慕觞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相信宁兮颜说的话。 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强装。 他内心的慌乱与害怕都发泄在这个吻上。 所以这个吻注定是强势且霸道的。 宁兮颜一开始还记得挣扎。 但很快她身子在慕觞的怀里软了下来。 甚至脑子一片空白，凭着本能回应着慕觞。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宁兮颜突然身子一阵悬空。 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的意识回笼。 只见慕觞突然将自己打横抱起，向着屋子里走去。 她顿时吓一大跳，“慕觞，你要做什么。” 慕觞却是沉默不开口，只径直抱着宁兮颜走进她的闺房之中。 脚轻轻一带，房门便被关上。 在见到慕觞竟是抱着自己向着床的方向走去时，宁兮颜慌了。 挣扎着想从慕觞怀里逃出。 但慕觞抱得很紧，让她的挣扎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慕觞，你放我下来。” 宁兮颜不敢大声，怕引来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慕觞却是仿若没听到一般。 在将宁兮颜放到床上，宁兮颜刚起身想逃，身子却又被慕觞给压了回去。 她的手被慕觞按压在头顶，而慕觞的唇再一次落了下来。 这样的姿势是极其危险的。 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体让宁兮颜清晰感受到了慕觞的欲念。 “呜……” 她想出声，但唇始终被慕觞封住。 宁兮颜清晰地感觉到她此前的话让慕觞失控了。 其实如果在死之前把自己交给慕觞，宁兮颜是不后悔的。 但她清晰的知道，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慕觞此生怕是都不会忘记她。 她被他吻得又身子发软。 这一回，宁兮颜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理智。 终于，当慕觞的唇游移到她的脖颈上时，宁兮颜得到了出声的机会。 “慕觞，不要，不要这样，我是要嫁给齐天逸的人。” 大概是她声音里带着些祈求，慕觞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宁兮颜，见她眼眶有些红。 “你还在骗我对不对？你的反应骗不了人，你心里分明有我。” 慕觞的声音沙哑，眼睛上已经染上血丝。 宁兮颜心里钝疼，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坚持说心里没有他，慕觞注定是不相信的。 她干脆承认了。 “是，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心里有你。” 亲耳听到她说出真心话，慕觞还没来得及高兴，但下一秒又被宁兮颜开口的话，一颗心顿时七零八落。 鲜血淋漓。 因为宁兮颜道：“但那又怎么样？你虽然威名远扬，但身份始终只是一名将军。而齐天逸却是皇子。我嫁给他便是逸王妃。 再者你知道我与皇后娘娘，还有逸王合作，最终的目的是废去齐文轩这个太子。 只要齐文轩被废，以逸王的身份，他绝对会成为新太子。 等他登基后便会成为北齐国新君，而那时我就是北齐皇后。 所以慕觞，和凤位比起来，我对你的那点喜欢又算得了什么呢？ 从出身来比，你是注定比不上齐天逸。” 宁兮颜生怕自己迟疑，干脆将这些伤人的话一口气尽数说了出来。 她眼见着慕觞的眼神碎裂。 即便眼下光线不怎么明亮，也依旧能看出他的脸色渐渐苍白。 慕觞看着宁兮颜，似乎依旧想从她看似冷漠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伪装。 但这回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宁兮颜没有再躲避。 “你……想坐上凤位？”慕觞问道，声音里染上从来没有过的沧桑。 “哪个女子不想呢？慕觞，我只是个俗人。” 慕觞松开了宁兮颜，站起身。 “好，我知道了。” 他可以给她幸福，可以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但如果是她想要的是凤位，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给予的。 慕觞没有再出声，而是默默转身往外走。 昔日挺拔的身躯此时竟透着一丝佝偻。 看着这样的他，宁兮颜心中一阵绞痛。 她拼命强忍住自己，才没有出声将慕觞唤住。 慕觞，恨她吧！ 只有恨才能尽快将她忘记。 一个将死之人没有资格享受爱情。 慕觞走到门口，在准备拉开房门走出去时，脚步停步。 他没有回头看宁兮颜。 背对着她，他声音涩哑道：“我会回到南平，不会再打扰你。” 宁兮颜捂住心口，因为刚才听到慕觞打算回到南平时，她心口突然产生一阵剧烈的抽疼。 泪顿时控制不住涌出来。 所以今日是她与他最后一次见面吗？ 宁兮颜怕慕觞回头，如此便会看到她脸上的泪了。 而在她转过头之际，慕觞果然回头了。 但他没有看到宁兮颜对自己的留恋，只看到她转过脸，连他最后一眼都懒得看。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终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宁兮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但为了怕慕觞还没有走远，她只得将脸埋进被子里哭泣。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心好疼。 可是明明是她主动不要慕觞的，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好疼，心好疼好。 像是谁在她的心口上插上了数把刀一般。 这一哭，情绪根本就控制不住。 即便她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但崩溃的哭声还是弥漫开来。 因为眼下宁兮颜整个人完全崩溃，所以根本没有听到门再次被人推开的声音。 也没有听到有脚步声在向着她靠近。 “既然想坐上凤位，为什么我走了，你却哭成这样？”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把宁兮颜从崩溃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她自被眼泪湿透的被子中抬起头来。 便看到明明已经离开的人，眼下又站在床边。 “你，你为什么没走！”她神情错愕，声音因为刚才的哭泣，还透着哽咽。 “如果我走了，不就看不到你此时的伤心模样吗？” 慕觞的声音透着一丝欢喜，此前备受打击的神情此时也一扫而光。 幸亏，幸亏他没有立马离开。 不，不能让此前的努力都白费。 宁兮颜红肿着眼睛，但还嘴硬道：“谁伤心了，我哭是因为我高兴。” 慕觞自顾自地在她身边坐下，他抬手拭去宁兮颜脸上还残留的泪水。 “你可真是个小骗子。” 宁兮颜贪恋慕觞掌心的温度。 特别是前一秒还以为再也不会与他相见，后一秒他却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更是让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但她不能，即使再贪恋，她也必须将他推开。 就在宁兮颜准备躲开慕觞的手掌时，那抚在她脸上的手突然移向她的后脑勺。 随即慕觞一个用力，宁兮颜便向着他倒来，直接倒在了慕觞怀里。 宁兮颜心一惊，就在她决定再一次开口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时，慕觞先她一步开口。 “小骗子，这一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随即低下头，彻底让宁兮颜没有再开口的机会。 第124章 现在嫁我 理智寸寸崩塌。 这一刻，宁兮颜屏蔽掉一切杂念。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为什么她不可以自私一回呢？ 明明她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到头来，却连对自己喜欢的人诉说爱意也不能做到呢？ 她不再抗拒慕觞，甚至依着内心的欲念抬手抱住慕觞。 她抱得极紧，唯恐他再走掉。 这一刻，不再克制的宁兮颜才明白，原来她这么喜欢他呀。 宁兮颜的主动无疑是让慕觞欣喜的。 甚至让他有一种前一秒坠入无间地狱，下一秒又被人拉上云端的感觉。 “兮颜……”他一边吻，一边轻唤着她的名字。 “慕觞……”宁兮颜热切地回应着他，同时不自控将环绕上他的脖颈。 她的回应终是让慕觞有些失控了。 大手轻扯腰带，宁兮颜的衣衫立马松散开来。 而慕觞的头开始渐渐往下。 他虽然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 但在这种时候，男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本能。 当慕觞的手探进去时，宁兮颜的身子如同过了电一般。 陌生的感情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本能瑟缩了一下。 宁兮颜的反应终于拉回了慕觞的理智。 他睁开染上红血丝的眼睛。 现在他在做什么？打算在这种情况之下要了她吗？ 为了避免自己彻底失控，慕觞忙松开宁兮颜，逃似地离开床，站起身子，甚至后退了两步。 宁兮颜此前还被一片火热包围。 但下一秒所有的温度尽数散去，让宁兮颜一时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慢慢坐起身看着几步之外的慕觞。 两人此时的气息都有些急。 慕觞看到宁兮颜散开的衣服，直接让里面的春光微泄。 他垂下眸直接走了过来，随即抬手将她的衣衫整理好。 宁兮颜一直盯着慕觞。 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 他可真好看呢。 而慕觞感受到了宁兮颜的目光，却没有回应她，只低头替她细细整理衣服。 腰带重新系上，他又整理着她的衣领。 看着这样克制的慕觞，此时理智彻底回归的宁兮颜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她失败了。 她没有骗到他。 现如今的情况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在宁兮颜脑子一片紊乱时，已经替她整理好衣服的慕觞重新坐回她身边。 他拉过宁兮颜的手握在手中，转头轻轻问她，“兮颜，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明明是爱自己，却故意说出那样的话。 所以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困境。 看着慕觞似乎洞切一切的目光，宁兮颜眼睛又红了。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活不久的。 如果他执意爱自己，等她离开后，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宁兮颜不敢与慕觞的眼神对视，她现在心里很乱。 也很后悔。 她为什么要哭呢？ 为什么会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呢？ 最后悔的是当他吻自己的时候，她为什么不继续伪装，没有推开他，反倒紧紧抱着他呢？ 看着宁兮颜迟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慕觞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是不是与你的空间有关？” 宁兮颜猛转头，惊讶看着慕觞。 “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天……我并未离开。”慕觞脸上有些不自然。 这偷听墙角的事情毕竟并不光彩。 宁兮颜顿时明白慕觞指的是哪一天。 原来那天她对哥哥坦白一切的时候，那时慕觞也在附近吗？ 她在他面前还当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呀。 不过如此也好。 倒不用她再重复一遍了。 慕觞抬手轻抚着宁兮颜的脸颊，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那空间究竟是何物，但如此神奇的东西，我猜得到它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所以兮颜，你屡次违心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活不长久？” 这下子宁兮颜真的是彻底被惊到了。 他为什么连这也能猜到。 仅看宁兮颜这震惊的反应，慕觞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心里乱了起来，但面上却依旧勉力保持着冷静。 这是他最不愿相信的结果。 可如今事情却是摆在眼前。 在震惊过后，宁兮颜渐渐平静下来。 他太聪明了。 有些事情她不想告诉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猜到了。 眼下再否认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干脆将话挑明。 “是，你猜得没错，慕觞，我活不长久的。所以不要把你的心放在我身上。 你忘了我吧，去寻一个中意的女子，往后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说到最后宁兮颜声音小了下去。 甚至带上几分颤音。 因为仅是想像到那个画面，她的心就开始抽痛。 慕觞却像是没听到她方才的话一般，扶住她的肩膀问道：“多久？” 他在问她还能活多久。 “五年。” “那就现在嫁我，我们还可以携手相伴五年时光。” 慕觞的掌心用力，紧扶着宁兮颜的肩膀，像是唯恐下一秒她会自眼前消失。 宁兮颜呆怔住了。 但看着慕觞认真的眼神，知道他并不是随便说说。 他对她的心意竟是如此之深吗？ 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同时她抗拒慕觞的亲近。 一边努力地推他，一边哭道：“我说我只能活五年！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 五年后我死了，你就孤单一个人了！我才不要嫁给你……” 慕觞将情绪激动的宁兮颜一下子抱入怀里，抱得很紧。 他在她手耳边沙哑道：“兮颜，你没得选择，三年前你救了我，那时候我就发誓要以身相报的。” 慕觞的语气犹如带着某种誓言一般，让宁兮颜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决心。 她在他怀里冷静了下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对于这样的执着的慕觞，她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见宁兮颜在怀里渐渐冷静下来。 慕觞才松开她。 刚才是对她表明自己非她不娶的心意。 但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定会想办法救她。 慕觞低头，吻去宁兮颜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此前我找奚臣问他可知空间这一神奇的存在时，他虽告诉我从未听过，但也说了另外一件事，有关你的命格。” 听到事关自己，宁兮颜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开。 “什么？” “奚臣说你的命格奇特，让他看不懂。” 听到这话，宁兮颜更好奇了。 第125章 及时行乐 而慕觞哪舍得吊她胃口，又接着道：“他说你命格奇特，看似短命，但其中又透着变数。 而这变数中却又彰显着你将会长寿，直至最后寿终正寝。” 虽慕觞说得认真，但宁兮颜第一念头是慕觞故意撒谎骗她。 眼见到宁兮颜听到这话，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反倒还低下头来，慕觞怎么会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兮颜，我没有说谎，此话真是奚臣所说。” 宁兮颜辨认着慕觞脸上的表情，还真不像是故意哄她。 “真的？” “嗯，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听到这话，宁兮颜心跳加快起来。 天玄宗是历经数百年的大宗门。 宗门所学的东西都无比玄妙。 如果奚臣说的话是真的，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有可能五年后不会死？ 只是这个变数是什么呢？ 她陷入沉思中。 当然，这个问题宁兮颜现在肯定是不会知道答案。 不过这一番沉思，倒是让她想通另外一件事情。 此前慕觞表明了他的决心，即便她活不久，他也非她不娶。 她既逃不掉，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意。 而且说不定还当真如奚臣所言，她命里会出现变数呢。 一经想通，此前压在心里的沉重枷锁皆断开。 她抬头死死盯着慕觞，眼神一扫此前的无力和悲伤。 “即便知道我活不长久，你也非我不娶吗？” “是！”慕觞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如果我依旧不想嫁你，而离开天陵城呢？” “那天涯海角，我也必定会找寻你的身影。” 慕觞的话让宁兮颜心脏狂跳。 但她还是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幸事，绝无悔。” “慕觞，这是你说的。” 宁兮颜突然靠近慕觞。 一双手也搭上他的胸膛。 正当慕觞以为宁兮颜要难得地主动亲吻自己时，宁兮颜突然一个用力将他推倒。 她确实主动了。 但要做的事情却是比慕觞认为的更为过火。 宁兮颜抛去羞涩，直接去扯慕觞的腰带。 眼下她都是一个活不久的人了，既然确定要和慕觞在一起，她还有什么好羞涩的呢。 因为宁兮颜的大胆主动，完全超出慕觞的预料之外。 所以这一次换他整个人呆愣住。 等回过神，他忙一把抓住宁兮颜还在拉扯他腰带的手。 声音已经哑了。 “兮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慕觞今天带着的腰带是宁兮颜此前没有见过的款式，一时间找不到解开的法子。 所以她依旧埋头在扯拉腰带，头也不抬回答慕觞的问题。 “知道，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四个字逗笑了慕觞。 他爱的女子怎么这般可爱。 在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意后，原来她也有这么主动的一面。 不过伴随着宁兮颜一声欢喜后，慕觞笑不出来了。 因为宁兮颜终于找到了卡扣，扯开了他的腰带。 男人极具爆发力的身体露了出来。 宁兮颜的目光一时间落在他的八块腹肌上面。 突然间心里产生一种惧怕感来。 听说那种事情第一次很痛的。 越这样想，临到跟头，宁兮颜更加想退缩。 特别是迎上慕觞染上血丝的眼神。 宁兮颜觉得她要是再惹火，其后果怕是她无法承受的。 “哈，开个玩笑。”她忙将慕觞被扯开的衣服又拉上。 但此时却是已经晚了。 眼前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她和慕觞直接互相换了个位置。 “为什么突然停止，不是要及时行乐吗？”此时慕觞的声音已经不止是哑了。 “咳咳……”宁兮颜干笑了两声。 “突然想到我也不是明天就要死，还有好几年可活，倒不必如此迫切行乐。” “兮颜，你可真是……”慕觞失语。 这一晚，他可真是备受煎熬。 让他如坠地狱的是她，让他欣喜激动的是她。 让他不能自持的依旧还是她。 等他好不容易压住心中的邪火，她却又故意挑起。 不过从宁兮颜刚才的态度，慕觞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 她甚至都打算把自己交给他。 不过临到头来，她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大胆。 “兮颜……”慕觞又轻轻唤了她的名字，随即再一次低头吻住宁兮颜。 他不会在无名无份的时候就要了她。 不过被她挑起的邪火，却必须要由她负责灭下去。 解开心结后的宁兮颜尽情享受着慕觞的柔情。 甚至此前因为惧怕，而消下去的心思又被勾起苗头。 她迷迷糊糊地在想，要不要干脆当一回色狼时。 慕觞的动作却先快了她一步。 他的手再次探进她的衣衫里。 这一次他放肆抚上她的…… 仅一个动作，宁兮颜身子僵住，整个人彻底脑子一片空白了。 哪还能想得起来自己此前打算要做什么。 慕觞一开始只是想浅尝即止。 但奇异的温软，以及宁兮颜身上的体香都让他有些失控。 不，不可以，停下来！ 他脑海中不停地提醒自己。 但手中的动作非但没停，反而还愈加放肆。 此时的慕觞仿若被分裂成两个人。 一个人在拼命提醒自己停止。 另外一个却依照着内心的本能，想更多，再更多品尝她的甜美。 宁兮颜整个人是彻底软成水。 而慕觞此刻却经历着天人交战的折磨。 终于还是理智更胜一筹，慕觞拉过被子将身上衣服已经所剩不多的宁兮颜给严实包裹住。 “兮颜，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说完慕觞隔着被子抱着宁兮颜，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就忙离开。 等宁兮颜终于回过神来，房中哪还有慕觞的身影。 她坐起身，眨巴着眼睛，依旧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这…… 撩拨完她，慕觞突然就走了？ 宁兮颜又气又想笑。 终究她还是抱着被子，笑了起来。 这就是双向奔赴的恋爱感觉吧。 当真好甜如蜜呢。 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不过想到空间里的十万感恩值，宁兮颜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奚臣说她命格奇特，会有变数。 而如今她也决定和慕觞在一起。 既然如此，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绝不会放弃。 看样子，以后在想方设法除去齐文轩的同时，她也要尽量为自己收集感恩值。 说不定奚臣所说的变数就在其中呢。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后，宁兮颜又控制不住想起慕觞来。 才分开她就想他了。 她抚着自己的唇，又想起此前慕觞对自己的放肆，脸有些烫起来。 临睡前，宁兮颜终于记起空间里齐文轩和离王的头发还在被仪器分析着。 到了明天她就知道结果了。 第126章 被抓 分析的具体结果要等到下午才会出来。 整个早上，宁兮颜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如果结果真如她猜的那般，这才是齐文轩真正的秘密吗？ 终于熬到了中午。 宁兮颜借休息为由，速速用完午膳，回到房里后，就立马第一时间进入空间。 她迫不及待去看结果。 虽此前心里有过猜测，但当真正看到标示着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数值时，她还是感到无比的震惊。 竟然是真的！ 齐文轩与离王才是父子。 他根本就不是景帝之子。 拿着结果，宁兮颜的手因为激动微微颤栗。 查了这么久，她终于知道齐文轩的秘密是什么了。 与他喜欢男人的事情比起来，这件事情才是他真正想守住的秘密。 孙贵妃与离王之间有私情。 这事情曝光出来，莫说是齐文轩的太子之位了。 他的命，孙贵妃的命，甚至是离王的命都要葬送。 也难怪齐文轩如此丧心病狂，即便要毁去丞相府也想守住这个秘密。 宁兮颜拿着测验的结果坐在空间里的椅子上。 如果是现代，她想揭穿这个秘密，直接把手里的报告甩出去就是了。 但现在却不能。 她如今明明知道了齐文轩的秘密，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将这件事情告知景帝。 宁兮颜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忙从空间里走出。 来的人是清音。 她在外敲了敲门，听到宁兮颜在里头让她进来，才推开门。 “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想邀请你入宫。” “好，我换个衣服。” 程皇后的邀约让宁兮颜并不意外。 此前她才让齐天逸帮自己一个忙。 假借她即将要嫁他为逸王妃之事，这慕觞死心。 结果白日才散出去的谣言，到了晚上又被她自己亲手打破。 想到这里，宁兮颜无奈抚额。 她还真是……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中间要这么多此一举呢？ 等程皇后听到这谣言，自然会召见她进宫问询。 等宁兮颜走出来，看见来人是一个陌生的嬷嬷。 这才想起来，此前在别庄替齐天逸治疗腿的那天，元嬷嬷，以及平日里近身伺候程皇后的几名宫人皆死了。 宁兮颜一声叹息，跟着新来的嬷嬷上了外面马车。 “宁姑娘有请。”嬷嬷弯腰，示意宁兮颜先上马车。 宁兮颜不疑有它，先钻进去。 却是没想到才刚进马车，便看到马车里有一个陌生男人。 看装扮，应该是宫里的侍卫。 宁兮颜心一惊，忙想离开。 可不成想她虽会医术，但却不会武功。 那陌生的侍卫一下子冲过来，一个手刀砍在宁兮颜的脖子上。 她顿时昏厥了过去。 倒地的刹那，宁兮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还是太大意了呀。 这人应该根本就不是程皇后派来的。 马车离开丞相府门前，车速并未加快。 外表的正常让站在门口目送宁兮颜离开的宁景焕和宁丞相都未生疑心。 两人回到屋内，刚喝了一盏茶，外面又有人来通传。 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宁景焕手一抖，差点将茶盏打翻。 这会皇后娘娘派人来，那此前的嬷嬷又是何人所派？ 宁景焕和宁丞相同时心慌起来，忙起身去门口。 而这次宫里来的宫人听说宁兮颜此前才被程皇后派来的嬷嬷给接走，顿时面色大变。 一名年长一点的嬷嬷立马吩咐两名小太监，“你们速去将此事禀报给皇后娘娘。” 而她则留下来向着宁景焕详细问询那些前来的嬷嬷的具体相貌与特征。 但来人既然敢假借皇后之名，带走宁兮颜，自然不可能会是宫里的老人。 所以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讯息。 嬷嬷见状自己也回宫见皇后去了。 而宁景焕没有耽搁，第一时间去了刑部报官。 宫里程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 她第一时间想到孙贵妃头上。 但此前她的人一直盯着含宁宫那边。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冯嬷嬷顶罪被赐死后，皇上便再也没有去过含宁宫。 连对含宁宫的吃穿用度也削减了不少。 如今的含宁宫与冷宫并无两样。 那之后孙贵妃就一病不起，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所以这事情根本不可能是孙贵妃干的。 “速派人调查，务必找到宁兮颜。” 宁兮颜失踪之事，迅速传开。 当慕觞收到消息的时候，一直以来冷静自持的人也乱了心神。 怎么会这样？ 前一晚，她才刚对自己坦露心意，这才过一日她便失踪了。 隐瞒身份在北齐，有太多不便。 甚至他想前往刑部，想进宫找寻有用的线索也做不到。 如今想打探的事情已经有眉目，慕觞不再想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他直接飞书一封，让青安带回南平国。 而他则去了丞相府。 此时失踪的宁兮颜被关押在城外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被关起来的并不是她一个人。 宁兮颜也没有料到她再次见到小琸会是这样一幅情形。 此前她在马车里被打晕，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竟会是小琸。 当然小琸并不是绑架她的人。 而是和她一样，同样是被人关在了这里。 除了小琸外，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被关在柴房里。 直到小琸唤那女子娘亲，宁兮颜才意识到，这名女子，就是当初在安阳城被司徒府带走，后来又被黑衣人救走的女子。 那时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她的身影，并未看到面容。 如今再见，这让宁兮颜感慨。 顶着这样一张绝色倾城的脸，也难怪当初会初司府府的那个纨绔给掳走。 “娘，这位姐姐就是当初在安阳城救我的人。” 女子身上始终带着浓浓的郁色，听到小琸的介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来到宁兮颜面前，对她道谢。 仅从言行举止来看，小琸的娘亲定是出自大家的名门闺秀。 宁兮颜想起此前慕觞对她说起过自己的猜测。 西云国那位失踪的十皇子和月贵妃会是小琸和眼前女子吗？ 若是自己单独被抓，宁兮颜还有个大概方向，自己是被谁给抓获。 但现在那至今未出现的人将她和小琸，以及小琸的娘亲关在一起，宁兮颜就着实猜不到这将自己抓来此的幕后人是谁。 以及抓她究竟有何目的了。 第127章 孙贵妃来了 一连被关押十天，那幕后人也始终没有出现。 除了每日到了饭点有人专门送来饭菜外，整个院子像是只有他们三人一般。 这愈发让宁兮颜想不通是谁。 事到如今，她得罪的人只有赵绾和齐文轩那边的人。 但这两边的人可与小琸母子并无仇恨。 所以让宁兮颜将此排除。 这十天中，小琸与宁兮颜倒是愈加熟络起来。 而宁兮颜除了知道小琸娘亲姓吕外，对她的情况依旧一无所知。 吕氏每日所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被锁住的窗户边，透过窗花看着外面。 整个人郁郁寡欢。 除了此前感谢她救了小琸外，她几乎不发一言。 宁兮颜想怕是安阳城的经历给吕氏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害吧。 等到第十一天的时候，院外终于传来大动静。 宁兮颜心一喜，本以为是救她的人终于找到这里，但随之响起来的声音却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将门给本宫打开！” 竟然是孙贵妃的声音。 难不成绑架她的人是孙贵妃？ 之所以这个时候才现身是想避过风头？ 但很快，外面传来了打斗声让宁兮颜知道自己猜测了。 眼下的情形不像是孙贵妃绑架了自己。 倒像是她先一步带人找到这里。 哐当一声，门终于被踢开。 久违的阳光射了进来。 孙贵妃打量房中人。 在看到宁兮颜后，面上有一丝意外。 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在这里。 冲着孙贵妃这反应，宁兮颜便知道绑自己来的人并不是她。 孙贵妃的目光很快从宁兮颜身上收回，落到吕氏身上。 她脸上的神情顿时从方才的意外转变成愤怒。 “是你！你就是那个女人！” 从孙贵妃此时脸上的怨怒来看，宁兮颜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离王。 小琸是离王之子。 齐文轩也是。 他们两人根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而此时孙贵妃脸上的怨毒分明是满满的嫉妒。 宁兮颜此时才意识到孙贵妃爱的人是离王。 而离王爱的人应该是吕氏。 要不然也不会特地赶去安阳城将吕氏和小琸带走。 在孙贵妃带人闯进来后，吕氏第一时间将小琸紧紧搂在怀里。 而从她看孙贵妃的模样来看，两人此前怕是从来没有见过面。 “来人，给本宫划花这个女人的脸！我看没有这张脸，他还会不会要你！” 说话间，站在孙贵妃身后的两名侍卫便提刀上前。 小琸虽然年纪小，但为了保护母亲毫不畏惧地从吕氏怀里挣脱开来，挡在母亲身前。 侍卫转头看向孙贵妃。 孙贵妃显然此时怒火中烧，失去理智。 “本宫说划花她的脸，若有阻拦，杀了便是！” “住手！”宁兮颜忙冲过去挡在小琸面前。 同时伸手从空间里拿出药粉扫了出去。 顿时那两名拿刀的侍卫倒了下去。 “娘娘小心。”孙贵妃身边的宫人忙拉着她往后，躲过宁兮颜扫过来的药粉。 “宁兮颜，你找死！”孙贵妃面容扭曲。 这一回她终是不再伪装了。 甚至此前积压的怒火都上涌。 这一年来，孙贵妃处心积虑讨好宁兮颜，就是为了将叶神医拉拢为自己人。 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宁兮颜处处跟她装傻。 始终不帮她向叶神医引荐。 在宁兮颜和太子取消婚约后，宁兮颜转头便站到了皇后的阵营。 甚至她此前不管怎么求，也求不到的叶神医，竟然跑去给齐天逸治腿。 这其中定是宁兮颜在中帮齐天逸求了情！ 孙贵妃一想到此前她派人刺杀程皇后和齐天逸，也想抓住叶神医。 可到头来，一事无成不说。 她的乳母冯嬷嬷死了，而她则被打入冷宫。 孙贵妃越想越气，打算不管什么叶神医了，今天宁兮颜也别想活。 “来人！”她一声令下，外面又涌进来不少人。 宁兮颜不知道孙贵妃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但显然她今天是有备而来，带来了不少人。 眼见孙贵妃因为此前的积怨，连自己都打算要杀。 宁兮颜忙出声，“我有药方可治太子殿下的病。” 她身上虽然有能治人昏迷的药，但却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另外她也有空间可以躲进去，但小琸和吕氏可无地方可藏。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这一招。 果然孙贵妃听到这话陡然一惊。 此前她数次向宁兮颜说自己想找叶神医治病，乃是因为自己身子不适。 可从来没有提过有病的是太子。 宁兮颜她怎么会知道？ 眼下人太多，孙贵妃自然否认，“你，你胡说什么？太子殿下好好的，能有什么病！” 宁兮颜冷眼看着孙贵妃，明白如果今天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孙贵妃怕是连自己带来的人也不会留活口。 于是她反问道：“太子殿下当真没病吗？” 宁兮颜那似乎洞知一切的眼神让孙贵妃心里一咯噔，挥手让侍卫退下去。 这才问道：“你知道什么？” 宁兮颜挡在小琸面前，继续道：“其实我师傅很早以前见过太子殿下，仅通过望，便诊出太子殿下病了，而这个病当时连我师傅也束手无策。 所以此前贵妃娘娘想寻我师傅看诊，师傅便猜出贵妃娘娘想寻她，真正要看诊人怕是太子殿下，这才一直拒绝进宫。 但最近师傅却是终于研究出如何治疗太子殿下病症的药方。” 此话一出，孙贵妃已经信了大半。 她虽不懂医，却知道望闻问切四个字。 而以叶神医的医术，仅通过望便能诊出病症也并不让人意外。 不过孙贵妃只信了大半，并未全信。 “本宫如何相信你的话。” 宁兮颜向着孙贵妃凑近，在旁边宫人准备制止她时，她嘲讽道：“我相信贵妃娘娘一定不希望太子所得的病被人知晓吧。” 孙贵妃心里一咯噔，想着她带来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谅宁兮颜也逃不出去，便挥手让人退下去。 而等宁兮颜靠近孙贵妃的时候。 她的手里不知怎么突然多出一把匕首来。 宁兮颜虽然不人武功，但对付身娇体贵的孙贵妃来，自然是轻而易举。 孙贵妃一个猝不及防便被宁兮颜挟持，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宁兮颜！你竟敢骗本宫！”孙贵妃面容扭曲。 宁兮颜冷笑，“是呀，我就是骗你呀，刚才的话是我胡诌的，不过我看娘娘这反应，看来太子殿下是真有病呀。” “你！你怎么敢！” “娘娘都要杀我了，为了自保，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宁兮颜挟持着孙贵妃，对着小琸和吕氏道：“站到我身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第128章 离王齐元离 小琸和吕氏自然忙跑到宁兮颜身后。 而在场的侍卫和宫人因为孙贵妃被挟持，不敢再上前。 “将门打开！”宁兮颜命令道。 挟持孙贵妃是个死，不挟持也是个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宫人忙打开房门。 而宁兮颜就这样架着孙贵妃，带着小琸与吕氏终于走出这个关押他们十来天的屋子。 外面院子一片荒芜。 看院子中枯死的树干，想来这片院子此前应该是被荒废许久。 宁兮颜知道自己的失踪，不但是丞相府那边，慕觞也一定会寻她。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找到这里，一定是这里太过荒芜了。 孙贵妃虽然想杀了宁兮颜，但此时脖子上的冰冷让她不敢动弹，只能被挟持着往前走。 等终于离开外面，宁兮颜才发现这院子坐落在一片荒山下。 她完全不知道天陵城在什么方向。 “给我马车，送我们回到天陵城！”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突然响起马蹄声。 而且听动静，来的人数还不少。 宁兮颜还没能分辨得出来人是敌是友时，从她的侧面突然射来一支箭。 到底是不会武功，而那箭又来的凌厉和突然。 等宁兮颜察觉到危险时，想避开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噗呲一声闷响，那箭直射中她的胳膊。 看来那射箭的人并不想要她的命。 否则的话这一箭会直接射中她的脑袋，而不是胳膊上了。 剧痛让宁兮颜松开了孙贵妃，自己踉跄后退，倒在了地上。 原来来的依旧不是救她的人呀。 孙贵妃也被这突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 她转头往后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顿时面色大变，忙命令她带来的人。 “杀了她！快杀了那个女人！”她指向吕氏。 而吕氏在看到宁兮颜受伤后，和小琸一起，第一时间就跑到宁兮颜身边去看她的伤。 此刻听到孙贵妃的话，吕氏瑟缩了一下，但身影还是挡在了小琸与宁兮颜面前。 侍卫们不敢违抗孙贵妃的命令，挥刀就要向着吕氏砍去了，嗖嗖又是两支箭射过来。 这一下子射的可不是他们的胳膊，而是他们的脑袋与心口。 因为孙贵妃离得近，鲜血喷溅到她身上。 可她并未害怕，反倒因为这溅到身上的血，而眼神愈加疯狂起来。 她干脆弯腰捡起地上一名死去侍卫的刀，亲自挥刀向着吕氏砍去。 眼见刀即将要落到吕氏身上时，又一支箭射过来。 却没有射孙贵妃，而是射中她手中的刀，将其击落掉。 而此时马蹄声已经靠近，一道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 宁兮颜按压着流血的胳膊，转过头。 便见一道紫衣身影沉着一张脸靠近，而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弓箭。 不用说刚才射中她的人就是他了。 看见那张脸，宁兮颜顿时猜到来人的身份。 这应该便是北齐国离王殿下齐元离吧。 难怪此前慕觞说齐文轩和小琸比起来，小琸长得更像离王。 从外表来看，确实如此。 孙贵妃看到齐元离靠近，像是料定他不会伤害自己。 再次疯了一般，直接拔下头上的金簪向着吕氏的脸挥去。 吕氏没有躲，而是看向靠近的齐元离。 此前还绝望的眼神，顿时被希望所取代。 下一秒，孙贵妃直接被齐元离一掌击飞。 这一掌，齐元离应该并未留情，所以孙贵妃不但身子飞了出去，甚至还倒地不起，吐出两口血。 齐元离第一时间冲到吕氏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随即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担忧。 “月儿，可有受伤？” 吕氏摇摇头，此时她才将心中的恐惧发泄出来，整个人无力倒进齐元离的怀里。 月儿？ 依旧坐在地上的宁兮颜可没有忽视刚才齐元离对吕氏的称呼。 西云国失踪的十皇子名字叫云琸，和小琸的名字相似。 而西云国失踪的月贵妃，名字中同样有一个月字。 若一件事情是巧合，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 此时宁兮颜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小琸和吕氏八九不离十就是西云国失踪的十皇子和月贵妃。 齐元离直接忽视宁兮颜的存在，在确定吕氏没有受伤后，又去打量小琸。 在见他同样平安后，这才心松一口气。 他这幅紧张反应无疑刺激了倒在地上的孙贵妃。 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她勉力站起身子来。 “齐元离！你为了她竟然这般伤我！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可是忘记了吗？” 齐元离冷冷转头，在看了一眼四周围绕着不少宫人和侍卫后，他声音冰冷，“还请贵妃娘娘慎言。” 但孙贵妃此时显然因为被齐元离亲手所伤，失了理智，“慎言？我为何要慎言？我今天……”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齐元离再次打断孙贵妃的话。 “贵妃娘娘莫不是忘记太子殿下了吗？” 这话终于让孙贵妃恢复几分理智。 而齐元离趁机命人道：“贵妃娘娘身体不适，送娘娘回宫医治。” 说着他带来的人直接上前，“贵妃娘娘请。” 说是送，最后完全以一种强迫的姿态带着孙贵妃离开这里。 虽然孙贵妃被齐元离送走，但宁兮颜可并不觉得自己安全了。 因为齐元离这时候注意力才终于落到她的身上，并且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 宁兮颜想，刚才孙贵妃对他说的话，已经对他的反应皆落入她眼中。 齐元离一定不会放她离开。 果然下一秒齐元离抽出腰间佩剑，就要向着宁兮颜的胸口刺去。 “不，不要，不要伤害宁姑娘。” 吕氏忙一把抱住齐元离的胳膊。 而小琸也忙挡在宁兮颜身前，对着齐元离道：“离叔叔，你不能杀姐姐。 此前是姐姐救了我和娘亲，而在安阳城，姐姐同样也救过我的命。” 这些话却是让齐元离并未动容，只是转头对着吕氏道：“月儿，她知道的太多了，若你和小琸想安稳度日，她不能留。” 吕氏没有松手，而是拼命摇头，“不，这些天虽然我们和宁姑娘关在一起，但我什么都没说，宁姑娘什么都不知道的。” 吕氏本就貌美，这样一幅凄艾，眼中带泪的求情模样，更是让人容易心生怜惜。 终究齐元离还是心软了下来。 叹了口气后道：“好，我不杀她，但月儿，为了以防万一，她务必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宁兮颜瑟缩了一下。 所以眼下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割掉她的舌头？ 第129章 怎么才找到我 吕氏虽想救宁兮颜，但也知道一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获知。 终究她抱歉地看了宁兮颜一眼，“对不起宁姑娘，只有如此才能保下你的命。” 吕氏松开了齐元离，但小琸却依旧固执地挡在宁兮颜面前。 他虽年纪不大，但也听明白了齐元离方才话中意思。 “不，离叔叔不能割掉姐姐的舌头，我的命是姐姐救回来的，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吕氏眼中有不忍，但依旧还是过来拉小琸，“小琸，听话，这样才能保下她的命。” 可纵使如此，小琸也依旧不让开。 这时宁兮颜捂住自己中箭的胳膊，踉跄站起身来。 “小琸，让开吧。” 她知道今天仅凭小琸是绝对无法保下她。 但她并不害怕。 此前没有进入空间是因为小琸和吕氏正在遭受孙贵妃的威胁，她若一人进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俩死。 但现在齐元离是绝对不会伤害他们，所以她无所顾忌。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哪还管得了空间会不会暴露。 但在进入空间之间，宁兮颜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将她和小琸，还有吕氏母子两人关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而这个人数十天都不曾出现，如今在孙贵妃和齐元离陆续找来也不现身，他究竟意欲为何？ “离王殿下，我知道自己今日活不了，不过在临死前，我想做一个明白鬼，我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将我们绑来此？” 宁兮颜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齐元离。 像是看穿他的意图。 而齐元离则皱起眉头，心中断定宁兮颜绝对不能留。 是的，他说割她舌头只是为了应付眼下情形的权宜之计。 只有死人才绝不会乱说话。 所以他打算先割去宁兮颜的舌头，再放她离开。 随后再命人偷偷跟上去解决她。 而宁兮颜已经从齐元离阴鸷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意图。 她有空间，所以根本就不怕齐元离杀自己。 但是没想到，她这个要求齐元离也并不打算满足她。 “这个你没必要知晓。” 说着挥了挥手，命一人上前去割宁兮颜的舌头。 而他则亲自上前，强将小琸抱离开。 显然是不想让小琸和吕氏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放开我，你不能伤害姐姐！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琸在离王肩头挣扎，但却无事无补。 宁兮颜虽没有从离王口中打探到绑自己来这里的幕后人，但还是确定了一件事情。 齐元离当真知道这人是谁。 拿匕首的侍卫靠近宁兮颜，就在宁兮颜准备进入空间的时候，嗖嗖两声，又有两道利箭飞射而来。 拿匕首的侍卫胸口多出一道箭矢，就这么突然倒在宁兮颜面前。 而另外一支箭射中宁兮颜面前的另外一人。 远处一道黑色身影，手拿弓箭，用轻弓疾驰而来。 而在他身后，一列身穿铠甲的将士纵马跟在身后。 宁兮颜看到那向着自己飞速靠近的身影，眼眶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是慕觞。 他终于带着人找到她了。 可是他怎么才找到她呢？ 齐元离看到那靠近的身影，以及远处的列队后，面色变了。 此时也顾忌不上宁兮颜，命令道：“撤退。” 而他自己则带着吕氏和小琸迅速撤离。 “兮颜！”赶来的慕觞看到宁兮颜胳膊上插着箭，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刹那间心紧提到嗓子眼。 宁兮颜等他靠近抱着自己时，也不再强装，整个身子都倒进他怀里。 因为失血过多，她面色苍白，整个人透着前所未有的憔悴。 “你怎么才来。” 她声音透着一股委屈。 若来的是别人，又或者是哥哥和爹，眼下的宁兮颜一定强装笑颜，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但在慕觞面前，宁兮颜不打算强装。 将自己的柔弱完全展露出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才找到你。” 慕觞小心翼翼抱起宁兮颜，此刻的她在他怀里宛若一个易碎的珍宝。 宁兮颜抬头看慕觞，这才注意到慕觞现在的模样简直憔悴的没眼看。 他眼下乌青，嘴唇干裂，下巴上多了不少青茬胡子。 不但头发凌乱，身上还多了些汗臭味。 “你不会在我失踪后，就始终没洗过澡吧。” 这种时候宁兮颜还有心情问这个。 “嗯，回去等你没事，我立马洗。” 她失踪后，他遍寻不到她，怎么还会有心情收拾自己。 宁兮颜不再开口说话了，只紧紧贴着慕觞的胸膛。 此刻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将军，可要追击？” 赶过来的将士们靠近，请示慕觞。 慕觞刚才赶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离去的人是齐元离。 他摇摇头，“先回城。” 这里是北齐国，齐元离是北齐皇族，即便追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这笔仇，他会加倍还给他。 低头看宁兮颜的时候，慕觞的眼神又恢复温柔，“兮颜，我带你回城治伤，你且忍一下。” 宁兮颜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慕觞抱着宁兮颜纵身上马，随即又带着大队人马朝天陵城的方向赶去。 途中宁兮颜在他的怀里沉睡了过去。 这让慕觞不时停下来探她鼻息才放下心来继续纵马。 再醒来的时候，宁兮颜是被痛醒的。 “啊！”一声惨叫后，她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丞相府，正身处自己的闺房之中。 这疼是因为有人正在给自己拔胳膊上的断箭。 宁兮颜认识给自己拔箭的人，是天陵城中也颇具盛名的刘郎中。 在她惨叫的同时，手顿时被人握紧。 转头宁兮颜吓了一跳。 疼是真疼，惊吓也是真被惊吓到。 这握紧她手的人正是慕觞。 但她被惊吓可不是因为他如此光明正大出现在自己房中。 而是眼下除了慕觞外，她的房中聚集满了人。 哥哥，爹，清音，程皇后，甚至连此时应该在逸王府中休养的齐天逸也在。 “你们……”宁兮颜想开口，但刘郎中接下来替她处理箭伤的举动让她疼的没法再出声。 疼呀！真疼！ 所谓医者不能自医。 她虽然医术高超，但眼下只能将自己交给刘郎中治了。 “颜儿，要是疼就叫出来，爹在呢。”宁丞相在一旁红了眼眶。 这让宁兮颜不得不强颜欢笑道：“爹，我没事呢，其实也不怎么疼。” 宁景焕明白，他们在此，宁兮颜就是疼也会强忍着。 他们守在这里只是确认她没事。 如今人已经醒来，倒是没有必要再站在这里了。 “皇后娘娘，逸王殿下，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好。”见宁兮颜醒来，程皇后也是心松一口气，带着众人出去。 只要慕觞没有离开，始终握紧宁兮颜的手。 齐天逸离开前，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宁兮颜整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慕觞脸上。 那一刻，她不再强装，眼中透着柔弱与依恋。 第130章 她是上天的恩赐 齐元离收回目光，垂下眼眸，遮掩眼中情绪，终是离开房间。 屋里宁兮颜继续忍受着疼痛。 她空间有麻醉药的，只需要一针下去就不会感觉到疼痛。 但是她不能当着刘郎中的面将麻醉药拿出来，更不能当着他的面将药物给自己注射进去。 只能忍着痛。 在慕觞面前，宁兮颜不用有任何伪装，她苍白着唇，对着慕觞道：“慕觞，我太痛了，要不你把我打晕过去吧。” 慕觞在又向刘郎中确认一遍，如此不会有害后，这才点头答应宁兮颜。 不过自然不是打晕她，而是点了她的昏睡穴。 让宁兮颜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慕觞始终守在房中，看着宁兮颜的伤被处理完才解了她的穴道。 不过宁兮颜未醒，竟是真的睡着了。 刘郎中出去的时候，以慕觞现在的身份，不好继续待在宁兮颜的闺房中，也跟随着走了出去。 清音忙进去守着。 刘郎中出来后，对等在院外的所有人道宁兮颜的伤只在胳膊上，没有伤及经脉，只需将养日后便可恢复如初。 这话让众人皆松一口气。 宁兮颜既然无事，程皇后和齐天逸便不好再逗留，准备离开。 而慕觞作为外人，即便是为了宁兮颜的清誉，也不能久留在丞相府。 所以在齐天逸和程皇后离开后不久，他也离开丞相府。 可没想到没走多远，远远看到齐天逸的马车竟停在丞相府不远处。 而看见慕觞的身影过来后，一名逸王府的侍卫走过来向他行了一礼，随后将他往那边引。 原来齐天逸等在这里，是专门为了等他。 慕觞走过去，撩起衣摆上了马车。 这马车是特地为齐天逸所造，比寻常马车要大得多。 马车里齐天逸依旧坐在轮椅里，见慕觞进来，他示意他请坐。 “不知逸王殿下找在下何事？”慕觞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自为了找宁兮颜，他从南平国边关调来一部分亲兵后，他的身份便彻底暴露。 “肖将军，你怎么样才会放弃宁兮颜？只要本王给得起，定承诺你。” 齐天逸也没打算绕弯子。 他如此的直接倒是让慕觞有些意外。 作为男人，慕觞能感觉到齐天逸喜欢宁兮颜。 但这位逸王殿下无论从外表，还是言行举止来说，处处都透着清冷淡薄。 眼下他直接说出这样的话，让慕觞意识到这位逸王殿下对宁兮颜的感情一定比自己以为的要深得多。 慕觞冷漠回应齐天逸，“她不是一件物品。” 宁兮颜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不是他让，齐天逸就能得到她。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心，怎么可能相让。 齐天逸明白慕觞的话，又道：“我从未将她当作一件物件，只要肖将军肯放弃，本王定有办法让她的心落在本王这里。” 慕觞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齐天逸。 这人虽现在不能行走，但一身绝尘风姿，外加上显赫的身世。 只要他想，宁兮颜爱上他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慕觞心里一咯噔。 齐天逸这话倒是更让他有一丝危机感。 为了让齐天逸死心，慕觞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 “兮颜于我而言，是上天的恩赐，在我心中，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兮颜更加珍贵。” 这话让齐天逸身上的气息更冷了。 虽然慕觞的回答有些在意料之中。 那样的奇女子，很难不让人心动。 衣袖里，齐天逸攥紧掌心。 在慕觞打量他的时候，他何曾不是在暗中打量慕觞。 除了出身，他似乎哪一样都比不过眼前人。 相较于齐天逸带给慕觞的危机感来说。 慕觞带给齐天逸的危机感更强烈。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沉静下来。 慕觞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齐天逸再开口，“我不会放弃她。” “嗯，我也是。”说完慕觞掀开马车帘子，跳了下去。 看着齐天逸的马车离开，慕觞没有犹豫，当即打算现在就派人回南平国准备聘礼。 虽一来一回怕是要耽搁不少时日，但眼下宁兮颜受伤，想必短时间内，齐天逸也做不了什么。 而他要快点将他和她的亲事订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宫里头那边，程皇后终于出手。 此前宁兮颜失踪后，她的人始终没有放弃盯着含宁宫那边。 一开始孙贵妃因病在床上躺了几天，后来她的人还是发现孙贵妃利用宫人的遮掩偷偷出宫。 程皇后虽然立即派人跟上去，但却是跟丢了。 再之后她派去盯梢的人发现孙贵妃脸色苍白偷回宫里，且一回到自己的含宁宫就立马命人请太医。 若是生病请太医自然不会让人怀疑。 但这一切孙贵妃都做得极为隐蔽。 如此一来更透着诡异。 这次孙贵妃带人出宫，动静那么大，想完全不留一点痕迹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程皇后深入调查，查出孙贵妃偷集结人出宫，竟是去见宁兮颜去了。 程皇后立马断定绑架宁兮颜的人就是孙贵妃。 于是她直接将此事上报给了景帝。 若仅是一个宁兮颜，失踪又平安被找回，景帝是不会将事情闹大，更不会为了一个宁兮颜而处罚自己的贵妃。 但这次南平国的镇国大将军肖玄景竟为了此事而来，那么景帝就不能再将此事大事化小了。 虽肖玄景只是南平国的将军，但在南平国的地位举足轻重，此前又数次应援北齐，帮着赶走蛮狼国。 所以得罪他绝不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上次皇后和逸王差点遇刺的事情本就和孙贵妃脱不了干系。 这让景帝更加震怒。 命刑部直接调查孙贵妃。 这一查，直接把宁兮颜被抓的事情安到了她的头上。 “不！皇上，臣妾没有抓那宁兮颜！臣妾只是恰巧得到消息，知道那宁兮颜的下落。 之后臣妾一想起此前数次想让宁兮颜帮忙见到叶神医，都遭到拒绝，所以臣妾就怀恨在心，带着人想去教训一下她……” 孙贵妃想见叶神医的心，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宁兮颜此前也确实数次拒绝过她。 “教训她？难不成她胳膊上的箭伤是自己扎的吗？” 宁兮颜被救回，浑身是血，胳膊上还中箭的事情，早被程皇后又往严重的情况上说，皆数告诉了景帝。 是以景帝认定孙贵妃是想杀了宁兮颜，眼下却还在这狡辩说只是想教训她。 孙贵妃一噎。 现在这事情还没有牵扯到齐元离的头上，可见他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查到他头上的证据。 之后即便宁兮颜亲口指证，只要齐元离不承认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所以现在孙贵妃不能说那箭是出自齐元离之手。 否则她便也被迫成了指认齐元离的证人。 虽齐元离对不起她，但她对他的爱意却是刻苦铭心的。 此时面对景帝的责问，孙贵妃只得低垂下头，默认了这一切对她的指证。 第131章 想息事宁人 到底是顾念着旧情，外加上孙贵妃可是太子齐文轩的母妃，景帝没有将事情做绝，只贬了她去冷宫。 荒芜，寂冷，破旧，真正意义上的冷宫。 连贴身伺候的宫人也只让孙贵妃带一人。 孙贵妃跪在地上哭泣求饶，忏悔认错的时候，齐文轩得到消息赶来。 同样跪在景帝面前求情。 “父皇，此事定有误会，母妃一向喜欢兮颜，有意与她交好，怎么会想伤害她，这次也是因为一直见不到叶神医，所以母妃才一时意气用事……” 齐文轩跪在地上求情，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连连磕头，额头都见了血。 对孙贵妃景帝是恼怒的，但对于齐文轩这个太子，景帝一直以来是满意的。 此刻见他如此一片孝心，让景帝心中动容。 在看了一眼站在旁，冷眼旁观的程皇后后，景帝只得道：“此时受伤的是宁小姐，眼下她在丞相府养伤，等三日后朕会宣她进宫。如若她不打算计较这件事，朕才不会追究。” 景帝打的好算盘，他把这件事丢给宁兮颜自己去决断，只要不傻，宁兮颜都应该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而如此一来，也能堵住肖玄景的嘴。 另外皇后和逸王那边也不会继续对此事追究。 听到这话，程皇后脸色更冷了。 而齐文轩和孙贵妃则脸上一喜。 因为如此安排，已经表明了景帝不想再多加追究的态度。 程皇后没有给景帝面子，冷着脸拂袖离去。 回到宫里，立马差人将这一消息传到丞相府。 当宫人到来的时候，宁兮颜正坐在床上，被慕觞一口一口喂着鸡汤。 在她养伤的这几天，慕觞是天天来。 一开始，只是见见她，不会多耽搁就离开。 后来倒是脸皮越来越厚，在她房中待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宁兮颜又被喂了一口汤，嘴角残留的汤汁也被慕觞温柔拭去。 虽两人更亲密的举动做过无数次，但此刻慕觞的宠溺与温柔还是勾得她心脏狂跳。 “我伤的是左手，右手还是可以动的。” “嗯，知道了。”慕觞回应着她，又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宁兮颜的唇边。 宁兮颜：“……”知道还这么喂她，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过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虽表面别扭，但内心很享受自己这样被慕觞照顾。 “你天天来，我爹和哥哥都不赶你吗？” “不会，他们觉得只有我才配得上你。”慕觞说这样自恋的话时，也是一本正经，这逗笑了宁兮颜。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脸皮厚的一面。” “只在你面前。” 宁兮颜笑得更厉害了，笑声飘到院外。 院外宁丞相深深叹了口气。 对着一旁的宁景焕道：“走吧，走吧，女大不中留呀。” 宁兮颜不知道的，她爹天天都想着法子想将来府里的慕觞给赶走。 可每每来到她房外，听着房里的动静，以及她欢愉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与慕觞接触的次数多了以后才发现，堂堂南平国的护国战神，背地里竟是个厚脸皮的。 宁丞相往外走的时候，接到了通传，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宁兮颜伤的是胳膊，不是腿，所以起床亲自去见人。 等从皇后派来的宫人口中得知景帝的决定后，最先愤怒的是宁丞相。 此前宁丞相已经从宁兮颜口中得知当日的情况。 离王和孙贵妃都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而如今皇上竟然让宁兮颜自己来处理这个事情，摆明是想让这件事情过去。 “欺人太甚！”宁丞相愤怒完之后，对着宁兮颜道：“颜儿，即便她是贵妃，但她既然想杀你，这件事情绝不能就此事了。等进了宫，你就求皇上做主，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相信皇后娘娘和逸王殿下那边也绝不想事了。” 宁兮颜沉思片刻，随即摇摇头，“爹，我想顺从皇上的意思。” 宁丞相还以为宁兮颜顾忌丞相府，又道：“颜儿别怕，出什么事情爹顶着，如果孙贵妃此次不受到惩罚，怕是下次更加猖狂。” “不，我不是怕，我知道，如果我坚持要讨个公道，皇后娘娘和逸王殿下一定会站到我这边。 爹爹，如此一来，皇后娘娘就是明面上与孙贵妃公然对抗了。这样的结果想必是皇上不乐意看到的。” 景帝有意息事宁人，但她若是坚持要讨公道，其结果只会越闹越大。 一位是一直以来备受恩宠的孙贵妃，一位是后宫之首的皇后娘娘。 另外一位是当朝太子，一位是逸王殿下。 暗地里的争斗景帝自然知晓，但有些事情一旦摆到明面上来，那就是有损皇家颜面了。 而现在挑起争端的是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到时候，她惹怒的就不是孙贵妃和齐文轩了，还有景帝。 宁兮颜的话让宁丞相从气头上冷静了下来。 他恼怒的同时，心里也同时升起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来。 身份上的压迫让他们明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却拿她没有办法。 在见宁丞相连叹两口气后，宁兮颜又道：“爹，别急，我说这次会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又没说不找孙贵妃算账。” 她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景帝的召见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呢。 不过她的计划暂时不能说出来。 免得惹人震惊，还有可能提前走漏消息。 她转头对着前来的宫人道：“嬷嬷，还请回宫转告皇后娘娘，臣女知道了，到时候定会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 嬷嬷愣住，这可不是皇后娘娘想要的结果。 皇后娘娘派她前来，是想告诉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到时候她会站到她这边。 但看宁兮颜似乎话里有话的模样，嬷嬷还是没有多问，只点头，随即离开丞相府。 嬷嬷一走，宁丞相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颜儿，你既答应皇上原谅贵妃，又如何再找孙贵妃算账？” “爹，这件事情我得先暂时保密，只是三日后，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爹和哥哥能否先暂时离开丞相府。” 宁丞相心一抖，“颜儿，你这是要打算做什么？” 知道爹误会了，宁兮颜笑道：“我要做的事情不会有危险，而且宫里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在嘛。我只是怕爹和哥哥会出什么意外。 因为此前是谁抓走了我，这事情至今还没有查出来。” 慕觞适时出声，“岳父大人，此事还是听从兮颜的安排吧，到时我一定会守在兮颜身边，只要我不倒下，便不会让人伤到她。” 这话虽让宁丞相放心几分，但他前面岳父大人四个字，听着着实刺耳。 一想到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即将被人拐走，宁丞相就没好气道：“肖将军还请莫乱叫，我女儿还没嫁给你。” 慕觞这故意一打岔，倒是让宁丞相的心思转移开了几分。 在宁兮颜一再的保证她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危险后，宁丞相才终于答应宁兮颜，到时他和宁景焕出去暂避两日。 这去往哪里，宁兮颜决定交给楚安昊来安排。 宁兮颜对着慕觞道：“慕觞，你帮我转告楚安昊，如果他想齐文轩和云盈能顺利退婚，那么三日后务必保护好我爹和哥哥。” 三日后她进宫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有可能会搅得朝堂动荡，她怕有人会趁机将对她的怒火发泄在哥哥和爹身上。 第132章 打算不计较 慕觞离开，没想到到了晚上他又来了。 这一回来的不止他一人，还人楚安昊。 显然他已经将她的话给带到。 楚安昊见到她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真有办法解除太子和云盈之间的婚约？” 若没有此前宁兮颜与齐文轩解除婚约一事，这事情尚且容易办一些。 但现在却是十分棘手。 因为不管是景帝，又或是齐文轩，都绝不允许堂堂太子被退两次亲。 楚安昊虽然现在下定决心站到皇后阵营，但想推翻旧太子，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在事成之前，怕是云盈嫁给齐文轩了。 这段时间，楚安昊一直在忧心此事。 所以听到慕觞转告他宁兮颜的话后，他立马赶来确认。 宁兮颜有些不喜地盯着楚安昊，“你是生怕这件事情传不到太子的耳中吗？” 楚安昊意识到自己刚才嗓门大了些，脸上露出一丝懊恼，讷讷道：“那，那个，我只是太激动了些。” 随即又压低声音将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性的。 所以对于楚安昊的问题，宁兮颜也没法回答。 她只能如实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楚世子，我和你一样，绝不想云盈落入火坑中。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一定会尽全力。” 她和楚安昊都知道，当朝太子背地里其实喜欢男人。 无论是谁嫁给他，都无疑这一生被毁了。 虽楚安昊不知道宁兮颜打算这么做，但有这话他就放心了。 三日的时间转瞬就到了。 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平静。 一早宁兮颜带着清音出了丞相府，便看到慕觞带着青安和卫怀站在丞相府门外。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自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后，宁兮颜知道青安和卫怀是一直跟随着慕觞的心腹。 她向两人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问慕觞，“怎么等在这里，没有进去？” “看时辰约莫你快要出来了，就候在这里。” 两人之间看似寻常的对话，却透着肉眼可见的浓情蜜意。 卫怀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将军可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 看这宁小姐曾经对将军的态度可是感觉不到半分情意。 现在看将军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 当然，将军看宁小姐的眼神更是如蜜糖一般，倒让他们有些怀疑眼前男人还是他们那个征战沙场，让人闻风丧胆的护国战神吗？ 卫怀感动的时候，青安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让卫怀反应过来，忙过去替换下丞相府的车夫。 今天他们会陪同一起进宫。 马车里，虽然有清音在，但慕觞依旧光明正大握紧宁兮颜的手。 让清音只得转头看向外面。 这次进宫，宁兮颜其实是不太想带着清音入宫的。 因为她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但为了彰显一切如常，她还是带了。 只希望到时候事情能如她希望的那般。 马车终于越过宫门，到了不能再往前的地方，宁兮颜和慕觞下了马车。 因为这次是景帝召见，早有小太监等候在那里。 见到宁兮颜过来，忙走上前领路。 小太监不认识慕觞，见宁兮颜带着一个大男人随行进宫。 虽有些意外，但到底因为身份卑微，没有多问，只道：“宁小姐请，皇上此时正在大殿里等着呢。” 一行人到了大殿，果然所料中一般，殿中不止有景帝在。 程皇后，孙贵妃，太子，甚至许久未见的赵太妃也在。 赵太妃见宁兮颜进来，对她的厌恶完全不加掩饰，冷哼一声。 景帝对慕觞的到来并不意外。 当初宁兮颜失踪，慕觞领一小队亲兵前往北齐找寻她的踪迹。 那时景帝才知道宁兮颜前脚才与太子殿下退了亲，后脚竟与这位南平国的护国战神私定了终生。 他并没有怀疑到奚臣头上。 只是觉得被安上了克夫之名的宁兮颜，若还有人敢娶，怕还真只有这位手中不知道沾染多少鲜血的战神将军了。 这次宁兮颜出事，已经查出是孙贵妃所为。 他会陪同她进宫，想为她讨个公道，也是人之常情。 但景帝为了息事宁人，只得将这个麻烦交到宁兮颜这个当事人手中了。 他想宁兮颜定知道该怎么做。 宁兮颜一出现，孙贵妃立马一脸悲切上前向宁兮颜道歉。 “兮颜，此前之事，也是我因为叶神医之事，一时间怒火中烧，一时间做了错事，兮颜可否原谅我？” 孙贵妃放低姿态，从表面上来看，像是真心向宁兮颜道歉。 但只有宁兮颜和她自己明白，这位道歉有几分真心。 甚至宁兮颜还清楚地知道。 如果今天她放过孙贵妃，这事情一过，孙贵妃必定会派人暗杀她。 不管是因为她那天目睹了孙贵妃在离王面前的失态，还是那天挟持她的仇。 这几日没有动手，只不过现在谁都以为绑架她的人是孙贵妃。 自己再出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她。 所以孙贵妃不敢。 但她一定会等到这件事了结。 从表面上来看，两人重归旧好，她再伺机除掉她。 因为那时候，从外表来看，孙贵妃再没有任何动机了。 孙贵妃一番虚情假意的道歉后，太子齐文轩也走上前。 “兮颜，我也替母妃向你道歉，看在往日的情谊上，还希望你能原谅母妃这一回。” 往日的情谊？ 宁兮颜心中冷笑。 她和齐文轩有什么往日的情谊？ 这时一直看着这一幕的赵太妃嘲讽开口。 “一位是当朝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位是后宫地位高贵的贵妃娘娘。现在他们一起向你真诚道歉 宁兮颜，若你还不原谅，你这面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景帝始终不开口，这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太妃娘娘，您说的对，这件事情，若是臣女还不依不饶，倒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程皇后虽此前听从丞相府的宫人回来，说宁兮颜打算顺从皇上的意思。 此时再听她亲口说出，依旧无比失望。 只要宁兮颜坚持，这次的事情，和上次刺杀的事情，她绝对可以让孙贵妃再也翻不了身。 但…… 终究程皇后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景帝见宁兮颜这么识抬举，心里很高兴。 终是开了口，“既然宁小姐都打算不计较了，朕看这次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不过这道歉虽然是道了，补偿还是要有的，稍后贵妃可别忘记了。” 孙贵妃心一喜，忙应道：“这是自然。” 宁兮颜这些似乎是安抚下去了，景帝又转头问慕觞，“肖将军可有话要说？” 虽慕觞只是别国将军，但数次救北齐于危难之中。 对于他，景帝虽贵为九五之尊，但还是放低姿态。 “兮颜既然不想再计较，本将军自然听她的意思。”慕觞淡淡道。 景帝心松一口气，看了一眼脸色十分不好看的的皇后，将脸上准备露出来的笑容收敛下来。 “那么此次就此作罢。” 正当景帝以为这件事情算是了啦，准备吩咐可以退下时。 便见宁兮颜突然扑通一声跪下，随即道：“皇上，此事虽了，但臣女还有一件重要之事，今日便是冒着性命之忧也必须禀告皇上。” 第133章 验证一件事情 宁兮颜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在场所有人皆是意外。 只有慕觞神情淡淡，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意外发生。 而程皇后心则心一喜。 虽然她不知道宁兮颜打算做什么，却是隐隐猜到，她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就这么放过孙贵妃。 景帝诧异看向突然跪在地上的宁兮颜。 “你有何事要禀告朕？” 宁兮颜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一切的事情都说出来，只道：“还请皇上宣召几位太医院的太医前来。” 听到这话，最先心里惶恐的是孙贵妃。 她想到那天想要宁兮颜死的时候，她套话，猜到了太子有病。 只是那喜欢男人的病光靠诊脉可诊得出来吗？ 直到现在，孙贵妃依旧固执认定齐文轩是生病了。 只要治好他，他就不会喜欢男人了。 她看向宁兮颜，但宁兮颜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神情。 她只得又看向齐文轩，见他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慌乱。 莫不是那病是诊不出来的？ 孙贵妃这样想，心倒是放松下来几分。 “为何宣太医？”景帝问道。 但宁兮颜却卖关子，“皇上，此事重大，还容臣女暂时不能说，不过等一会皇上自会知晓。” 见宁兮颜脸上的神情无比认真，景帝虽一头雾水，但还是宣太医觐见。 随后来了四名太医。 太医到场，看到大殿内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景帝又道：“如今太医们已经到场，你可说出你要做什么了。” 宁兮颜深吸一口气，即便知道景帝会因此震怒，但还是将想说的话给说出口。 “一会我要亲自给皇上验证一件事情，如果证明我的验证是对的，还恳求皇上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说完，为表自己的执着，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头。 宁兮颜一直卖关子，这让景帝想发火。 但看到宁兮颜再抬头时，额头竟是磕破了皮，已经有血渗出来。 景帝大吃一惊，这宁兮颜如此这般，究竟是要做什么？ 慕觞看到她额头上的血，也是一惊，忙蹲下身子，“兮颜，你这是为何？” 宁兮颜朝慕觞摇摇头，示意他先别插手。 慕觞见状，只得按下心里头的担心，再次站到一侧。 这时赵太妃冷冷开口，“宁兮颜，你这是有病吗？卖半天关子，把太医找来却依旧什么都不说，还突然在这里磕头。 你这是想让太医替你看看脑子吗？” 赵太妃的嘲讽宁兮颜自然忽略掉。 她只目光紧盯着景帝。 看到她额头上的红，又想起此前宁兮颜顺从他的意思，不与孙贵妃计较，景帝压下心头的火气。 语气冷冷道：“你要验证什么？你又想朕答应你何事？” 看到宁兮颜依旧跪下，又道：“起来说。” 宁兮颜站起身，目光在齐文轩脸上扫过。 她这举动让孙贵妃和齐文轩皆心生不好的预感。 莫不晓宁兮颜要说的事情，与他们有关？ 无须再猜，因为宁兮颜已经开口，“如果我验证成功，我希望皇上能答应我取消太子与云府大小姐云盈的婚事。” “什么？”景帝震怒：“宁兮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而这时孙贵妃也怒了，“宁兮颜，你莫要太放肆。” 此前宁兮颜与太子的婚约，虽是她这边主动向皇上请命解除。 但到底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与云府大小姐云盈的赐婚再解除，往后太子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说道。 景帝的震怒是觉得宁兮颜简直把他的皇命当儿戏。 宁兮颜却是不卑不亢，“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只会让皇上更加震怒。所以在验证我说的事情之前，我需要皇上先答应我这件事情。 因为我与云府大小姐云盈是闺阁蜜友，我不愿她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这话已经赤裸裸表明，她要说的事情与太子齐文轩有关了。 齐文轩眼皮直跳，孙贵妃也额头渗出一头细汗。 宁兮颜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涉及太子，外加上宁兮颜此时这不怕死的态度，让景帝心中的好奇大过愤怒。 不过他却一时间没有答应宁兮颜的要求。 若两次赐婚，两次解除，他的圣命岂不是像儿戏！ “你先说你要验证的事情是什么，朕再考虑你的恳求。” 这让才刚起身的宁兮颜扑通一声再次跪下，“事关重大，恳求皇上先答应臣女。” 景帝还是第一次发现宁兮颜如此难缠。 但是当着慕觞和皇后的面，他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罚宁兮颜。 在平复了一下心口的怒火后，他语气不善道：“好，朕答应你，如果你要验证的事情属实，且十分严重，朕会解除太子与云府大小姐的亲事。” 孙贵妃刚才慌乱，此时想阻止景帝答应宁兮颜的要求已经晚了。 皇口已开，是不能再失言。 今天景帝把他们都叫来，是来解决绑架宁兮颜一事的。 知道景帝的态度，孙贵妃也没有把宁兮颜放在心里，所以只带了两名贴身的宫人在身边。 眼下想派人偷偷出宫送消息已经做不到。 只愿宁兮颜是在虚张声势。 但看宁兮颜所作所为，孙贵妃也知这怕只是她的奢望。 她顿时抚额，身形像是有些站立不稳。 齐文轩见状，忙走到她身边道：“母妃，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儿臣先送你回宫？” “好，先回吧，突然头痛，莫给皇上过了病气。” 准备离开的时候，程皇后突然带着两名宫人挡住了去路。 “妹妹这头痛得可真是时候，陛下可还没有允许你们可以离开呢。” 见状孙贵妃转头，一脸柔弱道：“皇上，臣妾突然有些难受，还特恳请皇上准备臣妾回宫休息。” 景帝也觉得孙贵妃这头痛是不是来得不巧了些。 宁兮颜即将要说的事情，显然是与太子有关。 这还没说出口，孙贵妃这个时候突然头痛。 景帝位居高位数十载，心思怎么会简单，沉声道：“这里便有四位太医，贵妃既然不舒服，还回什么宫，正好让他们给诊脉。” 这是彻底断了孙贵妃想离开的念头了。 一名太医忙过去给孙贵妃诊脉。 而这边景帝对着宁兮颜道：“你继续说你的事情。” 这回宁兮颜没有再卖关子，高声道：“臣女怀疑太子殿下与皇上并不是父子！” 第134章 滴血认亲 这话一出，莫说是景帝，那名已经来到孙贵妃面前，准备替她把脉的太医直接吓得手哆嗦。 此时大殿内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宁兮颜身上。 有震惊，有愤怒，有意外…… 而孙贵妃和齐文轩听到宁兮颜的话，反应自然与别人不同。 他们是惊骇。 怎么会！怎么可能？ 难不成是宁丞相那个老狐狸果然知道？ 可如此的话为什么要等到今日才说？ 但心中再惊惧，面上也不能反应过来。 齐文轩脸色阴沉，甚至直接一把拔出腰间佩剑。 寻常人面圣是不能佩戴利刃的。 但太子却可以例外。 他直接拔剑指向宁兮颜，“宁兮颜，你难道因为此前本宫与你退婚魔怔了不成？竟敢当着父皇的面，捏造这样的谎言！ 你可知你如此做是要诛九族的！” 慕觞一下子挡在宁兮颜面前。 他虽手中没兵器，但对付齐文轩自然不在话下。 齐文轩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动手。 这时孙贵妃也顾不上装头痛了，也转头愤怒对着宁兮颜道：“宁兮颜，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这是想毁本宫清誉！来人！将宁兮颜给本宫拖下去！” 这到底不是在孙贵妃自己的含宁宫，而是在景帝的承德殿。 候在外面的宫人和侍卫们只听景帝的命令。 所以孙贵妃连吼了好几声，外面却依旧没有人进来。 大概是太过愤怒，景帝脸色铁青，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出声。 大概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宁兮颜要说的话竟是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赵太妃此时先回过神来，也是震惊宁兮颜的大胆。 “宁兮颜，你好大的胆子！” 看到孙贵妃连喊了好几声，意识到这外面的人只有景帝能使唤的动。 于是赵太妃对着景帝道：“皇上，此女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今日不杀，皇家颜面何存呀！” 此时景帝终于从震怒中回过神来。 “宁！兮！颜！你好大的胆子！”这每一个字，都带着隐忍不住的杀气。 这来自天子的威压让宁兮颜身子瑟缩了一下。 接在她前面的慕觞回头看了宁兮颜一眼，也不管现在的场合，直接握住宁兮颜的手。 程皇后此时站出来，开口道，“陛下，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命长，更何况宁小姐身后还有偌大的丞相府存在。 所以臣妾相信，一定是宁小姐有了确凿的证据，才敢今日站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程皇后的话，让差点失去理智的景帝渐渐恢复几分清醒。 他死死盯着宁兮颜，却见她眼神清亮，其中没有一点陷害人的心虚。 程皇后的话说完，孙贵妃忙一把跪在了景帝面前，她哭得声泪俱下。 “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呀。宁兮颜分明是假意不计较此前绑架一事，转头却又给臣妾，给太子泼污水。 她胆子如此之大，无非是仗着有肖将军在身边，谅陛下不敢动她……” 孙贵妃说了一大堆，不但想她死，还明里暗里意有所指，景帝堂堂九五之尊，竟然心里惧怕邻国的一名将军。 明明掉着泪，却用委屈柔弱的模样，挑拨着两国的关系。 眼见景帝脸色又重新难看起来，宁兮颜终于出声，且毫不客气打断了孙贵妃的话。 她自慕觞身后站了出来，只是手还依旧被他紧紧握住。 宁兮颜虽表面镇定，但心里依旧是有些慌的。 毕竟谁也无法断定景帝会不会因为愤怒，稍后连她都一并给处置了。 此刻慕觞宽厚温暖的掌心，倒是带给她不少安全感。 “贵妃娘娘，多说无言，我今天既然敢站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有证据。 而且北齐国与南平国两国交好数百年，从来都没有强弱之分。 而且肖将军此前领兵数次助北齐国赶走蛮狼国，皇上对肖将军感谢，故此以礼相待，为什么在贵妃娘娘的口中，却被定义为皇上惧怕肖将军？ 贵妃娘娘如此挑拨，臣女倒是怀疑贵妃娘娘有何居心。” “宁兮颜，你有何证据？” 景帝开口，虽然没有被孙贵妃的话给带偏，但宁兮颜所说的事，放在任何一个普通男人身上都受不了。 更何况是一国的帝王身上。 宁兮颜对着景帝行了一礼，“皇上，很简单，滴血认亲。这也是为什么臣女此前想让皇上宣几名太医过来。” 宁兮颜自然知道滴血认亲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这却是这个落后的时代唯一一种辨认血缘关系的办法。 她空间里的报告自然没办法拿出来。 今天赌的不过是孙贵妃和齐文轩不敢滴血认亲。 因为他们可不知道滴血认亲这种事情并不准。 果然宁兮颜话音刚落，孙贵妃脸色更是面无血色，此刻她唯有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宁兮颜，你怎么敢！一位是当今皇上，一位是当朝太子，如今就因为你一句污蔑，就要让他们受伤流血！” 齐文轩也想抗拒，但显然他到底比不上孙贵妃的沉浮，此时他内心的慌乱已经透过眼神泄露出几分。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口的，“宁兮颜，当日与你退婚，就让你这么记恨吗？” 宁兮颜懒得理这母子俩的演戏，又对着景帝行了一礼。 “皇上，臣女不会拿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开这种玩笑。若与皇上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其他皇子，而不是当今太子殿下，臣女或许为了不牵连无辜，可能还会守住这个秘密。 但这却事关北齐国皇室未来大统是否还是齐姓血脉，所以臣女今日才会冒着性命之忧斗胆将此事说了出来。” 景帝虽然心中愤怒，但宁兮颜的话还是在他心里埋下了猜疑。 所以事到如今，今日这滴血认亲是必须要做了。 “你们几个去准备一下。” 景帝吩咐四名御医。 这也是为什么宁兮颜此前让多宣几名御医的目的。 这若只有一名，还有可能被孙贵妃诬陷，这名御医是与她，与程皇后那边勾结。 这四名御医同时验，谅孙贵妃也没法再说出别的话来了。 “是，皇上。”四名御医同时离开大殿去准备时。 孙贵妃知道今日之事是彻底无望逃脱了。 她一下子失去了气力，眼神绝望瘫坐在地上。 这还没有验，仅从孙贵妃这幅反应来看，结果便不由让人猜到。 第135章 倒台 “贵妃！难不成宁兮颜说的都是真的？”景帝的脸色比此前听到宁兮颜说太子和他不是父亲关系时，更加难看。 他眼中迸着火，声音几乎咬牙切齿。 而看到孙贵妃这模样，齐文轩知道此时无论再做什么，都没用了。 绝望的同时，他心里满是想不通。 宁兮颜怎么会知道的？ 既然知道这样大的秘密，为什么此前还一直假装平静。 难不成她此前一直在他面前假装愚钝吗 齐文轩有太多不解，但眼下他只能先担心瘫在地上的孙贵妃。 “母妃，你没事吧？” 他冲过去将孙贵妃扶起来，转头又对着景帝道：“父皇，儿臣愿意和父亲滴血认亲以证清白。但此前母妃本就身体不适，可否让母妃先回宫休息？” “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景帝冰冷道。 此时的他面色阴沉，看孙贵妃的眼神别说没有半分往日的情义，甚至还燃烧着熊熊烈火。 如果宁兮颜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些年来，他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 他不止一个皇子，却独将不是他的野种一手培养成太子。 孙贵妃没有回答景帝的话。 这让景帝怒火更甚至，“说！你若自己开口承认，朕还留你一条命，你若不开口承认，一会太医们来验证出结果，朕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孙贵妃推开了齐文轩，此时的她心中认定即便再否认，一会太医也会将结果明晃晃地呈现出来。 那时死的便不止她一人了。 想到这里，孙贵妃也不再狡辩了，不过却依旧对景帝装出一幅深情。 “是！臣妾在入宫之前，确实酒醉之下被人毁了清白，当初陛下将我纳入后宫中，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后来陛下对我宠爱有加，我的心早已经装得全是陛下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宁兮颜会知道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连轩儿都不知晓。 今日既然败露，臣妾也无话可说，唯有一死，求陛下宽恕。” 说完，她突然恶毒地看了一眼宁兮颜。 随即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孙贵妃突然猛地冲向一旁的柱子，打算一头撞死。 她一死，不但可以保下齐文轩的命，也能让景帝追查不到那个男人就是齐元离。 另外她血溅大殿，以证清白，虽死，但也会让景帝从此记恨上宁兮颜。 值！ 这一条倒也死的值。 在孙贵妃突然撞向柱子的地候，宁兮颜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目的。 明明是想以死，来保住齐文轩和齐元离。 可偏偏在临死前，还对景帝诉一番衷肠，将她置于不利的境地。 这个孙贵妃，连死都不忘记拉她下马。 眼见着孙贵妃当真要血溅当场了，慕觞的速度极快，他冲了过去，同时解下腰间的腰带。 腰带解下，顿时化作一条软鞭。 原来他的腰带也是一件武器，且这时候正派上了大用场。 鞭子甩出去，在孙贵妃的头即将磕上柱子时，缠上她的腰。 随即慕觞一个用力，就将孙贵妃的身子扯了过来。 慕觞自然可以接住她。 但这是孙贵妃，又不是宁兮颜，慕觞只保证她不死，可没打算管她受不受伤。 所以孙贵妃的身子被拉扯过来后，高高飞起，随即直接摔飞在地上。 咔嚓一声。 应该是孙贵妃的腿骨断了。 她躺在地上，左腿呈现一种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随即又吐了一口血。 虽伤得不轻，但到底人还活着。 正在这时，那四名出去准备的御医皆拿着碗回来。 结果便看到孙贵妃倒在地上吐血。 孙贵妃亲口承认太子当真是不是皇室血脉。 这如此奇耻大辱，又怎么会因为孙贵妃几句表深情的话给消解。 若是她死了，景帝或许心情会不一样。 但人毕竟还活着。 “皇下，还……验吗？”一名太医小心翼翼问道。 景帝没有理他，对外吩咐道：“来人！下旨，贵妃贬为庶人，废去齐文轩太子之位！” 如今知道了齐文轩不是他的种，这太子的头衔让他多顶一会，就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这话一出，后赶来的四名御医顿时明白了。 这血不用验了。 “父皇，还求父皇看在母妃这么多年的情谊上，让太医们救救母妃吧。” 事已经至此，齐文轩只得装出自己此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恳求景帝救孙贵妃。 孙贵妃此前，打算以死来证明的虚假深情，到底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景帝虽震怒，但没想要她的命。 “带她去冷宫诊治，此后如果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话音刚落，又看向齐文轩，“还有你，搬出青阳宫，那不是你有资格住的地方！” 齐文轩低垂下头，掩盖住眼中的怨恨，开口的声音却是透着无尽的落寞，“是，皇上。” 他自觉把称呼都给改了。 今天这桩事无疑是一桩天大的皇室丑闻。 即便宁兮颜有功，但景帝当下对她还是有怨恨的。 眼下宁兮颜应该趁着景帝还沉浸在怒火中，先行离开最好。 但偏偏她还记得云盈与齐文轩的亲事还没有解除。 这事情不解决，她回府都不得安生。 于是宁兮颜又大着胆子道：“皇上，此前皇上答应过臣女，如若臣女验证的事情属实，会答应我解除云府大小姐的赐婚。” 被她这么一提醒，景帝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桩事。 “宁兮颜你！你果真是不怕死吗？” “不，臣女怕死，但臣女相信皇上圣口已开，绝不会失言。” “你！”景帝真想现在下旨将宁兮颜关入大牢。 但想到如果不是她站出来，以后北齐的江山都要改姓了。 “你！你！你非得今日，在这种时候让朕下旨吗？” 看着景帝急剧跳动的胸膛，显然是气得不行了。 程皇后忙出来打圆场，“陛下，兮颜也是关心云大小姐心切。还望陛下念在她今日有功之上，莫与她计较。” 转头又对着宁兮颜道：“兮颜，今日遭遇如此皇室丑闻，接下来皇上想必要有太多事情会处理，云府大小姐的赐婚，皇上既然已经应下，便不会失言。 眼下你和肖将军先暂离宫吧。” 说完程皇后向她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云盈的事情她会处理了。 “好，多谢皇上，与皇后娘娘。”宁兮颜行了一礼。 慕觞也行礼后，两人便并肩离开了承德殿。 等来到外面，虽然还在宫墙之中。 但宁兮颜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今日的事情很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孙贵妃和齐文轩倒台了。 他们再也威胁不到丞相府了。 重生后她想做的事情，如此顺利达成，倒是让宁兮颜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一般。 “慕觞，你掐一下我的脸，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第136章 教训田氏 慕觞怎么可能舍得掐她。 只抬手抚上她的脸。 虽不疼，但他掌心的温暖也提醒着宁兮颜，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朝堂会动荡不安一阵子。 齐文轩这个太子被废的消息怕是今晚就会被传开。 看了一下时辰，宁兮颜拍着慕觞的肩膀道：“走，我请你喝酒。”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 “好。”慕觞应允。 两人来到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寻思着去哪个酒楼时，倒是意外遇到了云盈和田氏。 自从云盈与齐文轩赐了婚后，田氏在外，那是无时无刻不春光满面。 此刻她脸上同样挂着得意。 而云盈则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宁兮颜想云盈的郁郁寡欢应该与赐婚有关。 因为她了解云盈，云盈可是对齐文轩没有半点意思，同样她也不想嫁入皇宫。 眼下虽然云盈的赐婚还没有被解除，但景帝已经承诺了下来。 所以这是迟早的事情。 宁兮颜想先将这个好消息偷偷告诉云盈。 云盈微低垂头跟在田氏身后，没有看到宁兮颜。 所以她远远便主动伸手向云盈打招呼，“云盈。” 听到她的声音，云盈忙抬头。 看到宁兮颜后，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 宁兮颜一时间将慕觞给忘记，跑到云盈面前。 眼下齐文轩这个太子被废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她自然不能在这大街上与云盈说此事。 她转头对着田氏道：“田夫人，我和云盈好几日未见，今日可否约云盈去茶楼？” 看在云盈的面子上，宁兮颜对田氏的态度，有着小辈对长辈的恭敬。 恳求也是带着微笑。 在以前，田氏因为有所图，一般都没有拒绝过。 但现在云盈已经被赐婚太子，而宁兮颜则被安了个克夫的名声，又被断言以后她命运多坎。 莫说往后天陵城无人敢娶，怕是连和她走近都怕染上几分厄运。 所以田氏认定宁兮颜身上再无可图，也就不打算再伪装了。 “哟，宁大小姐，倒是不巧了，云盈还得去绵绣楼量衣呢。你也知道，云盈如今身份不同往日。 等太子登基，云盈可就是后宫妃嫔。 以后可不能再和宁大小姐一样，随意在外面抛头露面。” 脸上的得意与言语中的嘲讽，那是完全不加掩饰。 云盈上前，“只是喝个茶而已，女儿恳求母亲能应允。” 田氏立马怒了，“你没听到此前天玄宗少宗主都断言她命里带凶吗？以前你们如何我不管，以后你少与这种人来往！” 这是彻底在宁兮颜面前撕下伪装了。 “母亲，还请您不要这样说兮颜，她是女儿的好友。”云盈在云府一直性子乖巧。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顶撞田氏。 并且还是在大街上。 田氏顿时觉得自己落了面子。 啪！ 宁兮颜还没有反应过来，田氏已经一巴掌抽在云盈的脸上。 “别以为你即将成为太子侧妃，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中，你以后不管成为什么人，我都是你母亲，是有资格教育你规矩的。” 宁兮颜怒了。 以前知道云盈在云府不好过，但云盈始终在她面前遮掩，从不提起自己在云府的境况。 如今这还是在大街上，田氏一个不高兴，说打就打。 还不知道背地里，她怎么对云盈的。 以前她觉得云盈性子太过软弱听话，如今看来。 这种软弱听话，何尝不是云盈在云府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宁兮颜今日的好心情全被田氏这一巴掌给毁了。 她可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直接挽起衣袖。 在田氏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也狠狠抽了田氏一巴掌。 啪！这一声脆响比刚才田氏打云盈那一巴掌更甚。 顿时大街上不少行人目光都落了过来。 田氏不敢置信，“宁兮颜！你竟敢打我？” 宁兮颜拍了拍手，“你都敢打街打云盈了，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田氏今日身边带有随从。 如果没有慕觞在场，她还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当街打田氏。 田氏怒急，果然吩咐侍从教训宁兮颜。 但侍从还没有靠近她，就被走上前的慕觞踹飞了出去。 “你！你怎么敢！”田氏怒视宁兮颜。 “我为什么不敢，我猜你经常背地里骂我没有教养吧。那我今日就没教养给你看！” 慕觞站在宁兮颜身侧，那一身气场都让田氏不敢再吩咐人上前。 她气得身子发抖，“此事我定禀告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 在田氏心目中，云盈与太子订了亲。 那么云府和孙贵妃，还有太子可就算是一家人了。 今日宁兮颜敢打她，简直是不把孙贵妃和太子放在眼里。 宁兮颜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 不知道当田氏听到齐文轩这个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开，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今日她自然是没办法将消息告诉云盈了。 不过云府应该很快就能接到消息。 为了怕田氏将对她的怒火，转头发泄在云盈头上。 宁兮颜临走前提醒田氏道：“田夫人，云盈是我好友，此前我师傅叶神医替逸王殿下诊治过腿疾，现在皇后娘娘和逸王殿下十分感谢我师傅。所以不要以为现如今的我拿你，拿云府没办法。 如果我再在云盈身上看到任何伤痕或是巴掌印，我定求到皇后面前，让她给云盈一个公道。” 田氏还当真决定回府教训云盈，但现在听宁兮颜把皇后和逸王搬出来，她陡然想起来。 此前为了去逸王别庄找叶神医，连皇上都带着人前去了。 这动静如今天陵城谁人不知。 有叶神医出手，谁都相信逸王殿下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 所以宁兮颜今日敢打她，完全因为眼下她站到了皇后的阵营。 田氏心里恼怒，但还真不敢再对云盈做什么了。 两方不欢而散。 临走前，云盈用抱歉的眼神看向宁兮颜。 她脸上的巴掌印看得宁兮颜心痛。 她对着云盈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对着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云盈离开后，回想着宁兮颜刚才说了什么。 她似乎在说，会有好消息？ 第137章 酒醉后的模样 最终宁兮颜还是和慕觞一起，上了一家酒楼。 选了一间安静的雅间。 等酒菜都上桌后，宁兮颜却没有刚出宫里的兴致。 “还为云小姐打抱不平？”慕觞问道。 明明桌子很大，只有两个人，他却与宁兮颜紧挨坐在一起。 “嗯，我担心等太子被废的消息一传开，云盈一时间没有利用价值，怕是在云府的日子又不好过起来。” “楚安昊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慕觞突然道。 “嗯？什么机会？” “等云大小姐与齐文轩解除婚约的机会。以前他不主动提，是因为明白云府的态度，以及怕有损云大小姐的名声。” “你的意思是楚安昊打定主意，只要这婚约一解除，他就主动去御前求赐婚？” “是。” 这话倒是让宁兮颜心情好了不少。 若是回到以前，楚安昊真这么做，未必会成功。 但这次如果云盈被退亲，虽问题在齐文轩那天，但这被退过一次亲的人，于名声来说，到底还是会有损的。 外加上次她替齐天逸治腿，孙贵妃派刺客来，还是楚国公府的人前来营救皇后和逸王。 这有功在身的楚安昊再求娶云盈，机会一定会很大。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云盈并不喜欢楚安昊呀。 虽然宁兮颜断定云盈如果能嫁给楚安昊，他一定会对她很好。 “不行，这事情我还得想办法问一下云盈的意见。如果云盈不愿意，而楚安昊跑去求赐婚，那么这一次，事情便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好，我会把这话转告给他。”慕觞说着话，突然握住宁兮颜的手。 “不许再把心思放在旁人身上了。” 这话逗笑了宁兮颜，“你怎么连云盈的醋也吃。” 慕觞点了点宁兮颜的鼻子，提醒她，“你刚才还想约云小姐去喝茶，那时你是不是完全忘记我的存在了？” 还真是。 那会她还真将慕觞的存在给忘记了。 看着慕觞近在咫尺的俊颜，宁兮颜凑近亲了亲他的唇，笑眯眯道：“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准备离开时，慕觞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让两唇再次相依。 而他则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如今互通心意，一直压在宁兮颜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这让宁兮颜放松身心地享受着慕觞的亲昵。 就在她还在沉迷间，慕觞突然松开了她。 “菜要凉了。”他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要哑了些。 看着他眼中的隐忍克制，宁兮颜觉得这样的慕觞当真是越看越欢喜。 “好。我们喝酒，吃菜。” 因为心中大石头落定，这一次宁兮颜虽不爱喝酒，但也喝了不少。 她喝酒虽容易上脸，但酒量却是极好。 虽没有慕觞喝得多，但也不少。 看着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宁兮颜，慕觞道：“所以上次你是装醉？” 宁兮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哪次？ 直到慕觞提醒，宁兮颜才明白他指的是上一次她带着他去城外黄婶子那里喝酒。 最后为了从慕觞口中套齐文轩的秘密，而装醉的事情。 今天一个不小心暴露她真实的酒量，倒是泄露出了她曾经的伪装。 不过如今以她和慕觞之间的关系，道出这件事情来，倒并不让她感到不好意思。 宁兮颜虽没醉，但因为喝了酒，胆子大了不少。 她站起身，直接坐进了慕觞怀里。 随即抬手勾上他的脖颈，颇有几分无赖架势道：“是呀，上次就是故意装醉，想套你话。 结果话没套出来，倒把你的心给套住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眼前娇俏，且通红的脸颊，慕觞失笑，且再次忍不住轻啄她的唇，“嗯，是很厉害。” “慕觞。”宁兮颜突然唤他的名字。 慕觞还以为宁兮颜有什么话要说，应了一声。 下一秒，见宁兮颜目光灼灼盯着他。 那勾住他脖颈的胳膊放下来。 转而捧住慕觞的脸。 “我好喜欢你呢。”她捧住慕觞的脸左看右看。 完全不知道这句表白带给慕觞怎样的激动。 “兮颜，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宁兮颜将慕觞的脸端详了一番，表情很十分满意。 果然又听话说了一遍，“我好喜欢你。”说着低下头，印上慕觞的唇。 慕觞心狂跳，准备加深这个吻时，宁兮颜突然又松开他。 下一秒，宁兮颜一句话差点让慕觞失控。 因为她转而又搂紧慕觞的脖颈，凑近他耳边轻轻道：“好想睡了你。” 说完竟添了添他的耳垂。 霎那间，全身的血液几乎冲向某处。 但同时慕觞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因为这可不像是宁兮颜会说出来的话。 他把几乎粘在自己身上的宁兮颜扯下，仔细打量她的神情。 只见她双颊陀红，媚眼如丝。 眼神早不复清明。 这…… 她竟是不知何时醉了。 “兮颜……你醉了。” 宁兮颜摇头，“我没醉，你看我说话很清楚呢？” 若不是看她眼睛，眼下的宁兮颜确实不像一个醉酒之人。 “你方才说想要做什么？” “嘿嘿……我说想要睡你。”她说着又搂上了慕觞。 慕觞眼下还真希望是他判断失误，眼下的宁兮颜是清醒的。 他强忍住巨大的冲动，又轻轻问宁兮颜，“在哪睡？” “就在这呀，还能在哪里。”说着手去扯慕觞的衣服。 慕觞：“……” 眼下确定了，宁兮颜是真酒醉。 看到桌上空着的几个小酒坛，他大概了解她的酒量了。 也是第一次知道，酒醉后的宁兮颜竟是这般模样。 也不知道是仅对他如此，还是说对旁人也这般。 但见识过这一次后，慕觞决定此后如果没有他在身侧，他是断然不能让宁兮颜喝酒了。 他伸手抓住宁兮颜做乱的手，轻哄着她：“乖，这事情等我们成亲后再说。” 却是没想到这话让宁兮颜一下子委屈掉眼泪。 她指着慕觞，“原来你根本不爱我。” “我爱你！”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睡！” 这如此露骨的言论，外加上宁兮颜此时的委屈。 如果这是在他的地盘，他一定无所顾虑地顺从她的意思。 但……这里可是酒楼。 慕觞突然拿这样的宁兮颜有些没办法。 他不能将她打晕，又不能带着这样胡言乱语的宁兮颜走出酒楼外，只能轻哄着她。 “这里是酒楼，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换个地方你让我睡吗？” “嗯。” “那好。” 终究慕觞连哄连骗将宁兮颜哄上了马车，向着目的地而去。 第138章 又一个秘密 慕觞自然不是将宁兮颜送回丞相府。 如今宁兮颜以一人之力，将孙贵妃和齐文轩拉下马，一定会遭遇到报复。 这也是为什么宁兮颜提前让宁丞相和宁景焕近段时间换个地方暂住。 而这段时日，就让他们称病，暂时不要上朝，避开这个风口浪尖。 宁丞相虽名下有不少产业，但为了不轻易被人找到，所以如今宁丞相和宁景焕住在楚安昊名下一处宅院里。 慕觞送宁兮颜去的正是此处。 马车到达的时候，慕觞往四处打量了一下。 虽看似安静，但实则内里潜藏了不少暗卫。 这些暗卫有些是楚安昊安排，有些则是他的人。 将宁兮颜抱下马车往里走。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闻声赶来。 正是宁景焕和楚安昊。 楚安昊今日也一直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们回来，问询他们今日进宫到底是去做什么。 结果赶出来就看到慕觞抱着宁兮颜。 两人当下还以为宁兮颜受伤了。 宁景焕心惊的同时，准备上前，便见那在慕觞怀里一动不动的宁兮颜，突然抬起胳膊主动勾住慕觞的脖颈。 “慕觞……”开口的话音带着一丝含糊与撒娇。 这是醉了？ 宁景焕再看宁兮颜的脸色，果然陀红一片。 这是什么情况？ 进宫喝酒了？ 宁景焕上前准备开口时，酒醉的宁兮颜已经先一步出声，直到现在她还惦记着那件事情。 “慕觞，你答应我，要让我……”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巴便让慕觞赶紧抬手捂住。 “呜……”宁兮颜满身酒气，有些不满地想扯下他的手。 但慕觞哪里敢松开。 甚至脸上还露出极其不自然的神情来。 莫说是宁景焕，连楚安昊都一脸莫名。 而楚安昊看到慕觞脸上的窘迫时，更是意外。 这位醉酒的宁大小姐准备要说什么虎狼之词吗？ 竟是让慕觞耳根子都红了一大片。 宁景焕不明就里，见慕觞始终捂住妹妹的嘴巴，心中有些不喜，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只道：“肖将军，把兮颜交给我吧。” 他伸出手去，慕觞却是摇摇头，“她的房间在哪？我直接送她回房休息吧。” 见慕觞坚持，宁景焕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前面领路。 在回房的途中，慕觞始终用手捂住宁兮颜的嘴巴，一边还轻哼她闭上眼睛休息。 “呜呜……” 宁兮颜哪里肯干。 伸出粉拳一会试图去拽慕觞的手，一会又生气捶打他的胸膛。 慕觞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酒醉的宁兮颜呀，还真是磨人。 等终于将宁兮颜送到提前收拾出来的厢房，他将宁兮颜放在床上。 手松开的时候，宁兮颜终于不再叫唤着要睡他的话语，而是眼神委屈，控诉着慕觞。 “你是个大浑蛋。” “好，我是坏蛋，兮颜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宁兮颜别开脸，傲娇地不理慕觞。 见她这副模样，当真是让慕觞好笑。 宁景焕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让慕觞不好有什么逾越的举动。 在向宁景焕点了点头后，他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这时宁景焕走上前，“兮颜，他可是欺负你了？” 若真如此的话，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宁景焕也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他不让我睡他！”宁兮颜语气委屈，说完后打了个酒嗝。 宁景焕：“……” 脸上的冷静终于碎裂。 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慕觞刚才一路上要捂住宁兮颜的嘴巴。 这种话若是让旁人听到…… “兮颜，你……”宁景焕看着这样的妹妹，也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他一向懂事听话的妹妹呀，怎么酒醉后是这副模样？ 在宁兮颜再一次出声，“我要睡他。” 宁景焕眼角直跳，终是说出他刚才后半句话来。 “你再也不许喝酒了。” 宁景焕一时间不敢离开。 怕酒醉的宁兮颜一直叫嚷着这句话被旁人听到。 直到宁兮颜终于睡着，宁景焕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出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候在外面的清音。 “以后绝不能再让她碰酒了。” 清音虽守在门外，但刚才宁兮颜叫的声音可不小，她自然也听到了。 一脸尴尬的同时，忙回应宁景焕，“是。” 宁兮颜那边是终于消停了。 等宁丞相迟迟赶来的时候，并未听到女儿刚才的豪言壮语。 只是对她突然酒醉而归感到疑惑。 父子俩人一起去见慕觞。 到的时候显然慕觞已经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楚安昊。 楚安昊脸上是震惊与欣喜交加在一起。 见他这幅神情，宁丞相父子二人更加好奇今日宁兮颜在宫里做了什么。 慕觞又说了一遍。 宁丞相和宁景焕听完是震惊的。 “怎，怎么可能？” 一国储君竟然不是皇子，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滑稽之事。 楚安昊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后，问出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宁兮颜她是如何提前知晓的？” 在场四人中，只有楚安昊不知道宁兮颜有一个神奇空间。 而其他三人，都断定宁兮颜事先知道这个秘密，一定与此有关。 楚安昊的疑惑自然无人能解答。 宁景焕听到这个消息，只有震惊。 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宁兮颜让他们最近不要住在丞相府。 如今朝堂上，太子堂的人可不少。 齐文轩太子被废，怕多的是人来丞相府报复。 而宁丞相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一直低头沉思。 过了一会，他抬头直视着慕觞，“你是不是知道齐文轩的生父是谁？” 慕觞自然不打算对宁丞相有所隐瞒，“我确实知道。” 就在慕觞打算说出齐元离的名字时，却没想到宁丞相先一步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可是离王殿下？” 这下子换慕觞吃惊了。 宁丞相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而从宁景焕的惊讶态度来看，显然并不是宁兮颜提前说的。 一旁的楚安昊再次惊讶地张开嘴巴。 今天他还要知晓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宁丞相长叹一口气，揭露出谜底，“是祁广弘临出征的时候向我透漏这个秘密的。” 祁广弘便是此前战死的祁将军。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祁将军与宁丞相秘密相见，才让齐文轩断定宁丞相知晓自己的秘密。 后面利用祁家军全军覆没的事情，想栽赃给丞相府。 但齐文轩不知道的是，当初祁将军临出征前，约宁丞相说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 而是祁将军无意中发现一个秘密。 齐元离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 当宁丞相缓缓将当初祁将军告诉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后。 在场的人心中齐齐生起同一个念头。 这皇室之中，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39章 丞相府的不速之客 齐元离竟然不是皇室血脉？ 慕觞一开始以为齐文轩虽然不是景帝之子，但他身上流的是齐元离的血。 那么也仍旧算是皇室血脉了。 但现在来看，竟然连血脉也不是。 这…… 难不成齐元离真正的身份也大有乾坤？ 因为慕觞此前已经查到，派人前去南平国刺杀他的人，正是齐元离。 “祁将军如何得知这一消息？可有证据？”慕觞问宁丞相。 宁丞相摇摇头。 “当日祁将军急着出征，只将此秘密透露给我，言语中只透露着齐元离怕是要在朝堂之上再掀起血雨腥风。 而再多的事情他却是没有机会再说出来。 那之后我留意着离王府的动向，但发现一切如常。似乎一切只是祁将军多想了而已。 而且至今我也不明白，我与祁将军在朝堂上不熟悉，他为何偏偏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 宁丞相说到这里摇摇头，一脸不解。 他完全不知道，上一世，正因为那一次的会面，而让丞相府覆灭。 而这一世如果没有自己女儿的重生，丞相府同样难逃此劫。 宁丞相突然丢出如此一个大秘密，确实超出慕觞的意外。 该说的事情都说完，宁丞相与宁景焕离开，顺便去看一下酒醉的宁兮颜。 他们一走，慕觞向楚安昊问起齐元离的过往。 楚安昊摸着下巴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赵太妃一直以来和齐元离的关系如此生疏，根本就不像是母子。 原来他们还当真不是母子关系。” 数十年前的旧事，楚安昊自然不可能知道。 但从现在来看，这齐元离八九不离十是赵太妃久不能受孕，干脆从宫外抱回来的孩子。 楚安昊说到这里，显然也想到了慕觞此时疑惑的事情。 不管齐元离是不是皇室血脉，他似乎都没有理由对慕觞下手呀。 外面夜色渐深的时候，慕觞打算出门。 楚安昊忙拦住他。 “你这是又打算去哪里？” 慕觞头也不回，“丞相府。” 今日发生如此震荡朝堂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今晚丞相府怕是就会遭受不速之客。 而他想知道这第一个最先来的不速之客会是何人。 慕觞不能带更多的人前往。 如此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今夜只为打探，若是对方人多，他并不打算与对方起冲突。 一路潜行来到了丞相府附近。 如今丞相府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下人在。 若是真有人来寻仇，在发现主子们都不在，也不会对这些下人们下手。 慕觞为了遮掩身形，并没有靠近丞相府，而是埋伏在一棵离丞相府不远的大树上。 这样的高度，外加上树叶的遮掩，他完全可以将丞相府尽收眼底。 夜渐深，但慕觞却并无睡意。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蛰伏在夜色中的猎鹰，目光锐利盯着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丞相府那边传来动静。 数名黑衣人趁着夜色潜入进丞相府。 而且他们似乎提前打探过丞相府的布局，这第一个进的便是宁兮颜的院子。 其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显然他们的目标并不止宁兮颜。 在发现院中无人后，几人又进了宁丞相所在的院落。 接下来又进去搜宁景焕的院子。 这帮黑衣人并不傻。 若一个院子无人，还有可能是恰巧不在。 而三个院子都无人，显然是他们离开了丞相府。 或许丞相府早就料到了会有人前来。 如果真如此的话，怕是丞相府这边也会做什么吧。 一名领头的黑衣人意识到这一点，手一挥，“撤！” 这帮黑衣人很聪明地分了好几个方向撤离。 而慕觞早在刚才的观察中，就已经辨认出谁是领头人。 所以在那帮黑衣人撤离时，他直接飞身跟着领头的黑衣人而去。 慕觞确信自己跟踪得很小心，并没有让人察觉。 但那名领头的黑衣人逃往的方向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竟然不是离王府。 而是百花街。 百花街是青楼聚集地，人多眼杂。 慕觞为了不暴露自己，不敢追得太近。 突然前面一栋楼前涌出几名穿着清凉，身上脂粉味很浓的女子挡在他面前，邀约他进去享乐。 “让开！”慕觞声音冷沉。 巨大的压迫让几名烟花女子终是不敢再上前。 但就是这么一耽搁，慕觞却是跟丢了人。 他皱了皱眉。 猜不出是意外还是巧合。 但事已至此，再留在这里再无用，所以慕觞转身离开百花街。 …… 第二日宁兮颜醒来时，头有些疼。 坐起身揉着脑袋时，昨日酒醉后的一幕幕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她动作顿时一僵。 她……她昨天…… 想起自己勾着慕觞的脖子，放言要睡他。 在他送自己回来后，她还在哥哥面前依旧说要睡他…… 想到这里宁兮颜干脆将头埋进被子里。 天啦！还不如让她干脆喝断片算了。 为什么偏偏还将酒醉后所发生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 这让她再见慕觞该怎么面对他呢？ “小姐，你醒了。”清音端着水盆进来伺候。 宁兮颜有气无力道：“清音，昨日哥哥从离开后，脸上是什么表情？可说了什么？” 清音很聪明地明白宁兮颜指的是什么事情。 顿时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来。 “小姐，大公子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奴婢以后不能再让小姐碰酒了。” 看着清音脸上的神情，不用猜，清音也一定听到了她酒醉后的豪言壮语。 “嗯，不碰了，再也不碰酒了。”宁兮颜长叹一口气。 她并不嗜酒，所以从来没有大醉过。 这也是宁兮颜第一次知道自己酒醉后竟是这般模样。 丢人呀！太丢人了！ 赶紧洗漱一番，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宁兮颜决定今日不管是见到慕觞，还是见到哥哥，一定要装作断片。 将昨日的事情忘记干净。 宁兮颜见到宁景焕时，宁景焕倒是神情如常，完全没有提昨天她的糗事。 “兮颜，头可疼？” “嗯嗯，有点，昨天一时高兴，喝得有点多，一会我去喝点醒酒汤。” 两人正说着话，慕觞和楚安昊自外走来。 自见慕觞的刹那，昨日的一幕幕再次涌上心头。 宁兮颜慌忙别开脸，脸上的尴尬那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 但还好，楚安昊很快打破了她的尴尬。 而他说的事情也是让她震惊，心思再也没办法想其它。 因为楚安昊道：“今早宫里传来消息，孙贵妃昨夜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