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今天也跑错片场了[综原神]》 1、流浪者之章01 达达利亚现在有点懵。 参加完女士葬礼的他接到了女皇亲自指派的新任务，正在他乘船前往枫丹的途中忽然狂风大作，更诡异的是他和他带的愚人众士兵不知为何都变得无法使用元素力，骤然升起的巨大海啸把整个船队一起掀进了海里。 这不会是之前他把奥赛尔放出来的报应吧。 万幸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并没有落得葬身鱼腹的悲惨结局。 在意识回归之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洞穴之中，洞外是无尽的风雪与连绵的群山，恍惚间似乎让他觉得自己随着海浪漂泊到了蒙德的龙脊雪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洞穴的方圆数里都没有连接水源的地方，又谈何漂流。 更令他头疼的是那个他在洞穴角落里发现的人类幼崽。 白发的男孩儿看上去甚至比托克的年纪还小一点，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里，身上是明显不合身的稻妻衣服，浑身湿漉漉的，在低温下几乎被冻成冰块。 没有人比生在至冬的他更了解低温的可怕，如果没有被他发现的话，这孩子估计活不过今天吧。 达达利亚动用神之眼把两人湿漉漉的衣服弄干，又用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把男孩儿裹起来，他头一次感谢愚人众执行官统一批发的披风是如此的厚实。 确定对方不会冻死后，达达利亚决定去周围探索一下，至少确定这是哪里。 要是有火属性的神之眼就好了，达达利亚这么想着离开了洞穴。 达达利亚走后不久，执行官大披风里的万叶动了动，迷惑的从大毛领中探出了头。 前段时间，他随北斗的南十字船队行至须弥的奥摩斯港，因为这次的货比以往多了一些，加之对方也不着急，北斗便决定让船队好好休息，在奥摩斯港多停留几天。 见山崖上的劫波莲开的很好，他想着那位旅行者可能需要，便收集了一些连同书信一起交给了信使。 他一路欣赏须弥的景色，四处收集须弥特产的同时不由感慨这里没一座实心的山。 在行至名为水天丛林的地域时，出于好奇心，他深入了地下的洞穴，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蕈兽击入水中，而不知为何他完全无法调动元素力，落入水中的瞬间，意识也于此戛然而止。 再次苏醒之时，已经是在厚厚的披风包裹之中了。 打量四周的同时，万叶觉得自己的视角有一些不对劲，这个披风似乎有一些……过分的大了？ 在他的某个侦探朋友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对目前稻妻流行的轻小说有所了解，更不要提他还有一位熟识的大作家。虽然从前万叶对那些轻小说的内容都是一笑置之，不过……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 果然，完完全全小了好几圈，恐怕连握刀都有些困难。 万叶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生火的东西。 据他所知，须弥是没有寒冬的国度，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水天丛林摔了一跤能摔到至冬或者蒙德的雪山去。 从前听旅行者提过所谓的“时空隧道”，说是可以从刃连岛传送到荒海那边，本来还打算挑个日子去看看，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意间体验到了。 他检查了自己身上带的东西，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就是大了“一点”，口袋里的须弥特产还在，自己的佩刀却不知所踪。 但幸好神之眼还好好的带在身上，除此之外，那枚已经被他放在断刀冢的神之眼莫名奇妙的也出现在了他的口袋里。 万叶沉默了一下，握紧了那枚神之眼，轻笑：“这是你给我的祝福吗？” 罢了，想那些也没有用。万叶看向洞穴外，希望外面的雪可以快点停下来吧，他也好尽快出去寻找回去的路。 他叹了口气，默默裹紧了不知道是谁的披风。 # 似乎有什么听到了万叶的期盼，洞外的风雪逐渐变小，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银白的雪地上，有些刺眼。 风里传来的陌生的气息。 万叶小心的探出头，看到一个带着红色围巾的青年拖着巨大的猛兽走向他，看到他的时候还招了招手。 是……认识的人吗？ “醒了吗？”达达利亚把手里的熊丢在洞口的一边，看向缩在披风里警惕地望着他的孩子。 “嗯。”万叶低低地回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对方腰间水属性的神之眼上面。 达达利亚将收集的干柴放在万叶身边，对他说道：“我刚刚去附近探了探，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既不是至冬也不是雪山，空气里甚至并没有元素力，可能……我们已经到了异世界呢。” 他把自己的神之眼翻了个面，露出粘在背面的雷属性邪眼，又拿了块石头给万叶表演了个电花打火。 干柴被点燃，带来了一丝温暖。 见万叶眼神有些迷茫，达达利亚露出一个笑容：“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说罢，达达利亚召唤出水刃，熟练的处理起棕熊的尸体。 “刚刚我爬上山头，东南方向远处隐约有一座城堡，现在已经傍晚了，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哦，对了。我叫达达利亚，你呢，叫什么名字？” “枫原万叶。” “万叶啊……稻妻人吗？真是个好名字，”达达利亚像哄小孩子一样和万叶说着话，“希望我们能尽快回家吧，不然托克怕是要闹起来。” “哦，对了，托克是我的弟弟，和你差不多大哦。”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把烤好的肉递给万叶。 万叶盯着那串肉瞅了半天，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其实，我已经成年了。” 达达利亚：？ 他笑了起来：“好，知道你已经成年了，所以赶紧吃了东西休息，万叶大人。” 对方明显是没有信，枫红色的浪人叹了口气。确实，如果是换成他估计也不会相信的。 填饱了肚子，两人在火堆旁草草休息了一晚，在晨光重新照亮雪原的时候动身准备前往达达利亚所说的那座城堡。 万叶印象里最宏伟的建筑除了群玉阁与天守阁以外就是前段时间去过的卡萨扎莱宫了，而面前这座城堡的规模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前者，这……基本上有半个蒙德城大了吧。 之前离得远没有太大感受，但现在站在距离城堡不足一千米的地方看，才能意识到到底有多大多宏伟。 忽然，破空之声传来，达达利亚下意识的捞起万叶往后一跳，在他们原来站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洞，积雪都被灼烧融化。 万叶被达达利亚夹在臂弯里，他小小的挣扎了一下，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来。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二人对面百米的位置，白发红瞳，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像是被设置好的机器，隐约让达达利亚感觉自己看到了博士的“作品”。 “此处为爱因兹贝伦家族领地，若尔等再往前半步就将被视为入侵者。擅闯爱因兹贝伦家族领地者，格杀勿论。”女人抬起右手，掌心浮动着几枚鸽子血一般的宝石，隐隐传来危险的气息。 达达利亚把万叶稳稳放在地上，脸上带着万叶陌生的表情。 嗜血、好战、激动。 “是要打架吗？乐意奉陪。”说罢，达达利亚手中两把水刃瞬间成型，还未等万叶伸手拽他，这位好战分子就已经冲了出去。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可怜的小短手伸出去连达达利亚的披风都没摸到，万叶无奈扶额，颇为无语的看着已经和城堡守卫者缠斗在一起的达达利亚。 有一说一，万叶觉得自己有些手痒痒，想上去扩个水给达达利亚增个伤，可惜他手边的佩刀早就不知所踪，他本身也不会达达利亚那种徒手捏兵器的能力。 而达达利亚不愧是能在20岁之前就成为愚人众执行官的天才，那守卫者仅仅坚持了不到三分钟就被他拆下来一条胳膊，红色的液体四处喷溅，让达达利亚愣了一下。 “不是人偶啊。” 守卫者似乎感受不到痛觉，但战斗起来如同疯子的达达利亚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小心！”万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达达利亚向后跃起闪避，紧接着又是三名白发红瞳的“人偶”从城墙上下来，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 “有趣起来了，希望能让我玩得尽兴！” 说罢，他再次冲了上去，绚丽的断流.斩瞬间爆开。 “唔。”达达利亚与人偶缠斗之际，后方的万叶忽然感觉自己被绷带缠绕着的右手忽然灼热起来。 他紧紧按住剧痛的手背，恍惚间又让他想起了逃离天守阁的那一天，他的手也是这样被死去的神之眼灼伤的。 “万叶？”达达利亚格挡下人偶的长木仓，迅速回到万叶身边。 绷带被解开，露出下面狰狞丑陋的疤痕，以及如同虫子一般蠕动形成的……风之印图案。 “这是什么？你们动了什么手脚吗？”达达利亚看向对面的人偶，眼中带着愤怒的凶光。 人偶并没有给予他回应，依然持着武器戒备着。 达达利亚轻啧一声，将手中双刃塑型成长柄武器。 认真起来的【公子】似乎准备将这些不懂人话的人偶全部拆除，好引出背后的主人。 好在对方没有让他等太久，穿着紫裙的女孩儿在城堡的门口现身：“那是令咒，圣杯战争的唯一通行证。” 她提着裙子微微屈膝行礼，像一个公主。 “你好，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2、流浪者之章02 眼前自称伊莉雅斯菲尔的女孩似乎是城堡的主人，虽说单看外表对方似乎和那些“人偶”并无差别。 但是…… 达达利亚捏散手里的长木仓，这个女孩是有“心”的。 她的眼睛和那些守卫者不同，是真真正正站在那里的人。 “冒昧打扰，爱因兹贝伦小姐。我是枫原万叶，他是达达利亚。我们不幸在雪地里迷失了方向，并非有意打扰城堡的安宁。”手上的灼热渐渐消退，万叶连忙把绷带重新缠好，挡住了旧日的伤疤。他拦住准备开口的达达利亚，生怕某人一张嘴又是挑事儿。 “称呼我为伊莉雅便好。雪地难行，不如来里面坐坐，顺便讨论一下关于阁下手上令咒的问题。”伊莉雅对几名守卫者示意，几人立刻会意离去，并打开了城堡的大门迎接二人进去。 虽然大场面也见过不少，还去天守阁刚过雷神，但向来闲散惯了的万叶还是不太习惯这样隆重的贵族礼仪——尤其是他现在这幅衣服都没好好穿的狼狈样子。 达达利亚倒是毫无压力，他连任务刚结束还没整理仪表就去面见冰之女皇的这种事都干过，更何况是作为客人被请进去？ 刚进入城堡内部，万叶便被一个女仆人偶恭恭敬敬地拉走换了衣服。 确实他原来的衣服已经没有办法穿了，不过他还是拜托女仆将其妥善收好，毕竟那套衣服对他来说承载了太多回忆。 等万叶换好了女仆挑选的小披风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达达利亚已经在啃橘子了，见万叶进来，他挥了挥手：“嘿，伙伴，来尝尝这个！” 万叶无奈，对达达利亚对面的伊莉雅点头示意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 伊莉雅笑了一下对万叶道：“看你之前的打扮，是日本人吧。说起来，我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弟弟也在日本。正好过段时间我们便要前往冬木市，也算是送你回家了。” 万叶愣了愣，日本？日本是哪里？ 虽然早在山洞里就被达达利亚告知了此处可能不是提瓦特的事实，但当真正听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慌张。 当心中的怀疑被证实，万叶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 他苦笑着：“如果可以的话，能说明一下令咒和圣杯战争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伊莉雅将早就准备好的古籍递给二人：“这本书中记录了关于圣杯战争的事宜以及历届圣杯战争的大致结果，你们可以自行观看。” 达达利亚看了一眼就把书丢在了桌子上——这种密密麻麻小字的书只有博士才会看吧！ 他对伊莉雅说道：“大概讲解一下就行。既然是战争的话……那就应该是需要战斗的活动吧。” “是的。”伊莉雅低头喝了一口女仆递过来的红茶：“简单来说，圣杯战争就是由七个魔术师通过召唤七个英灵进行战斗，最后留下来的人可以获得向‘圣杯’许愿的资格。而枫原君手上的令咒便是这场战争的通行证‘令咒’。” “令咒是召唤英灵必须的媒介，也是控制英灵的唯一办法。” “当你们也可以将圣杯战争视为一场仪式——厮杀的仪式。” 达达利亚舔了舔嘴唇：“那小姐你也是参加圣杯战争的魔术师吗？”如果是召唤所谓的英灵的话，那从他踏进这个会客厅开始就一直环绕着他的危机感就得到了解释——是伊莉雅的英灵吧。 “是的。”伊莉雅将红茶放回到桌子上，脸上扬起了的笑容。 下一秒，一个浑身缠绕黑色气息的“巨人”以守护姿态出现在伊莉雅身后，如同一位提瓦特历史上的魔神一般。 达达利亚站了起来，他看着对面的强敌，身体有些颤抖。 这并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这是我的从者，berserker。” “圣杯战争中我希望我们能在最后关卡之前短暂的结为同盟，作为交换我会为你们提供这期间你们所需的一切。” # 在得知圣杯战争中会出现的英灵是那种级别的强敌后，达达利亚便开始劝说万叶参加圣杯战争。 用的理由大部分都是什么向圣杯许愿回家啊，帮伊莉雅啊之类的。 但全程围观了达达利亚这一路上表现的万叶很清楚的知道——他只是想打架罢了。 或许是达达利亚的软磨硬泡，也或许是对向圣杯许愿回家抱有一丝期望，万叶最终同意了参加圣杯战争的事。 而恰好伊莉雅所测算出魔力最盛的时候便是今夜，可怜的万叶还没搞清楚情况便被丢进了地下室召唤英灵。 为了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全程指导他的只有一个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女仆”而已。 “纯银与铁，与基石订定契约的大公，祖先为我们的大师。用墙壁挡住流动的风,关上四方之门,循环在从王冠而出，到达王国的三岔路上吧。”万叶左手拿着写着咏唱词的古籍，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 “汝之身在吾之下，吾之命在汝剑上。如果遵从圣杯的归宿，遵从这意志、这道理的话就回应我吧。”右手中红色的石榴石变为液体缓缓滴在了他脚下的召唤阵上，如蠕动的血液一般爬满了整个法阵。 ”在此发誓！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吾乃背负世间一切罪恶之人。缠绕汝三大言灵七天，从抑制之轮里来吧——天平的守护者！” 这样的誓词太过于沉重。 承世间之善，负万物之恶。 万叶自认无法可以做到，也许只有真正心系万民之人才能应和这段誓词，召唤出英灵吧。 所以就算是失败…… 下一秒，魔力瞬间在召唤阵中爆出，万叶迅速挡住自己的眼睛，以防被耀眼的光芒刺伤。 “小吉祥草王与那个人做的交易居然是这么无聊的事情吗？”和伊莉雅所讲的并不同，被召唤出的从者并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报上职介，而是说出了一个万叶及其耳熟的词——小吉祥草王。 那位须弥现任的智慧之神。 拢了拢自己的小披风，万叶回头示意在站在后面的女仆离开：“你是……提瓦特的？” 他看着面前站在召唤阵中身穿黑紫色稻妻服饰、带着斗笠的“从者”。 被召唤出来的从者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万叶，忽然开口问道：“那边的小孩儿，你姓什么？” 万叶皱了皱眉，这种狂妄且轻佻的语气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枫原。” “果然。”对方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事先说好，我不会听从你的指示，我来到这里有我自己的目的。” “但是……姑且可以在你快死的时候保护一下弱小的虫子。”lancer走到万叶身前，低头俯视着如今身材短小的万叶，眼中带着蔑视。 弱小的虫子…… 头一回被如此形容的万叶内心默默叹气，不过正好因为lancer的靠近使得万叶可以看清对方的长相。 ——有些眼熟。 万叶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对方，忽然，天守阁上雷电凝聚成的巴印猛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他终于意识到这位lancer像谁了。 “……将军？” 突如其来的杀意让万叶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虽然那里此时并没有自己的佩刀[笼吊瓶一心]。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lancer看了万叶一眼，随后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对方眼中的怒火与冷漠几乎溢出，让万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在天守阁前持刀的雷电将军，脚下躺着那个人的尸体。 万叶口袋中早已熄灭的神之眼忽然震动起来，隐约闪着雷光，把他从噩梦之中唤醒。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猛地转头跟在了lancer身后。 他已经跨过了那道坎，更何况对方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雷电将军，自己又在害怕什么呢？ 大不了……大不了就再挡一刀嘛！ 心智似乎跟着身体一起缩小了的万叶跺了跺脚，并没意识到他的刀现在可能比他都要长这件事。 3、流浪者之章03 可能是因为唯一一个能说的上是“同乡人”的万叶不在身边，达达利亚烦躁的很。 强敌就在眼前却无法挑战，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孩儿也单独去了地下室，虽然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但他还是有些焦躁。 暗门后传来脚步声，达达利亚闻声看去，想来是万叶结束了英灵召唤回来了。墙边书柜向一边划开，后面通往地下召唤场的暗道露了出来。 达达利亚起身，准备迎接一下万叶和自己可爱的“对手”。 “哟，这不是末席吗？” 非常熟悉的嘲讽在耳边响起，达达利亚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的表情冷漠下来，和之前判若二人：“散兵。” 散兵看了看沙发上的伊莉雅，对着达达利亚毫不客气的开口道：“大名鼎鼎的公子居然也沦落到靠小孩儿养着的地步了？” “真是太没出息了。” 没给达达利亚一个正眼，散兵径直从他身边路过，大摇大摆的坐在了达达利亚之前的位置上——主厅最大的一张沙发。 万叶迈着自己的小短腿终于爬完了漫长的楼梯，一上来就看到了僵持着的达达利亚和散兵。 “你们是……熟人？”万叶眨了眨眼睛，对达达利亚一个至冬人居然有稻妻朋友感到惊讶，毕竟至冬和稻妻可是提瓦特距离最远的两个国家。 散兵看向万叶，忽然觉得那撮红毛无比顺眼：“我对头脑简单的蠢货不感兴趣。” “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达达利亚伸手拦住万叶想要过去的脚步，冷声说道。 散兵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达达利亚：“哼，比起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大人的‘威名’，我还差得远。” 小小的万叶歪头看了眼达达利亚，从散兵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是愚人众执行官啊……是愚人众执行官啊！ 他的笑容有点勉强，虽然他本人没怎么接触过愚人众，但是从旅行者那里也听过愚人众的“丰功伟绩”。 说起来执行官【公子】好像就是北斗大姐头说的那个放出了漩涡之魔神，导致群玉阁坠毁的人？ 北斗大姐头，你可怜的船员好像掉到了愚人众执行官堆里。 万叶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有点危。 看出了万叶笑得勉强，散兵嗤笑一声：“听到了吧，你身边那个可不是什么好人。哦不，应该说愚人众没一个好东西。嗯……其中当然包括我。” 达达利亚冷冷的看着散兵，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掏出武器来。 就像他不愿意在托克面前展露自己执行官的身份一样，他不认同散兵这种把肮脏的东西摆在孩子面前的行为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 虽然他也隐约感觉到万叶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小孩儿，但…… 散兵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还在不断戳着达达利亚的痛脚：“我还以为你会跳出来否定我，说什么‘公鸡可和你不一样，他还会给冬……什么来着送围巾’之类的话呢。” “需要我提醒你那位市长先生的手有多脏吗，末席？” 武器在手中成型，达达利亚举起水刃，刀尖遥指散兵：“愚人众轮不到一个叛徒来评头论足，【公鸡】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并不在乎，他能在我离开至冬的时候照拂我的家人我感激不尽。” “更何况只要我永远保持我的忠诚，伟大的女皇永远不会将她的剑锋指向我，不是吗？” 散兵烦躁地轻啧一声，而后彻底无视了达达利亚，对着万叶抛出了橄榄枝。：“喂，枫原家的小子。丢掉你身边那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的蠢货，我会带你拿到圣杯。” 虽然万叶并不介意散兵刚刚对自己升起的杀意，但是他不喜欢对方那种仿佛透过他看某个人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被否定了一样。 还没等万叶开口拒绝，达达利亚已经暴躁的把水刃丢了出去，狠狠扎进了散兵旁边沙发的靠背上：“该滚的人是你。” “哈哈哈哈哈，”散兵站了起来，抬起手作势要拿出武器：“末席你不会是忘了执行官的席位是按照实力排序的吧，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打？” “诶、在别人家不要……”叶宝努力的劝架，但奈何他人小声小，压根拉不动人高马大的成男主c。 人偶女仆适时的走过来给他披上了毛绒绒的厚斗篷，防止他冻着。 伊莉雅依然在那里慢悠悠的品着红茶，注意到万叶的目光还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万叶转头看了看还在掐架的两位“执行官大人”，以及即将惨遭毒手的昂贵地毯…… 或许是在场唯一“成年人”的万叶深吸了一口气，挂在小披风上的风系神之眼瞬间亮起。 “失礼了。” 下一秒，厚重的斗篷被狠狠砸在了公子大人的头上。 达达利亚被砸了一个趔趄，视野的消失让他重心有些不稳，随后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踹了一脚，重力作用之下他脸朝下实打实摔在了地上。 “能冷静点吗？”万叶踩在达达利亚的背上，面带微笑的俯视着他。 “出息。”散兵毫不客气的嘲笑着达达利亚。 听到这话，万叶又把目光转向了散兵：“你也是，需要我用令咒吗？”补习了圣杯战争相关知识的万叶当然知道令咒的作用，如果能让这俩人安静下来的话，用一条也无伤大雅。 “免了吧。”散兵摊手，随后坐回到沙发上。 耳边传来伊莉雅的轻笑，万叶的耳尖红了红，连忙从达达利亚身上跳下来，捡起还套在他头上的斗篷板板正正地穿好，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在了伊莉雅旁边。 “万叶，刚刚我询问了教会的神父。”伊莉雅开始说正事：“截止昨天还空缺的职介为saber，archer，lancer和caster。那么这位的职介是？” “lancer.”散兵报上自己的职介，没给伊莉雅一个正眼。 散兵觉得自己应该是caster，再不济也应该是saber——刀术他还是会一点的，鬼知道为什么是天杀的lancer。 看到长柄武器他就烦，更别提这个名称还挂在自己身上。 伊莉雅也没在意，她此行的目的说到底并不是为了和其他御主抢夺圣杯，所以才能毫无芥蒂的和万叶联手。 就算万叶没有出现在爱因兹贝伦堡附近，等她抵达了冬木看情况也会寻求其他人的联盟，毕竟她真正的对手是…… “距离圣杯战争开启还有六天，我们将会在两天后启程前往冬木市郊外的爱因兹贝伦堡做最后的魔术工房布置。” “在此之前，可以好好整顿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晚安，万叶。” 说罢，伊莉雅向万叶点头致意后离去，夜深了，到她该休息的时候了。 “晚安，伊莉雅。” 比起魔术工房之类的事情，万叶觉得更重要的事情是阻止内斗。他看向气氛严峻的散兵和达达利亚，眼神里带着一丝幽怨。 “现在大家都是一起流浪到这里的伙伴，如果可以放下过去的恩怨那就太好了。” 二人默不作声，万叶就当他们默认了。 如果在吵起来……就找伊莉雅借berserker把他们一起丢出去。 “那么关于接下来的计划……” “那不是有一个乐意打架的吗？”散兵打断万叶的即将说出口的话，摆出一副既然你不把公子丢掉那就找他干活的样子。 达达利亚抱着胳膊靠着沙发上，对自己的前同事极其不满：“喂喂，虽然有强敌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但我并不认为被强制的工作也是愉悦的一环哦。” “我可没有神之眼那种东西，让擅长战斗的人去才是正确的使用方式。” “没有神之眼？”万叶有些惊讶，说到底散兵曾经也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席位还不低。 万叶见过达达利亚的战斗，很难想象没有神之眼的人能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神明投来视线呢？”自嘲的口吻让万叶皱了皱眉，听他人如此轻贱自己让他有些不舒服。 “还请不要这么说。” “任何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方式不是吗？神明的视线并不能代表一切，我的一位友人就未曾拥有过神之眼，但同样击退过巨龙。说到底，你成为执行官这件事，不就是对你实力的认可吗？” 听闻此话，散兵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轻到万叶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 “某种角度上讲……你还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周而复始……” 昏暗而没有光亮的丛林里，黑发的少女低着头口中念着用来契约的咏唱词。她的手腕被割破，鲜血滴在地上，逐渐汇聚成法阵。 拜托了，我只是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无论如何也想…… “拜托了，回应我吧，首领！”明明曾经被教导过要坚强，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出，洒落在召唤阵之上。 许是听见了少女的呼唤，魔力凝聚而成的雾气散去之后，男人修长的身形出现在了那里。 “servant，caster遵从召唤而来。” 红色的围巾随风扬起，灼热的颜色温暖了夜色，也点亮了少女的双眼。 “好久不见，银。” 4、流浪者之章04 “启禀将军大人，一心传的枫原家主求见，此外至冬国派遣的使节已经抵达离岛。”身着天领奉行服饰的人跪在门口对上首的人道。 身着华贵紫色短打的女子转头看向身旁穿着战甲抱着一卷公文的少年：“去走一趟吧。” “好。”少年放下公文，抬头看向那名天领奉行的武士：“让枫原家主在偏厅稍等片刻，离岛那边先让勘定奉行的人好好招待，处理完社奉行的问题我就过去。” 武士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那名少年的眼睛。少年形貌昳丽，同将军很是相像，却又……如人偶般精致。 不知不觉间武士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久久没有回应，少年向武士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武士发觉自己走神，连忙低下头应是：“遵命，天领奉行大人。” “愚人众最近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线人来报【女士】拿走了风神的神之心，目前她已经在前往璃月的路上了。”在少年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雷电将军忽然出声：“另外，雷神的神之心影已经不需要了，那并不是砌筑永恒所必需的砖瓦。” “但是你要好好地回来。” 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雷电将军，眼中充斥着讶异之色。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放心，将军。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国度，不会让愚人众的脏手触及稻妻的土地。” # 那是……【散兵】吗？ 万叶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一心传的枫原家早就在他年幼时消失了。 梦里的散兵和他见过的那个除了脸基本没有一样的地方，伊莉雅和他说过签订契约后他有可能会梦到从者的过去，但是这个梦是不是有点问题？ 画面忽然扭曲，乱码一般的红色流过，让万叶头痛欲裂却依然无法醒来。 梦中的景色从天守阁变为了陌生的华馆，一席白衣的散兵正静静躺在那里。 “他太脆弱了，无论是作为容器还是人偶。”雷电将军的声音传来，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 八重宫司走到雷电将军的身边，想看废品一般看着散兵：“制作人偶想来也不会一次成功，那影要把他处理掉吗？” “既是我所造之物，直接处理掉也未免过于残忍。我会将他封于借景之馆……就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吧。” 随即整个场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万叶熟悉的踏鞴砂，他曾和友人云游至此，但由于御影炉心的泄露，踏鞴砂周边已经封锁很多年了。 “桂木，我决定了！这把刀，就叫做【大踏鞴长正】了！” “哈哈，真是个好名字，你说是吗，■■■？” 被叫到的人偶看过来，露出了无暇的笑容：“是的。”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起舞，为这把刀的诞生庆祝吧！” “哈哈哈哈哈哈——” 人偶被拉起来一同跳着蹩脚的舞步，如一只奋力飞翔的晶蝶，那是出生般的纯净。 而美好的崩落仅仅在一瞬之间，梦境骤然转变之间，御影炉心变得和万叶印象中诡异不详的样子重合。 曾经与人偶同行的那位桂木君人头落地，而斩杀他的人却是曾经的友人。 “丹羽？那家伙早就畏罪潜逃了，你拿着这个赶紧进炉心里面吧。” 人偶面色惨白地看着对他说这句话的武士，他的手中拿着对方递过来的莫名容器，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不会的，他不会的！”人偶极力否认着，但怀疑的种子却生根发芽。 充斥着祟神诡异力量的炉心内部，纯白的人偶握着那颗干枯的心脏，容器的包装滚落一旁。 “就连你也抛弃了我吗……” 他松手，那颗心脏滚入灰烬之中，如尘土般轻贱。 小孩子干净的声音出现：“大哥哥，说好要陪我长大哦。来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推开门，稻草铺成的席子映入眼帘，那孩子在上面静静躺着。 人偶伸出手，想去叫醒孩子，但入手一片冰凉。 人类的体温竟可以如此冰凉吗？ 他记得桂木的血的温度……是滚烫的……但是很快便冷去了。 他的手有些颤抖地拾起孩子身边掉落的人偶，将它安放在孩子怀中。 好好睡一觉吧，就像往常那样。 人偶闭上眼，世界归于寂静。 # “如果……” # 自梦境中惊醒，万叶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从眼角大滴大滴地流下。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没来由的委屈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开始质疑自己所看到的梦境究竟哪个才是真的。是那“与神同行”的人偶，还是被世界遗弃的人偶？ 空气中的灵子汇聚在一起，少年英灵的身形出现在床边，看着万叶此时狼狈的样子本来想开口嘲讽两句，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散兵摘下了自己的斗笠，坐在了万叶的床边。 “你看到了什么？” “你……”万叶挣扎了一番，终于从被子里抬起头看向散兵。 被创造者丢弃的人偶，被博士任意践踏的神之造物……毫无疑问，这才是真实的散兵。 万叶的眼眶红红的，让散兵莫名心烦：“多大人了，还哭。” 看到万叶有些惊讶的目光，散兵性情舒畅了很多：“怎么，被我戳破，恼羞成怒了？” 没有带斗笠的散兵逐渐与梦里出现过的那位“天领奉行大人”重合，万叶双手捂住了自己眼睛，平复了下心情，对散兵说道：“梦到你谋权篡位当雷神了。” “哼，”散兵冷哼一声：“那不是挺好的吗？” “抱歉，未经允许擅自观看了的你的过去。”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从那个充斥着诅咒与痛苦的梦境中脱出，万叶对散兵道歉到。 “彼此彼此。” “你也看到了啊，我的过去。怪不得……”能那么肯定我不是真小孩儿。 “你不是很能干吗？”散兵把自己的斗笠丢进万叶怀里，心情十分愉悦：“你居然能接下无想的一刀。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真不赖啊。” 那时雷电将军脸上的表情万叶已经记不清了。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把旅行者从刀下拉出来，绝对不能让她成为雷电将军的刀下亡魂，更是惊讶于自己居然点亮了那枚早已失去光芒的神之眼，哪有心情去看雷电将军的脸。 回想起自己梦到的场景，散兵如此厌恶雷神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话说你也是意外过来的？”万叶问道，虽然异世界的旅行很让人心潮澎湃，不过想起还在奥摩斯港等他的南十字船队，他觉得自己急需一些回提瓦特的方法。 散兵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眼万叶，嫌弃道：“怎么可能，我又不会失足落水。这只是和草神的交易罢了。” “所以你现在是被小吉祥草王送过来的？她不是被软禁了吗？”怀里抱着散兵的斗笠，万叶探头问他。 “草神已经处理了那些僭越的大贤者，说到底为什么神明会被自己的子民所困……”散兵点了点头，“小吉祥草王不愧是统治了须弥数千年的智慧之神，能越过维系者直接与‘世界’对话。我既然被她所收留，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散兵忽然一脸不快：“现在想来那些所谓大贤者的做法简直是……不过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抱歉，我想成为神明和教令院那帮傻子架空小吉祥草王本身就不是同一件事。” 虽然万叶自己体感才离开了两三天，不过听散兵话里的意思，须弥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想起他曾经薅的劫波莲……破案了，又是旅行者对吗？ 那个人果然自带一种神秘的光环，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场血雨腥风呢…… 把散兵的斗笠戴在头上试了试，万叶忽然发觉散兵话里的问题，他转头看向散兵：“小吉祥草王才继位不到五百年吧。” 散兵愣了一下，开口嘲讽：“怎么，枫原家的少爷没学过提瓦特历史？草神自魔神战争结束后就从未更替过，你不会不知道吧。” 流浪已久、见多识广、博览群书、甚至前不久刚去过须弥的“大少爷”枫原万叶：“？？？” “须弥前代草神大慈树王是五百年前离去的，你就算问达达利亚得到的也是一样的答案啊。” 散兵看着万叶陷入了沉思，随后他起身在万叶差异的目光中打开门走了出去，万叶连忙跳下床跟过去。 只见散兵径直走向隔壁的隔壁，然后用力的敲起了门。 被吵醒的达达利亚臭着一张脸拉开了门，看到是散兵心情更是下降了无数个档次：“这才凌晨两点。” “须弥前代草神是谁？”散兵开口问道。 “哈？”达达利亚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须弥、前代草神、是谁？”散兵一字一顿的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大慈树王啊，怎么了吗？” 散兵头一次觉得这具雷神造物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故障。 “大慈树王到底是谁？” 5、流浪者之章05 “他怎么了？脑袋坏掉了？”达达利亚被他这么一搞算是彻底清醒了，他看着对面呆愣住的散兵，那副表情是达达利亚从未见过的。 怎么说呢……这也太违和了。 散兵仔细回想了一遍关于须弥的所有回忆，很肯定自己的记忆并没有缺失，他拧着眉头看向万叶：“你俩不会串通起来唬我吧。” 看着达达利亚那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散兵差点气笑。 不过他自认为就凭达达利亚的功力还没有办法骗过他，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觉得有些诡异的窒息。 说起来，小吉祥草王当初为什么会被大贤者软禁？ 万叶眨了眨眼，满脸无奈：“在下并没有什么理由诓骗你吧，而且看你的表情似乎也有了一些猜测？” 散兵沉着一张脸，转身从达达利亚房间的门口走开，拎起还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万叶回了房间。 动作无比迅速，以至于无比重视礼貌的万叶还没来得及和达达利亚告别说晚安。 砰的一声，隔壁的隔壁的门被散兵重重甩上。 达达利亚却也没着急回去睡觉，而是靠在门框上斜眼看向走廊尽头值夜班的女仆。 海蓝色的双眸中没有任何光亮，是任何人直视都要不自觉颤抖的、如深渊般的寂静。 被他盯着的女仆并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机器般站在那里。达达利亚轻啧一声，抬手甩出去什么东西，随后转身进入房间。 达达利亚关上门后不久，那女仆终于有了动静，她手指抽搐了一下，随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华贵的地毯上，极细的水针将一只长相丑陋的虫子钉死在那里，随后二者皆化为齑粉。 负责巡逻的女仆走到她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弯下身将她拖走。 很快，新的女仆顶替了那个位置。 她们的相貌完全一致，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这里的女仆已经被更换过。 爱因兹贝伦堡顶楼的主卧里，伊莉雅忽然醒来，她又做了那个噩梦——母亲离去的那一天。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的令咒，沉默不语。 就快了…… 母亲的使命、她的使命、爱因兹贝伦一族的使命…… 马上…… 被塞进被子里的万叶耳朵动了动，问向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的散兵：“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散兵一动不动：“你听错了吧。” 万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外面的风有些大，夹杂着咆哮的暴雪，仔细听来让他的耳朵有些刺痛。 或许真的是听错了？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赶紧睡觉。”散兵抬起一只眼睛，静静看着万叶。 万叶无语，刚刚还说他装小孩儿，这会儿又来数落他。 明明有一堆问题想问的人是散兵，他本来都做好了和对方彻夜讨论的准备，结果这人回来二话不说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万叶叹了口气：“虽然天快亮了，但是……晚安。” “哼。”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人偶不需要休息，虽然在须弥失去了自己的“功能装置”，但如今他是依靠着万叶提供“魔力”来生存的，自然也无需休息。 他闭上双眼，脑中不断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接收到的信息。 根据愚人众那边的情报，赤王接触了禁忌知识，导致沙漠被未知力量所侵染，赤王的子民流离失所，沙漠变为一片死寂。 小吉祥草王和赤王达成交易，赤王而后，小吉祥草王则是献祭了自己的力量阻止了禁忌知识的传染，她也因此元气大伤。五百年前又因为同样的禁忌知识失去全部力量，而后被教令院软禁……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包括前代大贤者阿扎尔在内，教令院所有的学者基本都疯狂的信仰着智慧之神，但同时却软禁着自己的神明，甚至和博士联手想要把他造成须弥的新神。 如今的提瓦特并不存在真正的无神之地，哪怕是数千年未有过神迹的蒙德也在巴巴托斯的暗中庇护下未遭天灾。无神之地也仅仅是未有神临罢了，每一个蒙德人都是忠实的风神信徒。 愚昧的教令院学者们信仰曾经的草神，却厌弃如今的草神？ 明明是同一个人不是么。 她失去了曾经的力量不能全知全能，那就等她慢慢修养好，再次成为全知全能的存在。 如果说…… 在赤王的灾难中消失的是前代草神大慈树王，小吉祥草王仅仅是继位的新神…… 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贤者们或许从一开始就认为她的力量不可能达到前代草神的程度，所以才把她舍弃的吗？ 散兵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提瓦特的虚假星空，濒临破碎的世界壁，深渊，旅行者，小吉祥草王，还有……大慈树王。 能够使一个人消失在世界上，还能做的天衣无缝、甚至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应该只有这个世界的本源能够做到吧。 世界树记录着这个世界的所有数据，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权利更改的。 不然当年维系者处理坎瑞亚的方式也不会是召集七神物理灭国，而是去世界树删个数据就好了。 而在散兵自身的认知之中，与世界树有紧密关系的人只有世界树的化身，也就是小吉祥草王。 曾经提瓦特上的的确确存在过名为大慈树王的前代草神，但是她被世界树删除了，如同清空虚空终端里的数据般，彻底删除了。 散兵站起身，绕过万叶的床铺，走到阳台上。 他离开提瓦特的时候，小吉祥草王一路将他护送到了世界树中心。 他们与“ta”的交易是去往阿赖耶识的世界取走圣杯，而“ta”会蒙蔽维系者的眼睛将他安全送离提瓦特，而在得到圣杯后“ta”会为散兵达成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 窗外是呼啸的暴风雪，散兵看了眼已经睡着的万叶，转头看向窗外。 玻璃上映出散兵的笑容。 狰狞而悲哀。 他现在已经想好他要什么了。 # 日本，冬木。 昏暗的地下室中传来诡异的嗡鸣之声。 无数虫子在地面上蠕动着、爬行着，朝着外面晃动它们的触须，那是胆子稍稍小一些的人看一眼都要昏过去的地步。 “我放在爱因兹贝伦家的虫子被毁掉了。” 丑陋的老者站在虫坑中央，任由它们爬过他的脚面。 “爱因兹贝伦家的那个小姑娘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老者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走向地下室的出口。所有的虫子飞速爬向老者，一只接一只的钻进他的身体。 片刻后，地下室重新归于寂静，而楼上女孩儿的哀嚎变得更为清晰。 老人充耳不闻，他呢喃着：“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了……” # 冬木市某酒吧内，黑色短发的男人坐在卡座中，手里拿着一杯金黄的酒业，和旁边的男人相谈甚欢。 芥川银抱着首领给自己点的无酒精饮料坐在对面，她脱掉了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换上符合这个年纪女生的天青色裙子，如邻家女孩儿般安静。 虽曾就任于港口黑手党，芥川银本身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这在酒吧通宵这种事她还是从未干过的，更何况带他来的人还是曾经管着她的那位。 芥川银笑得勉强：“首……太宰先生，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我们是不是该……” 她倒是不困，曾经她也陪着太宰治通宵批过文件，但是她觉得太宰治该休息了——哪怕芥川银知道如今的太宰治是不需要休息的英灵也一样。 太宰治转过头，鸢色的眸子看向芥川银，许是看出了少女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被太宰治的笑容晃了眼睛，芥川银稍稍有些愣神，那是她未曾见过的表情。 记忆里的首领脸上总是缠着绷带，冷着那露出来的半张脸，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工作，就算是笑也是从未达眼底的冷笑。 但是仔细想来，在他从portmafia大楼顶楼一跃而下的那一天……这位威震四方的mafia首领也才刚刚二十岁左右。 他本该拥有那般灿烂的一生。 芥川银的鼻尖有些酸，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流出来。见太宰治走过来，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太宰治摸了摸她的头：“走了，银。” “是。” 后半夜的冬木压根打不到出租车，太宰治慢悠悠的走在前面，米色的风衣后摆随着前进的脚步缓缓扇动，像一只鸟儿。 银跟在他的后面，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前行。 “银，你有什么愿望吗？”忽然，芥川银听到了首领的提问。 芥川银愣了愣，随后露出笑容：“已经没有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歪过头来看她。 少女眼神干净，满是满足之色。 已经没有了……吗？ 聪明一世的他怎会猜不出少女的愿望呢？无非是想见他这个狠心抛弃了他们、自私且不负责任的监护人罢了。 他这样的人…… 太宰治转回去继续前进，语气中却带了一丝不会被察觉的苦涩：“既然我们并不有求于圣杯，那就当是难得的度假了。” “是，太宰先生。” 6、流浪者之章06 伊莉雅安排的专机载着几人早早抵达了冬木市。 根据教会神父给的情报，目前还空缺的职介应该仅剩saber和rider。 archer在昨天凌晨已经被确认召唤，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两天之内圣杯战争就会开启。 爱因兹贝伦在冬木市的地产远离市区，而且城堡目标太大，历来是圣杯战争中战斗的高发区域。 近些年爱因兹贝伦家族人才凋零，除了那些老掉牙的烂橘子长老们，年轻一辈中一个有能力接手日本产业的都没有，所以这座城堡自从十年前的第四次圣杯战争后就一直只有女仆们居住。 万叶站在城堡中心的庭院处仰头看着这片陌生的天空，虽然按照这边的时间来说已经是冬日了，不过日本的确比爱因兹贝伦堡温暖的多。 “万叶！”门口传来达达利亚的声音。 万叶转头看去，某个至冬狐狸正在门口朝他疯狂招手，他眼神微动，随后走向对方：“怎么了吗？” “我们去那边的城镇看看吧。”达达利亚眼睛里满是万叶没见过的兴奋，好像他并不是至冬女皇麾下冰冷的刽子手，而是邻家的大哥一样。 万叶有些犹豫，刚到要借住的地方，甚至还没进门跟主人家寒暄一下就要跑去逛街……这不好吧。 背后传来伊莉雅的轻笑声：“没关系的，这里之前住的只有女仆罢了，房间已经提前布置好了，随时回来都能住下。” “伊莉雅也要一起去吗？”达达利亚极力邀请着，如果伊莉雅也能一起去的话，那他达达利亚就暂且是弟妹双全的人了。 “我就不了，这边魔术工房的布置还需要我亲自进行。”伊莉雅摆了摆手，和二人告别后便转身准备进入城堡。 随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提着裙子一路小跑来到了万叶身边：“出去逛街的话没有这个可不行。” 她把一个钱包递到了万叶手里。 万叶愣了一下，虽然对这边的纸质的近前没有什么概念，不过这厚厚一摞怎么想也不会太少。他连连摆手，想要把钱包还回去：“这也太贵重了，我们就是单纯地逛逛……” “没关系，就当是这段时间雇佣你们保护我的报酬了，另外如果有好吃的甜点心可以带一些回来。”伊莉雅双手背后，摆出一副绝对不会接回去的样子。 不知怎的，万叶竟从那双殷红的双眸中读出了一种“这是姐姐给的零花钱”的意思。 心底泛起一丝甘甜的幸福感，万叶眉眼弯弯：“那我们去去就回。” 【嘁。】 脑海里传来散兵不屑的轻啧，万叶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这个性格别扭的家伙自从那天对大慈树王一事震惊之后就再也没现过身，虽然知道他就在身边，时不时还在万叶的脑子里毒舌几句，但万叶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这家伙在闹什么别扭。 拒绝了达达利亚想要抱他的请求，万叶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努力跟在他后面跑向林子外面。 说起来，之前在德国的时候达达利亚就曾经跑出去过几次，不知道都干嘛去了，每次回来都满脸的兴奋。 ……不会是跑到林子里和熊搏斗去了吧。 ——因为变小不能好好操控身体的缘故，在爱因兹贝伦堡蹲了好几天的万叶压根想象不到外面的城镇有多壮丽。 爱因兹贝伦堡中，正走向地下工坊的伊莉雅忽然停下脚步，在女仆疑惑地目光中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应该让女仆开车送他们去的。” 都怪达达利亚，他自己徒步跑那么远就算了，还要带着小万叶一起。 虽然在路上已经听达达利亚形容过德国那边的城镇是什么样的，但直到万叶真真正正站在冬木市的市区中，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象还是太贫瘠了。 这座伊莉雅口中的小城已经是万叶印象中超过所有他已知城市的规模了。 城市中心高楼耸立，不是须弥净善宫和稻妻天守阁那种凭靠地势的高，而是实打实建造起来的直入云霄的建筑。 远处的河面上还有宏伟无比的大桥，道路上行驶着类似他们来时乘坐的“飞机”一样的铁皮交通工具，石砖铺就的人行横道上满是来往的人群。 虽然有些店铺门口的装饰和稻妻的样式十分相似，但是又是截然不同的。 这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让万叶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那个东西叫红绿灯，红色的时候不能过去的。”达达利亚给他讲着那些他陌生的东西的作用，想来是前段时间独自外出积攒到的知识。 “说起来这边的人好像更多了。”达达利亚摸了摸头上戴的面具，在德国那边还没什么感触，冬木……应该说这个世界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万叶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耳朵：“这个城市的人口基本上和稻妻鸣神岛的人口差不多……甚至更胜之。” 城市的喧嚣是万叶从未感受过的，太过于灵敏的听力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烦恼。 他的耳朵不止可以听见细小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风的声音，而风中往往会携带着他人的情绪。所以比起在城市中安身立命，万叶更喜欢丛林的寂静、草木的清香。 万叶在达达利亚迷惑的目光中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他看向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事物的街道。 算了，偶尔这样也不错。 旅行的意义不就在于见识不同的风景与人吗？ # 在路过一处铁围栏时，万叶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那是……训练场吗？”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达达利亚看到了在一块巨大空地上排队跑步的少年少女们。 “啊，那个啊。”达达利亚看到了门口一边立着的牌子——私立穗群原学园，他转头对万叶道：“据说是学校。” “学校？”一个新鲜的名词。 “嗯……璃月那边不是有吗？叫私塾？就是让孩子们学习知识的地方，这边的世界好像分小学，初中，高中，最后还有大学什么的。如果读书读的就的话，可能都二十多岁了吧。”达达利亚对这个世界有说不上来的羡慕。 没有魔物侵袭，没有饥饿与寒冷，人们安居乐业，不用担心哪一天被神明抛弃，甚至孩子们可以无忧无虑地读书直到成年以后…… 达达利亚想起了至冬如同刀子一样的寒风和怎么也烧不热的壁炉，这才应该是他们应该追求的生活吧。 “要进去看看吗？”万叶对达达利亚发出邀请。 达达利亚回过神来，看向万叶：“好啊。” 还未等万叶做好准备，达达利亚便蹲下身将他抱起，寻了个全是树林的无人之地翻进了学校里头。 两个人像做贼一样溜进了教学楼，时间已经临近黄昏，陪着万叶围观了一会儿上课的场景，在喇叭播放完铃声，教室里的学生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来的时候，达达利亚拎着万叶窜上了天台。 趴在天台的围栏上，万叶探头看着楼下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少年少女们。 【无用的友情。】 脑海中响起散兵不合时宜的话。 万叶叹了口气：【无用与否全看个人，更何况那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万叶，快看！那边有靶场。”达达利亚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设施：“你不是说要教我射箭吗，我们一起过去？” 低头看到已经有学生正在走向靶场，万叶对达达利亚道：“已经有人过去了，更何况未经允许私自使用他人的弓具并不符合弓道的精神。” 看出达达利亚有些失落，万叶适时补充：“等回提瓦特你来稻妻找我吧，我家的宅子已经拿回来了，虽然有些破旧，但靶场还能一用。” “那就说定了。” 教学楼里的人散的差不多了，二人再次下去，进入教室内部参观起来。 【喂，枫原家的小子，小心些。】 忽然，散兵十分严肃的声音响起。 很快，达达利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有脏东西过来了。” 两枚短刃忽然从门外射|进来，绯红的身影转瞬即逝。 达达利亚拎起万叶往后一跃，躲过了袭来的暗器，抬手也甩了两枚水刃回敬回去。 眼看着达达利亚跑动的过程中绊倒了一个桌子，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万叶拍了拍达达利亚的手：“去外面。” 室内的环境狭窄实在是放不开手脚，达达利亚也赞同万叶的提议，他抬手打碎了一旁的玻璃，带着万叶从四楼跳了出去。 万叶看着漫天飞扬的玻璃碎屑，内心再次叹气。 来到冬木的第一天，负债累累。 “哈？现在那么点儿的小孩儿也能当御主了？”看着逐渐消散的水刃，远坂凛快步走到破碎的窗子前。 “archer，着陆就拜托了。”随后她后退几步，小腿上的魔力回路隐隐亮起，短暂的助跑后，她也从窗口翻了出去，红色的aecher早就在底下等着接应她。 稳稳的接住跳下来的御主，archer抬手再次复制出两把短剑。 “听到了，是archer。”耳朵及其好使的万叶对达达利亚说道。 “aecher？是弓兵啊……”达达利亚看到了对方手里拿的近战武器。 “是弓兵啊。” 好巧，你也是打近战的弓兵吗？ 7、流浪者之章07 因为看到了达达利亚丢出来的水刃就认定他是servant的远坂凛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那一看就不是魔术嘛！ 并非魔术的超自然力量还出现在冬木，那必然是英灵。毕竟因为御三家的封锁，冬木市已经数十年没出过异能者了。 ——至于感知不到对方身上英灵的气息？ 说不定是自带【气息遮断】的assassin呢。 红色的aecher默默向达达利亚递了个眼神：【兄弟，我知道你不是servant，我一会儿放放水，你们赶紧走。】毕竟我以前没见过你。 达达利亚拒绝接受消息：【是强敌的气息，我达达利亚不可能错过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虽然是替散兵打工。 万叶被达达利亚挡在后面，努力探头去看对面那个似乎和荧差不多大的少女。 对方眼里满满的都是斗志啊…… 注意到万叶的视线，远坂凛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幸好这小孩儿遇到的是她，圣杯战争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换了那些并不是什么善人的御主，保不齐要直接杀死他来取胜。 毕竟御主和从者只要死一个基本就算是淘汰了。 被远坂凛狠狠剜了一眼，万叶缩回了脑袋，好吓人。 愚人众的第十一席执行官愉悦地转着水刃，在确定万叶并没有交涉意向后，抬手将两把短刃接成长木仓。 “让我来会会你吧。”说着，达达利亚犹如一道闪电般冲向了红色的aecher，肩后红色的披风带起道道水花，如海中鲸鱼般拨出浪花。 【你看，我就说会有傻子自愿打工的。】 散兵毫不留情的吐槽着前同事。 万叶一如既往地当没听到，虽然散兵吐槽达达利亚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只要达达利亚听不到，他俩不打起来就一切安好——可怜的叶宝已经把要求一降再降了。 万叶默默退后了数步，以防打红眼的两人波及到他。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合适的武器，不过控风飞起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隐去自己身形的散兵无聊的看这自己那位前同事和红色的archer缠斗在一起，他又不是好战的人，能旁观猴子打架他何乐而不为？ 他抬头看向教学楼上面。 倒是有些虫子…… 【散兵？】感受到散兵的离去，万叶有些好奇的在脑海中问道。 【我去清理一下脏东西，你不用跟着我，跟来也没什么用。】 万叶无奈：【遇到麻烦记得叫我，令咒还是有用的。】 # 黑影在教学楼三楼走廊的阴影中快速移动，被绷带包裹住的诡异手臂在斗篷下微微露出了一角。 在某一个窗户前站定，黑影手指微动，几枚漆黑的钢钉出现在他手中。 他比划了两下，目标直指操场上的枫原万叶。 “排除……” 正当他准备把手中的钢钉丢出去的时候，忽然有脚步声在他的身侧响起。 “从我们刚刚进来就缩在一边的老鼠，如今终于露头了吗？” 最后一缕夕光隐匿于天际，黑紫色的人偶静静走向藏匿着的黑影，胸口三重巴纹构成的金属圆环也随着光芒的消散而暗淡下来。 黑影转过身面对散兵，露出脸上白色的骷髅面具。 “servant。” “啊，你就是assassain吧。”散兵盯着黑影，目光冰冷，仿佛并不是在看一个活物。 assassin后退一步，衣摆的位置逐渐和阴影融为一体。 “想逃吗？”散兵抬手，紫电的光芒在他手中闪烁，轰的一下将assassin周围一圈的土地炸的焦黑。 他收回手，抚摸上自己眼角的红色眼线：“果然和那个小姑娘说的一样，恶心的令人作呕。” 散兵转过头，看向万叶的方向。 “那是我的猎物。” “别想用你那双丑的连丘丘人都看不下去的爪子碰他。” 对面的assassin好像收到了什么指示，猛地一甩身上的斗篷，将它丢向散兵，自己则在斗篷的遮掩下想要遁入地底逃离这里。 “哼。” 紫芒一闪而逝，空中的斗篷被一刀两断。 黑紫色的身影瞬间冲到assassin的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长柄武器在空中划出弦月的痕迹，从下到上意图将assassin切成两半。 assassin也不愧是身经百战，能被评定为“英灵”的存在。 他的身形诡异的扭曲了一下，堪堪躲开这一刀，但是肩膀处被划出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散兵持刀前行，薙刀的刀尖向下，在地上划出雷电的痕迹。 ——果然这把薙刀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太长了。 说起来，草神所说的“惊喜”就是不知道怎么从雷神那里弄来的薙草之稻光吗？ assassin生前也不曾那般波动过的心此时无比震撼，刚刚散兵的那一刀不仅划破了他的身体，还切断了部分空间，让他想强行脱离这里的行动瞬间停滞。 挥舞薙刀的动作仿佛是生来便被刻在脑海中的，这副本应该是为雷神所准备的躯壳拿着这把薙刀时，仿佛与其融为一体。 这样的感觉……令人厌恶。 但不得不说，这把雷电将军的武器的确足够好用。 手中薙刀不断向assassin斩去，刀刀致命。 assassin努力闪避着散兵的攻击，但并不擅长正面对敌的他却在散兵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散兵瞄准assassin闪避的空档，挥出一记斩击，切断了assassin绑住一只胳膊的绷带：“只用一只手，未免也太不礼貌了吧。” assassin的身形猛然爆退，被切开的绷带下露出了那只细长无比、泛着诡异红光的手。 散兵眯了眯眼，他的的确确是打算将这个如同黑泥般存在的servant斩杀在此。但在他看到那只手的一瞬间，莫名的危机感忽然出现。 “【灵魂犹如糖果，】”难听且刺耳的声音在散兵耳边响起，assassin的周身泛起不祥的红光。 他的话语中仿佛带有某种魔力，那只猩红色的手仿佛想要将他的灵魂吸走。 散兵意识到这就是“宝具”，连忙后退半步，将薙刀架起在身前准备格挡。 “【滴落痛苦吧。】”assassin冲到散兵身前，并没有散兵想象中的大力一击，而是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他的左胸口。 “【妄想心音（zabaniya）——】。” assassin退回原地，将手收回，随后紧紧握拳。 但下一秒，从容的暗杀者脸上露出了骨质面具都挡不住的惊愕。 什么都没有发生。 散兵也愣住了，他本来都做好了硬抗对方宝具的准备，甚至准备喊万叶给他续个令咒，结果…… 就这？ 趁着散兵愣神的片刻，反应能力一流的assassin急忙和影子融为一体，跑路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assassin的宝具【妄想心音】为诅咒类宝具，如同诅咒草人一般模拟对方的心脏并破坏，从而达到破坏对方真正心脏的目的。在过往的战斗中，第一次见到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可是，这位无名的暗杀者之王从未想到过一个可能。 他的敌人是一具人偶。 而人偶，是没有心脏的。 # assassin释放宝具的波动无论如何也瞒不住近在咫尺的万叶几人。 archer和达达利亚打斗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三楼那扇刚刚闪过诡异红芒的窗户。 “这里还有别的servant吗？”远坂凛下意识地掏出口袋里的宝石，准备对那边远程攻击。 灵子的金光在万叶身后亮起，逐渐凝聚成人型。 “散兵？”万叶看向忽然出现的散兵。 散兵的心情有些糟糕，放跑了本该斩杀的的敌人让他感到不快：“脏东西跑了，你小心些。” 远坂凛被忽然出现的散兵惊了一下，随后便感知到对方身上的英灵气息。 ……所以，这个带着市女笠的少年才是真正的servant？ 还没等远坂凛问出口，听到了一旁细小松枝被踩断声音的万叶猛地回头。 “谁在那里！” # 一楼的走廊里，卫宫士郎疯狂的奔跑着。 他被发现了，□□场上那两个恐怖的存在发现了。 怎么办，会被灭口吗？ 剧烈奔跑让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心脏疯狂跳动着。 快逃、逃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 只要过了那个转角就是…… 黑影在墙边闪过，刚刚从散兵手下逃脱出来的assassin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卫宫士郎的意识就此戛然而止。 # 追着卫宫士郎进入教学楼的远坂凛和aecher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无比震惊。 “卫宫君？” 红色的archer在一边默不作声。 明明蓝色的lancer并没有出现，卫宫士郎为何还会…… 8、流浪者之章08 看着远坂凛和archer追着那个偷窥者进了教学楼，达达利亚遗憾收回了手中的水刃。 这架看是打不成了。 散兵也没急着回到灵子状态，而是抱着胳膊慢慢悠悠的跟在万叶身边。 “这都赢不了？果然弱者就是弱者。” “放跑了虫子的人在那说什么呢？”达达利亚眯了眯眼，他觉得散兵在这里无比碍眼。 万叶上下打量了一遍散兵，虽说通过契约能感受到他没事儿，但亲眼见过之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跑了便跑了吧，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再遇见，人没事儿就行。” “哼。”别扭的人偶摆过头去，并不想理会小孩儿的关心。 被无视了的万叶也没生气，他笑了笑对散兵道：“去买甜点心吧，时间不早了，伊莉雅也该等急了。” 散兵低头看向拉着他裤脚的万叶，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万叶注意到他的视线，松开手后回看了过来，眼神乖巧得很。 在问过几个当地人后，万叶顺利的达成了此次出门的首要目标——给伊莉雅买甜点心，还买了好几袋子。 提瓦特的菜式虽多，但涉及到甜品一类的食物大部分都是面食或者流质食品，新奇一些的菜式可能就要数万民堂大厨卯师傅的女儿香菱的拿手好菜了。 据旅行者说是叫史莱姆什么的…… 忽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何味道呢。 三人并肩走在路上，一路上散兵不知为何格外安静，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围，似乎在记录什么，又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不远处的居民区传来爆破的声音，万叶连忙转头看过去， 而达达利亚已经率先爬上了旁边的电线杆子，试图一探究竟。 “哦，是那个archer，在和一个蓝衣的女骑士战斗。要去看看吗，万叶？”达达利亚跳回地面上，颇有些兴致勃勃。 万叶看了看达达利亚手里的几个袋子，沉思了片刻道：“你若是感兴趣的话便去吧，时候不早了，伊莉雅怕是等了好一会儿了。东西给我，我和散兵先回去。有他在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虽然对散兵颇为不喜，但他的实力达达利亚还是认可的，他保护万叶自然不会出什么闪失。 更何况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有两位英灵未被召唤，圣杯战争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正式开幕，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愉快的同意了万叶的提议，达达利亚单枪匹马便杀去了卫宫宅的方向。 而万叶和散兵却在沿着大路走了好一会儿后慢慢停下了脚步。 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万叶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座喧嚣的城市中迷路了。 “散兵，你记得回去的路吗？”万叶抬头看着散兵的背影。 被问到的散兵愣了愣，随后转过来一脸凶：“哈？你想清楚了再问好吗？” 他来的时候可没关注那些，这种杂事儿有那个愚蠢的末席就够了。 “实在找不到路你就飞回去吧，你不是有风系神之眼吗？”散兵快要气笑了，刚刚那么信誓旦旦地放跑了达达利亚，这会儿又找不到路。 干脆随便找个旅店住下得了。 说到底，谁想和某个傻子末席同住一个屋檐下啊。 万叶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散兵已经光速灵子化隐去了身形，心里叫他也完全不回。 啊，头大。 虽然风餐露宿这种事儿他干的不少，但姑且还是再找一找路吧。 曾经在野外与友人流浪的时候他俩也从来都不记路，因为耳边的风会为万叶指引方向。 可在这喧嚣的城市中想要捕捉那一丝风声未免过于困难，万叶四处打量了一下，将目标锁定在了河对岸的一座山上，半山腰上修建有观景平台，而且远离人群，似乎是个好去处。 眼见四下无人注意他，他转身钻入一旁的小巷中，背后风系神之眼微微亮起，随后纵身一跃，跳上了这片居民区的房顶。 已是夜晚时分，在房顶快速移动的万叶仿佛一只夜行的猫，轻巧灵活，目标明确。 ——其实他想错了一件事。 他听不到风所指引的方向并不是因为过于嘈杂，而是因为位于冬木市的爱因兹贝伦堡背靠灵脉，又是历代圣杯战争的重要据点，所以在伊莉雅到来之前，家族里的老家伙们偷偷过来修了一个巨大的用来规避探知的魔术刻阵。 就算是达达利亚，估计也找不到吧。 来到那座观景台的下方，万叶远远便看到一个白裙紫发的少女站在栏杆边缘摇摇欲坠。 他惊了一下，连忙冲了上去。 【多管闲事。】散兵的声音在万叶脑海中响起。 万叶并没有理会散兵，对他来说，一条生命的价值远远大于其他的一切。 从后面靠近那名少女，万叶没有特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r……”紫发的少女转过身来，表情淡漠的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万叶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话也卡在嘴边没能说出口。 “你是……” 万叶双手背在身后，尽量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我是枫原万叶，姑且算是个……旅者吧。”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一些，光是站在对方的身边，就让他有种坠入深海般难以呼吸的感觉。 风中不断传来绝望与悲泣的声音。 “旅者？”少女愣了一下，随后看到了万叶手里的甜品袋子，笑道：“这个时间的话，小孩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比较好哦。” 万叶歪着头，枫红色的眼中满是少女陌生的暖意：“姐姐的名字是？” “樱……”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全名：“间桐樱。” 万叶走到她的身边，挨着她爬上了栏杆：“你在哭吗？” 虽然他知道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确实有些不好，但这种时候，不直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间桐樱没有立即回答万叶的问题，她静静观察着这个小小的孩子。他像一阵柔和的风，只是在这里待着，刚刚在间桐宅中和祖父兄长冲突所带来的痛苦似乎都平和了一些。 万叶也没急着要她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口袋中被藏起来的风系神之眼微微做亮，把最和煦的夜风吹给她。 忽然，间桐樱开口说道。 “有一只幼鸟，它被父亲送给了毒蛇。” “起初在蛇窟的每一天，它都期盼着自己的父亲会接它回家，因为蛇窟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如同讲述一个童话，间桐樱缓缓的讲述着自己被送给间桐家后的痛苦回忆。 那份回忆实在是过于不堪，以至于她每次忆起都想了断自己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羽翼未丰的鸟儿遇到了第一个原意对它伸出手的、愿意接受它、愿意给它一个新家的人。” “它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和那个人相处的每一天都非常的幸福。” “幸福到它觉得好像是偷来的……” “可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间桐樱看着夜晚的都市，灯火辉煌的都市之下早已是腐烂的肉泥。 “抱歉，你应该听不懂吧。只是有些话憋了太久，想找人说说罢了。” “听过，便忘了吧。” “我只是不甘心，那么好的生活……” 她垂着眼帘，似乎要哭出来。 “那就让它不要结束好了。”稚嫩而又坚定的声音在间桐樱耳边响起。 “从来没有人说过你不可以反抗，命运永远掌握在做足了准备的人手中。” “既然想要，那就要去争取。哪怕因此摔得头破血流，只要你认为它值得，那就是最棒的抉择。” 没有人有权利去质疑那份灼热的心，那种想要改变一些东西、甚至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心……是那般耀眼夺目。 间桐樱抬头看着坐在了栏杆上的万叶，是啊，她可以反抗的。 她一直畏惧着间桐脏砚，甚至不敢反抗于连魔术都不会的间桐慎二。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rider，哪怕这些都不行，等到了那个时候…… 间桐樱的嘴角诡异的上扬了一丝，自己的幸福就要由自己亲手来守护是吗？ “谢谢……”她抬头，准备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精巧的团子。 “甜点心，吃吗？” 间桐樱愣了愣，伸手接过那枚团子，是草莓味的，很甜。 “夜深了，万叶君也赶紧回去吧，免得着凉。下次见面，我会亲手做一些甜点心给你的。”间桐樱眉眼弯弯，似乎解开了一些心结。 “那在下……我便期待着了。”一不小心又叫错自称的万叶有些尴尬的连忙改口。 万叶看着间桐樱的背影消失在了下山的路口，他晃了晃自己的小腿，脸上神色不明。 风中传来不知谁人的叹息。 银色丝线编织的鸟儿从天空之中扇着翅膀落下，构造精巧而美丽，另见者为之倾心。 万叶抬头，认出了那是爱因兹贝伦家用来传信的魔术。 “伊莉雅？” 银丝的鸟儿绕着他转了几周，随后朝着一个方向飞走。 “是在给我指路吗？” 9、流浪者之章09 万叶本来以为是伊莉雅看他们久久不回去特意派银鸟过来接的，结果那鸟儿却把他一路带到了一座教堂附近，而伊莉雅正坐在花坛前的长椅上等着他。 见他来了，伊莉雅挥了挥手，随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他一起坐下。 万叶顺着她的意思坐下，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这么晚，伊莉雅怎么出来了？” “收到了教会的消息，最后一骑英灵已被确认召唤。”伊莉雅示意万叶看山脚下方不远处的教堂，“也就说，圣杯战争已经开始了。” 教堂里亮着烛火的微光，而院门口此时正静静站着一个身穿黄色雨衣的人，看被雨衣包裹出的棱角，应该是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 “那我们现在是……”万叶疑惑。 “一会儿我们下去给大哥哥一个‘惊喜’，记得表情凶一点，小万叶。” 看出伊莉雅现在心情还不错的万叶无奈点头应下，虽然好奇对方口中“大哥哥”的身份，不过能这么被伊莉雅放在心上，想来也不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那一会儿……下手轻点吧。 伊莉雅眨了眨眼睛，忽然从长椅旁边立着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把长剑递给万叶：“我宝库里最好的一把剑，送给你了。” 万叶接过那把嵌满瑰丽宝石的长剑，在他印象里这是蒙德的贵族们才会使用的样式。 虽然不是万叶所熟悉的稻妻制式打刀，但好歹是有能用的武器了。 毕竟……他也不是那么挑武器。 “应该快要结束了，走吧。” 伊莉雅和万叶并没有想躲着门口那名从者的意思，反而旁若无人的往那里一站，伊莉雅甚至光明正大的上下打量起对方。 被伊莉雅盯着的saber浑身紧绷，但御主并不在身边，擅自和其他从者开战不仅得不到支援还极易处于劣势。 伊莉雅记得这个金发的从者，在十年前的上次圣杯战争中，对方是自己的母亲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的从者。 也是因为那次…… 伊莉雅的脸色有些阴沉，她讨厌卫宫切嗣，自然不会喜欢saber。 “不过……想来从者也不会有之前的记忆吧。”伊莉雅喃喃道。 见万叶投来疑惑的目光，伊莉雅摇摇头，随后看向saber身后的教会门口。 和言峰绮礼谈过话的卫宫士郎跟着远坂凛从教会中走了出来，离着老远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小不点。 “看来该谈的事情都谈完了呢。”伊莉雅站直身子，提起裙摆微微蹲下，对两人行了个礼：“晚上好，大哥哥。” 伊莉雅刚刚有动作，saber便警觉地抬起手，将卫宫士郎护在身后。 远坂凛已经拿出了口袋中的宝石：“这个相貌……你是爱因兹贝伦家的。” “我是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伊莉雅笑着，对二人做着自我介绍。 万叶挂在背后的神之眼亮起，四方的风涌向那两扇沉重的铁门，使其轰的一声被紧紧关上。 教会是圣杯战争期间唯一的“安全区”，参赛的御主与从者不能向教会的神职人员出手，同样，只要人身处在教会的管理区域内，其他御主就不能对其出手。 反过来说，只要出了教会这扇大门，那么生死自负。 远坂凛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一滴冷汗从她的额角滑落。 对方这么做所展现出来的意图同等于想要赶尽杀绝，偏偏这个时候archer被saber所伤无法出战…… 对方是爱因兹贝伦的魔术继承者，以及下午的时候见过的那位市女笠从者的御主。 虽然不知道那位市女笠从者的职介和能力数值，但他能够直面其他从者宝具而全身而退，甚至并没有令咒加持，未免也太过于可怕。 “那就开始吧。”伊莉雅双手背后，一个浑身散发着狂气的高大身影在她身后出现，正是伊莉雅所契约的berserker赫拉克勒斯。 saber抬手甩飞身上的雨衣，手中无形之剑出现，迎着berserker的气场冲了上去。 已经狂化的berserker并没有那么多属于自身的理智，除了伊莉雅的的指绘也就是刻印在自身血肉灵魂之中的战斗本能了。 手中重达千斤的大剑被舞得猎猎作响，berserker庞大的体型并没有成为他战斗的拖累，而是让他挥舞武器更为轻松，也能拥有更高的视野。 saber手中单手剑翻飞，努力抵挡着berserker每一下沉重的斩击。 berserker的巨力让saber难以招架，每接一招她整个人都往地下沉入一分。 真的是，太难缠了。 “哦，这里好生热闹，berserker先生如我所料的强大啊。”不知道跑到哪里看热闹去了的达达利亚突然从一边的树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袋子：“刚刚那位骑士小姐可是把archer差点一剑劈成两半。” 【这是刚从哪里采灵芝回来的猴子。】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散兵在看到达达利亚回来之后秒开毒舌模式。 达达利亚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四处扫了一圈后看向万叶，满脸写的都是：好像有人说我坏话。 “你到哪里去了？”万叶尴尬一笑，没有戳破散兵。 “本来打算看完热闹就回去找你，结果你早就跑的没影了，我又找不到伊莉雅小姑娘的城堡，就去那边的海鲜市场逛了一圈。”达达利亚晃了晃手里的大袋子，“咸鱼干，吃吗？” 万叶连连摆手，伊莉雅也笑着远离了达达利亚一步。 “真可惜，我看到那边有那——么大的鱼。”达达利亚自己撕了一条鱼干啃了起来，眼睛却盯着两个从者的战斗。 虽然saber极其灵活，但在berserker眼中也无异于一只上下乱窜的蝼蚁。 脆弱且不堪一击。 金发的女骑士横握剑柄，她还不能在这里输掉，她有必须获得圣杯的理由，这个信念强烈到让她动用了一些手段，使得自己在这一次的圣杯中仍然被召唤出来。 又是一记沉重无比的斩击，但这次saber没有格挡卸掉，而是双手持剑硬生生接了下来。 两人僵持着，saber自认不会输，她是不列颠的王，是红龙的化身。 为了她的国家，为了子民，她也不能倒在这里。 卫宫士郎紧紧盯着自己的从者，掌心都被攥出汗来。 胜负也许不是从一开始便划好的，但从者的能力和御主的资质息息相关。 英灵的宝具大多衍生于其生前的事迹、传说、史诗，而又不同人召唤出来的同一位英灵大多会拥有截然不同的能力，其根本便是御主自身的素质。 伊莉雅曾经在家中看过记录了上一届圣杯战争部分资料的录像带，作为爱丽丝菲尔从者的金发saber并没有现在这般无力。 这样下去……他赢不了的。 那个男人，不但牵连自己的母亲离世，连养子都不放过吗？ 卫宫士郎没有成为魔术师的资质，却成为了御主。 是谁在算计他？ “伊莉雅？”万叶伸手在伊莉雅面前晃了晃，把她从沉重的思绪中唤醒。 伊莉雅抬眸，轻叹口气：“就这样吧……berserker。” 另一边和saber僵持着的berserker得到了来自伊莉雅速战速决的指示，他皮肤泛起红光，随后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saber没料到berserker会突然卸力，重心不稳之下她踉跄后退。 berserker右腿后退半步，化掌为拳，一拳轰向了saber。 根本来不及抵挡的saber被狠狠轰飞出去，砸入了一边的树林中。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她的胸甲已经完全破碎，铠甲的碎片同时划伤了她的身体。 大脑恍惚之间，那道赤红色的身影已经再次冲到了她的面前，手中已经重新拿起了巨刃。 金发的王费力睁开双眼。 就到这里了吗…… “了结她。”伊莉雅闭上眼睛，牵着万叶默默转身准备离去。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卫宫士郎忽然疯了一样的跑向saber，下一瞬，伊莉雅忽然觉得手中空了。 她回头看过去，刚刚好看到卫宫士郎跑到了berserker的刀下。 伊莉雅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她连忙想要制止berserker的动作：“berserker！” 但来不及了，巨刃已然砍下。 “云隐，雁鸣。” 带着红叶的风刃斩出，不知是谁放了一点小电花出来，让风刃沾上了紫色的雷扩散。 小小的身影双手持刀挡在了卫宫士郎和saber身前，手中嵌满宝石的长剑反射着路灯的光芒，耀眼而夺目。 berserker在伊莉雅的指示下收回力道，巨剑重重砸在脚边。 而接下了刚刚那记杀招的万叶轻轻吐了口气，还行，比起某个真神还差得多。 伊莉雅飞速跑过来，把万叶抱了个满怀，随后连忙牵着他远离saber二人组。 而达达利亚在一边默默探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一路从教会那边离开，伊莉雅默默走在前头，万叶觉得她好像有点生气。 “你刚刚为什么冲上去挡那一下？”伊莉雅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万叶：“你明明知道那有多危险的。” 万叶是她这十九年的人生中头一个说得上是朋友的存在，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但也确确实实闯入了她的生活。 伊莉雅很生气，非常生气。 “因为……伊莉雅不想那个人受伤吧。”万叶抬头看着伊莉雅，眼神中满是认真与坚定。 伊莉雅忽然有些语塞，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心脏。 ——她的心脏，原来也是可以这般跳动的吗？ “下次，不要这样了。” “好哦。” 三个人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 忽然，达达利亚问道：“话说是不是忘了什么？” 某个长椅上躺着的几袋甜点心：…… 10、流浪者之章10 圣杯战争是夜晚的游戏，白天需要维持平和的表象。 所以尽管昨夜berserker和saber在教会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教会还是负责了全部的善后工作，也没上门要赔偿，仅仅只是因为伊莉雅的所有行为都在规则范围以内。 虽然这种行为无异于踩着边线反复横跳，但那帮教会的老橘子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万叶，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伊莉雅抱着一大卷地图跑过来，弯下腰把地图摊开在地上。 正在拿达达利亚当靠枕看电视的万叶闻言看了过去，地上铺的赫然是冬木市的详细地图，上面还添加了不少诸如魔术素材点之类的图标。 “是要出去逛一逛吗？”达达利亚也凑过来：“我带你们去看超大的鱼好不好？” 已经去地毯上和伊莉雅排排坐的万叶抬手用肘部狠狠锤了达达利亚的膝盖一下，试图让他闭嘴，虽然他本人不太介意和达达利亚去海鲜市场看鱼，但怎么想那种弥漫着海产腥味的地方都不适合女孩子吧。 被锤了一下的达达利亚缩回沙发里，神色可怜极了，活像什么被抛弃的小狗。 伊莉雅掩嘴偷笑，随后转过头再次看向万叶：“有想去的地方吗？” 看着伊莉雅亮闪闪的眼睛，万叶低下头开始认真看地图。白发的少女就那么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等万叶来挑今天的目的地。 忽然，万叶抬头问向她：“说起来，伊莉雅是为什么想要圣杯的呢？” 伊莉雅愣了愣，脚趾不自觉的卷起：“嗯……也没有什么理由。硬要说的话，算是我们爱因兹贝伦一族的使命吧。” “那如果不是家族的使命，伊莉雅自己会想要圣杯吗？”万叶歪着头看着伊莉雅，他本人和作为从者的散兵对圣杯都有需求，但根据圣杯战争的规矩，最后能够向大圣杯许愿的只有一组御主和从者而已。 自相残杀什么的事情……他无法想象。 伊莉雅抄起旁边茶几上的小地图册子，在万叶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别好奇我的事了。倒是你，选好了吗？” 万叶捂着脑袋，重新低头看地图，随手指向了远离城市中心的一个湖：“那就这里吧。” 伊莉雅看过来：“你还挺有眼光的嘛，这里是柳洞寺，冬木著名景点之一，据说湖里养了好几只黑天鹅，好像还有梅花鹿？” 万叶的眼睛亮了起来，对于这个世界多姿多彩还不会成精的动物，他还是很好奇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伊莉雅表情有点严肃，她的手指在地图上花了几道，最后的终点都连接到了柳洞寺。 她抬起手，对万叶道：“柳洞寺的话，我们最好还是晚上去。那里是冬木市灵脉的中心，同时也会是最后召唤大圣杯的地方，说不定能逮到其他从者。” “好。”万叶点点头，继续低头看着冬木地图。迷路什么的事，还是不要第二次了吧。 一直窝在沙发里看新文的达达利亚忽然出声：“对了，伊莉雅。上次圣杯战争留下来的从者，理论上来讲还能参加这次的圣杯战争吗？” “自然是能的，不过历届最后的幸存者御主大多会选择将从者送回英灵座，除了这次的saber，还从来没有过同一从者连续参加两次的事情。”伊莉雅回忆着历代圣杯战争留下来的英灵资料，的的确确只有金发蓝裙的saber一个例外者。 英灵能在现实中存续依托的是御主提供的魔力，神秘级别越高的英灵消耗便会越大，没有哪个魔术师会想要一个长年累月吞噬自己大量魔力，还不一定会听话的使魔。 所以在圣杯战争结束后，那些被召唤出来的英灵大多都会被遣返英灵座。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她抬头看向站起来走向电视机的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修长的手指指向电视机背景里的一个金发男人：“这个人，和资料里上届圣杯战争中的archer基本一致，我记得是叫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伊莉雅转过身，顺着达达利亚的手指看向他指的那个人。 虽然电视的像素有些模糊，但能分辨出来是金发红瞳，那张脸和那身唯我独尊的气质……毫无疑问是那位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 伊莉雅皱了皱眉，根据目前在教会工作的神父言峰绮礼口述，上届圣杯战争中由于saber在其御主卫宫切嗣的命令下破坏了圣杯，导致冬木市被大火吞没，生灵涂炭。 而那次，应该没有英灵幸存于世才对。 但事实摆在眼前，伊莉雅并不认为那只是长得像的人，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在这个时间段、在这个地点，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圣杯。 “我去准备一下，万叶，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记得带着剑。”伊莉雅严肃的起身。 知道柳洞寺下储存着大圣杯的只有御三家，其中远坂家已经凋零，看远坂凛的表现恐怕知道的没有那么多。间桐脏砚有自己的其他算计，多半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动大圣杯。 但吉尔伽美什不一样，能被言峰绮礼评价为“性格恶劣、目中无人”的暴君，想让他遵守规则简直难如登天。 作为最后的钥匙，她必须确保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没有其他人污染大圣杯。 伊莉雅忧心忡忡的进了魔术工坊，留下达达利亚和万叶面面相觑。 # 柳洞寺作为整个冬木的灵脉节点，其周边的环境受浓郁的灵力影响也生长出了不少珍奇植物。 沿着楼梯一路向上，到让万叶有种在璃月求仙问道的感觉。 说起来，虽然跟着北斗大姐头在璃月待了不短的时日，但绝云间那边他还没有怎么去过，据说是真正的仙家居所。 虽说璃月请仙讲究缘分，但万叶还是打算等回提瓦特后有机会要去拜访一下。 也不是说有什么愿望，只是好奇仙人长什么样子而已。 “万叶，我有些担心大圣杯的情况，我先和达达利亚下去看看。”伊莉雅领着达达利亚拐进了一边的树林里。 万叶还想说什么，却被达达利亚往上一推：“别担心，有我和berserker在，不能出什么问题，你去看鹿吧。” 说罢，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林子中，想来是朝着洞穴那边去了。 万叶叹了口气，这趟说是来玩的，结果到了地方全都只顾着正事儿。 一路走到寺院后面的湖边，万叶心不在焉地把捡的干草递向那几头梅花鹿，他生来便能倾听万物之声，所以比起喧嚣的都市他从来都更偏爱野外的闲适与自在。 忽然，万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提着飞了起来，几头梅花鹿也受了惊一样的四散跑开，转眼便没了踪影。 散兵拎着万叶的小披风，把他从地面上拎到了墙上。 闪着寒芒的短刃深深插在万叶原来站的地方，见没有得手，短刃连接着的锁链微微颤动后，被猛地收了回去。 万叶蹬了蹬悬空的两条腿，背后的披风被散兵扯着，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散兵把万叶放在墙头上，自己往下一跳，手中雷光炸裂，直直打向锁链的尽头。 树后的身影飞速闪出，避开了这一击。 紫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那道身影如同优雅的波斯猫般轻盈落地。 她手中拿着两把连有锁链的短刃，虽然单从外表无法判断的职介，但使用排除法也知道这位应该就是骑兵rider。 散兵抬手唤出薙草之稻光，脚下用力直接窜到了rider身前，手中薙刀横砍出去。 rider手中的短刃被丢出，随后她拽着锁链整个人腾空而起，躲过散兵攻击的同时将另一把短刀投掷了出去。 散兵将薙刀甩向身后，挡住了袭向后颈的这一击。 【万叶，你去找伊莉雅他们，assassin朝着他们那边去了。】散兵在灵识连接中对万叶说道。 没来得及感叹散兵终于叫了自己的名字，万叶连忙点头。 在他的感知中，不仅仅有散兵说的assassin，还有一个另林中其他生物不断传来惊惧声音的人朝着溶洞那边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需要令咒支援立刻联系我。】万叶嘱咐过后跳去了墙的另一边。 rider目送万叶离开，没有任何想要阻拦的意思。 “要谈谈吗？”她收回了手中的武器，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分毫敌意，似乎是真的打算和散兵好好谈一谈的样子。 散兵手中薙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刀柄狠狠的戳在了地上：“没什么好谈的吧，胜者为王，仅此而已。” rider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指了指地面。 散兵皱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右腿后撤半步打算冲过去打近身战。 但他起步的动作只做了一半便僵在了半空。 人偶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脚。 ——不知何时，如同触手的般的黑泥已经缠满了他的左腿，将他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11、流浪者之章11 已经全是枯枝败叶的林子里，万叶飞速的前行着，大圣杯所在的溶洞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他跑动的脚步骤然停止，他的耳朵告诉他有人朝他过来了。 几枚短刃猛地从树枝之间穿出，万叶脚下踏风高高跃起，稳稳落在树枝上。 短刃插入泥土中，反射着诡异的黑紫色光芒，明显是淬了毒的。 来人并不现出身形，而是再次隐匿起来，打量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万叶身上，让他分外难受。 抽出伊莉雅所赠送的长剑，万叶默默启动了伊莉雅刻在上面的简易魔术刻阵。 瑰丽复杂的法阵透过剑柄上的宝石投射到了地上，下一瞬，无数银色的丝线自法阵中爆开而来，钉在附近的树上，地面上。 这是只有施术者才能看清的线，对于其他人来说既是阻碍，也是能不小心被割破喉咙的杀人丝。 但是对于万叶，这是再好不过的掩护与落脚点了。 对方行事如此遮遮掩掩，想来便是散兵口中的assassin了，对方不是往地下溶洞去了吗？怎么在这里堵他。 “命运是蛛网。”来源飘忽不定的声音在万叶耳边响起，嘶哑而难听。 眼前黑影再次闪过，万叶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将两枚钢钉一斩两半。 不得不说，拿这种长剑用拔刀术的感觉……挺神奇的。 “你是意料之外的蛛丝。”黑影在万叶身后出现，手中短刀直取万叶首级。 万叶背后风系神之眼亮起：“御风而行。” 他唤出包裹住自身的风刃，打掉了那枚致命的短刀，随后后退进入刚刚铺好的银丝阵之中。 assassin看着自己手中多次未能得手的武器，沉默片刻后再次隐匿于树林中。 “意料之外的敌人，必须……斩杀。” # 另一边，伊莉雅和达达利亚在溶洞附近遇到了金发赤瞳的王者。 “没想到初次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爱因兹贝伦家的小姑娘。”金发的王静静站在二人身前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达达利亚伸手将伊莉雅挡在身后，他当然看得出这位乌鲁克的王来者不善。 “你身边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吉尔伽美什的目光扫向达达利亚，眼神中满是惊讶。 达达利亚皱眉：“麻烦在女孩子面前把嘴放干净一点。”说谁是东西呢。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被达达利亚激怒，而是饶有兴味的继续看着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也并非无机之物……我比较感兴趣是什么东西能够蒙蔽本王的双眼。” 达达利亚身后的伊莉雅戳了戳他的后腰，小声道：“是【千里眼】，具体的级别不清楚，但是能够达到美索不达米亚那个时期的神秘度，恐怕是a以上。” “千里眼？”达达利亚疑惑。 “通俗来讲，低等级的千里眼就是鹰眼，可以看的远一些而已，但是b级以上的千里眼便已经发生了质变，甚至可以看穿时间，通晓古今与未来。”伊莉雅快速的解释道，魔术师界是有“冠位”的说法的。 和魔术师协会所评定的冠位不同，英灵的冠位基本同等于泛人类史的极限。 根据目前举办的所有圣杯战争中英灵们所透露的信息以及时钟塔的资料表示，这位与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被召唤出的乌鲁克之王是一名“伪冠位”，换句话说，是某个冠位职介顺位第二或者第三的候选人。 乌鲁克之王号称坐拥世间所有瑰宝，在上届圣杯战争中对方对圣杯比起许愿更像是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对方瞒过了整个魔术师界的探查，在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后藏匿了十年，此时出现便直奔大圣杯而来，怎么想都透露着的诡异。 “也罢，这些都并不重要，本王对大圣杯没什么兴趣，毕竟这样的宝物本王的宝库中要多少有多少。”金色的涟漪在吉尔伽美什身后绽放开来，无数精兵利器从中探出头来。 “本王来此，只是想要排除一些‘意外’罢了。毕竟盛满此世之恶的圣杯比天之圣杯要有意思的多。” 伊莉雅的瞳孔一缩：“此世之恶？莫非你想要……berserker！” 希腊的大力神听到伊莉雅的呼唤瞬间出现在她和达达利亚身前，精壮的身躯疯狂的挥舞着那柄巨剑，将天空中的武器一一打落，没让其碰到伊莉雅一丝衣角。 看到berserker能够轻松应敌，达达利亚把手放下来，让伊莉雅能够看清战场。 赫拉克勒斯作为berserker被伊莉雅召唤，其自带宝具【十二试炼（godhand）】本身是接近无敌的存在。免疫十一次死亡且无法被同一种武器击败第二次，可以让伊莉雅在此次圣杯战争中轻松得胜。 但此时他的对手是那位“最古之王”。 伊莉雅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不祥的预感，她猛地抓住达达利亚的手臂：“达达利亚，麻烦支援berserker，对方恐怕会有克制berserker的宝具。” 吉尔伽美什史诗中曾记载过那位“恩奇都”，对方作为吉尔伽美什的挚友，其代表的“天之锁”未必不会在吉尔伽美什的宝库之中。 天之锁可是目前记载中少有的对神能够达到ex级别的宝具。 看着对面那位暴虐的王，达达利亚的神色中十足十的严肃，对方给他的压迫感不亚于之前去稻妻给散兵收尾时曾经面见过的雷电将军。 尘世七执政级别的对手吗？ 腰间雷光大放，猩红与漆黑的铠甲覆盖全身，正是他许久未曾使用过的魔王武装。 仿佛印证了伊莉雅的猜测，在投掷了几轮聊胜于无的兵器后，一根锁链突然自赫拉克勒斯的脚下出现，将其脚踝困住。 达达利亚化作一道电光，手中拿着由雷电聚成的长木仓，一击突刺冲向吉尔伽美什。 “胆量不错，但杂种就是杂种。”金色涟漪瞬间在达达利亚四周出现，天之锁交叉射|出，似乎要把达达利亚穿出无数窟窿。 电光再闪，达达利亚整个人腾空而起，蓝紫的圆圈默默在吉尔伽美什脚下出现。 下一瞬，被圆圈标记的范围内雷光与水花同时爆开，三瓣花瓣一般的断流标记出现在吉尔伽美什身上。 达达利亚乘胜追击，闪过向他袭来的天之锁，一记横砍引爆了断流。 挣脱了天之锁束缚的赫拉克勒斯也手持巨剑，高高跃起后猛地劈向吉尔伽美什。 被断流斩炸的有些懵的吉尔伽美什没有及时躲开赫拉克勒斯的这一击，重力之下连连后退，脸颊也被扬起碎石割破了一个口子。 暴虐的王气的笑了起来：“很好，很好。” 金色的铠甲逐渐覆盖全身，这位“最古之王”展现出了他本来的样子。 达达利亚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的长木仓。 “死吧，杂种。”王发出了宣言。 [公子]面具之下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可真是……” 巴比伦之门张开了无数“窗”，比之前更为密集与强大的武器从“窗”中探出头来，如同烈日般照亮了这片土地。 # 身后忽然响起踩动枯叶的沙沙声，步伐之中的节奏是万叶所熟悉的。 知道来的人是散兵，万叶微微放下防备。刚刚一路追杀他的assassin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等着再次出手。 散兵能够在这个时候赶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散兵？”见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万叶不由发出疑问。 形貌昳丽的人偶静静站在万叶身后一步的地方，绀色的眸子中映出他此时略有些狼狈的样子。 “你的祖辈丹羽久秀，曾背叛于我。” “刨仆人之心后离去，将我抛弃于险地之中。” 万叶想要转过头看散兵，却被他伸手禁锢住。 散兵伸手从后面盖住了万叶的眼睛，他垂着眸，不知其中是悲是喜：“如今我将你弃于此地……也算是一桩因果报应。” 手中雷光乍现，感受着怀中小小的身体逐渐没了动静，散兵松开手，任由万叶摔在地上。 “这样，我与丹羽、与枫原一族……便再无瓜葛了。”散兵斜眼看向右后方的一棵枯树，银黑的匕首缓缓收回。 assassin在和散兵目光接触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收回武器后默默离开了这片树林。 黑紫的人偶同样抬步离开，似是没有半分留恋。 万叶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散兵离去的背影。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这是冬木今年的初雪。 和散兵印象里至冬那能把人血肉从骨上刮下的雪不同，冬木的雪很温柔，但意外的……冷彻心扉。 # 不知从哪里来的松鼠焦急的在万叶身边蹦来蹦去，用嘴叼着万叶的衣服，试图把他拖到雪浇不到的地方去。 踩碎落叶的声音忽然响起，把小松鼠吓了一跳，它连忙窜上了另一旁的树枝，小小的黑色瞳仁中映出了来人黑紫色的身形。 不懂何为人性的人偶走到万叶身边，慢慢蹲下身，伸手将那孩子抱了起来。 一步一步，走向那棵最大的松树。 【好好睡一觉吧。】 12、流浪者之章12 雷元素构成的仙灵在林子里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不知转了多久，它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就当雷灵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两道陌生的脚步声在东边响了起来。 雷灵跌跌撞撞的飞过去，直直撞进了黑色长发的女孩子怀里。 被陌生的东西撞到，女孩而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自己的腰间，却在下一秒想起自己的配枪早就不在了。 雷灵嗡鸣着，绕着两个人转了一圈又一圈，分离出的电花不断指着一个方向。 太宰治歪了歪头，忽然对芥川银道：“它的意思是跟它走。” 终于有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雷灵激动地用电弧画了个爱心。 被小东西的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的芥川银抬头看向太宰治，目光中试图争取他的同意。 太宰治伸手敲了芥川银的脑壳一下，语气中满是长者的无奈：“如今你才是我的master，要听从自己的想法啊。” “是，太宰先生。”芥川银开开心心的应下，随后让雷灵给自己指路。 在雷灵的带领下，二人在树林中穿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最终在一棵极为显眼的巨大松树下看到了雷灵想让他们看的“东西”。 ——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儿。 雷灵在孩子身边转了几圈，最终回到了他背后一枚空荡荡的无色饰品中。 雷光微微闪过，随后归为寂静。 芥川银低头看着万叶，本想问问太宰治的意见，却又想起他刚刚的话。 少女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蹲下身，将那个小小的、已经被冻得冰凉的孩子抱了起来。 “我们带他回去吧，太宰先生。”终于做出真正属于自己决定的少女抬头看着长者，目光中是太宰治少见的坚决与清澈。 “好。”曾经的黑手|党首领微微一笑，点头认同了少女的决断。 太宰治伸手将万叶身后的两枚神之眼取下来揣在了自己口袋里，随后伸手从芥川银手中接过了万叶。 让女孩子抱着人一路回去可太不绅士了。 # 山的另一侧，愚人众的末席执行官正抱着伊莉雅夺命狂奔。 魔王武装早已被收起，顾不上身体因反噬而带来的疼痛，达达利亚尽可能的加速离开这片森林。 虽然他本人很想和吉尔伽美什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但理智不断告诉他他可以死在这里，但伊莉雅不能。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伊莉雅平安带出这里。 伊莉雅从达达利亚的肩膀处探出头来，伸出自己的右手：“以令咒之名，berserker，牵制住吉尔伽美什！” “以令咒之名，berserker，保护我们离开这里。” “以令咒之名……berserker，要赢啊。” 红光一闪即逝，三道令咒全部被伊莉雅释放了出去。 遥远的对岸，得到三条令咒加持的赫拉克勒斯瞬间挣脱了吉尔伽美什用来禁锢他的天之锁，巨剑高高举起，庞大魔力气息自身上爆开，正是他的宝具之一【射杀百头（ninelives）】。 吉尔伽美什已经剥夺了他十次的复活。 那位人类最古之王的宝库中神级宝具应有尽有，加上对神级别奇高无比的天之锁，剥夺berserker最后两条命简直轻而易举。 吉尔伽美什似乎打定主意要把berserker留在这里。 berserker奋力进攻着，但他又怎么可能是冠位级别英灵的对手。 依靠令咒释放出的宝具被吉尔伽美什使用盾形宝具轻易化解，金色的王抬起手，一杆长矛洞穿了berserker的心脏。 这是最后一次的复活。 天之锁从四面八方射出，缠住了他的手脚，洞穿了他的锁骨。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大力之神被剥夺了全部行动的能力。 berserker怒吼着、拼尽全力挣扎着，却无法移动分毫。 “永别了，希腊的勇士。”虽然已经化为狂战士丧失了全部的神志，但为应守护之人奋战至最后一秒的意志，值得敬佩。 金色的王举起手中的武器，走向被天之锁重重束缚住的赫拉克勒斯，那把武器有着螺旋一般的外观，正是那把【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真正的勇士值得他使用这把剑送其最后一程。 “███——” 忽然吉尔伽美什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乖离剑，看向承载有大圣杯的溶洞入口处。 诡异的黑影静静“立”在那里，伴随着不知何人的心跳。 “居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吗？”一滴冷汗从吉尔伽美什的额角淌下，他看着那道黑影，那道黑影也“注视”着他。 心跳声剧烈的响了两下，下一秒，黑影便失去了踪迹。 吉尔伽美什深深的看了一眼黑影曾经停留的地方，雪地上没有任何痕迹，似乎其并未出现一般。 他抬手召唤出巴比伦之门，将乖离剑放回原处。 金色的铠甲也随之消散，乌鲁克的王转身离开了这片地方。 依然被天之锁所束缚的berserker重重的喘着气，天之锁刺穿了他的血肉、他的骨头，虽然不知为何吉尔伽美什没有杀他，但他也已经一步难以动弹。 【要回到，伊莉雅、身边……】 berserker的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想要脱离天之锁的束缚。 黑色的污泥自地底涌出，一寸一寸爬上了他的身体。如同深渊探出的触手，将他拉入最深层的地狱。 被达达利亚抱着逃离了这片树林的伊莉雅心脏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眼泪刷的一下便流了下来。 她知道，她失去了自己的守护神。 # 一路离开柳洞寺，再次踏上车水马龙的大路后，达达利亚将伊莉雅轻轻放在地上。 圣杯战争有保密措施，在有无关人员的地方是不能发生大规模战斗的，更不要说吉尔伽美什那般高傲的王者，也绝对不会在平民面前动手。 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动用魔王武装的反噬让达达利亚几乎无法站稳身形。 他撑着墙，努力让自己不倒下去。 “郊外的城堡不能再回去了，那边地方太偏，如果被那个金闪闪盯上几乎无路可逃。”达达利亚冷静的分析着。 如今制衡吉尔伽美什只能依靠对方的自尊了吧……真是狼狈。 虽然他自认实力不弱，但也仅仅是最后一席执行官而已，那种真神级别的对手，他还远远不够格。 达达利亚捏紧了拳头，他再一次为自己的弱小而愤怒。 不过没关系，他成为执行官的时日还短。早晚有一天，他可以达到那般弑神的级别吧。 如今伊莉雅失去了自己的从者，算是半退出圣杯战争了，不知道作为曾经第六席的【散兵】究竟是什么层次，是否可以抗衡吉尔伽美什…… “对了，万叶有消息吗？他不会还在柳洞寺那边吧。”达达利亚问向伊莉雅，当时二人走的干脆，万万没想到吉尔伽美什一来便打算下死手。 伊莉雅皱了皱眉，后知后觉想起万叶和达达利亚并没有移动电话，她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去写个魔术式。” 达达利亚点头，二人就近找了个旅店暂时安置。 伊莉雅拿出随身口袋中所剩不多的秘银，熟练地构筑出了一只鸟儿。 她走到窗边，写下最后两笔术式后将鸟儿放飞了出去。 转头看见达达利亚已经在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伊莉雅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他把鞋子脱掉。 刚刚的战斗中达达利亚伤到了吉尔伽美什数次，为他们的逃脱制造了缝隙，不然他们恐怕一个也逃不掉。 伊莉雅从另一侧爬上了床，抱着膝盖静静坐在床头。 圣杯战争开始的第二天，甚至连caster和rider的真身都没有见过，berserker便退场了。 正常来说，参赛御主失去从者后可以选择退出圣杯战争，去教会寻求保护，直到圣杯战争结束。 但她是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 退出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被划掉了啊。 她叹了口气，视线飘向窗外的夜空。 现在只希望万叶没遇到什么意外，收到讯息后过来找他们吧。 隔着两条街的另一家酒店里，银质的鸟儿轻巧的落在窗外，用喙啄了啄窗户，示意里面的人开窗。 太宰治靠在床沿上，鸢色的眸子看向窗外的鸟儿。 他抬手，白色的魔力在手中稍纵即逝，下一瞬，窗外的银鸟便如折翼般无力摔下二十多层的高楼。 “什么声音？”正在给床上昏迷的万叶擦头发的芥川银闻声看了过来。 “没事，不用在意。”首领笑着，眼底却藏着不明的思绪。 伊莉雅忽然睁开眼睛，她抬手推了推身边已经睡着的达达利亚，有些焦急地说道：“万叶不见了。” “嗯？”达达利亚瞬间清醒：“怎么回事？” 伊莉雅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去：“我派出去找人的鸟消失了，一定是其他魔术师做的，万叶和散兵没有能力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切断我的感应。” 白发的少女满眼焦急。 “他恐怕出事儿了。” 13、流浪者之章13 万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散兵独自一人站在充斥着诡异祟神力量的空间之中，纯白的人偶艰难的移动着身体，试图关闭那该死的炉心。 他的手指被高温灼伤，露出里面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骨节。 炉心被成功关闭，他静静站在那里，忽然疯了一样拆开了手中的装置。 ——里面盛放的是一颗已经干涸的心脏。 “你的祖辈丹羽久秀曾背叛于我。”不知为何，散兵的话再次在万叶脑海中响起，似是一根无法被消磨的钢针，刺痛着他的心。 万叶睁开眼睛，枫红色的双眸无神地注视着陌生的天花板。 一滴清泪自眼角滚落，似是他无声的悲叹。 “你醒了？”坐在窗边的男人合上了手中的书，红色封皮上赫然写着《完全自|杀手册》。 “嗯。”万叶回应了男人的话，胸前被散兵电过的地方还隐隐约约有着灼烧般的疼痛，但却不及他心中堵塞的感觉。 被所信任之人背叛，与他而言还是头一遭。 “要一起用早餐吗？”太宰治对万叶发出了邀请。 万叶心里现在很乱，并不想理会对方过于热情的邀请。况且从他醒过来的时候便知晓了这个男人并非人类，而且应该属于极其危险的那一类。 这个时候出现在冬木的非人存在，就算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应该是英灵。 “抱歉，还有人在等着我。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拂。”万叶跳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鞠躬向太宰治道谢后准备离开。 太宰治也没着急拦人，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已经失去光芒的神之眼，在万叶面前晃了晃。 万叶怔了一下，立刻摸向自己的口袋和后背，他的神之眼和友人的神之眼都不见了，毫无疑问就在这个男人手里。 他皱了皱眉，绕到床的另一头，在太宰治身前站定：“能麻烦您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太宰治当着万叶的面把那枚神之眼重新揣进兜里，对万叶道：“还给你也不是不行，但对你有救命之恩没让你冻死在那片林子里的人是我的……妹妹。” 太宰治把床头放着的食盒递到万叶手里：“你想走得经过她的同意，她就住在隔壁。” 怀里被塞了一个巨大的食盒，万叶愣愣的在太宰治的指引下看向了门外。 无奈叹气，万叶只得抱着盒子去隔壁找人。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太宰治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你现在被人盯上了，不仅是那个assassin，吉尔伽美什也在找你。” “昨天berserker已经确认退场了，爱因兹贝伦的小姑娘和那个带着红面具的男人都没事儿，你留在这里我可以暂时遮蔽你的行踪。” “你现在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盲目的去找人，不如暂且呆在这里。” 万叶猛的回过头，看向重新低头看书的太宰治。 “这也是银的意思。” 万叶叹了口气，认命的去敲芥川银的门。 达达利亚临时订的酒店房间中，伊莉雅正看着手中剩下的最后一点秘银发愁。 剩的这部分根本无法再构筑一只鸟，其他各种传讯的术式也都试过了，全部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半分回应。 “要不我回去给你再拿一些秘银出来？”达达利亚提议道。 伊莉雅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谁都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到底想干什么。” 达达利亚捂住眼睛，他连愚人众专用的秘密联络方式都尝试过了，散兵那小子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想理他，压根没有动静。 “如果下午还找不到人我就去找人帮忙吧，冬木他比我们熟悉多了。”伊莉雅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找人帮忙？”达达利亚发出疑问，伊莉雅在冬木还有别的熟人吗？ “嗯。”白发的女孩儿点了点头，就看对方愿不愿意帮忙了。 # 圣杯战争一般都会发生在偏远的郊区，如柳洞寺之类远离城市的地方。 而夜晚的冬木市区的的确确是一个称得上是不夜城的地方，人多且杂，的确是不适合开展战斗的地方。 万叶跟在芥川银身后，陪着对方在各家成衣店给太宰治挑衣服，而太宰治则默默做着一个拎包的兄长。 忽然意识到什么事的太宰治回头看向街道的另一侧，带着礼帽的橘发男人静静站在那里，殷红的围巾搭在手臂上，没有戴起。 太宰治的目光和那人对上了一瞬，他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童装店，芥川银正在里面给万叶挑衣服。 看着太宰治脸上温柔的笑容，橘发男人整个人愣住了。 他印象里恶的太宰治，有多少年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呢？ 他曾经多么期望太宰治可以如同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捉弄他、挑衅他，虽然很让人生气，但那时候的太宰治的的确确是活着的。 后来接任首领之位的太宰治虽然靠谱了不是一星半点，但那每天都过得像最后一天的样子……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忽然释然了，他对太宰治点了一下头，转身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太宰治默默收回笑容，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没长高啊，中也。 # 卫宫士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绪几乎乱成一团毛线。 下午的时候在巷子里偶遇了rider和间桐慎二，saber成功击退了对方，让间桐慎二退出了圣杯战争。 结果后脚刚把间桐樱接到家里就得知昨天柳洞寺发生了大规模战斗，他的友人学生会长柳洞一成也因此受了伤请假没有来。 想着和远坂凛一起去探望一下，结果便遭到了assassin的埋伏。 理论上来讲assassin并不是saber的对手，但就在他们即将胜利之际，那个东西出现了。 如同深渊的心跳。 随后saber便消失了。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被ta吃掉的从者会如何？ saber…… 他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卫宫切嗣的离去、十年前夺走了他全部亲友的灾难……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等着他解决。 “大哥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卫宫士郎闻声看过去。 白发紫裙的女孩儿静静站在他们家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身边还跟着那名曾经与archer对打青年，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静静站在那里，如同伊莉雅的守护者。 卫宫士郎皱起眉，他不清楚伊莉雅斯菲尔的来意，也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但如今saber已经不在了，就凭他那种三脚猫的复制魔术，怎么想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吧。 “我们谈谈吧，大哥哥。”伊莉雅走到卫宫士郎的对面，红色的双眸注视着卫宫士郎。 卫宫士郎看了眼达达利亚，见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敌意，他本身也身处弱势，根本无法拒绝。 “到屋里来吧。” 卫宫宅中，听到门口有动静的间桐樱连忙迎了出来：“欢迎回来，前……辈……？” 回来的不止卫宫士郎一人，还有白发的、爱因兹贝伦家的继承人。 看到卫宫士郎身上划坏的衣服和细小的伤口，紫发女孩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明的思绪在心底翻涌蔓延。 是谁……伤害了他。 # 在看着间桐慎二砸碎了第四个瓶子后，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出声的散兵终于忍无可忍的发出了一声嗤笑。 间桐慎二立刻怒目看向散兵，但碍于间桐脏砚在，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你们还留着这个东西干什么。”散兵忽然没来由的开口。 “你们家的女孩儿呢？这个时间还不回来吗？” 间桐樱的存在被提起，间桐慎二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你们一个两个，都想着那个废物……我才是间桐家的魔术师！间桐樱算个什么！” 他冲到散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散兵：“莫非你也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啊！” 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间桐慎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迫跪了下去。 “蝼蚁之辈，就凭你也配直视我？”散兵靠在沙发上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间桐慎二的目光仿佛看一只虫子。 已经失去理智的间桐慎二疯了一般直视着散兵：“说起来你也是背叛了原主才到这里来的吧，怎么，做那个女人的狗让你更舒服吗？” “果然背叛……” 雷光轰鸣，间桐慎二被巨力抽飞了出去，他的身体砸到墙上，撞掉了墙上挂着的装饰画。 散兵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随后抬起一只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身上。 间桐慎二痛苦地挣扎着，目光偷偷看向间桐脏砚，乞求自己的爷爷救自己。 间桐脏砚置若罔闻，他拄着拐杖起身，看都没看间桐慎二一眼，抬脚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散兵抬手，一道雷光擦着间桐慎二的耳朵打了出去，灼焦了昂贵的地毯。 “杀你，都脏了我的手。” 他收回脚，转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他受够和蛆虫呼吸同一片空气的感受了。 坐在间桐家的房顶，散兵抬头看着寂静的星空，没来由的孤寂忽然占满了他的脑海。 “我是对的。” “为了达成目的，这是必须的牺牲。” 但为什么，他那空无一物的胸口，会那般疼痛。 14、流浪者之章14 “saber退场了。”太宰治合上手中的书，对趴在窗台上的万叶说道。 万叶虽然有些好奇太宰治是如何知晓的，但他也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好奇为妙。 天色刚蒙蒙亮，跟着太宰治和芥川银用完早饭的万叶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 他在思考要不要偷偷跑出去找人，saber退场了，他有些担心伊莉雅的情况。 万叶正打算起身和太宰治说一声准备出去逛的事，身旁的窗户便砰的一声炸裂开来，碎玻璃撒了万叶一身。 还未等万叶回头查看，一旁的太宰治已经伸手把他丢了出去。 下一瞬，黑影从窗外钻入，手中拿着淬了毒的短刀，两下便把沙发斩的四分五裂。 见没有伤到任何人，黑影抬头，正好看到刚刚被太宰治丢出去的万叶在墙角轻巧落地。 太宰治皱眉，他明明屏蔽了他们的所有讯息，这家伙怎么找过来的。 一击没有得手，assassin立刻解开另一只手的绷带，他得到的命令是“速战速决”。 “太宰先生小心，他要使用宝具了！”之前从散兵那里知道assassin部分讯息的万叶瞬间作出判断，连忙出声提醒太宰治。 而另一边芥川银手里也拎着水果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assassin伸出手，猛地冲向太宰治，试图触摸他的心脏。 “银，令咒！”太宰治一遍躲避着assassin的手，一遍对芥川银喊道。 他知道assassin宝具的特性——触摸即死。 对付这种作弊的宝具，自然要拿出更高级的宝具强行压制。 芥川银听到太宰治的声音，立刻心领神会，她抬起左手：“以令咒之名，caster，释放宝具！” 得到了足够魔力支持的太宰治立刻释放了准备多时的宝具。 他手中那本《完全自|杀手册》忽然脱手而出，光芒一闪即逝，下一秒它已经从一本装订完整的书变为了一卷绘卷。 “天织因律，书录万代春秋，违世之因果。“ 纸上浮动起扭曲的光影，隐约似乎是映射着assassin的过去。 “宝具，【万世之绘卷（人间失格）】。” 由英灵本人生前所持有的超冠位级道具“书”所凝聚而成，其存在带给英灵本人的能力不亚于ex级别的千里眼。 通晓过去、亦能观测平行世界。 那是整个泛人类史的绘卷。 作为能够超越冠位的存在，它的意义并不仅仅是观测，而在于那份强行凌驾于“世界”之上，甚至能改写命格、编织命运的能力。 太宰治身为阿赖耶识所契约的英灵，自然能够规避英灵殿的勘测，将这份世界意识无比忌惮的违规道具带入圣杯战争。 能够从圣杯战争开始一直隐藏到现在，连教会都找寻不到他们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caster职阶默认存在的隐蔽技能，也是因为太宰治对“书”的利用。 但今日assassin能够自行找到这里来，说明有更高的存在出手了。 想起曾经在书的记载中看到的assassin试图击杀万叶的行为，太宰治瞬间明了。 他抬手在“书”上写下了一段话。 刹那间，一个仅仅容纳一人的小世界出现在房间之中，将assassin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我有一点比较好奇，你的御主是谁？”太宰治站在书所构筑的牢笼外，垂眼看着奋力挣扎却无法逃离小世界的assassin。 百般尝试逃脱无果后，assassin抬头，猩红的双眼直直盯向太宰治。 “没有在一开始杀死召唤你的御主是我们的失误。”忽然，骨制的面具下传来assassin阴森冰冷的声音。 太宰治看着assassin，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光芒，直视他的双眼如同直视深渊。 如同看着一具尸体，太宰治冷冷开口：“也罢，你的御主是谁并不重要，虽然我观测不到他的存在，但没了爪牙也就仅仅是一个随时可以杀死的废物。” 如今将assassin困在这里，想必能多多少少抑制那东西的诞生。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assassin狂笑起来。 太宰治预感不妙，立刻准备再次使用宝具开启“书”，但一切都晚了。 assassin抬起他那只接上去的咒腕，猛地穿透了自己的胸膛，下一秒，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被他自己掏了出来。 红光闪烁着，似乎是令咒被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为此间最美好之物的诞生——” “献上礼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的风疯狂的嗡鸣着，万叶瞳孔骤缩：“他要自爆！” 大量的魔力扭曲着缩进了那枚心脏之中，如同星辰爆炸的缩影。 “银！”太宰治扑向一边手里还握着那把水果刀的芥川银。 无论神秘度多低的英灵都是泛人类史的瑰宝，而且叠加了不知多少条令咒，那般规模的魔力自爆，是临时构筑的小世界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万叶快速扫视了一圈附近，并没有找到能够躲避的地方。 就在这时，太宰治拉着芥川银冲了过来，他抬起另一只手，快速拎起了万叶。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太宰治一手一个抱着万叶和芥川银，从20层的窗户跳了出去。 下一秒，身后的房间轰然炸裂。 “轰——” # “今日上午，位于冬木市金融中心东部的xx酒店二十层发生瓦斯爆炸事故，造成一人死亡十六人受伤……” 看到新闻背景里一闪而过的白毛红挑染，伊莉雅手中的杯子瞬间掉到了地上，她转身跑到院子里喊达达利亚：“达达利亚，我看到万叶了！” 正在做免费劳力打扫院子的达达利亚闻声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找到了吗？” 伊莉雅点头：”去接他吧！“ 二人立刻动身准备去找人，没有注意院子里间桐樱表情痛苦的蹲下了身子，手边晾衣杆无力摔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么快……”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是间桐慎二的消息。 # 【距离大圣杯降临还有83小时，berserker、saber、assassin已退场，退场英灵即将过半】 # 太宰治在附近选了个新酒店，带着芥川银和万叶住了进去。 上午assassin的自爆最终在教会的处理下被以“瓦斯爆炸”的理由糊弄了过去，虽然战斗的发起者并不是太宰治，但白天在市中心开战的行为还是被教会严重警告了。 “你的伙伴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来接你了。”太宰治对万叶说道。 特意跑去摄像机前面漏了个脸的万叶点点头，这个主意还是太宰治给他出的。 果然，二人说完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已经知道是伊莉雅来了的万叶连忙跑去开门。 在看到万叶的一瞬间，伊莉雅立刻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芥川银从隔壁开门出来，正好看到了二人拥抱的画面。 “要走了吗，万叶？”她伸手摸了摸万叶的头，虽然仅仅相处了不到两天，但芥川银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礼貌且温柔的孩子。 万叶点点头：“谢谢这段时间的照拂，我的伙伴来接我了。 已经知道万叶并不普通的芥川银微微一笑：“那要注意安全啊，期待我们再见面的一天。” “再见，银。” 和芥川银道别，伊莉雅拉着万叶跑去楼下找早已等候多时的达达利亚。 蹲在酒店门口的达达利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回头，他伸手朝二人挥了挥。 随后走上前，打量了一番万叶，见对方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才微微松了口气。果然亲眼看到才会安心啊。 “万叶。”太宰治不知何时来到了三人身边，他在万叶身边站定，轻轻呼唤了他的名字。 万叶回过头，对上了太宰治的目光。对方静静看着他，双眼中有着隐隐的担忧。 达达利亚和伊莉雅自觉地离开了原地，没有打扰二人的交流。 不知为何，在看到太宰治的一瞬间，达达利亚就觉得自己和对方绝对合不来。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本想告诉万叶一些事情，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到嘴边的话奇异的被抹去了声音。 他皱了皱眉，迎上了万叶疑惑的眼神。 通晓一切之人微微叹了口气，最终只得道：“如果迷茫的话，不妨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吧。” “过去永远没有未来重要。” 万叶愣了愣，忽然有些不懂太宰治为何要说这句话，但还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感谢忠告，在下定会铭记于心。” 枫红色的小人儿微微向这位曾经的黑手|党首领鞠躬，随后转身走向早已在马路对面等待的达达利亚和伊莉雅。 太宰治叹了口气。 “因果”是这个世界最不可违的存在。 曾经的他为了改写那个人的命运，用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划下了深深的烙印。 有了前车之鉴的世界意识，恐怕会成为这两位异界来客最大的敌人。 assassin的存在和那不合常理的举动恐怕就是ta的杰作，看到银召唤出了自己，就算是ta也开始慌了吗？ 已经改变了未来的他就在这里见证吧。 想要杀死过去的archer，妄图清除历史的lancer，和想要从污泥中诞生的那个家伙…… 与世界为敌的觉悟，你们真的做好了吗？ 15、流浪者之章15 去市场购入了新食材回来的卫宫士郎在看到家里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发出疑问，伊莉雅来找他的时候就说想要帮忙找人，如今已经找到了自然是好的。 他和万叶打过了招呼，忽然发觉家里还少了个人。 “伊莉雅，樱呢？” 被叫到的伊莉雅转过头来：“我们回来的时候就不在，不过她给你留了纸条，在冰箱门上。” 卫宫士郎闻言走到冰箱前头，在看到间桐樱留的话后他忽然脸色大变，拿起刚脱下来的衣服便冲向了门口：“我有事，如果没回来的话晚饭你们就叫外卖吧。” 看他匆匆回来又着急忙慌的往出跑，伊莉雅愣愣的喝了口茶，等她回过神时卫宫士郎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卫宫家的道场设施很是齐全，达达利亚向卫宫士郎接了道场想要“指导”一下万叶。 万叶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但还未等二人打起来，伊莉雅便推门走了进来：“士郎有事回不来了，要出去买晚餐吗？” ——并不会订外卖的三个人遇到了世纪难题。 达达利亚愣了愣，随后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做鱼？“ 拿手好菜也是烤鱼的万叶表示他也可以。 但当达达利亚来到厨房时，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且不说冰箱里的食材他大部分没见过，他连怎么用这里的锅都不知道。 总不能在院子里生火吧。 “还是出去买吧，上次的点心最后伊莉雅也没有吃到。”万叶叹了口气，拉着达达利亚上街去了。 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想动弹的伊莉雅静静坐在茶几旁边，待二人离开，她控制不住地摔在地上。 “圣杯……” # 金发的王者在到处是“垃圾”的死胡同前站定，红色双眼默默看向巷子里仅剩的活人。 地上散落着些许肢体残片，鲜血撒的到处都是，破烂的衣服在垃圾桶旁边堆着。 听到脚步声，紫发的少女抬起头来，空洞的目光看向吉尔伽美什，她站起身，在这炼狱一般的绘卷中似一只蝴蝶。 她的白裙上沾着点点血花，如同盛放的红梅。 “已经饥饿到这种程度了吗？”吉尔伽美什缓缓走向少女，巴比伦之门在身后敞开，“吞噬了那么多灵魂，看来那东西和本王想象的并不相同。既然如此，肮脏的东西也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无数武器投射而出，少女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吉尔伽美什将她切成碎块。 看着满地肉泥，吉尔伽美什默默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 鲜血自嘴角流下，金色的王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黑色的触手不知何时洞穿了他的心脏，那东西蠕动着，似乎是对他的嘲讽。 “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更多的触手自漆黑如地狱的巷子深处涌出，一点点将吉尔伽美什拖了进去。 鲜血四溅。 下一瞬便再无声息。 # “餐饮街是这个方向……”在卫宫士郎家顺了本冬木地图的达达利亚认真带着路。 忽然发现本该跟在身边的人消失了，达达利亚疑惑回头：“万叶？” 万叶看着身边的橱窗，里面挂着一套套精致的和服，上面绘制着江河湖海与花鸟鱼虫。他很喜欢那个雪青色绘有枫叶的行灯袴，感觉散兵穿上会很好看。 垂在身边的手微微收紧，明明约定好要一起回到提瓦特…… 达达利亚见万叶在成衣店前站定，他疑惑地看过来，正好看到万叶的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 他心下明了，原来万叶喜欢这样的吗？不过在这边一直花伊莉雅的钱心里总有些过不去，等回提瓦特去稻妻那边定制两件类似的送给万叶吧…… 达达利亚比量了一下万叶的身高，嗯，可以给托克也订一件。 橱窗里冷色的光打在万叶脸上，映得他面色惨白如纸。 达达利亚皱了皱眉，正当他打算出口询问的时候，附近的光源啪的一下全部熄灭了。 方圆十数里没有一丝光亮，整个城市似乎被关上了电闸，寂静得令人心寒。 还未等万叶反应过来问出声，诡异的危机感骤然出现。他僵硬的转过身，目光正好对上了那道黑影中心红色的缝隙——如同它的眼睛。 它看着万叶，万叶也看着他。 黑红的影子蠕动着，缓缓靠近万叶。 巨大的压迫感随着黑影的靠近越来越明显，空气都仿佛凝成固体，让人无法呼吸。 达达利亚的余光看向旁边的橱窗，那里没有映出黑影的任何倒影。 似乎它并不存在一般。 黑影在距离万叶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便没有了任何动作，但万叶知道它在观察自己。 直觉告诉达达利亚要带万叶立刻逃离这里，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一动也动不了。 发自骨髓中的恐惧让他仿佛回到了年幼时跌落深渊的时候，那双巨兽的眼睛他这辈子无法忘却。 就像那个黑影猩红的眼睛一样。 又要再次重蹈覆辙吗，阿贾克斯！ 黑影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无数条黑色带子一般的触手试探着伸向万叶，随后缠上他的身体，猛地收紧。 万叶的耳膜无比疼痛，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莫名的语言还是传到了他的脑中。 【喜欢喜欢喜欢，吃掉吃掉吃掉——】 触手上弥漫的黑气不知为何物，竟腐蚀了万叶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烙印。 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涌入万叶的脑海，他不由控制地想起了不久前容彩祭前往稻妻时的事。 那副五歌仙屏风的最后一扇，用水打湿后所显现的黑色身形，此时回忆起来无比熟悉。 黑影张开了“口”。 【喜欢，要吃——】 万叶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影，身上被灼烧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雷光忽然在万叶的耳边闪过，夹杂着血色的水刃在刹那间斩落，雷霆万钧的一刀切断了黑影缠在万叶身上的触手。 随后覆盖着冰冷铠甲的手从后方伸来，将万叶整个人从黑泥中拔了出来。 万叶微微抬头，对上了那张红色的面具。 明明头一次在达达利亚头上见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荒谬且恐怖，如今看来，却令人无比安心。 【█████——】 黑影爆发出尖锐的怒吼，唯一能够听到的万叶痛苦地捂住耳朵，鲜血从他的手底的流了出来。 他的耳中嗡鸣着，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看到两边疯狂后退的风景，和达达利亚坚实的手臂。 不知跑了多久，道路两旁的路灯忽然重新亮了起来。 达达利亚停下了脚步，确认黑影没有追过来后，抱着万叶钻进了一条小路。 至冬的执行官步伐有些踉跄，他抱着万叶靠着墙滑倒了地上，魔王武装解除。 万叶闻到了血的味道，他偏头看过去，达达利亚的腿上被他自己戳了一个巨大的伤口，此时正不停向外涌出鲜血。 “抱歉，让你看到狼狈的一面了。”达达利亚说着，低头上下打量着万叶。 见除了被黑影触碰过的地方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以外，他的耳朵也流出了血。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现在还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读懂了他唇形的万叶慢慢摇了摇头，脱离了危险后，那些跗骨之蛆般的伤痕又开始疼了起来，如同慢性毒药般侵蚀着他的身体。 万叶有些提不起精神，二人静静坐了一会儿，他忽然拉过达达利亚的手在上面慢慢写到：“你知道散兵的名字吗？” 达达利亚有些不理解他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在万叶的手上写到：“女皇赐给他的名字是‘斯卡拉姆齐’。” 他忽然有些好奇散兵到哪里去了，刚刚那种情况也没见他出现，甚至万叶回来以后这还是头一次提起他的存在。 “他还有别的名字吗？”万叶回到。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之前闲聊时公鸡曾经说过的秘闻：“他在加入愚人众前有过曾用名，好像是叫‘国崩’。“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万叶缓缓靠在达达利亚身上，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脑海中有一个诡异的声音不断响起，让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绷带之下，还有三条令咒，具伊莉雅所说那是三条绝对的命令，如果…… 【未来永远比过去重要。】 【如果迷茫的话，不妨听听自己的声音。】 太宰治的话忽然响了起来。 万叶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枫原家的的败落，雷电五传的结局，散兵曾经的记忆，以及俯瞰众生的雷电将军和鸣神大社的宫司…… 神弃之人、复仇之人、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而他又想要成为新的加害者…… 他忽然有些迷茫。他应该恨吗？他应该恨谁？又有谁在这场悲剧中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东西吗？ 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万叶看向墨色的天空，上面没有映射任何人的命之座。 他闭上了那双枫红色的眼睛。 16、流浪者之章16 万叶把右手上的绷带拆下来递给达达利亚，深红的老旧伤疤和三条令咒随之暴露在空气之中。 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看到那如同被烈火吞噬留下的伤疤，但那双小手伸过来的时候达达利亚还是皱了皱眉，心里不禁对万叶的监护人感到气愤。 似乎听到了达达利亚内心的声音，万叶口袋里的无色神之眼忽然亮了亮紫色的光芒，似是无声的悲泣。 达达利亚伸手接过绷带，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腿上的伤口。 他做出这种自残之举也实属无奈，在那个黑影的压迫下他的身体压根不听使唤，不下点狠招恐怕万叶此时已经被吞掉了。 看着达达利亚给自己捆上了绷带，万叶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脚腕上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起来。 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达达利亚扶着墙站了起来，单腿蹦跶了两下后疼得他倒吸两口气。 幸好自己下手没那么重，这要是一下没控制住戳坏了骨头可就出要大问题。 “糟糕，晚饭还没买。”达达利亚叹着气，转头看到旁边的万叶皱着眉头动作很僵硬的样子。 达达利亚向万叶伸出手。 万叶愣了愣，随后也伸出手拉住了达达利亚，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小巷。 黑影带来的影响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次电力故障，看到它并直面那股恐惧的似乎只有他们两个。 路边店铺的店主疑惑于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停电，在探出头四处张望无果后又回到了店里，只要及时恢复也不会给店里带来多大的损失。 达达利亚低头思索着。 那个黑影似乎对万叶有莫名的执着，是因为他是御主吗？ 顶着路人仿佛看刚打完架小混混的目光，达达利亚简单去旁边的店铺购入了几份便当，还顺手拿了几个甜点心。 鉴于达达利亚过于阴沉的表情和腿上渗着血的绷带，收银台的小姑娘吓得不轻，一边颤抖一边给达达利亚结账。 达达利亚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转头对小姑娘露了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结果把人弄得更紧张了。 达达利亚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有什么好害怕的，之前做完任务后去至冬那边的店里吃东西也没有任何问题啊。 ——显然这位执行官大人忘记了这边是多么和平的世界，没有魔物侵扰，自然不会有浴血归来的英雄。在这边的人印象里，沾着血进店的人大多数都是抢劫的吧。 一旁的万叶默默伸脚踩了达达利亚一下，连拖带拽的把人拎出了便利店。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万叶忽然注意到有些店铺挂上了彩灯，似乎准备迎接什么节日。 雪花从天空中飘落，星星点点，落在万叶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万叶其实并没有怎么见过雪，得益于神明的力量，提瓦特的四季并不明显，稻妻大部分时候都是怡人生存的夏秋二季，而远方的蒙德更是在风神巴巴托斯的庇佑下四季如春。 想来他所见过的第一场雪便是在龙脊雪山，那里的风冰冷而刺骨，远不如冬木这般温柔。 不知道至冬又会是什样子，等未来有机会跟着南十字船队去看看吧，顺便看看达达利亚所生长的地方。 见万叶不知道在想什么格外出神的样子，达达利亚想开口问问散兵的事，但碍于万叶现在听不到，只得作罢。 等回到卫宫家弄来纸笔再说吧。 推开院门，达达利亚一眼便看到了在游廊上坐着的伊莉雅。 伊莉雅朝二人挥了挥手，随后便看到了达达利亚身上的伤，她皱着眉转身跑进屋里拖出了卫宫士郎的医药箱。 “出了什么意外吗？”伊莉雅拉着达达利亚在客厅坐下，万叶则接过了便当，把他们都塞到了厨房的操作台上。 达达利亚婉拒伊莉雅想帮他处理伤口的请求，在弄明白箱子里各种药水的作用后简单给自己处理了一下。 听到伊莉雅的问题，达达利亚开口回到：“遇到了一个诡异的东西，像是黑色的影子，那东西想要吃掉万叶。” 伊莉雅脸色大变，立刻转头看向万叶：“那东西有碰到你吗？有没有留什么东西？” 达达利亚伸手朝万叶挥了挥，示意他过来：“他耳朵不知道怎么受伤了，现在听不到声音。不过那个黑影确实触碰过万叶，留下了这个东西。”他把万叶的袖子稍稍掀开了一点，露出手腕上正在诡异蠕动的黑色烙印。 伊莉雅伸手想要摸一摸，却在距离万叶手腕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猛地收回了手，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 她紧咬下唇，神情无比严肃，随后去书房拿了套纸笔出来。 伊莉雅在纸上写道：“那个黑影是圣杯的一部分，在第二次圣杯战争有人违规召唤了avanger后，圣杯便被污染了。那个东西的正式名称应该是‘此世之恶’，被它刻下烙印的人最终都会成为养料，被它吞噬。“ 万叶似乎没有很震惊，从那个黑影触碰到他以后，他的脑子里便不断充斥着负面情绪，甚至没有差点控制自己使用令咒让散兵自杀。 达达利亚却有些急了：“成为养料？万叶会因此而死吗？” 伊莉雅艰难的点了点头，她对达达利亚说道：“那是不可逆的存在，会逐渐扩大吞噬被寄宿之人，想要根除几乎是不可能的存在。我是爱因兹贝伦家族这一代的御主，这代表着我便是圣杯的载体。berserker和saber已经消失了，但我并没有接收到那份魔力，反而是assassin和一股莫名庞大的魔力回归了圣杯。我推测那应该是吉尔伽美什，过多的魔力回归圣杯会导致圣杯提前溢满，而那个东西也是因此而苏醒。” 听不到伊莉雅在说什么的万叶只能通过嘴型勉强辨认，他疑惑地看向伊莉雅，试图得知一些确切的消息。 平日在死兆星号上他总是抱怨自己耳朵太好使以至于难以入睡，如今世界真正安静下来却是让他分外不习惯。 “圣杯的载体？”达达利亚捕捉到了重点。 伊莉雅点点头，飞速在纸上写道：“圣杯战争是由御三家掀起的通往‘根源’的仪式，而我们爱因兹贝伦家族在其中便起到了提供这份技术的作用。我们都是人工生命体，就是俗称的人造人。每届圣杯战争的最后，爱因兹贝伦的御主都会作为‘钥匙’开启大圣杯。” 达达利亚心中浮起了一个猜测：“如果打开圣杯需要钥匙，那圣杯里的东西是如何跑出来的？” 伊莉雅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有人违反规定做了另一个载体，放出了‘此世之恶’。” 达达利亚猛地起身，他的眼中浮起血丝：“那只要杀死载体这东西就会被关回去对吗？那个载体在什么地方？” 如果杀一个人便可以解决问题，他达达利亚不介意做这个刽子手。 伊莉雅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写道：“你们走后没多久士郎便回来了，但紧接着间桐樱浑身是血的回到了门外，现在士郎带着她前往教会治疗了。” 达达利亚心下明了，转身就往门口走。 他只见过那个叫间桐樱的女孩几面，如果把对方和万叶摆在同一个天平上，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但没走两步，他的衣摆便被万叶拉住了。 达达利亚转头看向万叶，万叶对他摇了摇头，满眼都是抗拒之色。 和达达利亚不同，他知道间桐樱，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至今他也忘不了对方站在栏杆旁边的那满身绝望与痛苦。 如果她便是那个东西的载体的话，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那个黑影如果也继承了一部分间桐樱的意志，那不断传来的喜爱之情应该便是来源于那天半山腰的谈话吧。 喜欢，便要吞噬吗…… 自信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伤到他内心的万叶都在接触“此世之恶”的短时时间内陷入仇恨的囹圄，更不要提那个看上去尚未成年的少女。 和诅咒与仇恨共生，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啊。 那个少女在他们谈完话后便已经做好了抗争的准备，如果在此时因他而死……他没有办法想象届时的自己将会是何种心情。 任何用于反抗命运的人，都是真正的勇者。 达达利亚看着万叶，眼中满是悲伤。他的双手紧紧攥起，指甲几乎刺破掌心。 虽然自认手中沾的鲜血已经足够多，但被万叶这么看着，他忽然意识到当着万叶的面杀人他果然还是做不到。 他不会向亲近之人拔刀，也不会对亲近之人露出自己的爪牙，这是他一直所贯彻的行事之道。 他视万叶为弟弟，如果因为他而让万叶背上这份罪孽，他还算什么合格的哥哥。 达达利亚忽然蹲下来，将万叶紧紧抱在了怀里：“我不去，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的，哪怕是要劈了圣杯……我也一定会做到。” “我可是要前往世界巅峰的达达利亚。” 17、流浪者之章17 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坐好，达达利亚从伊莉雅手上拿过了纸笔，他抬笔写到：“散兵去哪里了？” 伊莉雅也凑过来，他也意识到万叶身边好像少了个人。 万叶沉默了片刻，接着达达利亚的话写到：“他离开了。” 达达利亚皱眉，离开？哪个离开？是被击败回去了，还是背叛了万叶？如果是后者，等再见面他一定要修理那个不忠之人。 “他去哪里了？”达达利亚的笔尖几乎刺穿纸面。 “我不知道，”万叶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淡然，似乎散兵仅仅是他生命中一个不重要的过客，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或许是找到了更好的归宿吧。” 看着万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达达利亚一瞬间想要斩了散兵的心都有了。 在提瓦特的时候背叛冰之女皇，如今却又背叛万叶？ 如此不忠不义之辈，让达达利亚无比反感。 他深呼吸了几下，起身跑去厨房拆便当自行冷静去了。虽然便当凉的透彻，但有口饭吃总比饿肚子强。 吃着冷掉了的便当，万叶觉得还是达达利亚的烤肉比较合他口味。 在达达利亚耐心的解释下，现在的局面他基本已经了解了。圣杯战争第四天马上结束，算上卫宫士郎和远坂凛在内，他们这边已经失去了berserker，saber和lancer三位从者，仅剩一个重伤中的archer。 散兵去了哪里他已经有些眉目了，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达成和草神的交易，那肯定是奔着圣杯去的。 那如今估计应该是在间桐家，此世之恶的载体吞噬了那么多从者，想来胜利的概率比他们这边大了太多。 虽说如此，但还是要看间桐樱自身的情况，不过那个黑泥对人的影响如此之大，想来如果那东西彻底苏醒会在某种程度上扭曲她的思想吧。 饭桌上的三人思虑重重，都有些食不下咽。 正当达达利亚准备收拾剩下的饭和餐具时，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伊莉雅跑出去看了一眼，正是卫宫士郎和间桐樱。间桐樱看上去已经没事了，卫宫士郎的脸色却有些沉重。 走进客厅看到抱着枕头准备在达达利亚那个屋多打一个地铺的万叶，间桐樱满脸惊喜。 她走到万叶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枕头，随后摸了摸他的头：“又见面了。” 伊莉雅凑过来和间桐樱说道：“他受了点伤，听不到你说话。”随后示意她看万叶的手腕。 间桐樱帮万叶把被褥铺好，走过来拉起万叶的手，在看到那黑色的烙印时，她的脸色瞬间惨白，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梦有些并不是梦，她真的对身边之人做出了危险的举动。 # 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万叶有些难以入睡，他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没有吵醒身边的达达利亚。 连续强开两次魔王武装，达达利亚疲惫的很，以前明明是有点动静就能警觉地醒来的人，现在却睡得这么死。 万叶在客厅靠近窗子的角落里坐下，月光照在他身边的榻榻米上，勾勒出院内枯树的轮廓。 来到冬木的短短四天让他觉得无比漫长且难熬，仿佛回到了当初眼狩令时和友人一起躲躲藏藏艰难度日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借着月光，万叶打量了一下脚腕上的烙印，那东西还在不断扭曲着，而且似乎比之前稍微扩大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这东西似乎在吞噬自己的灵魂，他整个人也越来越提不起精神。 万叶把头靠到墙壁上，试图通过冰冷的墙面让自己清醒一些。 只要闭上眼睛，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就会不断出来作祟。他以为他已经彻底跨过了那道沟壑，但当他那天在召唤阵中见到散兵的时候，天守阁的那道雷光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早已光芒涣散的神之眼，试图从中看出什么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但天不遂人愿，那枚神之眼依旧是那般死寂的样子。 万叶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墙上，他把那枚挚友的神之眼放在自己心口。万能的许愿机……他又怎会没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呢？ 不过那个人或许不愿看到这样的他吧。 那个人是为民请愿而踏上天守阁的，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独属于他的荣耀，在那神罚降下的最后一刻，他也会是那样淡然、并且无怨无悔吧。 但是……被留下的那个人，又要如何去释怀这一切呢？ 哪怕枫原家已被翻案，老宅也已经重新还给了他，他又为何迟迟不想回去鸣神岛长住？ 或许是害怕再见到那个人、那张脸、那个曾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神明吧。 虽说如今的稻妻正在慢慢变好，不仅解除了锁国令，天领奉行还在积极弥补过去的错案，但有些伤痕、有些过往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翻过去的。 虽然生在鸣神所庇护的土地上，但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去信仰她。 【如果就此死去，在这片异世的瑰丽土地上长眠，不用再停留在过去的痛苦之中，似乎也是不错的结局。】 诡异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万叶坐直了身子，迷茫了一瞬间后猛地甩了甩头。 他还没有走完他漫长的旅途，他还要周游列国，探索异世界的诗篇，代那个人完成他曾经的心愿。 又怎能停留在这里。 忽然，万叶感受到有微风拂过他的脸颊，他坐在无光的角落里，正好看到红发的身影从屋子里走出来，随后径直走向了厨房。 卫宫士郎的表情万叶看不太清，但对方在那里停留了好久，伸手从刀架上拿下了一把尖头的菜刀。 他似乎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万叶。他转身离去，走向走廊尽头间桐樱暂住的房间。 万叶侧眼看过去，并没有出手阻止卫宫士郎。 借着月光，他有一瞬间看到了卫宫士郎的表情。他知道，有些人背叛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天花乱坠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个能让自己安身的栖身之所就足够了。 卫宫士郎在间桐樱的床边静静站定，随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 他知道，只要挥下刀，一切就都会回到正轨上。但手里的刀无论如何都挥不下去，他紧紧咬着下唇，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低头在间桐樱的床前站了一会儿，他垂下手，转身离开了间桐樱的房间。 对不起，他果然没有办法成为所有人正义的伙伴。 既然如此，那他便选择背叛曾经的自己吧。 成为樱一个人正义的伙伴。 rider的身影映在间桐樱身边的窗上，间桐樱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沉默了片刻，随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卫宫士郎把刀放回原处，正当他准备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发现了角落里一直没有出声的万叶。 枫红色的流浪之人静静看着他，随后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卫宫士郎攥了攥拳头，想说些什么却想起伊莉雅说万叶听不到的事儿。 万叶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伸手指了指间桐樱房间的方向，又指了指卫宫士郎，随后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樱很喜欢你，你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真是太好了。 卫宫士郎别过头去，对曾经有过杀心的自己无比唾弃。 他动作轻缓的进了屋子，拖出一个小毯子给万叶披好。对着万叶点了点头，卫宫士郎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眠，万叶在墙角缩了一段时间后便抱着毯子跑去了游廊。 他坐在游廊里，感受着冬日的冷风，让他真正有了自己还活着感受。 天色刚蒙蒙亮起，紫发的少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妆发和衣服无可挑剔，似乎要去赴一场盛宴。 她穿好鞋子，走到庭院里，转头发现了缩成一团的万叶。 间桐樱默默走向万叶，伸手把他的手拉了出来。 盯着那道黑色的烙印看了许久，间桐樱忽然将他抱在怀里，口中似乎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到，但万叶知道，那是对不起的意思。 间桐樱放开万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随后微笑着走到了门口。 她抬手，紫发的rider出现在院子里。 “这是最后一条令咒，rider。”她抬起手，露出那如同三瓣樱的痕迹，“不管以后的我说什么，你的任务永远都是保护好前辈和万叶。” 红光在rider身上闪过，令咒生效了。 rider“看”着间桐樱，表情凝重而悲哀，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她会完成御主最后的命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间桐樱抬手向万叶挥了挥，小声说了句再见，随后决绝的转身，走向大门外。 万叶看着她的背影，也挥了挥手。这个少女已经和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同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飞得更高吧。 卫宫家门外的转角处，带着市女笠的英灵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雪花在他的斗笠顶上积了薄薄一层。 间桐樱走向他：“不去看看他吗？” 那人回过身，斗笠后面的帘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明明可以在间桐宅等却跑到这里来的人冷冷出声：“没什么好看的。” 18、流浪者之章18 推开间桐家挂满爬山虎的大门，间桐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抬脚走了进去。 时间刚刚过六点，但间桐脏砚早已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似乎猜到了间桐樱会回来。 散兵抱着臂靠在门外，没有往里进的意思。 “爷爷，我们来谈一谈吧。”间桐樱在间桐脏砚面前站定，想要和这位困住她整个人生的老者谈话。 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自从被散兵那般折辱后，间桐慎二已经数日未曾好好入眠，如今看到罪魁祸首间桐樱出现在楼下，瞬间怒不可遏的冲了下来。 “你还有脸回来？”他抬手，一个巴掌甩到了间桐樱脸上，随后当着间桐脏砚的面把她拉进了屋里，随后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间桐脏砚皱了皱眉，但未出声阻止。 散兵懒洋洋的靠在外面，伸手接住一片落雪，看它在掌心融化。 忽然，一股很明显的血腥味儿自屋内传来，他脸色一变，立刻抬手打碎了二楼那扇窗户，随后纵身跳了进去。 间桐慎二满身是血的倒在床上，已然没了呼吸。 而衣衫狼狈的间桐樱静静靠在墙上，痛苦的攥住自己的心口。 不安定的力量自间桐樱身上传来，无数虚数空间在她的身边裂开口子，试图粉碎这片现实空间。 那头紫色的头发自发梢处开始变白，黑红的丝线自阴影中的爬出，缓缓覆盖到她的身上。 散兵知道，这个曾经迷失在世界中的蝴蝶，已经蜕变成为了恶兆中诞生的花。 很好，这样他离他的目的又近了一步不是吗？ 但这股隐隐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间桐樱睁开了双眼，那双原本绀色的眼睛早已不再如从前那般清澈明亮。少女空洞的看着间桐慎二的尸体，猩红与死寂逐渐覆盖了她的虹膜。 她转头看着刚刚走到门口的间桐脏砚，冷冷开口：“您满意了吗，爷爷？” 似乎心里早有答案，未等间桐脏砚回答，她身边裂开虚数空间的缝隙，下一秒身形便消失不见。 顶着一地碎玻璃踏在地面上，散兵满眼讥笑得看了一眼间桐脏砚，随后转身灵子化消失。 # 经过一夜的休息，万叶的耳朵恢复了一些听力，虽然听的比较困难，但还是让达达利亚松了口气。 能恢复就好。虽然达达利亚自认不介意养万叶一辈子，他的经济实力也完全负担得起，但残疾这种事对本人伤害定是无法想象的。 卫宫士郎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间桐樱不见了以后立刻焦急的给间桐樱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话筒中传来冰冷的机械声，让他愤怒的将手机丢在了桌子上。 万叶默默走到卫宫士郎的身边，对他道：“我想，她已经回家了吧。” 听到这句话，卫宫士郎猛地看向万叶，他知道这孩子一晚上都没睡，那间桐樱恐怕是真的回间桐宅了。 “我去找她。”当即决定去找人的卫宫士郎飞速穿好衣服，直奔门口。 达达利亚从厨房探头，他昨天睡前向卫宫士郎讨教了各种家电的用法，今天特意早起了一些准备大显身手给伊莉雅和万叶做鱼汤。 听到卫宫士郎要去间桐宅，他立刻把手上的工作收工，跟着走到了门口，还不忘转身大声对万叶说：“汤在锅里，电饭煲里有米饭，饿了就自己盛点。我和卫宫君出去一趟。” 他去间桐宅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和某个叛徒好好“理论理论”。 二人匆匆忙忙出门，万叶只好跑到厨房搬了个板凳给自己和伊莉雅盛早餐。 喊了两声伊莉雅的名字，见对方没有动静，把早饭摆好的万叶跑去敲伊莉雅的门。 见没动静，万叶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正好看到伊莉雅和地上一个诡异的黑色小人对视的画面。 黑色的小人奋力伸手指着外面，示意伊莉雅出去。 伊莉雅抬头看了看门口的万叶，随后起身，跟着那个小东西往外走。 万叶跟在她的后面，那个小东西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似乎……和那个黑影出自同源。 黑色小人领着伊莉雅和万叶一路走到院子里，庭院中心，白发黑裙的少女赤足站在积雪之上，目光沉寂地看着伊莉雅。 “你既然来了，那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间桐樱开口说道，随后把手伸向伊莉雅，想要将她带离这里。 一把嵌满宝石的的长剑忽然从天而降扎在两人中间，间桐樱困惑地歪了歪头，随后便看到了伊莉雅身后的万叶。 “伊莉雅不会跟你走。”如果站在在这里的是之前的间桐樱，说不定万叶并不会阻拦。 但如今这个白发的少女，满身都是如同恶心黑泥般的杀意。他不能保证对方还有正常的神志，也不能保证伊莉雅的安全。 ……这就是此世之恶吗？ 被它吞没的人，会变成这样吗？ “万叶……现在的你要阻止我吗？明明让我这么做的人是你。”间桐樱睁大双眼，看向万叶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疑惑。 万叶被恶心的有些反胃，那般清澈且坚毅的女孩儿变成这个样子，哪怕表情再无辜，那双眼睛都是骗不了人的，如同渊底肆意增长的蛆虫，令人作呕。 他没有回答间桐樱的话，对方如今的样子让他觉得可悲且自责。 正如对方所说，一开始鼓励了她这么做的人的的确确是他枫原万叶，但造成这样的后果也绝非他所想。 伸手驱动风元素力将长剑重新握在手中，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论如何他都要护住伊莉雅。 在万叶没注意到的地方，他的影子忽然翻腾起来，覆盖着黑色金属盔甲的手猛地从中伸出。 “万叶！”察觉到不对的伊莉雅急忙大声喊着万叶的名字。 听不到细小声音以至于失去了以往警觉的万叶急忙回身，但那把黑色的誓约胜利之剑已经刺向了他的身体，一瞬间鲜血四溅。 伊莉雅甩开间桐樱冲向万叶，抬手把自己最后一丝秘银构筑成翅膀锋利的蝴蝶，指挥着其攻击黑色的saber。 靠着应激反应勉强避开了要害的万叶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腰侧，见伊莉雅过来他连忙伸手抓住伊莉雅往后退了数步，和saber拉开距离。 saber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手中黑剑架起，随手打掉了那只残翼的蝴蝶。随后右脚蹬地，瞬间便蹿到了万叶二人面前。 避无可避，万叶抬起手中的长剑，试图硬接这一击。 紫色的长发忽然从头顶的房檐处落下，精钢制成的银色锁链牢牢缠住了saber的手臂，让她无法挥下这一剑。 万叶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rider挡在他的身前，抬手将锁链收紧，挂在另一边的锁链直接将saber甩了出去。 “rider……”间桐樱看着忽然出现搅局的rider，心底极为不满：“你是我的从者，如今却要反抗于我？” rider往前站了一步，她的眼睛上覆着眼带，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这是你的命令，樱。” 见saber并没有再度攻击过来，rider再次靠近间桐樱：“樱，看看那个孩子，想想你的前辈。” “你是我的从者，那就应该知道现在应该把嘴闭上。”间桐樱的表情有些痛苦，似乎正在与什么做着斗争。 rider收起手里的武器，向间桐樱伸出手，试图把对方从无际的黑暗中拉出来：“回来吧，樱，那边……什么都没有。” 间桐樱愣愣的看着rider的手，表情迟疑了一瞬。 下一秒黑色的不列颠之王在rider身侧闪现，手中覆着风王结界的剑刺出，穿透了rider的胸口。 rider不敢置信的看着间桐樱，血从她的口中涌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分外刺目。 间桐樱抬起头，目光中再没有犹豫。她侧开身躲开了rider倒下的身体，径直走向万叶和伊莉雅。 万叶费力的站起来，将伊莉雅牢牢护在身后。持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腰间伤口流出的血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大滩。 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再重的伤他都受过。 努力稳定自己的身形，万叶盯着向他们靠近的间桐樱，手中长剑收回腰间，深呼吸了一下后，他抬手拔剑、斩出。 一叶落而万世知秋。 那是自流浪之途中领悟而出的奥义，其名为——万叶之一刀。 间桐樱抬手召唤出黑泥形成屏障抵挡这一剑，但还是被逼的后退了数步。她看了看自己后退而踩出的脚印，语气冰冷而怨恨：“你自己找死。” 以万叶为中心的地面忽然探出无数条黑泥构筑的带子，在他还没反应该来之前将他层层缠绕，如同一个茧。 伊莉雅冲到间桐樱身前，试图制止她继续腐蚀万叶：“够了，我和你走。” 间桐樱收回手，看向这位天之杯的载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伊莉雅无奈笑道：“没办法，这里最强的那个人，是樱啊。” 听到这句话，间桐樱回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rider，又看了看那个“茧”，脸上忽然带起了诡异的微笑。 “最强的人……是我。” 茧缓缓松开，里面的万叶无力倒在地上，黑色的刻印已经爬上了他的脖子，似乎要将他勒至窒息。 漆黑的大门在仓库那边张开，伊莉雅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万叶，闭了闭眼睛，随即决绝的转身走向那扇大门。 大门关闭，一切归于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红衣黑发的少女推门走了进来：“卫宫，你在吗……啊！” 红色的archer跟在远坂凛身后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表情无比凝重。 这里……发生了什么？ # 达达利亚和卫宫士郎在间桐宅的门口站定，打量着这座阴森的老宅，达达利亚一眼便看到了二楼那扇破损的窗子。 金色的灵子在身边汇聚，散兵在二人身后显出身形。 “蝼蚁之众如今凑在一起行动了吗？”一开口便是嘲讽。 达达利亚转过身，目光冰冷的看着散兵，手中长|枪飞速成型，他并没有想和散兵辩论浪费时间的意思。 看着达达利亚这明显的敌意，散兵有些不明所以：“末席这是被说中恼羞成怒了？”但也是拿出了薙草之稻光准备迎战。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达达利亚这个十一席，但每个能成为愚人众执行官的存在无不是人中翘楚。 能以武官的身份闻名于提瓦特，达达利亚虽然摸不到真神的界限，但也不是那种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的对手。 “叛徒可没资格说这种话。”打定主意要暴揍散兵一顿的达达利亚提着枪就冲了上去，卫宫士郎连他的衣角都没抓到。 达达利亚并未留手，招招致命，每一次进攻都瞄准了对方的要害。 一时不慎被那把长枪划破了脸的散兵猛地后退和达达利亚拉开距离：“你疯了吗，末席？” “你才是真的疯了，我不知道你和那东西合作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那东西会要了万叶的命的！”达达利亚继续靠近散兵，他绝对要打醒这个混蛋。 散兵抬手招架达达利亚的枪，并不理解达达利亚的意思。 万叶有恩于间桐樱，间桐樱又怎会杀他？ 忽然，散兵的身体猛的一顿，瞬间露出了巨大的破绽。达达利亚一击得手，刺穿了散兵的肩膀。 血液四溅，散兵没有还手，而是愣愣的感受着体内忽然急剧减少的魔力供给，他忽然意识到达达利亚或许没有诓他。 “喂，末席。”散兵按着肩膀，目光焦急地看着达达利亚：“你们来之前万叶在哪儿？” 达达利亚被他问的一愣，随后巨大不安忽然充斥了他的脑海。 迅速收起手中的长|枪，达达利亚顾不上腿上裂开的伤口，转身便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散兵伸了伸手，最终没有跟上去。 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见那个人呢？ 19、流浪者之章19 抱着身体已然冰凉的孩子，在确定他还有呼吸之后，远坂凛立刻带人冲出了院子，准备前往教会向言峰绮礼寻求帮助。 对方身上那些黑色的纹路明显不是什么常世的东西，送到医院完全不可行。 archer在后面背着把rider搬进屋，从者的伤势会根据自身所剩的魔力或者御主供给的魔力自行修复，大抵是不需要担心的。 其实rider在archer把她背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意识，不过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缓了缓神，在archer即将推开门去追赶远坂凛的时候，她虚弱的开口：“万叶……” archer回过头，他其实并不清楚这位间桐樱的从者为何会在这里保护那个lancer的御主，但此刻受人之托他也不好拒绝。 “放心，他会没事的。”说罢，archer关上门，阻断了冬日的寒风，让rider自行调整状态。 抱着万叶一路狂奔，远坂凛甚至连腿部的魔术刻印都激活了，就为了能够留住这一条小小的生命。 archer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伸手接过远坂凛怀中的万叶，论速度来说人类终究匹敌不了英灵。 他知道那个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和他记忆里的五战错位了，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最坏的选择，也不得不去选了吧。 忽然陌生的英灵气息出现在前方的路口，对方大摇大摆的站在那里，一点想要隐藏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们发觉。 如今圣杯战争中几乎所有的英灵远坂凛都见过，只有caster例外，那对方的身份也无需多想。 穿着黑色风衣带着红色围巾的男人静静站在路口的位置，见远坂凛和archer朝这个方向过来，他向二人挥了挥手。 “英灵caster，同时也是万叶的朋友。”太宰治指了指archer怀里的万叶。 远坂凛半信半疑，依旧警惕的看着他。 太宰治也没在意，只是继续道：“教会不能去，那里的神父可不是什么善茬。跟我走，我会治好他。” archer其实愿意听这位caster的话把人给他的，虽然他记忆里这场圣杯战争的caster应该是那位希腊神话中的魔女，但他非常赞同对方所说的言峰绮礼不是好东西这一点。 可惜远坂凛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陌生的从者，疯狂在魔力回路里和archer强调不能把人给出去。 “我的御主已经去找达达利亚和卫宫士郎了，想必不久后就会和我们会和，教会离这里的距离可不远，万叶撑不到那个时候的。“ 远坂凛闻言看了看万叶的情况，的确，他的脉搏已经很弱了，教会离这里那般遥远，哪怕是靠archer的脚力跑过去也是来不及的。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在远坂凛艰难的抉择下，archer最终把人交给了眼前的caster。 太宰治查看了一下万叶的情况，随后侧身走进了旁边的住宅。 远坂凛皱着眉，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子的布置无比简单，就好像是刚刚建出来的一样，到处都透露着违和感。 在看看走在前面的caster，对方的行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好像早就预料了到事情的发生，于是特意等在这里，不然这栋房子……怎么会刚好在他们前行的路上？ 太宰治将万叶带进内室，远坂凛和archer只能站在连沙发都没有，甚至榻榻米都没铺的“客厅”里等待结果。 另一边，在路上狂奔的达达利亚也在街角偶遇了熟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caster的御主，叫做芥川银。 “芥川小姐，抱歉我现在有急事，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稍后再谈。”快速的说完这段话，达达利亚便准备继续往回跑。 见达达利亚要跑，芥川银赶紧伸手拦人：“卫宫家出了一些问题，现在万叶已经被caster先生带走治疗了，我会带你们去他们所在的临时据点。” ——说是临时据点，其实只是太宰治用书的权限在原本的拆迁废墟上造出来的小房子罢了。 深知万叶和这两个人很熟的达达利亚瞬间就相信了芥川银的话，当机立断跟着对方走。 有一说一，如果是太宰治和他说这些，他不一定会相信。 达达利亚与卫宫士郎忧心忡忡的跟着芥川银前往所谓的临时据点。 推开大门，达达利亚并没有心思去吐槽这空旷的室内装修，而是直接向站在一旁的远坂凛问道：“万叶和伊莉雅呢？” 芥川银说被带走治疗，说明在他和卫宫士郎离开的这段时间的的确确有人袭击了万叶他们，在联想到间桐宅那破损的窗户和□□奇怪的表现……出手的人不是间桐樱本人便是她的从者吧。 “万叶在那个屋子，爱因兹贝伦家的女孩儿没看到。”远坂凛没好气的指着太宰治所在的房间。 达达利亚闻言皱眉，伊莉雅不见了？ 四处看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伊莉雅的影子。抱着满腹疑惑，达达利亚拖着伤腿走进了那间屋子。 万叶静静躺在整个房间唯一的床上，太宰治则坐在一旁看着那本红色封皮的书。 “人没事儿了，等他醒了就回去吧。”太宰治抬头看到是达达利亚便没有阻拦他进来。 并不清楚太宰治能力的达达利亚将对方归类于拥有治疗技能的魔术师，但其实对方只是催动了一点书的力量，模仿他记忆中某位惊才绝艳的治疗系异能者的样子罢了。 走到床边，达达利亚掀开万叶的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他除了衣服有部分破损以外并没有受到伤害以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在他给万叶盖好被子的时候，他便看到那漆黑的咒印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万叶的脖子上，似乎要勒断他的喉咙，显得分外恐怖。 “caster先生，您知道这个东西该如何消除吗？”达达利亚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万叶的脖子，随后收回视线：“没有办法消除，这和正常可消除的侵蚀不同，这份标记被打上便是永久的。” “主要得看这东西的主人想不想杀他。” 将手上的书合上，太宰治起身：“他快醒了，有什么话你们私下聊吧。”随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停留。 达达利亚看着昏睡的万叶，内心自责自己头脑一热便跑去找散兵的行为。他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间桐樱就袭击了留下的万叶和伊莉雅，还是在卫宫宅中。 他攥了攥拳头，恨不得回到早上去扇自己一个耳光。 达达利亚，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 # 卫宫家的院子里，漆黑的人偶静静站在一滩血迹前面，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发现自己压根放心不下万叶，虽然如今魔力供给已经恢复正常，说明对方已经脱离危险，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找了过来。 用元素视野扫了一圈这偌大的宅子，除了血迹旁边遗留的一点点风元素什么都没有。 踢开脚边的碎石，散兵猛地转身离去，整个人化作一道雷光，将自身升格成英灵带来的b+级别的敏捷发挥到了极致。 他的目标也很明确——郊区的教堂。上次间桐樱受伤便是被卫宫士郎送到了教堂，恐怕这次也不会例外。 无论如何他也想亲眼确认那个人的安全，哪怕被嘲讽被拒绝他也认了。 一脚踢开教会的大门，散兵完全无视了禁止在教会管辖范围内做出暴力行为的条令，他冷冷的看向站在十字架下的神父：“人呢？” 黑袍的神父转过身，看向逆着光站在门口的散兵，用怪异的腔调开口说道：“哦呀，这可是稀客。” “别废话，我问你枫原万叶在哪？”瞳孔中闪过紫色的电芒，教会本身是有结界的，但现在他走到里面来了也依然感知不到万叶的存在。 来的路上他也高强度搜索了沿途的建筑，同样没有半点线索，就连达达利亚的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像有什么人规避了他的探知把人藏了起来一样。 言峰绮礼静静看着眼前的散兵：“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也没有你所追求之物。” 见言峰绮礼一副看戏的样子，无比烦躁的散兵转身便准备离去，他没兴趣和这个家伙纠缠。 但神父忽然再次开口：“妄图切断因果之人啊，努力挣扎让我变得更愉悦吧。“ 散兵猛地回头，发现言峰绮礼已经重新转了回去，他张开双臂似乎正在拥抱挂在墙上的十字雕像。 彩窗折射着阳光撒在的他的身上，一切都显得那般神圣高洁。 看着那个背影，散兵嗤笑一声，随后抬脚踏出了教会的大门。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站在教会的门口，那天berserker和saber打斗的痕迹还残留在一旁的树林中，如今想来并肩的日子却已是那般遥远。 散兵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空无一物，如同命运对他的讥笑。 他弄丢了自己新的红色羽毛。 他找不到他了。 # 正如太宰治所说，达达利亚在床边没坐多久万叶便有了动静。 迷茫的睁开眼睛，万叶的第一感觉便是自己的耳朵恢复正常了，窗外的风声，屋内其他人的呼吸声他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还没回过神来，达达利亚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万叶？你现在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微微转头万叶便看到了达达利亚那张帅气但满是疲惫的脸，不舒服其实是有的，他现在脖子上似乎带了一个枷锁，疼痛的同时让他喘不过气，但是…… 彻底清醒过来的万叶猛地坐起，他抓住达达利亚的手，焦急的对他说道：“间桐樱带走了伊莉雅，恐怕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有危险，我们必须去救她。” “间桐樱？”达达利亚不解，他昨天晚上才见过间桐樱，虽然已经推理出应该和间桐樱有关，但对方并不像是能够做出重伤万叶强行掳人这种狠辣之事的人。 万叶神色凝重，语气无比苦涩：“她已经彻底被那东西吞噬了，变得……不再是她了。” 沉默了一会儿，万叶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睛，他伸手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眼神中满是自责：“达达利亚，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我杀了她。” 20、流浪者之章20 赶在间桐樱动手之前把伊莉雅带回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伊莉雅的安全，更是为了这场圣杯战争能够得到完整的结果。 在caster的简单安排下，暂且决定了入夜便开始行动。 由达达利亚、万叶、芥川银和能够完美隐藏自己英灵气息的caster作为诱饵去将saber带离爱因兹贝伦堡，而卫宫士郎和远坂凛则从后面翻窗进入，找寻伊莉雅的踪迹。 爱因兹贝伦堡内的人造人女仆都是值得信任的对象，他们需要做的仅仅是遮蔽间桐樱的感知而已。 因此rider和archer是万万不能靠近城堡的，间桐樱作为连通了圣杯的存在，必然能够察觉他们的靠近。所以两骑英灵也被安排在了远离城堡的森林入口处接应卫宫士郎三人。 在靠近爱因兹贝伦堡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太宰治解开了自己的伪装。 对于间桐樱来说，太宰治的魔力是陌生的，自然不会和卫宫士郎等人牵扯到一起，仅以为是一直躲躲藏藏的caster终于现身想要挑衅她。并未过多在意，间桐樱抬首对驻守在门口的不列颠之王说道：“saber，去把碍眼的虫子收拾掉。” “是。”saber得令后立刻消失在原地。 太宰治静静站在原地，达达利亚拿着双刃站在旁边，而芥川银和万叶则依然处在太宰治屏蔽的范围内，并没有显露身姿。 来之前太宰治帮达达利亚“处理”了一下腿伤，过程及其凄惨，让达达利亚下定决心以后一定爱惜自己的身体，轻易不再受伤。 漆黑的骑士提着剑从树林中走出，她的每一步都极有频率，如同一首军鼓构成的入阵之曲。 “来了。”太宰治后退一步，把战场让出来给达达利亚。 最近一直在烦恼此世之恶的达达利亚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来放松一下了，如今正好是个机会，间桐樱应该疲于寻找“钥匙”，不会释放那种黑泥来攻击他们。 “踏足此地之人，你们的故事，将就此终结。”saber抬剑，高速移动到达达利亚身前，从上而下重重劈落。 达达利亚举起双刃格挡，稳稳架住这一击，已经回归万全状态的达达利亚自认不会输给saber，更不要说还有一位神秘的caster从旁协助。 saber驱动风王结界，试图将达达利亚击飞出去。 达达利亚早有预料，迅速蹲下躲开saber朝着他头颅发动的攻击，同时扫腿打向saber下盘，手中双刃也快速变化成长|□□向saber。 有着野兽般直觉的saber在达达利亚蹲下的时候便及时察觉到危机，猛地向上跃起，随后伴随着下落的重力狠狠刺向达达利亚。 长|枪再次被拆成两半，达达利亚迅速向侧面移动，避开对方下落攻击的同时趁saber还未收势将其中一把水刃用力投掷了出去。 saber一击落空，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姿态，抬剑挡在头前，将那把水刃震飞了出去。 达达利亚看着斜飞出去深深插进树桩中的水刃，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不愧是此世的“英灵”，虽然对方并不如吉尔伽美什那般具有压迫感，但也真真正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强者。 据卫宫士郎所说，对方是一个名为“不列颠”的国家的王。 这便是王者吗？ 达达利亚舔了舔嘴唇，目光尖锐地盯着那漆黑的骑士王。他很久没有像今日一样兴奋过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璃月迎战旅行者的时候。 saber双手持剑，身上红光一闪即逝，是评级为a的固有技能“魔力放出”，具体表现出来便是大幅增加自身筋力。 一力破万法。 不列颠的红龙自身本就拥有高达a级别的筋力，在增幅后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左脚狠狠跺在地面上，原本整洁的地面上瞬间出现了道道龟裂的痕迹。 漆黑的剑身上猩红的纹路逐渐亮起，俨然是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 达达利亚见状也认真起来，手中仅剩的一把水刃迅速拉长，变成一把长剑。 师从深渊那名女剑客柯丝克的达达利亚最擅长的武器是长|枪，但其剑术也绝对不弱。能够号称诸武精通的执行官大人除了在使用弓箭上出了那么小小的一点问题以外，基本够驾驭绝大多数武器。 嗯？法器？公子殿下表示他不用法器也能徒手捏纯水的造物，普通攻击挂水非常快乐。 但显然他错估了不列颠红龙的力量，加上固有技能增幅从而达到a+级别的筋力直接把他整个人掀飞了出去。 对于整个型月世界来说，筋力的强度每跨过一个等级都是天差地别。在某个平行世界中，筋力评级b的羽蛇神曾经一拳轰碎乌鲁克的城墙，可想而知面前的saber会是何等恐怖。 灵巧的避开一棵树，达达利亚成功且安全的完成了受身。 抬眼看着向他这边走来的saber，达达利亚背在后面的手悄悄比了个手势。 下一瞬，不知何时缠绕在周边树上的银色丝线猛地拉紧，以囚笼之势将saber团团困住。 saber皱着眉挥起剑，试图斩断这些碍事的银线。 但达达利亚的攻击下一秒便到达了她的面前，剑光凛冽，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习剑之人能够达到的水平。 saber一惊，但那把苍蓝的长剑已经抵达穿过了她的防御。她立刻闪身躲避，金属铿锵之声响起，堪堪避开这一击的saber失去了她的面甲。 黑色的面甲高高抛起，随后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一缕浅金色的发丝被斩断，飘落在空中，一丝血痕在她的脸上浮现。骑士王满脸错愕，她从未想到人类竟能以肉体凡胎硬撼英灵。 她的存在便是神代结束的界限，作为拔|出石中剑的天选之王，同时也是红龙的化身，即使不敌吉尔伽美什等一众神代前期的英灵，也绝对是英灵中中上的水准。 为了躲避这一击而做出的后仰动作直接导致了她重心偏移，达达利亚乘胜追击，灵巧的避开面前的一根银线，手中水刃斩出，直取saber首级。 黑色的丝线爬到saber的脸颊上，魔力从她的身上瞬间爆开，将舍弃了防御全力攻击的达达利亚直接掀飞出去。 “卑王铁锤，极光反转。”saber身上的魔力不断翻涌着，周边的枯树被腾起的魔力折断掀翻，显然是准备使用宝具。 漆黑的誓约胜利之剑在腰侧架好，她观察了一下太宰治的站位，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这是打算一击击杀两人。 枫红的身影从另一颗树后窜出，达达利亚心领神会伸手做了一个saber没看懂的手势。 “吞噬……”咏唱宝具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短刃不知何时从身后袭来，刺入了她铠甲的缝隙之中。 三瓣樱般的断流标记在saber身上显现，随之而来的是身后响起稚嫩声音：“往返自然！” 剑锋上扩散而出的风元素在沾染了saber身上的水元素后瞬间变为蓝色，达达利亚收回那把短刃，长|枪再次在手中出现。 “破绽，稍纵即逝。” # 森林的另一边，被间桐樱疯狂传召的散兵满脸焦急的走进来，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掩盖自己的表情了。 间桐樱唤他回来无非是受到了袭击，这个时间能够来爱因兹贝伦堡的多半就是为了伊莉雅而来的达达利亚，虽然不知道万叶在不在，但只要跟着达达利亚总能见到人的。 不知道是谁屏蔽了万叶的气息，让人火大。 忽然，一支箭从林间射|出，插进散兵身前的的泥土中。 散兵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正是红衣的archer。 “到哪里都有清不干净的虫子……”他斜眼看向另一棵树上隐藏着的锁链，头顶的乌云瞬间聚拢，下一瞬，千道雷光从天而降，炸光了周边所有的树木。 隐藏之地被破坏，rider和archer现出身形，archer抬手构筑出一个盾形宝具，抵挡了头顶的落雷。 枯焦的树木传来刺鼻的气味，散兵目光冰冷：“万叶在哪儿？” 已经知道lancer背叛了万叶的二人自然不会向散兵告知万叶的所在，虽然当初让散兵接洽间桐樱的人就是rider，但如今被间桐樱命令了死守卫宫士郎和万叶的她与散兵并不是同一阵营了。 rider祭出武器，想要将散兵拦截与此，如果放任对方去间桐樱那里，说不定会影响到远坂凛和卫宫士郎。 见二人并不准备回话也不准备放他离开，散兵抬手唤出薙草之稻光。 不让路，那就…… “死吧。”散兵看向二骑从者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感受到巨大压力的二人立刻退后拉开距离，他们二人皆不是正面战斗很强的类型，恐怕并不能在散兵手中拿到什么优势，二打一也不行。 既然如此就只能尽量拖时间，让卫宫士郎他们能够安全地把伊莉雅带出来。 雷之三重巴构成的恶曜之眼在散兵身后张开，散兵提着薙刀，一步一步靠近两人。 archer谨慎的后退，他其实并不清楚lancer的实力，仅仅是听他人描述完全没有真实的感受。 如今直面散兵，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位英灵，那般威压，匹敌真神。 archer看向那只恶曜之眼，感觉自己的双目都被刺瞎。 他深深呼了口气，不要惧怕，emiya，你是曾经击败过吉尔伽美什的人，lancer区区一个伪神，又有何可惧。 眼前之人动如疾风迅雷，archer仅仅眨了个眼，散兵的手中的薙刀已经挥到了他面前。 rider及时支援，短刃打在薙刀的刀尖上，让这一击偏了个角度。但archer还没来得及回避，散兵身后的恶曜之眼一闪，紫色的雷光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劈向他。 archer抬手复制出城墙一般的盾，挡住雷电的同时试图将散兵和他隔开。 一击打空，散兵甩刀上挑，重击之下那面护盾被一砍两半。散兵收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随后一个转身，在惯性的加持下再次砍向archer。 archer皱着眉连连后退，散兵的攻击密且沉重，完全不似寻常枪兵讲究速度与穿刺，他的子母剑仅仅接了两次便已经布满裂痕。 正当思索要不要呼唤远坂凛展开领域宝具的时候，爱因兹贝伦堡那边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魔力。 伴随着狂暴的怒吼，archer眼睁睁看着城堡的外墙坍塌了一半。 那是……远坂凛所在的方位。 散兵也注意到了那边情况，但他并未多加在意，间桐樱那边出了什么事都不如找万叶重要。 解决面前这两个碍事儿的英灵，前往saber处才是正解。 archer一时走神，散兵抓住破绽一记横砍打向对方。archer避无可避，胸前被横刀斩开，刀口深而整齐，似乎可以透过伤口看到森森白骨。 及时的反应还是没有让这一击成为绝命之刀，archer捂着伤口向rider那边靠拢。 散兵目光无悲无喜：“下一刀，必不会空。” 21、流浪者之章21 在caster等人的掩护下，卫宫士郎和远坂凛很快便摸到了爱因兹贝伦堡的后侧。 远坂凛打开提前做好的探测魔术扫视了一下城堡的整体，她抬起头指向四楼的一个房间：“那里。”爱因兹贝伦家的的魔力是特殊的，她不可能认错。 “间桐樱在一楼大厅，小心些。”远坂凛一眼便看到了一楼那沉寂着的巨额漆黑魔力，想来便是间桐樱无疑。 卫宫士郎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万叶口中白发的樱，也不愿相信她会变成那样，心中总还有一丝侥幸。 远坂凛看出了他的犹豫：“别想了，但凡你看过那时候的万叶，都不会心存希望。”她语气冰冷，即使对方是她的亲生妹妹，如今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再有半分犹豫。 万叶腰间的伤出自saber之手，但那烙印可不是。 奔着杀死那孩子的目的而种下再扩散那份烙印……间桐樱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妹妹了。 作为冬木市如今的管理员，她有义务将其斩杀。 哪怕心中有万般的悔恨与不舍，也必须…… 卫宫士郎沿着外墙的砖隙慢慢往上爬，正当他准备敲窗户的时候，下面传来远坂凛的声音：“让开。” 他连忙躲避，下一瞬，一枚宝石从下方被投掷了上来，无声的炸毁了整扇窗子。 远坂凛催动腿部的魔术刻印，随后一跃而上，从已经消失的窗子中跳入了四楼的房间。 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伊莉雅被吓了一跳，看到远坂凛和后面爬进来的卫宫士郎后，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喜但愤怒的对两人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快回去。” 能不惊动间桐樱进来，定然是没有携带从者，前来这般危险之地实在是太冒险了。 “跟我们走，伊莉雅。”卫宫士郎向伊莉雅伸出了手。 伊莉雅看着卫宫士郎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我不能走，只要我在这里，你们就暂时是安全的。你们无事，我便无所畏惧了。” 远坂凛站在窗口看向森林外侧那不规则聚起的乌云，心底满是不安。她转头看向伊莉雅：“她想要的最后的钥匙必然是你，你留在这里会被圣杯吞噬的。” “哪怕要和卫宫、和万叶他们说永别，你也愿意吗？”远坂凛看着伊莉雅，作为冬木魔术师的管理者，她自然清楚圣杯战争最后的步骤。 伊莉雅动摇了一下，随后坚定的摇头：“你们走吧，趁樱还没发现。” 卫宫士郎蹲下来与她平视：“伊莉雅，能否听听你自己真正的愿望呢？” 自己真正的……愿望。 伊莉雅看着卫宫士郎的眼睛，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 她想活下去，想和万叶一起看明年的樱花，想看着自己的弟弟长大，想听他讲卫宫切嗣的故事…… 但是…… 她不能。 “你们请回吧。”伊莉雅转过身去，不再看卫宫士郎的眼睛。 外面雷声阵阵，远坂凛立刻回头对卫宫士郎喊道：“别墨迹了，扛着人赶紧走。” 卫宫士郎瞬间领悟，伸手捞起伊莉雅就准备跟着远坂凛跳出去。 门口的两个女仆被卫宫士郎粗暴的行为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制止，她们都很喜欢伊莉雅这个小主人，自然不愿见到对方的死亡。 伊莉雅慌张的蹬了蹬退，但终究拧不过卫宫士郎，被扛着带出了爱因兹贝伦堡。 一楼的大厅中，间桐樱缓缓张开了眼睛：“你来了啊，前辈——” 下一瞬，漆黑的巨人自黑泥中爬出，狂暴的冲向卫宫士郎几人的方向，所过之处皆被摧毁。 瓦砾的碎片肆意翻飞，卫宫士郎紧紧护住伊莉雅，防止她被瓦砾伤到。 “那是……”远坂凛看着从城堡中追出来的巨人，瞳孔猛地一缩。 伊莉雅看到了那个身形，小声的喊了一句：“berserker。” 但已经被此世之恶吞噬的赫拉克勒斯完全听不到她的呼唤，只是秉持着一种执念，向她的方向狂奔而来。 远坂凛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各色的宝石，她曾经旁观过saber和berserker的战斗，她并不认为凭借自己和卫宫士郎这个三流魔术师就能逃脱berserker的追击。 手中的宝石经由魔术的催动化为液态，随即构筑成锋利的尖刺从她手中飘出攻击向berserker。 她在脑海中疯狂的呼唤着archer：“archer，过来掩护。” 良久没有回应，就在远坂凛怀疑这边有什么屏蔽的阵法时，脑子里终于响起了archer虚弱的回应：“抱歉，凛。出了一些问题，lancer突然出现在这边，暂时无法脱身……我需要令咒。” 东边忽然传来巨大的魔力波动，在场众人对这段魔力皆不陌生，正是saber的魔力波动。 散兵看着那个方向，saber释放宝具了？ archer和rider不敌散兵，只能趁着他出神的一瞬间再次隐匿如枯树林中。 远坂凛得到了archer的消息，一边躲避着身后berserker狂暴的攻击，一边抬起手：“以令咒之名，archer，恢复状态。” 令咒中蕴含的巨大魔力一瞬间修复好了archer的身体。 散兵感受到了令咒的使用，但并未多加理会，他更在乎的是saber那边，虽然不知什么原因saber的宝具没能正常启动，但那般波动绝对已经引起了间桐樱的注意。 他皱了皱眉，余光看到了快速移动到他身后试图和archer夹击他的rider。 轻啧一声，散兵把薙刀换到左手上，右手抬起，伴随着震震撕裂空间的刺耳嗡鸣声，他的指尖凝聚起高强度雷暴。 凝聚的雷暴脱手而出，打向蠢蠢欲动的rider。 rider不为所动，似乎没有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 下一瞬，七彩的光芒在枯树中绽放，如同绽放的花瓣。 【炽天覆七重圆环】免疫一切投掷类攻击的防御型宝具，由英灵emiya经由记忆复制而出，虽不及正品，但依然具有其特殊的固有技能。 散兵的攻击被其免疫，而护盾之后的rider身上涌起大量的魔力：“温柔的击溃你们。“ 生有洁白羽翼的天马降临于此，与未来的怪物姿态截然不同，那似乎是对她最初身姿的映照。 从“美杜莎”血液中诞生的——天马珀加索斯。 “【骑英之缰绳（bellerophon）】！” 突如其来的宝具释放打断了散兵所有的疑虑，他并未做好万全的准备来面对这高达a+级别的宝具。 但是——已经脱离间桐樱掌控的rider……哪里来的这么多魔力去释放宝具？ rider毫不犹豫的驾驶天马向散兵冲撞而去。 白羽在空中四散开来，加上冲撞带来的铺天盖地的烟尘，彻底遮蔽了散兵的视线。 并没有受到打击的散兵提起薙刀斩开面前的烟尘，却只看到rider和archer骑着天马离开的背影。 “啧。”散兵心生不满，既然决定要逃，那一开始何必阻拦于他。甚至连这种半成品的宝具都用来开拓逃跑路线……真是可笑。 既然纠缠不休的虫子已经消失，那他也不必在此停留，找到万叶才是上策。 散兵收起薙草之稻光，转身化作一道雷光飞速穿梭在林中，直奔saber处而去。 rider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轰成齑粉的树林，没有看到散兵的身影后略微松了口气：“甩开了吗？” archer开启自己的固有技能鹰眼，看到了高速离开的散兵：“他走了，应该是caster那个方向。” 对达达利亚的实力姑且认可的rider并不认为他们四个人会输给saber：“那我们去支援另一边。” 天马在rider的指示下朝着远坂凛三人的方向飞掠而去。 感受到archer的魔力在飞速靠近的远坂凛拉着卫宫士郎躲进了一条裂缝之下，随后在脑中直接和archer说道：“我会再给你一条令咒，伊莉雅说berserker的宝具【十二试炼】已经失效了，那么只需要击杀其一次我们就能逃脱。” 加上刚刚用来修复身体的令咒，今日的战斗丢掉了两条令咒，这让远坂凛有些肉疼。但没有办法，为了某些东西，能够舍弃的是必须舍弃的。 感受着大地的震动，卫宫士郎紧紧护着伊莉雅，以防她被落石砸到。 远坂凛心里计算着时机，如今archer的魔力已经在头顶了……就是现在：“以令咒之名，archer，释放宝具。” 下一瞬，巨大的领域类宝具将附近的空间都包裹其中。 正是archer的宝具，固有结界【无限剑制（unlimitedbladeworks）】。 rider并没有出手帮忙，刚刚强行驱动了一次宝具，虽然仅有不到三成的强度，但对于如今没有足够魔力供给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她顺着缝隙找到了卫宫士郎几人，见三人皆无事后便轻轻松了口气。 伊莉雅从卫宫士郎的怀中出来，走到rider身前，示意她带自己上去。rider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她把伊莉雅抱起来，纵身一跃回到了地面上。 如今berserker被固有结界困住，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伊莉雅此时的心情更为复杂，她不仅仅是berserker曾经的御主，更是天之圣杯的载体，她能够清楚的感知到berserker的生命此时犹如风中残烛。 恐怕，是败在archer手中了。 固有结界逐渐消失，archer收回手中双刃，看了看自己破损的灵衣，有些遗憾的回到了远坂凛身边。 berserker单膝跪在那里，如同一尊沉寂的雕像。 他的目光不再狂暴，似乎是在最后的最后拿回了自己应有的神志。 这位希腊的巨人静静看着走向他的伊莉雅，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溃，化为点点灵子飘散在半空中，如同夏日的萤火虫。 伊莉雅走上前，用自己的小手缓缓覆盖上了berserker的手指。 被黑泥吞噬的从者已经没有办法再恢复原样——这是伊莉雅一直以来清楚知晓的事。 但这一刻，她并不希望看见这位对自己来说如同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就此消失。 赫拉克勒斯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摸了摸伊莉雅的头顶，目光满是温柔。 要平安幸福啊，我的master。 泪水自眼角流下，伊莉雅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身前，心中空空荡荡的。 “对不起。” 伊莉雅抬头看向夜空。 她的这声对不起，又是说给谁的呢。 22、流浪者之章22 跪坐在城堡一楼大厅的间桐樱忽然痛苦的捂住了心脏。 “berserker……怎么会。”berserker的魔力忽然回归圣杯，让本来可控的此世之恶瞬间翻腾起来。 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地毯，想要缓解身上的疼痛。黑泥从她的脚下涌出，肆意蔓延着吞噬了整个地面。 “停下来，停下来。” 间桐樱疯狂地呼唤着saber，她低估了那边的实力，如果saber也在这里消失，那一切都将彻底变得不可控起来。 听到间桐樱呼唤的saber立刻和达达利亚拉开了距离。 她此时的样子说得上是分外狼狈，胸前的铠甲被彻底粉碎，里面的礼服也被水刃破坏了不少地方，后腰被刺伤的地方还在流着血。 见saber后退，达达利亚转头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合上手中的书，心领神会的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得知伊莉雅已经被救出后达达利亚彻底松了口气，他放下手中双刃，看向正在收剑的saber。 “樱在叫我，”saber转身走向树林，“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不，这也是你们的算计吧。” 她浅金色的竖瞳看向一直没有动手的太宰治：“下次，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届时她会毫不犹豫的释放宝具斩杀几人。 saber的身形逐渐消失，万叶把剑收回腰间，轻轻呼了口气。 他并不习惯使用这个矮小的身体战斗，所以全程基本都是扩散元素摸鱼打辅助。如今伊莉雅也救出来了，saber不知为何也撤退了，也算是能够真正松了口气。 忽然，万叶耳边的风声扭曲了一下。 他愣了愣，仔细去听那丝不同寻常的声音，但这次什么也没听到。 达达利亚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投来疑惑地目光：“怎么了万叶，要回去了哦。” 闻言太宰治也看过来，他手中的书并没有增加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事，也许是我听错了。”他摸了摸缠了绷带的脖子，那里又开始灼烧般的疼痛。 万叶抬脚往三人的方向走。 下一瞬，他忽然听到了陌生的心跳声。 万叶僵硬地回过头，看到了自己斜后方本不存在的东西。 黑色的影子不断扭曲膨胀扭曲，触手在空中混乱的挥舞着，那已经膨胀到几近炸开的身形无不提醒着在场众人它要做什么。 “银！把剩下的令咒都给我！”太宰治将书抛向半空。 他太大意了，因为书的存在，他那极为敏锐的感知力也下降了不少。 不，应该说……有什么在压制着他吗？ 不仅抹除了书上本应出现的记录，还悄无声息的将这么个东西送到了这里。 “宝具【万世之绘卷（人间失格）】。”两条令咒带来的巨额魔力足够他构建一个稳定的小世界把几人保护起来，但…… 红黑相间的污秽瞬间爆裂开来，吞噬了周边的一切。 “万叶——”看着站在另一头的万叶，达达利亚睚眦欲裂，但下一瞬，太宰治拎着他的衣领把他连同芥川银一起丢进了小世界中。 黑影吞噬了一切，将附近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带着雷光的身影在地面飞速掠过，下一瞬连同万叶一起消失不见。 # 感受着那双有力的手臂，万叶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蓝黑色的发丝与身边肆虐的黑泥。 抱着他的人闷哼了一声，但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带着他逃离这片已经不能为生物生存的地方。 “散兵？”万叶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散兵回应了一声，随后再次加快了速度。 周边的空气逐渐清新起来，这是离开了那片死亡之地的象征。 散兵把怀中的小孩儿放到地上，目光盯着他脖子上露出一角的绷带一动不动。 万叶抬头看向散兵，他此时的状况看起来很是不好，衣服上沾染了很多黑泥，同时也有不少地方被破坏。 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散兵能够及时出现救他。对方顶着黑泥把他带了出来，没让他沾染半分。 据伊莉雅所说那黑泥对于英灵来说如同最猛烈的毒|药，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被其吞噬。 “我给你治疗一下。”万叶抬起手就要使用令咒。 “不需要。”散兵抬手唤出雷电，将身上的黑泥化为焦炭。 他并不属于英灵殿，也未曾和抑制力签订契约，这种最基础的黑泥无法侵染他半分，毕竟此身乃是世间最为殊胜之身。 那是诞生于无数残骸中的奇迹。 “万叶，你想要圣杯的目的是什么？”散兵看向万叶，问出了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他害怕得到什么“复仇”之类的答案，却又隐隐期待着对方能向他这个罪魁祸首拔刀。 万叶愣了一下，不知道散兵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他回答道：“自然是想要回到提瓦特。” “仅仅是这样吗？”散兵的双眼微微睁大，试图从万叶的眼中看到哪怕一丝欺骗。 万叶向散兵伸出手：“是的，仅此而已。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散兵看着那只手，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往后退了半步。 “……不，我有别的目标。”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终没有牵上去。 万叶皱眉，他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刃，刨开层层伪装，直入散兵内心的最深处。 “斯卡拉姆齐，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万叶看着面前的散兵，轻轻问出这句话。 他的愿望…… 散兵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早已在德国的时候决定好了自己的愿望。 但这并不是圣杯能够完成的，他要做的仅仅是把圣杯带回去给世界意识，然后向世界意识许愿。 许愿……让他消失。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被雷神淘汰的人偶，踏鞴砂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倾奇者……那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或许桂木不会死，丹羽不会叛逃被通缉，雷电五传不会消失，枫原家不会没落，眼狩令也不会发生。 而万叶……也会拥有更加美好的生活吧。 哪怕不会有人再记得他，只要那些他在意的人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幸福终老，就足够了。 散兵单膝在万叶身前跪下，让自己与他平视：“万叶，让达达利亚带你离开圣杯战争，离开冬木市，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自然没有分开的理由。”万叶强硬的拒绝了散兵的话。 “我有我自己的目的，回去的事情你不用烦恼，我会联系草神接你们回去。”散兵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努力压制自己想要把人打昏直接送走的心思。 万叶的眼神无比坚定：“我不会走的，哪怕我对圣杯并没有需求，我也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是同伴，任何问题都可以等回去了再解决，而且我还有令咒。” 散兵轻啧一声，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讨厌那些毫无保留对他人发送善意的人啊。 那会让他感觉自己……也是被什么人爱着的。 他这样的人…… 散兵冷下脸，让自己的语气严肃而且冰冷：“万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国崩。” 他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是我让雷电五传的传承接近断绝。” “也是我让枫原家家破人亡。” “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你幼时的好友……都是因我而死。” 借着月色看到万叶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散兵捏了捏拳头。他看不懂万叶，看不懂那双温柔的眼中究竟有着什么。 是仇恨吗，是愤怒吗，还是被背叛的绝望与悲哀？ “是我挑起眼狩令，同时也是我杀了你的挚友。” “我分发了邪眼给反抗军，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 人偶缓缓起身，垂着眼帘看向万叶。斗笠投下的阴影遮盖了他大部分表情，万叶只能看到他绀色的眸子和挑起的绯红眼尾。 骂我也好，用令咒命令我自杀也好…… 所以，请不要那样看着我。 “放弃我吧。” 就像丹羽久秀那样，将我抛弃在这里。 你可以前往更温暖的地方，不用在这极度的深寒中挣扎求生。 “从一开始，我便没有任何值得你期待的地方。” 所以求你，不要再执着于我，我已经无药可救。 “你走吧，达达利亚在找你，离开冬木，离开日本。” 空洞的人偶转过身，下一瞬便化为灵子消失在万叶眼前。 万叶伸出手想要抓他，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知道的啊。” “但是，未来永远比过去重要。”请不要再困于过去的囚笼之中，那里……什么都不会有的。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城区。 # 紫色的人偶静静坐在树上，抬头看向天上的银河。夜风吹起他斗笠后的纱帘，带来丝丝凉意。 他很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明明没有心的，此时胸口却痛如刀割。 那样的话真的出自本意吗？他知道，或又不知道。他只明白此时的自己很想哭一场。 但他早已经不会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