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人e发现自己有崽后》 1、Chapter1 蓝伽帝国素来与赫卢本联邦不对头。 百年前，双方经常发生战争。战乱让民众支离破碎、苦不堪言，直到艾家第一任家主横空出世才打破这个魔咒。 在艾家第一任家主的带领下，联邦成功击退帝国并收纳其边境几千亿光年的星域，这令帝国统治者恨透艾家。 如今，家主之位传到艾戈元帅手上已经第三任…… “等下——” 军部最高指挥位上，艾戈扶着头喊停：“这种教科书上写了又写的历史就别在我耳边念叨，听腻了。” 合上翻了百余次的近史，副官手推黑边镜框说道：“元帅，才第三遍。” “不，这只是今天的第三遍。”艾戈无情戳穿副官虚伪的面孔，托着下巴玩弄桌上银色的雕塑。 副官恍若没看见般抽出身侧放置已久的邀请函递过来，沉声道：“若您不想听第四遍，就请接下第一军校的演讲邀请。” 扶起推倒在桌的雕塑，艾戈看了眼递上来的东西莞尔一笑：“你知道的，我不擅长参加这些。” 把东西塞回副官手里，艾戈再次说道：“下次遇上这种事情都推掉吧，理由就用我很忙。” 副官静静地看着手里的邀请函，心里十分无奈：这哪是不擅长，这分明是在记仇。 艾戈接任元帅之位五年，参加过的隆重场合何其多，怎么可能不擅长应付这点小场面，说到底还是心里有怨，所以一点面子都不给。 沉默地把邀请函放在桌上，副官恭敬地退出元帅室，有些事情只能由本人捋清，旁人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人走之后世界一片清静，可艾戈的心里却乱得很。 蔷薇纹路的邀请函安静地躺在雕塑旁边，伸出手按在上面，熟悉的印章恍如当初刚入校时那般耀眼，他忍不住叹气：“八年。” 从第一军校离开有八年了，接管艾家同样八年…… 这八年里，他从一个懵懂青年成长为帝国最受民众喜爱的年轻元帅，人们只看到他身前的荣耀，却不知他为此付出多少。 背着手站在窗外，目光深邃的遥望北方，第一军校的钟楼一如既往地高耸入云，那里埋葬着他对这所学校的最后留念。 军部接待所，一名年迈的老者焦急地原地踱步，见副官推门进来连忙问道：“艾元帅怎么说？” 副官瞥了眼桌上一滴未碰的茶水，不紧不慢道：“袁校长只管回去等着，元帅会准时参加演讲大会。” 得到想要的答案，袁裴忍不住哭出来，连连点头道：“谢谢！谢谢！” 看着八年前意气风发的老校长如今这般模样，副官心底叹息，谁能想到曾经闻名遐迩的贵族军校居然会沦落到央求一个退学生协助的地步。 不是军校太弱，而是艾戈太强。 强大到仅仅站在那就能让无数人为他出头，替他讨回公道，哪怕事情过去八年…… 第一军校原定的演讲时间是三天后，艾戈却懒得等这么久，作为联邦强大无比的alpha元帅，他动用自己的权限调适时间。 次日，艾戈早早地换好军装服，挂满胸肩的勋章十分沉重，有些是家族继承，更多是他用军功换来。 “元帅，您今天的行程只有第一军校演讲这一项。”副官略显疲色地站在军车边整装待发。 “嗯，走吧。”艾戈颔首坐进去，他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要不是那些狂热粉丝做得太绝，他真不想出席这场活动。 虽然被第一军校退学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可比起邀请被退学的他出席演讲的第一军校，最丢脸的不是他。 想到这里，艾戈又感觉出席演讲不全是坏处。 沿路挂着许多大红横幅，写满欢迎元帅位临第一军校。明明已经提早演讲时间，还是被人弄得这么隆重，让他感觉讽刺。 “小廉，你跑慢点等等我——” 远处拐角传来呼叫声，闭目养神的艾戈睁开双眼，察觉车要撞上去，严声高喊：“刹车！” “吱嘎”一声，副官按下紧急刹车键，军车惯性往前开了一小段，所幸及时停下。 突然，一阵稚嫩的童声响起：“哎呀，好险！” 紧接着，车窗被人敲响发出“咚咚”的声音。 艾戈看眼神情有些恍惚的副官摇下窗门，入眼是个粉白玉琢的小孩。 “叔叔，开车要小心一点哦，撞到人就不好啦！”诺小廉仰着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被刚才的意外惊吓到。可当他看清车里坐着谁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作震惊，“呀！是艾戈大元帅！” 与此同时，拐角慢悠悠地跑来一个身影，小男孩气喘吁吁地朝诺小廉伸出手，“你…终于…停下来了。” “阿詹你快看，是艾戈大元帅！”诺小廉黝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艾戈，兴高采烈地跑去抓同伴的手。 “艾戈元帅？哪？在哪！” “真是元帅！啊啊啊啊——” 路边奔波的行人闻声停下，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当他们认出艾戈的车时蜂拥而来。 瞧着暴露他身份的小孩被挤到人群外，艾戈吩咐副官开车：“走吧，赶路要紧。” 周边信息素过繁，眼下可不是他和民众打招呼的时候，尤其他身边还带着一个濒临易感期的副官，更是不能停留。 趁着大家围上来之前逃离，艾戈的视线挪到外围观察，两个孩子早已无影无踪。 驾驶座上，副官尴尬笑道：“您一如既往的人气高涨啊！” 艾戈平静地看了眼试图转移注意力的副官，从兜里拿出一粒抑制胶囊递给副官服下，不紧不慢道：“这是最后一次。” 自知理亏，副官没敢多言。 共事这么久他很清楚艾戈的脾气，隐瞒易感期的事情要是发生在其他时候，他该到刑部领罚了。 第一军校外，一群容貌俏丽的omega组成粉丝团，手上举着炫彩的欢迎横幅。 艾戈刚下车，一大群人就涌上来高喊：“欢迎艾戈元帅回归母校。” 扬起冷漠的表情直径走过这群人，他没有闲工夫陪一群争艳的omega做戏，尤其这里面还有第一军校的手笔。 副官凑近艾戈，小声提醒道：“元帅，您是不是对omega们太冷淡了？” 对此，艾戈笑了笑道：“你现在比我更需要omega安抚。” 副官僵住，讪笑道：“这玩笑可开不得。” 他是濒临易感期不是易感期失控。面对alpha时艾戈嘴巴一向很毒，可迁怒到omega的情况他还是头次见。 距离军校安排的欢迎仪式还两个小时，艾戈独自一人等在外面，副官被他支开去和校方沟通。 忽然，军校门口出现一个温润如玉的omega，见到艾戈后喜笑颜开地跑来，“艾戈，好久不见。” 艾戈眯着眼困惑道：“你是？” 见艾戈认不出自己，来人尴尬地把手伸出来，说道：“欢迎回到第一军校。” “谢谢。”回给对方一个微笑，艾戈站在原地不动。他当然认得眼前的人是谁，正因为认得才不想给面子。 把手背在身后，omega踌躇不前，俏皮说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视线挪到钟楼，艾戈无言，他并不想和这个人搭话。 “八年过去了，钟楼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没变。”omega凑过来，恍若无人般说道，“还记得当初我们三人在钟楼里偷偷烤肉的日子吗，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继续无视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家伙，艾戈突然对这次演讲失去兴致，心里捉摸着是不是该回去了。 忽然，稚嫩的童声再一次响起：“大伯伯，你也是艾戈元帅的粉丝吗？” 诺小廉从人群中挤进来，这次只有他自己。 omega看着诺小廉尴尬摇头：“不是哦，要叫我大哥哥。” “全联邦的omega都是元帅的粉丝，你居然不是！”诺小廉捂着嘴巴满脸惊讶，转而问道：“那你喜欢艾戈大元帅吗？” 话音刚落，omega脸上的表情凝固住，眼神也不似之前一般柔和，“并不是谁都喜欢艾戈，还有我已经有alpha，小朋友可不要乱说话。” “原来如此！”诺小廉恍然大悟，随后一脸天真地问，“既然你都有alpha为什么还来纠缠元帅呢？你的alpha难道不会生气吃醋吗？这可是联邦最受欢迎的艾戈元帅欸！” 已婚omega眼神一暗，咬牙切齿反驳：“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只是来叙叙旧。” “哦，你是来叙旧的呀。”诺小廉眨巴大眼睛，又羡慕又纠结道，“真好，你以前认识艾戈大元帅啊，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毕竟你都不喊元帅尊称。” 噗—— 远远围观的人群听此忍不住笑出声，打从一开始就是omega主动凑过来说话，艾戈并没有给对方多少脸色，大家心知肚明没开口嘲讽，却被刚进来的小孩一语点破。 “你是哪家的孩子，小小年纪这么喜欢多管闲事！”omega脸上无光，把矛头转向年仅三岁的诺小廉。被人这么一吼，诺小廉下意识凑近艾戈。 “跟一个孩子计较，第一军校培养出来的天才omega也就这德性。”艾戈冷冷地看向眼前的人，挡在诺小廉面前接着道，“退下吧，本帅不想见你。” 他本不想和这个omega说话，八年沉淀早让艾戈学会收敛锋芒，眼前挡路的人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可对方居然把算盘打到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简直可笑。 已婚omega呆滞地看着陌生的艾戈，眼里闪烁一丝委屈，冷哼一声后咬牙离开。 门外人多眼杂，艾戈也腻了别人看他跟看个国宝一样的眼神，直径走进第一军校，懒得管那些繁琐礼节。 军校内纪律森严，四周安静不少。 “嘻嘻嘻，我刚刚的表现还可以吧！”诺小廉走在后面笑盈盈地求夸奖。 艾戈闻声转头，一低头就看见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不由得蹲下来问道：“你怎么跟进来了？” 听到艾戈的质问，诺小廉垂头丧气道：“不可以进来吗？可我就是想来听元帅你演讲的呀！再说了，我刚刚可是帮了元帅叔叔的大忙，您不能这样对待恩人吧！” 艾戈内心大震，眼前的孩子十分稚嫩，看样子应该刚开始学习识字，可第一军校是少年才能考进的地方，里面严格又苛刻，又怎么会随便让小孩进入。 想到小家伙刚才对自己的百般维护和解围，他心里一软，不由问道：“当然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诺小廉，诺言的诺，小心的小，孝廉的廉。” “诺……”熟悉的姓氏触动心弦，艾戈温声笑道，“很好的名字。” 2、Chapter2 “嘿嘿，这个名字是阿爹给我起的，元帅叔叔喜欢吗？”诺小廉睁着大眼睛，眉宇间有颗细微的黑痣，看起来特别乖巧。 静静地看着诺小廉头上的痣，心中浮起某个人的身影，他清楚的记得对方眼角上同样有颗不轻易发现的小黑痣，笑起来十分迷人。 “元帅叔叔？艾元帅？” 见艾戈不搭理自己，诺小廉咕噜的眼睛直盯艾戈，很是生气地大喊：“艾戈大元帅——” 放大的小脸让艾戈下意识站起来，这一站不小心碰倒眼前的诺小廉，后者一屁股直接摔在地上发出叫痛声：“呜呜，我的屁股。”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艾戈连忙拉起诺小廉，歉声道：“抱歉，刚才有点走神。” “元帅叔叔好过分，小廉的屁股撞坏了。”诺小廉捂着臀部委屈巴巴，眼里全是控诉。 “噗——哈哈哈——” 瞧着小家伙气鼓鼓的可爱模样，艾戈忍不住笑出声，从怀里掏出一瓶擦伤药说道，“这个送给你，原谅我好不好。” 诺小廉鼓着腮帮子偏头，他还在为艾戈笑话他的事情生气。 “那我送你去医院？”艾戈问道，眼前的孩子让他回忆起小时候。 那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还没离开，一切都很美好。 听到艾戈说要带他去医院，诺小廉疯狂摇头，伸手接过擦伤药闷声道：“擦药就好，我讨厌去医院。” 瞧着诺小廉一脸害怕的模样，艾戈好奇道：“为什么讨厌去医院啊？” 诺小廉欲言又止，最终低着头小声嘀咕：“就是讨厌。” 见状，艾戈不再多问，莞尔一笑道：“那行吧。” 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进随手携带的挎包里，诺小廉严肃地扣好包，不放心挎包安全的他又把包挪到身前，双手按在上面。 这一系列动作引起艾戈的注意，恍惚间，他在诺小廉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忍不住问道：“你是那个诺家的小孩吗？” “艾叔叔真笨，联邦只有一个诺家。”诺小廉呲牙笑道。 已经直接喊艾叔叔了吗，这孩子真不怕生啊！ 艾戈默默叹气，倒也没感觉到不舒服，只是有点惊讶诺小廉的自来熟。这么小的年纪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跟他印象当中的诺家教育一点也对不上。 见艾戈再次沉默，诺小廉委屈道：“艾叔叔又走神，和我说话有那么无聊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太皮，一点也不像诺家的孩子。”艾戈调笑道。 诺小廉昂着头，不屑道：“切，艾叔叔你眼神真不好，阿爹曾说过，小廉是诺家最最最乖巧的孩子！”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艾戈无奈附和，他可不想和小家伙一般见识。瞧着诺小廉因为他妥协得意洋洋的可爱样子，艾戈心中恍惚，暗道：确实一点也不像。 他认识的诺家小孩才不会像诺小廉这样朝他撒娇玩闹…… 就在这时，前去和军校商量事宜的副官急匆匆赶过来，气虚紊乱地说道：“元帅，校方已经安排妥当，您可以直接去演讲大厅。” 艾戈颔首，看着不在状态的副官摆手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副官满脸纠结，他来之前可没有递请假条，现在这样擅自离开是违纪行为。可艾戈向来说一不二，要是不按照所说的办，那后果…… 浑身一颤，副官觉得自己还是别触艾戈的眉头得好，认命道：“您要有其他吩咐请随时联系我，或者喊小伍过来。” 待副官走后现场又剩下艾戈和诺小廉一大一小。 “走吧。”艾戈伸出手示意诺小廉牵上。 “啊？”诺小廉看着伸过来的手愣在原地，想拉又不敢拉，弱弱地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刚才还大胆的很，现在又开始怂了？ 心里发笑，艾戈直接拉过诺小廉的手说道：“你不是要听演讲吗，不跟着我可进不去演讲大厅。” 小孩稚嫩的手掌和他比起来娇弱得很，一想到小家伙刚才只是跌了一下就把屁股摔伤，他也不敢太用力牵。 一路走来，他们鲜少遇上人，就算有人看见也只是远远地行礼。 不同于校园内的安静，演讲大厅很是喧闹。观众席坐满人，来迟的学员只能站着，十分拥挤。 袁裴在后台踱步，眼睛一直盯着大门。 副官一去不回，距离演讲开始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他真的怕艾戈临时离开。 嘎吱—— 大门被人推开，袁裴连忙跑过来。 见进来的人是个小孩后，他眉头紧皱正要说点什么时，艾戈的身影跟在后面缓缓出现。 心中悬浮的大石掉落，袁裴深吸一口气，仰着微笑说道：“演讲马上要开始，您是不是该上台了。” 艾戈颔首，指着身边的诺小廉说道：“给他安排一个最好的位置。” 好不容易等到人出现，袁裴连连点头道：“我马上安排，请元帅放心。“虽然不清楚艾戈和眼前小孩的关系，可前者这么明目张胆的带在身边他就不敢含糊敷衍。 诺小廉恋恋不舍地看着艾戈，低声喊道：“艾叔叔——” 感受到小家伙对自己的依恋，艾戈柔声道：“乖乖待在校长身边，演讲之后我送你回家。” “那你要说话算话哦，我会一直等着你。”诺小廉鼓着脸颊卖萌道。 熟悉的话语让他心脏一颤，这话他也曾和某个人说过，忍不住软下心来用那个人曾经回复他的话语说道：“一定。” 演讲席前排是校方大人物们坐的位置，袁裴领着诺小廉过来时只有中间的位置空着，他直接把诺小廉安排在最中间。 这是整个演讲大厅最好的位置，之前都是他坐的。 熟悉位置归属的人见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第一次出现在军校里的小孩。 坐在袁裴边上的总教习是个爱凑热闹的alpha，立即凑过来问道：“校长，这谁家的孩子啊，我们学校不是不让小孩子进来吗？” 对此，袁裴沉声道：“好奇心不要太多，专心听演讲。” “元帅还没出场呢。”总教习指着空荡荡的主席台，转而坐到诺小廉身边，“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闻声，诺小廉扬起灿烂的笑容说道：“我是艾叔叔的孩子。” 艾叔叔是谁？总教习一脸懵逼，脑海中浮现艾戈的模样后心里大惊，连忙问道：“你是元帅的孩子？！” “嘻嘻，叔叔你真好骗，我只是随口说说你真信啦。”调皮地眨巴眼睛，诺小廉指着演讲台，“艾叔叔上场了哦，叔叔你不要再跟我说话，我要安静地听演讲。” “……”瞧着诺小廉一本正经的样子，总教习的心情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是被这孩子骗了还是嘲笑了。 高台上，艾戈沉稳地走来。 原本嘈杂的大厅因为他的出现变得安静，所有人看向艾戈，眼里流淌着火热与崇拜，心中浮现出那些被他们熟读无数遍的文字介绍： 艾戈，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帅，23岁坐上这个位置后无人撼动，其身上的光芒从小延续至今，愈演愈烈。 他强大、自信、美丽、耀眼，是联邦千年来最优秀的俊杰，光看一眼就能让人沦陷。 …… 正如教科书里介绍的那般，艾戈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便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迫而来，让人心生憧憬。 这是众人眼中的艾戈，也是诺小廉眼中的艾戈。 “星火燎原，落叶归根，很荣幸受邀参加联邦第一军校的开学典礼。我是艾戈，你们曾经的学长，联邦如今的元帅……” 诺小廉痴痴地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艾戈，内心涌起无数复杂的情感，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吟：“阿爹你说的没错，他真的好耀眼……” 耀眼到让人看不清背影，直视只能灼伤自己的眼睛。 “小孩，是不是觉得艾戈元帅很伟大啊。”总教习注视着艾戈，悄悄地在诺小廉耳边说话，“有没有被迷倒，我已经被迷得神志不清了。” “啊——真希望能待在艾戈元帅身边当属下！” “……”诺小廉不语，他安静地注视着台上的人，心中默答：我们不一样。 在别人眼中，台上站着的是联邦强大的alpha元帅，可在诺小廉眼里，那是他不曾拥有过的父亲。 演讲持续一小时，大厅里的人全沉浸在艾戈的声音当中，一晃就迎来结束。 该做的事情做完，艾戈毫不留念地离开演讲台，久违地站在第一军校台前，心里一片宁静。 刚回到休息室没多久，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我以为你不会来。” 熟悉的声音抨击耳膜，而他只感觉反胃，漠然说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你别太得意。”来人是个强壮的alpha，面色狰狞地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企图让艾戈难堪。 “这句话你八年前就说过。”艾戈漠然地靠在墙边，无视扩散至周围的烈酒味，冷眼道，“你是来给他出头的？” 没能激起艾戈的愤怒让alpha感觉失望，随后挂起玩味的笑容说道：“不去钟楼看一眼吗？想不想知道我和他在里面都做了哪些疯狂的事情，我保证一定让你大开眼界。” 艾戈不语，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人还是拿那一套对付他。总以为自己得到了他心动却无法得到的omega就能趾高气昂，殊不知他从来没喜欢过任何omega。 见艾戈沉默，alpha做作地说道：“哦抱歉，我忘了钟楼只能让第一军校的人进入，像你这种被退学的进不去，哪怕你是元帅也进不去，哈哈哈——” 就在气氛越来越凛冽时，诺小廉突然冒出来，高兴地站在门口笑道：“我就知道艾叔叔在这里等我。” “哪来的小孩，不知道第一军校不许孩子进入吗？”见目标人物把目光放到诺小廉身上，alpha不满地伸出手，“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给我滚出去！” 诺小廉惶恐地看着要把他推倒在地的大手，正打算躲开时，一个高大的背影突兀地挡在他前面，不禁惊呼：“艾叔叔！” “艾叔叔？哈哈哈——”手腕被人扣住，alpha张狂地笑出声，“艾戈啊艾戈，你该不会缺人缺到对一个孩子下手吧，要不要我……呃……” 话没说完他便感觉到一股无法抵抗的气场压过来，窒息感遍及全身，嚣张的气焰立马落下来，alpha讪笑道：“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堂堂联邦大元帅经不起别人开玩笑吗？” 把人抵在墙上，艾戈淡然道：“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 忽然间，身后的衣摆被人轻轻得拽住，艾戈松开禁锢对方的手，蔑视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帅会派人去年家走一趟，你最好别躲起来！” 话锋一转，他露出微笑，“我是进不了钟楼，可我毁得掉年家，又或许……不需要我出手。” alpha敢怒不敢言的姿态成功取悦艾戈，不再浪费时间在这个人身上，他平静地拉着诺小廉离开。 来趟第一军校见到两个最不想见的人，真是糟糕透了。 3、Chapter3 一大一小离开军校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在众人寻找他时他已经带着诺小廉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人步行在专道上。 专道人烟稀少，平时只有联邦高层及其子女使用，这条路离诺家最近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一路上诺小廉沉默寡言，艾戈以为小家伙被刚才的事情吓着了便主动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诺小廉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拽着挎包，垂眸道，“我刚刚是不是给艾叔叔添麻烦了，对不起。” 这小家伙原来是在介意这个吗？ 伸手揉了揉诺小廉的头，艾戈不以为然道：“不关小廉的事，是刚才那个人不好。” 头顶传来的触感让诺小廉心脏颤动，深埋的情感经历冰火的洗礼瞬间奔涌，忍不住嗷嗷大哭：“呜呜呜——” 一听到哭声，艾戈连忙蹲下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不……是……”诺小廉擦干眼泪，通红的双眼里尽是委屈。 从懂事开始，诺小廉一直幻想着被父亲摸头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每次见到好友和好友父亲相处他就很羡慕。 他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可这一刻比他想象中早太多，感触也深太多。 “那是怎么了？”艾戈感到无奈，这小家伙的想法他是真的猜不透，古灵精怪得很，一会笑一会儿哭搞得他措手不及，暗想：有个这么麻烦的小孩，诺小廉的父母应该很头疼吧。 “就是……就是想起我的父亲，我很久没见过他了。”诺小廉哽着声音，视线却没离开艾戈分毫。 难道这小孩在诺家的日子过得不好？艾戈皱眉想道。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是如此，心底一沉，更加笃定事情就是他想得这样。 升起莫名的不满，艾戈义正词严道：“我送你回家以后一定让他们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见状，诺小廉眨巴眼睛，心道：这是误会什么了吗？ 眼珠咕噜转，诺小廉问道：“艾叔叔和我家的关系很好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家里见过你呀！” 闻言，艾戈顿住，低声道：“还好，艾家以前的府邸就在诺家旁边，我曾经和……和你家的一位长辈玩得不错。” “曾经？” 瞥了眼一针见血的诺小廉，艾戈转移话题：“我好歹是联邦元帅，有我出马你肯定能见到父亲。” “哦，也许吧。”没套出想要了解的事情，诺小廉垂下头，似乎对所有话题失去兴趣。 “……”还真是阴晴不定的小屁孩，艾戈心中感慨，自我安慰着他好歹把人哄不哭了，转头一想到要去诺家，他突然感觉十分拘束。 艾戈和诺小廉撒了谎，他和诺家的关系不仅仅是还好这么简单。父母尚在那会，艾家和诺家是世家关系，可以说得上是绑在一起。 可这一切全毁在八年前的那场意外。 八年间，他没接受任何人的好意独自撑起艾家，和诺家的接触也仅仅在公事上，私底下并没有再拜访过。一则是尴尬，二则是他害怕见到那个人。 毕竟他亲手摧毁了那个人心里的美好幻想…… 飒—— 走神之际，一辆飞快的跑车从远处驶来，目标直指诺小廉。 刺耳的声音惊醒艾戈，他往前看去才发现诺小廉离他老远，这小孩一直低着头往前走，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不在。 “小廉，快闪开！” 车辆速度极快，艾戈使出浑身力气才跑到诺小廉身边。 正当艾戈打算带着孩子躲开时，心里升起一阵狂暴感让他瞬间红了眼。 耽搁几秒，艾戈只能抓过诺小廉抱在怀里。同时，他侧身往外倾斜，惊险地和车辆错开，最终倒在地上。 嘭—— 车辆脱离道路飞进绿化带，撞击树木后直接炸开，声音巨大。 “艾叔叔！艾叔叔！”诺小廉从艾戈的怀抱挣脱出来，焦急地呼喊。 “别怕，我没事。” 缓慢地睁开双眼，艾戈撑着手臂站起来，看向爆炸地点心底一沉，刚才车辆在靠近的刹那居然提了一档速度，他差点没躲掉。 无人驾驶的车辆已经面目全非，这起故意为之的凶杀不知道是针对他还是针对诺小廉。 “你没事就好。”诺小廉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可当他看到艾戈的右臂不自然垂落时，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流下来，“你的手……” 话还没说完，诺小廉发现有血液从艾戈的手臂掉落，手指着艾戈受伤的地方直接晕过去。 “小廉你怎么了？！” 着急地扶起诺小廉，再三检查这小孩只是单纯的晕过去后，艾戈疲惫地坐在地上，叹道：“今天真是出门不顺啊！” 取出电子终端拨通属下的电话之后，艾戈背着诺小廉离开。 医院内。 苏醒过来的诺小廉缩在椅子上，满脸愧疚地看着正在进行包扎的艾戈。 “元帅大人，你的右手最近不能触碰太重的东西，平时的训练最好停下来。”医生严肃地训诫道。 “我知道了，谢谢冯老。”艾戈配合地点头。 闻言，冯医生翻了个白眼，再三强调道：“不是知道而是一定听从安排，身为帝国元帅你能不能多注意点自己的安危！” “冯老说的是，我一定办到。”艾戈连连点头很是无奈。 眼前的老者是艾家的主治医生，从小看着他长大，不是亲人胜似是亲人。 见艾戈开口承诺，冯老满意颔首，用眼神示意艾戈支开一边乖乖坐着的诺小廉。 艾戈意会，朝诺小廉说道：“小廉，你先出去一下，叔叔有话和医生说。” 诺小廉抬头看眼艾戈，微笑着点头，“好的，我就在外面等着，艾叔叔有什么需要喊我名字就行。” “真乖，晚点我再送你回去。”艾戈含笑道。 诺小廉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其实我自己可以回去，艾叔叔受伤了就应该待在医院养病。” “一点小擦伤而已别往心里去，叔叔包扎好就送你回家。”艾戈内心感动，并没松口让小家伙自己回家。诺家一直待他不薄，今天的事情他铁定要去说明情况。 诺小廉欲言又止，默默地退出房间。 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艾戈收起笑容，平静地看着冯老说道：“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以你现在的情况，最近不能再使用抑制剂。”冯老严肃说道，“从显示报告来看，你需要匹配一个合适的omega。” “冯老，您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我就只是擦伤手臂而已。”艾戈皱眉道，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冯老气极反笑，手掌拍在床上，“戈少爷，我刚刚给你做了个信息素检测，这一年里你服用的抑制剂数量暴增，服用过量抑制剂带来的后果你应该最清楚！” “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堂堂帝国元帅居然服用抑制剂度日到伤及身体，很好笑嘛！” 面对冯医生的斥责，艾戈叹息：“冯老，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可我必须为艾家考虑！”冯老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老爷他们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那我就有义务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你会恨我！” “您想干什么？” “少爷，我会帮你找到最适配的omega，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停掉手里的药吧。你看，你对孩子也不是那么排斥，所以听我一句劝，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抱歉，我不能听您的。” “艾戈！”冯医生怒目而视，十分生气。 艾戈苦笑着站起来，朝冯医生郑重地鞠躬。 他很明白对方的良苦用心，也知道这样做会减轻他的痛苦，可他有他必须遵守的原则。 不管是为了那个人还是他自己，他都会一直坚持下去…… 咯吱—— 病房被艾戈从里打开。 房门外，诺小廉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见艾戈出来后立刻站起来，“艾叔叔要不要多休息一会，我不着急回去。” “天色不早，再不回去你家里人该担心了。”艾戈伸手揉捏这个站着只到他大腿上一点点的小孩，心道：若是和那个人有个跟诺小廉一样的孩子就好了。 念想刚浮现出来就瞬间被艾戈掐灭，自嘲：真是贪心了，alpha和alpha怎么可能有孩子，不过是黄粱一梦。 看得出艾戈的心情不好，诺小廉也不闹腾，就这样静静地跟其在身后，一大一小朝医院外走。 随时待命的属下见艾戈出来，连忙小跑过来敬礼道：“元帅。” 艾戈颔首，吩咐道：“把车开过来，我要去趟诺家。” 属下得令离开后，艾戈领着诺小廉站在门外等候。 飒——飒飒—— 突然，一辆炫黑的跑车直径开过来。 艾戈眯着眼注视车牌号，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诺小廉，问道：“你家有人知道你在医院吗？” “应该不知道吧？”诺小廉眨巴眼睛，心里慌得一匹，因为这辆车的主人他太熟悉。 跑车流畅地停在路边，车门正对医院门口。 “小廉，该回家了！” 悦耳的声音从车里响起，令医院门口的两人身体一颤。 艾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从车里出来的人，颤声喊道：“诺……” 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诺小廉甜甜地冲来人喊了一声‘阿爹’。 阿爹？他是诺小廉的阿爹…… 艾戈只感觉天昏地暗，握紧拳头把手指镶嵌进肉里，用疼痛麻痹神经让自己保持冷静。 挂起灿烂的微笑，艾戈主动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视线停留在艾戈包扎石膏的手上一秒，继而看向艾戈正脸，诺兹含笑点头，“好久不见。” 4、Chapter4 “哇，原来和艾叔叔认识的人是阿爹啊。”诺小廉抱着诺兹的大腿使劲摇晃，“和我的偶像认识都不告诉我一声！哼，阿爹坏——” “我听阿詹说你偷偷跑出来，怎么回事？”诺兹捏着诺小廉的双颊不客气地使劲，把小家伙的脸颊捏得彤红。 诺小廉心虚，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捂住被揉捏的脸，眼里满是委屈。 艾戈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四年前一别，他和诺兹再也没见过，如今却是在这样的场合重逢。 就在他想着要以什么的姿态开口时，诺兹先说道：“让你看笑话了，小廉没少给你惹麻烦吧，抱歉。” 客气又疏远的态度打翻艾戈心中的踌躇，酝酿出更酸涩的味道，垂落的手掌揣进口袋里，他含笑道：“小廉很乖巧，并没有给我惹麻烦。” “那就行。”诺兹牵过诺小廉的手，干脆说道，“我们就不打扰你，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拉着诺小廉走向跑车，丝毫不给艾戈反应的时间。 “……”还在生我的气吗？艾戈欲言又止，手掌的黏稠感让他清醒过来，喊道，“等一下，不介意多载一个吧，我刚好去趟诺家有事要办。” 前行的脚步顿下，诺兹转头过来，笑道：“当然可以。” 心里松了口气，艾戈故作轻松道：“等我几分钟，我去和下属交代一些事情马上回来。” 待诺兹点头后，艾戈转头走进医院里直奔洗手间。 喝—— 呼出压在嗓子的浊气，颤抖地从兜里掏出一粒胶囊。 放进嘴巴时，冯老的告诫涌上心头。停顿几秒，艾戈用力咬碎抑制胶囊，薄荷味道灌满口腔，紧捏的手掌撑在洗手台上，一股血腥味传入鼻尖。 心中的暴躁得到缓解，他才摊开手掌观察。 四个明晃晃的指甲印留在上面，划出四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用水冲刷干净之后朝装有擦伤药的口袋摸去，里面空荡荡，才想起东西已经被他送给诺小廉。 “今天还真是倒霉透顶啊！”艾戈自嘲道。 随意擦干手掌，他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 医院外面，诺兹和诺小廉坐在车里。 “为什么偷偷跑出来？知不知道大家为了找你把诺家翻了个遍。” “对不起。”诺小廉低着头，两根手指来回交叉，活脱脱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可怜模样。 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诺小廉，诺兹心里十分复杂，注意到被诺小廉紧紧压在腿上的小挎包之后，询问道：“你包里装了什么？” “嗯……”诺小廉左顾右盼，最后还是掏出包里的擦伤药，小声说道，“这是艾叔叔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擦伤药？ 余光瞥见从医院走出来的艾戈，诺兹下意识看过去，平静说道：“这么宝贵他送的东西，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闻声，诺小廉僵住，仰起头讪笑：“艾叔叔是我的偶像，偶像送的东西当然宝贵啦！” “是么……”诺兹没拆穿诺小廉这话说得有多牵强，小家伙有个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习惯，很珍惜的东西会像现在这样护在身前。 咚咚咚—— 车窗被人敲响，艾戈已经走近。 打开后面的车门，诺兹示意艾戈坐到诺小廉身边。 “哈欠——”诺小廉揉了揉双眼，昏沉沉地对艾戈说道，“艾叔叔，我有点困了，要不你坐副驾驶去吧。” “困了可以让你偶像抱着你睡。” 幽幽的声音传来，诺小廉噘着嘴，对诺兹的这个提议很是心动，一时间陷入选择困难的挣扎当中。 诺兹的跑车只有四座，艾戈看了一眼就有主意，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进来，对诺兹笑道：“不介意我坐这吧？” “……”诺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前方，答道，“不用太惯着他，这小孩可喜欢折腾。” “阿爹你又说我坏话，哼——” 艾戈浅笑不语，一大一小之间的默契有种他插不进去的感觉，令他脑子里全是嗡嗡声。 医院距离诺家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本以为小家伙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睡着。 歪头看外面的风景，艾戈无言，明明只是换了个车坐而已，却感觉周围的一切如此新奇。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这个人在身边的原因。 沉浸在喜悦和难过的复杂情绪中徘徊，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这些年过得好吗？ 当议员的生活辛不辛苦？ …… 还在为当初的事情生我的气吗？ …… 诺小廉是你和omega所生的吗？ 凌乱的想法占据大脑，被抑制胶囊安抚的精神又开始隐隐作痛，艾戈靠在座位上，透过窗户注视着那道浅显的人影。 “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你来诺家，遇上什么麻烦事吗？” 动人的声音传入耳，艾戈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今天送小廉回家的时候遇上无人驾驶的车祸，打算问诺叔一些事情。” “这样啊，让你劳心了。”诺兹不咸不淡地说完后认真地开车，没再开口。 气氛陷入安静状态，艾戈张着嘴巴，还是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小廉是你的孩子吗？” “嗯，我的孩子，亲生孩子。” “挺讨人喜欢的孩子，诺家这下有福气了。” “那你呢，这么大岁数还不打算结婚生子吗？” 艾戈哑然，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他可以接受任何人对他说这句话，唯独接受不了从诺兹口中。 “我还早，艾家和军部的事情太多，没那个时间精力去考虑婚姻的事情。倒是你，结了婚都不告诉我一声，担心我付不起份子钱吗。” “我不喜欢张扬的性格你也清楚，除了诺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是啊，你不喜欢张扬，所以当初悄无声息地离开军部，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思绪不由得回到四年前，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把这个人从婚姻的泥潭中拽出来，可一切仿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成功的同时也彻底失败。 从小一块长大，艾戈清楚地知道诺兹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不受人拘束，外表表现得多正直心里就多叛逆。 也正因为了解他才不顾一切地站出来，可结果却那么让人揪心，酿成一场笑话。 那些无法言诉地爱慕如死寂一般沉入心底。 一别四年，再一次见到这个人时对方已经为人父母。 不知不觉，跑车开进诺家，把艾戈从回忆中唤醒。 抱着熟睡的诺小廉出来，诺兹朝身后的艾戈说道：“父亲他就在书房，你自己去找吧，我带小廉去休息。” “好，有空再叙。” “嗯，会有的。” 望着诺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艾戈强行让自己从儿女情长中挣脱出来，坚定地朝诺家书房走去。 虽然有八年没来过诺家，艾戈还是记得每条路通往哪里，这里是他除了艾家之外最熟悉的地方，承载着他儿时大半记忆。 “元帅，您怎么来了？” 诺管家从书房退出来，正好撞上艾戈，惊喜万分：“怎么来也不提前通报一声，我马上去准备膳食。” “管家爷爷，好久不见。”熟悉的语气让艾戈心里一暖，那股无形间的距离感崩塌，含笑道，“不用麻烦，我找诺叔谈点事，说完还要赶回军部。” “唉，老爷就在里面，我去给你拿点你喜欢的茶包带回去，可一定要等我啊！” “一定，你慢点走，别摔着。”艾戈无奈点头，诺管家是看着他和诺兹长大的长辈。不同于冯老的严格，管家对他们很是宠溺，如今上了年纪也是如此。 待人走后，艾戈踏进书房，听到门外声音的诺家家主诺朗德早已走过来，笑道：“你小子终于舍得来诺家。” “诺叔。” 艾戈恭敬的敬礼引得诺朗德避开，连忙说道：“如今咱俩平级，我可承受不起你这一拜。” “诺叔说笑了，我是晚辈，您又和先父是至交，受得起。”艾戈含笑道，倒也没勉强再拜，任由诺朗德领着坐下。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没什么大事肯定不会来诺家，说吧，遇到什么困难了？” 心中一酸，艾戈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我今天在第一军校遇到小廉，送他回来的路上遇到无人驾驶的跑车冲过来，所以来问一下诺家最近有没有被什么人盯上。” 诺朗德眉头紧皱，看了眼艾戈手上包扎的绷带，问道：“你手上的伤是因为这个吧。” 艾戈浅笑，摆手道：“一点小擦伤而已，诺叔不用放在心上。” “哦。”诺朗德漠然，撑着手说道，“确实遇上点麻烦，不过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别放在心上。” 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艾戈一愣，正打算说什么时，诺朗德继续说道：“我很欢迎你来诺家做客，但这点小事你就别管了，诺家自己能处理。” 如八年前他拒绝诺家帮忙一样的口吻，艾戈恍惚，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既视感，不由说道：“诺叔这是在怪罪我吧，您应该知道我当初不是故意这么说，那会儿的艾家谁沾上都会有麻烦。” 诺朗德不语，安静地注视着艾戈，瞧着当初年幼的孩子成长为现在这般耀眼的模样，不禁叹气道：“小戈，这件事你不能掺和，不光是你，就连我都不能。” 艾戈不解，下意识问道：“因为诺兹吗？”能让诺朗德干涉不了的事情，只有诺兹的事。 诺朗德颔首，解释道：“诺兹最近在争取参议的资格，这是议会对他的试练，旁人不好干涉。” 那也不能拿孩子当引子吧！ 艾戈不悦，问道：“是哪家提出来的主意？严家还是凯家？” “是诺兹自己提出来的建议。” “什么？”艾戈难以置信，这种疯狂的行事作风和他印象当中诺兹完全对不上号。 “所以说，谁也掺和不了。” 心底一沉，艾戈问道：“他的……小廉的父亲对此没任何意见吗？” 5、Chapter5 “呃，这个……”诺朗德支吾其词，“我只能说小廉的事，整个诺家只有诺兹能决定。” 诺朗德的态度让艾戈生出疑虑，这八年他虽然没来过诺家一次，但经常在公事上面和对方碰面，眼前这副闪烁其词的表现压根不正常。 “诺叔，你实话告诉我，小廉真是诺家的孩子吗？”艾戈义正词严，深沉地凝视着诺朗德。 “唉——”诺朗德叹了口气起身背对艾戈，苦笑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转过身，诺朗德沧桑的脸庞满是无奈，几道皱纹十分明显，“小戈，很多事情都变了。” 心里咯噔，艾戈越发确定诺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气势上不自觉涨了一节，引得面前的诺朗德连频频点头。 “我老了，诺家如今的掌舵者早在三年里慢慢变成诺兹，别看我现在还支撑着整个诺家不倒，很多事情已经转交给他处理。” “诺叔……”艾戈有些感慨，诺朗德如今这般认命的模样远远比不上过去那个杀伐果断的alpha家主。 “小廉的事情只有诺兹自己清楚，小家伙是三年前被诺兹带回来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诺兹从军部离开的事情，事实上，他从你那离开后消失了整整一年。” “怎么会？我明明记得他回家了！” 艾戈站起来，挺拔的个子比诺朗德高出小半个头，视线往下俯视，显露出一丝威严。 “他确实失踪一年，回诺家的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诺朗德朝艾戈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两人坐回位置上，诺朗德沉声道：“若是你父亲还在世就好了，他这一走我心里很多话都没人说。” 艾戈没接话，安静地听着，诺朗德这番话他深有感触，他同样有很多不能开口的话藏在心里。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幕，三年前，我还在忙于寻找他下落的一个夜晚，他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狼狈地回家，眼里充斥着迷茫和无助。” “本来很严谨懂事的一个人变得十分沉默木讷，紧紧抱着孩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他说‘我回来了’。” 诺朗德说着，声音渐渐染上沙哑，“我问他那一年去了哪，为什么不回家，可他什么都不说，抱着孩子直直地跪在我面前，请求我给孩子一个身份……” “小戈啊，你诺叔我在联邦无数腥风血雨都挺过来，唯独在这件事上感觉到无力。” 话音戛然而止，诺朗德垂下头。 艾戈把手搭在诺朗德的背上，宽慰这位他儿时挺拔威武的诺家家主。 艾家和诺家不同，前者是联邦新生不过百年的家族，并没有任何约束人的家规。后者是联邦传承千年的古老家族，要一个孩子进入族谱不是一句话能决定的事情。 诺小廉来历不明，身为诺家家主既然接纳这个孩子进诺家那肯定查过其身份和血缘，诺姓没有那么容易冠上，如今孩子正常生活在诺家肯定已经解决问题。 虽然很想知道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抑或者母亲是谁，这样的气氛下，艾戈最终选择打消探求的念头。 缓和片刻，诺朗德尬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艾戈回笑，给予眼前长辈最崇敬的尊重。 “哈哈哈——时候也不早了，吃完饭再回去吧。” 艾戈摇了摇头，说道：“诺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军部有一大堆事情还等着我处理，下次一定过来唠叨。”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解决诺小廉的事情，如今得知真相他也不好留下来，更何况诺兹那边……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唉，那好吧。”诺朗德看着眼前这个独当一面，在联邦拿捏军部的艾戈，替已经离世的两个人宽慰的同时不自觉感觉到一丝心疼，“平时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现在你可是很多人的精神支柱啊。” “我知道，有冯老在您别瞎操心，我身体好着呢。”起身朝着诺朗德点头，艾戈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廉醒来代我向他问个好。” “嗯，可以经常来诺家走动，现在的你已经不用像过去那样束手束脚。” 含笑答应，艾戈直径离开。 诺家门外，诺管家垂着背站着，见艾戈过来立刻扬起慈爱的笑容，“戈少爷，把这个带回去。” “谢谢管家爷爷，入夜的温度低您快进屋吧。” 接过精致包装的盒子，艾戈催促诺管家回去。 “一路小心，记得常来诺家做客。” 瞧着对方眼神里的不舍，艾戈心里一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坐进军车，驾驶座已经换成副官。 瞥了眼本该回去休息的人，艾戈问道：“小伍呢？” 副官林西轻咳一声，严肃说道：“小伍在医院没等到您，监控里又发现您坐上诺家的车，所以就换我来等。” 艾戈蹙眉，不解道：“我不是给他留了信息吗？” 他记得自己从洗手间离开之后给下属发过一条他来诺家的消息，还吩咐人要来等他才对。 点开电子终端，“呲呲”的电流声表示终端出了故障，艾戈沉默地盯着手上的终端。 对此，林西转移话题道：“接下来去哪？” 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诺家，艾戈说道：“去军部，有份文件我要重新看一看。” 这一下林西惊讶住了，心道：元帅平时虽然很上进负责，该压榨该训练的一个没落下，可像今天这样回去办公还是头一次。 艾戈的作息十分自律，除了对外的活动之外大都待在军部，白天批阅从下面递上来的各种文件，晚上则是和众人一块训练，保持身手。 每当有对外的活动需要离开军部，办完事多出来的时间艾戈都拿来休息，毫无例外。 军部距离诺家很远，单趟行驶需要花上两个小时。 艾戈回到军部的时候夜已深，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该休息入眠。 打发副官回去之后，他独自一个人到元帅室。 从抽屉里拿出议会递过来的计划书再一次翻阅，里面的内容让他沉思。 ‘联邦和帝国的交涉企划案——通过学院大拼决定柯莱瓦星的归属’ 柯莱瓦星是新发现的一颗自然行星，地理位置在联邦和帝国交界处，艾戈原本打算动用武力威压胁迫帝国让步，走一趟诺家后他有了新想法。 抓起桌上的笔，刺痛感从掌心传来，随便处理的伤口有发炎的趋势。 手伸进口袋摸索擦伤药，忍不住笑出声，“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总忘记东西已经送人。” 从抽屉里取出备用药膏涂在手上，里层安静躺着的一个铁盒吸引他的注意。 诺家府邸，诺小廉把玩着手里的擦伤药，认真地把东西放进装饰精致的铁盒里面。 一边安静看着小家伙一系列动作的诺兹见状，扶额说道：“你该睡觉了，小心长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哼——”诺小廉朝诺兹做了个鬼脸，别过头继续欣赏盒子里的东西。 见小家伙精力旺盛不听自己的话，诺兹走到其身边，一手夺过诺小廉手上的铁盒举高，板着脸说道：“你要再不睡觉，我就把东西没收。” “哇，阿爹你坏！快把东西还给我！”诺小廉站到床上，企图夺回被诺兹抢走的东西，可身高却不够，便撒泼道，“呜呜呜，我要去和爷爷说你欺负我！” “好啊，敢用你爷爷威胁我，明天就把东西扔了！” “……”大眼睛委屈地盯着诺兹，诺小廉哽咽道，“我马上睡觉，你不要把东西扔掉。” 瞧见小家伙真把自己的话当真，诺兹顿住，心里一软，把铁盒塞回诺小廉的手里，帮其擦干挂在眼帘没掉下来的眼泪，无奈道：“就那么喜欢你偶像，比喜欢我还喜欢？” “才不是呢，阿爹你不懂。”紧紧抱着铁盒不撒手，诺小廉撇嘴道，“阿爹是笨蛋，大笨蛋！” 为了防止诺兹真给他把东西扔了，诺小廉干脆睡觉也抱着铁盒，整个人钻进被窝里。 诺兹哭笑不得，心中那点不舒服被小家伙驱散，安静地坐在床上等孩子睡着。 许是闹腾那一下，诺小廉入睡很快，十几分钟便听到酣睡声，软软糯糯得十分动人。 把手伸进被子里摸索，膈手的触感传入掌间，诺兹小心翼翼地把铁盒从诺小廉手里扒拉出来。 被焐热的铁盒拿在手上温度有点高，用手抚摸铁盒上的精致纹路，诺兹叹道：“这么喜欢闹腾，真不知道这个性格随谁。” 看了几眼，腺体突然传来一阵悸动。 把盒子放到桌上，他从包里取出一管精细的针管，熟练地往自己手上注射。 很快，发情期带来的影响便被强效抑制剂压制。 伸手抚摸诺小廉熟睡的脸庞，他在心底叹息：小廉，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和你的父亲相认。 想起那一纸被他上交到议会的提议，喃喃自语：“明天去把申请退下来吧，最近不能和他见面。” 军部，艾戈反复翻阅企划案，认真分析每一个细节，从实施到胜利进展全计算一遍后他发现这份文件确实可行，就是麻烦了点。 摆弄桌上的雕像，艾戈满脸不屑，“啧，议会这群只会用脑子算计人的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黑。” 这份和帝国以交流为名义做出来的策划案，明面上是用学院大比来决定柯莱瓦星的归属，实则是想膈应帝国权谋者从中钓出一条大鱼。 学院大比拼从文斗和武斗两方面进展，艾戈最看重的是文斗中有一环，如何挪动柯莱瓦星上的岩区。 一想到八年前那场大爆炸，凌厉的双眸闪烁杀机，大手一挥在企划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随即拨通副官的电话。 叮——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林西困倦的声音传来。 “元帅，您有什么吩咐？” “和帝国的方案我已经同意，你明天就把结果发给议会，顺便告诉他们要借训练场地的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 看着被他摆在雕塑旁边的铁盒，嘴角上翘，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说道：“我要一个人。” 6、Chapter6 人？什么人？ 副官被艾戈这番话彻底惊醒，吞咽口水道：“您这是看上谁了吗？” “你想哪去。”艾戈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方案里提到的训练场里储存着军部许多不能对外展示的物资，撤资的问题想必议会那边也要参与，我信不过他们。” “那您是打算？”回想起艾戈今天去过诺家，心里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副官不确定地问道，“您这是有合适的人选吗？” “参议负责人我只认诺家新上任的诺兹，不是他不借。” “您还真是……”副官不禁扶额望天，这个要求提得很刁钻。 “是什么。” 不容置疑的语气传来，副官下意识抖动身体，赔笑道：“我是在称赞您高见。” “嗯，明天一早给那边发消息，我下午就要拿到准确回复，不然让他们找其他地方当比赛场，只是到时候我可不负责安全问题，毕竟我的本意更倾向于用武力解决柯莱瓦星的归属问题。” 说完之后电话被挂断，副官呆滞在原地，喃喃自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元帅您真会折磨人。”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发生的事情有多么震撼。 次日，以五大家主为主要参议的议会桌上摆放着一张来自军部的文书。 啪—— 严家家主严戊极把文书狠狠摔在圆桌上。 “这是什么，他是在拿议会开玩笑吗？真是翻了天了！” “我倒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他好不容易松口就依他的意思办吧。”连家家主连承捡起文书，仔细端详所写的内容。 ‘大比内容我已知晓，准许借用弗洛训练场一事，前提是负责本次训练场交接的参议需为诺兹诺议员，否则比赛安全议会自负。’ 闻声，严戊极犀利地看向和他唱反调的连承，说道：“连承，第一军校的事情我已经退了一步，你不要得寸进尺！有些话我不想说太明白，但我告诫你一句，别被那小子利用还不自知！” “严家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太懂呢，你要不要解释清楚？”连承含笑，丝毫不受严戊极的威胁。 紧握拳头，严戊极双手拍在圆桌上，散发凛冽的气场和连承对峙。 “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消停一点，既然大家意见相驳，那就按照老规矩投票决定通过与否。”坐在严戊极边上的凯家家族凯恩博沉声道。 话音一出，严戊极不悦道：“我反对，自从艾戈当上元帅之后军部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这是要在联邦上演帝国独断的戏码吗？还当不当议会存在！” 丝毫不在乎严戊极话里表示的意思，连承举手道：“我赞同文书上所写的提议。” “诺家和孟家呢？”凯恩把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两家家主。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孟家家主孟斯戴点头道。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迟迟不说话的诺朗德。 “小儿能得到艾元帅的赞赏，我自然同意这一提议。” “呵——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诺朗德你真不要脸啊！”严戊极脸色铁青，指着诺朗德宣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对此，诺朗德浅笑，揣着手说道：“既然有三票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大家早点在文书上签字吧，议会厅距离军部挺远，要是错过时间艾戈反悔就难办咯。” 严戊极狠狠地瞪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诺朗德，用力地在文书上签下名字，摔门而出。 砰—— 巨大的响声传遍议会厅，余下的人恍若没听到一般，接过文书在上面签字。 五大家主相继离开，留在最后的诺朗德和孟斯相视一笑，后者说道： “恭喜诺家主，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我也很意外他会出手。”诺朗德看着文书上清晰书写的条款，心情十分复杂，要是这东西出现得再迟一步，怕是来不及阻止诺兹抽身离开。 想到被他压在抽屉里的申请书，眼神一暗，含笑说道：“我们也赶紧出去，底下的人该等着急了。” 军部。 副官拿着最新结果急匆匆地穿过训练大楼，直至艾戈所在的元帅室。 咚咚咚—— “请进。” “报告元帅，议会那边已经答应我们提出的要求。” 恭敬地呈上文件，副官低头站在一边待命。 确认几个明晃晃的签字之后，艾戈把文件放进抽屉里，颔首道：“吩咐下去，三天内我要看到完整的训练场撤资计划书，让他们快点赶出来。” “是。”副官弯腰点头，踌躇地站在原地支吾其词。 “还有什么要禀报的吗？”不解地看向还没离开的副官，艾戈放下手里的工作，示意人有话快说。 习惯性扶正眼镜，副官低吟道：“元帅，您觉不觉得您最近的行事作风太高调了点？” “高调？”单手撑着下巴，艾戈嗤笑，“你是想说放肆吧，别担心，你们按我说照做即可。” “您有决断就好，属下们永远是您的剑与盾。” 单膝跪地，副官朝艾戈献上忠心，领着口谕退下。 待人走远，艾戈的目光挪到雕像上，呢喃道：“高调，当下的这种程度远远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还要更高调才行。” 高调到把那些人的真面目撕开，他才能给无辜的艾家人一个交代…… 从不堪的回忆中挣扎出来，艾戈继续投入每天的工作当中，虽然包扎了一只手，工作效率丝毫没落下。 和帝国的交涉得到会议和军部双重肯定之后，消息便贴到公告栏，引起轩然大波。 “居然要和帝国那帮屠夫搞大比，高层们是忘了那些令人愤懑的历史吗？” “话不能这么说，如今的联邦已经比帝国强势，可以偶尔给点甜头打压一下，更何况有艾戈元帅在，根本不用担心出问题。” “虽然你说得很对，可我就是感觉不舒服，万一输了那脸可丢大了。” “既然元帅同意这个方案，我们就相信他吧！” 类似的话频繁出现在联邦各个地区，联邦民众交谈的内容大都离不开和帝国的恩怨以及对他们艾戈的崇拜。 同意艾戈无礼要求之后，严戊极主动揽下颁布消息的活，通知上明里暗里写着这件事的主导者是艾戈，议会只是给予支持。 本想利用这点打压艾戈在民众心里的地位，可他太低估大家对艾戈的信任，反而形成逆效果，免费帮艾戈宣传一波。 保厘幼稚园，诺小廉睁着大眼睛注视贴在教学楼门口的通知，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小廉，你已经盯着通告看很久，再不出去诺兹叔叔又要来抓你啦。”当初和诺小廉一块跑出来的小男孩喊道。 用手指着公告上的信息，诺小廉兴高采烈地说道：“阿詹你看，艾戈元帅会全程监察学院大比欸。” “我早就看见啦，元帅这么忙应该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全程跟进哒，真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啊——要是我长得再快一点就好了，我想代表联邦参加大比，狠狠打败帝国那群看不起我们的大坏蛋。” 名为阿詹的小男孩摇了摇头，拽着诺小廉往外走，“等你长大再说吧，你不着急回去我着急，我可不想再被诺兹叔叔用恐怖的眼神威胁啦！” “五分钟，我就再看五分钟！” “五分钟之前你也是这么说，小廉你个忽悠大王！” 幼稚园外，诺兹平静地注视着终端上传来的消息。 ‘调离申请已经被我拦下来，议会决定让你临时任职参议，大比成功之后转正，不需要绕那么远的弯子坐上这个位置。’ 无声叹息，思绪飘向远方，诺兹自言自语：“你这又是何必呢？” “明明不闻不问四年……” 就如艾戈了解诺兹一样，诺兹比任何人都了解艾戈，这人做事永远这么高调闪耀，明目张胆的诱饵摆在那里等着你乖乖往下跳。 想着被人摆了一道，不禁咬牙切齿：“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收拾。” 嘀嘀嘀—— 终端响起，有讯息发过来。 退出诺家专线，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挑衅： ‘别得意，你坐不稳这个位置。’ 发送人那栏空荡荡，他却能从这个语气里听出是谁发来的消息。 眼里闪烁幽光，诺兹点开通讯录里一个叫年峥的人，编辑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消息我已经看到，等着你的表演。’ 远处，幼稚园大门磨磨唧唧走出两个小孩。 诺兹推开车门，靠在车边揣着手注视一脸不情愿的诺小廉，质问道：“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按时下课了，为什么诺家的小朋友这么迟才出来？” “阿爹，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诺兹叔叔。” 朝阿詹点头，诺兹提着诺小廉塞进车里，示意前者跟上。 给孩子系好安全带，诺兹在诺小廉脸上捏了一把，笑眯眯说道：“为了惩罚你晚归，我决定没收诺管家给你做的小甜糕一个。” “哇——阿爹你怎么能这样！”诺小廉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控诉自己的不满。 回头看眼小家伙，诺兹心里含笑，这是影响他一生的另一束光。 回程，他换了条路走，阿詹的父母今天不在家，需要把人送其长辈那去。 嘀—— 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有辆军车从前方驶来。 擦肩而过之际，后座的车窗摇下来，艾戈笑着朝诺兹和诺小廉点头。 贴在窗边，诺小廉高兴道：“是艾叔叔！他在和我们打招呼！” 平淡瞥眼往后行驶的军车，诺兹厉声道：“乖乖坐好，别乱动。” 另一边，副官冷汗直冒，透过车内后视镜偷瞄艾戈，心情跌宕起伏。 盯着副官的后背，艾戈问道：“有问题吗？” “……”问题大条啊！副官摆正姿态认真开车，想说的话在心里形成滚动条，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刷新。 “有话直说。” 7、Chapter7 “属下只是在思考训练场撤资一事。”屏气凝神，副官放松姿态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一提到工作上的事情，艾戈立马投入其中，“方案讨论得如何了？” “报告元帅，几位干事已经拟定出初步方案，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收到最终版。” “此事关乎军部颜面，切记要严格讨论出最佳方案，让他们多留心。” “得令。” 偷偷瞥眼开始闭目养神的艾戈，副官暗自松口气，可刚才的画面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还是头一次见艾戈对人笑得这么真诚。 任职元帅副官两年之久，据他所见所闻，艾戈元帅一向友善，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友善。 正如教科书撰写的那般，艾戈从小张扬。强劲的实力和过人的才能让他一直把同辈压得喘不过气。 无数光环给他套上绝对的自信，彬彬有礼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副张弛有度的冷漠笑脸。 副官出生平民，并不了解就读第一军校时的艾戈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听说过诺家诺兹的名号，一个非常有可能追上艾戈步伐的天才alpha。 传闻中，诺兹出生好、地位高，为人谦卑，并没有大家族那种骄纵豪横的个性，在学员当中人气极高。当时，他还暗戳戳幻想过军部会成为两人针锋相对的战场。 如今，一个成了联邦受人爱戴的元帅，一个成了议会最有潜力的议员。 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现在看到艾戈主动对其打招呼，意外的同时还有些惊讶，尤其是之前指定让诺兹当参议负责学院大比的时候，副官总觉得自己见识到一个不一样的元帅。 一路前行，军车停在巨大的门扉外，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来训练场视察。 弗洛训练场是联邦军部对外使用的最大训练场，占地面积广阔，可容纳主星百分之一人口观看比赛。这里通常驻扎有一支军队，日常训练的同时看管训练场里的贵重物资。 “列队集合！” 高亢的声音从广播里传遍整个训练场，正热衷于训练的士兵们立即停下手里的事情，井然有序地汇聚到大会场。 “联邦第五十五师集合完毕，请元帅指示。” 站在二楼看台环顾站直不动的士兵，艾戈颔首，上前说道：“保卫联邦安危的勇士们，大家辛苦了。今天由我亲自检验你们的训练成果，都别藏着掖着，打起精神往死里表现。” “若是表现得让我满意，和帝国的交涉大比就由你们来维系秩序，如何！” “联邦第五十五师定不负元帅众望！” 热忱的响声传入耳，艾戈偏头看向指挥官，严肃说道：“曾军将，开始吧。” 得到艾戈指令，总师长曾威陇单手挂于胸前，恭敬道：“末将得令。” 礼毕之后，曾威陇示意手下开始训练，今天的训练考核项目是单兵作战能力，考验士兵的体能是否达标，动作是否干净利落。 喝——哈—— 千余人一块练拳的场面十分震撼，配上高昂的吼叫声，有股要把训练场震碎的既视感。 欣赏完一套拳法，艾戈暗暗点头，驻扎在弗洛训练场的士兵虽不及在外作战的士兵勇猛，可表现出来的那股劲一点也不含糊。 心中有决断，示意曾威陇停下，他说道：“可以，训练强度要好好保持，接下来的大比由你们来维护。” 眼睛发亮，曾威陇兴奋说道：“得令！” 目标完成一个，艾戈把思绪转移到训练场里储存的东西上，正打算离开之际，曾威陇叫住他。 “报告元帅，接下来是单兵对打自由环节，您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 瞧着下属眼里的期待，艾戈顿住脚步，凝视一圈直直看他的士兵们，含笑道：“既然是对打那光看怎么行，我破例给你们当回指导吧。” 话音刚落，欢笑声稀疏传开。 从楼上下来，艾戈收敛气息，显得合群不少，调侃道：“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办，你们可要挑选厉害的家伙出来对打才行啊。” 深知艾戈在这方面的随意性格，士兵们也不拘束，纷纷举起双手，争先恐后想要当那个能被指导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高傲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还是我来吧，你们都太逊了。” 闻声，举手的众人身体一顿，不甘地放下手，让出一条路出来。 看着朝他走来的年轻士兵，身上充斥着高人一等的家族气场，艾戈低声问道：“这人是谁？你新招来的刺头？” 曾威陇汗颜，凑近说道：“是新兵，从第一军校招进来的天才，年轻气盛还不懂得收敛，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闻言，艾戈马上明白这人身后地位肯定不低，不然曾威陇不会这么忌惮，心道：那两家族真不死心啊，又往军部塞人。 扬起微笑，揣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严展，出自严家。听闻元帅在第一军校保持着单兵完胜的漂亮战绩，刚好我也一样，还是全年度的完胜纪录保持者，希望元帅能全力以赴击败我。” 话音刚落艾戈还没说什么，边上的士兵们纷纷显露不满的情绪，指着严展破口大骂。 “严展你怎么回事，说话不要太过分！” “平时对我们不屑一顾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蹬鼻子上脸挑衅到元帅面前，别仗着自己出生好就为所欲为！” …… 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艾戈依旧笑着，眼神却不似刚才那般友善，“我很欣赏自信的人，希望你是。” 活动一下双手，之前落下的伤已经恢复，不影响动手。他朝严展做了个发起进攻的动作，四周围观的人立马散开，把场地腾出来。 眼前的刺头他没有印象，可名字听过，是严家盛传已久的天才，严家下一任继承者。 当然，这是在他离开第一军校之后才冒头的天才。 严展气场全开，独属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朝外扩散，引得其他人再次退远，免得被波及失控。 艾戈不为所动，任凭烈阳味的信息素包围前后，专心和严展对抗。 “看得出谁会胜利吗？” “那肯定是元帅啊，早看这小子不爽很久，能被元帅亲手教育真是便宜他。” “有一说一，这小子虽然嘴欠，可确实有嘴欠的实力。” 两人的对抗让围观的士兵赞不绝口，严展的攻势偏凶猛却局限于招式的衔接，艾戈见招拆招，一眼就看得出身手老练。 “元帅还真是仁慈啊，居然没有一下子把这小子撂倒。”曾威陇抚摸下巴，小声和旁边的副官交流。 “……”副官沉默不语，在心里叹了口气，艾戈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是刻意藏拙，而是只能到这个地步。 艾戈常年服用抑制剂的事情他很清楚，用量令常人无法想象，如今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被压制很多，再加上年纪的差距以及不使用信息素压制，估计只能落个险胜。 正如副官所想一般，单斗的结果艾戈险胜两招。 严展捂着被扇了一巴掌的脸，愤懑地盯着艾戈，嘴硬道：“传说中无可匹敌的元帅也不过如此，若是我和你一个年纪，这位置还不一定是谁的。” 对此，艾戈只是笑了笑，蔑视道：“你应该庆幸和我不是一个年纪。” 严展还想多说，曾威陇制止道：“给我退下，军规罚抄百遍，接下来一个月的训练强度加强两倍，做不完从哪来滚哪去！” “凭什么！”严展不悦道。 “就凭我是元帅，军部是我的地盘，凭你是军部的士兵，服从命令是天职。” 收敛笑容，艾戈身上散发强烈的气势，如高山一般让人看不到顶的威压直直地朝严展袭去。后者瞳孔骤缩，漫无边际的死亡气息充斥全身，颤抖地往后退一大步。 “你……” “严戊极没有告诉过你顶级alpha之间也是有强弱之分吗？” 冷汗直冒，严展想要挺直身板，可背上仿佛有什么压着他喘不过气，双手握拳，闷声道：“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意外事故艾戈并不上心，遣散众人后他朝着下一个目标地点走去。 “能跟得上你步伐的人很少啊。” 低沉的声音从侧边响起，一名白发中年走了过来。 闻言，艾戈停下脚步，对着来人点头说道：“教官，近来可好？” 冒出来的中年alpha是艾戈刚入伍那会训练他的教官，曾是联邦闻名遐迩的将领，如今在五十五师所在的第八军当作战顾问。 “没人能跟上你应该感觉很孤独吧。”教官感慨道，刚才的对打他一直看着，艾戈身上的问题多少猜出一二，那份被压制的实力让他可惜的同时又感觉些许亲切。 只有这样的艾戈才不至于太耀眼到无人可及。 对此，艾戈笑道：“教官，我一直都没你想象得那么夸张，你别老把我当非人类看待啊。” “你小子，元帅大人可是在怪罪我咯。”无奈摇头，教官走在艾戈身后，两人朝着武器库走。 “听说你问议会要人了？早些年我就说过别把人放走，这下后悔了吧。” “我哪有那个本事从议会要人，他只是以参议的身份负责学院大比而已，比赛一结束就还给议会，下一次恐怕是借不到了。” 说起诺兹，教官叹气连连，“要不到就抢过来，诺家那小子是个当指挥的极品人才，只在议会里属实屈才了点。” 含笑不作答，艾戈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过两天那边就要来检查训练场，东西打包得怎么样？” “全按照你的吩咐拆开混在常用的武装部件里，没人能发现猫腻，放心吧。”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渐渐消失在空荡的会场中。 …… 两天后，一辆炫黑的跑车停在弗洛训练场外。 “诺参议，这边有请。” 副官伸出手，示意诺兹及其属下跟着他。 虽说艾戈在联邦军部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武器这方面还是有不小局限，要想挪动储藏在训练场里的大批武器，需要会议的通令才行。 三楼办公室，艾戈独自站在窗边，注视副官带领诺兹参观训练场。 因为不到具体的外借时期，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们依旧使用大会场进行训练，诺兹来时正好赶上训练结束阶段。 呼—— 一个个大汗淋漓，用脖间垂挂的毛巾擦拭汗水。 嘘咻—— 注意到诺兹一行人，胆大包天的士兵吹响口哨，眼里尽是挑衅。 自艾戈接管联邦军部之后，军部和议会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焦灼，双方相看两相厌，一旦碰上总会产生点摩擦，像这样的场景时不时出现。 “哟，严大少，有没有兴趣过去挑战一下，那位可是和元帅并称为黄金双杰的诺兹，打败不了元帅，打败一个可以追赶元帅的天才也可以啊！” 瞥了眼起哄的人，严展摇了摇头，不屑道：“想要教训议会的人你可以自己上，拉着我干嘛？” “呦呦呦——你小子该不会怂了吧，难道你在害怕？” “我怕个锤子，一个被军部淘汰的失败者而已，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都看得上！” “说的这么好听，你有本事去把他打趴下啊！” 心中怨气被人激起，严展厉声道：“去就去，都睁大眼睛给我瞧好了。” 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双手插兜走到诺兹面前，轻蔑道：“你就是黄金双杰之一的诺兹？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8、Chapter8 看向一边不语的副官，诺兹笑道：“这是军部安排的欢迎仪式吗？还挺别致。” 副官汗颜，站出来说道：“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处理。” 说完走到严展面前，假装用眼神示意其退下。 严展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闻言诺兹拉近距离，询问道：“你说的挑战是什么挑战？” “那当然是单兵作战能力啊，我是严展，第一军校全年度记录保持者，我在军校里听过你的名号，败给元帅的万年老二。” 严展的放肆让远观看戏的士兵们冷汗直冒，不由得看向挑唆严展出马的人，可看清是谁后，默默地咽下嗓子里的话。 “既然你是严家人，那你现在对我发出挑战，是想引起军部和议会的矛盾？还是想激起严家和诺家的矛盾？” 诺兹眯着眼，很直接地把话反击过去。 来之前有人交代过他，这一次借训练场当比赛场的过程不会轻松，他也因此做了充沛的准备，不承想出来挑衅的是个家族子弟。 “我就单纯地挑战一下学长而已，这难道不可以吗？”严展仰着头，被艾戈打败并没有挫灭他的傲气。 “当然可以，我只是在确定这是军部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提及立场问题，严展有些心虚。 ‘若是有机会抹黑军部，不要手下留情！’ 入伍前严戊极的话回荡在脑海里，严展安下心来，理直气壮道：“说这么多废话干吗，你到底接不接受挑战。” 焦灼期间，曾威陇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来三楼办公室，瞧见艾戈站在窗边，不由得好奇走过来。 当他看见楼下的一幕时直接在艾戈面前爆粗口。 “我靠，这小兔崽子又给我惹事！” 放下手里的资料赶往会场，连和艾戈行礼都顾不上。 瞥了眼急匆匆离开的曾威陇，艾戈拿出终端，给副官发了条信息。 嘀嘀—— ‘别让曾威陇拦住严展。’ 再三确认消息内容，副官只感觉头痛，眼瞧着曾威陇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连忙把人拽住。 “撒手，我特么要把人带下去！” “冷静一下，出不了什么事。” “冷静你大爷！这特么要出了事那是我背锅！” 两人的争执并没有引起大家关注，眼下他们正被诺兹和严展的对峙吸引。 摘掉今天特意带上的眼镜，文绉的气质衰减些许，诺兹把东西递给一边的下属，吩咐道：“先帮我拿着，顺便想一份送去严家的报告书，内容就写‘严展公子恶意破坏议会行事’，回去的路上直接送去严家。” 手下恭敬地接过东西，退到一边。 诺兹的声音不大，严展听得很清楚，有些想打退堂鼓，可诺兹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挂着温和的笑容，诺兹示意道：“我的单兵作战能力确实不如艾元帅，可指教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太嚣张！”傲气被激出来，严展升起气势直接冲向诺兹。 如猛兽一般横冲直撞的攻击在诺兹眼里漏洞百出，他很快做出反应，简单的一个侧身就轻松躲掉攻势。 “好躲，这反应绝了！” “诺参议的身手很轻巧啊，有一种直面教科书的既视感。” …… 原本看诺兹不爽的士兵们纷纷瞪大双眼，品析其展现出来的实力。 不同于军部特有的一往无前的气势，诺兹的招式更像从教本里复制出来的成品，一招一式都很标准。 “严展学弟是没吃饭吗？还是今天训练太累，这可不是全年度记录保持者该有的实力。” 趁着严展换招，诺兹直接横扫过去。前者反应迅捷，很快往后退，同时侧身给诺兹的手臂来了一击。 “本以为是只软脚虾，没想到还有几分本事，既然这样我就全力以赴了。”一番试探后，严展恢复些理智，确认诺兹的实力和他差不多时立马收起轻视的态度。 两股冲天的气场往外扩散，烈阳味信息素和沉香味信息素分厅对抗，谁也奈何不了谁。 “没想到这位诺参议居然是位顶级alpha，以前怎么没印象啊？”曾威陇咂舌，看向同他一样惊讶的副官。 “能和元帅并称为黄金双杰的天才又能差到哪去，只是太低调而已。”副官沉声，对诺兹选择当议员那股遗憾感倍增。 就在他们孜孜不倦讨论的时候，两人的对打分出胜负。 严展捂着脸，不甘地凝视着赢他半招的诺兹，短时间里被两个不放在眼里的人打败，他的心情很糟糕。 双手往下垂，挽起的衣袖自动落下来遮住手臂上的伤，诺兹笑道：“不愧是第一军校全年度记录保持者，承让了。” “等我有所成会再向你发起挑战，希望下一次你还笑得出来。”撂下狠话，严展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严展退回来，围观的士兵们跑来把人围住，好奇问道： “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何。”心里烦躁得很，推开挡路的人，压根不想见到这些和他不同路的家伙。 “实力啊！诺兹的实力跟元帅比起来怎样？” 不说和艾戈的单打还好，一说起这个严展更烦，毫不客气地散发出信息素干扰拦路的士兵，趁乱离开训练场。 “这家伙真是一点纪律都没有，要我说干脆把人撤掉算了，不知道曾师长还留着他干吗。” “嘘，小点声吧，这话可不兴说。” 熙熙攘攘的争论声从士兵们口中扩散，声音极小，像极了一群蚊子嗡嗡叫。 打斗结束诺兹便走向副官他们所在的地方，向曾威陇点头打招呼，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欢迎仪式吗？” 尴尬挠头，曾威陇老脸一红，摆手道：“让诺参议见笑，资料已经准备就绪，您随我来吧。” “哦？”看向接待他进门的副官，诺兹眼里闪烁幽光，浅笑道，“原来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吗？” 副官扶着眼镜微微一笑，指着曾威陇说道：“我只是个引路的人，曾军将才是最熟悉训练场的那位，您莫要怪罪。” 笑而不语，诺兹从属下手里取回眼镜，戴上之后转头和曾威陇说道：“带路吧。” “……”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副官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心里反复祈祷，希望诺兹千万别因为严展的事情记恨他。 三楼办公室门口。 曾威陇推开门说道：“元帅正等着和你交接，关于训练场的一切事由他会亲自说明。” 诺兹点头，直径走进办公室，身后的两人止步于此，顺带把门给关上。 咚—— 浅显的关门声响起，诺兹盯着艾戈的背影停下来。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艾戈拿着一叠资料转身，便瞧见诺兹面无表情的脸庞。 挥动手里的资料，假装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艾戈说道：“你来了，这些是训练场的撤资计划，看一下吧。” “有劳元帅。”诺兹接过资料，坐在艾戈边上的椅子开始看资料。 除了翻阅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外，办公室里十分安静。 艾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诺兹身上，尤其是在打斗中受伤的手臂，他格外关注。 十分钟后，诺兹合上训练场的撤资计划书，看向艾戈说道：“计划书里提到的武器库我需要亲眼见一下才能做决定，至于其他东西，可以依你们的意思办。” 还是老样子，做事那么严谨…… 内心感慨，艾戈颔首道：“没问题，由你的时间来安排吧。” “嗯，那先这样。” 这份撤资计划书写得十分详细，训练场需要搬迁的物品及其搬迁地点都标注出来，不需要诺兹询问太多，其上都有答案。 “我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搞清楚标注的地点以及物件，搬迁一事由议会来协商，军部只管负责搬运即可。” 起身朝艾戈行礼，诺兹便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艾戈说道：“先把这个用了再走。” 一支药膏递到跟前，诺兹一顿，随后摇头道：“没事，我回家处理一下就行。” 和严展对抗时不小心擦伤手臂，他还以为没人发现，没想到这个人会那么细心。 熟悉的关心让诺兹心里恍惚，这样注意细节的艾戈他有八年没见过。 “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就你那脾气一回家肯定忘记。” 把药涂在手上，艾戈伸出空余的手抓住诺兹。 这一抓，两人顿时愣住。 奇妙的感觉从接触点传来，很快蔓延全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愉悦感缓缓升起。 “我自己来吧。” 夺过药膏，诺兹撩起袖子，直接把药挤在发红的伤口上，脸上云淡风轻，心脏却抑制不住地怦怦跳。 艾戈笑了笑，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掌撑在桌边，对刚才的感觉生出几分想要再体验一番的念头。 视线往下垂落，他悄无声息地凑近诺兹，撑在桌边的手放到诺兹身侧，把后者抵在桌子上。 从身后看去，两人身形交错，靠得很近。 “……”近距离的接触让诺兹有些慌乱，那股本能的顺从让他难以做出反抗艾戈的举动。 比这还近的距离在上学时他习以为常，两人青梅竹马，穿衣擦药都是些见怪不怪的小事。 可如今他却难以冷静下来，尤其是身体开始浮现出来的某种反应让他失神，耳边仿佛有个蛊惑的声音在叫嚣： 他就在面前，那个把你标记成omgea的enigma就在面前，只要取悦他就能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就能停掉所有强效抑制剂，就能缓解绝望的发情期…… 如恶魔低语，诺兹按在胳膊上的手颤抖着，药膏被他涂得到处都是。 砰—— 突然，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打开。 两人惊醒，下意识朝声源处看过去，诺小廉歪头看着他们，问道： “阿爹，艾叔叔，你们在干吗？” 9、Chapter9 拿起放置在边上的计划资料盖在诺兹手臂的同时挡住人，艾戈面不改色地笑道：“是小廉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嘻嘻，我听说艾叔叔你在这里，所以来找你玩啊。”诺小廉小跑进来，站在两人跟前再一次问道，“还没告诉我你们在干吗呢？” 背对着诺小廉，诺兹欠身说道，“抱歉，他还小，不知道训练场不能随便进入。” “没关系。”艾戈摇头，瞥见诺小廉对他眨巴眼睛，心领神会地说道，“既然小家伙是来找我玩，那我陪他玩会。” 把计划资料连同药膏一块按在诺兹手上，艾戈扶着诺小廉的头转向门外，推着小家伙离开办公室。 “计划书你再看看，我们就在隔壁。” 砰—— 门被关上，诺兹低下头，失力蹲在地上喘气，心情错综复杂。 门外，副官一脸尴尬地站着，不敢直视艾戈，低声道“报告元帅，刚才这位自称是诺参议的小孩突然闯进训练场，我只好把人带过来。” “做的很好，你先下去吧。”眯着眼笑，艾戈的视线转移到副官的终端上，随即带着诺小廉走进另一间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被艾戈关上，副官站在原地不动，身体已然僵住，他真想什么都不知道。 嘀嘀嘀—— 终端响起，身体忍不住颤抖，副官缓缓地点开信息。 ‘连个孩子闯进来都拦不住，喊上曾威陇一块去刑部领罚吧。’ 欲哭无泪，副官颓然退下。 房间里，诺小廉小脸微皱，低着头说道：“对不起。” 艾戈含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责备诺小廉，问道：“你是不是来找我帮忙？” 除了这一点，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来说明诺小廉的行为。 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诺小廉崇拜道：“艾叔叔，你好聪明！我就是来找叔叔帮忙哒！” “来找我之前是不是没料到你阿爹在这？” 不好意思地挠头，诺小廉笑道：“是没料到，要是知道阿爹在这我根本不会进来！” 果然…… 艾戈哭笑不得，心道：跟上次一样胆大妄为，诺家有这么个活宝也真是够呛。 都说孩子随父母，可他印象当中，诺兹一直是个严格要求自己的自律人士，他只能把这点归结于诺小廉另一位家长身上。 想到这，一股烦躁感涌现，眼神暗下来。 “艾叔叔？元帅叔叔？艾戈元帅——” 软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艾戈看向站到桌子上的诺小廉，不解道：“怎么了？” 鼓着肉嘟嘟的脸颊，诺小廉揣手训斥道：“跟小廉说话有那么无聊嘛，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走神！” “抱歉，刚才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伸手揉捏小家伙的脑袋，后者不悦地掰开他的手，哼声偏头不理他。 对此，艾戈拿捏道：“说吧，有什么忙要我帮。” 转过头来，眼里写满我不高兴但是我有求于你的纠结，诺小廉嘟囔：“那个……我听说帝国要和联邦进行学术大比拼，我想报名参加！” 沉默几秒，艾戈摇头道：“很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大比拼有年龄要求，你还太小了。” 噘着嘴，眼里闪烁泪光，诺小廉闷闷不乐道：“为什么要有年龄限制，大人就知道欺负小孩！”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参加比赛吗？” 张着嘴巴欲言又止，诺小廉垂头，小声说道：“因为我想成为和艾叔叔一样优秀的人，把帝国那些大坏蛋都赶走，这样他们就不能再作恶。” 艾戈顿住，莞尔一笑：“可你还是个小朋友，这样的事情可以等你长大。” “爷爷说阿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政史，并且取得十分好的成绩，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拖阿爹的后腿。” 大眼睛里满是认真，诺小廉在心里默默说：只要成为比你还强大的人，那我就可以让你们在一起了。 不清楚诺小廉心中所想的艾戈陷入沉思，心里有了想法，说道：“虽然你不能参加比赛，但我可以额外准许你旁观学习，如何？” 距离帝国的大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联邦会从各个学院挑选出参赛人选进行培训，确保稳赢。 在艾戈看来，诺小廉若是对这些感兴趣，倒是可以跟着学一段时间。 “真的吗？！”眼睛里闪烁喜悦，诺小廉抱住艾戈的大腿，高兴道，“艾叔叔，小廉最喜欢你啦！”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艾戈一愣，有种奇妙的感觉在血液里流淌，很陌生却又很舒适。 “背着我偷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大门被人推开，诺兹面无表情地盯着诺小廉。 “欸嘿嘿嘿——”眼神闪躲，诺小廉松开艾戈走到诺兹面前，撒娇卖萌道，“阿爹，我肚子好饿，今天出门只喝了一杯牛奶，你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诺兹板着脸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小家伙。 见诺兹有点生气，诺小廉干脆两只手拽住其衣摆使劲摇晃，“好不好嘛——” “先带他去吃饭吧，计划案改天再商量，时间还很充裕。”艾戈建议道。 心中无奈，诺兹歉意道：“抱歉，过两天我会再联系军部，武器库的事情到时候一起解决。” 把资料递给艾戈，他接着说道：“计划书我重新翻过，里面有几条不严谨的地方被我改了一下。你看一看，如果满意就照我改的办，不满意还是按你们原定计划来实施。” 递交计划案，两人食指相触，诺兹迅速缩回去，可其上面的温度却残留在艾戈手上。 不正常的高温引起艾戈注意，随性一笑，回答： “好。” 目送一大一小离开办公楼，艾戈站在窗边，大拇指反复摩擦食指，目光深邃又空洞。 点开终端，播响副官的电话。 “元帅，有什么吩咐？” 正在刑部举重的副官瞥了眼一边精神抖擞做引体向上的曾威陇，心底一沉，生怕他们不在时训练场又出了什么问题。 “嗯……算了，没什么。” 叮—— 通讯被挂断，副官狐疑地看着终端，困惑不已，反复思索艾戈想要表达的意思，又想起今天在门外听到的声响，一阵哆嗦。 “元帅找你干吗？”曾威陇大汗淋漓地跳下来，询问道，“该不会是又有人闯祸了吧？” 副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严肃说道：“元帅让你重做一组引体向上，做不完不准吃饭。” “饶了我吧，那群小兔崽子怎么这么能闹腾，看我回去不收拾他们！” 训练场办公楼。 艾戈靠坐在桌子上，把右手放在眼前，认真端详食指处，总感觉和诺兹触碰那股热度还存在着。 落日的霞光从窗外照进来，投放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再一次拿出终端，艾戈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冯老，有空吗？” “也没什么事，我想要本介绍alpha易感期的书籍，非常详细的那种。” “不用过来，我直接去你那吧。” 嘟—— 挂断电话，他把手揣进口袋，直往停车场。 诺家，炫黑的跑车停靠在外。 诺小廉怀里抱着一堆零食，美滋滋从后座下来，催促道：“阿爹快一点，爷爷还在等着我们一起吃饭，今天有你最喜欢的八珍豆腐。” 把钥匙递给佣人，诺兹凝视着诺小廉的背影，问道：“今天为什么弗洛去训练场？想要参加大比为什么不和我直说而是去找元帅？” 向后歪头，诺小廉不满道：“阿爹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想去看偶像嘛，至于为什么不找你，那当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啦！” “像小廉这样给阿爹制造惊喜的乖崽在大家族里是十分稀少的存在，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 说完屁颠屁颠地跑进诺家，丝毫不给诺兹再询问的机会。 站在原地不动，诺兹下意识去摸那块受伤的地方，其边上还有他注入抑制剂的痕迹，小声念叨：“小没良心，还要我对你好到哪去？” 嘀嘀嘀—— 通讯响起，有人给他发消息。 ‘下周记得带小廉来复查，该注入新的营养剂了。’ “阿爹你快来，小廉要开始吃饭啦！” 软糯的声音从家里传出来，关掉终端，诺兹高喊道：“诺家的小朋友，记得给我留点！” 军医院。 艾戈坐在冯老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本厚而旧的书籍，上面写着‘alpha详介’几个大字。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易感期那章，逐字逐句翻阅。 咔嚓—— 冯老从外面走进来，吹鼻子瞪脸道：“少爷，你能不能听点话啊，最新的身体报告里显示你又服用过量抑制剂！” 合上书籍，艾戈认错道：“我这不是习惯了么，您老别生气。” “哼”的一声，冯老坐到艾戈面前，“你来得正好，刚好我有事找你。” 打断冯老的话题，艾戈把书递过去，含笑问道：“冯老，已婚alpha如果长期不和omega结合，那易感期会是个什么情况？” “问这个干吗？” “好奇而已。” 好奇？冯老狐疑看着艾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之后说道：“我给你举个例子说明，已婚alpha长期不和omega结合，就跟人长期不喝水一样。” “抑制剂的存在等同于麻醉，只是缓解了想喝水的症状，没有和omega结合过的alpha还能用抑制剂麻痹自己，但要是结合过那会很难忍受，严重的还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这样啊。”手指敲击在桌子上，艾戈又问出一个刁钻的问题，“如果一个已婚alpha长期使用抑制剂度过易感期，那是不是代表他的omega已经不在世上了？” 闻言，冯老盯着艾戈，问道：“少爷，你是不是在映照谁？” “好奇而已。” 再一次被敷衍，冯老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您对这些事情流露出兴趣，那不用我多言，你正好可以借机亲身体验一下拥有omega的滋味。” “冯老，你可别开玩笑。”艾戈嘴角抽搐，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忙辞别，“军部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我先回去，有空再来找您。” 不待冯老多言，艾戈起身离开。 艾戈走后，冯医生一脸诡笑，扶着胡须喃喃自语：“少爷啊少爷，这一次可由不得你，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你还是为了艾家着想从了吧。” 想起被他安排过去帮忙的人，冯医生喜笑颜开，不由自主哼起小曲。 10、Chapter10 深夜，军部休息室内。 艾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纸笔，全神贯注地在上面又写又画，漂亮的纹路规整又严谨。 这是一幅很精致的手绘图，两个男孩并肩前行，说说笑笑的生动感从画里溢出来。 ‘艾戈，你想去哪所学校进修？’ ‘我肯定会去第一军校，你体术和指挥学那么好就跟我一起吧，把我们的传说带进第一军校。’ ‘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从那里开始。’ ‘说话算话，可别让我等你。’ ‘一定。’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打开铁盒，里面放置着一把崭新的钥匙，底下压着一张写有地址的字条。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有人直接进来。 “结果查的如何？” 看向来人，他放下手上的东西，示意对方坐下。 来人是个身材高大的beta，军部科技机关主要负责人年景初，曾是艾戈的学长兼队长。 随意坐到边上，年景初无奈说道：“时间间隔这么久，你要我一个晚上查出来也太刁难人了吧！” 艾戈不语，静静地盯着年景初。 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细小的数据卡，后者调侃道：“我说你至于吗，这都四年过去了，你还记恨着他不辞而别的事情？” 在学期间，年景初一直和艾戈两人保持良好的来往，前者虽然是个beta，本事却比很多alpha厉害，尤其在学术知识这块一尘绝迹，鲜少有敌手。 “我并没有记恨他，只是关心而已。” “关心？！”瞪大双眼，年景初震撼地凝视着艾戈，鄙夷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恶心。”暗自咋舌：哪有把好兄弟姻缘给毁掉的关心。 “你知不知道他有个孩子？” 闻言年景初不淡定了，摇晃手里的东西，眼睛咕噜转动，“他有没有孩子我不知道，可他四年前去过那间房子的事情我能肯定，至于和谁接触过不得而知。” 把东西抛给艾戈，年景初语重心长道：“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堂堂联邦元帅这么记仇可不好。” 无视掉年景初的话里有话，艾戈干脆赶人离开，“你可以去休息了。” “利用完就丢掉，要是让联邦民众知道咱们元帅大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正直，他们可能会心碎死掉吧！” 说是这么说，年景初还是乖乖听从艾戈的吩咐离开。 把数据卡插入终端，一份总结报告弹出来，是关于地址上的房屋四年前的使用情况。 从结果来看，诺兹四年前去那间房子待过整整半年，之后再一次不见踪迹。 这期间，曾有其他人出入过房子，只能确认是同一个人，性别目前是个问号。 取出数据卡，艾戈躺倒在沙发上，大脑隐隐作痛。 嘀嘀嘀—— 终端传来响声。 ‘还要查下去吗？’ 回想起诺兹易感期失态的样子，艾戈缄默，给年景初发条‘到此为止’的信息后疲惫地闭上双眼。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一直在军部忙碌其他事情，关于大比的进展由底下干事和议会交接，很少会有需要他出手的情况。 等到第三天，他准时来到训练场，武器库情况复杂，他必须亲自坐镇。 领着诺兹来到武器库，两人独处。 “虽然在报告里写了详细的数量，亲眼看见还是会感觉惊讶。” 注视着堆满的武器库，诺兹十分感慨。 五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虽然赢下帝国，但联邦的科技发展走到如今也只是和帝国持平而已，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大都运往边界，用于外防帝国行动。 武器库里堆放的武器十分杂乱，从简易的枪类到热武器，生产年代各不相同，与其说这是武器库，不如说这是联邦科技发展的写照，承载着数百年的历史。 “这些都是联邦无价的东西，必须挪到安全地方放置，免得大比出现什么意外事故导致损坏。”拿起一把做工精良的弯刀，艾戈说道，“议会那边怎么说，准备把东西挪到哪里？” 略感兴趣地盯着艾戈手里的刀具，诺兹说道：“议会认为军部计划书里提到的地方不太合适存放，准备把东西挪到藏馆。” “藏馆有专门负责维护的人员，那里安全系数高，距离军分部也不远，是最适合的地方。” 藏馆分为外馆和内馆，里保存着许多有价值的文物，拥有很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联邦初建时期。 这样的结果在艾戈意料之中，点头说道：“可以，具体转移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个还在协商当中，藏馆的情况你也清楚，最迟也要三天时间。” 三天…… 记下时间，他把话题转移到别的问题上，“参赛团的组建进展如何？” 诺兹正要回答之际，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报告元帅，有人来找您。” 和诺兹相视一眼，艾戈问道：“谁找我？” “是位成年omega，具体身份不明，他声称自己是冯医生安排过来找您的。” 察觉到诺兹投来的探究目光，艾戈吩咐道：“我现在忙，让人先回去。” 属下欲言又止，最终敬了个礼后离开。 待人走后，诺兹问道：“冯老给你安排人了？” “嗯”了一声，艾戈无奈，“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就知道瞎操心。” 诺兹面色平静，张嘴正要说话时，离开的属下又走进来禀报。 “报告元帅，他说他必须见您。” “你没跟人说我在忙吗？”艾戈皱眉，干脆说道，“冯医生安排的人都给我遣回去，晚点我会亲自和他说清楚。” 面对斥责下属憋红脸，羞愧说道：“元帅，来者说是您在连家的老熟人，找您有很重要的事情。” 艾戈不悦，只感觉眼前的属下哪都不顺眼，这是从训练场里选出来临时充当他警卫员的士兵，之前都是小伍胜任，后者总会完美完成他安排的任务。 僵持几秒，艾戈沉声道：“把人带到办公室，我马上来。” “得令。”如获新生，属下连忙退出武器库，一秒都不敢多待。 为了防止这人再打扰他工作，艾戈对诺兹说道：“我去去就来，你先看着。” “一起去吧。”诺兹微笑道。 见艾戈不乐意，他摇晃手里终端表示道：“可能是议会派遣过来协助我的人。” 协助？我怎么不清楚有这种事情…… 怀揣着疑惑，艾戈和诺兹来到办公室，一个身材娇小的omega坐在艾戈的座位上，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口，正百般无聊地抠手指。 “想见你一面真难啊，艾元帅。” 温润的声音传入耳，艾戈一愣，随即调侃道：“你父亲又扣你零花钱了？” 连玉揣着手，不满道：“还有外人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哈哈一笑，艾戈收起严肃的表情，对诺兹介绍道：“这是连家那位常年病倒在家的小公子。” 说完看向连玉，问道：“你就是冯老安排过来的那位omega？” 听到这话，连玉捧着肚子笑出声，“还真就是我，没想到吧。” 得到准确答复，艾戈蹙眉，刚想表示自己的立场时，连玉继续说道：“别摆出这种嫌弃的表情，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听说你被冯老盯上了。” “这不是之前欠了你很多人情，所以我就牺牲一下自己暂时顶上这个位置，你也不用太感动，帮我去父亲那里说些好话就行。” 对此，艾戈哭笑不得，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晚点我去帮你说情，冯老那边我也会去说明清楚。” 艾家和连家如今关系匪浅，艾戈能在联邦如此高调有一部分原因是连家的存在，此前对第一军校施压也是连家一手策划出来的结果。 “那就拜托你了。”连玉拍手叫好，看不出任何客气的地方，“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什么？” “军部最近不是有一批文物武器要送到藏馆吗，我是藏馆的顾问，被议会安排过来协助，可你刚才居然让人把我赶走，真是太可恶了！” 闻言，艾戈不由得看向诺兹，“这是怎么回事？” 对此，诺兹解释道：“武器的维护需要不少费用，议会那边连家主动提出承担这些费用，相应的藏馆顾问名额就落在连家身上。” 在心里推测事情始末，艾戈问道：“这事议会那边没有给军部发送文书，是不准备让军部过问武器的意思吗？” “不是，武器的维护由议会来出力，军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藏馆的安全。议会的意思是让元帅多派遣一些兵力到军分部。” “先斩后奏可不好，这不会是严戊极的主意吧，呵呵——”艾戈冷笑，这种窝里斗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严家和凯家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很多。 诺兹不语，虽然他和艾戈从小认识，可他们现在立场不同，有些话说不得也不能说。 “这件事情我会问清楚，眼下还是把大比的事宜敲定下来，刚才不是问你参赛团的事情吗，有什么眉目？” “参赛团还在选人环节，定下来需要时间，眼下我也不敢断定具体情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忘了边上还有一个闷声不说话的连玉。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把我当空气。” 忍不住打断两人交谈，连玉转头看向诺兹，好奇道：“你就是诺兹吧，只用三年就晋升成中级议员的那位诺家天才。” 这时，艾戈双手紧抱，手指在手臂上浅敲，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连玉。 瞥一眼记忆里的习惯，诺兹含笑答道：“我是诺兹，以前和艾元帅是同学。” 11、Chapter11 “这个我知道，经常听我哥说起你们在第一军校的事，我都快听腻了。”连玉说话大大咧咧，与他那副看起来柔弱的外表完全不符合。 “我哥你也认识，就是连荣，跟你是同事。” 嘀嘀—— 突然，连玉的终端响起，有人给他发消息。 看眼信息，他朝艾戈两人鞠躬表示歉意，意犹未尽道：“议会那边有人找我，晚点回来和你们商讨藏馆的事情。” 待人走后，艾戈靠在办公桌边上松了口气，扶额道：“终于走了。” 刚才他敲击手臂时顺便给熟人发了条消息，目的就是支开连玉。 无奈摇头，诺兹说道：“你这不容许别人在工作时间说闲话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要不是他是连家的人，我已经开口把人喊出去。” 双手后撑在桌上，艾戈并未意识到他此刻有多么双标，不过以他的性格，就算意识到也不会在意。 含笑看向艾戈，诺兹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在过去，每当有人对艾戈纠缠不清都是诺兹帮其把人挡住，免得把艾戈烦不胜烦做出什么破坏偶像形象的举动。 静静地看着诺兹，艾戈恍惚。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诺兹，那个无论他走到哪都会跟过来的诺兹。 内心惘然，他摇头道：“不用了，我能应付。” “嗯，那就好。” 诺兹很平静，假装没看到艾戈的支吾其词，接着说起工作的事情，“帝国那边已经把比赛章程送来，你要不要看看，有些事项需要军部的帮忙。” “把资料分门别类归纳好递到军部相关部门吧，他们整理好我再看，眼下还是先把比赛场的事情搞定，时间不等人啊。” 交谈场地从武器库挪到办公室，两人就着手上的事情认真分析一上午，定下要办妥的项目。 午后。 诺兹一个人独坐在弗洛训练场观众席，手上拿着一瓶没开过的饮料罐。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靠近，连玉的声音传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艾戈呢？” 伸手示意对方坐下，诺兹答道：“元帅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晚点回训练场。” “他总是这么忙啊，真不知道那家伙这么拼干吗！”连玉摇晃脑袋，坐到诺兹身边，吐槽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一头扎在军部连家也不回，现在情况好转了还是老样子没变。” 诺兹不语，安静地听着连玉诉说自己和艾戈的相识。 “我哥说你们以前关系很好，真的吗？我感觉你们应该是死对头才对吧，毕竟那家伙挺招人妒的。” “我和元帅从小认识，关系还凑合。”诺兹莞尔一笑，打开手里的饮料递给连玉，“元帅他很优秀，是联邦很多alpha的偶像。” 接过诺兹的饮料，道声谢后一口喝下，连玉双目发光，称赞道：“哇，这什么饮料啊，真好喝。” “这是元帅喜欢的口味，刚巧看见就随手拿了瓶过来。” 再饮下一口，连玉好奇道：“这么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也藏得太深了点，艾戈有你这么个来头大的青梅竹马，外面的媒体居然一次都没提到过。” “话说你有没有经常被他欺负，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我小时候可没少听到我父亲训斥我哥。” “咳咳——”轻咳两声，连玉压低嗓子演示道，“连荣你能不能争气一点，看看人艾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第一，哪像你这么窝囊。” 连玉纤弱的脸庞配上生动的表演，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诺兹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原来连家大少也有过这种烦恼吗，回头我遇见他一定和他探讨一下。” “你可别，我哥脸皮薄得很，要是知道我背着他说他坏话，回头肯定收拾我。” 连玉疯狂摆手，再三叮嘱道：“你一定不要和他提起这个事情，求求了。”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诺兹微微一笑，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和他说。” 呼的一声，连玉坐下来。 当他侧身看向诺兹时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刚刚居然把自家老哥的丑事说给别人听，简直不可思议。 诺兹微笑时眼角会往上翘，让人忍不住看向他的眼睛，然后注意到那颗浅显不易察觉的泪痣，尤其是侧身观察最为显著。 盯着泪痣看，连玉的脑海里闪烁出一段回忆，那是他以前询问艾戈理想对象的场景。 ‘喜欢的类型我会偏向爱笑的人吧，能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 见人盯着他发呆，诺兹疑惑道：“连顾问？” “啊？”回过神来，连玉慌张地低下头，察觉到自己这样子很失态之后又抬起来，尴尬笑道，“抱歉，刚刚想其他事情去了。” 咚—— 一张碎纸屑忽然从场中飞来，艾戈站在会场朝他们招手。 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屑，诺兹起身道：“走吧，今天下午要规划文物运送到藏馆的具体事宜。” “好的。”跟着站起来，连玉走在后面。 汇合之后他们直径往武器库走，艾戈和诺兹走在前面，就着运输路线和保管谈论，连玉落后他们一步，视线很多时候停留在诺兹身上。 工作状态下的诺兹表情严肃且认真，并没有刚才那种让他惊鸿一瞥的感觉。他们之中长相最吸引人的本该是艾戈才对，可连玉就是下意识想去观察诺兹。 “藏馆那边多久能准备好？” 艾戈的询问声打断连玉，后者回过神说道：“三天时间，武器的种类太繁杂，内馆需要腾出一块适合存放的地方。” “这是打算放置在一起吗？” 颔首低眉，连玉严肃说道：“武器的维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批武器虽然暂时不使用，可我们要保持它们正常启动的状态。” “这么一来，它们就具备危险性，必须安放在一起严加看管，以防有不安好心的人用其做出危害联邦的事情。” 闻言，艾戈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说道：“这是使用藏馆通道的申请表，你带回去给馆长盖章，三天时间一到我必须看到它再一次出现在我手上。” 把东西收好，连玉点头称是，暗道：凶什么凶，元帅了不起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探讨了很多关于维护和加派兵力的问题，最终还是没有得出具体措施，主要问题出在藏馆和军部的意见不合，议会这边倒是持观看的态度。 又是一日，艾戈坐在办公室里翻阅公文。 “这么早，你真是个工作狂啊。” 连玉手里拿着半杯热牛奶，睡眼惺忪地走进来，瞥见艾戈坐着新换的椅子，心里一沉，并没有开口询问之前的椅子被搬到哪去。 收起军部的文件，艾戈起身说道：“走吧，去武器库。” “欸，不等诺兹吗？” “他今天有事，剩下的事情只需军部和藏馆解决，他不来没关系。” “哦”了一声，连玉跟在艾戈后面，想了想还是没开口问诺兹有什么事。 次日中午，艾戈姗姗来迟，今天他被军部那边的一些事情绊住脚，这会儿才得空来解决大比。 瞧着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连玉，不解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诺参议呢？” 晃了晃手上的终端，连玉说道：“他今天请假没给你发消息吗？” 艾戈沉默不语，想起前晚收到的消息。 ‘家里有事要处理，明天我就不去了，你和连玉把剩下的事情解决掉吧。’ 拿起压在手臂下的申请表，连玉一脸我很厉害的表情，笑道：“这个给你，三天不到就把院长的章搞到手，你要怎么谢我。” “有空请你吃饭。”艾戈心不在焉说道，思考诺家会出什么事，能把诺兹绊住。 高兴地站起来，连玉揣手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对此，艾戈想都不想就拒绝，“今天不行，军部还有事情等我解决，这边忙完我就会回去。” 幽怨地叹了口气，连玉无语道：“你什么时候不忙啊，不就一顿饭嘛，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 “下次吧。” 心里有些不爽，可看着艾戈不容拒绝的态度，连玉压下想要胡搅蛮缠的念头，咂舌道：“那好吧。” 确认武器正常运输在两天后，艾戈便辞别连玉，提早离开训练场回到军部。 因为有大比的出现，帝国最近在边界活跃频繁，加派了不少队伍巡逻。这一切引起艾戈揣测，思索对面究竟是为了保证大比的人员安全还是另有动作。 一天很快过去，联邦的民众如今讨论的话题基本上是关于和帝国的大比。 “要是换做十年前，帝国铁定有来无回。” “哈哈哈，元帅年轻时可是无人可敌，帝国来的话只能丢人现眼。” …… 趴在窗边聆听大家对艾戈的憧憬，诺小廉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脑袋里幻想着艾戈大杀四方的英姿，忍不住痴笑出来。 诺兹瞥了眼，把人从窗边扒拉下来，训斥道：“乖乖坐好，是不是还想再去趟医院！” 听到医院一词，诺小廉赶紧坐正，小声控诉：“阿爹就知道吓唬我，哼——” 对此，诺兹忍不住伸手揉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让其苍白的脸色好转不少，白里透红。 “待会过去别给我闯祸知不知道。” “知道啦，阿爹你真啰唆。”从诺兹手里挣脱出来，诺小廉把手揣进前者口袋里，整个人趴倒在诺兹身上，略显疲惫地闭上眼睛。 弗洛训练场。 艾戈正和连玉商讨着明天押送武器的路线。 咔嚓—— 大门被人推开，诺小廉仰着灿烂的笑容，喊道：“艾叔叔，我又来啦！” 12、Chapter12 闻声，艾戈抬头往外看，诺小廉正欢喜地朝他挥手，身后还跟着一天没来工作的诺兹。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笑道：“是小廉啊，又来找我玩吗？” 诺小廉摇了摇头，指着背后的诺兹说道：“我跟着阿爹一起来的，今天我要待在阿爹身边一整天！” 一大一小熟络的交流引起边上的连玉注意，听到诺小廉是诺兹的孩子以后不禁大喊：“诺参议有孩子了？！” 这一声成功让所有人把目光挪到他身上。 诺兹颔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喊来属下带着诺小廉先到隔壁玩。 工作时有孩子在不方便，可这两天主治医生吩咐他要好好地看着小家伙，无奈之下也只能一块带过来。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之后，连玉好奇道：“诺参议藏得也太深了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瞧着你家孩子应该有三四岁，算起来那你结婚四五年了？” 皱起眉头，艾戈沉声道：“先工作。” “艾戈你别这么死板嘛！工作也要张弛有度才行，难道你就不好奇诺参议的另一半？还是说你全都知道！赶紧说来听听！” 连玉的内容成功让艾戈沉默，直直地凝视着连玉不说话，他一向讨厌工作时间有人偷懒。 可他也很好奇，他也想知道…… 见艾戈不搭理自己，连玉心里不爽，接着问诺兹：“诺参议的另一半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啊？” 诺兹一愣，手指微微晃动，平静地说道：“不是大家族的人，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连玉收起好奇心，继续纠缠道：“说说呗！” 诺兹尴尬一笑，把视线挪到艾戈身上，示意后者给他解围。 “……”假装没看到诺兹的暗示，艾戈别过脸去，低声道，“不想说不勉强。” 内心咯噔，诺兹坐下来，低眉道：“他只是一个平凡的omega，生下小廉的那一年就离开了我们。” 连玉哑然，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回过神来后支支吾吾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让你想起难过的事情，我……” “没关系，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三年，我也早就看开了。” “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诺参议应该很在意小家伙的另一个父亲吧？” “嗯……他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艾戈缄默，心情烦躁得很，只能翻阅手里的资料，用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来小廉说得很久没见过父亲是这个意思吗？ 尽管转移大半注意力，可他还是惦记着谈话的内容，回想起刚认识诺小廉时小家伙所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是艾戈的伪装太过逼真，诺兹两人见他不参与对话，一个人闷声办公，便也停下来投入工作当中。 三人时不时交谈一下，大多时间却各做各的，心里都在思索着别的事情。 午时，诺小廉掐着时间点敲响办公室的大门。 “阿爹，艾叔叔，该去吃饭啦！” 软糯的声音从门缝传来，艾戈放下手里的工作，低声道：“先去吃饭吧。” 闻声，诺兹只是点了点头，连玉却是一惊。 自从他以藏馆顾问来这里之后，他们就没有准时下班吃饭，艾戈每次都要把工作先解决干净才放他们离开。 打开门，诺小廉嘻嘻一笑，跑过来牵起艾戈的手，随即又把诺兹的手牵上，两人瞬间被他占据。 连玉在后面看着，忍不住说道：“我呢，小家伙你把我遗忘了吗？” 脑袋往后转，大眼睛咕噜盯着连玉看了会，诺小廉皱眉道：“大哥哥，小廉只有两只手欸。” “……”这话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啊，连玉嘴角抽搐，伸手往前打算摸一摸诺小廉的脑袋，不承想被后者躲开。 “大哥哥，小孩子的脑袋摸不得，不然会长不高哒！” 成功被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连玉成其不备摸了一把，假正经道：“知道啦，大哥哥一定不摸！” 笑容凝固，诺小廉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委屈地看向艾戈，小声告状，“艾叔叔，他欺负我！” 艾戈忍俊不禁，抬手揉捏诺小廉的脸，安慰道：“他只是和小廉开个玩笑，小廉不要生气。” 见艾戈不帮自己，诺小廉把求救目光投向诺兹，“阿爹——” “知道了，回头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哼”的一声甩开牵着的双手，诺小廉鼓着腮帮子往前跑，边跑边念叨：“大人都是坏家伙，就知道欺负小廉，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三人见状笑意连连，慢悠悠地跟在小家伙身后。 饭后，诺兹带着诺小廉去午休，办公室里便只剩下艾戈和诺兹。 离开办公室，连玉来到饮料贩卖机前，不停地刷新上面的商品。 “找什么呢？” 见人迟迟不回来，艾戈便出来转悠，不承想一个转弯就发现人和贩卖机僵持着。 “前几天诺参议送给我一瓶饮料，口味巨好，可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叫什么。”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滑动的页面，连玉孜孜不倦地刷新贩卖机的商品。 艾戈不语，挥手示意连玉让开，在搜索引里输入‘图醉’。 “欸？原来这款饮料叫图醉啊，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点击贩卖窗口，一罐饮料神奇出现在展示台，艾戈取下来递给连玉，说道：“这是很老的牌子，已经过时很久，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可能知道。” 接过饮料，连玉无语：“切，不就比我大个五六岁吗。” “既然东西到手就赶紧回去吧，训练场里alpha众多，你个omega不要到处乱逛。” “你也知道我是omega啊，咋不见你对我客气一点！”连玉咂舌，一口饮下饮料。 听不太懂连玉表示的意思，艾戈沉默地转身，既然走出办公室他想四处转转。 突然，衣摆被人拽住。 “艾戈，欠我的那顿饭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扯开连玉拽着的衣摆，艾戈转身道：“之前不是说了吗，等我有空。” “你要不想请就直说，干吗一直拖着。” 瞧着连玉一脸认真，艾戈困惑不已，他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平时的餐饮都是在军部饭堂解决，哪里得空去外面吃饭。 连玉把喝了一半的饮料递过来，转移话题道：“要喝吗？” 艾戈摇头，没接过饮料，“你自己喝吧，我不渴。”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饮料吗？” 闻言，艾戈恍然大悟，无奈摇头道：“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喝饮料，你哥该不会又背着我胡说八道吧。” 手垂下来，连玉尬笑，“不愧是你，这都猜得出来。” 想让我请吃饭也不需要找这么烂的借口吧…… 艾戈无语，揣手道：“我请就是，今天下班以后可以吧？” 心情跌宕起伏，连玉闷声道：“真的？” “你不去？” “既然是艾元帅请客，我当然要去啦！” 无视连玉悲转喜的表情，艾戈取出终端，给副官发条订制餐厅的信息，说道：“待会喊上诺参议他们一起，人多热闹，你看怎么样？” 表情僵住，连玉握紧拳头，讪笑道：“当然可以。” 事情敲定之后艾戈便离开，临走前还吩咐连玉回办公室。 望着艾戈渐行渐远的背影，连玉握着饮料罐靠在墙边，泪水在眼里打转，低声呢喃：“艾戈，你还真是块怎么撬都撬不动的顽石。” 就在这时，诺兹刚好从转角走来，和连玉的视线对上。 一脸尴尬地看着连玉，诺兹思索着他是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上前安慰好，还是假装什么没看见的好。 纠结之际，连玉突然开口道： “诺兹，能借一步说话吗？” 瞧着对方眼中的坚定，诺兹叹了口气，颔首道：“去休息室吧。” 过来的路上气氛十分古怪，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思索着怎么办。 休息室内。 “刚刚的一切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我才从另一栋楼里进来，听到的东西不多，你……” 深吸一口气，连玉直言道：“如你所见，我喜欢他。” 诺兹不语，平静地看着连玉，这件事从他送给对方那瓶饮料罐开始就已经发现。 “能帮我个忙吗？求你拒绝掉待会的邀请，让我单独和他一块去吃饭！” “我……”诺兹欲言又止。 连玉颓然地坐下，喃喃自语：“冯老给艾戈找omega的事情是我主动要来，不瞒你说，我喜欢他已经有三年，可他却一直把我当普通人看待。” “普通人？” “很可笑对吧，连朋友都不是。别看我跟他说话大大咧咧，其实我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连家的关系，要是换成严家他肯定看都不看一眼。” “他真的很让人着迷，给人希望，给人光芒，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惊叹他的强大还是该记恨他的耀眼。” 诺兹眼神一暗，建议道：“既然喜欢就大胆追求，你可以尝试和他告白，无论如何都需要得到一个结果，不是吗？” “我真的可以去告白吗？我很怕被他拒绝……” “你是连家珍贵的omega，他会认真考虑的。” “你说得对，我应该去！” 连玉眼里绽放光芒，之前的惆怅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表白心意的紧张和期待。 “加油。”诺兹眯着眼微微一笑。 13、Chapter13 自决定转移武器库之后，驻扎弗洛训练场的军队就把训练场地挪到隔壁的小型训练场，如今这里很安静。 散了会步，艾戈最终停在看台边，认真地四处打量。 这里是联邦与帝国即将进行交涉大比的地方，有太多让他费心的事情。 “报告元帅，您要的东西。” 忽然，副官从后走来，手上拿着一叠很厚的资料。 “嗯，你去忙吧。”接过帝国送来的比赛章程，艾戈示意副官退下，可后者却纹丝不动。 “怎么了？” 踌躇再三，副官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元帅，您半年一次的定期检查时间马上到了，您看……” “还有几天？” “两天——” 放下手里的资料，艾戈沉声道：“我最近有空吗？” 副官哑然，心知艾戈明知故问，还是诚实说道：“没有，边界巡逻队伍在等着您的第一手指令，军分部的军队编排需要您亲自走一趟，联邦和帝国的第一步议谈要您去压阵……” 说着说着，副官的声音越来越小，脑子里开始捉摸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让艾戈乖乖去检查。 “等这些事情解决再说。” “……”事情哪里有解决得完的啊！副官在心里抓狂，他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眼神坚定，打算再用老办法来说服艾戈。 属下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艾戈嘴角抽搐，沉声道：“武器运输完毕后我会走一趟。” 手上的动作顿住，副官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艾戈。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退下吧。” 松开公文包里的教本，副官扶着镜框，一脸严肃地说道：“目前没有，不过这里还有一条俞医生给您的忠告。” “元帅大人，为了确保检查无误，请您这几天戒掉抑制剂的服用。最后请您切记一点，远离濒临发情期的omega。” 口述完毕，副官心情愉悦地退下，艾戈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好。 烦躁的他把手伸进口袋摸索，掏出一个纯色小黑瓶，下意识地想打开药品，副官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里，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 目光深邃地凝视前方，艾戈放弃了服药压制烦躁的想法，毕竟这东西已经不够他挥霍。 自四年前和帝国的那场大战之后，他的身体便出现不明隐患，每隔半年会有一次失控的状况发生，从那以后抑制胶囊就成了他生活必备的东西。 为了不引起联邦的猜疑，这件事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给他做检查的俞河知道，大多数人只以为是普通的身体检查。 靠在围栏上，艾戈低头注视只剩丁点的药瓶，喃喃自语：“看来需要加快脚步查出当年的真相才行。” 就在这时，诺小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艾叔叔，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呀？” 收起药瓶，艾戈含笑道：“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来吹吹风清醒一下瞌睡。” 一蹦一跳地窜到艾戈身边，诺小廉抬头问道：“艾叔叔也会打瞌睡吗？” 蹲下来与小家伙持平，伸手帮孩子捋平睡翘的头发，他说道：“当然，我也是个普通人，也需要睡觉保持精气神，只是不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打瞌睡，跟个小猪一样。” “哼，我才不像小猪。”撑腰扭头，诺小廉不满道。 跟诺小廉玩闹了会，艾戈便带着人回到办公室。 和藏馆的协商已经进展到最后环节，他们决定各退一步，军分部那边会多派遣人进行巡逻，藏馆也会给予军部一些报酬。 为了不打扰到藏馆的正常运行，军部这边的人手会做出伪装，佩戴上统一的徽章作为进出凭证，凡是无法出示凭证的人不可进入含有武器的内馆。 临近下班点，艾戈破天荒地放下手头的工作，询问边上的诺兹道：“今晚有空吗？” 闻言，连玉不由得看过去，眼神和诺兹碰在一起。 “父亲他刚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带小廉回去，你今晚有什么事吗？” “好久没有一起好好吃顿饭，要不要聚一下。” “下次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话音刚落，连玉暗自松口气，朝诺兹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艾戈心里一沉，笑道：“行，下次带着小廉来艾家做客。冯奶奶可是一直念叨你，找时间来看看她吧，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她做的糯米糕。” 手上动作一缓，诺兹面不改色地点头，“我会找时间去的。”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诺小廉悄咪咪地探进一个头，小声问道：“你们要加班吗？” 对此，艾戈忍俊不禁，回答道：“不加，马上下班。” 收拾完毕后一行人来到停车场。 趴在车窗边，诺小廉朝着艾戈挥手道：“艾叔叔再见。” “再见。”含笑着对诺小廉打招呼，艾戈叮嘱道，“过几天我要回家一趟，你到时候带着小廉一块去吧。” 诺兹缄默，点了点头便把小家伙扒回来，命令属下开车。 望着离开的车辆，连玉忍不住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招小孩子喜欢。” 接触诺小廉这么久，他发现小家伙对他的态度和对艾戈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就连刚才也一样，只跟艾戈道别。 对此，艾戈笑而不语，坐进军车副驾驶，挥手示意连玉上车。 除了一个开车的小伍，两人一前一后坐着。 嘀嘀—— 突然，车里的警报响起。 “报告元帅……” 警卫小伍刚想说话便被艾戈拦住，“手动关掉，该去哪去哪。” 听从地关闭车里的危险药品检测仪，小伍从车内后视镜瞥了眼坐在后面的连玉，戒心悄悄拉满。 两人打哑谜一样的行为让连玉费解，不由问道：“怎么了吗？” “军车需要保养，晚点我让小伍走一趟维修站就行。” 连玉看着艾戈不说话，这么浅显的推辞他听得出来，但他却没法开口询问，因为此时的艾戈和此前不太一样。 脸色含着和善的笑意，恍若四周无人般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不受外界干扰。 准确来说，这才是连玉印象当中的艾戈，可遥不可及。 “……”轻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可他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 暗自握拳，连玉想起怀里揣着的东西，不由得感觉到一阵紧张。他今天出门时把催动发情期的药剂带在身上，目的就是想趁诺兹不在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千算万算没算到诺兹会把诺小廉带过来，所幸艾戈主动提出请他吃饭，不然怕是没有机会再下手。 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连玉心脏跳动巨快。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的名声肯定会毁于一旦，可连玉不在乎，越是接触艾戈他越发想要得到这个人。 只要能勾引艾戈和他结合，那艾戈一定会为了负责而娶他。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艾戈能接受他的告白是最好的情况。 隐晦地注视前方的人，连玉有些迷了眼，心道：艾戈，我要成为你的未来。 此时的艾戈并不清楚连玉心中的疯狂念头，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后面紧跟他们的车辆上。 从刚才开始就有一辆银白的跑车远远跟着他们，一开始他以为是巧合，可当他们拐两个弯还能看见身后的车后，他确信他们被跟踪了。 目光犀利，双手盘着靠在座位上，他心里闪过各种推测。 这次外出吃饭的地点是特定区，只提供给高层使用，能毫无顾忌开在这条道上的车无一例外都能查得出背景。 现在跑车距他们有一段距离，并不能看清车牌和里面坐的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转移方向去个安全的地方，可他却对这辆车的主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自五年前当上元帅，像这样明目张胆跟踪他的人除了那两个跟他不对头的家族之外再也没人敢这么做，如今他真的感觉很意外。 点开终端给路段监察局发条实时监控的信息，心中罗列出一张表格，其上写满能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的名字。 艾戈写下很多名字，唯独没把诺兹罗列进去。可偏偏就是这么巧合，最好奇的人往往是那个最意想不到的人。 身后银白的跑车里，诺兹坐在驾驶座上，车里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一个人，诺小廉已经被下属带回诺家。 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的军车，他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干脆利落地跟过来。 诺兹的一生离不开诺家，这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包袱。自幼便被要求做事的他严谨又认真，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往家族安排好的方向前进。 直到艾戈的出现…… 思绪飘荡，诺兹回想起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唯二打破常规的举动都和前方的人脱不了干系，不由得苦笑出来。 明明已经做好撒手不管的打算，可当他察觉到连玉身上携带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为这个人担心，还是想要亲眼确保这个人没事。 “诺中议，军部有人插手路段监察局的事情，地段就在你现在所处的范围。” 通信里传来声响，诺兹愣了一下，心里很是无语： 这家伙吃个饭还这么警惕…… 回过神，眼里溢出一丝笑容，吩咐道：“知道了，叫佰临隐去自己的踪迹，别让军部查出来他今天的行踪，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久违的交锋让他有些怅然，把车速调整到低值，和军车保持距离，不让艾戈看出他的行车习惯。 艾戈这边，跑车一降速他立刻察觉，迅速做出反应，给副官发了条消息。 ‘查一下今天路段监察局上班的都是什么人，具体名单罗列给我。’ 等待结果期间，一前一后保持距离前进。 若是平时，副官肯定在五分钟内把他要的东西发过来，可现在却迟迟没回应，这让艾戈有种微妙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嘀嘀嘀—— 名单传来，艾戈气定神宁地翻阅，大致看完后心道： 有点意思。 放下终端，一个名叫‘佰临’的名字引起他注意。 全勤从未缺席的人居然会在今天匆匆请假，疑似回家探亲，可其工作表上还写着今日完成一半的任务量。 刻意隐去的行迹他更好奇车里的人是谁。 正当他计划着怎么引人现形时，军车突然停下来。 连玉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到餐厅门口朝艾戈招手呼喊：“快点，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14、Chapter14 压抑想要追究的欲望，艾戈吩咐道：“去隔壁区把连荣给我带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小伍一向听从艾戈的指令，哪怕现在后者身边没有别的护卫也一样。 目送军车离开，艾戈站在原地，目光看向远方的跑车，感觉到些许遗憾。 见人迟迟不跟上来，连玉折返，“怎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你该不会反悔了吧？” 就在这时，距离他们很远的跑车车身往外倾斜，贴着边缘地段前行，速度又慢下来。 深深看了眼不敢驶过来的跑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艾戈说道：“走吧。” 不管连玉跟不跟得上，艾戈心情愉悦往餐厅走，引得后者咬牙切齿憋着气，连跑带追地跟过来。 这是一家专供给上层人士的高级餐厅，华丽的装潢主要由联邦特产的晶钻点缀，高四层，每层只有三到四个包厢，并无公共就餐区。 “欢迎艾戈元帅光临，您订好的服务包间是01号，可从专梯直达！” 餐厅老板是艾戈的铁粉，得知自己的偶像会来店里吃饭后赶忙从悠闲的工作中跑来，亲自充当服务员。 假装终端响动，餐厅老板低头看了眼，含笑道： “本店老板是元帅的铁粉，刚才他发来信息交代，这单可免。” “……”艾戈沉默地看着荣誉栏那块挂着的老板照片，再看眼伪装不到位的老板，淡然说道：“不用免单，账单送到军部财务报销即可。” 闻言，老板更加兴奋，连连点头称是。 来到包间，连玉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老板也太好玩了吧，自卖自夸到这种程度，哈哈哈——” “我劝你笑得小心一点，他说不准会亲自端饭菜进来。” 想到艾戈粉丝们闹出的那些搞笑头条，连玉赶紧捂住嘴，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无奈摇头，艾戈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着手给连玉倒了杯，然后镇定自若地翻阅菜谱。 像刚才那样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联邦里对他热衷过头的粉丝总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有时是送珍品，有时是送礼单…… 圈上两道比较想吃的菜品后把菜谱递给连玉，欣然说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哪有你这样请人吃饭的，难道不应该派人调查一下我喜欢吃的东西吗？” 说是这么说，连玉还是认命地给自己点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格外无趣，连玉撑着下巴假装发呆，内心盘算着该怎么表白，这事虽然在脑子里反复演绎数遍，可要真的上场还是有点紧张。 不同于连玉的各种小心思，艾戈专注地看着终端，一边办公一边等待，倒也充实。 夜晚的餐厅银光闪烁，朴素又纯粹。 为了防止被艾戈查出来，诺兹把车开出监控范围之后又换了一辆折返。 一来一回花费许多时间，等他走进餐厅时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 把车停好，门口晃眼的粉色车辆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餐厅服务员上前询问：“欢迎客人，请问您订制的包间是哪一号？” 来回打量诺兹，服务员并没有看出他的身份，只能凭借诺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推测其地位不凡。 “04号。” 报出临时订制的包间，诺兹领取通行券进入内部。 以0开头的包间在四楼，04和01相邻，尤其是观景台，两个包间共用一个。 随便点了点喝的入口，诺兹便把身形藏匿在窗户侧边，目光复杂地窥视着那两端着杯子在外赏光的熟人。 “吃饱了吗？” 艾戈偏头看向一边紧张得捏紧杯子的连玉，估计着回去的时间还有多少。 “吃饱了，这家餐厅做的饭菜真是不错。”连玉凝视着前方憨笑，然后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加油。 “那我们……” “我有话……” 两人一起开口，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一愣。 艾戈举杯示意：“你先说。” 转过来面对面，连玉的眼神来回打转，最终停留在艾戈的眼睛上。 “我……”没停几秒又收回来，连玉拽紧衣摆，踌躇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 质疑的语气传递过来，砸在心里揭起一阵慌乱，连玉咬牙抬头，“冯老说你需要一个omega结婚生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显然没料到这一茬，艾戈沉声，“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闭眼低吼，连玉在心里疯狂给自己加油，含笑道，“我知道你有抱负志向，也知道你更看重联邦安危。” “可生命无常，你不能确定自己在活着这条路上走多远，一个人太孤单，你应该有人陪伴。” “从三年前见到你的那一次起我就喜欢你，让我成为你的另一半吧，连家很强大，能给你很多施展抱负的空间，跟我在一起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连玉——”炙热的表白并没有让艾戈产生心动的感觉，更多是头疼，余光瞥眼发亮的终端，无奈道，“我只是把你当弟弟看待，也不想耽误你。” “我不在乎，我坚信相处久了你一定会喜欢上我，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心脏怦怦乱跳，连玉脸色通红，眼里洋溢着汹涌的倾慕。 艾戈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连玉。 两人面对面僵持着，一个波澜不惊，一个紧张不已。 “抱歉，谢谢你的喜欢。” 悬挂在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往外倾泻，连玉红着眼质问：“为什么？如今的联邦还有谁比我更配得上你吗？”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因为什么！” 叹了口气，艾戈给人递纸巾，侧身挪开视线，目光投向黑不见底的天空。 “因为我心有所属，接受不了其他人。” 内心咯噔，连玉震撼得往后退，疯狂摇头，“怎么可能，这是你搪塞给我的借口对吗？” “不是借口，他很好，我很喜欢。” 暗处，一直偷听两人对话的诺兹浑身一顿，眼神暗淡下来，封存在深处的记忆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你这么受欢迎，有没有看上谁啊？’ ‘是有一个，我看上他很久，不过他并不喜欢我。’ ‘这世界上还有不喜欢你艾戈的人？太好笑了哈哈哈——’ ‘他很好，我很喜欢，可他喜欢别人。’ 原来你还在喜欢他吗？ 捂着胸口靠坐在墙边，诺兹苦笑，生出想要离开此地的念头。 复杂的情绪牵动他的心思，并未发现自己此时的脸色染上绯红。 突然间，连玉崩溃的声音把他惊醒。 “我不信，这不可能！你的过往我全知道，从来没有哪个omgea跟你走得很近！” 蹙眉窥探外面的情况，此时的连玉表情有些不太正常。 “既然软的不行那别怪我来硬的，艾戈你只能喜欢我！” 狰狞地凝视着艾戈，连玉往自己嘴里灌下一大杯酒水，平日温顺的样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痴狂。 艾戈不为所动，沉着地看着眼前的连玉，手指敲击在终端上。 一刻钟过去，连玉想象当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还是处于平稳状态。 再给自己灌了一口，还是没什么感觉，心里升起不妙，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艾戈。 伸手把连玉的杯子取下来，艾戈平静地说道：“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没有触动发情期，那是因为东西已经被我换掉。” 视线挪到艾戈的杯子，连玉一把夺过来，正打算一口干下。 “别再试了，我杯子里的东西和你一样。连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服用催情剂的后果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连承知道你这样会很难过。” 握紧拳头，连玉不满咆哮：“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来教我做事。”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表情一僵，语气急迫：“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刚才只是有点难过收不住情绪，你别生气。” 说着，连玉干脆跪在地上，“艾戈，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求求你，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把整个连家送给你，好不好。” “连家很强大，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只要有连家的支持，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过你想要是生活……” 心铁如艾戈，听到连玉的这番话也忍不住皱眉，干脆出手打晕后者。 嘈杂的环境因为连玉的失声安静下来，放下手里的杯子，艾戈严声道：“你也该出来了。” 诺兹一愣，心脏砰砰直跳，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突然，隔壁02房间传来声响。 “胞弟让艾元帅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元帅不要往心里去。” 咔嚓—— 01号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一名着装松散的年轻男子缓慢朝艾戈走来。 “快把人带回去。”艾戈看眼嬉皮笑脸的连荣，对后者一直看戏的行为感到不满。 举着双手表示投降，连荣讪笑道：“元帅大人别生气，我这就把人带走。” 临走前，艾戈问道：“藏馆那边的暗子处理干净没？” “不好办啊，人倒是找出来了，可证据这块一直没线索。连家距离这里挺近，元帅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想必父亲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猫腻。” “等证据找出来再说，慢走不送。” 不再多言，艾戈催促着连荣把人领走，连家的家务事他一点也不想掺和。 扛着晕倒在地的连玉离开，连荣留给艾戈一个深沉的眼神。 待人走后，艾戈放低脚步声，慢慢凑近被窗帘遮挡住全部视线的02包间，轻咳道： “不是说晚上没空吗？怎么偷偷跑来这里？” “……” 包间没有任何声响，艾戈的眼里却升起一丝笑意。 咚咚咚—— 敲响窗门，他试探地喊道：“诺兹？” “……” 依旧没有回应，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纤细的轻喘。 唰—— 用力拉开房门，艾戈跨步踏入。 漆黑一片的包间里看不清任何东西，唯一的光源是来自观景台外微弱的台灯。 迈步往前走，一个坚硬的东西绊住他的去路，低头往下看时才发现是节弯曲倒地的小腿。 顺着腿部往里看，诺兹闭着双眼，一只手压在胸前，一只手捂着嘴巴，轻喘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来的。 见状，艾戈连忙把人往怀里抱，滚烫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成片的汗水滴落在地上。 如书中描述的情况一样，艾戈一眼判定诺兹这是易感期爆发，伸手在其身上摸索的同时低声询问： “抑制剂在哪？” “……” 忽然，手掌被人抓住，艾戈只得停下来，把耳朵凑近诺兹嘴边，再三询问：“你想说什么？” “快……走……” 强烈的诱惑摆在眼前，诺兹竭力控制自己不失态，可那股凑近的熟悉感在诱导着他堕入无尽的火海。 这个距离，他一直渴望得到的安抚伸手可得。 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做出判定，那股被他隐藏四年的变异信息素不受控的开始往外蔓延，目标直指艾戈。 “不……不可以……快停下来！” 15、Chapter15 变异的沉香味信息素浓郁芬芳，有意识的紧紧包裹艾戈全身，过去饱受易感期折磨而压抑的实力在此刻有舒缓的迹象。 这种感觉太过美妙，险些让他沉浸。 禁锢住诺兹攀上来的双手，艾戈低吟：“诺兹，告诉我药在哪。” “艾哥……” 熟悉的昵称让艾戈内心颤动，压制的占有欲再一次攀上心头，他不得不绷紧身体，僵硬地把手伸进诺兹的口袋里摸索。 这是他挂念了整整二十年的人，可他却不能遵循心意去占据。 再等等，等所有事情解决。 不断回忆那些放不下的仇恨，用更深沉的痛苦麻痹自己的精神，他终于在里层搜到一个轻盈的盒子，里面装着几根从没见过的抑制剂针管。 “别怕，马上就会没事了。” 温柔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诺兹缓慢地睁开双眼，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轻笑出来。 那些过去经历的各种曲折疼痛再一次浮现，化作怒火席卷诺兹，大脑得到片刻清醒。 眼神一暗，趁着艾戈取药的时候，他从夹层取出一针迷药，毫不客气地往艾戈后背一扎。 砰—— 针管掉落在地，特制的强效抑制剂撒得到处都是，陷入昏迷的艾戈压着诺兹一起倒在地上。 把人推开，诺兹乏力地拿过一根新针管注入身体，发情期带来的迷醉感得到缓解。 突然，一条胳膊从后伸过来扣住他的脖子，卷着他跌入后者怀里。 “！！！”诺兹瞳孔皱缩，刚恢复正常的心脏再一次开始狂跳，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素朝他袭来。 “唔——” 腺体处传来刺痛，紧接着是信息素的缠绕，过于舒缓的感觉让他失神。 身体被人从后面抱着无法动弹，或者说在这股信息素的包裹下，他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你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我建议你要么去找那个标记你的enigma，要么你这辈子都别见他，用强效抑制剂把自己伪装成信息素识别障碍者。’ ‘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如果你还想作为一个alpha生活下去，一定不能让他发现你的身份，遇上特殊情况的时候心一定要铁。’ 专医的告诫回荡在耳边，诺兹心底一沉，抓起地上的碎针管紧紧地握在手里。 可是他现在需要安抚，我怎么能忍心…… 叹了口气，诺兹把东西丢掉，主动释放自己变异的信息素与之纠缠。 美妙的味道让艾戈动作一顿，咬在腺体上的力度一松，被他禁锢在怀里的诺兹从中挣脱出来。 转过身和艾戈面对面，诺兹认真地观察眼前这个人，心情错综复杂。 “昏迷还不安分，小廉睡觉老乱动的毛病是不是从你这遗传的。” 无效的斥责浅显又无奈，主动把手扣在艾戈肩上把人推倒，诺兹一边释放信息素，一边凑近前者。 这一夜注定不凡。 次日烟雨朦胧，外面雾水环绕，淅淅沥沥的小雨染湿地面。 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诺兹表情扭曲地注视着躺在他身侧的艾戈，替其整理干净着装后便给军部发条信息。 脱掉已经破烂不堪的里衣，把外套扣到最顶部，带上那个装有催情剂的杯子，他需要尽快回诺家。 日近午时，02号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元帅？” 副官试探的声音响起，惊醒艾戈。 捂着昏沉的脑袋爬起来把门打开，意识回归正常。 见艾戈头发凌乱，副官连忙低下头，“报告元帅，车已经备好，您接下来打算去哪？” 瞥眼表情不对劲的副官，艾戈沉声道：“回艾家。” 这下副官更不淡定了，认识艾戈这么久，后者回艾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颔首点了点头，副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您需要整理一下造型吗？” 闻言，艾戈面不改色地伸手把头发捋平，“走吧。” “遵命。” 走在前面，副官心里浮现许多好奇，可他又没有那个胆子去八卦艾戈的事情，只能憋在心里。 今天是武器运输往藏馆的日子，开始的计划里艾戈打算亲自监管情况，如今他的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在此。 一路沉默，副官疯狂从车内后视镜偷窥艾戈，心里那股好奇越烧越盛，要知道换作往常，他的这些小动作必然引起艾戈不满，少不了一顿教育。 艾家的住址并不在内区，而是偏向军部和议会交界的郊外。 “去把俞河带过来。” 吩咐副官去接专检医生，艾戈头也不回地向艾家而去。 望着打开又关上的大门，副官小声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了？” 小伍摇头，自从把连荣接到餐厅之后，他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去往任何地方。 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问错人，副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是哪根筋搭错才会问你这根木头。” 小伍看了眼副官，指着军车说道，“我要赶着去接人，你不想走那我自己去了。” “你急什么，迟几秒又不会死人。” “按时完成元帅交代的任务是我的工作。” “走走走！” 不同于其他权势家族，艾家占地面积不大，除了安置几个每天负责打扫的佣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存在，这里负责管事的除了艾戈就只剩下冯医生两夫妻。 平日里艾戈并不会回艾家，冯医生一家子有自己的居所，一般情况下，艾戈不回来他们也不会回来。 “欢迎少爷回家。” 打扫的佣人们见艾戈回来连忙列队站好，等艾戈下达吩咐。 “各自忙各自去吧。” 低眉颔首，几个佣人听命离开。 径直回到房间，艾戈的首要目的就是去冲个澡。 唰唰唰—— 热水化作雾水笼罩着整间洗浴间，隔绝所有视线。 任由流水打湿身体，艾戈放空思想，反复回忆昨晚的事情。 他的记忆停留在被诺兹扎晕前，之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可身体的异样很清楚地提醒着他一定有其他状况出现。 常年被抑制剂压制的精神力经过这一夜前所未有的好，虽然还是没有恢复到巅峰，但至少他可以减少使用抑制胶囊。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个梦——他居然梦到诺兹自己送上门。 被打湿的头发往下垂落，遮住他的眼睛，艾戈就这样从洗浴间出来。 双手撑在镜子前，虽然被发丝遮挡视线，他还是能想象到自己此时的眼神有多么可怕。 扒开一侧头发露出一只不似平时的眼眸，黝黑的瞳孔深邃又危险，这是一个猎手看待猎物时的目光，运筹帷幄，势在必得。 叮咚—— 门铃响起，艾戈收起这副不为人知的面孔，挂上平时的元帅姿态。 客厅，一名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端坐着。 “麻烦你走一趟。” 含笑给人倒了杯茶，艾戈示意俞河不要客气。 深知艾戈秉性，俞河无奈地喝下这杯茶，询问道：“特地让我跑一趟是身体发生什么异常吗？还是说……失控提前了——” 哪怕艾戈收敛气息，俞河还是依稀感觉到一丝危险，这种感觉和半年一次的失控类似的同时又有不同之处。 笑容退散，艾戈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都不是，我感觉失控的情况好像消失了。” “不可能啊！”俞河从沙发上站起来，仔细端详艾戈的状态，坚定的态度又出现动摇，忍不住从包里掏出检测仪器，严肃说道，“我给你看看。” 经过一番检查，俞河捂着下巴陷入沉思，嘴里喃喃自语：“真是奇怪，为什么没有征兆。” 艾戈每次失控，信息素都十分不稳定，一旦爆发便会引起信息素暴走，凡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影响发狂，可如今却很稳定。 拿起检测报告反复观察，其上的数据显示，这次信息素波动是几年来最稳定的一次。 “你最近发生过什么特殊情况吗？” “我这几天被alpha的易感期干扰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意外情况。” “那体内残留的迷药是怎么回事？” 对此，艾戈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不小心碰了一点而已。” 俞河不悦，直直地盯着艾戈，严声道：“隐瞒病情要我怎么给你治疗！” 微微一笑，艾戈单手撑在沙发边缘，询问道：“你就说这有什么影响。” 俞河哑然，迷药除了导致晕厥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可艾戈的情况确实难以用常理来解释，除了一种可能性。 面色复杂，俞河低声道：“你和omega结合了？” 撑着下巴，艾戈手指敲击沙发笑而不语，暗暗记下这种可能性。 见人不吱声，俞河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叹气道：“目前还不能断定具体原因，我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行，可以肯定的是你又有半年时间挥霍。” 取出研制好的抑制胶囊递过去，接着说：“早些时候就劝过你和omega结合，omega的安抚是抑制胶囊难以取代的办法。” “若是真是因为这个那我建议你别再服用胶囊，毕竟这两相斥会给你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 事情得到短暂解决，俞河心里松口气，再三叮嘱后便打算离开。 “和帝国的大比你应该听说了吧，我打算让你来当一阵子医疗指导。” 动作一顿，俞河摇头，“比我厉害的人多得很，你要实在找不到人我可以帮你引荐。” “军研那块我会让他来负责，这样你也不来？” 收拾东西的速度慢下来，俞河看向艾戈，“要真是这样我更不能去。” “他和年家已经闹僵，你在逃避什么？” 叹了口气，俞河苦笑道：“艾戈，不是谁都是你，也不是谁都像你，这个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我只是其中之一。” 与此同时，一辆挂着年家车牌的跑车驶到藏馆前。 负责本次运输安全的曾威陇见状，立即吩咐手下把车围起来，当他见到里面坐着的人是谁之后，蹙眉道：“你来干什么？” 16、Chapter16 年峥傲然地从车里出来，无视曾威陇左顾右盼。 “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闻言，围成圈的士兵们立即缩小包围圈，把年峥围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面对瘆人的仗势，年峥揣手不屑道：“艾戈就是这样教你们做事的？” “大胆，竟敢直呼元帅名字！” 队伍里有人躁动，欲要上前给年峥一个教训，曾威陇适时地抬起手，制止属下的行为。 摇晃手腕的终端，曾威陇嘲笑道：“刚才的话我已经录下来，你有什么意见亲自和元帅说吧。” 脸上笑容僵住，年峥面无表情地说道：“曾威陇，涨能耐了啊，难道你忘记几年前你为了俞河给年家下跪的事情吗？” “喂——林副官，藏馆有人闹事，需不需要扣下来。” 见曾威陇不受要挟，年峥黑着脸推开包围圈，健步如飞地回到跑车里，“嗖”的一下离开现场。 “师长，要不要追？” 放下黑屏的终端，曾威陇摇头道：“不用，武器的转移要紧，吩咐巡查的人认真一点，别再让阿猫阿狗进来。” “是。” 待属下们退下，曾威陇蹙眉站在原地，举起终端给俞河发条消息，让后者小心。 滴滴—— 一家大型的私人医疗机构门口，刚下车的俞河翻阅信息。 ‘年峥又开始搞事，你自己小心一点。’ 脚步顿在原地，反复看几遍消息，俞河给曾威陇回个‘没事’，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俞医生，你回来了啊！” 负责登记的医护人员见俞河进来连忙打招呼问好。 仰着微笑回礼，他慢悠悠地朝电梯走去。 叮—— 突然，对面墙往下的电梯门打开，诺兹带着诺小廉从里走出来。 见到熟人，俞河不由得看过去。 “俞医生，您要上去吗？” “要的。” 回过神走进电梯，他的视线一直停在诺兹和诺小廉身上。 旁边的同事见状，不由得问道：“俞医生认识刚才的那对父子吗？” “父子？” “是啊，那是院长的特殊病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医院一趟。” “是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和同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俞河的心思却忍不住转移到其他地方。 见到诺兹他便想起艾戈，尤其是刚才在艾家的对话，让他不得不在意。 ‘我听他说你一直躲着他听得我耳朵快起茧子了，你找个时间去和他聚一聚吧’ 见一面吗？他和年景初有五年没见过了…… 盯着手上的终端，那个置顶的联系人最新记录还是在六年前。 “俞医生果然把注意力全投入在医疗上，这些八卦的事情知道甚少。” 歪头一笑，俞河温声道：“院长一般不会主动跟我说起这些事情。” 心里想着事情，他和同事说话有点敷衍，所幸别人听不出来。 “刚才那对父子我见他们来过十几次，每次都没看到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怪可怜。” “可能是身体不好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点好奇那个alpha的另一半是omega还是beta。” 含笑不语，俞河耐心地听同事聊起所见的八卦，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两个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叮咚—— 电梯停在顶层，和同事分别之后俞河朝院长室走。 咚咚咚—— “进来。” “老师，我来了。” 见到来人是俞河，医院院长喜笑颜开，热情地走上前，搂着俞河的肩膀猛拍。 “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啊，居然半个月不来医院，是不是想气死我！” 扶着老院长坐下，俞河笑道：“我这不是研究到关键地方嘛，就想着先把结果弄出来。” 闻言，老院长怒气冲冲，摆着一张臭脸道：“艾戈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迷药吗，怎么一个两个这么听他的话，那个研究做不做都无所谓，没必要这么卖命吧！” “老师您又耍小孩子脾气，元帅他所做的一切自有深意，能为他尽点绵薄之力算得上荣幸之至。” 冷哼一声，老院长气鼓鼓地别过脸，不想听俞河解释。 见此，俞河调笑到：“难道您是在不满他没喊上您吗，您也知道他连冯老都没叫上，他也是担心你们的身体吃不消。” “一口一个冯老，你叫得还挺亲切！” 瞧着老院长憋红的脸，俞河点到为止，把一部分研究成果递给对方。 这是抑制胶囊的里资料，记载着胶囊的组合成分，其中有个衔接点他一直得不到最佳解决方案，这才赶来医院讨教。 虽然很生气自己的徒弟被艾戈拐走，老院长还是接过资料认真观察。 “你的思路是对的，主要问题出在信息素上。” “信息素？这是我提取很多顶级alpha的信息素综合得出的配方，按理来讲差值不应该这么大才对。” 听此，老院长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你小子还是太嫩了点，艾戈那个怪胎和别人可不一样。” 见俞河十分认真地等待下文的模样，老院长欣慰的同时越发感慨：“能把你们这群新兴人才聚在一起，他的实力远比你想象中要强大，一般的偏值压根不行，必须要调高比例。” 对此，俞河皱眉道：“可是调高比例，那身体的承受能力就……” alpha一旦成年，易感期最好让omega来安抚，光依靠抑制剂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其中，每个alpha的抑制剂都具有针对性，适配合适的抑制剂才能最大程度降低损害。 俞河担当艾戈的抑制剂研究师已经有五年，每次研究出来的配方总有不同程度的偏差。 “要我说直接给他找个omega完事，当元帅还这么事多！” 俞河无奈摇头，小声道：“这话您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让军部的人听到，元帅他的心眼您应该清楚。” “哼——”揣着手瘫倒在椅子上，老院长不悦道，“还想不想让我给你出主意了！” 俞河哑然，认命闭嘴。 “你就依我说的办，慢慢把比例调高，他肯定承受得住。” “那……就按老师所说尝试一下吧。” 闻此，老院长摆着的臭脸终于笑出来，继而问道：“我听别人说艾戈打算让你去当大比的医疗指导？” 表情一愣，脑子里闪过冯老的影子，俞河眼里含着笑，“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还没同意，我想……” “想什么想，这么好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你赶紧给他发消息说同意！” “老师……” “认我这个老师就抓紧机会，你以前是出生限制了发展空间，现在既然有艾戈当后盾，就不要畏手畏脚，听懂没！” 老院长连环输出，俞河听着汗颜，招架不住只能点头称是。 军部。 副官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书，这些都是艾戈今天要处理掉的量。 从艾家回来，艾戈便钻进元帅室开始繁忙的工作，距离下班仅有一个多小时，留给他批阅的东西还剩很多。 滴滴—— 拿起终端，见到俞河发来的同意信息，脸上多出一丝笑容。 “让下面重新整理一份□□名单，医疗那边加上俞河的名字。” “俞医生同意了？”副官惊讶道。 俞河跟他同出一个军校，对方的能耐副官很清楚，有机会抵达医疗顶端的平民alpha。 “嗯，顺便把消息发给年景初，他一定很高兴。” 闻言，副官嘴角抽搐，暗想：元帅总在某些方面恶趣味十足。 五年前俞河大闹年景初订婚典礼的事情可是轰动大半联邦，虽然结果表明前者是对的，但外界一直盛传着两人因此变成死对头的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联邦因俞河加入大比一事热火朝天，尤其是年家，对这个名字的出现咬牙切齿。 自武器运往藏馆之后，训练场便有许多人进出，在大比来临前，这里即将成为联邦最顶尖的培训机构。 站在看台上，艾戈平静地注视着台下忙碌的工作人员。 飒—— 副官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走来。 “报告元帅，还有两天培训开始，您看这份东西什么时候递上去。” 从副官手里拿过东西，艾戈并没有打开的打算，其中的所有资料由他亲笔敲定，没人比他更清楚里面有什么。 一想到某个小家伙，艾戈会心一笑，说道：“备车，我要去一趟诺家。” 夜幕降临，军车行驶在专道上，艾戈在车里闭眼休息。 餐厅一事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诺兹一面，如今他打算好好找后者问清楚一些事情。 诺家。 “阿爹，你这几天怎么不去训练场了？” 诺小廉坐在高椅上，双脚来回晃动，玩得不亦乐乎。 “你想说什么？” “嘻嘻，我想艾叔叔，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他玩啊？” 再一次从诺小廉口中听到艾戈，诺兹眼神暗淡，眯眼笑道：“我不带你去，你是不是又要偷偷溜出去？” “哪有，小廉最乖了！” “我已经让阿詹的父母把他接走，你别想靠他着出去。” 噘嘴不高兴，诺小廉闷闷不乐道：“阿爹你好过分，居然把我的朋友卖给他的父母，我生气啦！” 哒哒—— 就在这时，管家轻声走来，恭谨地说道：“少家主，孟家有贵客来找您。” “哪位贵客？” “孟易少爷。”话音停顿，管家不禁看向诺兹，见后者波澜不惊后接着说道，“还有他的alpha严杰颂。” 17、Chapter17 “稍等。”捏把诺小廉的脸颊，诺兹含笑，“自己先乖乖睡着。” 听到不想听见的名字，诺小廉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拉着诺兹的衣摆摇晃，卖萌道：“阿爹——” “别闹。” 见诺小廉惹人怜的模样，管家忍不住开口道：“少家主，要不要遣退他们？” “不用，孟家一向和诺家交好，我该去见一面。” “您不用勉强自己，老爷那边是随您的。” 闻言，诺小廉扒着诺兹的胳膊不放，眼珠咕噜打转，喊道：“我也要去！” “天色不早了，诺家的小朋友应该睡觉。” “不嘛，我要跟阿爹一起去，听说孟易叔叔长得很漂亮，我想看！” 小家伙表现得很粘人，无奈之下，诺兹只好给人穿好衣服，牵着前者一起来到客厅。 一大一小刚走到门口，客厅内的两人便站起来。 “诺兹，好久不见。” “诺中议。” 微笑着向两人点头打招呼，诺兹拉着诺小廉走到诺朗德面前。 “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就自己谈吧，我这个老人家该去休息了。” 示意诺兹坐到主位上，诺朗德揉了揉诺小廉的头后离开。 紧靠诺兹坐着，小家伙好奇地打量前来寻诺兹的两人，目光着重看向颜值上等的孟易，心道：这就是和父亲抢阿爹的omega吗，好看是好看，可和父亲比起来还差点。 诺小廉打量孟易的同时，后者也用审视的目光打探他，见其和诺兹靠得这么近，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我的孩子，诺小廉。” 扬起复杂的笑容，孟易说道：“几年不见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恭喜。”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片银色的花瓣物品，往前走一步，“小小东西，就当我给小侄子的礼物吧。” 看着孟易手里的东西，诺兹眉头紧皱，心想这人是不是上门来找碴。 诺家和孟家关系匪浅，他和孟易从小认识，上学前后者经常会来诺家做客，而银色花瓣是诺兹幼时给予孟易的东西。 他当初承诺过，孟易若是有什么麻烦可以用花瓣来寻求他的帮助，如今这来者不善的仗势让他深思，目光一偏看向安静不说话的严杰颂。 于此同时，坐在诺兹腿上，诺小廉心道：假惺惺的omega，看我怎么给阿爹出头。 从主位跑下来，诺小廉凑到孟易面前，假装仔细端详的样子，一脸好奇道：“好漂亮的花瓣，小廉很喜欢，可是看样子很珍贵欸，我真的能收下吗？” 朝诺小廉微笑，孟易颔首：“当然，小廉喜欢就好。” 仔细看了几眼，诺小廉摆手道：“还是算啦，太贵重不能收，谢谢叔叔的好意，小廉心领啦！” 说完一蹦一跳地跑回诺兹身边，示意后者把他抱起来，“阿爹，我困啦，我要你抱着睡。” 这小家伙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低头看一脸纯真的诺小廉，诺兹无奈地把人抱回腿上，视线挪到东西上，他沉声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一大一小没有收起东西的打算，孟易表情一僵，悬在半空的手不知往哪放，忍不住看向诺小廉，用眼神示意诺兹能不能把孩子支开。 “有话就说吧。”指着边上的座位让其坐下，诺兹接着说，“诺家和孟家的关系还不至于让你对我这么客气，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们都该释怀了。” 抿着嘴，孟易的笑意褪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你客气，我想交易大比的一个指导名额。” 闻言，诺兹看向不说话的严杰颂，讥笑道：“给他的？” “杰颂在医疗的研究出现瓶颈，你和艾戈关系好，能不能给我当回说客，从他手里换一个？” 脸上的笑容更盛，视线往下俯视，诺兹低吟：“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好？再者，你怎么不让严杰颂亲自找他谈？” “就不能把这当成对我的补偿吗？” “我不记得有亏欠过谁。” …… 房内气氛诡异，房外一片平和。 今夜的天空繁星点点，美轮美奂。 嗖—— 艾戈的军车停靠在诺家门口。 “元帅，您怎么来了！” 见下车的人是艾戈，看守大门的管家十分惊喜，可当他想到客厅里的来客之后，脸上的笑容僵住，眼里遍布纠结。 “管家爷爷，我找诺兹有事要谈，你去帮忙喊一声吧！” “这个……少家主他正在接待客人。” 天色已晚，艾戈并没有进诺家的打算，可当他察觉到管家的表情不对劲时，心里一沉，质问道：“他在接待谁，是我认识的熟人吗？今天赶巧，这我必须去凑个热闹才行啊。” 拦住艾戈往前的步伐，老管家无奈道：“您现在不能进去。” “是不是孟易来找他？” 管家苦笑，心叹怎么演都瞒不住艾戈，无奈说道：“孟易少爷和严家少爷一块来找少家主，您还是在外等会儿吧。” 和管家相视，艾戈沉默不语，心里那份想要见诺兹的美好念头就此被破坏。 僵持很久，他最终放弃硬闯，笑道：“我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什么时候谈完您过来跟我说一声。” 艾戈的退步让管家松口气，他也不想拦着艾戈，只是实在不好让三者聚在一起，尤其是孟易，他不能让其在诺家出事。 坐回军车里，艾戈示意小伍把车开偏僻一点，隐匿他们的行踪。 “元帅，您要不要休息会？” 沉闷的空气让副官感觉窒息，艾戈此时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场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瞥眼冒虚汗的副官，艾戈偏头看向灯火通明的诺家，问道：“你对alpha和omega在一起有什么看法？” “这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天经地义啊！” 想说的话下意识开口，却瞥见艾戈微皱的眉梢。 副官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在心里为自己的鲁莽打上负分。 “alpha和alpha呢？” 幻想的指责没有出现，副官哑然地同时开始思索艾戈的问题，脑海里浮现出a和a在一起的画面，身体一阵寒战。 古怪的问题让他想起艾戈平时不怎么亲近omega，倒是经常和alpha和beta玩得好，心里隐隐浮现担忧，老实说道：“会很痛苦，不建议尝试。” 不论是联邦还是帝国，alpha和omega在一起是大势所趋，也是这个社会的传承之本。两个alpha在一起导致的影响太大，若是出自底层还好，要是高层…… 后面的事情不敢往下想，副官试探道：“您问这个干什么？” “回想起一些往事而已，不用在意。” 艾戈点到为止，平静的脸庞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话题终端，车内再次回归安静。 等了许久，孟易郁闷地携带着严杰颂从诺家出来。 面无表情地盯着并肩离开的两人，艾戈举起终端，给一个没有备注的联系人发消息。 滴滴—— 特殊的响铃响起，严杰颂抬手查阅，见到内容的瞬间停下来，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怎么了？”见伴侣停下步伐，孟易不解道。 朝孟易浅笑，严杰颂摇头，“没什么，同事把明天的任务表发给我而已，明天有得忙。” 搂着孟易往停车场走，暗暗扭头看身后，一辆漆黑的军车远远地停在诺家边缘，老管家正匆匆出来。 想起刚刚接到的信息，严杰颂下意识把孟易搂在怀里，心里的恐惧怎么转移都没用。 这边，管家欢喜地把艾戈领到客厅。 安顿好熟睡的诺小廉，诺兹折返时艾戈正背着门口站立不动。 心中恍惚，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他故作轻松道：“怎么突然来找我？” “有点事想找你谈谈。”转过身，艾戈挥动手上的文书慢慢靠近，“孟易来找你有什么事？” 眼神一暗，诺兹摇头，“没什么，先说说你要谈的事情吧。” “不急，问公事之前我还有点私事要问。” 把手里的大比幼班计划书递过去，艾戈直直地看着诺兹，低声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内心一颤，诺兹明知故问道：“哪天？” “你为什么出现在餐厅，又为什么出手扎晕我？” “碰巧而已，易感期爆发失去理智，都是意外。” “不辞而别怎么解释？” “工作罢了，议会每天有很多事情处理。” 目光深邃，艾戈缓慢地贴近诺兹，他怀里还揣着对方这几天的上班情况，后者曾请过两天假。 没有任何不悦，这个人他太了解，以至于他习惯容忍这些漏洞百出的答案。 “四年前呢？你当时的工作在军部，又为了什么不辞而别？” 闻言，诺兹缄默，垂眸不作答，目光停留在手里的计划书上。 “是因为孟易？你还喜欢他？” “跟他没关系。” “那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诺兹抬头和艾戈相视，以往那副彬彬有礼的外表不复存在，反问道：“这些跟你没关系，我想去哪就去哪，轮不到你管。倒是你，当初大闹我的订婚还不够，现在又跑过来嘲讽我，你是有多见不得我好！” “我要真见不得你好我当初就不会冒着被革职的危险把你从那场纷争中拽出来！” “所以你买通严杰颂把人带走，破坏诺家和孟家之间的关系，给你的复仇铺路！” “你是这么想的？我以为你明白。” 握紧拳头，诺兹往后退一步，别过脸，“我不想跟你争这些，如果你不谈公事那就赶紧走。” “若我非要问呢？” 18、Chapter18 “有些话说开就不好了。”往后退几步，诺兹恢复平时的模样，“抛开这些问题不谈，我们还是我们。” 静，出乎意料的安静，艾戈沉默地凝视诺兹。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是他本意，可当他看到孟易从诺家走出来，心里的怒火就不受控制地往上冒。 “你应该明白我想知道的事情不需要问。” 蹙眉看过来，诺兹也有些恼怒。 两人认识二十年之久，除了刚开始那会之外鲜少有激烈斗争的时候，此时的他真想不明白艾戈执着这些做什么。 “你想查尽管查，没必要跟我说明。” 轻笑一声，艾戈步步逼近，叹道：“说到底你还在怨我，对不对。” “我没有。” “你有。” 诺兹气笑，停下往后退的脚步和艾戈对峙，氛围愈演愈烈。 这时，艾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压扁的空罐，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喜欢喝图醉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如果你不怨我，又怎么可能跟连玉说。” 百口莫辩，诺兹的气焰弱下来，他当初确实是为了试探故意把消息暴露出去，但跟艾戈口中说的怨完全不搭边。 “过去太久远的事情我不多问，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天晚上我们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混乱的记忆涌上来，脑子仿佛被灰雾环绕一般，隐藏在脖颈下的腺体隐隐作痛，诺兹沉声道：“那晚你晕倒之后我也晕过去了，仅此而已。” 目光犀利地凝视艾戈，心中升起几分担忧，他并不想让艾戈知道他们存在的关系，他有必须守住秘密的理由。 更何况…… 回想起艾戈念念不忘的人，诺兹心一沉，自嘲：我还没有卑微到跟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家伙搭伙。 僵持片刻，艾戈无声叹气，对方眼中的坚定过于清澈，让他分不清梦与现实，再次询问：“真的只是晕过去这么简单吗？” “我们能发生什么？” 是啊，我们什么都不能发生。 面色复杂地转过身，艾戈开始有些后悔今晚的冲动，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 可是…真的不能发生什么吗？ 心底的魔鬼不停低吟，那些克制的念头从囚牢中溢出，一阵又一阵朝他袭来。 唰——嘣—— 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客厅。 唔—— 后背还没完全恢复的划伤在这强烈的碰撞下传来剧痛，诺兹吃痛地把右手横在胸前，冷漠地使劲，企图把左手从艾戈的手里挣脱出来。 此时的艾戈格外可怕，半张开的气场肆无忌惮地压过来，企图激起诺兹更深层的反抗。 这家伙难道想！ 瞳孔皱缩，扒下艾戈军装上的徽章，诺兹不顾上其他，毫不客气地往其脸上横扫。 唰—— 锋利的徽章划过脸部，所过之处开始溢出血迹。 滴答——滴答—— 血液掉落在地发出的响声惊醒两人，僵持的动作松缓，布满房间的恐怖气焰戛然而止。 握紧微颤的手，诺兹厉声道：“你清醒一点！” “……”低着头看掉在地上的血液，艾戈说不出来，他明明很清醒，为什么会在刚才失控。 咯吱—— 客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诺小廉揉着双眼走进来，怀里揣着铁盒。 “艾叔叔！” 第一眼瞧见背着他的艾戈，诺小廉惊喜呼喊，正当他想要跑过来之际，诺兹严厉的喊声传来。 “别过来！” “阿爹？”向前的脚步顿住，诺小廉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糯声问道，“你们在干吗？” 小家伙的出现打断艾戈的思绪，捂着划伤的左脸转过来，温声道：“我和你阿爹在讨论一些公事。” 奇怪的姿势，被弄乱的着装，最为显著的还是两人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势都清楚地说明一切。 “艾叔叔，爷爷跟小廉说过一句话，撒谎的小孩没糖吃。”鼓着不高兴的脸，诺小廉指着被两人折腾凌乱的衣服，“你是不是和阿爹在吵架？” “你们不能吵架哦，也不能打架！”揣紧手里的东西，诺小廉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摇晃艾戈的衣摆，“如果阿爹说了什么不好的坏话我跟艾叔叔道歉，可要是艾叔叔你无缘无故欺负阿爹，那我就要生气了！” “我生气很可怕的，所以你们不要再吵架好不好……” 说着目光转向地上，当他看清血迹后，两眼一黑，干劲利落地往后倒。 眼疾手快地接过诺小廉，艾戈半蹲着把孩子放在膝盖上。 随后，迟了一步的诺兹蹲坐，从艾戈手里接过小家伙，脸上尽是担忧。 “小廉有晕血症？”艾戈问道。 “嗯”一声，诺兹看眼精神恢复正常的艾戈，迟疑道：“幼稚班的事情我明天去军部找你详谈，今晚先回去吧。” 站起来，目光随着诺兹而动，艾戈沉声道：“随便你。” 疏远的态度让诺兹欲言又止，注意力放在其脸上，最终还是没开口关心，漠然道：“慢走不送。” “照顾好小廉。” 艾戈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望着艾戈渐行渐远的背影，诺兹卸下来气来，抱起诺小廉返回卧室，今夜发生的一切让他感觉烦躁。 诺家外，副官和小伍一直守着，见艾戈出来，连忙把车门打开。 去时已经交代好行程，军车此刻原路返回军部。 撕拉—— 拆封药贴的声音引起副官的注意，后者下意识看过来，见到伤口忍不住喊：“元帅，您受伤了！” “快停，转方向往医院。” 副官焦急的呼唤并没有让小伍转向，后者依旧按照艾戈吩咐的路线前行。 “不用，继续回军部。”贴好药贴之后，艾戈疲惫地闭上双眼。 偷瞄一番，副官陷入深思。 自打他任职以来，艾戈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这张脸，从来没人会下得去手，可今天却破天荒地出事。 看着被药贴遮盖起来的俊脸，副官不禁低下头，在心底暗暗吐槽：明明破相依旧富有魔力，元帅不愧是元帅。 回来时夜已深，吩咐属下回去休息后，艾戈独自在军部内徘徊。 深夜的军部十分寂静，除了巡逻队伍之外，其他人皆去休息，为新的一天保留最好的精气神。 滴滴—— 突然，终端响起。 “喂？” “是我，一猜就知道元帅大人还没睡，明天有空来一趟连家吗？小玉他……” “我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连家主的意思。” 电话那头的连荣顿住，苦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能不能再帮他最后一次。” 回想起连玉的精神状态，艾戈沉声道：“他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伪装得再正常也不能掩盖精神缺陷的问题，我可以帮连家一次又一次。” “但他如今连催情剂都搞出来，你们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吗？” 艾戈的话如同刀子狠狠插在连荣的身上，让后者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艾戈习惯性地敲击手指，目光深远又悠长，浅笑道：“我有办法帮他摆脱痛苦，但我有条件，连家若是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出手。” 听到这，连荣也不顾上思考艾戈想干吗，干脆问道：“什么条件，元帅大人尽管提。” 翻阅手上的初版幼班计划书，嘴角微扬，不紧不慢地答道：“这里有份企划案要通过议会的手，你明天来军部一趟，看完能答应我就帮忙。” “时候不早了，连中议去休息吧。” 嘟嘟—— 电话被艾戈挂断，连荣保持姿势原地不动，心情异常苦涩。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忽然，身后的卧室传来连玉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声响一块出现的还有物品破碎在地上发出的“砰砰”声，混在一起十分显著。 “来人，给少爷注入安神剂。” 连荣话音刚落，一名黑衣beta出现，头戴黑口罩，手上套着黑皮套，颔首进入连玉的房间。 “啊——” 惨烈的痛叫声响起，紧接着，房间一片安静。 “咯吱”一声，黑衣beta从中出来，朝连荣行礼之后退下。 四处无人，连荣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松下来，挺拔的脊梁微微弯曲，整个人一副颓然的模样。 “父亲，您真的认为他是希望吗？我怎么感觉他另有所图……” 低沉的叹息回荡在耳，除了他之外无人倾听。 次日。 军部每天的早课始于天亮之际，成群结队的军队均等分配，在偌大的训练场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总部占地面积广阔，有完整的科技院给士兵提供优良的训练设备。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的还属纯天然的断崖训练场。 高耸的断崖附着许多脚垫，自下往上散开安置，越到上面距离越近，对战艰苦环境的士兵们此刻正以飞快的速度往上攀登。 艾戈背着手，专注地看着队伍重复攀爬的训练，暗暗记下时间。同他一块观察的还有训练总指导康塞希，后者手上抱着一大本厚笔记，其上记载着今天的训练成绩。 哒哒哒—— “报告元帅，您等的人来了。” 副官恭敬地走过来，递给艾戈一份新拟的计划书。 “带他们去接待大厅，我稍后来。” “得令。” 军部外，诺兹笔直地站在大门等待，表情严肃又庄重。 “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诺中议。” 身后传来连荣的声音，诺兹转身，“是挺巧，连中议今天不去参加讨论会吗？” “我找元帅有事要办，不知诺中议为何而来？”微微一笑，连荣并没有道出自己的来意。 连家和诺家关系一般，他们在议会里职务相当，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彼此提防早就见惯不怪。 扶着镜框浅笑，诺兹看向从里走来的副官，轻声道：“我同连中议一样，有要事找元帅商量。”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副官远远喊道：“元帅有请，诺参议和连中议随我来吧。” 19、Chapter19 久违地踏入军部让诺兹有些恍然，注视着熟悉的环境，一股不明的豪迈从心底迸发。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自己能在军部做出卓越的成就，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两人走在后面，连荣突然凑过来搭话，“我倒是忘记你曾经是军部的一员，怎么样，有没有想再次踏入军旅的念想。” 摇了摇头，诺兹含笑：“连中议真会说笑。” 军部和议会的关系素来不好，他当初进入议会可是花费好大的功夫。其中，在军部待过的阅历差点把他挡在外面。 见诺兹不搭话，连荣也失去讨论的念头，缄默闭嘴。 一行人来到接待大厅，副官交代两人坐会便离开。 军部接待大厅严肃又庄重，墙壁挂着联邦历来的所有元帅画像，其中最让人瞩目的还属艾家第一任元帅，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表情冷酷，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视线在艾家两位元帅间徘徊，诺兹心叹：真是一点也不像啊。 艾老元帅性格冷酷，前任艾元帅平易近人，艾戈倒是跟这两搭不上边，喜怒无常，虽然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可那双眼睛里涵盖的东西总是让人感觉迷茫。 “让你们久等了。” 想什么来什么，艾戈带着副官一块走进来。 瞥眼艾戈脸上贴着的药贴，诺兹低眉，昨晚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浮现。 “参见元帅。” 诺兹两人象征性地给艾戈行礼，后者连忙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可别这样，你们这一拜我怕是要折寿。” 按理来说，艾戈官职在诺兹和连荣之上，受这一拜理所应当，可他今天把人找来不是为了谈公事，便不打算摆架子，尤其是连荣这边需要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朝连荣看过去，艾戈挥了挥手，示意后方的副官把东西带上来。 “我知道你们时间紧迫，往常那些寒暄我就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 给两人的计划书书写的内容是让联邦建立一个面向交涉大比的幼稚班，班内的学员年纪最高不能超过七岁，最低不能小于三岁。 建立幼稚班的理由那栏，艾戈详细写着： ‘激励联邦新生一代，从小培育孩子对联邦的归属感。’ 翻阅一遍计划书，连荣表情扭曲，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元帅，您这是何意？” “正如计划书里写得一样，我要组建幼稚班，让你来的目的就是要连家在这件事上签同意书。” 闻言，连荣冷汗直冒，偷偷看眼不说话的诺兹，内心犯嘀咕。 见连荣对诺兹有提防，艾戈继续说道：“诺家也会在上面签字，我说的对吧，诺参议。” 矛头指向自己，诺兹蹙眉，对着连荣微微一笑，“是有这么一回事。”虽然嘴上赞同，可他心里却升起一丝怀疑。 今早这份计划书跟艾戈昨晚给他的不一样，里面有些条款进行过改动。 原先的方案里，幼稚班的年龄限制并没有这么小，最大可达十岁，还有指导那栏的负责人，一开始写的是军部，如今却把名额让给了议会。 这种半退让的做事风格让诺兹不得不提高警惕，防止艾戈连他都算计进去。 连荣同样狐疑，用审视的目光看过来，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沉声道：“这份方案的实施有可行度，只是……光凭连诺两家同意不一定批下来。” 艾戈和严凯两家的关系虽然没摆在明面上，但五大家族心里清楚，三者间有很深的恩怨在里面。 最主要的一点在于军事外的事宜军部不能插手，艾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方案提出来，铁定有好下一步计划。 思及此，连荣问道：“元帅您就不要打哑谜，如今我们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人，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连家必然会出手。” 艾戈含笑，连荣这话里意思他听出些许，这是想原地起价把他们的地位抬高，细心如他又怎么能让人得逞，直言不讳道：“除了你们两家之外，严家也会同意这件事。” “……”闻言，连荣沉默了，内心反复念叨：怎么可能！艾戈和严家不会联手才对！ 诺兹瞥眼端正做着的艾戈，不由得他回忆起昨晚前来拜访的孟易，心头困惑： 这家伙莫非把严杰颂收买了？他究竟想干吗？ 沉默的气氛蔓延，艾戈笑道：“我敢保证严家一定会在计划书上签字，现在我想知道连家的看法。” “是答应，还是拒绝？”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连荣讪笑道：“这事我也想做主，可我并没有参议的权利，元帅要不要跟我父亲商量一下。” 还真是麻烦的家伙。 艾戈揣着手假装思索，看向沉默不语的诺兹，随即转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嘛……” 手指在终端上敲击，他拨通一则电话。 嘟—— “药的研制先停下来吧，我这边不是很顺利。”说着停顿下来，用微妙的眼神暗示连荣，“对了，东西的成分分析出来没有，就是上次……” “元帅！” 连荣高昂的喊声惊扰众人。 “我答应您去说服父亲，请您……” 后面的话连荣没敢开口，诺兹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他身边，存在感很强烈，艾戈话里有话指的那件事他必须保密。 得到想要的答案，艾戈颔首说道：“事不宜迟，我跟你去一趟连家。” 随即，他看向诺兹，“在这里等我，晚点就回来。” “明白。” 艾戈和诺兹熟络的样子让连荣心底一沉，心思活跃起来，反复推测艾家和诺家是不是重修于好。 议会厅。 今天是议会每周举行一次的集体讨论大会，按照以往的惯例，大会主持将由五大家主主持，其余议员陪坐，可现在缺了不少人。 “连家家主和严家家主今天怎么没来？” “不光是他们，连中议和严中议也没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少嚼舌根，该干嘛干嘛。” 台上，凯恩博敲响桌子，制止底下人稀疏的议论声，“讨论会禁止喧哗，刚才犯忌的人回去把议纲摘抄一遍。” 闻言，台下的议员们闭上嘴巴，那些嘴欠聊天的则是暗暗忏悔自己的行为。 视线转向诺家那边，凯恩博眉头紧锁，因为诺家的中议今天也没有来，心底犯浑，他继续演说和帝国大比有关的事宜。 连家大门。 连荣站在门口踌躇不前，艾戈要做的事情可大可小，一旦真的通过议会，那对连家是不小的打击。 连家这一代除了他一个alpha之外就只有连玉omega，三岁到十岁的小孩压根找不出来。倘若幼稚班效果显著，这代表着他们即将在下一代的起跑线上落后其他家族无数。 “不进去吗？”艾戈心知肚明地问道。 “随我来。”连荣尬笑，推开连家大门。 异常安静的氛围让连荣感觉冰冷，于是开口找艾戈聊天，“元帅和诺中议的关系真好啊，我还以为你们自那件事之后就反目成仇，没想到还能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 “年少时，诺家经常照顾我，如今也算得上投桃报李。” 心里“呵呵”一笑，连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把人往参议上推，这桃未免给得太大了点。 议会每五年选举一名新参议，这个位置他看上好久，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桃子让一个上任中议一年的新人摘掉，说不埋怨是假的。 一怨未消，艾戈又给他出这么大的难题，一面是艾连两家的情谊和连玉的安危，一面是连家的未来，左右为难的连荣心里堵得慌，暗自埋怨艾戈不厚道。 突然，艾戈问道：“连玉还好吧？” 不适宜的问题冒出来，连荣一阵恍惚，脚上的步伐沉重很多，叹气道：“相当不好，他现在只能依靠镇静剂安抚情绪。” 侧头看向艾戈，企图从人的面部表情看出异样，结果枉然。 “只要这件事完成，我保证给连家一个健康的omega。” 艾戈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连荣再一次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苦笑道：“那就有劳元帅。” 两人聊着来到连承的居所。 “我先进去和父亲谈论一番，元帅你稍等。” 挥手示意连荣随便，艾戈就坐在边上的亭子里，取出终端开始工作。 为了让诺小廉光明正大地跟着指导团学习，他下了不少功夫。 眼前已经到最关键的一部分，只要能在议会里将所有人一军，那他的初步目的算是达到了。 给几个人发送一条计划开始的指令，他开始修身养性欣赏风景。 五大家族风景各异，不同诺家古典的风格，连家在装潢上特立独行，结合科技与山水形成朴素的自然风。 飒—— 鞋子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在耳旁响起，黑衣beta端着一壶泡好的茶水放到艾戈面前，同茶水一块落下的还有一张不易人察觉的字条。 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巧妙地遮挡住视线，艾戈拾起字条塞进袖子。 两人互动极快，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咚咚咚—— 这时，连荣小跑而来，“元帅，家父有请。” 一饮而尽手中茶，艾戈笑道：“辛苦你了。” 两人交错换位，连荣坐到艾戈的位置上休息，艾戈来到卧室前，熟络地打开房门，轻声喊道：“连家主，最近可好？” “元帅请进，身体抱恙不便出门迎客，还请元帅见谅。” 敞开的房门里传来虚弱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其中还夹带着一丝虚弱。 踏入大门的瞬间，手腕终端闪烁一缕红光。 真是警惕的老家伙。 手动关掉报警按键，艾戈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20、Chapter20 连家家主连承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沧桑。 “身体如何？”艾戈关心道。 轻咳几声，连承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没想到凯恩博那个老贼这么小心眼，我可能还要多躺几天。” 颔首表示明白，艾戈坐到连承边上，继续道：“解药我已经在加工研制，用不上太多时间。” 自上次议会，凯家从中作梗给连家带来不少麻烦。许是见不得艾戈如此高调，竟然在藏馆安插了不少暗子，和艾戈有协议的连家不得不分出心思来调查。 目前大部分暗子已经被他们揪出来，剩下的一点头绪都没有，艾戈十分看重那批历史价值不菲的武器，他在其中掺杂了许多新研制出来的局部零件，可以短暂提高武器威力。 这些零件除了军部科研高层之外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议会那边他插不了手就和连家达成新的合同协议，在帝国大比这件事上给连家一些便利，连家出力解决藏馆的问题。 几天前，连承的饭菜里忽然被人下药，好在发现及时，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感激地看艾戈一眼，连承叹道：“有劳你费心，我听连荣说你打算组建幼班，是有什么计划吗？” “联邦新生一代的情况你也清楚，再这么下去不太妙，所以我打算提前做点准备。” 从床上爬起来，连承靠坐床沿。 他很明白艾戈的想法不会这么简单，可他却需要站在艾戈的角度去考虑连家在联邦的发展，眼前这个男人还有一段辉煌的岁月要走，而他已经老了。 “大比需要的人手较多，光凭一个参议肯定不够，我已经拟定出最新方案加派人手，你看如何？” 艾戈话一出，连承就从里面听出前者指代的意思，这是打算把名额让给连荣，笑道：“既然元帅有抉择，那连家肯定支持。” “谢谢连叔。” “有你这声连叔我可以心安了，哈哈哈——” 艾戈的敬意让连承很是受用，这样的殊荣一般人可不会拥有，据他了解，能让艾戈称为叔伯的目前只有诺家。 时间缓慢流逝，两人就下一次圆桌议会进行分析，最终敲定出解决方案，艾戈会亲自出马。 离开房间，连荣正在外等着他。 “走吧，去看看连玉的情况。” “有劳元帅大人走一趟。” 连玉居住的地方和连承相隔很远，后者因病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出问题。 此时，连玉刚服下安神剂入睡。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比之前瘦很多，眼角存留浓厚的青色，一眼看出其身体状态不好。 艾戈没进去，站在门口看了几眼便回头，“明天我会让俞河来一趟，到时候你记得配合。” 深知艾戈说的配合是让连玉不要暴动，连荣欲言又止，最终点头无言。 送走艾戈之后，连荣留在家里，一个人在书房独坐，手上拿着从军部带回来的计划书，他在反复分析，试图从中看出艾戈所图。 “少爷，您的茶。”黑衣beta站在其身后待命。 看眼如木偶一般的属下，连荣挥手道：“我这里不需要照顾，去给我盯着玉少爷的情况。” 待属下离开，连荣继续分析计划书，丝毫没意识到摆在身后书柜的一封密函被人拿走。 返回军部的路上，艾戈一直侧头观望。 滴滴—— 终端响起，思绪被拉回来。 ‘凯家送来的密函已经拦截，请元帅放心。’ 看完就删，艾戈吩咐道：“小伍，加快速度回军部。” 车速提高大节，从外看就像是一道光驶过，车内两人镇定自若，还有闲心聊天。 “元帅，连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您为何要亲自走一趟？”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连家人口稀少，情义心重，比其他四家好拿捏。” 看向前方，军部高耸的建筑入眼，艾戈略有深意地说道：“更何况跟连家合作很舒服，我暂时还不打算换。” 小伍无言，专注地开车。 这时，艾戈突然说道：“你和你弟很久没见面了吧，明天接俞河去连家的时候聚一下，顺便把密函带回来。” “得令。” 回到军部已近中午，诺兹还待在接待厅等着。 “抱歉，让你久等。” 摇了摇头，诺兹指着被他翻过很多次的计划书问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接待大厅只有他们两人，坐到沙发上，艾戈说道：“如你见到的一般，我打算组建幼班。”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 昨晚给他的方案里写有一条让诺兹很在意的东西： ‘为了更有效地提高孩子的受教，军部申请增添一名参议，负责幼班的所有事宜。’ 今早的新方案里并没有标注出这条重要的提议，诺兹只能往深处想艾戈的真实意图。 “幼班的存在不会打乱联邦秩序，这点你放心。再说了，只要幼班成功建立，小廉就能光明正大地跟随指导团学习，这不是件好事吗？” 神情复杂，诺兹深吸口气，假笑道：“你肯定清楚凯家的孩子已经超过七岁范围，昨晚的方案明明把五大家族囊括在内，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是什么……是个你不会想知道的念头。 艾戈微笑装糊涂，摆手道：“你要不说我都忘记有这事，修改年龄段的念头是考虑到孩子太多管不过来，跟私人恩怨扯不上关系。” “其次，在帝国安插的暗线一直传来消息，那边有很多新生天才出现，你思考一下其中利弊，还会觉得我在胡作非为吗？” 诺兹不语，艾戈说的事情他很明白，高层一直在担忧这件事，人的一生十分短暂，他们不可能永远做下一代的庇护者。 议会的势力错综复杂，忌惮帝国的同时又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取代，想十步走一步，做起事来根本不会像艾戈这般肆无忌惮。 “你就笃定父亲会同意这件事？” 闻言，艾戈浅笑，手指按在脸上伤口处，意味深长地凝视诺兹道：“这不是有你在吗。” “……”诺兹沉默，抓起放置在桌上的计划书往外走。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艾戈的声音。 “你要相信，我的初衷只是想让小廉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跟随指导团学习，还有四年前的事……对不起。” 内心一颤，诺兹低着头往前走，脚步如常。 军部大门外，副官站在诺兹的跑车边等待，见正主出来后连忙把艾戈吩咐好的东西递上前。 “诺参议，这是元帅交代我给你的东西。” 入手是件冰凉的吊坠，这东西他很熟悉，是当初艾戈送给他的入学礼，曾伴随他度过漫长的学习生涯，直到那件事情为止。 淡然接过东西，朝副官道谢之后离开。 诺兹的沉默让副官感慨万千，心里琢磨着对方知不知道这东西所涵盖的意思，随后升起担忧，喃喃自语：“没想到元帅这么看重诺参议，连珍贵的东西都送出去。” 艾家有个小传统，每个艾家人成年之前会用特殊的材料定制一条专属吊坠，相当于身份的象征。 此外，吊坠除了主人本身外只能赠给最信任的人。 据副官了解，前两任元帅的吊坠都给了另一半，艾戈如今送给诺兹，副官很容易多想。 ‘只管把东西给他，他要是不接下带回来就行，不要多说无意义的话。’ 一想到艾戈把东西交代给他时说的话，副官表情纠结，心道：元帅真的不对劲啊，该不该跟冯老交代一下？ 回去复命时，艾戈正站在画像前沉思。 瞧见副官手里空落落，艾戈问道：“东西他收下了？” “收下了。”注视着艾戈支吾其词，副官还是把话说出来，“元帅，为什么要把吊坠送给诺家，你莫非喜欢诺参议？” 凝神静气，艾戈转过来，面无表情道：“有些规矩早已随着定下的人离开，去刑部走一趟吧。” 身体一僵，副官哑然，欲哭无泪地领命离开。 待大厅只剩下自己时，艾戈沉稳的脸上洋溢出一丝笑意。他很清楚，只要诺兹没有拒绝，事情就会顺利进行下去。 次日。 议会总部人山人海，来自各个地区的参议者聚集在此，三五成群的交涉着。 “听说今天元帅要来？由此看来，联邦跟帝国的大比会十分隆重啊！” “两国交涉肯定隆重，就是不知道这场大比会给哪些人提供便利，不对，应该说升迁的机会。” “有元帅在场，事情应该会很公道。” …… 议会势力繁杂，除开掌握实权的五大家及其相关小家族，其他议员基本来自各个地域，联邦领土众多，争权夺利的事情在哪都上演。 尤其是艾戈任选元帅之后，他给许多被五大家压迫的议员给予帮助，在这些人中的口碑相当不错。 大公无私，以联邦发展为己任，尽心尽责地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联邦民众。 这是众人认识的艾戈，没有人会去猜忌他另有所图，因为没必要。 严家和凯家的议员聚在一起，对底层议者对艾戈的追捧十分不屑，甚至于说得上仇恨。这些平时不凑到一起议事的议员在他们看来，算不上议会核心组成。 “肃静。” 以凯恩博为主的五大家主从圆桌楼中出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冷漠、有微笑、有淡然…… 呜—— 突然，一声警鸣响起，方向来自军部。 不待众人思索军部的高调行事，厅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元帅！是艾戈大元帅！” 21、Chapter21 喧闹的尖叫声震慑云霄，纵然议会厅隔音效果绝佳，在内还是能听见。 外面，无数联邦民众围成大圈，有秩序地让出一条通道。自上而下看，仿佛一个大饼被人用刀规整地切成两半，这是平时难以见到的奇观。 艾戈所处的军车行驶在中央，前后还有两个小队护卫，士兵们隐隐往外释放的信息素阻挡着民众靠近，纵然如此，大家还是把距离保持在最近的位置。 透过投屏观察情况，严戊极不满道：“这家伙搞这么大阵仗想干吗？” 凯恩博蹙眉不语，刚才从军部传来的声音是军部出行才会拉响的警铃，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大都代表有要事发生。 偏头看向镇定自若的诺家和连家，再看眼不在状态下的孟家，凯恩博问道：“两位家主素来跟元帅交好，不知这会又是闹哪样？” 诺朗德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连承兄清楚吗？” “朗德兄都不清楚那我更不清楚，元帅这么做应该有用意，待会问问吧。” 两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推辞让凯恩博心底一沉，想到自己派人送去连家的密函还没个消息，不由得把矛头指向连承，“我听说连承兄这几天生病，病治好了吗？” 瞥眼凯恩博，连承收敛笑容，叹道：“哪有这么容易，要不是今天的谈议很重要，我还得在家里躺着。” “连承兄生病了？难怪这两天没见你来，身体还好吧？” “多谢朗德兄关心，快好了，哈哈哈——” 见两人又开始闲聊，凯恩博默言，心想：难道密函没送到连家？ 自打上次议会后，他一直对连承无脑支持艾戈的举动很不满，便使了点小手段让对方在家躺几天，为的就是今天让其站在议会的角度看问题。 艾戈虽为联邦元帅，在民众那有着他们无法取代的声誉，但要论起实权，议会才是联邦最高的掌权者。只要他们一心抗外，艾戈在军部耀武扬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可如今这走向跟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五大家族之间的平衡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掐断。 现在的联邦，军部和议会相互牵制又相互依偎，他们离不开艾戈，艾戈也搞不垮他们，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 高台上的几人各有所思，台下的议员们同样把目光投向屏幕。 五大家族为首的中议团，连荣凑近诺兹，小声感叹道：“元帅还真是走到哪亮到哪啊。” “他一直都这样。” 注视着大屏幕，诺兹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 艾戈天生耀眼，哪怕坐在军车里不露头也能吸引眼球，这个人是联邦近千年以来最受欢迎的alpha，从不曾让人失望。 然而，诺兹他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奇才alpha，揭开那张伪装的面孔，其内核是个彻头彻尾老谋深算的‘黑坏’enigma。 突然，镜头里闪过两道活蹦乱跳的人影，混迹在人群中十分渺小，诺兹忍不住扬起微笑。 诺小廉和阿詹在流动的人群中挤来挤去，扒拉着眼前的人往里走，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挤进来。 阿詹侧身卡在两个大人中，牵着诺小廉的手不放，卖力问道：“小廉，你看到了吗？” 诺小廉背身探头，高兴地注视着逐渐驶过来的军车，喊道：“看到啦，艾叔叔的车马上过来，阿詹你快点。”说着他两只手使劲，帮助阿詹从人群中解脱。 忙活片刻，他们成功地钻进最里边。 望着近在咫尺的军车，诺小廉牵着阿詹的手狂跳，兴奋地大喊：“艾叔叔！我来看你啦！” 军车缓缓从诺小廉面前驶过，艾戈原本凝视着前方，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后偏头看过来。 此时的诺小廉格外活泼，蹦蹦跳跳的样子十分可爱，红彤彤的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愣了一下，艾戈会心一笑，不由得朝诺小廉挥手打招呼。 “啊啊啊！元帅看过来了！” 躁动的人群因为这一系列动作翻涌，几乎想要冲上前。 “很感谢大家的热爱，但也要注意身边的人，尤其是注意一下脚下的小朋友，千万不要发生踩踏事件，联邦会因为你们的这份美德变得更好。” 话音刚落，这边激情澎湃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庄严地站在原地，如军部的士兵一般听从艾戈的建议。 众人的表现让艾戈很满意，微笑着看诺小廉一眼便把头转回去，专注地注视前方道路。 双眼泛光，诺小廉凑到阿詹边上说道：“他刚刚是不是在跟我打招呼！” 憧憬地注视着军车离开的方向，阿詹呆呆回答：“应该是吧，没想到小廉你真的跟元帅关系不错啊！” “嘻嘻嘻——那当然，阿詹我们一起报名参加幼班吧！” “我也能报名吗？”阿詹困惑地看向诺小廉，他出生的家族不及诺家有实力，幼班的事情还是诺小廉偷偷告诉他。 虽然事情刚公开，可他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进入。 “一定能哒！”诺小廉拍打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 茫然一会，阿詹微笑道：“如果能报名，那我就和你一起参加幼班！” “嘻嘻，说话算数，骗人的小朋友以后都不能长个子。” “哇，你这个誓言也太可怕了吧，不过小廉再怎么长都不会比我高！” 不高兴地挠了挠只比自己高一点的阿詹，诺小廉自信满满地想着：机会终于来了，阿爹和父亲的感情就由我来重建！ 两个孩子的小打小闹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众人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艾戈身上。 示意随从在外待命，艾戈带着副官一块走进议会厅。 穿过无数门限，两人把身上该脱掉的武器全脱下来，手里只拿着两份轻巧的文件袋。 走进大厅的刹那，议员们向艾戈投来审视好奇的目光。 对此，他含笑走来。 “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高台上，严戊极冷哼一声，偏过头不说话。 察觉到搭档有些不太对劲的凯恩博莞尔一笑，问道：“元帅今天降临议会有什么事吗？还搞得这么隆重。” 假装没听懂对方话里的谴责，艾戈迈着沉稳的步伐往高台而去。 “元帅，圆桌区不允许踏足。” 看守入口的守门员一脸无奈地挡住艾戈，只觉得眼前的情况十分棘手。 “我上去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满脸尴尬，守门员用力摇头。 可看他这有气无力拦截的架势，假如艾戈想硬闯他并不会强行拦下。 会心一笑，艾戈不打算为难对方，这只是他故意为之的第一步操作，“既然这样那算了。” 回到大厅，艾戈扫视一圈问道：“今天来议会有要事想跟在场的议员们商量，不知道有没有空闲的位置能让我暂时占会？” 话一出，全场惊。 想给艾戈让座的感觉自己不够格，不想给艾戈让座的也觉得自己不够格，能配得上艾戈身份地位的位置只有圆桌区。 假意叹口气，艾戈无奈道：“虽然军部和议会时常有点小摩擦，可在大事面前，我觉得大家应该荣辱与共才对吧。” 话说一半，艾戈明里的暗示让议员们说不出话，眼神也不知道往哪放。 “算了，我站着跟你们交谈也可……” 话还没说完，高台上的连承说道：“虽然我很想让元帅进入圆桌区，可先辈们定下的规矩不好破，元帅不如坐到参议区？” 闻言，凯恩博蹙眉看向连承，参议区在议会的意义不凡，军部若是有事要和议会协商，这里是最佳的位置。 但他现在还不确定艾戈的想法，一旦让人坐进去，那就表示议会答应艾戈的事情，虽然不到马上答应地步，可他身边几个心眼多的家伙肯定会默许下来。 眼神一暗，视线在诺朗德和连承之间打转，心道：这两个老不死知道艾戈想干吗？ 偏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严戊极，两人对视一番，凯恩博本想暗示后者开口，不曾想他还没说话严戊极就把视线收回去。 “这参议区的位置不好坐啊，几位家主还有什么建议吗？要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可就座了。” 脸上仰着笑容，艾戈揣手走向参议区。 和艾戈狼狈为奸的连承指望不上，凯恩博不由得明示严戊极，问道：“严长老有什么建议吗？” “除了参议区，底下哪里还有能容得下这尊大佛，总不能让他跑上来，先这样。” 严戊极三番五次的奇怪操作让他深思，已然明悟这几个老家伙肯定背着自己和艾戈有什么不正当交易，脸上保持着笑容，凯恩博说道：“既然如此，那元帅就座参议区吧。” 抬头往上看，视线和凯恩博撞在一起，艾戈眼里闪露势在必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参议区的成员不多，满打满算不到三位数，其中还有一些因特殊事情不能前来的人，空暇的位置很多。 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来，艾戈挥手让待命的副官把文件送到守门员手上，说道：“军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我也不想耽搁议会的时间，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我要组建一个面向帝国大比的幼班。” 才翻阅几行，凯恩博甚至没看到关键地方，一听到艾戈的豪言壮语，不禁反驳道：“不行！” 嘴角往上扬，艾戈手指敲击扶手，轻笑道：“凯元老先别激动，不如等等民众的反馈再做决定。” “这话什么意思？” 心里闪过一丝不妙，凯恩博正打算用其他理由驳回，一则通令在圆桌区响起。 叮叮叮—— 急促的声音引起五人注意，连承适时地打开留言。 ‘请禀议会的各位元老，大街小巷出现很多宣传通知，联邦民众现在对组建幼班一事十分热忱，在高呼艾戈元帅大义。’ 通报声在议会大厅回荡，凡是参加这次谈议的议员都能清楚听见留言。 凯恩博脸色黝黑，怒斥严戊极，“干吗把广播打开，你疯了！” “幼班的组建十分有必要，现在不是我们和艾戈内斗的时候，恩博你想开一点。” 想开……想开！ 你特么跟艾戈勾结算计我，现在让我想开！ 凯恩博握紧拳头，以往彬彬和蔼的外表裂开一道缝，他面色凶狠地看向台下的艾戈，嗤笑道：“不经层层申请的计划不能作数，元帅要想通过议会组建幼班，还是按照规矩来。” 含笑不语，艾戈轻松坐着，似乎没听到凯恩博跟他说话一般。 被蒙在鼓里的孟斯戴见状，无奈苦笑道：“凯元老，恐怕我们阻止不了他。” 内心咯噔，凯恩博皱眉环顾四周，一种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不由得往后退一步，指着严戊极三人，声音颤抖道：“你们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被点名，严戊极偏过头，不打算做解释，其余两人也只是笑了笑，态度明了。 跌坐在座位上，凯恩博眯着眼，明明心中的愤怒已经燃烧到极致，他还是含着笑容，“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艾元帅提出的计划就纳入大比的预备环节吧。” “凯元老大义，联邦有你这么明事理的元老是幸事。” 讨人厌的声音传入耳，凯恩博俯视台下的艾戈，默声道：“此一时彼一时，既然议会应下元帅的计划，那接下来该好好谈一谈艾元帅滥用军部警铃，宣传不真实通告，以及擅闯议会的一系列违规事情。” 从座位上站起来，绅士地往前鞠礼，艾戈云淡风轻道：“当然可以。” 对峙的火焰愈演愈烈，谁也没落下风。 咯吱—— 忽然间，大门被人拉开，一道悠长的影子从外急促走来，嘴里喊道： “大事不妙！帝国……” 22、Chapter22 进来是个高大的alpha，也是凯家派往帝国进行外交的嫡系凯尤萨，他手里高举着一封密函，表情异常沉重。 见状，凯恩博黑着脸呵斥：“议会大厅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全场的目光汇聚己身，凯尤萨顿在原地，视线却直叮艾戈。 过去经历的梦魇从记忆深处翻涌，凯尤萨面露恐慌，下意识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艾戈带给他的阴影过于深刻。 “凯外交，你如今应该在帝国进行外交任务才对，怎么回联邦了？” 严戊极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拽出来，吞咽口水，凯尤萨吞吞吐吐说道：“我有要事禀报。” “有事说事。” 艾戈的在场让凯尤萨十分迟疑，欲言又止：“这个……” “要不我回避一下？” 见艾戈起身打算离开，凯恩博连忙开口制止：“还能有什么瞒着元帅，快说。” 嫡子的不成器让凯恩博打心底不爽，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走艾戈，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果不在这里得到解决，往后再想问艾戈的罪可就难了。 深吸一口气，凯尤萨把目光从艾戈身上挪开，“我在帝国见到一位enigma，其身份是帝国皇室嫡系血脉，这次大比会由他带队前来联邦。” “什么！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五大家主齐齐起身，艾戈也在这个时候收敛笑容。 “enigma？是那个传说中谜一样存在的第四性别？这不是已经上千年没出现过吗？” “会不会是帝国那边搞出来的幺蛾子，他们向来把自己捧得很高，这样的消息见怪不怪。” “有可能，也说不定。” …… 惊人的消息打乱议会，台下的议员们小声讨论起来。 中议区，连荣凑近诺兹小声问道：“你怎么看？” 瞥眼参议区面不改色的艾戈，诺兹淡然道：“帝国虽然时不时传来诞生enigma的事情，每次都不攻自破被联邦击败，从没人见过真正的enigma，我也说不准。” “诺中议心态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连荣舒缓一口气，紧绷的表情松懈下来。 诺兹浅笑无言，心底却是一沉。 “肃静！” 巨大的喇叭声响彻整个议会厅，让原本躁动不安的议员们消停下来。 这时，凯恩博把话筒递给诺朗德，论抚平人心的能力，他们之中最适合的人选是后者。 接过话筒，诺朗德说道：“大家先不要惊慌，让凯外交把事情说清楚。” 探究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自己身上，凯尤萨屏气凝神，把他在帝国的所见所闻口述一遍： “这次外交我受帝国皇室邀请前去做客，在皇宫里，我亲眼见到一个alpha俯身于另一个alpha之下，好奇心驱使，我便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为了查清这是他偶然撞见的巧合事件还是帝国刻意为之的阴谋，凯尤萨分出一部分人出去打探消息，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帝国民众居然不知道皇族有这么位皇子的存在。 不明的担忧攀上来，凯尤萨只能牺牲几个安插在帝国的暗子深查。 最终，他发现这压根不是什么alpha，而是凌驾于alpha之上的enigma。 暗子暴露成了事情的导火索，或者说这一切是帝国刻意为之的阳谋，借联邦当踏板推出这位enigma皇子。 如今的帝国已经笼罩在enigma皇子诞生的喜悦当中，以防自己被人再次算计，凯尤萨只能偷偷回来禀报消息。 把一切说完，凯尤萨松了口气，只感觉压在自己心里的大石落下，其余人却不淡定了。 “你确定不是帝国放出来的乌龙？”凯恩博狐疑。 俯身跪下，凯尤萨说道：“我已经查清楚这位enigma皇子拥有两个omega和一个alpha，后者甚至堕过一次胎。” 话音一落，全场沉默。 分辨enigma和alpha的最明显特点就是结合标记，能让alpha成为omega的enigma才是真正意义上的enigma。 近千年来，帝国经常有enigma出现的虚假情报，统统被暗线查清乌龙，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们不好推测真实性。 联邦史书曾记载着enigma的出现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千年前的联邦几乎幻灭，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帝国诞生了enigma，凌驾于alpha之上的绝对□□者。 “这件事暂时放下，不确定的事情先不要声张。” “元老……” 凯尤萨苦着脸看高台上的凯恩博，眼里涵盖着更多不能在当场告知的秘密。 两人视线碰撞，后者感觉无奈，默不作声地别过头。 “不就是个enigma吗，没什么大不了。” 艾戈的声音传播全场，让众人莫名安心。 凯尤萨对艾戈的轻蔑感觉不满，又不敢直言对峙，委婉劝阻道：“元帅不要大意，我说得句句属实。” 艾戈不以为然，看向高台上的几个家主，催促道：“还是先把幼班的事情定下来吧，军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解决，这之后的事情议会慢慢商量。” 这时，连承建议道：“既然元帅事务繁忙，那事情暂且交由议会来商讨如何？方案敲定之后再送到军部。” “当然可以，只是看凯元老同不同意了。” 闻言，凯恩博火冒三丈，只觉得这群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压根不管帝国的威胁，可眼下冒出的事情让他更不好动艾戈。 艾戈是联邦民众的精神支柱，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们的镇定剂，这个节骨眼万万不能出事。 紧握的拳头松开，心里堵得慌，凯恩博沉声道：“能提前培养联邦的天才孩童们，我当然是一百个答应。” “凯元老深明大义，那我先回去？” “元帅慢走，议会还有诸多事宜要探讨，不送。” 含笑点头，艾戈并未就此离开。 他矫健地走向中议区，站到诺兹面前，温声说道：“过两天来艾家一趟，冯奶奶想你。” 满脑子问号，诺兹大雾，一时间想不明白艾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颔首答应。 高台上，凯恩博和严戊极盯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皱，尤其是诺兹挂在胸前的吊坠引起他们注意。 离开议会大厅，艾戈绕了个圈往后门走，小伍正驾着车等他们。 回城路上，副官叹道：“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元帅一如既往地运筹帷幄啊，尤其是最后那一手消息，真是绝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们已经筹备很久，从警报到宣传，从协商到敲定，每一环紧密相连，缺一不可。 “必然的结果不用回味，让下面的人把幼班的报名通道拟出来，三天之内搞定。” “得令！” 副官干劲十足地拿起终端，逐一给相关人员安排任务，艾戈却在后面闭上双眼，进入自我思索。 凯尤萨的出现并不在他的计划当中，艾戈一开始的计划里准备了另外的方案全身而退，意外的发生让他提前终止原计划。 除了诺兹那一环，后面的一切全是随机应变。 enigma吗？ 脑海里回忆起记忆底层关于enigma的介绍，他缓缓睁开双眼，侧头凝视床外的风景，平静地说道： “还真是让人羡慕的性别……” “元帅，您在说什么？”副官转过头来不解问道，“羡慕什么？” 摇了摇头，艾戈笑道：“没什么。” 随后，他想了一下，又吩咐道：“很久没吃里街的特色小吃。小伍，掉头去一趟。” 收到命令，小伍一个急刹车停下，转而把车驶向另外的车道。 飒—— 突变的车速让副官瞳孔放大，身体不受力地往前倾，反应过来后狠狠瞪眼小伍，“安全第一！” 对此，小伍回答道：“元帅想吃的那家店还有半个小时关门，你坐好别拖我们后腿。” “嗖”的一声，军车如火箭般驶去。 里街是联邦最火热的小吃街，这里贴近民众区，人口流动大。 停车场内，艾戈沉稳地从车里出来，瞥眼蹲在角落干呕的副官，“你也该适应小伍的车。” “……”副官说不上话，只觉得胃里全是酸水，恨不得把东西全吐出来。 见人一时半会好不了，他只能吩咐小伍待命，“你在这等会儿他，稍后来店里寻我。” 木讷地点头，小伍很不情愿地坐回车里。 望着小伍不多的情绪波动，艾戈忍不住笑出来，“这么想来就跟过来吧。” 小伍跟着他的时间最久，从他升迁为军部有职权的长官起对方便是他的警卫员，相识多年早就知根知底。 抛弃一边缓和的副官，两人潜入里街的一条小巷。 站在装潢古朴的小店前，艾戈叹道：“这么久了还是很喜欢他家的甜彩丸子，怎么吃都吃不腻。” 来到这里，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伍破天荒接话：“因为味道没变，人也没变。” 闻言，艾戈心里恍惚，眼神柔和下来。 我没有变，可他却变了…… “小廉，我们这样偷跑出来不好啦，已经出来太久时间，该回去了。” “马上回去，买完甜彩丸子就回去，阿爹最喜欢吃老伯伯家的甜彩丸子，有这个不用怕他。” 巷口处传来两声甜糯的声音，诺小廉正牵着阿詹往这边来。 闻声看过去，艾戈正要打招呼。 突然，一个人影从侧面冒出来站到两个孩子身后，表情猥琐，声音病态： “好嫩的两个小娃娃，是不是迷路了，叔叔马上带你们回家吧！” 23、Chapter23 蹙眉看眼前的一幕，身后的小伍已然冲过去。 嘭—— “啊——” “我靠，你小子下手也太重了吧！” 尖叫声和呵斥声一块响起，副官捂着被锤了一拳的胸站在两个小孩跟前，小伍则是扣着变态大叔的双手，把人摁在地上。 瞄到暗处的影子，艾戈朝一群人走来。 “艾叔叔，你怎么在这！” 从副官身后跑上前，诺小廉扬起灿烂的笑容，大胆地拽住艾戈的衣袖。 “把人处理一下。”示意属下带走企图拐走孩子的人贩，艾戈蹲下来问道，“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 “我没有自己来，还有阿詹跟着呢。”诺小廉反驳道，随即凑近艾戈的耳朵小声说，“还有保镖叔叔，艾叔叔不用担心。” 是诺家保镖么。 从刚才起，小巷暗处一直有人盯着，他还以为是哪家派过来监视他的密探。 莞尔一笑，艾戈调侃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胆子这么大。” “嘿嘿”一声，诺小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一向喜欢往外跑，诺兹担心他出事就暗中派人跟着，他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 松开艾戈的衣袖，诺小廉高兴地把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的阿詹拉过来，介绍道：“艾叔叔，这是我的朋友向詹，会跟我一起进幼班学习。” “你好。” 艾戈颔首，很给面子朝向詹打招呼。 偶像在前，向詹呆在原地。 刚才的突发事件让他心有余悸，诺小廉的介绍让这种余悸酝酿成慌乱，手脚无处安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向曼洸的孩子吧，我和你父亲曾是校友。” 闻言，向詹结巴开口：“元帅好，家父经常提起您。” 感觉向詹战战兢兢，艾戈不再开口搭话，免得孩子更加紧张，问眼前的诺小廉道：“还没告诉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干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双眼泛光，诺小廉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可一想到自己偷跑出来又摇了摇头，糯声道：“谢谢艾叔叔，我来买甜彩丸子，待会还要去其他地方逛一逛，自己回去就好啦。” “小廉你……”向詹欲言又止，心道：还要去哪逛，再不回去就要被骂了。 瞪眼向詹让其把话憋回去，诺小廉若无其事问道：“艾叔叔也是来买甜彩丸子吗？” 好精明的小家伙。 艾戈深深看眼诺小廉，刚才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对方的古灵精怪比刚认识那会更聪慧。 有护卫跟着他也不担心，答道：“小廉真聪明。” 跟在两个小家伙后面，三个人走进店里。 “阿爹说过，这家店的甜彩丸子全联邦最好吃，艾叔叔你以前肯定常来吧，不然不可能知道。” “上学期间，我经常和你阿爹一起来。” “难怪。”诺小廉乖巧点头，趴在前台桌子上，高声叫喊：“慕老板，来三份加滋滋糖的甜彩丸子，一份大份打包，两份小份带走吃。” “好嘞，马上给你装。” 后台老板闻声而来，当他见到艾戈时失声道：“元帅，您来了！” 含笑点头，艾戈说道：“慕老，好久不见。” “您稍等片刻，我给小朋友装完就给您做。”老板激动地开始操刀制作食物，嘴里念叨，“没想到您会亲自来，咕噜果味的材料只剩一个的份量，早知道我就多备一点。” 跟随孩子们坐下等待，艾戈摇头道：“没关系，给我一份加滋滋糖的就好。” “好嘞，您等着！” 店内的座椅偏高，诺小廉摇摆双腿，好奇问道：“艾叔叔只喜欢吃咕噜果味的甜彩丸子吗？” “是的。” “为什么呀？如果你以前经常和阿爹一起来这里的话，不应该更喜欢滋滋糖吗？” 会心一笑，艾戈撑着下巴，转移话题道：“你阿爹喜欢滋滋糖口味的甜彩丸子？” “应该是喜欢的吧。”诺小廉不确定道，“阿爹每次带我来这里点的都是滋滋糖，假如我闯祸犯错，只要有滋滋糖口味的甜彩丸子就能让阿爹气消。” “这样啊。”眼神一暗，艾戈不再多言。 等待的过程，艾戈一直和诺小廉说一些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把后者逗得笑声连连。 东西做好后，诺小廉依依不舍地看着艾戈，“艾叔叔，我先走啦。” 微笑着送别诺小廉，艾戈独坐一桌，思绪飘渺。 小伍和副官陪着孩子走一段，待到人多的地方才折返。 今天天气闷热，副官回到小店时手里提着两杯冷饮，有一杯是艾戈习惯喝的冷茶。 “元帅今天换口味了？” 坐在另一桌，副官小声问小伍。 瞥眼迟钝的副官，小伍一口一个丸子，沉吟道：“食不言，少问多吃。” 白了小伍一眼，副官干脆伸手把其面前的甜彩丸子抢走一串，引来后者剧烈争夺。 见状，艾戈无语摇头，默默地把滋滋糖口味的甜彩丸子放入嘴里。 他这口味一换就是八年，从没想过能再吃上一次。 最初，带他来这家店吃甜彩丸子的是他已逝的父母。 后来，他带着诺兹来。 艾戈随父母，曾经最喜欢的口味是偏甜腻口味的滋滋糖，诺兹则更喜欢酸涩的咕噜果。 艾家出事以后，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背负血海深仇，他戒掉甜，习惯酸，要不是诺小廉在场，他不会买下眼前这份甜味丸子。 诺家。 诺小廉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溜进来，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人，庆幸地松口气。 咯吱—— 轻声关上后门，提着东西正打算开溜，诺兹悠长的声音传入耳。 “失踪一个早上，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你去哪？” “是阿爹啊，哈哈哈——”转身尬笑，诺小廉循着声音跑去，在拐角路口撞见诺兹，连忙掏出打包回来的团子，献殷勤递上前。 “阿爹你看这个，你最喜欢的甜彩丸子。” 略带深意地瞥一眼诺小廉，诺兹接过精致包装的盒子。 当场打开，九个粉彩的丸子安静地躺在里面，其上还冒着热气。中间部分是颗颜色偏蓝的蓝粉丸子，上面浇灌少许糖浆，十分诱人。 诺兹愣住，心情复杂地看着中间独特的咕噜果丸子，问道：“今天去店里撞见谁了？” “没有谁啊。”诺小廉睁着大眼睛，视线汇聚到食盒上，伸手想夺过来。 洞察到小家伙的动机，诺兹高举食盒，笑道：“幼班的报名快要开始，你还不赶紧去学习。” 蹦了几下都够不到食盒，诺小廉气鼓鼓地偏头，“阿爹真过分，这明明是我买给你的丸子。” “诺家的小朋友这是想落选吗？小道消息，这次报名有某个小朋友最不擅长的医疗知识。” “啊啊啊！我马上去补习！” 风尘仆仆地离开，诺小廉也顾不上看诺兹的食盒里有什么。 东西做好的时候，艾戈神秘兮兮地把盒子拿走一段时间，小家伙当时没怎么在意，如今却是好奇其中发生了什么。 跑回房间，推开桌上成堆的教本，他从柜子里取出崭新的医疗幼教本，极其不情愿地打开，暗道：阿爹你给我等着，等你下午去上班我就偷溜进房间，把丸子全吃光！ 想着想着，注意力被无聊的知识点吸引，小脸紧皱，诺小廉拿起笔开始做笔记，心里只留一个执念——他要以最优秀的成绩进入幼班。 午饭时间一过，诺兹独坐卧室，淡然地吃掉中间那颗咕噜果丸子。 酸涩的果味搭配上糖浆，酸酸甜甜，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叹了口气，他把食盒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矮脚的桌子能让小孩轻易拿到，不至于跌倒碰伤。 自家孩子什么德性他很清楚，回想起小家伙每次给他带丸子又把丸子抢走的调皮画面，嘴角自然而然往上翘。 “管家，进来一下。” 诺管家闻声进来，恭敬道：“少家主，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置办一份礼物，过两天我要去趟艾家。” 管家顿住，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我这就去，一定为您准备好合适的礼物。” 看着管家高兴离开，诺兹心里不是滋味。 艾戈有八年没来过诺家，他又何尝不是…… 第一军校院长办公室，一封密函送到袁裴面前，落笔凯家。 注视着肆无忌惮站在他面前的年峥，袁裴面无表情地把密函撕掉，一手扔进垃圾桶里。 年峥皱眉，眼神不善问道：“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明显的拒绝看不出来吗？我已经不打算再卷进艾凯两家的斗争当中，放过第一军校吧！” 忍不住嗤笑，年峥揣手不屑：“一个艾戈就把你吓成这样？只是改个学员年龄而已，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我这么跟你明说，没有我袁裴的亲笔签名，凯霖的任何资料更改都不作数，如果不想在大比出丑，凯家还是老实按照规矩办事！” “你自己年纪大无牵无挂不要紧，后辈的未来要断送在你手上可是罪孽深重，还是该考虑考虑。” “有本事就把我从院长位置扯下来，或者亲自去找元帅说明，第一军校好不容易熬出出头的日子，我死都不会再让你们糟蹋它。” 见袁裴软硬不吃，年峥心里隐隐动起杀机。 咚咚咚—— 门外传来总教习的声音。 “院长，军部那边找您商量报名一事，是元帅亲自前来。” 24、Chapter24 听到这个消息，年峥收起气焰，“既然元帅找院长有事商量，那我先走一步。” 说着朝门外走去，他可不想在这种场合里见到艾戈。 咯吱—— 大门从外推开，年峥蹙眉看着走进来的人，假惺惺的行礼：“参见元帅。” 瞥眼年峥，艾戈带着副官走进来，外面还站着一个满眼兴奋的总教习。 仰着微笑，艾戈说道：“院长，现在有空吗？” “有，当然有空。” 从对峙中反应过来，袁裴连忙小跑过来迎接艾戈，笑道：“大比报名的事情有什么能让第一军校帮忙的地方吗？” “我打算让第一军校当这次大比的总负责学院。” 这话一出，几个毫不知情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尤其是打算离开的年峥甚至停下脚步。 “元帅…您说的…是真的吗？”袁裴声音颤抖，这么大的惊喜从天而降，让他有种做白日梦的感觉。 现在的联邦，能和第一军校媲美的学校众多。军校只要在这次比赛当领头羊，那过去因为艾戈而损坏的名誉就会因此复原。 若是表现得当，甚至能超过过去也说不准。 “当然。”艾戈熟练地坐到贵宾位置，挥手让副官把准备好的文件递上去，“第一军校的情况我清楚，我打算从军部派遣一部分人过来帮忙，大比的事情要由院长多费心了。” 盖好章的文书就在眼前，袁裴却有点不敢接，失而复得的喜悦早就被艾戈这番话惊醒。 一旦他接下文书，那代表第一军校会站在艾戈这边。 让军部的士兵进入第一军校容易，想要把人请出去可就难了，尤其房间里还有个迟迟不离开的年峥虎视眈眈。 见袁裴犹豫不决，艾戈也不着急，拿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杯，他有的是耐心等待。 门外，总教习急切地看着袁裴，忍不住出声提醒：“院长你在发什么呆！” 看眼总教习，袁裴面色苦涩，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接下悬在空中的文书，叹道：“能为联邦出力是第一军校的荣幸。” 把茶放下，艾戈和善地说道：“幼班的报名也请院长多费心，军部会协助学院进行排查，凡是不符合要求的一律不准通过，院长您可明白？” “千万不要让想钻空子的人进来，幼班会在大比中露头，联邦不能在帝国面前丢人！” 下意识看向停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年峥，袁裴低头表示明白。 “东西送到，那我先走了。” 一饮而尽，艾戈把茶盖住，起身往外走。 当他路过年峥的时候，朝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嘴唇微动，背着总教习向年峥说了句哑语。 ‘代我向凯恩博问好。’ 一股无形的威严侵袭而来，年峥拳头紧握，低着头说不出话，心惊：他怎么知道！ 年家附属严家，年峥娶了严希更是让这个关系更加紧密，按理来说应该没人清楚他在为凯家做事才对，就连今天来找袁裴也是借由严凯两家情分不错的名头。 暗暗安慰自己想太多，他和凯家的关系不可能有人知道，可艾戈临走前的笑容一直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无所获回到年家，严希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事情办的怎样了？” “不行，艾戈插手第一军校，如今已经不能从这边下手，凯家的事情很有可能做不成。” “他怎么会插手第一军校！”严希睁开双眼，迟疑道，“他不是对第一军校恨之入骨吗？” 看眼心不在焉的心上人，年峥沉声道：“小希，艾戈真没有在第一军校留下什么东西吗？” 目光闪烁，严希攀上年峥的脖颈，整个人紧靠后者怀中，温声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没有，毕竟……” “毕竟他在第一军校玩得最好的除了诺兹就只剩我。” 心底一沉，年峥抱住主动送上门的omega，伸手往其后颈的腺体而去。 滴滴—— 情动之时，一阵响声传来，年峥恼怒地点开终端。 ‘钟楼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此外，已经有军部的人开始驻扎在院内。’ 怎么这么快！ 放开寻求他安抚的严希，年峥赶紧给严戊极和凯恩博发消息。 凯家。 凯恩博蹙眉看着内容，目光挪向整块书墙，这背后有个他偷藏起来的小箱子，当初覆灭艾家时顺手拿来之物，缺少打开的钥匙。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老搭档严戊极，一直暗中派人寻找箱子的钥匙。 凯家千年繁荣，却在短短百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艾家压一头，他的嫡子凯尤萨甚至因为艾戈的介入而错失元帅之位，这笔恩怨他从未揭过。 严家。 严戊极面目狰狞，‘啪’的一声把桌上的酒杯震碎，酒水从桌上洒落，掉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父亲，您没事吧？”严杰颂小心翼翼问道。 气得血压飙增，严戊极愤懑道：“怎么可能没事！艾戈那小子把手伸到第一军校，之前所做的努力都要白费。” 闻言，严杰颂低着头不敢说话。 第一军校虽然繁荣不再，也依旧是联邦顶尖的综合学院。在艾家出现之前，严家的势力以武为主，后来才慢慢转向议会。 严杰颂深知自家父亲向来看好第一军校这块蛋糕，好不容易联合帝国和凯家一块把艾家搞垮，如今艾戈这一手可是狠狠打他们的脸。 见严杰颂不吱声，严戊极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人遣退，“你去好好准备医疗院的事情，我单独待会。” 咯吱—— 房门关上，书房内只剩下严戊极自己。 ‘叮’的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黑盒，一枚精致的吊坠安静地躺在里面。 拿起黑盒，侧边有段细小的文字：赠予吾爱。 死死地盯着文字看，严戊极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艾戈啊艾戈，本想留你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不行了。” “居然敢插手第一军校，诺家就随你一块覆灭吧。” 大比的报名事宜令联邦躁动，自渠道开启之后，无数家长带着孩子前来，为的就是幼班的一纸录入通知。 要想进入幼班谈何容易，光是第一题就挡住无数人，刷掉许多怀揣侥幸心理的孩子。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考题会有电子机动原理这种中级科班才会学的东西，真有人会在三岁到七岁开始学高难度理论知识吗？” “你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世界上能者多了去了，光是一个机动原理算什么，能量转换才恐怖好吗。” “都别吵，幼班人数封顶只有四十人，考点难度高的东西很正常。” “可这也太难了吧！” …… 大街小巷，许多考生皱眉哀怨，年纪小的孩子甚至当场哭出来，门槛实在太高。 这边，诺小廉和向詹手牵着手出来。 周围的怨声引起诺小廉的好奇，不由问道：“阿詹，题目你都会吗？” “还好，通过第一关应该不难，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考试能不能应付。”向詹面露苦涩，转而问道，“你呢，有没有信心？” “嘻嘻，你当我是谁啊，第一稳了！” “啧，口气这么大。” 不适宜的声音传入耳，两个小家伙循着声音看过去。 向詹站到诺小廉面前，挡住其视线，“年邹林，你嘴巴放干净点。” “嘁，都什么年代了还学别人当骑士，向詹你能不能支楞起来。”年邹林高傲地揣着手，对诺小廉指指点点道，“还有你，老是躲在向詹后面，一个没人要的小娃娃而已，迟早被抛弃。” “别太过分，”向詹说着朝年邹林走去，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诺兹朝这边走来，忍不住惊呼，“诺叔叔，有人欺负小廉！” 闻言，诺兹微微一笑，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在车里都瞧见了，对年峥的孩子他一向不怎么喜欢，但也没小肚鸡肠到对一个孩子出气。 越过待在原地年邹林，诺兹蹲到诺小廉面前，“诺家的小朋友，我来接你回家。” “阿爹……”诺小廉抿着嘴，双手拽紧衣摆，一股想哭又憋着不哭的表情。 说实话，年邹林的挑衅他并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在幼稚园里比这不好听的话他听过。 他虽是诺家的孩子，可诺兹没举行过婚礼，在众人眼中他只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在诺家受宠是事实，在外被说也是事实。 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说，心里的委屈噌噌往上冒。 哇哇的声音响起，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年家护卫恨不得找个地钻进来，年家长辈今天并没有出门，要比身份地位他们属实不敢开口。 “……”诺兹偏过头，无奈之下只能开口道，“我帮你教训欺负你的坏家伙好不好？” “不好。”诺小廉红着眼，一头钻进诺兹怀里，小声道：“我想回家。” “那我带你回家。” 抱起孩子，诺兹偏头看眼从他出现后不敢吱声的年邹林，浅笑道：“你年纪小我不怪你，但别让我再听见一次，不然我会去找你父母讨论年家的教育问题。” 幽深的笑容撞进年邹林眼里，心里升起一丝恐惧，他记起自己第一次欺负诺小廉之后在家里受到的惩罚，严希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明明是个没父亲的小屁孩而已，怎么这么多人护着！ 越想越气，年邹林撅着嘴跑开，嘴不饶人道：“有本事你去说啊，两个没人要的家伙，略略略！” 嘶—— 周围看戏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暗叹年家这孩子真的胆肥到没边际。 环着诺兹的脖子，诺小廉目光不善地看着年邹林越跑越远的背影，在心底深深记下这笔账，说他没关系，说诺兹不行。 突然，一道亮眼的身影吸引住他，艾戈从跑车出来，靠在车边上朝他打招呼。 25、Chapter25 眼睛发亮，诺小廉忍不住抱紧诺兹的脖子。 怀中小家伙的反应让诺兹困惑，不由得转身看去，艾戈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家伙…… 无语摇头，诺兹吩咐属下道：“把向家小少爷送回去。” 闻声，诺小廉不解道：“阿爹，阿詹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们今天不回家。” 不回家？那回哪？ 从诺兹怀里挣脱，诺小廉狐疑地看眼诺兹，随后又朝跑车看去，艾戈已经坐回车里。 “距离下一次考试还有两天，小廉你要好好复习，把年邹林那家伙考趴下！” 阿詹跟在属下身后，临走前对诺小廉握拳示意。 露出灿烂的笑容，诺小廉糯声道：“会哒，阿詹你也要加油。” 回到车内，诺小廉惊奇地发现车里只有艾戈一个人，诺兹则是充当司机。 今天的艾戈身着便服，蓝白的衬衫凸显出修长的好身材，松紧得当的长裤包裹着大长腿，整个人一改平时严谨的元帅风格，显出七分慵懒。 最吸引他的还属那双不同于平时的银灰瞳孔，有种奇异美感。 “艾叔叔，你的眼睛！” 笑着看向诺小廉，艾戈在其脸上捏了一把，“出门做个装饰而已，免得被别人发现。” 确实，此时的艾戈容貌比之平时惊艳不少，杀伐气息被娇艳覆盖，除开高挑的身高，活脱脱一个omega的诱人模样。 “好神奇。”诺小廉凑近观察，心道：明明是同一张脸，可他就是有种艾戈不是艾戈的既视感。 伸手把小家伙抱在自己腿上，圈在自己的怀里，脸上扬着蛊惑的笑容，“连小廉都看不出来，说明我很成功。” “欸？欸！” 被艾戈抱在怀里，诺小廉心脏怦怦直跳，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距离太近，他有点不适应艾戈突如其来的亲近。 大脑在此时断片，他忘记继续询问眼睛的事情，紧绷着身体靠着艾戈，心道：我应该不重吧？ 驾驶座上，诺兹一直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情况，他的心情比诺小廉还要跌宕起伏。 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自议会一事之后，他越发看不懂艾戈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他们约定好去艾家的日子，本来的计划里他会带着诺小廉去军部蹲人，不承想艾戈居然在诺家等他。 银灰色的眼睛让诺兹想起许多往事，和艾戈的第一次相识，艾戈的第一次分化、艾戈的第二次分化……那些和艾戈相处的片段在脑海里闪现。 诺小廉的适应力强劲，待他确定自己被艾戈抱着时，喜悦感噌噌噌往上冒，问道：“我们要去哪啊？” “去我家。” “啊？” 刚恢复过来的精神再一次被这句话砸晕，诺小廉结结巴巴道：“去…去艾叔叔家干什么？” “你阿爹小时候最讨冯奶奶喜欢，她老人家十分想念，我就想带你阿爹去见见。”瞥眼一本正经开车的诺兹，艾戈接着说道，“可你阿爹死活不答应，我没办法只能过来拐你。” “也不知道是谁二话不说把我的工作停掉，现在倒是恶人先告状。” “这事你冤枉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是是是，你什么都没干，只是惹出大摊子把议会耍得团团转，在别人忙得不可开胶的时候躲这清闲。” “在小家伙面前说这个不好吧。”艾戈假装捂住诺小廉的耳朵，随后在诺兹想要反驳的时候指着前面的路段，“要拐弯，诺参议请认真履行司机任务，别分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把诺小廉看呆，诺兹嘴不饶人的模样他没少见，可如今这副放松的状态他头次见。 看向后视镜，艾戈那双眼睛洋溢着蛊惑人心的笑容，诺小廉心惊：难道是因为这个？ 乖巧坐着不吱声，一边听两个大人说话，一边思索艾戈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来到艾家，艾戈主动牵起诺小廉的手，带着孩子小跑进入。 落了一步的诺兹见状赶紧追上前，精致的吊坠在阳光下闪烁银光，炫彩夺目。 因为提前通知的缘故，艾家此时除了他们之外只剩下在厨房忙碌的冯太。 “是兹少爷来了吗？” 听到稀疏的说话声，冯太连忙从厨房里出来，见到诺兹再次加快脚步，颤声道：“兹少爷，八年不见，你终于舍得来探望我了。” 一阵尴尬，诺兹扶起冯太的手，把人牵到沙发上，“冯奶奶，好久不见。” 跟着艾戈站在边上，诺小廉好奇打量，眼前的老人家他从未听诺兹提到过。 “冯奶奶，这是他的孩子。”艾戈适宜地把小家伙推出去，笑道，“小廉，快跟冯奶奶问好。” “我……”低着头走过去，诺小廉甜甜地说道：“冯祖奶你好，我是诺小廉。” “兹少爷居然都有孩子了？！”冯太闻言，忍不住把目光凑过来，眼里的慈爱溢于言表，“真是个懂礼貌的小家伙，待会我给你做好吃的糕点。” 这时，艾戈吩咐道：“照顾一下他们，我上去办点事。” “好的少爷，您去忙。” 顺着楼梯往上走，艾戈往下看一眼，诺兹正巧在这个时候抬起头，两人视线碰撞。 莞尔一笑，艾戈欣然走进书房。 古朴的书房里堆满许多崭新的书籍，这是艾家搬过来之后重新采购的分量，古宅过去的那些并未被他摆出来。 摁下书桌上的灯具开关，书柜的某个夹层往里陷进去，侧边推出一个大箱子。 把箱子搬出来，艾戈没有打开，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箱子曾装着艾家最大的秘密，如今却是空荡荡，一切早已随着当初的破灭被人盗走。 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本旧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无数名字，有的被划掉，有的完好无损。其中最瞩目的还是前排的两个名字——严戊极、凯恩博。 撕下被划掉的部分放进大箱子里，艾戈面无表情地把箱子放回原位。 咚咚咚—— “是我。” 诺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收好东西，艾戈开门。 瞥见诺小廉正和冯太聊天，问道：“怎么不多陪冯奶奶坐会？” “可以告诉我来艾家的目的了吧？” 淡漠的眼神映入眼，艾戈含笑道：“能有什么目的。” 把人推进房间，诺兹顺手关上，沉声道：“这场戏从训练场演到现在，也该跟我说明你的意图。” “意图？”眼神一暗，艾戈把人抵在门边，“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才对。” 诱人的气息扑鼻而来，诺兹侧过头，企图逃离这个十分暧昧的姿势，却掉入艾戈更深的囚困当中。 “除了故意放出的诱饵之外我想不明白你要做什么。”躲开艾戈的靠近，诺兹背过身，“这件事你做得不好，有损你的声誉。” 联邦民众素来关心艾戈的私生活，可其却一直洁身自好，当上元帅五年之后更是没传出任何绯闻消息。 餐厅一事引起很多人注意，议会上这人更是高调地利用他，目的只有一个——艾戈在造势，给严凯两家一个他性取向有问题的误区。 艾戈辉煌的生涯屡见不鲜，身处高位的权贵们一开始就明白他们从小相识，艾戈能引导众人往那方面想属实离谱了点。 但具体操作不是没有可能性，因为这家伙在外塑造的形象太过完美。 一个完美的元帅不好拿捏，那要是一个喜欢alpha的元帅呢？ 越想越明了，诺兹心里苦涩难耐，再次说道：“你明明有更好的人选，与其选一个alpha当挡箭牌，不如选一个omega。” “你应该清楚我信不过别人。” 撕开虚伪的外表，内核那股崩坏的气质迸发而出，诺兹静静地看着这样的艾戈，冷言道：“你太心急，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弱点。” “这场博弈一旦被外人所知，你觉得民众会怎么想？他们会高调地帮你暮色合适的omega或者beta，以此来引导你走向正轨。” “帝国出了enigma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联邦高层不可能去拿这个逼你退场，视你为偶像的众人也不会眼睁睁堕入你所编制的陷阱当中。” “最主要的一点，我不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手伏在手把上，失望感在心底蔓延，他摒弃那些被折磨得岁月苦心经营这么久，为的就是帮助这个人完成心中抱负，可换来的却是一己之私。 要是当初没把那份交涉大比的申请递上去就好了…… 开门的动作被人阻断，肩上传来重压，热气扑在脖颈让他感觉痒痒的，诺兹建议道：“你再好好想想，报仇的方式不仅仅有这些。” 虽然不清楚艾戈为了击垮严凯两家还有那些谋划，但损害名誉这件事他必然不会答应，哪怕他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忘忽自我。 “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吗？” 如恶魔吟唱，不等诺兹反驳，他的脸被艾戈扳回去，身体同脑袋一块行动，整个人再一次被压在门边。 两两对峙，下巴被人抬起，诺兹只能硬着头皮装漠然。 “还是说你在为那个已逝的omega守身如玉？” 幽光在眼中乍现，一种他看不清的情绪传来，诺兹不悦地伸手抵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交涉大比写上去，那些条条款款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出自你手吗？诺少爷这般诚心待我，我又怎敢辜负。” “艾……” 柔软的触觉停滞在唇上，全身如被电击一般麻木，诺兹不敢置信地看着俯身而来的艾戈。 26、Chapter26（入v公告） 两眼相望，诺兹在艾戈的眼里看到自己，羞愤、不可思议，还有迷茫。 这家伙……他疯了吗？ 思绪僵直，诺兹下意识伸手推开，双手却被人紧紧拽住。 “这么呆？那个已逝的omega知道你这样吗？” 轻嘲的话回荡在脑海里，诺兹眼神一暗，直接张嘴咬破不安分的侵入。 “唔”的一声，艾戈吃痛地松开诺兹，反手将人扣住，不打算让其逃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疯了！” 愤懑的话语在绯红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动人，此时的诺兹在艾戈眼中，就像一只打算逃出牢笼的孔雀，美艳而又难以触碰。 艾戈垂眸，银灰色的眼眸里流淌出一丝狼狈，心道：可能真是疯了。 血液从唇间滑落，难咽的味道席卷口腔，艾戈抬头注视着诺兹，忍不住笑出来。 疯了又怎样……决定不放开诺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 伸手搂过对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手上传来的触感勾起他内心的贪婪，“跟我合作不好吗？一定要为了那个已逝的omega守身如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为情所困？” 蛊人的热气扑在脸上，诺兹把手抵在艾戈胸前，侧头不去看那张让他着迷的脸，冷漠道：“艾戈，我们已经不同路了。” 纵然他心系这个人又如何，纵然他们有一个孩子又如何……他不可能成为附属品，也没精力扮演这个人的绯闻对象。 归于安静，房间里的空气十分焦灼，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凝视许久，艾戈松开人，头枕在其肩上，柔声道：“这么多年情义，你真不打算帮我？” “我会帮你，但不是这种方式。” 推开压过来的人，诺兹走向书桌，这个人铁了心不会让他出去，再多的挣扎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帮忙想别的办法。 瞥眼桌上零散放置的胶囊，奇怪的味道吸引他注意。 “这是什么？” 伸手拿起胶囊，一不小心碰倒边缘的公文包，无数纸张滑落掉到地上，诺兹下意识看去，瞳孔皱缩。 颤抖地拿起其中一张刻印数字的表格，其上写满研究记录，易感期爆发时间、服用抑制胶囊有效时间、身体承受范围……实验对象那栏，规整地写着艾戈名字。 ‘第一次失控，破坏地下室训练场’ ‘第二次失控，引发周围alpha大暴动’ …… ‘距离下一次失控时间还有半年，不确定因素较多，无法评判后果’ 从诺兹手里夺过报告，他都忘记俞河送来的东西还没找时间看。 “一些医疗研究而已，”把资料塞进口袋，取过公文包，抽出已婚alpha易感期的研究成果递给诺兹，艾戈笑道，“为了表示诚意，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好东西。” 自上次碰见诺兹易感期爆发之后，他便托俞河研究失去omega的alpha如何减小易感期带来的伤害，经过无数实验终于得出成果。 只要有这份抑制剂配方，诺兹再也不需要omega安抚。 这是他的私心，他已经不想看到对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其他人在一起。 “小廉应该还没进诺家族谱吧，不然你不会这么着急想要靠大比申请爬上参议的位置。” 抓过抑制胶囊塞进嘴里，如嚼糖果一般，艾戈好兄弟般揽过诺兹的肩膀，“他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生存，我的势力并不在议会，是最适合成为避风港的人选。” “既然你也想找出当年的真凶，为什么不跟我一起？” 沉默着不说话，诺兹低头看报告结果，内心五味杂陈。 这份报告上详细写着alpha如何规避使用抑制剂带来的损害，假如他真是个为已逝爱人守身如玉的alpha可能真会考虑。 “不需要你配合太久，事情到截止大比结束如何？我也没打算把误会引到民众那边，仅仅为了牵制严凯两家而已。” 抬头看向艾戈，诺兹抿着嘴，心里一片拔凉。 这个人精打细算把他绑在身边是为了严希吧？ 把报告结果甩出去，诺兹冷眼道：“你的诱饵并不足以吸引我冒这么大的危险。” “那要加上这些呢？” 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艾戈从凌乱的文件里抽出一份调查报告，是他当初托年景初查询的结果，虽然只有一部分，却足以让诺兹慌神。 “你调查我？”拽过艾戈的衣领，内心的怒火开始燃烧，随之而来还有恐惧，他当初离开军部之后的行径路线跟帝国有关。 假如艾戈成心想利用他，这份资料会成为诺家在联邦生存的阻碍。 “看来你很在意。”眯着眼，艾戈温柔的替人拂去垂落向前的碎发，说道，“现在，你改变想法了吗？” “艾戈，你就不怕我被刺？” “不怕。”扬起灿烂的笑容，艾戈凑到诺兹耳边，低声道，“我相信你。” 这家伙……这家伙！ 怒极反笑，诺兹一口咬在视线里的肩膀上。 他真的很用力，伤口噌噌往外溢出红血，蓝白的衬衫开始被浸湿，可这个人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弹。 血液顺着接触处钻进口腔，诺兹突然有点鼻酸。 “外面有许多人都知道你今天来艾家，有些事情躲不掉的，这样算计你我很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是我？” 抑制住鼻腔，诺兹拉开距离，他很想得到一个答案。 沙哑的哭腔让艾戈一愣，柔声道：“一切结束之后我就告诉你答案。” 艾家外的郊区。 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远处，车里坐着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 “头，要冲进去吗？” “等boss的指令吧，目前还没什么消息。” “你说诺少为什么要我们埋伏在艾家啊？他要不想进去大可以不答应元帅的请求。” 脱掉头上捂得严实的头套，露出那张经常出入议会的面孔，为首老大给自己点根烟，“大人物的心思少揣测，我们只管办事就好，联邦不如帝国好糊弄，不能闹出幺蛾子。” “boss也真是的，好好待在帝国不行吗，非要跑联邦来，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还不是我们受惩罚。” 为首老大不语，他们虽出身帝国，侍奉的主子也位高权重，但仆从就是仆从。签过卖身契，命就已经交给别人左右。 车内气氛一片祥和，可他们并不知道外围还有人在监视着这里的情况。 军分部科研室，年景初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半根没吃完的巧克力棒，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里的画面。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行驶在专道上，所处一带离艾家挺近。 “还有多久能侵入车内系统？” “年主任，能清晰捕捉到位置已经是极限，如果侵入车内系统有很大的可能导致我们暴露。” “啧”的一声，年景初接过属下手里的操作盘，鼓捣几次都没发现任何入侵机会，遗憾地呢喃：“真是可惜。” 自打他对艾戈那套房子上心之后，年景初就发现一个秘密——四年前那个出入房子的omega很有可能还在世。 好奇心驱使下，年景初便继续往下查，不承想居然查到帝国头上。 他很清楚，艾戈一直对八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涉及诺家他就有点犹豫要不要中断，没等他主动坦白艾戈居然让他再查下去。 “艾戈啊艾戈，你这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 嘀嘀嘀—— 终端响起，年景初抬头看眼，见到联系人时眼前一亮，连忙接过电话。 “是我，元帅在你那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舍得点通备忘录里的联系方式了？” “别闹，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 对此，年景初不乐意道：“那你给他打电话啊，找我干吗！” “你以为我不想，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年景初撇嘴，酸溜溜地说道：“好事想不起我，差遣人倒是第一时间把我带上。” 说着，他点开艾戈的联系电话。 “呲呲”的声音从终端传来，并没有拨通的提示音。 再三拨打几次还是同样的结局，年景初不得不把线连到艾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情况。 “我刚从总部出来，他们说艾戈今天没来是怎么回事？他究竟在哪？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 “你别催，他现在在艾家，我正在帮你接通艾家的通讯。” 看着手里的检验报告，俞河心底一沉，只要想到艾戈很可能有过进行过二次分化他就想第一时间确认。 还有另外一件让他很在意的事情，他从医院院长那偷听到的关于诺兹的消息——诺兹正在作为omega抑制剂研究的主要对象。 因为事情太多惊世骇俗，他甚至只能把消息记在脑子里，不敢留下任何数据。 等了很久，年景初这边还是没个准信，俞河打算亲自去一趟。 “你确定他现在在艾家是吧，我自己去找。” “你急啥啊，我这边马上就好了，这家伙也真是的，无缘无故拔掉艾家的通信讯号干吗。” 闻言，俞河顿住，蹙眉道：“你说艾家的通信讯号被人拔掉了？不可能啊，那里连接着区域网，是整个地方的中转站。”拽紧报告资料，他升起担忧，并未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你说什么！” 年景初惊得从座位上蹦起来。 这时，监控画面突然黑下来。 “年主任，有病毒植入，道路的监控崩坏了。” 不待年景初做出反应，俞河这边突然传来巨响。 砰—— 爆炸声震耳欲聋，年景初忍不住大喊：“你那边怎么回事？” “……” “俞河？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