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之莹》 第1章 转变 “你在外面工作辛苦，难道我没有为咱家付出吗？两个孩子不是我一手带大的吗？孩子哪次在学校出了问题不是我和老师沟通？我现在看见老师给我发微信打电话就心慌！” “我不出去挣钱谁养着咱们一家四口？你是不用出去风吹日晒的，我在外面处理各种让人反胃的事、忍受身体不适陪着笑脸和领导们应酬，你有体谅过我的难处吗？不就是孩子在学校不听话有点小情况吗？跟老师沟通沟通有什么难的？” 母亲与父亲面红耳赤声嘶力竭的“喊冤”声此起彼伏，震的李季莹耳膜嗡嗡作响。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李季莹会塞上耳机，可是即便把音量调到很大，争吵声依然通过歌曲间隙巧妙的钻入耳朵。 “天天吵天天吵，吵来吵去没点别的书看不下去，题也做不进去！都怪我哥，非得找点事” 哥哥李季亮比李季莹大一岁，在一所私立寄宿制学校读高一。虽说在学校时不时惹点麻烦事，但因为成绩出奇的好，加之都是些小打小闹无关紧要的事，班主任和年级主任总是能压则压，不过定期和家长的“吐槽”是避免不了的。 妈妈季钰是个全职主妇，但社交能力极强，尤其和老师打交道上，总能有效“抚慰”老师的不满情绪。 爸爸李斌在外跑生意，回家时间总是很晚，最近返家次数更是越来越少，但坚持一肩扛起挣钱这件重中之重的事，为了两个孩子的学费和家庭生活费四处奔波。 在李季莹心中这个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的幸福家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走起了下坡路，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越来越少，眉头间的竖纹却是越来越深了。 其实最感觉煎熬的是李季莹，马上就要中考的她就读于一所普通公立中学最差的班级中，只能用“乌烟瘴气”来形容班级的氛围。 “考不上高中就出去搬砖算了呗~”“搬砖？你这顶多算个童工好吧哈哈哈！”“咱就不一样了，咱没在怕的，大不了直接去我爸公司去混~”“您多牛啊，富二代就是没法比噢！” 李季莹其实很反感听到周围同学的这些言论，但也只能跟着哈哈一笑或者对其中一个同学开开玩笑起起哄，随即收回自己虚假的笑容。 李季莹的爸妈都很想让她读高中，不然也不会在最后关头给她报了美术班，以期用艺术生的身份抓住机会拼一下，没想到李季莹的绘画水平进步飞快，也被美术老师夸赞有点子艺术天赋在身上。 “莹莹，你哥班主任刚给我说，他这次月考又是年级前3！”一进门，季钰就笑容满面的走过来给女儿分享好消息。 “我哥咋这么厉害，这么聪明能不能分我点啊！”李季莹既羡慕又委屈的说道。 季钰马上安慰女儿说:“闺女！你也不笨，就是不用功哈。不过也不用担心，咱不通学习，但是通画画嘛！” “哎，别安慰我了妈妈，我是啥水平自己心里最有数了还是成绩好更让人有安全感啊，不能永远倚靠着艺术呀”李季莹一脸无奈的放下书包，边关门边说:“我进屋学习去了啊。” “你吃水果呗？记得补充维生素噢！”季钰喊了一声没听到女儿回应，便转身窝回沙发上点开了儿子班主任的微信发送道:“李季亮这次成绩的取得与老师们的辛勤付出是分不开的！感谢您！等这次放月假回家了我再鼓励鼓励他，让他继续努力！（三朵玫瑰花）”。 屋里的李季钰还在苦肝数学。 “我真的服了，我是不是生下来就学不会数学啊真的是服了！！”内心这样呐喊着，原本蓬松的头发也已经被揉的乱七八糟，在数学卷子上散落了好几根。 “看眼手机吧，就看一眼。”这样想着，她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机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结果第一条就是妈妈发的和哥哥班主任聊天的截图，并配文——儿子的优秀可以缓解一天的疲累，感谢老师的栽培！ 李季莹下意识点了个赞，但转念一想妈妈又会过来说她光玩手机不学习，又火速取消了点赞。 “唉，我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妈发个关于我的朋友圈炫耀一下啊。仔细想想自己也就画画的还行，不过我妈也不关注这个算了，还是先考上高中再说吧。刚才还不如不看这一眼手机呢” 扔开手机，李季莹倚着胳膊又陷入了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眼前的数学图形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个卡通人物，在纸上生动的交流起来 “哥你可终于放假了，快来辅导辅导我学习呗！” 李季莹盼望的月假终于到了，对她来说这是难得可以和成绩优秀的哥哥相处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这周正巧父亲有时间进行短暂的休息，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别吵架，度过一个开心的周末吧！” 虽然能感受到父母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李季亮的情绪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进门后一直低着头不怎么说话，但李季莹还是努力忽视掉这种感受，尽量热情的招呼着哥哥，打探着学校里的各种新鲜事。 还算平稳的一上午过去了，季钰做了一大桌子菜，四个人谈话的话题除了儿子在学校的住宿生活就是女儿考高中的问题，而且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强行聊下去的。 这时李季亮开口道:“季莹来，你刚才不是说有数学题要问我？” “好的哥！快来拯救一下我的数学吧！！！好多不会的”李季莹一听这话，火速拉着哥哥“逃离”了客厅，来到了自己的屋子。 客厅里一片死寂。 李斌和季钰各自拿着手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餐桌旁，然而两个人都清楚彼此有话要说。 “莹莹马上该中考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以多和她谈谈，让她把文化课再往上提提，争取加上艺术分数够到普高线啊。”季钰主动开口说道。 “嗯，知道了。”李斌嘴上应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手机，手指也动来动去。 季钰马上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能尊重点人？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看咱俩从进门到现在有交流吗？倒是手机抱着不放，和谁聊天这么投入？”说着就向李斌这边走来。 “你干吗？手机属于个人隐私好不好，不要”话刚说了一半，手机就被季钰夺了过去。“和你聊天的这是谁？” “生意上的一个客户啊，给你说了我工作忙，正和人家沟通事儿呢！” “哼！”季钰冷笑一声，“是，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你的生活里还有别的吗？我们娘仨平时的生活你关心过吗？” 李斌一听也是觉得有理说不出:“小亮这私立学校一年学费有多高你不知道？那莹莹学艺术不需要钱？这钱不都是跑客户跑单子挣下来的？你是不用天天早出晚归的，我在外面喝多了胃难受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关心过吗？”说着就把拳头重重锤在了餐桌上，震的玻璃杯叮当作响。 屋里的兄妹二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哥，要不咱” “真是够了！”李季莹刚想和哥哥商量要不要出去劝一下，却见哥哥推开凳子就去了客厅。 “那您要是为了我的学费这么辛苦我退学行了吧？谁想每天这样被道德绑架着过日子啊，我同学在外面打工自力更生我看倒是挺好，起码不用在家里听这些被埋怨的话！！”李季亮皱着眉头对父亲说道。 李斌一听这话把凳子往旁边一踹，大声吼叫起来:“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啊？有这么和老子说话的吗？要不是我供着你你能” “随便吧，您心里清楚那挣的钱是不是都花在咱们家了。”李季亮边说边拿起一件外套，穿上鞋就摔门出去了。 站在一旁的李季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没反应过来哥哥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也没明白哥哥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到父亲脸上有一丝吃惊和迟疑，而母亲则是怔在一旁，那双盯着父亲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与愤怒。 李季亮的几句话似乎给这个快要爆炸的家庭按下了暂停键。 李季莹只是摇着头心想:“我学不明白数学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懂了？”于是拿起手机给哥哥发微信、打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李斌气呼呼的回屋躺着睡觉了，剩下季钰坐在沙发上抹起了眼泪。 “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情况？” 而母亲则带着满脸的泪痕开始向她诉说着自己诸多的不甘和怨气，“莹莹啊，这男人都是骗子，年轻的时候说会永远对你好，说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日复一日的带孩子洗衣做饭，你看换来了什么” 李季莹的脑子被母亲的负能量填的满满的，感觉脑子直嗡嗡，但也只能说些宽慰母亲的话，直到她听到母亲接下来说的，瞬间睁大了双眼。 第2章 发现 屋子漆黑一片，除了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其余什么声音也没有。 李季莹此刻站在父母的卧室里，虽然身处自己家，却仿佛生怕被人发现的小偷而心跳剧烈。 床头柜上放着父亲的手机，屏幕不时的亮起，一闪一闪的。 李季莹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她想起来小时候漆黑的下雪天，父亲递到她手里的烟花，旁边是拿着一大捧烟花放声大笑的哥哥和一脸幸福的妈妈。 从什么时候开始，家庭变味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付出而满腹怨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天天怨声载道、父亲很少回家，连哥哥都容易情绪激动了呢？ 季莹把冰凉的手伸向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点开。 微信聊天界面赫然置顶着一个叫杨雯的女人，点进去，季莹看到的一句句话，都感觉脸颊在一巴掌一巴掌挨着打。 “起床了吗？” “快起床啦，要不今天该迟到啦！” “今天风挺大的，多穿点！” “今天工作很累啊，心情不太好。” “午饭你吃的什么？” “路上注意安全呀！” 一条条绿色的对话框，一个个黑色的字，季莹不敢相信这是父亲李斌发出去的，而杨雯的回复不是撒娇就是可爱卖萌的表情包，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莹莹，你们年轻人精通手机，能不能一会你爸洗澡的时候帮我看一下他的微信？” 季钰在客厅说的话把李季莹“推到”了此刻这样窘迫、尴尬的处境中。 她放下手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 她没哭，反倒一直尴尬的不知所措，满脸通红，两手搓来搓去。 “还不接电话，怎么回事啊这是跑哪儿去了？” 季钰焦虑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小伙子的闹脾气呗，没准找同学玩去了。” 李斌擦着刚洗完的头发，一脸不以为然。 “闹脾气也是因为你，你要不大喊大叫的小亮能摔门就走吗？大小伙子你非要吼他！？” “噢，出了问题又开始怪我是吧？吵架不是你挑起来的吗？你当时非夺我手机干嘛？” 李斌又马上被激怒了，脸红脖子粗的喊起来。 “我为什么夺你手机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啊？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你” “有完吗！！！” 李季莹突然从屋里出来大喊一声，“就会吵架，现在连我哥在哪儿都不知道，还吵！还吵？他出事了怎么办！？都这么晚了！” “诶你这乌鸦嘴，出什么事出？和你妈一样大惊小怪！他16岁了，又不是小孩！” 李斌转过头来冲着女儿吼起来。 李季莹突然怔住了，她看着父亲，她看着截止到今天在她心中都是家庭顶梁柱的父亲，她看着这个因为好久不见而苍老了不少的父亲，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一行行刺眼的对话框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突然开始质疑自己在父亲心中算什么。 沉重的负担？ 没用的女儿？ 父亲给叫杨雯的那个女人展现出的种种温柔、关切、担忧，自己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你跟我吵就吵，冲着莹莹嚷嚷什么！莹莹，你回你屋里去吧，我再找找你哥，不行就报警！” 季钰使劲压着心中的急躁感，只想赶快联系上儿子。 “我去看看啥情况，你在车上等我一会。” 李斌今天接儿子回家的途中赶巧遇上周末大堵车，不知道是发生了事故还是有施工，一小段路墨迹了一个多小时都开不动，让李斌恼怒至极。 “好的，估计是发生车祸了吧？” 李季亮玩着自己时隔一个月才拿到的手机，倒不是十分的焦急。 突然一阵电话声，李季亮一看是父亲手机落车座上了，也就没管。 没想到这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加之铃声是又聒噪又俗气，李季亮皱起眉头拿过来手机就给挂断了，突然一条接一条微信消息涌现到主界面—— “斌哥我今天肚子可疼可难受，你也不在我身边！” “心情不好总想哭呜呜呜” “我刚在淘宝看到了一条特别好看的手链，分享给你呀！” 李季亮先是睁大了双眼，随即面无表情的把手机重新放回了父亲的座位上，然后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但却久久没有眨眼。 “前面多车追尾了，我说怎么这么堵呢，一点素质也没有，直接堵死一整条车道，本来今天周末放假路上车就多还碰上这种事，真是倒霉” 李斌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重新启动了汽车，副驾驶的李季亮继续低头拿着手机，一言不发。 李斌觉得儿子爱答不理很不礼貌，又继续说:“你们现在这年轻人拿着手机就跟聋了似的，难得放个月假回家也不和父母沟通沟通，就是抱着手机不放。” 李季亮忍着心中的不快，抬起头对父亲说:“这手机里有什么好，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李斌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这样说，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也不能只是我们吧，手机便利的可不仅仅是年轻人。” 李季亮又低下了头，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惜最终李季亮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而爆发的表现就是这场极为冲动的离家出走。 嗡嗡嗡 震动声吓得李季莹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手机上是哥哥的来电，此时是早上5点多。 “看微信给你发的定位，过来找我吧，你自己来。哦，昨天晚上我给妈发消息让她不用担心了。你来吧。注意安全。” 李季莹晃了一下自己迷迷糊糊的脑袋，自己昨天一直在等哥哥的消息，后来实在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现在看到哥哥平安的消息心里踏实了许多，直接推门就走。 褶皱的床上还放着昨晚未打开的被子和她从不离身的耳机。 李季亮在离家不远的网吧里窝了一宿，没有打游戏，没有看动漫，没有刷视频，就呆呆的蜷在座位上盯着屏幕。 李季亮远远不能被称为社会青年，在学校也多是因为自己脾气不好而与同学发生口角，严重的时候就动手，总是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 一方面不想总因为自己的“小失误”而让班主任找母亲沟通，一方面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甚至是拳头。 成绩是不错，可是未来能怎样谁也说不准，他搞不清楚自己日复一日的生活有何意义。 相比于同龄人，李季亮本来就想事情比较多，如今偶然看到父亲手机上接收到的那些信息，更加剧了他的思虑。 对李季亮来说，男人的第一责任就是对家庭负责，并且专一、笃定的爱一个女人。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班里的男生在开女生玩笑、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时或者恋爱关系模糊复杂都会让他产生极致的反感，甚至因为这些事和同学产生过很多次冲突。 同学们都说李季亮是假正经装绅士，但是他自己心中清楚这些表现和想法绝不是装出来的，全部都是自己的真情实感。 李季亮心中有一个倾慕已久的女生，但他一直把这份喜爱埋在心底，没有选择张扬的示爱和占有，而是默默付出和关心，一直陪伴在她左右。 他想不通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心中怎么还会容得下其他人存在？ “哥！你没事吧？” 李季莹火急火燎的停好了共享单车，朝着哥哥跑来。 “你小点声！能有啥事，这不是在这站着等你呢。咱溜达会儿。” 李季亮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拽了下妹妹的胳膊让她靠边走。 两人沉默了一会，谁都没有开口，但谁似乎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你觉得咱家现在有问题吗？” 李季亮低着头开口问道。 “我都知道了。” 李季莹扭头看了哥哥一眼，“那个叫杨雯的女的，应该就是我昨天看到爸爸的微信了，聊天记录。妈妈不知道具体的事，但她已经怀疑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李季亮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他停下了慢吞吞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说，“我不想让妈当个傻子。我不想让她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我不想让她被蒙在鼓里。” 哥哥笃定甚至有些凶狠的眼神让季莹的心跳迅速加快，她叹了口气迟疑的看向哥哥:“那这就算是” “出轨。” 李季亮打断了妹妹试图说出的结论。“我们得让妈妈知道他干了什么，再让她做决定。” 季莹越来越心慌:“什什么决定？” “你说呢，当然是离婚啊。感情里怎么能有不忠怎么能有欺骗？” 哥哥说着攥紧了拳头，“身为男人，三心二意，在家对着妻子大喊大叫，嫌弃孩子是自己的负担，我不认可这种人。”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也不用说的这么绝对这样去断言吧？他毕竟是咱们爸爸，花钱供着咱们吃喝和学习” 季莹无力的反击了两句，马上就被哥哥驳回:“不要讲大道理，不要说场面话，我真的觉得妈不应该这样过下去，白白给一个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人付出。我会把事情都告诉她的，你也把你看到的说给她吧。别对不起妈妈。走，回家。” 第3章 起伏 考场里的风扇吱嘎作响。 初中三年待在最烂的教室里，李季莹没想到中考考场还是被分在了一个老旧中学的教室中，不仅空调是坏的，还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摇摇欲坠的风扇。 “一切随缘吧，再坚持一下就解放了！” 她默默咬紧牙关继续奋笔疾书。 厚厚的刘海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半长不长的头发窝在脖颈处愈加难受。 这是最后一场考试，此刻的考场外挤满了家长，在学校正门口的警戒线旁，几个母亲笑容满面的进行着合影； 街对面，几个聚在一起的家长正听着来自某些学校或机构老师的宣传，问东问西； 树荫下更是坐满了人，甚至街边门脸的台阶都被家长们占领。 不管认不认识都能快速聊到一起，构想着孩子高中要选择的学校 两个身着旗袍面露自信之情的母亲这时不紧不慢的向学校这边走来，手中分别捧着一大束花，快速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此时的季钰和李斌两人刚刚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 一方面害怕停在违规的地方被贴罚单，另一方面又不想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走个大汗淋漓。 “我就说早点来找个车位吧，非得把时间弄得紧紧张张，一会儿都该考完了！” 季钰手里也捧着花，火急火燎的往学校这边走。 李斌一听这话也不甘示弱:“那我刚才说停到桥底下，你还嫌远非得让再找近处的，这下好了吧！最后哪个车位也没了，现在停的这地儿更远！” “是，都是我的错，我指挥的不得当，不得您心了。” 季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了一句，正巧碰见李季莹同班同学的妈妈，马上参与到她们的对话中去了。 李斌生着闷气，走到街边抽烟去了。 伴随着考试结束的语音提示，学生们快速冲出了考场，有一个班的学生还专门集合在教学楼前拍了张合影。 “啊~外面比考场里凉快多了！还好没中暑” 李季莹捋了捋粘在额头和脖子上的头发，气愤自己今天居然忘记带皮筋勒头发了。 “太简单了家人们，a中必上好吧！” “还得是咱们班大神！来合个影让我们吸吸欧气呗！” “哈哈哈快来拍照！！” “用我手机我的像素好！！” 5、6个学生嬉笑打闹着从李季莹身旁走过。 听到a中，她一下子抬头看了那个男生一眼，小声嘀咕道:“这就是来自学霸的自信吧。唉，重点高中属实是我不配想的” “莹莹！祝贺你考完啦！” 刚闷头挤出人群李季莹就听到了妈妈热情的声音。 她接过了妈妈手中的花，掩盖不住内心小小的喜悦:“嘿嘿，谢谢妈咪！这么热的天等我这么久热不热啊？” “才不热，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要等着你啦！走，想吃啥带你去吃？” 季钰热络的和其他家长道别后，搂着女儿准备过马路。 李季莹探头探脑的找了半天后问道:“我爸呢？” “哎呀还能在哪儿，刚才那边抽烟去了，人太多了，我给他打电话。” 季钰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生硬，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李斌。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关键时候联系不上，给谁打电话呢这是！” “工作上的事吧，毕竟今天我爸还专门请了假。” 看着有点恼火的妈妈，李季莹有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正巧这时她看到了爸爸的身影，赶忙对他招了招手。 距离李季亮离家出走事件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当时哥哥执意要把所有事情和妈妈挑明说，李季莹是怎么拦都拦不住。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哥哥参与这件事太深，是因为她觉得父母之间的事还是留给他们彼此间去处理更好。 虽然当时受妈妈所托“查阅”了爸爸的手机，但李季莹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确凿的“证据”，也许家庭的裂痕可以补上呢？ “人家都说劝和不劝离，咱们一家四口之前多幸福，而且作为孩子的不是希望父母过的和睦幸福吗？发现这种事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我们不能把这件事越闹越大啊，你想过他们在咱们面前会很难堪的吗？” 直到进家门的前一秒，李季莹还在拼尽全力的劝阻着哥哥要冷静一些，但无济于事。 季钰看着儿子回来是又喜又气，但还没等她开口，李季亮就先发制人:“妈，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把妈妈拉进了屋里。 至于家中的顶梁柱李斌呢？ 早上起床后知道儿子已经和季钰联系上了，就继续出门跑自己那些“繁忙”的业务去了。 此时客厅里只剩下李季莹一人，又陷入了尴尬且窘迫的境地中。 她不知道哥哥在激动的情绪下会说出怎样的话，也不知道妈妈能不能接受。 她只是觉得也许能给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带来一点点快乐的事，大概就是自己能考上高中了 等待中考成绩是个漫长的过程。 毕竟这是李季莹短短十几年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又是她心中给家庭带来愉悦感的小小机会。 艺考成绩还是让她十分满意的，现在只要文化课相对给力就好。 关于父母之间的隔阂，李季莹之后没有过多的打听，而是默默观察。 她甚至越来越觉得妈妈实际上知道很多事，反而是故意让女儿通过手机得知父亲的“小秘密”。 李季莹想不通妈妈究竟想要怎样的结果。 哥哥在校一待就是一个月。 爸爸依然很少回家，不用上课的季莹基本上每天都窝在家里，母女二人聊天的话题从来都是出成绩后要选择怎样的学校，或者和亲戚朋友相关的琐碎事。 虽然有儿子中考过的经验，但毕竟女儿是艺考生，季钰还是从网上买了很多的资料书，又经常在家长群里交流分享，光是各个普高、中专的宣传册就堆了一大摞。 李季莹有时候会翻看一下这些学校的简介。 优质的师资、环境优美的校园、高级的教学设备、丰富的学校活动 说心里没有向往是不可能的，但她不敢奢求和妄想。 回想自己初中三年的生活，不负责任的老师、一错再错的班级，还有又笨又不上进的自己 她并不是想埋怨谁，只是觉得人作为环境的产物，想出淤泥而不染真的太难。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必绝望，只要自己这次能考上高中，一定拼劲全力把所有的重心放在学习上。 “紧张又焦虑的，一天天这样可不行！” 这么想着，她马上拿起手机点开音乐分散注意力。 李季莹一直以自己创的网易云歌单为骄傲。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会把音乐调成很大的声音，有时候还会跟着旋律一起舞动。 等妈妈从外面回来，她又会默默的戴上耳机，开始一场头脑内的狂欢。 虽然没啥朋友去扯东扯西，不过，还好有音乐。 “妈妈你去躺着休息吧，什么时候出成绩还不知道呢。” 李季莹一脸紧张的坐在电脑前不停刷新着。 季钰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道:“睡啥啊，妈妈当然要陪着你，不能让你一个人紧张！哈哈哈！没事，这都凌晨了，估计快出了，胜负在此一举啊！” 李季莹一直很喜欢和妈妈的相处模式。 除了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其余时间妈妈都是个开朗大方又有能力的女人，并且总能在自己焦虑的时候缓解自己的情绪。 “你们班主任也等着你成绩呢，刚还问来着。还有好几个之前咨询的时候加的各个学校的老师，都在问成绩呢，比咱们当事人还着急呢！” 季钰翻着自己的手机，边看边说。 李季莹更是一脸的无奈:“就是啊，问啥啊越问越紧张。这都几点了他们不睡觉的吗？服啦！” 毕竟，她期待的不是这些人的“关心”，而是父亲的问询。 哪怕是一条简短的微信关心也可以，奈何和成绩一样，不管怎么刷新都没有结果。 凌晨2点了，看着同学们在群里或朋友圈里相继宣告着出成绩了，李季莹越来越心焦。 拿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着，不停点着刷新 “爸爸，我过线啦！考上高中啦！” 发送。 李季莹专门把这则消息发在了他们4个人的微信群组里，群名是4个人物的eoji表情，分别是妈妈、女儿、儿子和爸爸。 紧接着就是季钰一系列欢呼庆祝的表情包，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发朋友圈流程。 看着妈妈脸上发自内心开心的神情，这种之前经常因为哥哥取得优异成绩时流露出的愉悦神情，李季莹发誓从今以后成绩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李季莹撒着娇要和妈妈一起睡，加上对过线的惊讶与庆幸感，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爸爸明天早晨一睡醒就能看到这个好消息啦！” 这样想着，李季莹在妈妈的怀抱里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父亲当天晚上正经历着一场“腥风血雨” 第4章 知己 李斌在外跑生意这么多年，因为性格暴躁而得罪了不少人，但最近一年的时间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觉，而这种心灵的安静是杨雯带来的。 杨雯27岁，一直干着餐饮服务员的活儿，地点位于市中心的一家火锅店。 从老家来到b市，她见到了太多之前未曾想象过的画面。 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她略微攒下了些“积蓄”，但高额的房租和日常消费总是让钱如流水一般。 别说稳定的存在银行卡里了，再过不久估计就要走上贷款的路了。 花销日趋增长的起因这还得“归功于”一次羞辱的经历。 某个周末难得的逛街中，杨雯被l柜台上花里胡哨的口红吸引的挪不开脚。 一个柜姐见状开始热情的推荐，杨雯拿起其中一支拔了半天也打不开。 这时她听到柜台后面几个年纪不大的柜姐捂着嘴小声嬉笑一团:“笑死人了好吧！连口红都不会打开哈哈哈哈哈！” “你看她那样就是没怎么转过商场的人，估计也买不起咱们家产品！” 杨雯尴尬的羞红了脸，站在一旁的柜姐马上帮她拧开口红问:“您看这个颜色怎么样？这是当季” 眼泪已经充满了眼眶，杨雯下意识的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低头快步离开了。 “不，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杨雯觉得此刻的自己完全就是无能者在狂怒，原本敏感的性格加剧了这件事在她心中的分量。 从此她便开始一边“学习”他人的穿搭和妆造，一边在网络上疯狂购物，选择在“虚拟世界”中获得自我满足。 在这样不稳定且艰难的生活中，杨雯从她依赖的网络上认识了同在b市打工的钱鸣。 钱鸣比杨雯小2岁，25岁的他是一名音乐博主，典型的文艺青年，完完全全符合杨雯从小就欣赏的“长发男”审美。 当年离开老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杨雯看不上自己家周遭的环境。 从亲戚到朋友，杨雯都觉得粗俗且低档，于是她毅然决然背负着“大龄剩女”的称号，发誓要在b市找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 如今遇到了钱鸣，前半部分目标算是达成了，但与“多金”却是完全不搭边。 钱鸣没有什么交际圈，说是音乐博主，日常也就是抱着自己那把用了很多年的吉他，在镜头前自我陶醉，还要在头部p个卡通动画挡住自己的脸。 杨雯在某天半夜刷同城时被他的音乐吸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发了条私信，没想到两人就这样逐渐熟络了起来。 杨雯被钱鸣的气质和才华深深吸引，可想要为对方付出难免要花钱。 想着自己本就单薄的积蓄，杨雯无奈不已，偏巧在这段时间，火锅店里出现了一位常客，这便是李斌。 因为生意上的关系，李斌经常约上自己的朋友或生意伙伴去火锅店吃饭。 他这个人对历史故事很感兴趣，吃饭的过程中一兴奋就喜欢给别人讲历史人物或事件，这时杨雯总会很感兴趣的搭话和提问，并从言语和神情上表现出充分的崇拜。 面对来自年轻女孩的吹捧和夸奖，李斌愈发满足感爆棚。 长期以来，妻子季钰凭借出色为人处世的能力广交朋友，对于李斌感兴趣的事情却常常不屑一顾，两人基本没有过相关的交流和探讨。 李斌压制不住自己的爱好，又总想把自己知道的讲给别人听，温和的杨雯就成了自己绝佳的听众。 杨雯一开始并没有想着去欺骗李斌，但李斌的热情让她获得了某种自信心和骄傲感，得到异性的喜爱对她来说倍感骄傲。 李斌也一样，作为一个事业状况平平淡淡的中年男人，他从杨雯这里得到了一直以来缺少的被崇拜感和新鲜感。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发展，两人谈论的话题已不仅仅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故事，而是落在了李斌的家事上。 强势又爱抱怨的妻子、关系淡漠的父子关系、成绩差到连上高中都成问题的女儿、高额的学费、长期以来缺少知音的落寞感 微信成为了李斌疏导情绪的工具，手机另一头的杨雯则在默默聆听后给出安慰和体谅。 从早上起床到夜晚入睡，一张天空的图片、一份食堂的午饭、一只路边的小猫、一件奢侈的商品、一件网络的趣闻、一个搞笑的视频 一条又一条讯息，一个又一个表情，一次又一次转账，李斌第一次觉得，人到中年也并非无趣，还可以感受到青春活力。 杨雯成了他心中唯一懂自己的人，可在杨雯这里，李斌只是个方便“借钱”的傻男人。 酷暑难耐，杨雯忙完了火锅店的事又匆忙买了些食材，已经搬进钱鸣出租屋的她想着能一起边吃饭边看个电影就觉得美滋滋，这个便捷的家用投影仪还是拿李斌之前给发的红包买来的。 因为双手拎满了东西，敲半天门又没有回应，杨雯只能费劲的掏出钥匙自己开门:“宝贝你干啥呢！我这拿着一堆东西你咋不给我开下门啊！” 钱鸣沉着脸坐在床边，低声说道:“生活没有什么意义。” “啥？这好好的怎么扯到生活上啦？给你讲我今天买了好多你爱吃的菜，马上开始做，你琢磨琢磨咱今天选个啥电影看看呗！” 杨雯看他心情不好，赶紧活跃气氛。 “这几天视频观看人数越来越少了，” 钱鸣拿起了手机说:“为什么没有人欣赏我的音乐呢。” “哎呀，那是他们不懂” “我得买推广。我得换个新的吉他，还得把背景布置的再好一些。收音效果不行，光线太暗，衣服也不够时尚。” 杨雯还没说完就被钱鸣连珠炮似的话打断了，“我需要钱。” 杨雯停下了手中的活，手上的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板上。 杨雯唯唯诺诺的开口道:“我这钱估计不太够，这才刚交了咱的房租，花呗也还得还” “你不是认识那个男的吗？做生意的那个。” 钱鸣头也不抬继续说:“找他借点啊，他又好说话。如果不能搞音乐我就觉得自己生活没意义了，活着也没什么劲啊。” “呸呸呸！你这是说什么呢！” 杨雯一听死啊活啊的马上急了，“钱的事得想办法，别着急啊鸣儿。” 说着把钱鸣搂在了怀里:“但我应该需要你的帮助。” 李斌发现最近杨雯在微信上回复的频次越来越少了，除了自己发消息后几句敷衍的附和，剩下也没有主动说过什么。 他的心情十分郁闷，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和季钰吵闹，儿子对自己态度莫名其妙降至冰点，女儿即将中考，能不能上高中也未可知，两边都让自己心情不爽。 心中的烦闷无处诉说，情绪上又惦记着杨雯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李斌决定忙完生意抽时间去火锅店找杨雯一趟，顺便把之前她发给自己说非常喜欢的一块2000多块钱的手表送给她，算是个惊喜。 “老板娘，那谁，杨雯不在？” 李斌专门来得很早点餐，这会儿一个客人还没有上。 老板娘马上一脸八卦的看着李斌说:“哈哈，李老板这是专门找她来啦？杨雯请了会假，估计一会就来了啊。您先吃着！” 李斌一人吃饭自觉百无聊赖，几杯酒下肚逐渐变得焦躁了起来。 “姐我来了，刚才去接了下男朋友！” 杨雯拉着钱鸣走到柜台前，故意大声的冲着老板娘说道。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 李斌这时已经醉醺醺的走了过来，皱眉质问道。 杨雯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说:“对啊，不然呢？不会需要给你报备吧？” 钱鸣这时也搭话道:“哎呦，这不会是那个时不时给你发红包，把你当成红颜知己的老男人吧？哎，听说你媳妇不上班还天天在家里数落你？你说说，养出来的好大儿和你也不亲，啧啧。” 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礼品袋，钱鸣继续嘲弄着说:“我说您也是够缺爱的啊，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天天学年轻人这套上赶着送礼物？” 一句句话像一记记响亮的巴掌扇在李斌的脸上。 自尊心被践踏的他既怒火中烧又无地自容，拿着几千块钱礼物专门过来幻想一些美好场景的他无疑就是个小丑。 忍无可忍之下，李斌上手就揪住钱鸣的衣服开始挥拳头。 在一片混乱中李斌抓起了一个酒瓶，破碎的玻璃片好巧不巧的扎进了钱鸣的手中 “微信聊天记录现在都有法律效力，大额转账容易说不清楚。违法的事情肯定不能干，但是咱可以想别的办法。走投无路的时候人总是可以有解决办法的，我一直这么坚信。” 那天杨雯躺在钱鸣臂弯里，平静的开始说自己的想法:“李斌对我十分信任，家里的任何琐碎事都给我说。说的最多的内容其实就是他心里面最在意的，把这些事当着别人面拎出来说会直接让他颜面无存，他那么要面子，脾气又爆，绝对会动粗。听着，要动手也是让他先动手，火锅店里有好几个摄像头，到时候报警了错也不在咱，他如果再碰巧喝了酒，纯粹就是酒后寻衅滋事，反正打了咱们就得给赔偿款。” 钱鸣一听，坐起身来看着她半信半疑的问:“能行吗这样？” 杨雯轻轻笑了一下:“钱哪儿是那么容易飞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5章 慌乱 “莹莹，快醒醒，你爸出事了！” 沉浸在甜美睡梦中的李季莹被妈妈急促的声音叫醒，忽的一下睁开眼睛，“什么？我爸怎么了！？” 因为起的太猛，李季莹觉得一阵心慌头晕快要栽倒。 季钰这时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着急的说:“他进局子了，昨天晚上好像出了点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得赶紧过去一趟。” 李季莹一听这话，直接从床上蹦下来，随手抓了件t恤换上说:“我也去！” “你去什么呀，小孩子别过去了，你先给我叫辆出租，到时候等搞清楚状况了我再联系你。” 李季莹太久没有见到妈妈这副着急担心的样子，急忙拿出手机帮她叫了辆出租车，季钰这时已经火急火燎的出门等电梯了。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晕头转向的李季莹感觉十分不真实，心跳声越来越大，天旋地转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感觉手边的椅子都不能支撑她站立，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手脚也突然变得冰凉，呼吸好像也不受控制，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恐惧的旋涡中。 她就这样慌张的斜靠在墙上，不由自主的攥紧双手，指尖在手掌心上掐出了一个个短痕。 那时候的李季莹还不知道，在未来的生活中这种痛苦的感觉还会时不时冒出来折磨她 李斌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看到季钰急匆匆的赶来，便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季钰看到丈夫这种抵抗的态度，理也不理的直奔事件负责人了解了昨晚事情的全部经过。 负责人转述了大致情况，并拿出火锅店的监控录像给她看了全部的经过。 季钰默默盯着监控，自始至终她的关注点都放在杨雯身上。 从负责人的办公室里出来，季钰走到丈夫面前漠然的开口道:“李斌，你想想自己昨晚干的那些事，像个什么样子啊，嗯？你多大岁数的人了？” 李斌依旧不抬头，低声咕哝:“我可没心情和你吵架。” “吵架？谁要和你吵架？要不是人家电话联系我，我能过来给你收拾这烂摊子？你有个当父亲的样儿吗，啊？你整这出怎么给孩子们交代？” 季钰看着李斌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来气，“别在那儿耷拉着个脑袋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敢作就得敢当！先回家！” 李斌整个人软绵绵的，虽然胳膊上受的那点伤根本没啥影响，但关键在于精神上的“打击”有点大。 一方面被曾经的“知己”当猴耍，另一方面又不知道钱鸣具体伤势如何，需要赔多少钱等等，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发堵。 季钰半推半拉的把李斌拽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本来热情洋溢的开着明快的音乐准备迎接乘客，一看这俩人上车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比车上开的空调温度还凉，于是默默的关掉了收音机。 还没等季钰拿出钥匙，李季莹就已经打开了家门，并且急不可耐的问道:“爸爸，你没事吧！胳膊怎么了？？？” 李斌身上还残存着酒气及一些难闻的味道，季钰催着他赶紧先去洗澡换洗衣服，并沉着脸对女儿说:“没啥事，就是昨天晚上和别人打架了。” 李季莹一听，吃惊的问:“打架？？和谁？” 季钰冷笑一声说:“昨天晚上在一个火锅店，你爸和一个20多岁的男的打了一架。可笑吧？40岁的人了还这么冲动，这行为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似的。” 李季莹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啊，喝多了？”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诶？餐桌旁边那个椅子怎么倒了？你在家呢也不扶一下。”季钰瞧见了倒在地上的椅子，皱起了眉头。 “哦好像是那会不小心碰倒的” 李季莹感觉刚才失忆了一般，回忆起种种症状后仍然觉得心有余悸，但是看着烦躁的母亲，她觉得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妈妈心里添堵，于是转口继续道:“刚才没注意，我赶紧扶起来。” 季钰叹了口气，对女儿说:“现在咱家出现了问题，虽说你是孩子，也已经是十几岁的人了，妈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你肯定也能明白妈妈现在的处境有多难。我知道你胆子小，你爸这事太突然又给你吓得够呛，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妈妈还是希望你主动担起来，顾好你自己别让我太接济。这个家全靠我真的太心累了” 看着妈妈疲惫的面容，李季莹更加坚定了要为自己家出一份力的决心，也决定闭口不谈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身体不适感，于是站在妈妈面前说:“妈妈你放心吧！我都是要上高中的人了，你不用管我，咱们齐心协力解决爸爸这儿的问题！肯定都能过去！” “嗯，哎你先回屋吧，他那儿还有一堆事得商量着处理呢。”季钰看李斌快收拾好了，于是让女儿先回去自己的房间。 李季莹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爸爸发生的这件事还是让她心跳快的停不下来，凌晨出成绩得知过线的那份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关上门她总觉得揪心，迷迷糊糊的靠在了床上。 朦胧中，她感觉到妈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并逐渐演化为了叫喊。 “你之前干的那些事为了孩子我都一忍再忍了，我现在就想问问你，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娘俩一直在干嘛呢吗？”季钰厉声的质问让李斌不知如何作答。 “来，不知道我就给你说说，昨天一晚上为了等中考成绩我们基本没怎么睡。莹莹过线了你知道吗？孩子第一时间就想给你报喜，你呢？别说我，就说你心里还有孩子吗，啊？孩子在这等着你问问情况，合着你早忘得一干二净在火锅店找那女的去了！” 李斌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季钰则继续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李斌，咱俩结婚这么多年了，纵使你有不满，甚至你精神出轨了，我为了孩子都在隐忍。是，我是没有出去上班，但是你觉得在家带孩子做家务是很悠闲的事吗？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对咱们家问心无愧，也从来没有过外心。你往家里交钱，供着咱们家吃喝供着两个孩子上学，我感谢你。你对我有意见从来不表达，只会给外面抱怨种种，家庭是一个集体，你这不是存心把自己往外推吗？上次小亮放假为什么对你态度那样你心里没数吗？莹莹即便知道你这点事还是天天想着关心你，可是你的关心回馈给女儿了吗？” 屋里的李季莹早已哭的泣不成声，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她太明白不过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是因为叫杨雯的那个女人。 她有时候很羡慕哥哥，不用每天在家掺和父母之间的事，也不用终日被争吵声包围，更不用察言观色生怕父母中有谁不高兴要发脾气。 这个环境就仿佛逃不出去的泥潭，她不敢去制止争吵，又不能解决出现的问题，她只觉得恨，她恨杨雯出现在爸爸的生活中，带走了爸爸本该对她施展的温柔，更恨她夺走了父母之间的恩爱，把这个家搅的不得安宁 李季莹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了一个下午，坐起来后又是一阵不可抑制的眩晕。 屋外已经寂静无声，她打开房门，看到妈妈一人坐在客厅里安静的坐着。 “妈妈，你还好吗？”李季莹觉得怎么开口说出来的都是废话。 季钰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对女儿说道:“莹莹，妈妈真的很难过” 都说母女连心，李季莹的胸口也一下子又酸又紧，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妈妈，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分担，你不要全都自己一个人承受，到时候不舒服了怎么办？” 季钰点了点头，示意去女儿的屋里说一说。 妈妈边哭边气愤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女儿听，最后说道:“莹莹，你哥之前一直劝我离婚，但是我知道你要中考了，真的不想对你的心态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再者你说我俩过了十几年，能没有感情吗？你爸刚才把和那女的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说了，我也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坦诚过，他说他只是精神出轨，什么都没有做过，还让我不要放弃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看着妈妈纠结的神情，李季莹更是心乱如麻，季钰继续说:“而且应该得给那边赔不少钱，加上你爸最近生意上也不顺利，我怕他又” 妈妈虽然欲言又止，但李季莹十分清楚她担忧的原因所在—— 两年前她上初一时，奶奶因为严重的冠心病住院，没过多久爷爷又被检查出癌症。 爷爷奶奶有两个孩子，小姑和爸爸年龄差很多，才20多岁，还在外地上大学，因此看护老人的重担就都落在了爸爸头上。 虽说请了护工照顾老人，但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只要忙完生意后爸爸就会去医院，夜夜陪护，心力交瘁。 那是一个晴朗的周末，爷爷的病情经过手术得到了控制，奶奶的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李季莹和哥哥在探病后打算去书店买书，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李斌决定送两个孩子去书店，没想到还没到书店，医院就打来了电话，说是奶奶去世了。 因为事发太突然，李斌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这让他几近崩溃，而这也是兄妹二人第一次直面死亡。 看着跪在地上崩溃大哭的父亲和病床上背朝自己一动不动的奶奶，李季莹只能惊慌失措的抓住哥哥的胳膊，李季亮则是低着头站在妹妹身旁给她以支撑。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爸爸一直萎靡不振，甚至出现了试图自杀的举动，他拒绝看医生，说是无法原谅没有见上母亲最后一面自己。 在这段灰暗的日子里，季钰一直陪在丈夫身边好言相劝，从大道理到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太多太多，李斌也终于恢复了一些，逐渐走回生活的正轨。 在这个过程中，李季莹数次都想开口安慰父亲，但其实发自内心她也在责备自己，如果当初不和哥哥去书店，爸爸也许就能陪在奶奶身边，也就不必如此痛苦 在这样愧疚的心情之下，她从未再与爸爸谈起过关于奶奶的事，这成为了她尚且幼小心灵中的一根刺。 第6章 爆发 从妈妈那里，李季莹已经将导致父亲备受打击的事情了然于心。 说实话她觉得爸爸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真是滑稽又可笑，但杨雯和钱鸣更是让她气得牙根痒痒。 得知钱鸣是个音乐博主，李季莹不费什么力气就从网上搜到了他的账号。 “本来对弹吉他的人挺有好感的，可惜是个” 李季莹边翻看他的视频边在心里暗暗想到，基本上每条视频下都有一条吹彩虹屁的评论，点进去后果不其然是杨雯的账号。 “呵呵，真的不要太荒谬。”李季莹冷笑一声，“男人真的是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所吸引啊。这股子掩盖不住的村气，真搞不懂爸爸怎么想的。” 这样想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点开微信切换到了自己的小号。 钱鸣的右手手掌神经断裂，肌腱受损，手指也处于没有知觉的状态，医生告诉他想要完全恢复至少半年的时间，这对把吉他视为生命的钱鸣来说是当头一棒。 他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中突然听到手机提示音一声接一声的响了起来，烦躁不已的他看了眼手机屏幕，钱鸣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音准也太差了，光线也好差，怎么有勇气当视频博主的啊？” “好难听啊，侮辱了本人的耳朵，哦对，还有眼睛！” “笑死了，有本事把脸露出来啊，还整个贴纸p上去，没脸见人？” “当然没脸啦，毕竟是个靠打工妹养着的小白脸嘛~” “啊~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打工妹不是也靠别人养？” “哎呦这关系！环环相扣了属于是？” “晕，这视频拍的好做作哦，不会在那儿自我陶醉呢吧！” “为什么这种视频要我，罪不至此好吧！” 一条又一条恶评不可遏制的要从屏幕中溢出，钱鸣的手疯狂抖动着，觉得自己的脸和头都在受到重击，直接把手机扔了老远。 他双手抱头蜷缩在床上，自己的音乐世界在快速的坍塌，让钱鸣几近窒息。 “宝贝，今天我又回来晚了，咱们点外卖吃行不？”杨雯一打开门就对着屋里说道。 刚刚脱下鞋抬起头的杨雯却看到钱鸣赫然站在眼前，怒目圆瞪。 “鸣儿，咋这是咋了？” “都怪你，现在我变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你出的那是什么破烂馊主意！你明明知道音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还让我去挑衅那男的，那个疯子他毁我人生他！现在我手成这样了，怎么弹吉他！怎么生活！！啊！！！” 钱鸣暴怒的冲着杨雯大喊大叫，杨雯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抓着钱鸣，带着哭腔说道:“没事的，会没事的啊鸣儿，你别激动，别这么想，人医生不是说了吗，手一定会恢复的，就是时间问题啊” 钱鸣推开杨雯伸来的手，反驳说:“时间？什么时候能恢复？医生也只说了个大概，能不能恢复还不一定呢！要不是你让我去挑衅他，我的手也不会受伤！！” “一定会好的！钱鸣！咱们多找他要赔偿费，给不够咱们不罢休，不行咱就告他！行吗？有了钱肯定能更快的治好！”杨雯又试图扑到钱鸣胸前安抚他。 但是看着杨雯的脸，钱鸣越来越愤怒:“钱钱钱！现在这样给钱有个屁用！人们都在网上骂我！我有什么错，都是你拖累的我！我以后有什么脸发音乐！！！” 他怒吼着把杨雯推在了地上，杨雯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钱鸣用左手揪住了头发又扯又薅，桌子上的东西被钱鸣推撒一地，他抬起脚就把旁边的凳子直接踹飞到了杨雯的身上 “杨雯，你这是怎么啦？”火锅店老板娘看到杨雯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疑惑的问道。 杨雯笑了一下，回答说:“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骑着车子就给摔到路上了，成了这幅德行！倒霉倒霉！” “真是的，小心点啊！”老板娘半信半疑的摇了摇头。 到了饭点，火锅店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一如既往的忙到不可开交，杨雯也是拖着疼痛的身体强撑着招待顾客。 这时一堆格外显眼的年轻人推门进来，找了个比较中心的位置坐下后，杨雯马上过去招待。 为首的短发女生看起来年纪最小，看了杨雯一眼之后，对着款台大声喊道:“老板娘！你们店里怎么雇小三儿啊？” 杨雯瞬间脸色大变，她瞪大眼睛看着这桌明显不是善茬的年轻人，旁边的几个人纷纷附和着短发女生:“这可不行啊，这人品这么low的人怎么有脸在这打工的啊？” “真是，老板娘您这用人水平不行小心砸自己招牌哦！” 四周吃饭的顾客们都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有的交头接耳，有的举起了手机。 短发女生站起来冲着顾客们招呼道:“大家看好了，就接待大家的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喜欢‘接待’这活儿啊。您也不年轻咯，不但能把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的男主人魂儿都勾走，还把人家当成提款机，不仅如此啊，这女的还养着个小奶狗，这可怜的男主人啊，都没想到自己不仅养着自己的妻女，还养着一对小情侣呢！” 老板娘惊慌失措的劝阻着这些年轻人:“哎呀咱有话好好说啊，好好说，你们这样我这生意怎么做呀？咱们私下说，私下说好不？” 短发女生轻蔑的笑着说:“呦呵，怎么整的好像我们成了‘闹事’的呀？咱刚才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 说着看向杨雯继续道:“你说，我们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顾客们唏嘘声越来越大，有讥笑、有厌恶、有质疑、有鄙视 人们的表情和说话声被无限放大，处在“漩涡”中心的杨雯觉得自己双腿仿佛被人拽住因而动弹不得，直到在其他员工的推拉之下才离开了现场。 在休息室待了一会，杨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摇摇晃晃走出了火锅店的大门。 “无能者的狂怒。” 当初在商场被几个柜姐嘲笑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人看低、瞧不起、嘲讽但又无力反驳呢？ 除了身体上的痛楚以外，腹部的刺痛感让她更加难以忍受。 虽是夏天，晚上的风已有些许凉意，她蹲下了身子抱住自己。 少女站在对面冷漠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杨雯。 “可恨的人为什么总是会呈现出一副可悲的样貌呢。”李季莹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句话。 那天登陆微信小号，李季莹添加了自己同班同学——学校里有名的“社会姐”杜米，她就是火锅店里为首的短发女生。 因为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李季莹不想让杜米知道是自己的家庭发生了这种事情，于是用小号伪装成一个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杜米的普通女生，来寻求强有力的“帮助”，当然，这份“帮助”一定要有金钱作为物质支撑。 说明来意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李季莹把自己的两个“目标”告诉了杜米，并把钱鸣的社交账号和杨雯的图片发了过去。 杜米年纪虽小却是个极其成熟的人，她一直由爷爷奶奶带大，因为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爸爸找了别的女人并生了个弟弟，妈妈则嫌她会拖累自己再婚，于是一走了之，年迈的爷爷奶奶便扛起了带大杜米的重任。 在杜米的心中，破坏别人完整家庭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罪大恶极并且不应被原谅，于是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微信上这个女孩的“求助”。 理清人物关系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杜米收下了李季莹的转账，义愤填膺的招呼上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开始了行动 李季莹并没有觉得解气或是舒心，相反她只觉得悲哀，与这件事有关的一切都很悲哀。 她哀杨雯，一个快要30岁的女人还在靠着一些拙劣的把戏换取金钱，挣的钱还没花在自己身上，反而供给“寄生虫”； 她哀钱鸣，明明是个有点音乐才华的年轻人，却想着不劳而获，心智幼稚到和孩童一般； 她哀父亲，人到中年却被两个年轻人戏弄的团团转，把本该给予处在成长期孩子的关爱转移给了所谓的知己，只因人家善于“倾听”； 她哀母亲，长期把重心放在孩子和家庭身上，即便在察觉丈夫的“变化”之后仍然不作为，甚至刻意将女儿拉入事情的漩涡深处； 她哀哥哥，在家庭出现裂痕之际，不仅丝毫没有想要弥补的意思，反而是一门心思的要加剧分裂和破碎； 她最哀自己，长期沉溺在童年的幸福中，选择性忽视和逃避悄然发生的种种问题，对自己的家人产生了又爱又恨的感觉而无法挣脱，已然无法再向从前那样面对自己的父母 第7章 修复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协商，李斌赔偿了钱鸣12万元。 这笔钱是从家里出的，李斌自觉对不住妻子和孩子们，在日常生活中竭力表现的积极主动，不断示好。 因为这段混乱的时间没有将过多的心思用在学校的选择上，加之李季莹强烈表示高中要上寄宿制学校，于是李斌和季钰决定把女儿送进儿子在读的私立中学。 以艺术生的分数进去刚好够线，加之熟悉学校的行事风格，也不用再费时间参观和考量学校，兄妹二人平时都不能回家，在学校里相互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 在这段低沉阴郁的日子里，哥哥总会尽力跑到学校的电话亭抢电话打给妹妹，询问家里的情况。 李季莹也把爸爸在火锅店打架伤人之事的前因后果告知哥哥，不过自己找杜米帮忙的事必定是只字未提，这也算是属于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哥，我真挺羡慕你的，平时一个月才回一次家，不用每天参与到爸爸妈妈的事情里，不仅得听着他们吵架，还得想着怎么调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李季莹经常会在电话里抱怨，李季亮则依然贯彻着自己之前的想法:“昂，所以我说就应该离婚啊，也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 “你又开始了，即便爸爸发生这次打架的事你还这么说吗？他已经在慢慢改变了，也不能不给机会吧！”李季莹最讨厌听哥哥的这套说辞，马上反驳过去。 李季亮则一副看透一切的口吻回答说:“希望真像你说的这样吧。你想开点，考上高中这事，等我放假回家了给你庆祝啊！真没想到咱俩居然要上同一所学校，那你岂不是要成我学妹了？哈哈哈！” 李季莹马上说:“是啊尊敬的‘学长’，那我可要大大的期待下，看看你怎么给我庆祝！” “切，不说了，后面排队的同学催我半天了，先挂了有时间再给你打啊！”李季亮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每次都是这样，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会打来电话，但知道他一定会打来。 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中，哥哥的存在让李季莹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奋战。 7月中旬，李季亮结束了高一的学习生活，迎来了暑假。 重新回到一家四口的生活，大家开始时还有些不适应。 爸爸忙生意的时间明显缩短了很多，在外的应酬则是尽量婉拒，每天5点左右就回家，有时带着一大捧鲜花进门，有时买来甜甜的蛋糕，有时吃过晚饭后，会主动叫上季钰到小区附近的公园遛弯，也经常询问两个孩子最近上映的好电影有哪些，带着季钰去看电影。 在李季莹看来，爸爸不仅在向妻子示好，也在努力和两个孩子搞好关系。 一天晚饭的时候，李季莹主动开口道:“咱们去拍全家福吧！” “额，怎么突然要拍全家福？”李季亮边啃鸡腿边问妹妹。 李季莹笑嘻嘻地说:“你看啊，咱们家摆着的全家福都是小时候拍的，实在是过于久远。这不妈妈生日快到了嘛，而且我也考上高中啦，双喜临门不是~多值得拍照留念啊！” 李斌点头附和道:“莹莹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个年代拍照反而更能凸显价值！” “我知道一家店口碑很好！咱们可以提前预约上，妈妈生日那天去拍呀！” 看着女儿欣喜的神情，季钰也很开心的表示了赞同，并看向儿子说:“说三喜临门更合适，还有小亮这次期末考试拿了数学和物理的单科状元，理科真是太强啦！” 李季亮放下啃完的鸡腿，伸手就捏着妹妹的脸说:“可不，咱家这是一儿一女，一理一文，多配套！” “哇！！你手上都是油！！别捏我脸！！！” 李季莹一脸嫌弃的抓着哥哥的手腕往后躲，看着打闹的一双儿女，李斌和季钰也都笑了起来，轻松愉快的氛围久违的笼罩在这个四口之家 季钰生日这天，李斌早早地起床准备好了早饭，李季莹把妈妈从屋里拉出来，说:“妈咪，快来接受我们的礼物投喂吧！” “哎呀还准备什么礼物” “当然要有礼物咯，再普通的家庭生活也要定期有仪式感补给！”说着把妈妈拉到了餐桌旁坐下。 “由小到大排序啊，那我先来。” 李季莹拿出给妈妈准备的颈肩按摩仪说:“妈妈你平时做家务啥的真的很累人，也知道你每天都忍受着肩膀的酸痛在干活。我马上也要开启住宿生活了，不能在你身边替你捏捏肩膀胳膊啥的，所以给你买了这个按摩仪，平时有空都可以戴上放松一下！” “咳咳，该我了。”和神情自然的妹妹相比，李季亮则是一脸别捏的说:“妈妈生日快乐！” “哈哈哈这粉嫩嫩的礼盒里是啥啊！！”李季莹扑上前去一看，惊讶的说:“居然是阿胶！你好会啊，这么一比我怎么这么务实？哎~怎么还害羞啦？” 季钰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儿子，马上说:“一个用一个吃，妈妈都太喜欢了！谢谢我的宝贝闺女和宝贝儿子，你们太用心啦！” 李斌也接过话说:“是啊，孩子们都很懂事！老婆来，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 李季莹和哥哥都看着爸爸拿出了一条金灿灿的手链给妈妈戴上，手链上的挂饰是一颗心。 “生日快乐老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千言万语在心中，我会改变的！”李斌说着把季钰抱在了怀中。 李季莹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不真实，甚至可以说虚幻，一直用讽刺的言语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真的和好如初了吗？ 她摇了摇头，暗示自己不要在幸福时刻想这些有的没的。 拍完全家福，4个人都觉得筋疲力尽。 “我是真的服了，好久没有这样这儿八经的拍照了，怎么这么累啊尤其是那个高跟鞋穿的我站都站不住！”李季莹极其无奈的给大家抱怨着。 “谁说不是，光化妆就化了那么长时间，简直活受罪。不过和女士们相比已经简化不少程序了啊。” 李季亮说着扭过头，“咱去看电影吧，正好休息一会儿？” “好啊。”季钰点了点头，“看哪部呢？” 李季亮立刻回答:“狮子王修复版上映了，咱们去看这个。” 李斌一听，马上问道:“狮子王？不是你们小时候看的那个动画片吗？选个没看过的电影看呗，有什么大片没？” 李季亮这次头也没回就回答:“就看狮子王吧，毕竟是关于父爱的主题，我觉得咱们家挺有必要再看一遍的。” 说完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李季莹马上打圆场:“咱哥现在独揽大权了是吧？哈哈哈，我最喜欢的动画角色就是小辛巴了，毛茸茸的超级可爱，而且情节很温馨啊~我赶紧选个座。” 李季莹一边点开手机，一边偷瞄爸妈的神色，妈妈面无表情，爸爸则是满脸的尴尬和窘迫，她也明确的感受到哥哥并没有敞开心扉接纳爸爸，对之前他的所作所为仍然有着很深的怨气，只能叹了口气。 受到哥哥情绪的影响，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李季莹的思绪也一直没有被吸引进情节中，她一直在想于自己而言，会希望爸爸接下来怎么去做，以及家庭出现的裂纹到底能不能慢慢愈合。 坐在自己右边的是一对母子，妈妈明显是陪着孩子来看动画电影，以至于无趣到一直在低头刷视频，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也影响到了李季莹。 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那个妈妈的手机，却惊讶的看到了杜米他们大闹火锅店的视频。 李季莹的心一揪，马上假借去卫生间的名义猫着腰走了出去，随后火速点开手机，在同城视频中搜到了这一条。 没想到阅读量还挺大，那家火锅店也成了好事之人“打卡”的去处，老板娘也很想得开，不仅不在意反而直接把这件事当成了噱头。 视频下的评论主流以批判杨雯为主，但其中夹杂着一条让李季莹十分吃惊的信息:杨雯流产了。 发布这条评论的人号称是杨雯的邻居，大概意思就是杨雯经受了多次家暴，在家肚子疼痛难忍找邻居大妈帮忙给送去了医院，孩子终究是没保住，还有男友拿到赔偿款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邻居大妈的儿媳妇就是发布评论的人，说在家里好多次都听到了杨雯的惨叫，还怪吓人的。 李季莹被这些不知真假的信息搞得头晕，内心深处更是产生了隐隐的担忧，于是切换到微信小号想看看杜米后来有没有说什么，没想到已经被杜米删除好友了。 李季莹靠在影厅外的墙上心情复杂，震耳欲聋的电影音效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第8章 高一 暑假飞快结束，当初考上高中的喜悦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未来高中三年生活的焦虑与不安。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住宿，李季莹心里的忐忑感非常强烈，好在哥哥之前给自己传授了一波经验，比如需要带的日常用品、换洗衣物以及“必要的”小零食带去之后如何躲避宿管的检查等等。 升入高二，李季亮的开学时间比高一新生要早一些，而且还要进行相关迎新工作，为了给妹妹一个惊喜，不喜欢参加校园活动的李季亮还专门找班主任报名当了迎新志愿者。 学校的位置有些偏远，不过家长们都不在意，毕竟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离家远一些锻炼孩子的独立能力。 季钰往李季莹的行李箱中塞了好多东西，一边压箱盖子一边挤压着两侧这才把拉链拉上，李季莹甚至担心箱子会在去学校的途中突然崩开。 李斌平时接送儿子深知学校那边的路况，加上新生开学，于是催促李季莹早点出门，可惜李季莹因为过度焦虑总是丢三落四，光是等电梯就来来回回好几趟，时间终是没能富裕出来。 季钰这次也上车跟着一起去送女儿，看着时间被耽误难免有些来气就说了李季莹几句，让她原本焦虑的心情更加不安了。 果不其然，距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路程时，路况就已经是水泄不通了。 没办法，李季莹只好下车拉着行李箱徒步走去学校。 “怎么这么多人”李季莹嘟囔道。 季钰对女儿说:“要不说催你半天，非得磨磨唧唧的，光找个车位就得费这半天劲！” 李斌马上劝道:“行了，开学第一天呢别闹不高兴。平时也就接小亮放假的时候人会多一些，但也没拥挤成这样过，看来这届新高一人数比上一届多不少呢！” 李季莹承认自己的独立能力很差，在校门口和爸妈道别之后，扭过身眼泪就没忍住流下来了。 看着周围学生们热情洋溢的神情，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以至于想火速逃离人群。 “学妹，我来帮你啊？”一个女生热情的声音打断了李季莹的思绪。 “你是李季亮的妹妹吧？本来是他要来帮你搬行李的，结果老师叫他去教学楼带路了哈哈哈，他就让我过来帮你啦！我叫童潇露，是你哥的同班同学~走，先带你去宿舍放行李吧！”说着就从李季莹手中拿过了行李箱。 李季莹马上说:“谢谢学姐，我自己拿就行啦！” 客气一番后，童潇露还是拿着最沉的拉杆箱开始爬楼了，李季莹则是拎着两个不算重的袋子。 宿舍是8人间，李季莹被随机分配到了下铺，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先简单把箱子放那儿就行，下午会安排时间让你们统一收拾的~现在准备去班里报到吧！” “哦哦好。” 感觉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要赶着去做另一件事了，李季莹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去追赶学姐的步伐，一下子和同样急匆匆走进宿舍的女生撞在了一起。 “哎呦我去！疼死我了！怎么不看路啊！” 平平无奇的相貌之下语气却是异常的跋扈和高调，李季莹不想刚来学校就和未来的舍友产生矛盾，于是好言好语的说:“不好意思啊，出宿舍有点着急了没注意到你。” 那个女生看了她一眼，瞬间变脸大笑着说:“哈哈哈，没事没事！” 李季莹看着她突然大笑的嘴和漏出来的粉色牙龈，心里感觉一阵怪异。 “啧，在这给我川剧变脸呢？”李季莹暗忖。 事情虽然不大，但却加剧了李季莹的坏情绪。 “谢谢学姐，帮大忙啦！” 来到高一6班门口，李季莹向童潇露道了谢，又问道:“学姐你们这一趟趟也真够辛苦的，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会啊？” 童潇露笑了笑:“哈哈哈，既然主动申请要当志愿者就不喊累！去班里吧，我先走啦！”“好的学姐，也麻烦告诉我哥，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他！” 李季莹原本以为高中的班主任会是和初中一样的中老年人，没想到却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女老师，扎着高马尾，看起来活力四射。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6班这个大家庭！我叫武宇曼，是教语文的！事先声明我大概是个有点‘与众不同’的老师，教育理念的话呢奉承平等至上，想和大家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 年轻的班主任一腔热血的在讲台上介绍着自己，李季莹的注意力却已经飘远，她开始观察自己的同班同学。 因为刚报道还没有发校服，所以穿衣特点很明显的就能反映出个人性格甚至家庭状况。 初中班级糟糕的氛围还残存在李季莹心中，她不知道自己高中分到的这个班会是怎样的风气和走向，不过她已经发现了几个会在未来掀起风雨的“种子选手”。 在尴尬到脚趾扣地的自我介绍环节，李季莹得知了刚才和她撞在一起的那个舍友名叫唐萌，她依然在用极其热烈的微笑给大家介绍自己，展现出了乐于助人又豪爽的性格，看起来很社牛的一番介绍使她得到了十分热烈的掌声，似乎也很得班主任欣赏。 李季莹一边听着同学们的自我介绍，一边在本上不停的画着。 轮到她上台时，她拿着刚才画画的本上了讲台，开始说道:“我叫李季莹，是一名学习美术的艺术生。” 说着把本展现在大家面前，上面画着几格漫画，她继续说:“我喜欢把周围发生的趣事或者自己的一些想象画成漫画，这是我来到咱们班之后的即兴画的嗯一些奇思妙想吧？大概，哈哈” 李季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台下同学们激烈的讨论起来:“好厉害啊，会画漫画！” “大触竟在我身边！？” “想必是同好哇！” 武老师也是一脸星星眼的看着李季莹，然后对同学们说:“哈哈哈，看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好啦，有什么想讨论的课下再交流啊~” 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武老师在给大家细致讲解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这个不准、那个不让，听的李季莹满心疲惫，不禁在想自己选择寄宿制学校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她又想到了爸爸妈妈，不知道两个孩子都不在家，他们两个会如何相处呢？ “好了，接下来咱们说一下从明天开始的军训中的注意事项啊。” “军训”两个字迅速把全班同学的注意力拉回了讲台上，虽然介于彼此间还未熟识而无法尽情的怨声载道，但是大家痛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季莹想到了自己初中军训时发生的事: 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离开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去了一个军训基地，长时间淋雨训练让本来体质就差的她没忍住摇晃了一下，结果却被教官罚蹲起，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又被指责说没有允许不能说话 李季莹从小就有低血糖的毛病，因为受罚所以吃饭时间晚于他人，等到了食堂就剩下了米饭，即便干硬又冰凉，李季莹还是努力把难以下咽的米饭拼命往肚子里吞，泪水不可抑制的流到了嘴里，和米饭混在一起的味道又咸又涩。 可惜的是，低血糖并没有得到遏制，从手指向手臂蔓延的发麻感让她感觉情况不妙，这时她看到自己初中班主任和其他几个老师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李季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班主任走过去。 班主任则轻蔑的看了一眼湿头发贴着头皮又满脸泪痕的她一眼，嘲讽的对旁边的老师说道:“像这种哭的一看就是离不开家，光会哭是想给谁装可怜呢？都是这么训练，就是有那么个别的几个承受不了，还没进入社会呢就得被淘汰！” 另一个女老师附和道:“哎呀，我们班也有这样的，都上初中了还哭着说想家呢，我最烦这种小闺女儿！” 说完风凉话，班主任撇着嘴对李季莹说:“大家都是离开家在这训练的，别就显得你娇滴滴的！吃个饭也这么磨叽，赶紧回宿舍休息去！” 几个老师叽叽喳喳的走开了，李季莹因为发麻和头晕脑子转不过来，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只能晕晕乎乎的扶着墙走回了宿舍 李季莹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记忆从旧事中抽离出来。 教官对于她来说是讨厌的存在，某些老师也一样。 成长到现在，理智告诉她不能以偏概全，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但是因为军训又要再一次进行，从心理上来说难免还是会抵触。 艰苦的训练、严格的教官、严肃的班主任、劳累的躯体 这些都不是李季莹心中真正介意的点，她注重的是偏向“人性”的部分，可惜在成长中能够给予这些的人太少了，如果能逃过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或者恶意揣测的老师该有多好？ 李季莹抬头看向了武宇曼，心中暗想:“希望你是真的与众不同吧，武老师。” 第9章 阴谋 暴晒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刚进校园时的那份激动，取而代之的是被汗水蛰到酸痛的眼睛和紧蹙的眉头。 教官的名字叫邢巍，据说还不到20岁，看着女同学们议论纷纷的兴奋模样，李季莹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都火急火燎的奔去卫生间了，李季莹则是累的只想在马扎上呆坐着。 突然她感觉后背一凉，扭头一看，发现邢教官左手拿着一瓶冰水，右手则拿着一瓶饮料要递给她:“今天的队列你走的最好，来，这是奖励。” “额，谢谢教官，不过这样不太好吧，其他同学也都挺努力的。”李季莹比较在意旁人的目光，不想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邢教官却笑着说道:“一瓶饮料而已嘛！而且你走的标准也是事实，大家有目共睹的啊。刚才我还和你们班主任讨论来着，武老师也说你表现的很出色！还有叫我小邢就行，我不是那么死教条的人啊。” 看着教官脸上浮现的轻松笑容，李季莹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微笑着道了谢。 在之后的训练中，除了李季莹外，教官又选出了一个叫于西的女生担任班级标兵，走在队伍最前列，很快两个人便成了关系要好的朋友。 但在这样一个崭新的环境中，出色也就意味着关注的增多，以唐萌为首的几个女生慢慢形成了小团体，看着两个标兵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李季莹从哥哥他们高一届的学生那里得知，武老师也是今年刚刚任职的，据说才从某名牌大学毕业，也因此教学经验几乎为零。 其他同学对此也已有所耳闻，于是学生间议论纷纷，都在质疑武宇曼能否担起这个班级的管理重任。 作为旁观者，李季莹倒是觉得武老师可以用“亲民”来形容，甚至说一点老师的架子都没有，俨然一位大姐姐，对军训中出现身体不适同学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转眼间军训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学校组织各班进行全年级的初次汇演，每个班都蓄势待发想要在首次正式亮相中给领导们留下好印象。 李季莹和于西作为标兵要走在最前面，心中倍感压力，生怕给班级丢脸。 “小邢教官，我俩真的太紧张了，明天咋整啊这！！”于西哭丧着脸坐在教官旁边问道。 “怕啥？有实力不用怕的！”邢教官依然是一脸的灿烂。 于西继续说:“我们可笑不出来哇，咳咳，虽然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 还没说完教官就用自己的帽子拍上了于西的脑袋:“还能在这耍贫嘴，还说自己紧张？” “喂！怎么打我！本来就笨还打我脑袋！”于西一把夺过教官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飞速跑开。 “嘿，小丫头敢戴我帽子！给我过来！”教官也不甘示弱的追了上去。 坐在一旁的李季莹笑嘻嘻看着两人，这时突然听到斜后方传来的讨论声: “好无语啊，每天在那儿巴结教官。” “真是，就显得她会是吧，当个标兵了不起啊？” “恶心到了家人们，她是不是喜欢教官啊？”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恰好是李季莹可以听到的程度，似乎并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她一听就知道是唐萌那群人，也就没有回头，但是她心里清楚，对女生来说，没有什么比乱七八糟的传言更可怕。 因为6班当天表现的很好，所以晚饭时间比平时富裕了一些，李季莹和于西挑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准备慢悠悠的吃上一会。 刚拿起筷子，李季莹就开口道:“于西，我最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和小邢教官保持点距离，你说呢？” 于西塞了一口米饭，摆了摆手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这人没那么多忌讳，多个朋友多条路，和小邢那还不是妥妥的好兄弟！” 李季莹说:“这我当然知道，就是怕她们乱传，到时候影响了你，毕竟人言可畏嘛。” 说完这句话，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杨雯的身影，心中产生了种一言难尽的滋味。 “姐妹们，不介意我们坐这吧？”李季莹抬头一看，童潇露和哥哥端着餐盘走到了身旁。 “诶亮哥！露姐！坐坐坐！”因为之前吃饭时也遇到过好几次，见了这两位，于西比李季莹表现得还热情。 李季亮上来就把鸡腿夹到妹妹餐盘里，问道:“咋样这几天，累不？缓过来点没？先声明，鸡腿不许给我夹过来啊，防止你又饿出低血糖！” 李季莹一脸傲娇的啃起了鸡腿:“想得美，我才不给你呢~” 一旁的童潇露和于西都笑个不停，于西更是一脸星星眼的对着李季亮说:“亮哥，咱就是说请问还缺不缺妹妹，这边充足供应中！” 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之下，李季莹也把刚才担心的那些闲言碎语抛在了脑后 快速洗漱完毕，李季莹疲累的躺在床上恨不得倒头就睡，但是因为还没到熄灯时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绝于耳，舍友们的讨论话题她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接上几句。 突然一声惨烈的尖叫传进了李季莹的耳朵，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每个宿舍都冲出来一堆人出去围观，她也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于西被开水给烫了！！赶紧叫老师去！” 6班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从水房冲出来对着自己本班的同学们喊道。 一听这话，李季莹马上推开前面挡着的女生们奔向了水房，现场一片惨烈，于西痛苦的倒在地上，旁边是碎了一地的暖壶内胆和掉落在地的毛巾。 “于西！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们去叫老师了，你坚持一下！”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想不到暖壶会炸了啊” 李季莹这时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唐萌，厉声问道:“你的暖壶？你的暖壶为什么会把于西烫伤？” 唐萌的好朋友们都簇拥在她的周围，她则一脸委屈的说:“这不是人多我想占个位子吗，又是一个班的，我看于西快洗漱完了就把壶放她旁边了啊，谁知道这么巧她就给踢上去了” 李季莹还是觉得不对劲，刚想张嘴继续说就被跑过来的宿管打断了:“来来来，怎么回事儿啊？我看看我看看！哎你这还挺严重啊，烫伤的不仅是脚还有小腿！啧，你们先扶她去宿管室坐着，我联系一下学校！好了，其他人回你自己的宿舍去！没你们事儿别在这看热闹！” 宿管一边打电话一边把围在一起的女生们轰回了宿舍，正说着又过来了几个值班老师维持秩序，李季莹也被强制要求回了宿舍。 于西因为疼痛难忍，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宿舍门刚关上，李季莹自觉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疑问，于是继续问唐萌:“壶的颜色不对啊，你前几天不是说这个灰色的壶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感觉快坏了吗？然后又买了个粉色的壶，为什么今天你又会去用灰色的壶接开水？” 唐萌不耐烦的回答:“啧，我今天都要累昏头了，你不累吗？晕头转向的我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拿的哪个壶，拿来就用了呗。怎么，难不成我还故意拿个破壶去接开水？” 这时一个舍友插话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行不？消停会赶紧睡觉吧明天就要汇演了！！”这才把针锋相对的局面暂时收住了。 因为时间太紧，第二天早上李季莹连去找宿管打听于西情况的时间都没有，就跑到操场上准备训练和汇演了。 事发突然，标兵又不能缺人，唐萌这时跑到武老师和邢教官面前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挑大梁，于是就这样临时上场了。 想也知道，李季莹和唐萌之前并没有进行过单独的训练与磨合，因此效果极差，上场后有诸多不一致的动作，对李季莹来说这简直尴尬又难堪到极致。 “武老师，小邢教官对不起~我之后会和季莹一起更努力训练的！” 唐萌一结束汇演就奔向老师和教官那里“负荆请罪”，李季莹站在一旁看着她虚伪的样子，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等她走开之后才问武老师于西情况如何。 “烫伤的面积太大了，而且红肿的又比较厉害，偏巧昨晚校医室也没有人，就让她父母把她接回去看医生了，哎” 李季莹也无奈的点点头，武老师继续说:“没想到才开学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于西的家长也都很生气。而且季莹你知道吗，她家长本来就不愿意让她来住宿制学校上学，是于西执意要来的，现在可好，刚来就出了这样糟糕的事” 李季莹没想到老师会像聊天一样把这些事说给她，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说:“没想到是这样” 第10章 共情 转眼间军训已接近尾声，晚上自由活动和娱乐时间自然也多了一些，操场上，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追逐打闹或者进行着班级之间的互动。 因为白天刚刚下过小雨，到了傍晚凉风习习，感觉要把人吹个透心凉。 没有了总是热情洋溢的于西的陪伴，李季莹感觉阴冷的滋味更强烈了，她一时没有另外找到十分要好的朋友，但也没有试图融入某个圈子中。 李季莹吸了吸鼻涕，向小邢教官申请回班里拿一趟长袖校服。 教学楼里静悄悄的，高二高三年级正在上晚自习。 这时李季莹听到了一阵说话声，循着声音过去却看到了教导办公室里武老师单薄瘦削的背影。 “你这处理方式明显有问题啊，班风建设也有问题，你们6班有班级凝聚力吗？”教导主任冯中翘着腿坐在武老师对面轻蔑的问道。 武老师着急的回答说:“有的！我们班孩子都很团结，军训这几天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他们” “啊？”武老师话还没说完就被冯主任打断了，“有凝聚力，怎么开学没两天人家学生就不来了呀？你可别把责任往人家长那儿推，自己想想为什么人家学生不愿意再回来了！你这班肯定不行，知道吧，人家孩子不想待在这种班里，这是你的问题。” 李季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谈论的学生应该就是于西。 “于西不回来了吗？”李季莹不禁在心中暗忖。 她听到武老师说:“冯主任，于西家长情况比较特殊，他们一直是百般阻挠孩子上寄宿制学校的，而且” 冯主任摆摆手说:“哼，什么样的家长我没见过！反正等我们领导开会的时候我就给领导如实汇报，这流失率肯定算你头上。刚开学就整这出，多晦气，开不好个头。学生中间也在讨论你是个新老师之类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他站起来点了支烟，继续说:“就你这样，你们班结训也别想有什么奖项，哈哈哈！你猜你们班教官为什么也是个年纪不大的新人？” 武老师正色道:“冯主任，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能因为我让班级受牵连啊！孩子们虽然很苦很累，但是和教官的关系很和谐，我觉得” “和谐有啥用？反正他们没两天就会走的。”冯主任的表情充满了嘲讽，把一沓纸扔到旁边的办公桌上，桌前坐着的是冯主任的助手项欣欣。 “小项，把军训获奖班级的信息整合一下，还有奖状印的时候注意格式。行了，你先出去吧，小、武、老、师。” 冯中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李季莹一阵恶心，她看到武老师忍耐了一下还是问出:“所以优秀军训班级已经选好了是吗？” 冯主任仍堆着满脸笑容和项欣欣说着话，根本不予理会。 回到操场上的李季莹心中五味杂陈，作为旁观者她已经气到咬牙切齿，更何况武老师呢？ 她想到了自己初中军训时相似的场景，对方仗着自己的身份一味的说着自己的观点，根本不给别人任何说话和反驳的机会。 最让李季莹愤怒的就是武老师今天在谈话中数次被打断，身为教导主任连最基本的交流素养都没有吗？ 正想着，她看到武老师独自一人背对着操场坐在了花坛上，想着老师刚刚经受了那样一场“暴风雨”，又想起自己在上次和老师的对话中表现的有点“冷淡”，于是便主动走上前去。 “武老师，晚上还是挺凉的，应该披上件衣服呀？”李季莹小心翼翼的搭话道。 没想到她看到的却是武老师带着泪痕的面孔，吃惊的同时又觉得情有可原，于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武老师。 武宇曼也没有急于擦掉泪水或者掩盖自己哭泣的事实，而是接过了李季莹的纸攥在了手中，用哽咽的声音道了谢。 李季莹第一次和处在自己“对立面”的老师这一身份产生了共情，思前想后还是开口说道:“武老师，这个社会有太多戴有色眼镜的人，他们只会盲目相信自己看到的并且固守自己的观念，根本不给他人以任何机会去解释和说明。但是我认为，正因为公平和正义很难达成，在这种环境中坚守底线做自己，这样的品质才显得难能可贵！对不起武老师，我有点激动，话也说的毫无逻辑我只是想说，不要屈服于不公正因素！” 李季莹说完也不好意思抬头看武老师的表情，立马就跑开了。 “啊！我简直就是中二里的中二啊哥” 李季莹一脸扭曲的呐喊着，坐在对面的李季亮一边塞饭一边说:“真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是吧？” “哎呀我那不是情绪到位了吗？一个没忍住就对着班主任发表了一通激情演说，现在想想真的尴尬。不过哥，那个冯主任可真是有够差劲！” 李季亮撇着嘴说:“差劲？他外号‘疯子’，可不仅因为他姓冯，更因为他简直就是阴晴不定第一人。还有那个项欣欣，你知道我们高二高三的都叫她啥？” 李季莹一脸的好奇:“叫啥？” “那疯子天天小项小项的叫，分明就是‘大象’好吧！光是看着是不是觉得她挺内敛的？实际上就是疯子的线人，总是不言不语的突然出现，能把大家吓死。而且人家不动嘴但是动眼啊，学生间发生的事她都观察的贼仔细，然后事无巨细的汇报给疯子，这俩搭档真是绝了！” “咦，真渗人，怎么感觉不是来上学的是来宫斗的看来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季莹瞬间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李季亮又继续说:“还不止呢，你那个武老师可不是第一个被这么对待的，之前有很多年轻老师来这里没多久就走了，听说就是因为疯子从中作梗。怎么说呢，反正有很多内幕和黑暗的事情，还是别知道的太多为好。” 哥哥最后说的话让李季莹感触很深，从初中她就感觉到，不管是学生间还是老师间，火药味一直就没断过。 想着截止目前来看还没有被污浊环境同化的年轻武老师，李季莹利用空闲时间画了一幅漫画夹在作业本里交了上去，她画的是q版的“热血”教师武宇曼，没想到武老师喜欢的不得了，还贴在了办公桌旁的墙上。 军训结束后学校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每次路过“得宠”班看到他们墙上贴满的奖状，李季莹都会想起冯主任的嘴脸。 武老师又恢复到了之前昂扬的状态，娇小的身躯掩盖不住巨大的嗓门声，李季莹很开心老师可以继续这样大大咧咧充满激情的授课，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年轻还是资本嘛。 入学考试的成绩让李季莹有些抬不起头，虽然知道自己是以艺术生身份考进来，文化课成绩肯定比别人要低，但是没想到是班级内快要垫底的程度。 “完蛋，这学期才刚开始，估计又是坐角落或后排的命运” 李季莹会这样想不是没有理由，初中三年因为军训中自己的“表现”没能在班主任那儿讨喜，加上成绩一直不温不火，每次排座位总是成绩好的和得宠的红人们先选，最后自己只能坐在靠边或者靠后的位置，视力也直线下降，如今在全新的班级里成绩更加难堪，李季莹的内心可谓万分忐忑。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座位表上显示她被分在了第二排的中间。 “不会吧，我怎么会坐在这么好的位置？” 就在李季莹一脸迷惑时，武老师在讲台上拍了拍手说道:“同学们安静一下啊，我呢排座位不是完全以成绩作为依据的。咱们现在都是新时代全面发展的青年了，一切都以成绩为准未免太狭隘了，平时在班里或者学校活动中的一些表现我都会纳入考量范围，还有就是我觉得咱们班同学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在某个学科上也有自己的优势，所以你的前后左右桌和你其实形成了互补的关系，这样是更有助于成绩提升的！在6班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埋头苦学，而是在和所有人共同的奋斗！不管大家之后是学文还是学理，我都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高一这个阶段，给自己之后的学习打牢基础！” 台下的同学们听完这番话后表情各异议论纷纷，别人的心思摸不透，但对李季莹自身来说，她再一次认定武宇曼就是自己的“拯救者”。 可是她没想到这些让她欣赏和推崇的话，竟然演化为了日后伤害武老师的利器 第11章 相处 一出接一出，为了营造更好的班风，学校组织各班进行班级文化评比，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黑板报的设计。 李季莹在武老师的鼓励之下当上了文艺委员，但是为了打造出与众不同的黑板报可谓焦虑万分。 晚饭时间大家都飞奔着去吃饭了，可是李季莹还坐在座位上埋头苦肝板报设计，这时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你这样事儿的可不行，怎么整的和小学生似的。”说这话的是李季莹左边的同桌虞赫宗。 虞赫宗历史和地理成绩极好，初相识让人觉得不爱说话甚至呆呆的，在相处中才能感受到他机敏过人的地方。 “谁让你看我本啦！一边去，你才是小学生呢。”李季莹一把从虞赫宗手里夺过了自己的草稿本。 虞赫宗挑起一边眉毛一脸坏笑的说:“你别说，本人还真有个点子。这个评比吧各班要是都整粉笔画肯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这漫画画在纸上和画到黑板上效果又不一样，几个五颜六色的卡通人物哐哐整黑板上，以你这艺术水平不觉得俗嘛？所以咱得整点新花样。” 李季莹看了他一眼说:“就是因为想要不俗才这么绞尽脑汁的嘛。那你说你有啥点子？” “诶，你觉得咱用水粉画怎么样，整体背景就是由灰到蓝的那种渐进感，但是要凸显出朝阳初生的新生感，符合新生的身份。还要包含一些贴近班级的要素，黑板不仅能用来画，还可以贴啊，留出一块区域贴一些和咱们班有关的东西。当然以上只是我初步构思啊，你觉得咋样？” 虞赫宗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真把李季莹给惊到了:“有两下子啊，以后叫你点子王算了。话说你咋想到的啊？而且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去哪儿找水粉啊，又不想麻烦武老师” 虞赫宗马上说:“啊，我姐姐原来是美术生，家里还剩下一些水粉应该够用的，如果需要我可以让我妈一并拿过来，正好她打算明天过来给我送衣服零食啥的。” 李季莹一听这话，惊喜的问道:“你姐姐也是美术生吗？那她现在是读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 “喂喂喂，重点搞错了！”虞赫宗拿起本书轻轻拍了一下李季莹的脑袋说道，“一会儿你再简单勾画个草图，如果可以咱就实施！马上该上晚自习了，我去打水啊，把你的水杯给我。” 李季莹看着他的背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内心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第二天李季莹找武老师说明了构思和要用到的材料，并且提出要成立一个板报小组，武老师爽快的把一切都交给她去办。 李季莹“起用”了她的左右同桌来完成板报设计: 虞赫宗提供各种有创意的想法供李季莹参考，同时还要承担擦黑板调水粉搭颜色之类的活儿； 王颜宸是语文课代表，写的一手好字且文艺范儿十足，经常在书上、本上随性的写下一些感触，是板报的文案担当； 李季莹则是充分发挥自己的绘画水平，融合三人提供的建议最终拍板。 课间、吃饭时间、自习课三个人都在进行着头脑风暴，感情也急速升温。 李季莹他们的英语老师是对面8班的班主任严惠，性格强势且跋扈，这种性格的造就还是得益于自己之前成功“改造”过一些学生，因此颇得冯主任的喜爱。 一天英语课下课后，严惠看着李季莹他们进行到一半的板报说道:“哟，这弄得倒是挺有意思，是用水粉画的？也借给我们班用用呗？”说完高傲的看着李季莹。 李季莹面露难色的说:“额可是严老师我们这个水粉不太多了，应该不太够用” “好家伙，怎么这么小气呀！”英语课代表唐萌从一边走过来大声说道:“咱们可是兄弟班呢，借给严老师班用用有什么呀。” 看李季莹一脸为难，虞赫宗接话说:“哦这个是我才拿过来的旧水粉了，干巴巴的不好弄，而且现在板报刚进行到一半也确实是不太够用了，实在不好意思啊严老师，您可以下班之后抽时间看看商店里卖的，质量绝对比我这个强！”说完还比了个大拇指。 严惠嗤之以鼻的扭头走了，唐萌紧随其后:“严老师我帮您把课本抱去8班！哦对还有啊我跟您说”边说还边回头撇着李季莹。 虞赫宗看着李季莹说:“你要学会拒绝昂，怎么了你害怕严老师啊？” “不是怕。怎么说呢，就是强势的人会让我比较抵触。”李季莹情低着头说。 虞赫宗淡淡的笑了一下:“明白明白昂。没事有我罩着你，以后咱们板报组对外发言人就是我吧哈哈哈。” 他总是这样爱开玩笑，总是会恰到好处的调节别人的情绪，总是会不经意的施以暖心的帮助。 “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吗？”这样的念头在李季莹脑海中一闪而过。 又过了几天，李季莹和王颜宸还没走到教室，就看到一些同学围在8班后门。 “怎么了这是？”王颜宸一脸疑惑的问道。 李季莹也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那我来告诉你昂。”虞赫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李季莹身旁，“8班的那两个文艺委员在搞事情呢，说是为了在最终的评比中让其他班同学眼前一亮，所以拿了块可大的布把黑板盖住了！” 李季莹和王颜宸都是一脸的吃惊:“啊？不过她们已经画好了？这么快！” 只见8班的文艺委之一常子晗喊道:“大家不要在这看热闹啦一会该被老师骂了！” “就是就是！这是我们班好多人昨天晚自习时一起肝出来的，过不了多久就能揭晓啦，保证让大家眼前一亮~”另一名文艺委越双略带骄傲的附和道。 突如其来的紧迫感和压力让李季莹有点不安，虞赫宗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别担心，咱们的也不差多少，今明两天加把劲也就ok了，咱这是慢工出细活。” 李季莹之前从未对男生的身高有过什么关注，但是最近在虞赫宗身边，她愈发感受到高个子带给她的安全感。 “我怎么又在想莫名其妙的事！”李季莹咬了一下嘴唇，不过还是回应说:“嗯，必须得加把劲了！” 为了赶进度，李季莹专门去找武老师请了室外活动课的假，要在班里继续上色。 这天天气格外的好，碧蓝的天空和耀眼的骄阳恰巧和板报底色完美契合，王颜宸正在一笔一划的把自己写好的文案抄到黑板上，李季莹则在细致的填图渐变的颜色。 发现调色盘上的水粉不够了，于是扭头让虞赫宗递给她一些，“点子王，给我拿一” 李季莹刚开口，就看到虞赫宗倚在窗户旁若有所思的看着什么，是一种平时没有见过的神情。 阳光正好把他的头发、眉毛和睫毛映成了金色，他的左胳膊搭在窗沿上，夹着一只画笔的右手悬在空中。 李季莹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几秒？还是几分钟？她的视线挪不开，不可抑制的只想就这样看着他。 这时虞赫宗突然把头扭了过来，又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说:“看我干嘛？” 李季莹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颊上，故作镇定的说:“谁看你了，我让你帮我拿一下橘色的水粉！那那个渐变的蓝色你调好了吗？” “好了。”虞赫宗看了一下黑板继续说:“上面我涂吧，有点高你不好够到。” “啊没事的，我可以踩凳子涂。”李季莹连忙说。 “啧，合着我这身高是摆设是吧，我涂就行，不就是上个色嘛，简单的很。你把颜宸写过字中的地方再完善完善就行。”说着拿过了李季莹手中的调色盘。 一旁的王颜宸早就感受到了旁边这俩人间微妙的气氛，于是笑而不语。 谁也没想到天气变化那么快，晚上暴雨骤然降临，学校的供电系统也瞬间崩溃，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学校只好组织学生提前回宿舍休息。 “阿嚏！” 大家都在有序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这时一阵冷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偏偏今天李季莹觉得天气大好就只穿了短袖校服，于是现在冷的直打喷嚏。 虞赫宗急忙把窗户都关上，然后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她让她穿，李季莹马上回绝了。 “不是，我真不冷，倒是你冷成这幅样子，穿上点吧别到时候再感冒发烧了，咱这板报还没整完呢啊。给给给，穿上！” 不顾李季莹推搡，虞赫宗就把巨大的校服披在了她的身上:“不舒服的话一会回宿舍吃个感冒药啊李季莹，拜拜。” 李季莹挎着王颜宸的胳膊共撑一把伞走回宿舍，王颜宸悠悠的说:“诶，你有没有觉得虞赫宗对你有点不一样？” 李季莹胳膊一抽:“啊？哪有啊哪有。” “哈哈哈你反应这么大干嘛！”王颜宸笑着说:“不过我说真的，平时他挺不爱说话一人，感觉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话可多了，而且还爱给你耍贫嘴，你看他跟别人谁说话是这样事儿的？” 李季莹岔开话题说:“没有，没有的事儿，咱赶紧回宿舍吧冷死啦。” 说内心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李季莹有时候也会觉得虞赫宗有点过于热情，但她不断暗示自己这就是同学或者同桌间因为相处时间久而产生的关心罢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回避“喜欢”这样的情绪了呢？李季莹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12章 破坏 粉笔字是模糊的，蓝色、橘色、红色、白色、青色 多种颜色的水粉交织在一起像魔幻蒸汽波映在洁白的墙上。 李季莹站在板报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天以来，3个人共同努力的成果被毁于一旦，无序的颜色取代了之前的渐变色，蹭的四散开来的粉末取代了原本工整洁白的粉笔字，黑板上残存的色彩不像涂画上去的，更像是随意泼洒呈现出来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看着像是人为的啊？” “完了，这白墙全毁了！” “这就要评比了，咱们班没法参加了吧？” 同学们嘈杂的讨论声萦绕在李季莹的耳边，憋屈和愤怒的情绪相互纠缠，她感觉一只无形的手要攥住自己脖子，那种眩晕感又要袭来。 这时王颜宸已经带着武老师急匆匆的走过来，“武老师你快看看吧这简直太过分了！”王颜宸气愤的说道，“早晨一来就是这副样子了，这么‘彻底’的破坏，绝对是有人刻意为之！” 武宇曼也是看的心惊，如果真的是学生所为那么性质就太恶劣了，于是开口说:“我会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大家先回座位准备上课吧。” “昨天一停电监控都自动断电了，各班的人来来回回那么多，怎么查？”李季莹面无表情的问道。 “总会有办法的，干这样的事肯定有人会看到，别着急。”武宇曼感觉李季莹情绪很不对劲，尽量抚慰道。 王颜宸见状也赶紧把李季莹往座位上拽，对她小声说:“冷静冷静，先上课再说啊。” 眩晕感一直没有放过李季莹，这节地理课虽然坐在椅子上，她仍然觉得有种强烈的摇晃感，汗水不断的流下来。 为了掩饰自己不正常的状态，她只有牢牢抓住课桌的下边角让自己保持稳定。 十几分钟过后，这种感觉终于逐渐消退，李季莹觉得自己浑身乏累，由内而外的无力。 李季莹看到担任地理课代表的虞赫宗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ppt上的内容，笔记记个不停。 “还好，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李季莹松了口气。 李季莹看到武老师被冯中叫去了办公室，料到绝对没什么好事，还是决定跟过去。 肥厚的嘴唇一张一闭，粘着口水的烟被拿在手里，武宇曼强忍着不断翻涌的恶心感，听着冯中的指责:“我说小武老师你们班怎么这么能搞事情啊？咱这大白墙怎么整？想必校长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粉刷墙的钱我们班会负责的，这个您放心。昨天停电了监控都不能用，目前也还没有找到目击者，但一定要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宇曼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冯中突然咧着大嘴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武老师你可真逗，还目击者呢？多大点事啊找什么找哈哈哈！”项欣欣也在一旁捂着嘴窃笑。 “报告！” “真是笑的我难受，进！”冯中还在笑个不停。 武宇曼一看，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季莹。 “武老师。”李季莹进来后先用叫了下自己的班主任，随后把头转向冯中说:“冯主任，我是6班的文艺委员，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很有必要查一查，评比活动本来应该是公平公正的，绝对不应该出现这种用低级的手段去让别人失去参评资格的行为。而且还是趁着昨天停电的时候，我觉得甚至不是一个人所为。如果这次不查清楚，班级安全何以保障呢？” 李季莹严肃的说着，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有勇气站在“疯子”面前说这些。 冯中撇了她半晌说:“诶，话不能这么说。你这言外之意是有人进你们班？这不是随便给别人扣帽子嘛。” 李季莹的固执的劲儿也上来了:“可是还有别的可能吗？” “当然了，昨天那狂风暴雨那么激烈，保不齐是雨水淋的呢。” “不可能啊，离开教室时窗户都是关好的。”李季莹反驳说。 冯中又问:“既然没有监控，你又有什么证据说窗户是关着的呢？” “可是昨天窗户确实关上了！我亲眼看着关的！” “李季莹！”武老师突然叫住了李季莹，“先回班去，不要耽误上课！” 而冯中脸上也浮现出明显的不耐烦神情。 即便如此，李季莹还是不想放弃:“冯主任，我们快速清理一下黑板重新画可以吗？还可以参评吗？” 冯中这次看都不看李季莹就说:“少给我提要求！你们班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残局！” 李季莹难以遏制的怒火还是顶在心口。 “不可理喻，真的不讲理，真的是疯子！”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教室走，只见楼道里唐萌和常子晗、越双还有其他几个8班的女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看见李季莹走过来就赶紧散开了。 8班后黑板上绚丽的水粉画已经展现在了所有人眼前，之前用来遮盖黑板的布被随意的团起来扔在教室的角落里。 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活该嘛就是说~”，李季莹一下子停住脚步回头道:“谁说的。刚才那句活该，谁说的？” 越双撇了下嘴说:“你瞪我们干嘛啊，又没说你。” “真是，怎么还有自己捡骂的。”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唐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参与说:“季莹我知道你心里有火，看见人家8班板报画的这么好肯定很妒忌，那也不能逮着谁就撒气吧，人家说活该怎么就是你呢？除非” “除非你自己觉得活该？”常子晗迅速接住唐萌的话头，几个女生再次笑作一团。 “诶，我可没有这么说哦~”唐萌又给她们做了个鬼脸。 从开学报道第一天在宿舍里撞在一起，到于西疑似因蓄意而烫伤，到平时英语老师身边通风报信的“小人”，再到现在和其他班女生一起对自己冷嘲热讽，唐萌的嘴脸在李季莹眼中已经变得扭曲，积蓄良久的怒火也都萦绕在李季莹周围为她煽风。 李季莹不受控制的冲到唐萌跟前揪住了她的头发，又高又胖的唐萌尖叫着但也不甘示弱，凭着身材上的优势一个猛劲把李季莹推倒在地，李季莹实战经历过于缺乏，但是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初中同学杜米打架时的“英姿”，于是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对着唐萌反击 教导处门口，李季莹和唐萌一人一边站着，但从外表来看，李季莹真的是“损失惨重”。 前面板报事件还没有解决，后面又来了性质更加恶劣的打架，武老师成了每天教导处的“常客”。 但因为第二天就要放月假，所以学校决定下周返校后再做处理，唐萌骂骂咧咧的说要找自己的父母当靠山，李季莹则想到了曾经因为哥哥在学校犯事而抱怨不止的妈妈，对自己的行为是万分后悔。 “给，把面包吃了，还有一罐八宝粥。” 又是晚饭时间，浑身酸痛的李季莹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这时虞赫宗拎过来一袋吃的给她。 李季莹觉得现在这种“独处”真的尴尬至极。 “我说你也真够行的，唐萌那身形是你能打过的？怎么这么容易被激怒啊，以后叫你小辣椒吧。”看李季莹依然趴着不动弹，虞赫宗便“打趣”她道。 李季莹左眼下面一片青紫色，手也被唐萌的长指甲刮伤出了几条血印，胳膊和腿上也有好几处淤青。 她抬起头对着虞赫宗说:“不是，这事不该生气吗？而且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事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昂。” 边说边拿起面包吃了起来，不可否认这一仗干的早就肚子咕咕叫了。 “怎么，还想给我讲大道理啊？”虞赫宗笑了一下，继续说:“你吃着，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个小男孩，他姐姐比他大7岁，那叫一个对他疼爱有加，什么玩具啊漫画书啊游戏卡之类的，反正只要提出的要求姐姐全都满足，男孩觉得姐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姐姐从小就喜欢画画，上初中之后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艺术生的道路，而且文化课成绩也很好，父母都对她寄予厚望。男孩8岁生日那天正好是个周末，结果左等右等姐姐也不从屋里出来，他还很生气姐姐在他生日这天睡懒觉不理他，于是颠颠儿的跑去叫姐姐起床，可是没想到姐姐因为脑出血再也没有醒来。男孩一直不能接受姐姐离开的事实，和姐姐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敏感。后来有一次男孩的同学用极不尊重不友好的语气提到了他的姐姐，甚至还拿这件事开玩笑，男孩就拼了命和同学痛打一顿。当然男孩也得到了其他一些善良同学的安慰，不过开玩笑的那些同学依然是原来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李季莹，我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人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或者说具有劣根性，从小品性就恶劣，不管你是有理有据的去说还是直接使用暴力手段，都不会改变这些糟糕的人。” 说完所有的这些，虞赫宗才抬头去看李季莹，李季莹的眼泪不自觉滑落了下来，赶忙擦了一下。 虞赫宗看着她说:“这个男孩就是我。我之前也和你一样对于看不惯的事和人总是想要讨个说法，但是事实证明，徒劳无用。” 李季莹首先想起来的是上次因为用水粉而问到了虞赫宗的姐姐，觉得非常不是滋味:“对不起，上次还那样不知轻重的问你姐姐的事” “不用道歉啊，你又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没事。”虞赫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李季莹叹了口气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时候感觉欺人太甚，没有底线。分明是错误的事，却不能挑开说，甚至还要强制你站在错误的一边，什么世道啊” 虞赫宗说:“所以说，有时候确实挺无力的，只能想开啊。嗯我姐姐的这个事，我没有告诉过别人，所以” 李季莹一听马上说:“这个你放心，我不会给别人说的。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的信任，虞赫宗。” 第13章 返家 高一新生迫切盼望的第一次月假终于到了。 昨天一晚上李季莹都没怎么睡，毕竟和舍友唐萌打的那一架大家都有目共睹，宿舍内气氛僵化到极点，舍友们生怕她们两个在宿舍里也发生什么冲突。 可没想到唐萌直到熄灯才回来，之前的时间一直待在常子晗和越双她们宿舍里，李季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群人在背后是怎样嚼舌头的。 “哎，我的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就演变成了这样，真是意料之外”李季莹内心这样想到。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初中的班级，虽然不求上进又乌烟瘴气，但仔细想想确实没有如此针锋相对或者明里暗里找事的人。 有些同学成绩虽然不好，但是为人十分讲义气，当时班里出现什么问题或者有谁受到欺负都会齐心协力的面对，整个班都很抱团。 难道真的像冯中所说，现在这个班没有凝聚力？ 李季莹又想到了被大家称为社会姐但仗义十足的杜米，想到了自己那帮爱开玩笑最终去上了中专或技校的同学们。 李季莹觉得很可笑也很矛盾，当时竭力想逃离的环境，如今竟然让她怀念了起来。 她又想到了于西，那个性格昂扬、没大没小但总会带来欢乐的朋友，虽然这段友谊仅有短暂的6天。 现在身边关系还不错的只有王颜宸一人，大概是因为同桌加上一起办板报的关系，不知道以后调换了座位，不在同一宿舍的两人还能有现在这么亲近吗？ 还有这次回家之后要怎么跟妈妈开口提自己打架的事？ 刚刚有所修复的家庭关系，会因为自己鲁莽的行为而重新出现问题吗？ 最最对不住的是武老师，似乎每一次班主任的“麻烦事”都和自己有关 脑子里思考的事情越来越多，李季莹愈发清醒，睡意全无 如果是平时，放月假李斌都会过来接孩子，结果好巧不巧的前几天李斌和季钰开车出去时被后方的车追尾，人员虽是无碍，但保险杆损坏比较严重，无奈只能送去修理了，得知这一消息的兄妹二人也只能乘班车回家。 从宿舍奔向班车的各年级学生都像脱缰的野马，比平时下课奔去食堂还要积极的多。 拽着行李箱的李季莹被人群冲撞到偏离自己原本的路线，好不容易挤到哥哥那辆班车门前，却看到哥哥正在帮童潇露挪行李到他的座位旁边，于是掏出刚刚从班主任那里拿回的手机，点开微信给哥哥发到: “本电灯泡先行撤退！我找个人少点的车去坐，快到家的时候联系！”后面又附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爸爸要是能来接该多好，这‘盛况’也太吓人了哪辆车人少点呢？” 李季莹一边抱怨一边努力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终于登上了一辆还没什么人上来的车，问了一下司机原来是因为发车时间要晚于其他车所以人少。 “估计我到家时间比你晚，下车之后记得等我一会啊哥哥！（哭）”李季莹又给哥哥发去一条微信。 蓝牙耳机因为放的太久已经没电了，李季莹只能呆呆的望着窗外的人流等待发车。 “来，吃个糖保你心情瞬间变好！”李季莹被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扭头看到虞赫宗拿着两根棒棒糖举到她眼前。 “你吃哪个口味的？给你说，我这箱子真的沉死了，咱也不知道我妈怎么选了个这么难用的。”虞赫宗一边把箱子推到不挡路的位置一边说道。 李季莹很惊讶的问:“你怎么也坐班车啊？阿姨不是来接你吗？” “别提了，我妈说和朋友有个聚会还是啥的，让我自己回家。别问，问就是亲妈。”虞赫宗一脸无奈的说着。 李季莹一下就被他逗笑了:“哈哈哈，这才是对待亲儿子的正确方式！”边笑边打开草莓牛奶味棒棒糖吃了起来。 虞赫宗掏出手机说:“加个好友？” “好啊我扫你。”李季莹点开了微信。 “ok通过了，备注小辣椒。” “哈？找事是吧点子王？” 两个人都嬉笑着把备注设成了彼此的专属称呼。 虞赫宗突如其来的上车给季莹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以至于发车了她都没注意到。 玩笑过后，李季莹打开微博刷了起来，虞赫宗则点开了网易云，他看了李季莹一眼，思考了一下问:“听歌不？” 李季莹正因为耳机没电而苦恼，于是果断回答说:“听。” 下一秒，虞赫宗就把一边的耳机塞进了李季莹耳中，音乐声一响起，李季莹就惊喜的说:“藤井风！你也喜欢他的歌？” “昂，这哥的歌风格可特别，你也喜欢？”虞赫宗问道。 李季莹疯狂点头:“嗯！他超级有才，而且特别有意思，我可喜欢他了！” “可以，非常有品位啊小辣椒，网易云互粉不？你id 是啥？”虞赫宗边说边点开搜索框关注了李季莹。 “不是我说，你这朋友圈和网易云怎么都这么文艺，还有点子伤感劲儿，和你这小辣椒气质不符啊？”虞赫宗看着手机问道。 李季莹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沉迷听歌不能自拔，网易云上关注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歌手，这还是第一次和现实中认识的人互粉。 听虞赫宗这样评价自己，李季莹说:“所以说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内心世界和本人可不一定相符。” “那我可以再深入了解你的内心世界不？” 李季莹感受到一束真挚的目光看向自己，突然有种无以言表的窘迫感涌上心头，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假装没听到继续听歌。 就这样在沉默中听了一会歌，虞赫宗又问道:“周末有啥安排没？好不容易放个假。” 李季莹想了一下说:“我想去给武老师买个礼物。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尤其是这次冲动打架，真的很对不住她，还要替我们去挨领导的指责。本来作为新老师就承担了很多不被看好的情况，我是想着靠板报评比给班级争个光，结果却是那样” 虞赫宗点了点头说:“也是，感觉武老师和刚开学那会相比越来越不开心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你啊，很多事就是赶巧了，真挺让人无奈。那啥，我也想趁着休息出去逛逛，可以和你一起去挑礼物不？还能给你提供点参考意见？” 李季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说:“额好啊，我打算明天去一趟a商场。” “okok，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一起去。”虞赫宗很开心的回答。 原本缓慢的回家路因为和虞赫宗时断时续的聊天而变得轻松愉快，下车之后才发现手机上李季亮的未接电话。 “哥哥哥！我在这呢！”李季莹远远地看到哥哥之后马上跑了过去，“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不久，那会堵车来着也没拉开什么距离，磨磨唧唧终于到了，帮你拎？” 李季亮说着伸手要帮妹妹拿行李，李季莹马上说:“没事没事不用，我把这个袋子套到拉杆箱上就行了。不过露姐也是坐班车回家的？” 听妹妹话锋一转，李季亮说:“昂，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哈哈哈，这不是抑制不住八卦之心嘛！露姐是你女朋友不？” 李季莹一脸坏笑的问，没想到哥哥一本正经的说:“这话你可别当着童潇露瞎说啊，我们两个就是好朋友。我承认我是喜欢她，不过我只想默默守护，现在先安心让她学习，不想影响她。” 李季莹一听这话，马上说:“哇塞哥，你学习这么好，每次都是班里第一年级前几，还怕影响人家学习啊？我看是带动她学习往上走还差不多，你也太看轻自己了。” “反正我就是不想张扬自己的爱意，默默对她好看着她开心就够了。别说我了，你打架那事怎么着解决啊？” 哥哥这一问，李季莹马上哭丧着脸:“能怎么办啊，如实告知呗，面对不可预知的结局” 兄妹二人边说边走，李季亮停住脚步说:“不至于这么悲观，妈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咱们去买个蛋糕带回去吧你说呢？” “好主意哥，挑个妈妈喜欢的口味！” 从车站走回家大概需要15分钟，再加上买蛋糕挑了半天，到家时天都黑了。 “哎呀我刚还说让你爸出去迎迎你俩呢，怎么这么久，电话也都不接？” 一进门，季钰着急的说着，李斌也马上过来接孩子们的行李箱。 “没电啦妈，手机都放老师那儿一个月了，也没时间充电。路上去买了个蛋糕耽误了点时间。”兄妹二人边说边掏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莹莹你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青紫了！？”季钰看到女儿脸上的淤青后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李季莹这才把开学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讲给了爸妈听，一旁的李季亮也是眉头紧锁。 让李季莹感觉好受一些的是，妈妈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惹事的自己，而是表现出了充分的体谅。 李斌听完女儿所述，开口道:“莹莹，随着你年龄的增长就会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不过打架这种冲动的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知道这话由我说出来没什么说服力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吧，过于被情绪驱使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反而对自己不利。学校本来是好好学习的地方，如今也变成了没有点儿心计就会被欺负的地方啊” 久未开口的李季亮这时候说:“现实确实如此，你可能觉得自己还小或者就是个学生，但是有些咱们的同龄人思维已经过于成人化了，失去了本该真挚纯洁的交往方式。不过也不能因此否定所有人，有坏人就有好人，同样有坏处就也会有好处，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呢？以后尽量少和唐萌这样的人接触，但并不代表我们怕她，摆正这一点。” “莹莹，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知道吗？”季钰摸了摸女儿手上的伤口说道。 李季莹觉得这一个月的高中生活把自己的满腔热血浇灭的差不多了。 “我只想做个认真学习把成绩提升上去的小透明而已啊，为什么这么难” 李季莹吃了一大口蛋糕说，“道理我都记住了！不过大家也别把我想的那么缺心眼啊，我只是不愿意把精力用在这些事上罢了。” 这样说着，杨雯和钱鸣两人突然浮现在李季莹的心头 第14章 重逢 a商场人头攒动，这样拥挤的人群让李季莹极为烦躁，微弱的眩晕感时不时袭来，但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虞赫宗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 从校服到便服的虞赫宗让李季莹眼前一亮，但神情中也透露着一丝猜让人不透的感觉。 这是一次不明所以的逛街，李季莹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周末一起出来的提议。 “稳定心神，稳定心神。”李季莹一直在这样暗示自己。 “想好送武老师啥东西了没？”虞赫宗歪过头问。 “想到了一些不过感觉没什么新意，毕竟是想借着送礼物来给老师道歉的不想弄得太哎我也说不清楚。” 看着李季莹陷入了纠结中，虞赫宗拍了一下她的肩说:“我懂你什么意思。去前面看看钢笔？” 一个个华丽的钢笔礼盒摆在柜台上，李季莹一下子觉得心意得到了传达:“还得是你点子王！这些钢笔完全符合文艺气息满满的武老师~” “哈哈哈是吧，而且老师写的一手好字，钢笔真的很适合她。” 李季莹拿起一支黑色的钢笔觉得颜色过于沉重，又拿起一支酒红色的，但总觉得虽表面光洁却缺乏特色，就这样挑来挑去，直到笔润山河款戳中了这位美术生的心。 “笔身这个千里江山图也太美了，宋朝山水画真的绚烂壮丽！” 李季莹喜欢到不行，马上让服务员帮忙把这套礼盒包装好。 “对了，我想顺便去一下旁边的书店。”李季莹拎上礼盒之后说，“你？” “ok，一起去。正好z漫画最新卷刚好出了去买一本。”虞赫宗一脸星星眼。 和人声鼎沸的a商场比，清冷安静的书店让李季莹因人多拥挤而激烈跳动的心跳得到了喘息的空间。 李季莹对书可以说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不管是悬疑推理、科幻想象、社会生活还是文艺散文，各种类型的书都是她充裕的精神食粮。 定期来书店滋养精神世界也是她必不可少的活动，可惜开启住宿生活之后能来书店的机会大幅缩减了。 虞赫宗钻到漫画专区去选最新卷了，李季莹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太不自在了，果然我还是更适合独处。” 这样想着，李季莹也开始一本接一本的挑选起书来，最终选择了自己之前读过并且留下深刻印象的《鳄鱼的黄眼睛》送给武老师，讲述了一个家庭、事业及亲情都受到打击的女人，最终从“泥潭”中自我拯救的故事。 是啊，没人想要在困境中挣扎，但很多时候是不得不、身不由己，有太多避之不及的事，怎样都逃不过似的。 李季莹觉得自己从家庭到高中就是这样的感觉，内心永远被一些反面、消极的事情困扰，有时所作所为会变得不像自己。 在李季莹拿起书随意向书店外瞥时，却看到了一个极像妈妈的身影。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心中的好奇实在难以抑制，于是便先放下书走出书店一探究竟。 是妈妈没错，只是旁边还有个她从未见过的高个子男人，年龄看起来和妈妈差不多。 “妈妈怎么会在这？不是说今天要去带姥姥姥爷出去一趟吗？” 李季莹感到十分疑惑，因此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就这样一直跟在了后面。 她看着妈妈和这个男人走进了a商场中的一家咖啡店，两个人开心的点上咖啡坐在了角落里的一个位置，笑容满面。 “和对待爸爸时的表情截然不同。”这是李季莹最先得到的感受。 “这个人到底是谁？” 如果现在自己贸然进去，怎么都不像是偶然的巧合，又担心让妈妈尴尬难做人，于是她只好带着满腹疑问重新折回书店。 还没到书店门口就看到虞赫宗冲她招手:“李季莹你去哪儿了？刚才找半天人家说你出去了书也没买，给你发微信也不回，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李季莹回过神来一脸抱歉的说:“额啊不好意思我刚才在书店里突然觉得胃恶心想吐，就回a商场去了趟卫生间。对不起啊没顾上给你说一声”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蹩脚又莫名其妙。 “这样啊，现在呢？好点了吗？”虞赫宗看着她脸色不太对，也就没多想。 “嗯，稍微好点。” 李季莹感觉一股巨大的重量压在自己胸口，丝毫不想说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个你买好了吗？要不你先回家吧，我我还想在书店里多待一会。” “哦没事的，我不着急，可以等你。” “不用不用！”李季莹感觉自己声音都变尖了，“我真的还要好久，而且我初中同学说一会要过来找我，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是吗”虞赫宗明显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如果不舒服就先坐着休息一会不要太勉强自己啊。那我走啦？” 看着虞赫宗的背影，李季莹觉得自己不仅情商低还愚蠢至极，为什么总是把原本挺美好的事搅的一团糟？ 人家好心陪自己出来挑礼物，最后就好像自己急着把人家赶走了一样。 “李季莹你真是干啥啥不行，扫兴第一名。” 心里这样骂着自己，她把刚才已经选的差不多的书拿到了收银台结账:“麻烦把《鳄鱼的黄眼睛》帮我额外包装一下吧谢谢！” “和妈妈一起喝咖啡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就像魔咒一般缠在她的脑海，占据了所有的思维能力。 “不然我也进去买点东西然后假装遇到好了，必须得搞清楚。” 这样下定了决心，李季莹毅然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两人还是坐在位子上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虽然听不到谈话内容是什么，但可想而知是十分愉快的话题。 李季莹买了一杯榛果拿铁和一个香酥可颂，停顿了一下朝着妈妈坐的位置走去。 “妈妈，你怎么在这儿啊？”李季莹故作意外的问道。 季钰也是睁大了双眼:“莹莹？你不是说和同学出去玩儿了吗？” “嗯逛了一会书店觉得有点饿就过来了，同学已经回家了。” 李季莹根本不想谈关于自己的事，她只想快点知道眼前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很巧啊！那快坐下吧？”一旁的男人说道。 季钰也赶紧说:“哎呀看我都忘了介绍了！莹莹，这位是我的中学同学，快叫边叔叔！” “边叔叔好。”李季莹一边把吃的放在桌上，一边把刚买的钢笔礼盒和几本书整理了一下放好，准备坐在妈妈旁边。 “你好啊。我叫边彬，你长的和你妈妈年轻时太像了！”边彬笑呵呵的说道。 李季莹一听这名字心里一咯噔，怎么和爸爸的名字一样？ 季钰笑着说:“哈哈哈，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不是都说女儿像爸儿子像妈吗？我们家好像是反着来的！小亮就和你爸爸更像是吧？”说着季钰把话题抛给了女儿，李季莹一边喝着拿铁一边频频点头附和。 两人依旧热络的聊着中学时的事，从谈话间李季莹得知边彬是一名大学老师，讲授英国文学相关的课程，高学历自不必说，谈吐间透露出的知识功底也让她感到十分敬佩。 李季莹默默的吃完了可颂，拿着拿铁抿了一下又一下。 这时也到了分别的时候，本来边彬是打算开车送她们回去的，结果助手打来电话说临时有个学术研讨会需要他参加，无奈只好匆匆赶过去了。 边彬走后，母女二人都半天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季钰先开口了:“说吧，想问啥？” 李季莹看了妈妈一眼说:“妈妈你这语气跟我要刑讯逼供似的不是说今天要带着姥姥姥爷出去一趟吗？为什么会遇到边叔叔啊？” 季钰淡淡的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对，我是说谎了。前几天你爸和我开车出去的时候不是被追尾了吗？好巧不巧的，追尾那辆车上坐着的正好是边彬，我们两个也很吃惊，没想到几十年未见，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重逢。留下联系方式之后他就说约个时间出来叙叙旧，平时他都得给学生上课比较忙，这不今天正好周末嘛。之所以没说是不想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解释。怎么说呢，你爸虽然在不断的示好，但有时候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会时不时浮现在眼前，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这道坎啊莹莹，妈妈不是想找借口，只是大概也是我不成熟的表现吧，有时候想从家庭中脱离出来，获得一些无人知晓的个人空间。和老同学叙叙旧谈谈青年时代的那些事，我真挺开心的。” 李季莹很理解妈妈表达的意思，把东西都挪到了左手上，空出右手拉上妈妈的手说:“妈妈我知道。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够弥补的。我和我哥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爸爸表现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吧，感觉最近生意又忙了一些。不过总觉得他情绪比较低沉，有时候半天不说话就那么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手机用的少了于是精神空虚了？”季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李季莹无奈的说:“妈妈你又开始啦，要是我哥听到这些话又该义正言辞的说了:‘学会断舍离！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让自己的心情那么别扭！选择原谅就彻底的信赖，不信任就分开！’之类的，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说完两人都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 季钰和女儿站在路边等着网约车到来，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李季莹突然有种担心妈妈会离自己远去的心情，于是紧紧的攥住妈妈的手 第15章 困境 和漫长的校园时光相比，月假简直短暂到无法形容，懒觉都没睡够一个就被迫收拾行李重返学校。 李季莹觉得自己是真的很难适应住宿生活，但是当时坚持上寄宿制学校的人是自己，虽说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躲避父母的争吵，何曾想到又入虎穴？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唐萌那张脸，除了无限的反感外，李季莹心中其实还是觉得隐隐不安。 这次回学校她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别胡思乱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哥哥的话突然把李季莹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拽了出来，“看你的样子就是在琢磨事，我没猜错吧？光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再说为什么要设想未知的事来难为自己呢？真的大可不必昂。” 李季亮说着扔过来一大包零食，又说道:“这个新出的口味很好吃，回去了分给你的舍友们吃啊。” “嗷，并且要小心别被宿管发现这么多零食！”李季莹自顾自的补充道。 “季莹，我真的很认真给你说，住宿生活需要慢慢适应，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但只要硬着头皮去面对就已经是在进步了。什么也不用担心，你哥可是高二的学生诶，谁敢再找你事你就来找我。不要再像前一阵那样什么也不说了，这样搞的我这个当哥哥的好像摆设，都过了那么久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听见没？” 李季亮把收拾完毕的行李箱立起来推到一旁，一本正经的对妹妹说道。 李季莹一脸乖巧的说:“好啦知道啦~那之前不是逞强想着自己问题自己解决嘛，而且也怪丢人的以后不会了，有问题就找我的学霸哥哥商量！” “还有一句要切记的话” 哥哥还没说完，李季莹就举起手说:“冲动是魔鬼！谨记！” 说不去想打架这件事及之后的处罚是不可能的，还要和唐萌共处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更是一件尴尬至极的事情，李季莹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找武老师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清楚。 因为要就着哥哥高二年级的安排所以到校时间相对较早，李季莹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买给武老师的礼物送过去，偏巧语文办公室里没有人，于是她把礼物放到武老师桌上后就走了。 “诶老师的桌子又乱起来啦，这才刚返校就忙成了这个样子，真不容易啊” 李季莹看着武老师办公桌上呈现出一副“未完待续”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李季莹想的没错，此时的武宇曼又一次陷入了麻烦事中 “找不到了是怎么回事！？您能给我说一下具体情况吗？” 利用月假的时间，武宇曼也进行了短暂的休整，然而就在她刚刚给自己打满鸡血准备前往学校开始新的周期时，却接到了许蒙立妈妈手足无措打来的电话，说是儿子找不到了。 武宇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脑子里瞬间涌现出一堆不好的想法，但还是尽量稳定情绪安慰着许蒙立的妈妈，谁知他妈妈对找不见儿子一事也是一头雾水，基本没给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返校后各班核查人数的时间了，找不到学生可如何是好？ 武宇曼自知如果冯中知道这件事自己会面临什么，于是只好求助于年级主任杨雨丽。 另一边，已经返校的同学们在班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是聊月假这几天自己的娱乐经历就是八卦趣事，然而这些八卦正和武宇曼发愁之事直接相关。 虞赫宗似乎把那天在书店里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一丝别扭或者尴尬的感觉，反而一个劲儿把6班男生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李季莹和王颜宸进行着持续输出:“你们知道许蒙立和韩睿为什么没来学校？” 听他这么一说，李季莹才注意到班里的空位。 “为什么啊？” “就放月假这两天，这俩人居然发现他们的好兄弟是死对头，你们说巧不巧？都是回家之后和好兄弟们一联系才知道的，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现在主要就是许蒙立那边不依不饶，说是两边先前的事还没有解决，要给韩睿点颜色瞧瞧，从而给韩睿兄弟一个下马威。” 王颜宸一脸无语的说:“这是什么逻辑？所以合着许蒙立和韩睿两个人是没有矛盾的嘛。” “很多男生重视的不是个体而是团体，好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虞赫宗分析道。 李季莹撇了一下嘴说:“那他们两个现在还没返校，是在外面打架了？” “现在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大家都在议论嘛。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说，毕竟咱们武老师现在也还没来班里，估计又是解决这事去了。” 虞赫宗话音刚落，就见武老师顶着一团乌云走进了班里，大家都没见过她这样阴沉着脸过。 “在班里不学习，乱糟糟的说什么呢？有点学习的样子吗？快考试了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非得老师在这约束着吗？自律性哪儿去了？放个月假放的整个人都飘了？心都跑到哪儿去了？” 武宇曼把书往讲台上一摔就开始嚷。 本以为能从年级主任那里得到帮助，不想杨雨丽转身就告诉了冯中并且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学生矛盾，冯中指着武宇曼鼻子又是一顿呵斥:“我都不想说你们班出过多少次状况了，今天之内把那个小孩儿赶紧找到，找不到人我找你算账！” 武宇曼忍着焦躁的情绪来到班里，看到的却是杂货市场一般的“光景”，怒火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 “报告！” 一片寂静的教室被一声报告所打破，同学们都吃惊的看到韩睿站在班门口。 “对不起武老师，家长临时说送不了我，地铁一直没有等到我就又换乘了公交，所以耽搁时间迟到了。本来想请下假的结果手机停机了” 韩睿一脸严肃的站在班门口解释道。 武宇曼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把关注点放在找不到许蒙立的事情上，甚至忽略了最重要的清点人数。 焦灼之际许蒙立的妈妈打来电话说找到了儿子，因为家里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所以申请晚两天返校，压在心头的巨石这才落地。 武宇曼身心俱疲的坐在办公室里，灯也没有打开。 她垂下两只胳膊，把脑袋向后仰，垫在椅子的靠背上，随后把左手伸向兜里拿出了一张学生塞进去的纸条，纸条被整齐的折叠在一起，上面写道:许和韩因为朋友而产生矛盾，两人并没有实质上的冲突。月假时在男生群传开，现在班里人基本都知道这件事。 “好家伙，又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矛盾。学生之间的关系真是会出人意料呢。” 武宇曼若有所思的把纸条重新叠好放在一旁，这才注意到办公桌上放着的礼品袋。 “这是？” 武宇曼带着疑问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放着一本书、一个礼盒和一个芋紫色的信封。 看着信上呼之欲出的动漫人物，武宇曼笑了一下:“李季莹这个小丫头。” 钢笔礼盒上绚丽的千里江山图让她很是喜爱，精装的书籍也让她爱不释手。 “眼光是真的很不错啊。” 武宇曼一直遵循着自己的原则，认为没必要和学生过于界限分明以致对立，然而这种模糊的界限感实践起来却很难把握好“度”，一不小心就降低了起重要作用的“威严感”。 就比如今天在讲台上一通发脾气，虽然换来了暂时的寂静，但下面一张张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什么时候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职业呢？ 武宇曼觉得自己被困于一次又一次的手忙脚乱和随之而来的批评中。 无论何时，只要有与工作相关的事情“降临”，武宇曼就会有一种失去自我的不真实感，时间被无限制的剥夺和占用，根本分摊不出一点闲余给自己。 “工作不应该如此啊。” 她经常会这样想。 当初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憧憬着如何把文学上一切美好的诗词和著作转化成吸引学生的方式讲授下去，她想让学生体会古典文学的魅力，体会如何用精炼的语言写出潸然泪下的句子，体会不同国家的作家是怎样所处时代背景的影响 但从真正意义上的工作开始，她所有的重心都陷入了各种琐碎的事情中，也突然反应过来开学以来的这段时间她没有读文学作品也没有写书评，之前的诸多爱好似乎在一瞬间被抛至了脑后。 工作本应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如今却占满了所有的时间，武宇曼感到无奈的同时，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直起身再次拿起李季莹送的这本书，拆掉外包装，戴上耳机，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就让我短暂的‘逃离’一会儿吧，丢掉爱好的我会变成空壳的。” 一滴滴对所有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但却承载着武宇曼所有情绪的眼泪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 第16章 对抗 两个女生之间的冲突其实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打架，也没有产生太过严重的后果，加之武老师的奋力争取，所以学校并没有开处分，只是罚两人写了几千字的检讨，再去全班同学面前自我反省并且公开“和好”，在讲台上一顿尴尬发言，双方都表示以后会和谐相处。 场面话谁都会说，但两个人一直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眼神交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李季莹心想，“在人前可太会演戏了，这点确实值得咱‘学习’一下。” 李季莹之前提出想换宿舍的事没有被答应，武老师在听完她的心理动向之后对她说:“我能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但是换宿舍是逃避问题的表现，不对吗？毕竟同在一个班里，你还要和唐萌作为同学长久的相处下去。我们身边不可能总是出现让自己称心如意的人，学着和不同性格特点的人相处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如果一味逃避，以后进入社会中会更难适应的老师知道你是一个直率的人，但作为过来人我只想告诉你，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性格，如果让别人彻底看透了你的脾气秉性，那就很容易被‘拿捏’了，知道吗？” 李季莹深感无奈，但也只好默默点头。 之后的一天晚休熄灯前，童潇露突然来了李季莹宿舍，手里提着两大袋子零食。 “季莹啊我找你们宿舍找了半天呢，差点走错进了你们对门哈哈哈可无语了！” 童潇露的出现让整个宿舍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看起来又酷又飒的学姐身上。 “啊难得宿舍里人这么全啊？正好，我拿了好多零食过来，大家分着吃吧？我和宿管阿姨关系很好，她这会儿不会管的大家放心昂！” 边说边把袋子里的零食依次分给全宿舍的人，“我的宝贝妹妹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啦，大家都是有缘才能被分在一个宿舍里嘛，要好好相处哦！” 说着笑盈盈的看向刚准备把薯片塞进嘴里的唐萌。 唐萌心虚的笑了一下，旋即换上热情的笑容回应道:“这是当然了学姐！一个班的同学嘛，哪有不好好相处的道理？不过咱俩也算有缘诶，没记错的话开学第一天咱也见过面吧？” 童潇露故作吃惊的拍了一下唐萌的胳膊说:“哦想起来啦！是你啊~我就觉得这么眼熟呢哈哈哈！头发长了不少诶，现在这样比刚开学那会儿的齐刘海好看哦~” 童潇露摸了摸唐萌的头发，随后又看着大家说:“好啦我赶紧撤啦马上要熄灯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高二1班找我啊~” 说完对着李季莹意味深长的眨了下眼就关门出去了。 李季莹看到唐萌还沉浸在“被夸”的喜悦中，对着镜子美滋滋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手上还粘着薯片的碎渣，搞的她又是一阵厌恶。 “忍耐！我也得改变自己的死脑筋，想办法和她相处下去才是” 李季莹暗暗下定决心。 最近李季莹觉得自己对文科的学习兴趣愈发浓厚，虽然距离文理分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她依然觉得提前做好准备总比无限拖延要好。 自己作为一名美术生虽然说学文科是必然的，但是她依旧希望自己不是被迫去学，而是发自内心喜爱才学下去的。 前一阵因为老师数量不够，所以政治老师一直带着好几个班的课，人到中年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天终于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新老师接替了政治老师，刚一走进教室李季莹就被老师的整体风格吸引住了，讲台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也没完没了。 政治老师名叫相川，据说是来学校实习的，所以只是暂时性代课。 对相川年龄的猜测成了学生们课下经常讨论的问题，有人说她大学还没毕业，因为认识学校的领导所以来实习增加自己的实践经验，有助于大学期末的学分累积，还能为之后找工作增加教学经验。 这套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的“推测”让李季莹甚是佩服，感觉不管什么样的隐情都能被身边这群同学扒出来。 和其他老师激情洋溢、嗓门洪亮的上课风格不同，相老师总是语气轻飘飘的，面部表情也很少，经常拿着课本自顾自的讲课，和学生之间基本没有什么互动，给人一种神秘且高冷的感觉。 李季莹倒是挺适应这样的教学方式，觉得可以让自己一门心思听知识记笔记，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老师叫起来发言回答问题之类的，从而避免把心神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但其他同学却不这么认为。 “这是讲课还是讲书啊，不就书上这些东西还用她讲出来？” “就是，听的人昏昏欲睡，一点激情都没有。” “毕竟是来实习的，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学生罢了！怎么什么人都能来教学生啊？” 耳边经常充斥着这些关于相老师的负面讨论，李季莹也只是很无奈的叹口气。 毕竟人和人接纳与喜爱的授课方式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出现不一样的声音也很正常，只是她觉得总拿老师资历说事似乎不太妥当。 这天相川穿了一身渐变色的套装，在阳光的沐浴下从走廊的另一边向教室走来。 刚刚打水往回走的李季莹冒着星星眼望着相老师，一个没忍住就脱口而出:“相老师，这身搭配太美了！真的好好看！” 一旁刚把水喝进嘴里的王颜宸被呛住咳了好几下，相老师则是偏过头把一边的长发别在耳后，微笑着轻声说了句谢谢。 “你怎么这么虎啊！”王颜宸又喝了好几口水压下嗓子的难受感才对李季莹说。 “诶，这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好吧！赶紧回班了这节政治！” 说着拽住王颜宸袖子就朝班里奔。 这节课的节奏和往常一样缓慢而低沉，虞赫宗记笔记的时候有几个字不会写，一边探着头看李季莹的书一边动着笔。 这时李季莹听着右后方一阵阵小声说话的声音，她以为是同学在讨论问题，也就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李季莹觉得很莫名其妙，于是扭过头去看什么情况，发现几个女生好像擅自更换了座位，并且肆无忌惮的坐在一起说话，从表情上看明显是与课堂无关的内容。 于是李季莹对着她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们声音太大了。 她再看向讲台，相老师依然是一副淡然的神情，继续讲授着知识。 没想到这几个女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说闲话的声音大到全班都能听见，相川这时才抬眼看向她们说道:“有完吗？” 全班同学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这几个女生身上，她们眼神相互交流着，没有一个人搭腔。 “刚才说话的，站起来。” 相川指着坐在几个女生核心位置的郝雅诗说道。 郝雅诗一脸不服气的站了起来，起身时凳子还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服了，说话的又不光是我一个人。” 听到她小声的嘟囔着，相川反问:“但是你确实说话了啊。” “对啊，我是说了，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的。” 郝雅诗说着把两个胳膊交叉着放在胸前，班里马上传出了几个同学的窃笑声。 “我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不要扯别人。”相川继续说。 “我没扯别人啊，我不是说我自言自语呢吗？这不是反而把别人撇干净了吗？”郝雅诗拔高音调回击。 相川面露愠色，但还是尽量收着自己的情绪:“你觉得这样说话尊重老师吗？” “怎么不尊重啊，你让我站我就站，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这不是挺有礼貌的？” 郝雅诗一句不饶的高傲态度彻底激怒了相老师，相川留下一句:“好，这节课因为你的态度我不上了。” 摔下书扭头就走出了教室。 李季莹本来想着自己这节注意力很集中可以学会很多新知识，这下可好，气的她恨不得站起来就让郝雅诗去给相老师道歉。 但就在这时虞赫宗对她说:“不是你的事，别瞎掺和啊。看看‘主流’是什么样的。” 李季莹看着全班大部分同学不以为然的神情，担心自己如果这样做又会因冲动而产生不可预知的后果，于是只好忍着不甘转而低下头整理笔记。 “为了合群，我这样做对吗？” 李季莹和自己的内心做着斗争，一时半会根本学不进去。 政治课代表韩睿这时站了起来说:“大家先整理和背诵这节课学的知识吧，毕竟快考试了。我去把相老师找回来。”说着便跑出了教室。 就是这样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却被迅速恶意发酵，演化成了变质的流言蜚语 第17章 提升 刚要敲开政治办公室的门，韩睿就听到了相老师的哭声传了出来。 办公室里其他一些老师们都在安慰她:“现在的小孩们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们年轻的时候可见识过更过分的学生呢！” “你就是看着太年轻了，学生们不怕你！” 韩睿听着这些话，在门口进退两难，觉得现在进去似乎不太合适。 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了相老师带着哭腔开口道:“这几天我的胃病犯了，上课的时候胃疼到直冒冷汗也只能咬牙坚持然后正好赶上我爸住院了，但是如果实习期间3天以上的假会影响到学分，所以也不能回老家看望和照顾爸爸今天课堂上这一出真的是让我绷不住了，如果再留在讲台上我可能会直接哭出来的” 相川难过的声音像是一支支利剑扎进韩睿的心里，他以为老师只是因为生气耍脾气才愤然离开的教室，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韩睿垂头丧气的回到班里，冤家许蒙立嘲讽着说道:“怎么没回来给咱们上课啊，没给哄好？” 说完和郝雅诗几个人笑个不停。 韩睿瞪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坐回了座位上，想要看热闹起哄的人也都自讨没趣的吃了瘪。 晚饭后韩睿本来打算和朋友们去打会篮球，但是经过政治办公室时他从窗外往里看了一眼，却见相川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右手边放着一个保温杯。 想着老师应该还没吃饭，于是韩睿找了个借口不去打篮球，转而奔回了食堂。 “报告！” 韩睿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进” “相老师，你还好吗我估计你没吃晚饭，所以去食堂买了点吃的然后我没有买面包什么的，觉得对胃不太好，还是应该吃点正儿八经的饭” 韩睿搓着手支支吾吾的说道。 相川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他，还没等开口，韩睿又马上说:“啊！老师我是韩睿，然后我是6班的课代表。” 看着韩睿局促的样子，相川淡淡一笑说:“嗯，我知道你。谢谢你给我买的吃的啊。” 韩睿帮相川把吸管插进粥里递了过去，继续说:“相老师，我对于今天课堂上的那件事，我代表我们班同学向你道歉，确实是他们的不对！” 说完给相川鞠了一躬。 相川捂着胃对韩睿说:“快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给我道歉的。而且今天我也太意气用事了，不应该就那么摔书出去的，这下再想回班都难了哎。” “老师你不用在意这个，错在她们，你就应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的回去！其他的不用想那么多，毕竟你才是老师嘛！而且我们班主任也知道这件事了，肯定会说她们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劝慰自己的大男孩，相川觉得欣慰又暖心。 “哦对了，我留一下今天的作业。” 相川撕下来一张极其可爱的便利贴，用和幼圆相似的字体写下了要背诵和默写的内容，和平时看板书上的字感觉很不一样。 韩睿没忍住笑了出来，相川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便利贴很可爱！” “可爱吧！送给你？” 说着就把一叠便利贴递给了韩睿，“作为今天你给我买饭的奖励！多亏了你买给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回班吧，好好学政治啊！” “好的老师，没问题！”韩睿带着爽朗的笑容走出了办公室。 李季莹这段时间爆肝文科，最感兴趣的历史和政治需要背诵的年份、时代、事件、大段的文字、答题技巧等内容花费了她大量的时间。 学起来有些困难的地理，还是多亏了虞赫宗给自己反复讲解才勉强跟的上老师的节奏。 这是高一第一次月考，对于考上高中后发誓要把成绩牢牢抓在手里的李季莹来说无比重要，也是改变入学垫底排名的机会。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虽然在理科的“帮助”下总分依然惨不忍睹，但连李季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的政治居然考到了班里第一、年级第16名，名字也出现在了班级状元榜上。 和她的名字并排的是地理状元虞赫宗，而位于最上面的是语文班级加年级状元王颜宸。 李季莹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是一种不仅因自己，还因好朋友而产生的由内而外的满足感，更让她觉得自己没日没夜的背诵和记忆甚至在梦里都出现了书中内容的这件事，是万分值得的。 毕竟，还有什么比与合得来的朋友们共同进步更快乐的事呢？ 不用担心自己考好后的开心情绪影响到没有考好的朋友，反而可以一起庆祝进步，这让曾经被冠以“差生”之名的李季莹怎么想怎么开心。 三人决定利用晚饭时间浅浅的“庆祝”一下。 “把韩睿也叫上行不？这几天我俩关系整挺好，想说晚上一起吃饭呢。”虞赫宗问两个女生。 还没等李季莹开口，王颜宸就火速回答说:“可以可以！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饭点的食堂人声鼎沸，即便有一两个老师声嘶力竭的维持秩序，依然对这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产生不了分毫影响。 4个人分工明确:王颜宸去占座、李季莹去买饮料和炸串、两个男生去拥挤的人潮中打饭。 “还好我来‘抢占先机’，刚才有好几波人想坐这儿呢。”王颜宸得意的说道。 李季莹喝了一大口橙汁说:“要不说还得是颜宸安排得当~” 韩睿一开始有点不自然，不过在虞赫宗的带动下很快就融入其中，恢复了平时阳光大男孩的爽朗模样。 韩睿虽然担任政治课代表，不过优势科目都集中在理科，他边吃烤面筋边对李季莹说:“你这政治真是大爆发，我还说身为课代表得考个第一呢，结果就差1分成了第2名！” “大哥你快知足吧！我也就这一科拿得出手，你那理科水平岂是一般人能企及的？”李季莹开着玩笑说。 虞赫宗这时把手放在两人中间晃了晃说:“停止凡尔赛！停止商业互吹！请好好说话！” 几个人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韩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对李季莹说:“哦对刚想起来，相老师让咱俩抽时间去找她一趟。” 李季莹一听，马上问:“啊？为啥？” “我哪儿知道。不过看她的表情肯定不是坏事。”韩睿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 “不过大家之后打算学文还是学理啊？感觉时间过的可快了。” 王颜宸问道，她把盘里的菜吃得差不多，米饭却基本没怎么动。 李季莹拿起一串鸡肉串说:“我肯定是文啊，毋庸置疑。” “那我也是文。”虞赫宗马上说，一旁的李季莹抿嘴笑了一下。 “诶？什么叫那你也是？”王颜宸一脸坏笑的看着他问。 “就像我这种博览群书的人，肯定是学文更符合本人气质嘛！”虞赫宗辩解道。 “兄弟那啥，过于一目了然了啊。” 韩睿杵了虞赫宗一下，之后又说:“我大概率是学理，因为我爸妈都是医生嘛，他们也想让我学医。但！在分科前对政治的学习我是一点也不会松懈的！” “看的出来，你是坚定的相老师拥护者啊？”王颜宸笑着说。 “还有我！”李季莹说着举了举手，“我也是美女老师的坚定拥护者~” “哈哈哈，谁还不知道你呀？” 王颜宸敲了一下李季莹的脑袋，随后说:“目标明确是件很好的事呀，不像我，感觉对选科还是一片迷茫呢” 韩睿听她这么说，举起果汁说道:“未来不可知，现在决定的事也许之后会发生改变也说不定呢？来，碰一个，祝咱们4个的成绩势如破竹涨不停！” “加油！！！” 那一刻，李季莹觉得一切都不能再成为自己学习和进步的阻碍。 没错，学习上的自信和底气是要自己给自己的。 第18章 恶意 “报告！” “报告！” 韩睿和李季莹一前一后的走进政治办公室，看到相老师正在整理自己的办公桌。 “啊！你们来啦？”看到两人进来，相老师马上笑嘻嘻的招呼两人过去。 看着两人好奇但又欲言又止的表情，相川笑着说:“哈哈哈别紧张，这不是才出了成绩嘛，想给你们一些奖励。来给你，我的第一名！” 李季莹接过老师手里的手账礼盒，一整个大开心:“哇玉桂狗我超爱的！谢谢老师！” 随即又调皮的说:“并且补充一句，老师你今天的这身淡紫色连衣裙也很好看！！” 相川还是笑着锊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给韩睿递过去了一个篮球人物摆件:“我尽职尽责的课代表，谢谢你的协助。你的分数也很让我满意，听说你喜欢打篮球所以选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这个摆件不那么违和。” 韩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协助老师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没想到老师还知道我喜欢打篮球” 看着韩睿忸怩的样子，李季莹笑着说:“我们相老师真的人美心善又细腻呀！老师，之后我会更努力学政治的！还要请你多多帮助了！” 相川伸出手摸了摸李季莹的头，温柔的对两个人说:“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合作’吧！” 在之后的日子里，相川听从了前辈们和部分学生的建议，逐渐转变自己有些压抑低沉的教学方法，那些因为她年轻而刻意捣乱的学生也在班主任武老师的“压制”和教育之下稍有收敛。 不过也仅限于不扰乱课堂秩序而已，实则还是满腹不满，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尖锐的矛头转向了相川和韩睿的关系上。 因为逐渐熟识起来，所以韩睿和相老师之间的接触比之前也多了很多，每节政治课或者自习课前韩睿都会去找相老师抱书，课后也会跟着她把书和收上来的一些卷子拿去办公室，课间也会经常过去问做错的题，有时候李季莹也会拿着没有明白的知识点跟着一起去问。 大家都没有避讳这件事，是因为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师生关系，但从一些人嘴里传出来就会变味。 有次刚下政治课，韩睿抱起了刚刚收齐的练习册和相老师一起回办公室，李季莹就听到郝雅诗说:“这次数也太频繁了吧？我看这俩人快粘到一起去了。” 旁边的女生马上接话说:“可不是嘛，可真是‘密不可分’啊。” 李季莹觉得是她们误会了，于是想过去辩解几句，却见虞赫宗走到她们旁边说:“这有啥奇怪的？搬个作业啥的不就是课代表的工作嘛？你们见哪个老师自己天天抱着几十本作业上下楼的？” 郝雅诗撇着嘴说:“反正，我觉得有问题。” “啧，名侦探都比不上您这推理能力。”虞赫宗凑近她说。 郝雅诗觉得有被阴阳怪气到，但因为摸不透眼前这个大高个的脾气，于是带着撒娇的口气对虞赫宗说:“你真讨厌，又不关你的事。” 虞赫宗对她笑了一下:“应该说不关咱们的事昂。” 说完就走开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怼的好啊点子王。”李季莹说。 虞赫宗一脸无奈的摊手说:“咱也不知道人家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在继续发酵。 这天临下班时，武宇曼一头雾水的被年级主任杨雨丽悄悄叫了过去。 “给，看看这个。”杨雨丽皱着眉头把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武宇曼刚想开口问，就被堵了回去:“别问，看了就知道了。” 武宇曼不安的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这封匿名信是由几个同学共同完成的，上面写到了由于相川和韩睿的关系过于密切，对自己和部分同学的学习产生了负面影响，因为课间经常去讲题或者问题，导致韩睿屡次迟到，直到下一节课上课后才能赶回来，影响到了大家的听课效果和课堂秩序； 有学生说相川更换衣服的次数太过频繁，有时上午下午各穿一身，而且颜色都过于鲜艳或者风格太特别，不利于听课时注意力的集中； 此外有同学称看到韩睿在办公室内拿着相川的手机，两人一起在看着什么； 还有学生称看到两人单独在食堂共同就餐（实则共坐一桌的还有李季莹他们几个人） 诸如此类的事情都被一一列举在了纸上，武宇曼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封有“重量”的检举信。 看着武宇曼差不多读完了信上的内容，杨雨丽用手指敲着桌角说道:“明白什么意思了吧？这得有多过分，才能逼的学生写这个联名信？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武宇曼也是一脸的严肃，杨雨丽又说:“而且这信还直接给到我这了！这不明摆着学生就是想让事情闹大吗？” 年级主任说的确实没错，这段时间在学生中热议的和相川有关的事情早就被教导处的项欣欣打探的一清二楚，消息也同样传入了冯中的耳中。 “小项，你说这个班啊，不仅学生爱整点子奇葩事，老师居然也这么奇葩？” 项欣欣咯咯地笑着:“谁说不是呢？这班真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相川只是个来实习的大学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学校出于各方面的考量也不会再留她，于是直接和相川就读的大学联系了一下。 相川的班导得知此事后百般道歉，说之后一定会对她严惩。 对于给十几岁的孩子们起到了不好的示范作用这件事，也表示会多加教育，总之来来回回就是说有多过意不去，更不要因此影响后续的合作之类。 学校这边倒也没有多言，只是说此番联系是因为要提前结束相川的实习期，所以让班导他们心里有个底。 但武宇曼这边还是觉得虽然有这封检举信在，可是不能就这样完全轻信，应该再多角度进行一点调查，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存在。 可想而知，学校领导毫不犹豫的否定了武宇曼的这一“幼稚”提议。 而与此同时，李季莹他们对这件事还完全不知情，依然津津有味的上着政治课，就连相川自己都还觉得之后可以与学生和谐相处下去，殊不知这已成为最后一节课 没有前因后果的问询，没有解释的机会，相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两手空空站在了校门外，甚至连这一阵使用的课本和参考书都交了上去。 一阵钻心的胃疼让她直不起身，不得不蹲在原地。 门卫大爷看着她这样本想上去询问，但一抬头注意到角落里闪着红灯的摄像头，于是摇着头回到了门卫室内。 “老师！！” “相老师！！！” 韩睿他们4个人迎着风往学校门口跑来。 寄宿制学校原本要求没事的话不允许学生靠近大门，于是门卫大爷一看这情况，赶忙跑出来阻止。 李季莹马上求情说:“拜托了，我们就只是在门口和老师说几句话而已，很快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门卫大爷看着这几个孩子脸上焦急又痛苦的表情，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快点说完。 校门外的相川听到有人叫她，马上抬起头往里望去。 韩睿第一个赶到门口说:“老师对不起！老师，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又对着自己深深的鞠躬，相川不由得想到刚来到学校带这个班的时候，也是他代表几个同学过来办公室给自己鞠躬道歉的。 从道歉开始熟识，又以道歉结束，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呢？ 胃疼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相川的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着。 李季莹也哽咽着说道:“老师，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但是不要否定自己，是别人在恶意曲解发生的所有事，这不是你的错！” 虞赫宗一边拍着万分难过又自责的韩睿后背以示安慰，一边对相川说:“相老师，如果世界上只有两种声音，那我们几个一定是认可和肯定你的那一方。” 王颜宸拉着哭泣的李季莹说:“老师，谢谢你增加了我们对政治的学习兴趣，我们成绩的提高离不开你的功劳！” 相川咬着嘴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和与之相伴的抽搐。 自己真的不配当老师吗？ 真的因为还没毕业缺乏经验就不能登上讲台吗？ 真的行为不得当吗？ 为了更好的磨练教学能力而没有回家陪在病重的父亲身边，换来的是什么呢？ 回到大学之后，又会面对班导和学院怎样的处罚？ 在大学里又会产生怎样的流言蜚语？ 相川已不敢再想下去 检举信上的内容已经在学生间传开，有人觉得起不到示范作用的老师就应该被撤职，有人觉得还是个学生就不要来教书育人，也有人觉得人都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对老师也应该予以宽容 李季莹在得知检举内容之后失控的痛哭了一场。 她不能理解的是，居然连爱打扮和穿搭、亲和的与学生一起吃饭都成了“罪过”，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位20来岁有性格有特点的年轻女孩会遭到这么多非议，她更不能理解在发生这件事之后，学校采取的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赶走的处事风格。 凡此种种，都不禁让她对于进入职场这件事产生了巨大的畏惧和质疑。 李季莹知道，作为当事人的韩睿一定比自己更难受，因为自责感是足以吞噬一个人的，他不仅看上去憔悴低沉了许多，连最爱的篮球都不去打了。 唯独桌子上的篮球人物摆件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静静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第19章 老友 “老弟，你要振作起来啊。” 虞赫宗拍着韩睿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老父亲”模样。 “路上真的要堵死了！” 这时李季莹和王颜宸一边抱怨一边走进日料店。 难得的月假，4个人早在学校时就说定了周末要出来约饭。 “堵车了？先点餐吧。”虞赫宗问。 李季莹一边脱掉外套一边说:“昂，我俩从理发店出来叫半天车都没人接单。主要是这个时间点的原因，车巨多，把司机师傅也急的够呛。你们先点吧，吃啥啊？” “我要鸡排饭~” 王颜宸抬了抬手，继而对着蔫蔫的韩睿说:“还是这么没精打采？吃点好吃的心情就好起来啦。你吃啥？” 韩睿说:“我要辣椒酥鸡排的，可劲加辣椒就行。” 虞赫宗搂住韩睿的肩膀说:“人家都是借酒消愁，你这是借辣椒？来，小辣椒就在这儿。” 说着把手指向了李季莹。 李季莹一巴掌拍到他的手上说:“还贫呢！点你的！” 虞赫宗和李季莹都点了牛肉饭，4个人聊了半天关于相川的话题，都在后悔当时怎么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现在一整个找不到人的状态，心里都怪难受的。 韩睿辣的龇牙咧嘴着说:“就咱们班这些人昂，我是真的服。我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赶紧分班，赶紧离开这群人。” 随后又补充一句:“当然咱们几个除外啊。” 李季莹摆了摆手说:“这你算是说错了。你以为只有咱们班人这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儿都有这样的人存在，躲不开的，只能改变自己适应到这种环境里。” 虞赫宗咽下一大口牛肉赞同的说:“咱们小辣椒长大了昂。想开了不少，真让人感动。” 王颜宸强忍住笑，接着李季莹的话说:“韩睿你也不要那么自责了，别人在背后耍阴招你也没办法啊。与其这样消沉下去，还不如振作起来用好成绩把他们远远地甩下去，这才是‘离开’他们的办法。” “对哦说到这个，听说分班之后会重新按照文理科划分重点班，咱们真的要好好努力一把。” 虞赫宗的话让李季莹既有紧迫感又充满了斗志。 “还真是，这相当于是给了咱们所有人第二次机会了！” 王颜宸眼神中充满了光芒，“真喜欢这种充满期待的感觉，让人觉得动力满满啊！” 李季莹一整天时间基本都是和朋友们度过的，晚上差不多快9点才进了小区。 刚从电梯里出来，李季莹就听到从家里传出的说话声。 “大晚上的说啥呢？我在外面都能听见咱家的声音。”李季莹进门后问道。 但是当她看到妈妈和哥哥脸上焦躁的神情，顿时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怎怎么了？” 李季亮不耐烦的说:“听妈妈打电话的意思是爸爸那边好像又出情况了，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这不还通着电话呢！” 一旁的季钰正死死把手机按在耳朵上，语气紧张的和那边说着什么。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李季莹感到一股忐忑不安的情绪涌上大脑 李斌一直处于生意不顺的状态，某天却和自己发小门家泽在一位共同的生意伙伴的店内相遇。 门家泽和李斌原来是邻居，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上下学都是一起。 高中毕业之后两人又同时去了一家店打工，但考虑到生活中的诸多不稳定因素，李斌的父亲还是通过找关系让他进了一家相对靠谱但名气不大的单位上班。、 门家泽的父母没有关系，当他得知好友要去一家稳定的单位上班时，心里除了羡慕外更多的是妒忌。 为什么自己的家庭状况比不上李斌？ 同为邻居却有着这样悬殊的差距，门家泽对自己的父母也充满了不满，他发誓自己要混出点名堂，于是毅然决然的去外地做起了生意，没有和李斌道别，也基本和家里断了联系。 “真没想到啊！”门家泽看着李斌说:“你怎么也做起生意了？” 李斌则激动万分的看着好友说:“真是太久不见了！当时你说走就走，也不说一声！有太多想说的话了，咱得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在门家泽的提议下，两人去了一家茶店一边喝茶一边谈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我记得你那工作在当时属于很好的啊，怎么现在自己出来跑生意了？” 门家泽一边品茶一边问。 李斌苦笑着说:“害，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吧，实在是受不了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感觉在单位里，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而且当时年轻气盛嘛，是真不愿意来回听人使唤。想着与其受着这窝憋，还不如自己出来当老板呢！刚做生意那会确实来钱啊，也让人有信心，可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挣钱难，还接触了一些人品不行的生意人，亏钱呐！” 说话间茶叶店的老板任琳向两人走过来笑盈盈的问道:“两位老板，这金骏眉味道怎么样？” 门家泽伸出手拉着任琳说:“果然是好茶！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唠唠？” 任琳马上挣脱道:“哎呀我就不瞎掺和了，你们好好聊啊！” 看着李斌对眼前的这一幕略显惊诧的表情，门家泽笑着说:“我离婚了。早就离了！当年在c省随随便便就结了，没一阵发现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连孩子也没有就离了，也是挺荒唐的！你呢？” 李斌一听这话，反而觉得说自己一儿一女已经上高中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要不说嘛，咱俩就是没法比！年轻时你工作比我好，如今也是家庭幸福儿女双全的，真让人羡慕啊！” “哎你也别这么说，应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斌一言难尽的回应道，不由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 就这样一来二去，时隔几十年再度相逢的两位朋友只要有时间就会约着去茶店畅谈人生。 门家泽在生意上给李斌提出了很多建设性意见，加之两人年少时的情谊，李斌对这位老朋友愈发信任和依赖，平时在家与季钰聊天时，也时常提到门家泽对自己的帮助。 季钰看着丈夫有所恢复的精气神，也稍微放宽了心。 看着李斌日益起劲的工作势头，门家泽提议朋友参与到自己最近开展的一个项目中来，并且热情的鼓励李斌投资。 “投资？我这手头紧啊，再说又不是真正的什么大老板！” 李斌还是觉得自己对于投资没什么信心。 “兄弟，你这纯属太缺乏自信！都是出来靠自己努力做买卖的，谁还比谁高一等？再说了这个项目是我主要负责的，就是因为想有福同享，有钱一起赚才要拉上你的。” 门家泽停顿了一下观察到李斌的表情产生了微妙变化，又紧跟着说:“我记得你之前也给我说过，你最受不了一成不变淡如水的生活，现在这不就正是需要你来点冒险精神的时候吗？咱都是这么多年交心的好友了，我还能不为你好？” 说完拍了拍李斌的肩膀以示真诚。 李斌前思后想也觉得应该接受好友的建议，但出于担心妻子季钰平时相对谨慎、思虑太多的性格，便没有告知于她，自顾自做了决定。 李斌天真的幻想着，等自己这次投资赚钱之后再和季钰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顺便还能赚回一些男人的面子。 就这样，李斌给门家泽转账了20万。 连续几天联系不上门家泽，李斌开始有些不安，但秉承着对老友无条件的信赖，他还是努力暗示自己沉住气，不要去往坏里想。 赶上儿女放假，李斌努力装出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样子和季钰一起高高兴兴的去接了孩子。 “还是爸妈来接最幸福~可终于不用在拥挤的人群里去抢座了！” 一上车女儿开始说个不停，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学校里发生的事全部倾倒出来一一般，没一会儿子也加入了讨论中。 李斌通过后视镜看着两个开心的孩子，又看了看坐在副驾上笑盈盈和孩子们搭话的妻子，又想到了好几天联系不上的门家泽，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惧。 20万对这个家庭来说不是小数目，自己当时的投资是否过于冲动了？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以后一定要去一个人性化的单位上班！”李季莹在后座大声说。 “何出此言呢？”季钰问女儿。 女儿马上扒住前座的靠背，向前倾身说:“妈妈你知道吗，我们班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政治老师，但是” 女儿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事情经过，开着车的李斌却一句都听不进去 第20章 崩溃 等待会把同等长短的时间无限制拉伸，一分一秒、一天一夜都会变得无比漫长。 尤其是在接孩子回来的当晚，李斌打开微信后，发现自己居然被门家泽删除了好友。 看着红色的感叹号和下面一行“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的拉黑显示，李斌感觉自己的脑袋在不断轰鸣，甚至可以听到耳中传来的血流声 “门家泽在哪儿？快点告诉我！”李斌愤怒的在茶店冲着老板任琳吼道。 “哎呀李哥你冷静点！他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啊？”任琳嗓门也不小的回答道。 “装什么装！你俩那关系，你能不知道他在哪儿？” “都说了不知道！那他一个到处跑生意的人，我俩也不过是近乎点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吗？也不代表人家平时的事都会给我说啊！” 任琳一个劲儿的为自己辩解，但是李斌丝毫不信:“不可能！你肯定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看着任琳死活不肯告诉他门家泽的行踪，李斌一生气便把旁边架子上摆放的茶具打碎了好几个。 任琳一看李斌这摆明了要个说法不然就胡闹的节奏，也只能走投无路的打开自己手机自证清白:“李斌！你在这儿给我闹算什么本事！啊？来来来，你自己点，你自己看，我就加着他这一个微信号！” 任琳几乎要把自己手机怼到李斌的脸上让他看个清楚，随后又点开自己的电话簿说:“来，再看这儿，手机号也是就这一个，应该和你那里留的一样！不是我说，你也是常来我这店里喝茶的老顾客了，我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门家泽去哪儿了，我发誓行吗？你就不要再闹了！非得一会儿把警察叫来了，让谁都不好看吗？我还要靠这家店过活呢！你就别为难我了！！行吗李哥！！” 看着一脸激动生怕自己生意受影响的任琳，李斌感觉自己的心又凉了一截。 “叔叔阿姨，门家泽回来过吗？” 走投无路的李斌回到曾经住的小区，敲开了门家泽父母的门。 只见老爷子拄着拐杖颤悠悠的打开了门说:“哦，你是？” “叔，我是李斌！原来就住对门！经常和门家泽一块玩儿的。” “哦，哦”老爷子慢慢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来了？” 李斌压住心中的火气说:“我来找门家泽的，他这几天回来过吗？” 只见老爷子神情落寞的摇摇头:“早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你看我这副样子，他妈也因为脑梗瘫痪在床了。原来让他妹妹联系过他，根本找不到人我们老俩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想到是个不孝子啊！估计我俩没了都等不来他回来看一眼啊” 听着这些话，又看着在床上半醒不醒的门家泽母亲，李斌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重病在床的母亲，想到了那个因为被两个小年轻愚弄而赔偿十几万的自己，想到了可能难以追回的20万“投资款”，想到自己刚刚有所修复的家庭，他感觉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于是蹲在门家泽家中失声痛哭。 撕心裂肺的声音似乎宣告着一个40多岁的男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中被压垮了，不想挣扎也不想反抗，只想就这样嚎啕大哭。 老爷子被李斌吓坏了，颤巍巍地不知如何是好。 哭声惊动了旁边的邻居，邻居们过来后也是一头雾水，试图先把李斌扶起来让他冷静一会，但李斌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又是哭又是捶胸顿足。 有个邻居提议说联系他的家人，于是从李斌兜里拿出手机，发现正好没有上锁，便从通讯录中点开家人分组打了过去。 此时的季钰正在茶店给任琳商量赔偿款的事情。 “你看，其实也是挺尴尬的，弄到这一步。” 任琳搓着双手对季钰说，旁边还站着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我本来吧是不想闹大的，这不我兄弟正好知道了这事，非让我要个长短，说是不赔偿就闹上门去，我这不也是担心李哥嘛而且你看这茶具确实都挺值钱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 季钰厉声打断了磨磨唧唧的任琳说:“李斌砸坏了多少茶具？你们这边大概算一下给我个数，我赔。” 任琳看季钰这个态度，又赶紧说:“害！你说我和李哥本来关系挺好的，谁知道我这倒霉催的，和那门家泽扯上了关系，弄得讨钱讨到我这来了那门家泽就不是个好东西！” 季钰重重的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根本不想在这里和茶店老板有什么过多的交谈，没想到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等到季钰和两个孩子都赶来时，李斌正双眼无神的倚靠在老爷子家的沙发上。 季钰一脸为难的不停安抚老人家并道歉，李季亮和妹妹则上前扶起爸爸准备离开。 10月的晚风已经很凉，李斌像个醉汉一样双腿软绵绵的，两只胳膊分别架在儿子和女儿的肩上，回家的这一路，4人都相对无言。 咔嗒，家门关上后，迎接这家人的又是满屋的寂静。 李斌这时仿佛突然回过神，他用肿胀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儿，随后深深低下头用已经嘶哑不堪的声音缓慢的说出了所有的事，这期间，季钰、李季亮和妹妹都没有张口去打断，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李斌再一次流下眼泪，这是愧疚、自责、担忧的泪，也是他彻底否定自己的眼泪，以至于李季莹张了张嘴又闭上，连安慰的语言都组织不出来，只能和父亲一起默默流泪。 季钰却出奇的冷静，她开口道:“李斌，你知道吗？我之前还在为自己不相信你会彻底改变而羞愧，觉得既然给你了机会，就应该敞开心扉去接纳你。” 季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20万啊李斌。20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的这种行为” 李季亮看着痛苦不堪的妈妈，开口说:“爸，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种人，先和你套近乎然后开始借钱或者让你投资，用高利润吸引，这不是典型的骗局吗？就算真的想搞投资，也应该和家人商量啊，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李季莹不想让哥哥在爸爸如此颓废之时再继续责备，于是说:“爸爸你也不用太绝望，明天去报警吧，不是好多新闻上都说这种情况下钱是可以追回的吗？他跑不掉的！” 随后把一杯热水给爸爸递了过去，李斌依旧低着头接过了女儿递来的水杯。 “爸爸，你不用这样，有问题一起解决！”李季莹继续安慰道。 “怎么一起解决？当时做这件事的不告诉妈妈不告诉咱们，就是没有把咱们当成一家人！” 李季亮冲着妹妹吼了起来。 李季莹委屈的哭了起来:“你喊什么？每次咱们家出现问题就是这样，内部乱作一团有意义吗？” 看着两个孩子快要吵起来，季钰站起身示意两人停止，然后对着丈夫说:“李斌，我不知道你想追求的是怎样新鲜、刺激、激荡起伏的精彩生活，但是我只想要平稳安心的过日子。我不想心惊胆战，不想诚惶诚恐，不想每看到一个陌生电话就生怕发生什么事，不想因为一件又一件突然发生的事心慌，不想一次又一次收拾烂摊子，一切的一切，我都够了。今天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我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已经足够包容了。”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又说:“不是吗，李斌？真的够了，我很累。希望不管接下来我做出怎样的决定，你们都能尊重并且接受。” 李斌一听这话马上抬头惊慌的问:“老婆你什么意思？” 季钰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这一问题，而是说时间太晚了，让大家都去洗漱一下准备睡觉。 因为门家泽已经跑去了外省，所以调查起来需要一些时间，不过钱还是有希望要回来的。 兄妹二人又要收拾行李准备返校了，考虑到父亲的精神状态开车实在太危险，两人决定坐班车回去。 往常总是嬉笑打闹的兄妹二人这次一路无言，李季莹觉得只要涉及到父母的事，她和哥哥就会出现不同的意见和解决方法，上次发现杨雯的那件事她就是听从了哥哥，并没有过多发表自己的观点，但这次被骗钱的事，她实在是不能认可哥哥对爸爸的指责。 如果爸爸因为这件事又像几年前那样想不开怎么办？ 谁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还有妈妈昨晚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哥哥回到学校之后，父母之间又会出现怎样的争执？ 所有的信息都是不清不楚的未知，李季莹只觉得身体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呼吸也不是很通畅。 胸闷的实在受不了，她扭头对挨着窗户坐的哥哥说:“咱俩换下位置吧，我有点上不来气。” 李季亮看妹妹脸色不太好，赶紧让她坐了过来，又打开了一瓶水递过去:“没事吧？先喝点水。窗户别开的太大，今天降温别吹感冒了。” 哥哥的一句关心让李季莹心里更难受了，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去“衡量”爸爸的所作所为，感觉脑袋快要炸掉 第21章 维护 “你俩这是啥情况啊？才一天不见，怎么一下子这么颓了？” 虞赫宗看着两个趴在桌子上的同桌，一脸疑惑的问。 “哦，我头疼。” 李季莹说完抬起头看了一下王颜宸，用胳膊碰了碰她说:“诶颜宸你咋了？” 只见王颜宸一脸痛苦的捂着右腹部说:“今天下午这里就开始疼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妈说可能是着凉了。我还想着请假晚几个小时再来呢，但我妈非说得按时到校，我服了” 李季莹把手放在王颜宸的后背上说:“哎，小可怜儿。不过今天真的挺冷的，确实有可能是着凉，你穿的也不多。先喝点热水缓缓吧。” “你嘞？头疼的厉害吗？”虞赫宗又问。 李季莹拿出笔在纸上快速画了一个脑袋快要爆炸的小表情推到虞赫宗面前，哭丧着脸说:“别问，问就是本人的真实写照。” 还没等虞赫宗回答，武老师就欢快的走进了教室。 “来同学们都精神点！怎么每次月假返校回来都是这副样子啊？打游戏打到几点了？” 武宇曼略开玩笑的语气让同学们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好了啊，说正事！咱们马上就要进行秋季运动会了” 还没说完，讲台下就出现了各种声音，三三两两的商量起了自己想要参加的项目，兴奋不已。 “诶行行行！知道大家已经期盼很久了啊。这可是开学以来第一次比较大型的活动，咱们班体育健将那么多，可得踊跃报名啊！” 武宇曼说着打开了ppt，展示出了诸多项目的要求与注意事项:“大家先看一下，除了平时那些基本项目外，这次还加了很多团体运动，大家懂的都懂，就是负责娱乐的啊~总之呢详细的内容大家仔细看一下，找到自己感兴趣或者擅长的项目热情报名就是了！一会儿我会把纸质版的给了柴浦，大家直接去他那里填表就可以，由他全权负责运动会相关的事情啦！” 武老师对柴浦这般信赖和任用，是因为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 体委柴浦是个看起来很凶但思虑周全、性格直率的男生。 曾经在一节化学课上因为被化学老师误解而说了顶撞的话，化学老师火冒三丈的拎着柴浦就扔到武宇曼那里去了。 “我是管不了了！你看着解决吧！”化学老师愤怒的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老师，我没有搞对象！！” 柴浦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让武宇曼一整个震惊:“哈？哪儿跟哪儿这是？” “老师，我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就不止今天这一件事！前几天有一次化学课的时候做题，我同桌韦静卡到了化学式那儿解不出来就问了我一下，正好那里我学的很好就讲给她了，同桌之间讲题不是很正常的吗？结果化学老师特别大声的当着全班的面说我在逗小姑娘开心，还讲不讲理了？老师也不能这样随便污蔑别人吧？结果全班同学都在那儿起哄，回了宿舍也拿这个是跟我开玩笑，这完全就是凭空捏造的啊！” 柴浦情绪激动的“控诉”着所有的事。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武宇曼说:“别着急慢慢说，放心，我都会听的。” 说着把一旁的凳子拉了出来:“来，坐下说吧。” 看着柴浦不可思议的表情，武宇曼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快坐吧，坐个凳子有啥的？” 柴浦谢过班主任便坐了下来，又继续说:“老师，可能大家会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但这件事影响的不止我一个人韦静也会被人各种开玩笑。我一个男生倒是不那么在意这个，可是韦静本来就是性格内向的人，有一些人的语气和话风已经越界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而且，我俩之间也确实什么也没有啊。今天上课我俩都规规矩矩的一句话也没说，连脑袋都没敢动一下，化学老师就走到我们旁边说我俩冷战了，什么之前感情不是挺好，就爱上课时相互交流之类的，全班同学都在那儿笑” 武宇曼叹了口气说:“这事儿整的” 对于化学老师是个怎样的人，武宇曼心里和明镜似的。 入职以来她也从同事们那里听来过不少之前学校里发生的事，这个化学老师是有了名的爱“整”学生，甚至有时候还带着学生一起说些不该说的话，尤其喜欢看学生窘迫的样子，而且自己说的话还不容许别人质疑。 看着为了辩解而急的面红耳赤的柴浦，武宇曼内心是深表理解和同情，但是出于自己的立场又没有办法当着他的面说化学老师的不是。 “当老师难，当班主任更难啊！”武宇曼经常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无奈之下她只能劝说柴浦先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正在这时项欣欣突然敲开了语文办公室的门:“那个，武老师，冯主任让你带着这个学生来一下教导处。” 柴浦一听就知道是化学老师去告状了，马上又要炸，武宇曼则淡淡的说:“别急，遇事先别急。” 这话像是对柴浦说的，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正如武宇曼预料到的，冯中认为在学校里最不能容许的就是顶撞教师这件事，而且化学老师表示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一定要严惩。 “冯主任，这件事是有起因的” “不是，小武老师，我发现怎么每次一有事情你就站到学生那边啊？咱们应该是一个阵营的才对明白不？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让那小子先在教导处罚站写检讨吧，怎么也得治治他，顶撞老师太嚣张了！” 冯中一意孤行的做出了决定。 武宇曼深觉自己无能，没有一次能从领导的压制下争取到喘息的空间，更别说为自己的学生赢得什么权利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一次又一次退缩，但看着在气头上的冯中，还是决定缓一会儿再来。 走出教导处，她看着柴浦说:“顶撞老师这件事，你先平静情绪写个检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不该受的屈不受。” 说完便走开了。 出乎柴浦意料的是，每节课间武老师都会来教导处找冯主任据理力争，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但他能看到武老师的神情越来越充满自信，有一次还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糖。 就这样第二天，武老师带着他去给化学老师郑重的道了个歉，随后就回班上课了。 回班之前武老师对他说:“学习重要，明辨是非曲直更加重要，毕竟我们首先要学会的是做人。我能感觉到你是个正义的人，但是口无遮拦的毛病必须得改，不然只会害了你自己。还有，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凶嘛！” 最后一句就是玩笑话，没想到柴浦马上一脸认真的说:“老师，我本来就不凶！我只是”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有时候就要学会‘柔软’些呀。回去上课吧！” 说完武宇曼就转身要回办公室去了，这时她听到一句超大声的话:“武老师！！谢谢！！” “老师，这是截至目前运动会的报名情况，感觉有点不均衡？” 柴浦把整理好的报名表拿来给武老师看。 “确实，不过也可以理解总的来说还是很积极的嘛！就是这个女生800米和1500米还缺人是吧？” 武宇曼看着这几个空位，觉得这两个项目确实是女生们最不愿“面对”的。 柴浦信心满满的说:“没事武老师不必担心，反正到报名截至还有几天的时间，我再想办法动员动员大家，肯东会有女生填上这几个名额的，交给我就是！” 说到做到，在柴浦积极动员之下，800米项目很快就完成了报名任务，唯独1500米一直空缺着。 “看咱们体委的一脸愁容，也是真不容易啊不过跑步这种事好真不是能强求的。”晚饭时虞赫宗对朋友们说。 韩睿立刻表示认同:“真是，我都恨不得要去替女生跑了。这个时候能‘挺身而出’的那是真的让人高看一眼。” 李季莹叹了口气说:“哎像我这种体育废柴是真不行，别说1500了，50米短跑都是数一数二的倒数” 李季莹的一句自嘲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没想到这时王颜宸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想去报名1500米诶。” “哈！？”另外3个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这可不是开玩笑啊！”李季莹睁大眼睛对她说。 王颜宸一脸沉着的喝了口粥说:“没开玩笑啊。说实话我初中体育还挺强的，就是怎么说呢，上高中之后没怎么练了。” 李季莹一脸崇拜的说:“高手竟在我身边~真没看出来啊颜宸！” “一下子这样跑肯定不行，趁着离运动会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在中午或者晚自习下课之后抽时间练一练。” 韩睿提议道，他也报名了男子跑步项目。 “一起吧！”王颜宸很开心的回应。 一旁的李季莹和虞赫宗则不约而同的交换了目光，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第22章 意外 操场上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看着穿着各种风格班服的同学们在操场上叫喊、追逐、欢笑，李季莹才第一次真切的感到自己周围都是朝气蓬勃的青年人，而非身处勾心斗角的“战场”。 李季莹自认虽为体育废柴，又不想对班级毫无贡献，所以承担起了写加油稿并投稿的任务。 看着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排捧着书看的韦静，李季莹主动上前把她也拉入了自己的写稿阵营。 换上短裙的郝雅诗早就带着自己的小姐妹们奔走于各个项目给男生加油助威去了，媒体部的同学们也举着相机拍个不停，不仅有赛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超燃画面，更有同学们龇牙咧嘴表情的特写，已经有好几个同学抱着相机笑的直不起腰来，随后就被维持秩序的老师火速“驱逐”了。 因为自己的好友都要参与比赛，所以李季莹全程竖着耳朵听广播通知，生怕错过了谁的项目。 虞赫宗比较适合短跑，参加的是男生接力赛，被赋予了最后冲刺的重任。 听到播报男子4x100检录时，她火速在赛场上寻找虞赫宗的身影。 “家人们，马上就要男子接力了，记得大声点给咱们班男生加油！！” 武老师在班级队伍的最前面招呼大家都上前来助威。 虞赫宗向这边跑来的时候，李季莹正被包围在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中，她还听到隔壁班女生一边夸他帅一边打听他的名字。 “帅是帅，本质还不是个搞笑男。” 李季莹心里这样想着，后面还有一句话，别说说出来了，光是想都被她自己火速“切断”了。 接力赛不出所料拿到了第一，郝雅诗拉着一群女生围在4个男生身边又是递水又是祝贺的忙个不停，李季莹却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她心里清楚，这种感觉大概率源自内心深处极为矛盾的软弱和占有欲。 从小到大，每当自己喜欢的事物被他人表达了强烈喜爱的意愿，她就恨不得马上逃离，直到被他人占为己有为止，对喜欢的人也是这种心态。 所以情窦初开的阶段，她一次都没有表达过对哪个男生的好感。 “喂喂喂，听到我说话没？” 刚刚换好运动服的王颜宸连续叫了好几声，才把李季莹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的拉了回来。 “我准备准备该上场了，帮我拿一下手表！还有这些。”说着从手腕上摘下了手表，又把兜里沉沉的东西掏出来给了李季莹。 “额额刚才神游了哈哈哈，走我陪你过去！”李季莹赶紧打了个岔圆过去。 女子1500米开始了，李季莹在操场中央近距离不停扯着嗓子给好姐妹加油，有时候还跟着跑上几步。 没过一会儿虞赫宗和韩睿也走了过来。 “颜宸还真的是有几下子啊。” 看着王颜宸一圈又一圈的超越着对手，几个人都不断欢呼叫好。 李季莹感觉王颜宸的脸色不太好，猜测大概是长时间的消耗导致，但她心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辣椒，我刚才是不是很帅？” 虞赫宗看李季莹一直没和他说话，开始凑过来耍起贫嘴来。 李季莹也不甘示弱的贫起来:“那家伙，加油声都喊得声嘶力竭了，隔壁班的女生也可劲打听您尊姓大名呢。” “啧，我又没问别人，这不是问你觉得我帅不帅吗？” “王颜宸！！！” 韩睿的一声大喊吓得李季莹和虞赫宗双双回头，却见王颜宸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快点去叫武老师！！” 韩睿对着虞赫宗吼了一声就飞速朝王颜宸栽倒的地方跑去，李季莹也惊慌失措的奔了过去。 王颜宸痛苦的在地上蜷作一团，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右腹部，李季莹这时想起来刚返校那天她就在说自己肚子痛，不过后来也就忽视了这件事。 “你坚持一下，抓紧我！” 韩睿迅速背起了王颜宸，又让李季莹在旁边扶着，担心她因为浑身无力而摔下来，武老师和虞赫宗这时也跑了过来，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把王颜宸送去了医务室。 校医对王颜宸进行了基本的检查说是无大碍:“你是怎么回事就倒地了呢？” 看王颜宸虚弱无力的样子，韩睿替她回答说:“我在操场上一直看着的，她是越往后跑就开始捂着自己的肚子了，脸色也特别不好，我本来想过去问一下她情况，还没等过去她就突然栽倒了。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晕着，叫了叫才恢复意识的。真的没问题吗？” 校医砸了咂嘴说:“心跳血压什么的倒是没问题，估计就是女孩子嘛一下跑步太猛了，先在这儿休息着缓一缓吧。” 李季莹产生了一种校医不太靠谱的感觉，又补充问:“她之前就出现过右腹部疼痛的现象，而且持续时间很长，是怎么回事呢？” 校医没有理会就出去了，倒是武老师一脸担忧的说了一句:“这个位置会不会是阑尾炎啊？” 武宇曼觉得王颜宸呼吸越来越急促，抖动的也很厉害，愈发觉得不安，于是让李季莹他们先陪在这边，转身去找领导了。 “怎么会这样啊颜宸，有点不舒服的症状你就应该停下来，不该再坚持跑了呀！” 李季莹一脸心疼的握着好友冰凉的手说道。 王颜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周围明明满满的空气但自己就是一口也吸不进来，而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腹部剧烈的疼痛，分明是温暖的天气却感觉置身冰窖一般刺骨的寒冷。 她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个朋友焦急的脸庞若隐若现，身体好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她翻白眼了！！！” 李季莹看着王颜宸又一次陷入了昏迷，大声叫了出来。 “已经叫救护车了” 武宇曼刚走进医务室，话还没说完就被四肢抽搐的王颜宸吓到了。 “老师！她翻白眼了！” “老师你快来！她刚才一直在找你！” “老师救护车还有多久才能到？” 学生们焦急的对着自己问个不停，武宇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又不能让学生看出自己的不安，只好祈求救护车快点赶到 医护人员用担架把王颜宸抬走了，武宇曼也作为陪护坐上了救护车。 “老师，我害怕” 王颜宸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武宇曼看着眼前这个痛苦不堪又惊恐万分的女孩，一边不停的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边尽可能安慰她不要害怕。 这是武宇曼为数不多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时刻。 从军训时大家对她资历和为人的议论，到一步步在冯中等人面前努力挺起胸膛，再到现在可能要陪伴学生闯过关于危乎生命的难关，她觉得一切都是促使她逐步变强的磨砺。 时间已至傍晚，虽然老师不在，柴浦还是快速有序的组织本班同学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要求的位置上。 台上的主持人也开始邀请领导们对今天各班的表现进行评价，并公布优胜班集体的名单。 当高一6班几个字被念出并被评为第一名时，全班都抑制不住振奋的心情欢呼了起来，激动的情绪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站位挨在一起的唐萌和郝雅诗激动的抱在了一起，随后又都一脸尴尬的松开了对方。 李季莹看着眼前这俩人不由得想，自然流露出的可爱女孩子气息如果可以长久维持下去就好了，但转念又想到了她们之前做过的一些过分事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另一边的武宇曼和王颜宸家长交接完毕后，正在骑着共享电车奋力往学校奔，感觉自己快要裂开。 “武老师！快来！！” 武宇曼刚刚气喘吁吁的迈入学校大门，就被柴浦一把拉了过去:“咱们班第一！马上就轮到咱们上台领奖了，跟我来！！” 武宇曼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登上了领奖台，傍晚时分她看不清台下人们的表情，也找不准6班所在的方位，但随即她就准确感受到了温暖涌现的地方—— 全班同学在一脸骄傲的对她挥手喝彩，虞赫宗也举起了班牌对她晃了晃。 “武老师，真没想到咱们班这么厉害！团体赛表现的真出色！还有” 刚刚和她一起上台领奖的体委柴浦对着她说个不停，武宇曼频频点头表示认同，这时李季莹他们几个焦急的跑过来询问王颜宸的情况。 “她有慢性阑尾炎，之前一直都没有检查过，结果这次长跑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住了。说是需要做手术，不过到医院之后意识清醒了很多，她的爸爸妈妈也都已经去陪着她了，别太担心了啊。” 武宇曼搂住李季莹的肩膀安慰道，觉得这个小姑娘也被吓得不轻。 韩睿一脸自责的说:“当时她说报名的时候，真应该制止她的” “兄弟，这也不怪你啊。” 虞赫宗拍了拍韩睿的后背说:“改改你这个出了问题之后就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昂。” 李季莹也说:“就是啊韩睿，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明明知道1500米对女生是个巨大的挑战，当时咱们不是都开玩笑似的支持她参加了？哎！希望颜宸可以快点好起来吧！” 眼前这几个孩子的善良深深打动着武宇曼的心，成长了20多年的她也早已看过了太多社会的黑暗面，如今这些真挚纯洁的情谊让她觉得太难能可贵了 第23章 两难 转眼间至关重要的期中考试就已临近，王颜宸因为做手术后需要住院，所以没办法参加。 没有了好朋友的陪伴，李季莹闲暇时间更多的就是独自一人闷头学习。 自从这次返校之后，她就基本上没怎么去找哥哥，大概还是因为自己心里在意着两人之前产生的分歧。 这天午休前，李季莹随意买了点吃的就跑去电话亭给妈妈打电话了。 之前因为排队的人太多总是轮不到自己，让她是既着急又生气。 “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找到那个门家泽了吗？”李季莹上来就直奔主题。 对比之下，季钰的声音则显得有些冷淡:“这又不是说句话就能解决的，哪儿有那么简单？” “也是那爸爸现在状态怎么样，恢复了一些吗？”李季莹担心的问。 “还可以吧，稍微恢复了点，不过不怎么说话。” 季钰声音中的疲惫感十分明显，让李季莹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妈妈，要不让爸爸接下电话呢？我再宽慰他几句。” “我现在不在家，要不你再打给他？”季钰说道。 看着后面排队的同学越来越多并且不断催促，李季莹只好说:“额额，好吧那妈妈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啊，我先挂电话了。” 季钰重新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此刻的她正和边彬坐在一家西餐店里。 “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所以选了这样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环境还可以吧？”边彬试探着问道。 季钰马上说:“这里的环境很好，也能让人心情放松下来。” 边彬关心的问:“看你情绪不是很好一切都还好吧？” “嗯总是会遇到很多事的嘛，也没有办法，这就是生活啊。” 听着季钰模模糊糊的回答，边彬能感到她并不想说自己的事，于是就顺着说道:“是啊。所以说，还是咱们年轻那会儿无忧无虑啊！感觉一切烦恼都和自己无关，只需要尽情享受自己的青春就够了。” 季钰赞同的点了点头。 边彬给季钰倒上红酒之后又继续说:“感觉人都是在靠着之前的美好回忆活下去的。生活有时真的让人觉得艰难。” “你也有这么多烦恼啊？感觉当大学老师不仅备受尊重，还能体现人生价值，多让人羡慕啊。当年你去读大学，我就觉得你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人生路。” 季钰不可置信的说。 边彬苦笑了一下回答:“你说的对，工作和学识确实给我带来了挺多好处，不过你也知道，因为我妻子的事，儿子和我关系很僵啊，恨不得一头扎进外地大学里不回来” 年少时的边彬成绩优异，是当时班里为数不多选择去读大学的人。 在大学校园里他认识了自己的妻子，两人是同一专业的学生，但来自不同的地方。 没有什么浪漫的戏码，没有什么耀眼的情节，两个人就是觉得到了结婚的年龄，便顺其自然的结婚生子了。 儿子边游泊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成绩上的事从未让他们操过心，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过于“平和”，甚至可以用冷漠来形容。 尤其是母亲，她的心似乎从未在放在家庭上过，而是有着其他想追求的事。 然而出乎边游泊意料的是，在他升入初中那年，母亲居然真的带着一腔对英国文化的热爱选择了出国工作，甚至在那边定居了下来，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封将家庭比喻为自己追梦路上的累赘的亲笔信，和一张已经签好字的离婚申请书。 边游泊看着放在眼前的信，一时无法理解母亲的行为，而父亲边彬却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以后，咱们父子俩一起努力生活吧。” 但父亲没有做到。 他的学术研究不断取得成果，越来越多的荣誉、越来越高的地位、开不完的会议、出不完的差，边彬根本就没有时间陪伴在尚且年幼的儿子身边。 就这样，父子二人之间的沟通日趋减少，直到边游泊高考志愿报名时，边彬本想安排儿子上自己为他挑选的学校，边游泊却因为日积月累的不满情绪，赌气之下报上了父亲最不中意的院校 听着边彬讲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季钰觉得心情五味杂陈。 “没想到是这样哎！”季钰无奈的叹了口气。 边彬喝了一口红酒说:“所以啊，儿子这样的决定和态度也让我反省了很多。除了讲授知识，我的生活里还有什么呢？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经常想起来咱们上学那会儿的时光。你还记得咱们那时候每天放学听着王菲的歌一起回家的日子吗？” 季钰觉得边彬的眼神中好似闪耀起了一些星光。 “曾经确实美好，但越美好的过去，也就越能反衬出现实的不幸啊。” 季钰不仅感慨起来。 她和丈夫李斌曾经也有着让人羡慕的婚姻，不然也不会在给孩子们起名时把两人的姓氏都加了上去。 但是随着婚姻的深入和发展，她愈发觉得李斌这个人性格上存在问题，极端、消极、低沉、喜怒无常 所有这些都让她感觉自己即将抵达忍受的极限。 尤其是这次发生了投资被骗的事，她觉得自己选择结婚的目的是为了拥有幸福，而非一次又一次的充当“救赎者”。 季钰的脑海中时常浮现出儿子义正言辞的“说教”:“妈，人生只有一次，请你为自己活。优柔寡断、思前想后不仅让你自己备受折磨，作为孩子旁观着这些事也不会觉得好受。如果陷入了困境，要努力挣脱，你有追寻幸福的权利！” 季钰又走神了，她定睛看着边彬，这个年少时的初恋，这个重逢后总是有意无意暗示自己再续前缘的人。 要不顾一切的迈出下一步吗？ 如果自己狠下心说出自己的决定，那个已经一蹶不振的丈夫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呢？ 这天的体育课，李季莹和哥哥两个班凑巧的赶在了同一节。 自由活动期间，她还是决定去找哥哥把话说清楚。 然而还没等她行动，有一个男生却先走了过来问:“你是李季亮的妹妹吗？” 李季莹一脸困惑的回答:“额，是啊。你是？” “我是你哥的室友。那个，你哥今天来找过你吗？”男生问她。 李季莹则是一脸懵:“啊？没有啊，我都好几天没见着我哥了，这不刚说要去找他嘛。” 看着这个男生的表情，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怎么了我哥？他有什么事吗？” 男生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的说:“额还说不准呢！” “什么啊？什么说不准？什么意思啊！” “就是现在找不到他人了嘛” 还没等男生说完，李季莹就感觉脑袋受到一记重击:“找不到人！？” 远处的虞赫宗感觉情况不对劲，于是走到了李季莹的身边。 “什么叫找不到人啊，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学校不是不允许自由出入的吗？什么时候不见的？会不会是在学校里的哪个屋子里待着呢？去找过了吗？” 李季莹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男生为难的不知如何作答。 虞赫宗让她先冷静下来不要这么失控，但李季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对了，露姐！露姐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季莹说着就向高二的运动场地跑去找童潇露，虞赫宗则急忙跟在她身后。 “露姐！我哥是怎么回事？找不到他了吗？”李季莹带着哭腔问道。 童潇露意外的不像往常那样热情，但仍用手扶住李季莹的肩膀说:“实话说他这阵情绪一直不太对昨天晚上老师查宿的时候说找不到他，让我们先别声张” “昨晚就不见了？” 李季莹被一个又一个“新消息”带入混乱中。 “那怎么没有人联系我爸妈呢？今天我还给我妈妈通电话来着，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啊” “所以说不让声张啊，学校应该自有安排，你也先别太慌了。” 说着童潇露把李季莹往旁边拽了拽，悄声说:“以我对李季亮的了解，他应该只是去纾解自己的情绪了，毕竟你们家”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季莹觉得哥哥应该是把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说给童潇露听了，不由得产生了一丝不快，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到了体育老师吹哨集合的时候，李季莹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 她看到童潇露开玩笑似的瞪着那个来找她的男生，随后又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意思是在责怪他多嘴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李季莹蹙起眉头，心中又升起了一丝疑虑和反感。 “帮你打听打听？” 虞赫宗低头对她说:“我有几个哥们儿是高二的，应该有听到什么风声。感觉刚才这姐是还有什么话瞒着的昂。” 一听这话，李季莹感觉自己又得到了认同和支撑，充满感激的看着虞赫宗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可以得到更多消息的话就太感谢你了！” “禁止对我这么客气昂！打起精神！” 虞赫宗拍了拍李季莹的头就马上跑开了。 第24章 同好 托理科成绩的“福”，李季莹坐在倒数的考场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这个位置视野真好，难怪坐在这里的同学总是被老师点名批走神呢。”李季莹暗忖。 在虞赫宗的帮助下，李季莹打听到了哥哥所谓“失踪”的真相: 他偷偷去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拿走了假条，又伪造了老师的字体假模假样的以事假为由，轻而易举的骗过了门卫大爷走出了校门，而偷摸出去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马上到来的期中考试而导致的压力大和心情憋闷，于是跑到网吧通宵了。 李季亮的班主任平时都因为学习好而对他有所偏袒，但这次因为假条被偷走也是气的快要发疯，对着若无其事返回学校的李季亮一顿痛骂就给扔去教导处了。 李季莹更是觉得考试压力大这个理由简直离谱至极，都经历过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了，怎么会突然要到逃学的这种程度呢？ 李季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一定要把精力放在考试上，等考完了再好好和哥哥“理论”一番。 在等待发卷的这段空闲的时间里，善于观察的李季莹又开始用眼神审视周围的这群人: 她就看到了前面几个同学相互意味深长的使着眼色挑着眉； 有人把笔转个不停，导致笔咔嗒咔嗒的往桌子上掉，李季莹总觉得这人还有点面熟； 有人不停的捏着放在桌上的饮料瓶，似乎瓶子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还有人控制不住抖腿，带的凳子也一起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更有甚者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李季莹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观察完同学，她又把目光移到了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身上。 好巧不巧的，这次监考的正是自己最“畏惧”的英语老师严惠。 只见严惠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指着下面的学生说:“谁还在那儿出动静呢？都给我规规矩矩的坐好等着发卷啊。” 谁知这时那个一直转笔的同学把笔转飞到了地下，于是他便把凳子向后一推就弯下腰去捡笔了。 “听不见我说话吗？谁让你动了！给我站起来！” 严惠大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吓的一惊，大家的目光都盯着那个还弯着腰的男生。 男生慢悠悠的把笔放回了桌子上后才站好。 “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让人看不惯！叫什么名字？” 严惠指着他质问道。 “叶宏炜。” 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不让动，你为什么在那儿一直出动静？” 严惠看着他的态度，更加火冒三丈了。 叶宏炜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回答:“额老师，我不捡起来笔一会儿怎么写卷子啊？当时不捡过一会儿还得捡起来不是？” “给我闭嘴！少在这给我狡辩，你还想不想考试了！？” 严惠愤怒的样子和叶宏炜“可怜”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惹得很多学生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季莹你笑什么！给我站起来！谁要是再看热闹全都给我滚出去！” 严惠可算是逮着一个自己熟悉的学生，对着李季莹又是一顿输出。 巡场的老师被严惠尖锐的声音吸引了过来，问清情况之后无奈的劝说她道:“哎呀严老师，这不是还没开考呢，不算作弊，就让他们继续考试吧，毕竟是期中呢啊，别最后没有成绩不好交代。” 说完就示意叶宏炜和李季莹赶紧坐下。 考完了最不擅长的化学，李季莹觉得又困又累，于是便趴在了桌上。 这时一瓶咖啡被放在了她的桌上，她马上又坐起了身子。 “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于刚才让你也成了出气筒这件事表示愧疚你继续趴着就行。” 叶宏炜不停摆着双手对她说。 李季莹盯着他看了半天，总觉得仿佛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叶宏炜似乎思考了一会，又问道:“你还能记起我是谁不？” “额，说实话我也觉得你很眼熟但是” 李季莹一脸尴尬的回答。 “哈哈哈，就知道你认不出我了。咱们之前美术集训的时候在一起画画啊，忘啦？” 叶宏炜笑着说道:“可能你没怎么注意过我，不过我可是对你记忆犹新！” 话还没说完，下一场考试的预备铃又响了起来，于是叶宏炜主动提出和李季莹一起吃饭叙叙旧。 想着王颜宸不在的这些日子自己总是一个人买些凑合饭对付着吃，于是她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嫌食堂人多嘈杂，叶宏炜提议买些吃的去长凳那边边聊边吃。 “也难怪你不记得我，当时你才来画室没几天，从咱美术老师到同学们的关注点就都跑到你身上去了！” 听着叶宏炜这么说，李季莹一脸的不可置信:“额，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了，你画的不仅好而且进步比别人都要快，美术老师天天夸你悟性高呢。” 叶宏炜回忆着初中时的事情，一脸的开心。 “你知道不，其实在你来画室之前，大家一直公认我会是艺考成绩最高的那个。” 叶宏炜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就连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我不是从小就学画画嘛，觉得绘画已经成为我人生中的一部分了。后来你来到了画室，我这才意识到与天赋相比，长时间的练习和努力居然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李季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于是默默低下了头。 看着李季莹的表情一下子不太开心，叶宏炜马上解释道:“啊我绝对不是责备你的意思！我这个人情商比较低，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但是从在画室的时候我就很想和你交朋友的，只是你每天都走的很匆忙，我也就没有机会和你进行更多的交流。我的意思是，我真的真的非常佩服你的绘画水平，短时间能取得那样的进步并且拿到了咱们画室的第一名，真的很厉害！” 听着叶宏炜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李季莹也稍微自然了一些。 “你真的不用这么夸我的，我也没想到画室里大家是这样看我的不过你刚才说‘绘画是人生的一部分’，这一点我充分赞同。” 李季莹慢悠悠的继续说:“但是永远不要否认自己的努力。天赋这东西吧，怎么说呢” 叶宏炜从书包李掏出了一沓纸给力季莹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些，我画的！” 李季莹接过来一张张翻看起来:“哇，人物形象这么丰富！这些是出自哪个动漫吗？” 看着李季莹惊讶的神情，叶宏炜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是的，这些都是我自己想象着画出来的。” “那就是自己创作出来的角色啦？厉害啊！那有没有进一步往后想想情节之类的？” 李季莹爱好漫画的心一下子被点燃了起来。 “没呢，就是自己平时脑子里出现了什么形象就马上画下来记录了而已，完全还是无头绪的状态。” 叶宏炜挠着头说。 “咱们两个好像啊！” 李季莹笑了起来:“我也经常这样，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不过我喜欢搭配上各种情景，有机会给你看看我画的短漫啊？” 虽然才刚刚熟识起来，但志趣相投的两个人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李季莹认为这种说起话来也并不觉尴尬的感觉对她这个社恐人士来说，真的太难得了。 交到新朋友对李季莹来说是意外之喜，沉闷许久的心情也因为这件事而明朗了起来。 李季莹觉得这次期中考试的发挥远远不如上次，虽然成绩这种事怨不得别人，但对于心思细腻的她来说，影响因素实在太多了。 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李季莹来到了高二找李季亮，探着头朝他们班里看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我在这儿呢。”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季莹扭头看到哥哥无精打采的走了过来。 两个人都愣了一会，李季莹开口说:“所以呢哥，你没有什么话想给我说吗？” 李季亮没有回答，把头瞥向了另一边。 “行，不在这说。” 李季莹说着就把哥哥拽到了操场上。 “为什么要偷跑出去啊？我不相信他们传的什么压力大，太荒谬了不是吗？” 李季莹着急的问道。 李季亮看着妹妹说:“我就是不想考试啊。” “不是，你们学霸的思维我真不理解，我这一个倒数还天天越战越勇呢。” 李季莹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之前月假那次离家出走时的神情，严肃的可怕。 “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哥，是因为爸爸的事情吗？还有我想问你，你把咱们家发生的事情都给童潇露讲了吗？” 李季莹还是忍不住问到这件事。 “讲了，怎么了？” “我觉得不应该说！” 李季莹把家庭内部发生的事情看作是巨大的隐私，又想到童潇露那天开着玩笑似的表情，感到非常生气:“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这样和爸爸当时有什么区别” 说完这句话李季莹一下子就后悔了。 “这两件事为什么要相提并论？” 李季亮也火了起来:“亏你还天天让我体谅宽容他，你这不也是把他做过的事记得挺深吗？而且言论自由，我想给谁说就给谁说，你管得着吗？” “家丑不可外扬啊！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这些不堪的事？” 看着火冒三丈的哥哥，李季莹觉得自己也快要失去理智。 “我没觉得这些事有什么不堪的，现在离婚的单亲的家庭多的是，有什么可在意的？说到底你不让我说是因为你怕自己周围的人知道吧？怕他们拿这件事来取笑你挖苦你吗？我看你是被欺负怕了吧？平时就总是无缘无故被欺负，现在害怕人家知道了家里的事，连着家人一起嘲笑？” 李季亮口无遮拦的话句句直戳妹妹的心，“说到底咱们俩一直就截然不同，想法不同，态度不同，性格不同。” 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成绩也不同。” 丢下最后这句话，李季亮气愤的脱下校服摔在妹妹身旁走开了。 第25章 坦诚 坐在返家的班车上，李季莹又一次觉得呼吸困难且愈发急促。 期中成绩出来了，总分不出所料又是倒数，不过自己未来想选的几个科目倒还算说得过去。 前几天在操场上和哥哥的争吵还历历在目，那些尖锐的话语仿佛一块无法移动的巨石狠狠地压在心头。 本来只是出于关心，想要弄清哥哥到底为什么会整逃学这一出，结果怎么会不受控制的偏离了原本的话题呢？ 只不过是意见出现了分歧而已，为什么哥哥话里话外表现的会那么看不起自己？ 难道在哥哥心中，自己一直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 一直因为惧怕别人的目光而小心翼翼？ 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今天回家后，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为什么现在连回家这样开心的事都变得充满了负担？ 太多太多的问题充斥在大脑中，但李季莹并不想逃避，她就是执拗的想要搞清楚所有疑问的答案。 耳机里传来了life is beautiful这首歌。 拉娜德雷美妙的声音缓缓流入耳中，好像在轻轻的为她细数生活中的美好。 但是，人生真的美好吗？ 心灵真的还有归属吗？ 那个幽默又温和的男生坐在了她前面，但是没有主动说话。 虞赫宗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 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生，会把目光放在这样的自己身上吗？ 当时他把姐姐去世这样隐秘的事情告诉自己是因为朋友间的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没错，哥哥李季亮说过的话把自己上高中之后拼劲全力建立起的勇气和信心击的粉碎，不留一点痕迹，她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女生。 麻木的感觉是从手指开始的。 仿佛针扎一般，一下一下的刺痛。 李季莹想当然的以为自己低血糖要犯了，但随后是双臂，好像血液略过了两条胳膊流向了别处。 然后是胸口，疼痛、压迫感、难以呼吸。 然后是脖颈，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李季莹的脖子，赶走她试图吸进的每一口空气。 最后是嘴唇，酥酥麻麻的感觉就这样由下及上的迅速攀爬，“占领”了李季莹的上半身。 她想要求助，又担心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啊，哥哥说的果然没错，我就是那个活在‘别人’眼中的胆小鬼罢了。” 这样想着，李季莹努力从座位上站起来，但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让她几乎没有办法独立行走。 “不行，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但是她的手已经不可控制的成为了鸡爪的样子。 “我要下车” 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没有人听到。 “在他的眼里，我也是这种害怕被人欺负的无能之人吗？” 看着坐在前面的虞赫宗，这样的想法不断涌入李季莹的脑中。 “停车” 还是没有人听到。 寒冷的天气里，汗水不断从李季莹额头和手心冒出，她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班车到了途中一个站点，刚一停下，李季莹就用尽全身力气靠着座椅，蹭着车门摇摇晃晃奔向了车外，然后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虞赫宗看到这一幕，便急忙拿上自己和李季莹的行李下了车。 “你怎么了？啊？李季莹你怎么了？” 虞赫宗的每一句询问都让李季莹更想逃离，她努力把自己的双手往袖子里躲，但还是被虞赫宗看到了。 “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我带你去医院！” “小姑娘不用害怕，你这是呼吸性碱中毒了。哦，其实就是过度换气，一般20多分钟就能自行恢复的啊。” 急诊室的医生安慰道。 “之后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拿个塑料袋或者密封的袋子套在嘴上呼吸一会儿，还是很有用的。” 看着还有很多病情严重的病人家属挤进急诊室寻求医生帮助，李季莹和虞赫宗便让出位置，走出了急诊室。 “坐这儿休息一会不？” 虞赫宗指着靠墙的一排长椅悄声问。 “嗯没事，你快回家吧，这都折腾到几点了。快回吧快回吧。” 李季莹看了眼手表，才意识到已经晚上8点多了。 虞赫宗好像有点生气:“李季莹，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我能回家吗？” “回吧，没事，刚才医生不是说问题不大吗。” “那起码也要等到你家长过来接你吧？” 李季莹低头回答说:“我没跟家里联系。” “你没和家里联系？行吧那你为什么总是一次次把我推开？上次去书店也是，你突然让我走，就很莫名其妙。”虞赫宗问。 李季莹身上的不适感还没有消退，一听他要提过去的事，马上一阵压力:“书店的事我不是给你解释了吗？而且现在我有什么理由让你陪着我呢？” “咱们是朋友啊，我” “你可真是个热心肠，这么尽力的帮助朋友。” 李季莹开始情绪化的说出一些刻薄的话。 虞赫宗问她:“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没意思，我可太没有意思了。有幸成为你的朋友我太荣幸了。” 李季莹说着拉起行李箱就向医院外走去，虞赫宗马上跟过去拽住了她。 “不只是朋友，如果我这样说呢？” 李季莹没有回答。 “我很多次我都很想挑明和你说但你不是岔开别的话题就是不理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敢直接说什么，怕你生气” “这么好的男孩子，不要再推开他啦！” 脑中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哦，慎重啊！” 另一种声音也冒了出来。 李季莹觉得自己把积蓄已久的坏情绪全部倾倒给虞赫宗真的很不公平，便回头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过分的话。”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谢谢你总是在关键时候帮助我，我不应该那样说话的对不起我太差劲了” “除了禁止你和我客气外，我还要禁止你给我道歉。” 虞赫宗把手放在李季莹乱糟糟的头发上，弯下身子看着李季莹说:“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说那些话吧？因为你是小辣椒啊，辣椒不就是总能把人辣到说不出话，辣到眼泪直流，辣到嗓子冒烟甚至辣到胃疼吗？但是没有这些怎么感受辣椒带来的美味和舒爽呢？” 看着还在啜泣的李季莹，虞赫宗慢慢把手滑了下来，捧住了她的右脸:“别哭了，这么冷的天把脸哭的又红又烫，真的要变成小辣椒啦。” 李季莹知道自己的脸颊像燃烧一般滚烫，而虞赫宗手掌的温度恰好可以抵消这种灼烧的感觉。 但她的心，却已经彻底抑制不住的燃烧起来了。 “我有这样的病你会觉得我是个不正常的人吗？” 李季莹终于把自己最想问的问了出来。 “什么？过度换气吗？这能说明什么吗？负面情绪挤压的太多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我们把它当作一种发泄不好吗？这不是病，别这样说自己。如果你是在介意让我看到了你的这一面，那么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去在意甚至放大这件事。没有人是完美的，你看着我好像每天开心无忧，其实我的心里也背负着姐姐离世的伤痛，时不时就会刺痛我的心。如果我不说，谁又能看出来呢？别人也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所在。” 虞赫宗真挚的双眼对上了李季莹忧虑的双眼，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拥抱一般让李季莹充满安全感。 李季莹把头埋在虞赫宗手掌中，随后抬起头说:“今天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那我保证，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会永远喜爱小辣椒的热烈。” 出租车停在了楼下，虞赫宗帮李季莹把行李拎到了外面。 “快回家吧，真的真的太晚了！”李季莹催促道。 虞赫宗捏了一下李季莹的脸说:“嗯，小辣椒降温啦。” 随后晃了一下手机，意思是微信上联系。 两个人道别之后，李季莹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从幸福和满足中甩了出来，她不知道上楼之后会面对怎样的“责难”。 她握紧了自己因没电而自动关闭的手机，重重按下了电梯按钮。 看着电梯显示器上不断闪烁的向下箭头，李季莹感觉自己的心也在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沉入更深的谷底 第26章 破碎 打开家门，李季莹首先对上了哥哥面无表情的脸。 “行了别急了，这不是回来了？” 看到妹妹进了家门，李季亮对妈妈说道。 季钰急切的跑到女儿面前喊道:“你干嘛去了？啊？坐个班车还能把人坐没！真是把人急死！还嫌你妈我不够心烦吗？” 还没等李季莹开口解释，李季亮就拍了拍裤子站起来说:“我都说了，她没准和我一样散心去了。你们我爸之间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我们兄妹俩就会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心理问题。” 李季莹睁大了眼睛看着哥哥，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 “我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时间点去散心啊？我又不是你，做事不考虑后果。” 李季莹生气的对哥哥说，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了医院刚刚给开的诊断证明，递给了妈妈。 “我刚才去医院了。医生说叫过度换气。就是呼吸不上来，快要晕倒了。” 季钰一脸茫然的看着医院开的单子问:“这这是什么病？” “医生说如果再出现症状就把袋子套在嘴上呼吸。” “这不能吃药治吗？怎么会得上这种病？” 季钰好像受到了当头一棒，瘫坐在了沙发上。 李季莹这会儿才注意到爸爸没有在家，一阵胸闷感又要袭来，她以为爸爸因为自己迟迟未回家出去找自己了。 “我爸呢？怎么这个时间不在家？” 季钰一脸为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李季亮先说了出来:“爸妈分居了。” “你说什么？？” 李季莹根本不能相信。 “因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季钰瞪了儿子一眼说:“非得现在说吗？她身体这个样子，你说这事一会又不舒服了怎么办？” “早说晚说不都得知道吗？这又不是什么能瞒得住的事情。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个什么过度换气，其实就是惊恐发作的表现。精神心理出现问题了。” 李季亮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呸呸呸，什么精神心理的，你又不是医生别在那儿瞎给你妹妹扣这种大帽子。莹莹，明天妈妈再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昂，听听人家医生怎么说。” 季钰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所以爸爸现在去别处住了，是吗？” 李季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和不能言说的怒火继续问。 “莹莹，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这也是我和你爸爸商量之后的决定。” 季钰用疲惫的双眼注视着女儿说:“你不用太担心，他现在住在咱家之前那套房子里，正好和租户的房约到了没有再续，你爸就搬进去了。” “你们是要离婚吗？” 李季莹把自己一直最惧怕的问题抛了出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都已经” “我没有问你！别总用你的想法束缚压制别人行吗？” 李季莹对着接话的哥哥吼道。 李季亮被妹妹吼得很窝火，骂骂咧咧的踹了凳子一脚就进自己屋里了。 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吵个不停，儿子暴躁的脾气让她想起了李斌，女儿突然被诊断出的病也让季钰深深忧心，她觉得生活的前路好像一下子都被堵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 “妈妈，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生理和心理上都是。” 女儿扔下这样的一句话，没有理会自己的挽留，也没有洗漱，径直回屋关上了门。 “四散开来”。 在季钰心中，现在自己的家庭正是这般光景。 李季莹在床上哭到不能自已。 哥哥对家庭破裂无动于衷的表情、母亲在听到“精神心理”几个字时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情、一个月未见不知状态和健康的消沉父亲、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袭来的窒息感 李季莹躺在床上，感觉头顶的天花板在一圈一圈的旋转着。 她痛苦的揉了揉自己哭肿的眼睛，认识到现在开始她好像不得不面对自己失掉了“家庭”这个避风港的事实。 这时她才想起来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一条又一条的微信纷至沓来。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这么久没回我信息，是不是又有不开心的事？（哭）” “想开点，别太为难自己！” “不管怎样，点子王都会给小辣椒想出无数好点子来！” “我妈嫌我回来就抱着手机不放（哭）我睡了，有空了回我一下下！” “好了，最后还得说句晚安，明天给你说个点子！晚安！” 李季莹没有打开屋里的灯，而手机屏幕上一句句虞赫宗发来的话，就是照亮她心灵的一束束光亮 4个人围坐在餐桌旁。 桌上摆放的水杯和装着水果的盘子好像旁观者一般围观着这家人的一举一动。 “咱们家的事需要郑重的说一下。” 季钰先开了口，李季亮则不屑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李季莹非常看不惯哥哥现在这副样子，但也只好忍耐。 “你说吧，这样好像都是我一个人决定似的。” 季钰碰了碰李斌的胳膊。 李季莹看着自己的爸爸，相比于上次那样彻底崩溃的样子，面色和精神状态都有所恢复，但全身上下仍散发着掩盖不住的颓废。 “谁说不都一样我们，决定分居了。如果你们执意要个结果的话，那没错，是打算离婚的。也算是友好的收尾吧。” 李斌压低声音说道:“然后就是你们两个的问题” “我们俩的问题也是你们俩造成的。” 李季亮烦躁的说。 “不是，我真的服了。” 李季莹忍无可忍的换了个坐姿说:“有完吗？我发现你的怨气怎么那么深？不要总觉得别人满身是错，自己难道就没有做错过事吗？” 看着儿子和女儿又要吵起来，季钰气的拍了下桌子，之前李斌给她戴上的手链也随之一颤。 想起之前家庭关系有所恢复的那段日子，李季莹心里一阵难过，不由得低下了头。 “我们有错我们承认，我们给你们造成了伤害我们也认。但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是你们父母的事实！不能因为对我们有意见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 季钰扯着嗓子继续喊道:“我们是父母，我们身上承受了多少、有多少苦衷你们又知道什么？” “好了好了，你也冷静点。” 李斌拽了拽季钰让她平复心情，替她说:“我们两个分居之后，小亮，你和我过，莹莹你跟着妈妈。” “对，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们两个也觉得这是最合适的安排了。”季钰说。 李季莹心想，这莫不是最后一次4个人坐在这个家里了？ 虽然之前心里想过父母离婚的这种可能性，但是如今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反而觉得虚幻而不解。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可以说出来。” 李斌问两个孩子。 李季亮攥着拳头，气呼呼的说:“还能有什么想法，这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你们开心就好。只是没想到我也要搬出去了好了，你们继续，我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说完就拿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屋子。 光是一个背影，李季莹就能感受到哥哥的失落。 一家人分离的最后，连哥哥这个一直被自己当作并肩作战的坚实支柱也失去了。 “爸爸！” 李季莹眼泪汪汪的看着父亲。 分明做错事情的一直都是父亲，为什么如今自己却觉得如此心酸和难过呢？ “爸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不太会做饭，但是你们这个年龄最好不要总是点外卖吃，对什么血脂血压那些不好平时我哥在学校，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别一直无所事事的待着，要重新找到生活的动力。生意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因为那一次被骗就自暴自弃了，爸爸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很能挣钱的！还有我哥那个脾气，嘴上说话也不好听，你别和他一样着，青春期的男生就是爱这样。爸爸，谢谢你这么多年给我提供着吃穿不愁的生活。以后每次月假，我可以去你家看你吗？你别忘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李季莹已经泣不成声，李斌把女儿深深的抱进怀里，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下。 “傻闺女，说的这是什么话？就当是我出差了！想我的时候打电话，发微信，都行！” 有多少年父亲没有这样拥抱过自己了呢？ “爸爸，对不起” 李季莹又想到了因为自己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的父亲，想到了没有能在这个家庭中维护父亲而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干什么？啊？要说对不起的人也该是我呀！” 父女俩紧紧抱在一起，季钰在一旁看的也是一阵揪心。 但她还是告诉自己要狠下心来，无愧于自己做出的决定。 “妈，我收拾好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从屋里朝她走来。 “小亮啊，记得好好学习，听见吗？你要保持优秀，考个好大学！要争气啊！别和你爸吵架，有话好好说！你俩脾气都不好，你得多体谅体谅他的不容易！” 季钰摸着儿子的头说。 李季亮往后躲了躲说:“哎呀妈，你这说的跟以后都不见面了似的。不至于昂，反正我也就月假才回家，平时也见不到面的。不用那么担心我俩的关系。” 说完扭头看着抱着哭成一团的爸爸和妹妹，走了过去。 “我怎么说也是你哥，吵架归吵架，以后在学校碰见了别跟不认识一样啊。” 他对着妹妹说了一句，还没等李季莹反应过来就拉着箱子和袋子出门按电梯了。 第27章 命运 生活上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季钰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李斌给的抚养费只是一部分，季钰现在必须重新适应并开始“独立”，不得不外出工作维持自己和女儿的生活。 当年在工作岗位的季钰还算是小有成就，但在即将升职的关键时期，儿子李季亮出生了。 季钰格外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和培养，担心丢给老人们去管会在教育上出现一些滞后性问题及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心一横干脆辞职了，甚至没有和李斌商量。 季钰上学时的成绩虽说不如边彬，但如果想上大学的话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她一直悔恨自己没有远见和目标，最后落得这番光景。 如今40多岁的她，没有学历没有驾照没有年龄优势，怎样才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呢？ “真是一筹莫展的人生啊” 季钰觉得自己也要陷入深深的绝望中了。 自己在镜子中一脸愁容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想到了李斌，季钰马上把冷水一把把的扑在脸上，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 “不能让女儿担心，得做好表率。” 季钰这样下定决心。 不能让女儿觉得女人的生活完全依附于男人，在任何年龄都应该有自己价值的体现。 这天季钰正在网上搜索适合自己的职业，边彬打来了电话。 “在忙吗？”边彬礼貌的问道。 “啊，怎么会。怎么了吗？”季钰问。 “哦，是这样。这些年我一直和咱们高中同学们联系着呢，冯龙，你还记得不？这不赶上他要二婚了，说是要简单的摆上几桌，想请老同学们去吃个饭呢，我就想着把你也叫上，大家一起叙叙旧？” 边彬的几句话又把季钰带回了对青春的无限回忆中，那段时光中自己万般愉悦的心情估计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啊，真是没想到！确实好久没见大家了，也好，那我就一起去参加吧？” 季钰欣然同意了。 “工作和生活的下一步都还没有着落，我也真是放纵自己了啊” 季钰忍不住嘲讽了自己几句。 “哎呦呦大家快来看看这是谁吧！！这不是当年咱们的季钰女神吗！” 新郎冯龙顶着一张早已发福的大脸招呼着自己的旧友们，看到季钰之后更是大呼小叫起来。 其他朋友也都跟着在那里起哄，看着身边一张张衰老化的自己记忆中的熟悉面孔，季钰觉得各种各样的情感充斥进自己的大脑，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新郎可别拿我打趣了，你才是今天主场人物好吧！新娘子怎么不带过来给我们见见？” 季钰笑着对冯龙说。 冯龙脸上的表情真是千变万化，马上换上一张主人公的脸庞说:“看看，这都几十年过去了，季钰还是这么能说会道昂？用现在人家年轻人常说的词怎么形容来着？什么社交” “社牛！是吧！”旁边的一位同学得意的接话说。 “哈哈哈哈哈对！季钰你这社牛能力是有增无减啊！” 冯龙还在用大嗓门喊着说话，这时新娘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季钰正在笑着的面部一下子僵住了，因为这新娘不是别人，居然是之前李斌去闹事的那家茶店老板任琳。 这任琳看见季钰也是一脸的吃惊，冯龙一看自己媳妇来了气氛反而冷却了，一脸好奇的问:“怎么，你们俩认识啊？” 季钰马上收回自己僵硬的面容说:“哦，之前去她的店里喝过茶，所以都觉得面熟！是吧？” “啊对对对！是我的客人哈哈，不过？” 任琳疑问的看着丈夫冯龙，冯龙乐呵呵的说:“无巧不成书嘛！季钰是我的老同学！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们认识！” 趁着大家有吃有喝乱作一团，任琳把季钰拉到一旁，一脸好事儿的问:“那个，找到门家泽了吗？李哥没啥事吧？” 季钰就知道她这样精明的女人会过来打探消息，于是冷冷的说:“已经在解决中了，谢谢关心啊。” 不过想到对方毕竟是新娘子，还是给了她几句客套的祝福。 “冯龙也老去我那儿喝茶。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一个人在经营着茶店，和无数男人打交道，也是心累啊。冯龙这人还是挺真诚的，虽然说起话来没个把门的，不过和其他男人一比反而显得真实。” 任琳颇为感慨的对着季钰自顾自说了起来:“女人的最终归宿不还是有个家嘛，有个男人作为依靠，再出去面对任何事都觉得安心许多啊！不会那么没着没落的” 听着任琳说的这些话，季钰觉得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实在太讽刺了。 曾经的自己也把李斌当成生活中的定海神针，然而不管是李斌对杨雯的全情投入还是自己拿主意去做投资，季钰都觉得李斌并不是个可以永远依靠的人。 换句话说，其实也没有必要一直以依靠男人为目标，40多岁了还不能为自己作主吗？ “季姐，咱俩加个微信呗？我觉得和你还挺说的来的！” 任琳笑嘻嘻的把手机伸了过来。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任琳就进去继续招呼自己的亲朋好友了。 “不管什么年龄，结婚那天的喜悦和憧憬都是最多的吧。” 季钰感慨的看着这对新郎新娘的身影。 季钰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是金璐，一个不会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但为人诚实真切，是季钰觉得难得遇到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两个人原来是留有联系方式的，但后来季钰换过一次手机号，再想联系就找不到金璐的信息了。 这次难得遇到这么多自己之前的同学，季钰赶忙打听了一下金璐的联系方式。 抱着久未重逢的激动心情拨了过去，得知的却是金璐一直在住院的消息。 季钰参加完欢天喜地的婚庆活动，与老友们陆续告别，就打算买些慰问品直奔医院看望金璐。 边彬因为还有指导学生写论文的工作，便没有和她一起去。 没有哪里比医院更加“热闹非凡”。 季钰拎着慰问品刚要向分诊台询问金璐病房的大概方向，就被一声尖锐的哀嚎吓到了。 侧身一看，走廊长椅旁，一个60岁左右的妇人正在家人的搀扶下嚎啕大哭。 “怎么就这么突然啊！！你爸他才刚退休啊，前两天还说找人刷刷房子呢，怎么就没啦！！好日子一天也没享受呐！不是说好了退休之后带着我游山玩水吗！不是说你会开车带我去任何地方吗！为什么都不兑现啊把我一块带走吧！！” 妇人的嗓子已经破音，一旁大概是子女的几个人不停劝说和拉扯着她:“妈！你想想我们啊妈！你别想不开啊！” 这幅画面让季钰想起了婆婆去世后自己夜以继日劝慰李斌的那段日子，眼泪不由涌出了眼眶。 “夫妻间是靠什么维系的呢？” 季钰扪心自问。 季钰根本就没有认出金璐来。 她感觉床上躺着的就是另一个人，甚至认为自己一定是找错了病房，可惜眼前人就是金璐没错。 “季钰是吗？” 身后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季钰马上回头，认出这是金璐的老母亲。 “啊，是的阿姨，我是季钰。金璐她” 说着把头扭向病床上双眼紧闭的病人。 “哎！你能坐这稍微等一会吗？她好不容易刚刚睡着” 金璐的妈妈拉着季钰坐在床尾的凳子上。 “她知道你要来看她，开心的不得了！哎我这个苦命的女儿啊” 说着就哭了起来。 季钰马上拿出纸巾递了过去，又把手轻轻放在金璐妈妈的肩头以示安慰。 “阿姨，金璐怎么会” 季钰觉得面对金璐的妈妈，问出口真是难上加难。 金璐的妈妈擦了擦眼泪，难过的说:“这闺女早早就结婚了，当初是说什么都要嫁，坚信自己会嫁给幸福。谁知头几年挺好，后来那男的就开始对她又打又骂，她也不给家里说。那男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气她啊，她就这么一天天憋闷着自己后来有一次走着走着就摔到地上了，去医院一查是乳腺癌！都转移到肺了你说她每天觉得胸闷憋气，也不知道去看看都耽误了！” 金璐妈妈的话让季钰痛心疾首。 “那个男的，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还说她这样是拖累他，反正也治不好不愿意给她花钱，更是一次也没来过医院！都是我这个当妈的心疼闺女撑着来照顾她这最后一程” 看着这个满头花白发的老妇颤抖着的身体，季钰有种万箭穿心的痛。 “怎么会这样” 这天余下的时间，由于金璐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季钰只好陪在她的床边和她聊着一些开心的事，回忆着年轻时代的趣事，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季钰自己一个人在说。 她拉着老友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临走时，金璐用尽全力攥着季钰的手说:“钰，要好好享受人生啊，要为自己活啊做自己想做的事，别对不起自己” 季钰也使劲按着朋友的双手，含泪点着头。 “阿姨，我先走了，之后有时间我会继续来看她的。您要多保重身体啊！” 季钰觉得，在这样一对可怜的母女面前，自己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走出医院的大门，季钰后悔自己没有穿上一件有帽子的衣服，只好尽力裹紧大衣，把头深深埋进衣领中。 等了半天才上了出租车，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很爱说话的女司机，什么也不避讳，上来就开始把家长里短的事说个不停，季钰感觉万分烦躁。 她假装要安排工作上的事让司机先别说话，拿出手机下意识的点开了朋友圈，正好看到任琳发的招聘信息。 说是招聘，实际上就是任琳才结婚，想先把重心放在刚组建起的家庭上，于是便想找个也懂一些茶艺的女性帮衬下自己。 看到这些，季钰眼前一亮，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懂茶艺的人，但因为很爱喝茶所以对茶叶相关的东西也是略知一二。 加上这份工作需要与人打交道，这正是自己的强项，但她担心自己突然联系任琳会显得有些唐突。 “要为自己活啊做自己想做的事！” 犹豫不决之时，金璐刚才说给自己的话突然在耳畔回想。 “40多岁又怎样，我还有想尝试的事！” 季钰咬了下口红颜色掉的差不多的嘴唇，心一横，一个电话就给任琳打了过去。 第28章 施压 期中考试后班级座位进行了大规模的更换，李季莹这次被排在了靠窗的位置，和韩睿成了同桌，两人文理科的成绩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虞赫宗期中发挥的很好，在班里的名次直线上升，坐在了与李季莹相隔甚远的另一边，同桌是英语第一唐萌。 李季莹看着这排位只觉得一阵头疼。 王颜宸因为没有参与考试，所以只能坐在相对靠后的地方，偏巧空下了同桌的位置。 月假的第二天，韩睿本来联系了虞赫宗和李季莹一起去探望一下做完手术还在恢复中的王颜宸，但因为父母闹分居的事情，李季莹实在是一点儿出门和人接触的心情都没有，结果只有韩睿一个人去了。 “对不起，我这几天整个人都很混乱，所以也没能去看望你” 课间李季莹坐在王颜宸旁边的空座位上向好友解释道。 “诶？咱俩谁和谁，还这么客气？早就没啥事了，阑尾炎很正常的嘛！反倒是我那天的样子把你吓够呛吧” 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拉着彼此的手说个不停，倾诉的欲望呼之欲出。 “好了大家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我说个事儿啊！” 武老师一边挥手示意大家坐好，一边不停看向门外。 “好了好了啊，安静下来。那个，咱们班今天转来了一名同学，大家之后一定要好好相处，帮助他早点融入进来！来，你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武老师说着不停的向门外招手。一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男生走了进来，李季莹定睛一看他的脸上还有着尚未痊愈的伤疤，瞬间觉得这个班里又要发生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了。 “额，我叫池盛雷。希望可以快点和大家处成兄弟昂。” 男生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傲气的感觉。 武老师依然微笑着说:“你先坐那儿吧。” 说着指了指王颜宸旁边的空位。 在大家私下的谈论中，李季莹得知池盛雷的爸爸好像给很多学校都进行了大笔投资，但奈何儿子在成绩和做人上都不争气，总是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待下去。 “哎呀，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钱啊家人们！” 郝雅诗一脸兴奋的对着自己的小姐妹们说:“我给你们说啊，他那双鞋，限量版的，嘎嘎贵！” “怎么，咱们诗姐这是要下手的节奏？” “诗姐下手无人能敌，记得到时候给我们‘分一杯羹’？” 周围的女生们都在起哄。 李季莹实在是不想听这群立志在未来10年要当上“阔太太”的女生间的讨论，于是把目光移向了虞赫宗。 看起来唐萌在给他讲英语知识，虞赫宗听的一脸认真，又是记又是点头。 李季莹心底的不安全感又出现了。 她有些低落的从桌兜里抽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这时自己之前常用的画册掉了出来。 “啊我都这么久没有画画了啊” 李季莹不禁责备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就这样把爱好抛在了脑后。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考场上偶遇的同好叶宏炜，于是撕下一张便利贴写道: 这些是我之前给你说的漫画~（笑脸）随便画成了情景剧式的格漫，欢迎提议哇！！（爆炸头）。 李季莹看着自己创作的格漫又获得了一种满足感，她把便利贴粘在了第一页，打算抽时间给叶宏炜拿过去。 李季莹刚来到2班门口，就看到叶宏炜正在贴墙站着。 “额，你这是什么情况？犯事了？” 李季莹疑惑的问。 叶宏炜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说:“老师说我抖腿，罚我站在外面，不让我进去听课。” 看着他“生动”的表情，李季莹觉得又可怜又可笑。 “你怎么天天和老师对着干？给你这个，拿去看但是！不要被你们老师没收了啊！如果被没收了我和你没完！！” 李季莹说完把自己的画册塞进了叶宏炜手里。 叶宏炜刚翻开一页就两眼放光，马上塞进了自己的校服里藏好。 “罚站还这么高兴啊？” 叶宏炜的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马上站的板板正正回答说:“不高兴老师！我错了！” 定睛一看，李季莹早就光速跑开了。 “课间也得站好！不嫌丢人还乐呵呵的，我看你是还没站够！ ” 班主任自己说着说着就来气了，叶宏炜的脸上则是大写的无奈。 “我俩在一起了。” 4个人在食堂刚摆放好餐盘准备开吃，韩睿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说着拉住了王颜宸的手。 “我俩也在一起了。” 李季莹瞬间张大了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点子王。 “不是，你一个当事人怎么这么吃惊？” 王颜宸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李季莹冒了一身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听见虞赫宗这么说会如此别扭。 那天在医院里发生的种种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不过我觉得咱们几个就还对外宣称是好朋友吧，你们说呢？毕竟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咱们和武老师关系那么好，如果这事再掀起什么风浪闹到教导处去了，未免也太对不住她” 王颜宸提议道，韩睿也点头表示赞同。 “你呢？” 虞赫宗看向李季莹征求她的意见。 “额，说的也是。而且我觉得这件事确实也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李季莹感觉自己的情绪又出现了一些转变，但是说不清楚。 虞赫宗应该是感觉出了她微妙的变化，轻轻碰了一下她放在餐桌上的手。 实话实说，李季莹最初连王颜宸和韩睿都没想告诉，她没想到虞赫宗直接就给说出去了。 怪也怪两个人没有就这个问题提前沟通，“我这种奇怪的想法估计虞赫宗也不会理解吧” 李季莹在心里默默责备了自己一下。 “我真的好奇怪说了就说了吧，反正也这样了。” 这天英语老师严惠一进班，大家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低气压。 李季莹觉得，当学生的好像都有察言观色这种超能力，甚至在老师面无表情的时候都可以揣摩出她当下的心情如何。 比如现在，严老师身体里似乎有种等同于咆哮的力量要涌现出来了。 “今天在小超市那里，谁说我坏话了？” 严惠看似平静的问道:“谁说的，赶紧承认，别让我把你揪出来！” 底下的学生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又要闹哪出？” 韩睿耷拉下来嘴角悄声说。 李季莹把两手一摊，也摆出了同样的表情。 严惠从讲台旁拽出一把椅子坐下翘起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你们要是想玩儿这种侦探游戏，我就奉陪到底，事先声明，你们班的进度本来就比别的班慢，你们要是愿意这样耽误那我也不在乎。” 说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轻蔑表情。 一听这话，英语课代表唐萌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同学们说:“到底是谁说的呀？赶紧承认吧，敢作敢当呗！要不然大家都因为你没办法上英语课！谁说的，就站起来给严老师道歉！” 班里仍然是一片寂静。 严惠冷笑了一声说:“我告诉你们，别长着那张嘴天天瞎叭叭，一天到晚的还对老师意见不小啊？老师还没说你哪儿哪儿不好呢！你以为你是谁啊？已经有人给我说了，人家在小超市里听的清清楚楚的，点名道姓的在那儿说我是吧！？说了有本事你承认啊？” 严惠越说越气，拧开杯盖喝了口水又说:“人家说了，是个穿着一双绿色鞋的男生。我提示了啊。” 一说绿色的鞋，大家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转校生池盛雷，毕竟那双极为抢人眼球的鞋是他经常穿的，在校园里也没见其他人穿过。 “不承认也没事儿。” 严惠站了起来继续说:“我这个人可不受屈，敢在背后说我而且还让我知道了的你试试？我会让教导处‘辅助’你们班主任查出来是谁的。好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看书背单词吧，我没心情讲课。” 池盛雷从桌兜里摸索出几本书，随意垫在自己胳膊下后倒头就睡。 王颜宸用余光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真想赶紧换座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武老师！我告诉你，这个事情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严惠敲也不敲，推门就进了语文办公室找武宇曼。 武宇曼马上把自己正在看的纸条收了起来，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你这种年轻老师老师就是办事太不利落，现在就是杀鸡给猴看的好机会！拽出来这一个背后说老师的严惩，看以后谁还敢瞎叭叭！” 严惠对着武宇曼也是一副说教的样子，让武宇曼觉得很不好受。 “严老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武宇曼问。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现在是锻炼你管班和处理问题能力的好时机！我已经给杨主任和冯主任说了。而且你们班不是第一次出现顶撞老师的现象，现在再不和他们算账，以后还能把你放在眼里？” 严惠摆明了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武宇曼想压也压不住。 “哎呀，小武啊，我这是作为一个前辈帮助你呢！你可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给学生们展露你的威风！” 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残存的劣质香水味充斥在语文办公室里，让人头疼难忍。 严惠带来的压迫感属实过于强烈。 正在武宇曼掐着额头烦恼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第29章 挑拨 “老师，我们有话要说。” 武宇曼扭头一看，只见唐萌带着韦静、米锦帆等几个平时文静到和自己没怎么说过话的女生走了进来。 说“带着”，是因为这几个女生站在唐萌旁边显得太过畏缩了。 “嗯，怎么了你们？” “老师，就是关于严老师那件事，她们几个说听到谁说的了。那天她们正好也有去小超市买吃的。是吧？” 说完示意几个女生大胆的往前走几步。 “你们知道什么，都可以说出来的，没关系的。我又没那么凶！” 武宇曼很少见有学生对她这种态度。 米锦帆这时开口说:“武老师，就是其实我们觉得那也不算是说坏话吧，就是背后吐槽几句，其实挺常见的” 韦静也接话说:“是的，就是咱们班那个新转来的同学池盛雷他说的。” “对，严老师说穿绿色鞋的时候大家就猜到是他了。” 唐萌愤愤地说:“老师，她们几个不可能撒谎的。池盛雷承不承认的，我们可是有证人！凭什么因为他上不了英语课？我们学费不是白掏的！” 唐萌显露出的这种说话态度引来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目光:“小姑娘，这是在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呢，礼节礼貌问题？” 说完看了武宇曼一眼，武宇曼瞬间觉得尴尬不已。 唐萌一脸不服气的戳在原地不吭声了，米锦帆又说:“武老师，你可别给池盛雷说是我们告诉你的啊，我们怕到时候他报复” 另外几个小女生也跟着点头。 “不正之风”，这个词一下出现在了武宇曼的脑中。 “放心，我不会说的。你们很勇敢，我会再调查调查的。” 然而武宇曼的这句话却彻底点燃了唐萌心中的怒火 最近几天许蒙立也突然加入了池盛雷和郝雅诗这对新晋小情侣，几个人一下课就聚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 “池盛雷，你过来一下。” 一个课间，武老师从后门把他叫了出去，两人走向了旁边的谈话室。 “现在怎么样，觉得适应新环境了吗？” 武宇曼好言好语的问道。 “嗯。” 池盛雷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啊？” “没什么可说的。” “是这样，最近我听到一些传言，想找你证实一下。” “啧，不会是严惠那事儿吧？” “是严老师！你不能尊重点吗？” 武宇曼被他的态度搞的有些不快。 池盛雷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说:“我亲爱的武宇曼老师，你知道有些老师是不值得被尊重吗？” “你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有些老师干的那事儿吧，一点都不光明正大，有本事正面刚啊？” 池盛雷的话让武宇曼一头雾水，她完全不理解这个学生在说些什么。 这时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居然是校长打来的电话。 拿着眼前这几张纸，武宇曼不由想到了相川和检举信那件事。 “小武啊，是这样。学校呢其实暗中组织了一下教师评价，就是让学生给你们评分评等级什么的。然后呢，你看。” 校长摆出一副老好人的表情对着她说:“你们班有几个学生表现的还挺主动要参与测评，结果不过这是匿名的，你也不必知道是谁填写的，没意义哈。就是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自己平时的做事风格啊之类的。” 校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咱们这会儿说的话别人不会听到，你也不用太过介意。怎么说呢，学生对你的意见有点大。我看这几张评分纸上还写到什么，说你在课上宣扬学习成绩不重要、 支持和自己关系好的学生们谈恋爱还有看不惯学校的管理学生的方式之类的。啊，当然了我肯定是不会听信这些的，但要是传进家长耳朵里可就不好了对吧？小武你是个挺有个性的教师，总是把学生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听说甚至有些时候都要和学校对抗了？” 校长喝了几口放在桌上的茶，继续笑呵呵的说:“你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和阵线，可不能和学校站在对立面哦？而且啊，自己也要想想这些奋力的付出值不值得，人总是得要个回报的吧？” 校长又语重心长的说了很多。 武宇曼可以清楚的认得每个学生的字，纸上的那些污蔑，她怎么会不知道谁写的呢？ 这节班会课上，需要讨论的主题是“情绪”，武宇曼让几个学生站起来分享自己最近的情绪有何变化。 池盛雷没举手就站了起来:“武老师，我最近情绪特别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些老师试图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想让我吃哑巴亏，搞的我心情很不爽！” 从讲台上看下去，郝雅诗和许蒙立都在赞同的点着头交换着眼色，王颜宸在一脸不安的望着自己，唐萌在一脸幸灾乐祸的憋着笑，李季莹和韩睿在若有所思的看着王颜宸 形形色色的眼神和脸色，一张张看不透内心的面孔 “真的是我从开始时就错了吗？” 武宇曼当时还不知道，那天去办公室找她时，唐萌把自己最爱的严老师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但找完武老师后，唐萌彻底被另一位老师的指责和武老师的“再调查”几个字激怒了。 她觉得米锦帆她们几个已经把证据砸实了，武老师却试图敷衍了事，她替严老师鸣不平，为自己耽误的英语课而不甘心。 但是她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出卖学校眼里的红人严惠，又怎么敢直接对抗池盛雷？ “干脆添把火好了。” 唐萌这样下定了决心。 她巧妙的编造了事情经过，她说武老师问她和另外几个同学是不是池盛雷说的坏话，她说武老师强迫她们把作证的话写在纸上，她说武老师要趁这次机会休整他，她说武老师要把他当成杀一儆百的对象，她说武老师一直就没有接纳过他这个转校生 原本星星点点的火苗在池盛雷心中汇聚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焰，让原本对班主任没有任何不满的他恨的牙根痒痒。 武宇曼的每一次微笑都变得丑陋而狰狞，武宇曼的每一堂课都变成了刺耳的噪音，武宇曼的每一句关心在他心中都变成了虚伪的作秀。 于是他决定反击，和自己的女友与好友一起。 漫长又无所事事的晚自习，郝雅诗看着一张又一张写不完的卷子，一本又一本没整理的笔记，只觉得烦躁至极。 “天天在这儿受的哪门子罪啊！” 她在心里不停吐槽，苦于周围没有和自己说闲话的人。 这时一张小纸条轻飘飘掉落在了她旁边的过道上。 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个人抬头或有什么眼神示意。 “这是谁的？” 郝雅诗一直就有偷看别人小纸条的习惯，每次别人让她帮忙传纸条时，她都会偷偷摸摸打开瞄几眼上面写了些什么八卦或“机密”。 这张不知道从谁桌子上飘下的纸条更是勾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正愁没事做呢，没人捡就当是我的咯。” 这样想着她弯下腰，伸着胳膊把纸条攥到了自己手里。 “我发现5楼那个空教室门锁没有了诶，” 纸条上莫名其妙的一行字明显还没写完，但却好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5楼的空教室？” 郝雅诗眼前一亮，瞬间把头转向了池盛雷。 “这么绝佳的地方，居然被你给发现了？” 池盛雷看着眼前这个堆满杂物的教室对女友说。 郝雅诗一脸得意的说:“当然了，机缘巧合嘛~而且原来一直都上着锁呢，偏巧这锁没了！这么多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呢。” “没人来还不好？这不是方便了咱俩？” 池盛雷一脸坏笑的就要向她抱过来。 “哎哎哎先等会，那上面放着监控呢！” 郝雅诗一抬头看到黑板边角处摆着的监控器，吓了一大跳。 “啧，这旁边也没有线插着啊，应该是坏的吧。而且这教室又没人用，开着它有什么用？估计电也没有吧” 郝雅诗还是觉得有种被盯着的感觉:“还是先小心点呗。” “诶我服了，跟着我还用这么胆小？没在怕的啊，你以为那些老师能有咱们聪明？不是年龄大就是没经验，一个个也不比武宇曼强到哪儿去！” 说完两个人就轻蔑的大笑起来。 池盛雷大胆的在监控前看了半天，自觉没什么问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在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试探”之下，仍然没有任何麻烦找上门，于是这对小情侣的行为愈发大胆和过分起来。 课间、体育课、室外活动 只要一有时间，两人就像漏网之鱼一般往楼上蹿。 这天项欣欣拿着几份需要上交的文件经过楼道，两个女生从她旁边走过，其中一个她总觉得很眼熟。 两个女生窃窃私语又四处偷瞄的样子激发了她负责打探“情报”的属性，于是悄无声息的一直跟在两个女生后面。 “真的假的啊？” “真的呗！那个屋子基本没人知道，要不要去一次？” “还是算了，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啧，真的没人管，好像监控都没有！” “诶” “信不信由你，反正有人已经去过了！” 后续的交谈项欣欣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像是大获丰收一般，带着笑容快步走回了教导处。 第30章 因果 项欣欣觉得自己捕获了让领导开心的秘密，正要走进教导处汇报，却见武宇曼居然和冯中凑在一个电脑前看着什么。 “对，就是他们两个。”武宇曼用手指着屏幕说。 冯中笑的很开心:“嗯，小武老师这次汇报的很及时呐。诶？小项，你也来看看？” 说着把项欣欣招呼到了电脑前。 屏幕上赫然播放着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亲吻拥抱的视频。 “这！” 项欣欣马上把眼前视频和刚才两个女生谈论的内容联系在了一起。 “哈哈，过分吧？这可是咱们的疏忽，就这么把一个空教室丢弃着不管，很容易产生安全隐患！这不人家小武老师主动说出自己的怀疑和担忧，一下子就给逮着了！” “这样啊。我刚好也听到有学生讨论这个空教室的事呢！就想着这事可不能忽视！他们还说屋里没有监控呢！” 虽说晚了一步，项欣欣还是想在冯中面前展现自己消息灵通的一面。 “怎么没有？那个班当时还专门放的不插线版的。哎呀幸亏发现的早，要不这隐患可没法估量！不过小武老师啊，这俩学生可又是你们班的哦？” 冯中眯起眼看向武宇曼。 “冯主任，我的错我的错！这个锅我必须背！不过您提供了这么充足的证据，就交给我处理呗？” 武宇曼有点开着玩笑的对冯中说道。 武宇曼的表情和语气让项欣欣大为震惊，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 直到武宇曼走出教导处，冯中看着项欣欣的表情大笑了起来:“怎么？是不是感觉变化很大？” “是我都怀疑这不是她” “哈哈哈！这不是挺好的？算是个聪明人！” 冯中说着点起一支烟，翘着腿继续盯着电脑看。 池盛雷和郝雅诗拿着行李站在学校门口等着父母的到来。 “这个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池盛雷的妈妈刚下车，在离学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就伸着手指着校门那边的儿子嚷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是谁啊？什么身份还敢跟我儿子搞对象！你什么家庭？父母是干什么的？啊？” 池盛雷一脸凶狠的让妈妈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喊叫。 这时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骑着电车也来到了学校门口。 “雅诗！你怎么回事啊！” 她对着女儿叫了一声。 一旁的门卫大爷刚打开了校门，池盛雷妈妈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揪住儿子就往车里塞。 郝雅诗妈妈则是哭天抹泪的指责女儿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大声的叫嚷引来了正在室外活动同学们的目光和讨论。 郝雅诗本来还在奢望和池盛雷展现一段什么“共患难”的戏码，可是他看着骑电车来的妈妈时表现出的那种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已经开远的汽车、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和同学们充满嗤笑的神态，郝雅诗发誓绝不能再羞辱的回到这里。 武宇曼站在校门侧边看着两个家庭处理事情的表现，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小小年纪的，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成这样呢？” 武宇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快步走向了宿舍楼，因为在那里还有一件亟待解决的事。 “不是，老师们你们要相信我，这东西真不是我的啊！！” 许蒙立指着行李箱内兜里的电子烟，急赤白脸的给进行安全检查的老师们辩解。 “武老师！！” 看到一贯好说话且好脾气的班主任往这边走了过来，许蒙立像找到靠山一样抬高了声调。 “武老师快来！我不是那种不学好的学生是吧！是吧？” 武宇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像是在对着现场所有人提问:“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呢？” “我我也不知道谁放的，绝对是有人想陷害我！” “可是你偷着抽烟的事很多男生都知道啊？” 武宇曼轻声反问。 “那” 许蒙立没想到老师非但没有偏袒自己，还把自己抽烟的事说的这么明白，更加急眼了。 “这烟这烟是池盛雷的！都是他带的，是他非叫上我一起抽！” 眼看着瞒也瞒不住，许蒙立想着不如再拉下水一个。 “真的假的？池盛雷现在回家反省去了，没有对证你可不能这样推到人家身上啊？” 武宇曼继续说。 许蒙立急的脖子上爆出青筋，翻找了半天拿出几张纸条说:“我有证据！这不，上面写的一清二楚，什么他带了好东西来让我一块儿抽之类的。” 他把纸条塞进武老师手里，继续说:“我这算认错态度良好吧？都是他把我带坏的！还整这出陷害我！” 武宇曼点了点头，看着老师脸上的微笑，许蒙立忍不住窃喜自己又轻易拿捏了班主任的软脾气。 以之前许蒙立在返校当天玩失踪，试图找茬韩睿的事为基础，加上平时在校表现以及多次吸烟的行为，学校找来了他的家长“签字画押”作保证后再把他领回家。 许蒙立妈妈原本脆弱的精神无法忍受这样没面子的行为，于是一气之下给儿子办理了转学手续。 许蒙立上一秒还在班里沾沾自喜的吹嘘着自己可以逃过一劫，下一秒就拎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被母亲拉回了家，手里还攥着盖好章的转学证明。 池盛雷因为诸多不端行为直接被学校开除，郝雅静回家后和家人大吵一架，叫喊着因为母亲丢人的行为致使自己没有再回学校的勇气，发着毒誓说要外出打拼赚钱，那之后一直没有再来学校。 曾经在班里“叱咤风云”的3个人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人数的减少并没有给这个班带来什么变化，大家依然在为即将到来的分班考试拼尽全力。 王颜宸看着空下来的同桌位置，长长的呼了口气。 “还是自己一个人学习状态好，终于没有人在旁边一直影响我了。” 王颜宸这样想着。 课间韩睿都会坐到她旁边讨论题，两个人已经决定要共同向着理科重点班努力了。 李季莹很羡慕他们之间这样共同努力向上的相处方式，可是每当她看向虞赫宗，他都是在和唐萌一起讲题，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她根本不好过去打扰。 “如果我的成绩不是这么差就好了” 李季莹一次又一次这样责备自己的无能，但能做的也只有拿出文科书整理和背诵。 正在心情低落之时，李季莹从走廊嘈杂的人群中捕捉到了叶宏炜欢脱的身影。 他晃着自己的那本画册，用嘴型示意李季莹出来拿。 虞赫宗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李季莹走出教室的背影。 还没来得及向外看是谁来找她，同桌唐萌就戳了戳他的胳膊说:“诶，这不是那谁嘛？” “谁谁啊？”虞赫宗一头雾水的问。 “啧，就是门口那个痞痞的男生，好像是李季莹的男朋友！是不是挺帅的？” “哈？？？”虞赫宗差点没惊掉下巴。 “你不知道吗？那个男生是2班的，叫叶宏炜！他们两个经常互相去找对方，我听他们班女生说好像他俩之间有个共同的本，是画册还是啥的，有次有人瞧见了，上面又是画又是字的满满当当！” 看着虞赫宗脸色不太对，唐萌眼珠一转又继续说:“这个男生天天被老师罚站，可会找事呢！感觉和季莹的性格不搭边。但是那个本他都不让别人碰！是不是足够可疑？每次看他拿着那个本都笑的贼开心，弄得他们班同学都好奇的不行！你说季莹在上面画了点啥让这小帅哥这么开心？” 虞赫宗越听越觉得离谱，这时李季莹手里拿着那个本走进了教室，他站起来就拦住了她。 “这是什么本啊？” “额，我的画册啊。” 李季莹瞥见了唐萌看戏的表情，感觉情况不对。 “能给我看看吗？”虞赫宗伸出了手。 这时陆续又有几个好事的同学把头扭向了他们这边一探究竟，唐萌也和周围的同学咬起了耳朵。 李季莹看着他的眼睛问:“现在是怎样？这么多人围观，是在玩什么大冒险吗？” “不是啊，就是我单纯想看一下你的本。” 虞赫宗仍然坚持。 “好了好了赶紧坐好准备上课了！！！” 数学老师走了进来，挥着三角板示意没回座位的赶紧坐好，这才短暂的止住了有些尴尬的局面。 “今天数学课之前你是要整哪出？” 晚饭后的操场上，李季莹不太高兴的问道。 “没有啊，我真的就是好奇你那个本。” 虞赫宗看出了她的坏情绪，但是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不是，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没来由的好奇我的本？我真的是不能理解。” “叶宏炜是谁？”虞赫宗没有回答她，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2班的一个同学啊，怎么了？” “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同好啊，我们两个都很喜欢画画，初中美术集训那会儿是一个班的。” 李季莹坦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又说:“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不是，怎么是质问呢？这话说的” 虞赫宗感觉李季莹说的话很不友好，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今天唐萌说好多人在传那个叶宏炜是你男朋友，我就觉得挺不好受的。” “谁？唐萌？” 李季莹一听到这个名字，呼呼的火气往上冒。 “你没事吧？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可笑吗？你是和她当同桌被同化了还是怎样？” “不不不，你别激动啊。” 虞赫宗感觉拉住李季莹解释说:“不是说信不信的，只是感觉关于你的事他们能说出来这么多，我却一点都不知道我并不是相信那些传言啊。” “你能知道就怪了，我看你俩每天一起讲题倒是不亦可乎，我这些破事还不够你分神的。” 李季莹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小辣椒你又开始了。这不是就事论事吗？而且你也不要对唐萌意见这么大了，就之前严老师被说坏话那件事，唐萌不是为了让大家能正常上英语课也出了不少力吗？所以” “停，停。” 李季莹甩开了虞赫宗的手正色道:“怎么，这也是她给你灌输的吗？” “大家不都是这么觉得吗？她去劝了严老师好多次，还找班主任协调来着，她” 李季莹用手势打断了虞赫宗。 “我对她意见大，对她有偏见是吧？我是心胸狭隘、爱妒忌、爱记仇的女生对吧？谢谢你让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我的。” 丢下这句话，李季莹忍住想哭的冲动飞快走开了。 第31章 初雪 李季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再清楚不过了，所有的事情都清楚。 坐在她后排的郝雅诗从池盛雷那里得知唐萌亲耳听到武老师要耍手段“修理”他的时候，气的在座位上骂了好几节课，说非要与男友站在同一阵线和武宇曼这个女人斗一斗。 李季莹怎么会相信这样的事呢？ 还没来得及提醒武老师，就发生了后续一连串的事情。 武老师在看向学生时，眼中闪过的被背叛、不敢置信、怀疑的眼神让李季莹想起了自己。 当时看到和杨雯聊的火热的父亲手机聊天记录时，她也是这般的心情。 武宇曼是她的拯救者，是她帮助自己在寄宿制学校快速适应，是她使自己在班级里不因为成绩差而遭冷遇，是她为了保护莽撞的自己在冯主任那里抗下所有，是她愿意认真聆听和相信学生的每一句话，是她毫无害人之心试图挽救实习老师相川，是她一次又一次为了自己的学生据理力争，是她不肯相信流言蜚语总想调查清楚真相 但她换回了什么？ 不对，她也没想换回什么，李季莹觉得即便什么回报都没有，也不应该以背叛的形式去收场。 一把被“打开”的门锁，一张“随机”掉落的纸条，一次项欣欣面前的“随意”交谈。 “一个简单的举动也许就可以逆转事态的走向吧。欺人太甚的人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是自始至终都应执拗坚持的一点。 “5楼空教室，监控。” 这是武宇曼在办公桌一本书下发现的纸条。 她拿出之前几次桌上出现的纸条叠放在一起，默默低下了头 这一年的初雪下的有些晚。 李季莹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两条胳膊，缓了一会儿才坐起身看向窗外。 “真好，这种纯净感。” 自从妈妈去茶店帮忙之后，她很快就适应并享受于其中，也有了学习茶艺的爱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在家的时间骤减。 原来的月假，不管李季莹在家宅着还是出去玩到很晚，推开门妈妈总会在家等候自己。 如今李季莹只觉得有种四变一的落寞感。 “起码妈妈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了。怎样都好，我爱的人一定要收获幸福。” 她总是会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李季莹懒懒散散的趴倒在她舍不得离开的床上，伸着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我刚睡醒才看到” “想和你一起去看初雪！（心）” “下午一起去图书馆不？在家看不进去书！（哭）” 虞赫宗的信息一条接一条跳了出来。 李季莹无奈的笑了一下回道:“月假这么难得还要拉着我去学习啊？” “重点是学习吗？” “关注点错了！（哭）” 虞赫宗飞速的回复道。 自从上次在操场上和虞赫宗说了一通发泄情绪的话之后，李季莹觉得满腹委屈，但是有些话又没有办法明说。 虞赫宗倒是像没事人似的哄起她来，时不时托韩睿传纸条给她，弄得李季莹反而有些愧疚。 “我怎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怪也只能怪唐萌戏演的太好了。” 李季莹每天都在盼着分班，想要快点和这个看不对眼的女生分开。 “给你买了奶茶！” 刚到了两人约定的地点，虞赫宗就给李季莹递过来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好大片的雪花，在你睫毛上安家了！” 虞赫宗突然凑近李季莹的脸，对着她的右眼吹了一下。 李季莹下意识抬起手去揉眼，虞赫宗又凑过去亲了一口她的左脸，李季莹原本被冻的通红的脸颊一下子更红了。 “又变成小辣椒啦！”虞赫宗又开始打趣道。 李季莹怼了他一拳说:“我无语了好吧。快走快走！” “来，手给我。” 说着紧紧握住李季莹的右手，一把塞进外套的兜里。 李季莹左手拿着温热的奶茶嘬了一大口，看着走在旁边的虞赫宗说:“咱们去那边吧，空地上的雪还没被人踩过呢。” 走到空地需要经过一座桥，正在两人准备穿桥过去时，突然下桥口处一个骑着车子的女生被一辆电三轮挂倒了，连人带车直接摔了出去。 李季莹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叫了出来，随即马上说:“快点过去看看！” 两个人拉着手飞快跑到摔伤女生旁边，可是电三轮车早已不见踪迹。 “没事吧！还好吗？你” 看到女生的脸，李季莹更加吃惊的喊道:“于西！！！” 眼前的人正是她军训时结交的好友，后来因为被被开水烫伤而离校，又在父母的竭力反对之下转去了一所公立学校，李季莹一直后悔两人甚至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就这样分开了。 从鼻腔滴落的鲜血侵染了地上的积雪。 “于西！怎么是你啊！咱赶紧去医院吧！” 李季莹扶了扶于西，恍惚间她觉得好像和当时在水房中扶着被烫伤的她场景相互重叠。 因为电三轮拖拽力度比较大，于西的鼻骨骨折，手腕也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冲击，医院建议先观察几天再回家。 一系列检查结束，李季莹和虞赫宗刚刚扶着于西在病床上坐下，一个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就推门冲到床边，伸出手指着于西嚷道:“好家伙，你是真行啊！上次是小腿，这次是脸！你想毁容吗！破了相看以后谁要你！还有你俩！” 男人气冲冲的转过头对着李季莹和虞赫宗说:“你俩还报警了？我看你们是闲的！关你们什么事！啊？” “爸，你太过分了！” 于西忍着身体的酸痛，用胳膊撑起半边身子说:“他们是我的同学，人家好心好意帮我的，怎么这么说话啊？” “你可快闭嘴吧！要不是你刚才在家里跟我顶嘴赌气跑出去，能让人给撞了？父母说你几句不高兴了摔门就走，现在好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忤逆父母！” 李季莹看着于西痛苦又窘迫的样子，觉得冤枉又愤怒，于是一脸严肃的说:“叔叔，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两个亲眼看着于西被一辆电动三轮车挂倒在地，那个电车停都没停就跑了，难道后续就不管了吗？” 虞赫宗把李季莹往后揽了揽说:“没错，于西现在这样还算万幸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谁能付得起责任？生命是很脆弱的！而且我们看到了更不能放任不管！” 看着略显激动的虞赫宗，李季莹觉得他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突然离世的姐姐，便拽住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得了吧！两个小屁孩还在这给我讲道理呢？于西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朋友才学坏的！你们是一个班的吗？叫什么？” 于西爸爸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要对两人“兴师问罪”，这让李季莹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先生，您需要去缴费了。” 一个年轻的护士推开门对着于西爸爸说:“还有给她开的药，您来拿一下吧。” “没事找事，给我整一堆晦气事儿！” 于西爸爸一边抱怨一边跟在护士身后走了出去。 “哎！真是对不起啊” “千万别！” 于西刚刚开口就被李季莹制止了:“你不该道歉，本来就已经可怜坏了你赶紧躺下休息吧！刚才摔的那下劲儿挺大的。” “我真的服了！今天属实倒霉，偏巧出门前还和我爸大吵一架，这下可让他找到借口了。我爸这人说话很难听，真的不好意思了啊。” 于西脸上满满的无奈，但似乎又习以为常。 “诶？不过，你俩这是什么情况？” 于西又恢复了她顽皮的本性，刚要一脸坏笑打趣李季莹就疼的叫了一声:“妈呀！疼死我了！” 李季莹假装拍打了于西一下说:“淘气！就知道你还是老样子！不过看到你还能这样调节自己的心情，真好！” “我不调节能怎么办？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当时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离开学校的，再说了被烫伤不是经常出现的吗？你们说这事也能怪到住宿头上是不是离谱？” 于西缓了口气又继续倾诉道:“害，其实就是借口！我爸说女孩子上住宿制学校会容易‘失去方向’，难以想象会变成啥样之类的非让我在离家近的学校每天按时上学按时返家。” “这也太咱说这不是在妥妥的控制你吗？”虞赫宗接话说。 “昂！但又能怎么办？你们说就咱这15、16岁的年纪，面对父母的‘管理方法’能如何应对？你反抗吧人家说你叛逆不懂事，你听话了人家保不齐还得说你没主见没想法。看我，今天稍微发个脾气出了门就碰上了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呗诶？不过你叫啥来着？我给忘了。” 于西说着说着好像突然反过味儿来，冲着虞赫宗问道。 “他叫虞赫宗！军训那会儿是不是完全没注意到他？” 李季莹对着于西的耳朵说。 “喂！我可以听到的好呗？” 虞赫宗用手抓住李季莹的帽子假装生气。 “啧，听到什么？听到我说季莹眼光不错找了个帅小伙？” 在于西开朗诙谐性格的带动下，几个人紧绷的神经都缓和了很多。 第32章 意向 “你说，咱们为人子女的，应该按照父母的意愿去生活吗？” 虞赫宗边往医院外走边问。 李季莹今天出门没戴眼镜，更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突发的事，医院门口又有一大片结冰的地面，她只好紧紧靠着虞赫宗走。 “怎么了这是，突然问这么深刻的问题？” 李季莹光顾着看脚下的路，没有特别在意虞赫宗的问题。 “小辣椒，我可能要选理科了” 虞赫宗说完这句话，明显感到李季莹怔了一下。 “可是你的地理和历史学的那么好诶。而且” 李季莹下意识冒出这句话，但又瞬间不知道自己再该说些什么。 “我本来今天叫你出来就想给你说这事的” 虞赫宗拉着她慢慢向前走着:“这不是快要分班考试了吗？这次月假我爸妈挺严肃的跟我谈了谈选科的事。你也知道，我姐姐她之前不是学习特别好吗？爸妈一直希冀着她可以上一所名校的，现在她不在了，在那么年轻的年纪所以他们就希望我可以学理科，考个高点的分数。怎么说呢，就还是比较传统的观念吧，说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李季莹问。 虞赫宗叹了口气说:“我化学成绩不好，担心以后难度越来越大会被落下不过我爸不就是典型的理工科毕业吗？他说可以找认识的老师辅导我啥的，反正就是什么困难都能解决那意思，让我不用顾虑可是说的容易，成绩的走向谁能预料呢？” “所以啊，我这不是在问你自己怎么想嘛。” 李季莹攥紧虞赫宗温热的手说:“就像于西爸爸似的，人们总觉得咱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叛逆，难道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稍有不同意见就算是对着干吗？我觉得于西她爸这样对她控制真的是畸形的爱了或者说能称之为爱吗？”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积雪已被清理至角落的大道上，李季莹又开口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并不是在拿于西爸爸和你的父母相提并论啊。你们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再说了咱们点子王可是全能型选手！不仅历史地理超强，物理学的也很不错嘛～” 听着李季莹试图用玩笑的语气让自己开心一些，虞赫宗心中涌出一丝安心的感觉。 “雪还没停呢！这么冷还不把帽子戴上，冻感冒了可是会影响学习昂。” 说着把李季莹衣服上的帽子扣在了她头上。 “不过我选理的话咱们两个就没办法在一个班了。” 虞赫宗好像鼓足很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怎么，你选文咱俩就保证能分在一个班？” “那不是起码还有点概率嘛” “概率这种事吧，还真不一定靠谱。” “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决定，我就一定会支持你。” 停顿了一会，李季莹很坚定的说道。 两人站的街道旁有一盏光线散发出乳白色的昏暗路灯，把零零散散的雪花映衬出了模糊朦胧的感觉。 李季莹眯起眼，看着雪花说:“就像雪终究会融化一样，人好像也没有办法避免分离。” “可是雪还会再下啊，所以人也一定会相逢的。”虞赫宗说。 “干嘛搞的这么煽情？咱俩是闲的吧，在雪地里矫情啥呢！” 李季莹虽然这样说着，但内心却是一阵阵发酸。 和爸爸分离，和哥哥分离，和妈妈若即若离，如今也要面临和总是陪伴在自己左右的虞赫宗分离吗？ 李季莹也在告诉自己不必如此消极的去想问题。 “即便不在一个班还是可以见到彼此的呀。” 李季莹暗示自己不要产生如此依赖虞赫宗的心理动向。 这天武老师进班时拿着一沓纸，这些纸正是大家热议了好一阵子的选科意向书，如今终于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好了，先别讨论啦！放月假这几天，关于选怎样组合的决定，想必大家也已经和家长商量的差不多了。我知道有部分同学和家长意见分歧很大，甚至产生了争执，但是意气用事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希望你在填这个意向书时不要抱有什么赌气的情绪在。如果有到现在还拿不定主意的同学，下课之后可以来办公室找我，咱们再好好分析一下之前的成绩走向。” 武老师很严肃的向大家阐释了意向书的重要性。 “总而言之，做出你自己的决定，不要为了谁或者为了某件事而影响到自己后续的高中生活。” 看着讲台下一张张略显紧张的脸庞，武老师又换上了相对轻松的语气说:“大家也不用摆出这幅表情嘛！利害关系说清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选择啦！” 李季莹看到韩睿不假思索的开始了意向书的填写，也拿起笔选择了属于自己的史地政三科，并在右下角的艺术生一栏打上了勾。 “挺好，没什么可犹豫的，毕竟是早已决定的事。” 放下笔，李季莹扭头看向了虞赫宗，只见他还拿着意向书眉头紧蹙，没有动笔。 他把武老师叫到座位旁说了几句话，武老师点头示意他出来单独说。 “你要选理啊？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武宇曼也受到了固有思维的影响，以为酷爱历史和地理的虞赫宗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文科。 “武老师这么说吧，我父母就是希望我选择最能出分的学科，搞的我现在真的纠结到不行。我看别人都选好了” 武宇曼基本没怎么见过虞赫宗露出这样烦躁的表情，于是劝慰他说:“看，又是别人，不是说了不要受别人影响吗？你的成绩我再了解不过了，说实话啊，确实史地政的排名最有优势，理化生也还行，就是化学有些拉分。” “老师要不你出面和我爸妈沟通一下？我在家时已经答应他们选理了，可是真到这个节点又下不了决心。我又不想让他们伤心” 武宇曼并不知道虞赫宗姐姐的事，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生格外看重自己父母的想法。 “我可以试试和他们沟通，但是我也不能保证去扭转什么。你就先一句话告诉我你个人的想法吧，这样我心里也能有个底。” 武宇曼说道。 “如果我说自己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方向了，你能相信吗老师” 虞赫宗揉了揉自己的脸，脸颊因激动变得通红。 眼看着逼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现实，武宇曼只好保证会和家长沟通，同时让他也再冷静的想一想。 第33章 放弃 “咱们前几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现在又变卦？要不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你们班主任突然找我们商量你选组合的事真把我们整懵了！” 自由活动时间的校门口处，虞赫宗妈妈在校门外一边给他递东西一边说。 虞赫宗爸爸则坐在车里，似乎还没有出来要见他的意思。 “再说了赫宗你自己想想，我们这是强迫你吗？在妈妈心里你可不是这样犹犹豫豫的性格啊。” 看着妈妈略显失望的眼神，虞赫宗内心也是内疚又痛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学生都在经历这件事，大家都能顺顺利利的选上组合，怎么到你这儿就卡住了？” 虞赫宗的妈妈继续说道:“我和你爸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取得好成绩。你又不笨，哪科学的也不错，那为了你的未来和择业肯定是选理啊！” 虞赫宗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他看到爸爸下车朝门口走了过来。 “男子汉大丈夫的，抬起头来！多大点事，就成这样？” 虞赫宗马上挺直了胸膛。 “你不就是觉得自己历史地理学的好，但化学又没信心吗？我问了一个做教育的朋友，他干这行很多年了，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虞赫宗看着爸爸眼镜后坚毅的眼神，听他说道:“照这样看，你选物理生物和地理吧，这样你的优势就都集齐了。这总可以吧？” 虞赫宗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死脑筋，就因为大部分同学选择了主流的组合形式，使得自己受此影响，只在几个科目之间来来回回的衡量，却没想着调换一下。 听了爸爸的话，虞赫宗突然觉得又有了一些动力:“这几个确实是我的优势！没有化学还稍微踏实些” “你太缺乏自信了！这才高一就断定自己以后学不会了？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听见你爸说的了吗？” 虞赫宗妈妈马上接话道:“赫宗，你一定要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这样，你姐姐也会为弟弟感到骄傲的” 眼看着妈妈又要陷入伤心的情绪中，虞赫宗马上从校门伸出手拉住妈妈的双手劝慰道:“妈你放心，学习上的事我绝不会懈怠！我会拼尽全力的！” “空话大话先不必说，笃定自己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决定选择这样的组合，就不要再翻来覆去的觉得舍弃掉的科目可惜了。有得必有失，知道吗？” 虞赫宗听着爸爸的教诲，不住地点着头。 站在远处的李季莹看着虞赫宗和他父母的交谈，虽然听不见谈话的内容，但她觉得虞赫宗爸爸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压迫感”，同时其文质彬彬的外表和严肃的神情又似乎让人不由分说的想顺从。 “每个家庭的特点都很鲜明。大家都有着无法言说的烦恼啊” 李季莹这样想着。 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自由活动的时间仍有部分同学在班里或者宿舍埋头苦学。 王颜宸和韩睿都去找严惠“猛攻”英语了，两人都想在选报理科的人中凭借出色的英语成绩脱颖而出。 李季莹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两位朋友，也真的羡慕两人这样一起携手努力向上的关系。 “我好像有点太小家子气了，整天想点有的没的” 李季莹还在愤恨自己没有将心思全部用在学习上，虞赫宗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妈给我带了好多吃的，给你吃。” 说着虞赫宗就把一个大袋子伸到了她的面前。 “商量的怎么样了啊？没啥事吧？” 李季莹根本没有心思关注零食的事，只是一心想知道他最终的选择。 “定下来了，还是理科。不过把化学换成了生物。” “不仅没选文，而且还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三科” 虞赫宗话音未落，李季莹就感觉自己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不行，我这样想太自私了。他有他的人生，我凭什么把自己的意愿和情绪转嫁到他的身上呢？” 李季莹把自己的情绪强压到心底，挤出一个微笑说:“定下来了就好，祝贺你！” “哪儿跟哪儿啊就祝贺上了？” 虞赫宗一脸无奈的笑了起来:“就算真要这么‘客气’的祝贺我，也得用小辣椒的方式啊～” 说着就开始逗起了眼前这个自己万分喜爱的女孩。 李季莹从最开始就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对虞赫宗产生过分依赖的感觉，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坦率面对心中这份“喜爱”情愫的原因。 但是事情的发展和走向终究还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在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中，喜爱之情实在变得难以压制。 “不开始就不会有结束。” 从小到大，李季莹惧怕出现不好结局的性格使得她对于喜爱的一切望而却步，直到虞赫宗的出现让她突破了心理上的恐惧，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终究是向前迈出了一步。 如今在分班面前，曾经禁锢她行动的思想再一次冒了出来 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看似风平浪静、寂静无声的教室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填满: 因为考试分班而紧张、因为和好友分开而难过、因为之前没有努力学习而不甘、因为下学期的未知而焦虑、因为即将到来的寒假而雀跃 一张张低头看书的面孔之下，实则涌动着暗流。 “季莹，你过来一下。” 武老师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座位旁，吓得李季莹一哆嗦。 “老师，怎么啦？” 走出教室后，李季莹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临考试这样的关键时刻，老师们一般是不会再找学生进行谈话的，武老师的举动让她的心中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季莹，你听我说啊，刚才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李季莹心里一咯噔，听到武老师继续说:“你姥姥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好像是突发脑溢血了你妈妈说得把你接回去，害怕万一” 武老师很为难的说出了这些话，而李季莹也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给你妈妈说了明天就要开始考试的事情，但她还是更担心你姥姥的身体，怕外万一见不到最后一面会有遗憾她一会儿过来接你。你要不先收拾收拾东西？” 武老师语气温和的建议道。 李季莹感觉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一方面为了明天的考试，自己在操场、水房、宿舍拼劲全力挤出时间背书，想靠着这次分班争取一下高中的第二次“人生”，没想到一下子失去了参与考试的机会。 但另一方面，从小就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姥姥一下子病重，加上要让妈妈独自面对亲人间的生离死别，自己又怎能不管不顾呢？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李季莹默默走进班里开始收拾东西，同桌韩睿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把一本本书装进书包，虞赫宗和王颜宸也分别在自己的座位上比划着，焦急的想知道李季莹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就会在那儿看热闹！和你们有关系吗？低头学你们的！明天数学考不好你们寒假也别想好好过！” 讲台上盯晚自习的数学老师一声呵斥，让出现杂音的班级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季莹仍觉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接受这一事实。 季钰不会开车，打车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李季莹消沉的在门卫室里等着妈妈，同时一直在向教学楼探头，想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出来，但却一直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 “莹莹！出来吧！” 季钰从出租车上下来，叫女儿快点上车。 “啊？可是我哥还没出来呢！” “他不去！就咱们两个！” 季钰的话让李季莹一脸震惊:“他不去？他不去医院吗？姥姥不是病的很严重了吗？” 季钰拿过女儿的行李，催促她赶紧上车:“先上车再说，人家出租等着呢！” 把行李放好后，季钰不愿意让出租司机听到家里的事，于是压低声音说:“你哥之前不是从学校偷跑出去过一次吗？那次不就正好是考试？学校已经给出警告了，这次期末不能再不考了，不然他这刚高二，学分和测评就都没有了！” 李季莹听到妈妈这么为哥哥着想很是惊讶:“那要这么说我还是分班考试呢！我下学期就该分新班级了，不考试肯定分不到好班啊！” 李季莹抬高了声调，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中瞄了这对母女一眼。 “你姥姥现在状况特别不好，她昏迷之前就说想见你” 季钰说着开始哽咽起来，“一开始你姥姥说头疼头晕我也没有重视，她一直念叨着说感觉上了高中就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谁知道没几个小时就变成了这样” 季钰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季莹自觉理亏，瞬间既内疚又自责。 的确，高中后的几次月假，她不是窝在家里睡懒觉就是和朋友们出去，最近更是满心想着和虞赫宗见面，都没有怎么去看望过老人，李季莹不禁责骂自己的不懂事。 “你也体谅体谅我吧，行吗？别揪着你哥这事在这跟我理论了。我妈妈现在躺在医院里我能好受吗？如果能恢复意识，我希望她能看到自己的外孙女不留遗憾” 看着精神状态很差的妈妈，李季莹也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再说下去了，于是把纸巾递给妈妈，带着复杂的情绪把头沉沉的低了下去 第34章 陪护 李季莹认为自己最恐惧的地方就是医院，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极其抵触去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但柔弱的体质又使得她没有办法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爸！” 李季莹吃惊的看到许久未见的父亲陪在身处重症监护室的姥姥身边。 姥姥鼻子上插着管子，床边监测器上跳动的数字和频率让她感觉一阵眩晕。 “啊，莹莹你来了。” 李斌从凳子上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向女儿走来。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季钰真的不想“求助于”李斌。 季钰是他们那代人中比较少有的独生女，虽说从小集全家宠爱于一身，日子过的也十分滋润，但随着父母逐渐老去，和同龄人相比，照顾老人的担子就显得格外沉重。 母亲的突然病重让季钰慌了神，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前夫李斌。 要不要向他求助？ 季钰死死咬住嘴唇纠结着这个问题。 电话响起来时，李斌正独自一人在没开灯的屋里喝酒。 听到季钰慌张的声音后，想都没想便急忙奔去了医院。 纵使李斌有再多不是，但他对季钰的父母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激之情。 几年前母亲去世后，除了季钰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劝慰外，丈母娘也是时常接济着他的生活，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母亲带来的温暖。 “我去接莹莹吧！” 李斌得知丈母娘昏迷前还念叨着外孙女的名字时，便立刻提出把女儿从学校接回来。 “你喝了酒怎么接？我看你现在脑子还晕乎乎的。” 季钰摇了摇头。 受酒精的影响，李斌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集中。 他又马上说:“我叫个车呗，我肯定不开！” “算了吧以莹莹的性格，听了她姥姥这个事肯定得吓着，别到时候你这个样子让她又是一惊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先替我盯一会儿。” 说着季钰就站起身找医生说了几句话，加快步伐走开了。 “还是对我这么不放心啊我也真是失败。” 李斌无奈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感觉更加泄气了。 “姥姥，我来了” 这是李季莹第一次走进重症监护室。 昏迷中的姥姥满是皱纹的手上扎着滞留针，嘴巴微张，嘴唇四周有些干裂。 她轻轻抚摸着姥姥的手，感觉心里酸酸的:“姥姥，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想见我。我不应该被生活中的新鲜事物冲昏了头，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亲情” 李季莹想着自己上高中以来这半年的生活，觉得到头来只能用一场空来形容。 因为不能在里面待太久时间，李季莹出去后换妈妈进去照顾姥姥。 “我一定要支棱起来！” 看着妈妈哭肿的双眼和因失去力气而下滑的双肩，李季莹不禁这样想。 毕竟，这个家现在还能指望谁呢？ 李季莹远远便看到父亲垂头丧气的站在医院走廊中。 因为时间比较晚，走廊的长椅上早已躺满了陪床的家属们。 过堂风一阵阵刮过，但李季莹觉得人心中的寒冷要更甚一筹。 “爸爸，你冷不？” 李季莹走到爸爸身边问到。 “哦，不冷。那个，我听你妈妈说了” 李斌似乎很难开口。 “咱们去那边说吧，这边陪床家属们都睡了。听妈妈说什么？” 李季莹不知道爸爸指的是什么。 “唉，就是之前你不是不舒服去了医院吗？你妈说叫什么中毒？” 李斌跟着女儿走到了走廊另一侧。 “害，那个是惊恐发作，怎么解释呢我就是压力特别大或者情绪上有一些刺激的时候容易出现。之前都是隐隐的不适，没想到那次那么严重反正就是如果觉得难受就套个塑料袋呼吸” 李季莹自嘲的说:“是不是有点滑稽？” 李斌听着女儿的话，心中愧疚不已。 “对不起啊莹莹，我之前都没有关心到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光是顾着自己那一堆破事了，最后落个这个结局我才应该用滑稽来形容！” 李斌甚至有些痛恨自己，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的如此稀烂。 “亲情是最重要的。” 李季莹不知道怎么接爸爸的话，于是自顾自说了起来:“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爸爸你现在也不用责备自己，事已至此了。我现在只希望姥姥可以清醒过来，让我再和她说说话，弥补之前情感的缺失。希望有这个机会” 医生说还要继续观察一下老人的情况，不过各项指标相较于发病那会儿有所稳定，算是个好现象。 至于醒不醒的过来，什么时候能醒，医生说无法给出准确答案。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个晚上，李季莹听着爸爸给自己说了很多。 妈妈因为担心自己的情绪出现太大起伏而引发身体不适，所以专门跑去学校接自己一趟，只为了让自己安下心，而自己却没有体谅到这份用心。 不仅如此，李季莹甚至有些痛恨自己衰弱的神经和不争气的身体素质。 李斌大早晨就接到了电话，说是生意原因必须去外地一趟。 “闺女，照顾帮衬着点儿你妈，要不她一个人受不了。” 李斌边往外走边对女儿说。 “肯定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放心吧爸爸，去外地注意安全！” 李季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就好像爸妈分开后，自己和爸爸之间也变得生疏客气了起来。 姥姥病情最严重的那几天，李季莹会帮忙买饭或者回家拿些换洗衣物，还有缴费拿药叫护士这些零碎的活儿。 稍微有点着急上火的事就胸闷头晕，手有时也会微微发抖。 每当这些症状卷土重来时，李季莹总会跑到医院的窗户前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等症状稍有缓解时，就又会强迫自己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问妈妈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或者跑腿的事。 对李季莹来说，这是一场和自己的“斗争”。 在妈妈没日没夜的照顾和医生多次会诊的治疗之下，姥姥的身体状况居然奇迹般有了缓解。 医院本来已经让季钰做上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老人家硬生生挺了过来。 “是我的祈祷显灵了？还是姥姥实在放心不下妈妈和我呢？都说母女连心，姥姥一定舍不得妈妈没日没夜的守在病床前。” 李季莹这样想着。 看着转入普通病房的姥姥，李季莹觉得牺牲一切换来亲人都是值得的。 但因为脑部血管被压迫，所以姥姥没有办法说话。 看着姥姥的双眼，李季莹似乎可以感觉到她想要迸发出的千言万语。 姥姥的眼中总是充盈着泪水，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的费力神情让李季莹无比揪心。 “姥姥！” 李季莹俯身说:“能听到我说话吧？不要着急，咱们慢慢来，让身体慢慢恢复，一定会好起来的！有我在你身边！” 说着轻轻擦了擦姥姥眼角滑落的泪水。 自己都已经觉得痛苦不堪了，妈妈作为女儿岂不是更痛心疾首？ 李季莹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到妈妈，只能通过行动多做些事来稍微减轻妈妈的负担。 “就是这儿吧？” 这天李季莹正在病床边用温热的毛巾给姥姥擦拭着脸颊和双手，一个看着瘦削但嗓门巨大的中年妇女推门走了进来，身上还扛着个很大的包，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李季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于是便没有接话。 “诶？小姑娘，这是2号床吧？” 女人看着床边贴的名牌问道。 李季莹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还是说道:“额，是啊。” “那就对了！那个季女士呢？我看下啊” 说着打开自己的手机:“哦！叫季什么啊？这个字我不认识！你帮我看看？” 说着就把手机伸到了李季莹眼前。 李季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下，但她仍看到屏幕上联系人后面写着妈妈的名字。 “额，这是我妈妈。” 李季莹疑惑的看向女人。 “嘿！不早说？费这半天劲的！” 女人把手机塞回兜里，一边把肩上的包放下来一边说:“我是你妈找的护工！来伺候人的！你妈呢？” “她去找医生了” 话刚说到一般，季钰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啊，你是孙大姐吧？” 看到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季钰问道。 “昂！可不就是我！刚才还问你家闺女儿找你呢！” 孙大姐对着李季莹笑了一下又说:“我从现在就能开始干了！洗涮翻身捶腿啥的都行昂！” 说着就要过来拿李季莹手里的毛巾。 “孙大姐！不用这么着急啊有些注意事项我还得给你说一下呢。” 因为屋里还有其他需要休息的病人，季钰担心孙大姐这大嗓门扰的谁都不得安宁，只好无奈的把她叫去病房外说话了。 “这阿姨怎么这么兴奋，来个医院还能跟逛大集似的” 李季莹一脸的不可置信，继续给姥姥擦拭着。 这时放在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是哥哥的电话。 “在几楼呢？几号病房啊？我到医院门口了。” 考试和学校内的各项收尾工作完成后，只剩下班主任召开班会安排寒假事宜这一件事。 李季亮找班主任说明家中老人情况后，直接打车赶来了医院。 乘电梯上到6楼，李季亮把行李箱放在病房门口走了进去。 “姥姥怎么样了？” “没法说话出声音，医生说是因为血管压迫神经造成的你来给姥姥说几句话吧？” 李季莹说着侧过身子给哥哥让开位置。 这时旁边病床的张阿姨一脸羡慕的说:“真好啊！孙子孙女都这么孝顺贴心！现在的年轻人呐，很少有愿意看望老人的，更别说病床前照顾喽！” 本来是挺好的一句夸奖，没想到张阿姨丈夫接下来说了一句话，直接引爆了原本温馨的画面。 第35章 争端 “哎呦可算了！这俩小孩儿再好也是外孙！相当于不是自家人嘛，这么懂事还不是给人家别人培养的？” 张阿姨丈夫盘着腿一脸不屑的说。 李季莹不是第一次听到隔壁床的家属说这种离谱的话了，但她实在不想搭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可说的呢？ 而且又同处一个病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是这样想，但刚来医院就听到这种话的哥哥可忍受不了这种言论:“您说啥？” 李季亮也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瞧着张阿姨的丈夫:“现在这年代还能听到这样的言论呢？我还以为我穿越回古代了呢。那您家是闺女还是小子啊？” 张阿姨丈夫一听，马上变了表情:“嘿？我说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啊？关我闺女什么事？” 李季亮没有吭声，而是走到他身后站了一下，这才开口说:“哎哟，我还以为您留着辫子呢！合着没有啊？” “这个兔崽子！你在这阴阳怪气谁呢你！” 男人的脸因为激动而变红，站起来指着李季亮鼻子就要骂。 “您急什么？您要不说刚才那话也不至于成这样。您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没人照顾啊！毕竟您闺女不也是给别人家培养的吗？要不您趁着年轻力壮的和媳妇再生个儿子？” 李季亮最后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阿姨的丈夫。 李季莹可是慌了神，因为隔壁床的张阿姨虽说年纪不算大，但因曾突发脑出血，身体一直都是病恹恹的，还得定期输液勉强维持病情。 李季莹还没来得及上前劝阻，张阿姨丈夫一把揪住了李季亮的衣领，上去就给了他一拳，病床旁的凳子直接被弹飞出了病房。 门外正在说话的季钰和孙大姐一听这动静急忙进来劝架。 李季莹也飞速跑去找护士求助，她担心姥姥会因为突发事件被吓到，影响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的身体指标。 “你来医院就是为了给我找事儿是吧？你还嫌我不够心力交瘁？” 季钰生气的对儿子说。 李季亮一边捂着自己被打伤的颧骨，一边一脸冤屈的抱怨道:“我找事儿？我可是专门请假提前过来医院的！谁承想还挨顿打？而且是隔壁床那男的有错在先啊？他凭什么在那儿对我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 “都是一个病房住院的，你说非得把关系弄成这样，这不后续还得有麻烦事吗？” 季钰掐了掐自己的额头，瞬间几道红印显了出来。 李季亮急赤白脸的站起来对妈妈说:“妈，我发现你和我妹一样，都是这种遇事就往后缩的性格。那别人先从语言上挑衅咱们，咱还不能吭声了？那不是让人家蹬鼻子上脸吗？之前我爸的事也是，就是一直忍让一直忍让的，早点做决断也不至于到后来又出一堆事！” “你说够了吗！！” 李季莹一边向妈妈和哥哥走来一边喊到:“这是在医院！姥姥都病成那样了，现在是在这儿翻旧账的时候吗？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吧，你知道妈妈这些天有多累多难受吗？” 说着把一板胶囊和水杯给妈妈递了过去。 “妈妈这些天就没怎么睡过觉，心脏都早搏了，我真的求你别再雪上加霜了！” 李季莹觉得自己越来越受不了哥哥不分轻重的性格。 她真的好想跟哥哥说，虽然他对爸爸意见很大，但估计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爸爸越来越像了 李季亮觉得自己替妈妈和妹妹出头反而还被责备一番，加之看不惯两人的做事风格，于是气呼呼的拉着行李箱走了。 季钰心脏实在难受，根本没有力气和儿子争辩些什么。 “妈妈，好点了吗？” 李季莹一脸担心的抚摸着妈妈的后背，帮她又倒了一杯热水。 “心慌的厉害唉！莹莹，你说你哥怎么变得越来越暴躁了？以前他没这么易怒啊？” 季钰还是很在意儿子刚才的言论。 李季莹想起之前和哥哥在操场上的那次争吵，心想哥哥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莹莹，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俩” 季钰看向女儿说:“你说我选择离婚是个错误吗？每天吵架对你俩不好，可是分开了似乎也没有让你们的情绪得到缓解” 季钰选择离婚可谓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得知李斌的所作所为后，一定会忍不住和他争吵。 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终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呢？ 女儿时不时会惊恐发作，儿子脾气愈发暴躁甚至失控，如今母亲这边身体状况还不能放心，自己的心脏似乎也出现了问题，父亲又年岁已高，还有在茶店与客人们打交道的工作 短时间内生活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季钰觉得自己也要被压力压倒了。 “妈妈，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不是我说，有时候你也不用太受我哥影响他怎么说呢，我觉得有时有点极端当然我知道他也是为你好，但是我确实不能认可他的一些方式。” 李季莹轻轻的安慰着妈妈:“这不是护工也来了吗？今天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吧！你说呢？真要是累坏了就更没法照顾姥姥了呀，也得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 女儿温柔的话语让季钰的沉重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润，她点了点头说:“还好我有女儿，真是太幸福了！莹莹，谢谢你这些天帮我照顾姥姥，你真的帮妈妈渡过了难关啊！你没能考成试，妈妈对不起你” 眼看着妈妈的眼泪又要掉下来，李季莹赶紧转移话题说:“我的好妈妈呀，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吧？” 在医院的协调、张阿姨的劝说和季钰高情商话术的三方面努力之下，张阿姨丈夫总算善罢甘休，临了还得捂着自己胸口说被李季亮气的这疼那痒。 “害，那要这么说，我儿子不是也挨了一拳？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难不成还让人家警察来评评理？家里都有病人呢，都消停点吧？” 季钰看似笑眯眯的说道，实则是在警告张阿姨丈夫别得寸进尺。 面色蜡黄的张阿姨陪着笑脸说:“就是，你差不多算了啊！” 说着怼了丈夫一拳，随即把他拽到身边小声说:“看你以后还多不多嘴！净会瞎掺和！” 总之，同一病房的两家人暂时可以“和谐”相处了。 母女二人把需要换洗的衣物叠好分别装进几个袋子里，各自拎着往医院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凛冽的寒风就已经积极主动的向她们招呼了起来。 “快把帽子戴好，拉链拉上了吗？可别吹感冒了！” 季钰赶紧让女儿做好保暖。 “啊！我忘了拿围巾！” 听妈妈一说，李季莹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围巾搭在椅背上，被忘得一干二净。 “妈妈你稍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一趟！” 说着李季莹把袋子塞进妈妈手里，跑着奔向电梯间。 “哎我怎么小小年纪就这记性，真服了！” 李季莹一边吐槽自己一边向病房跑去。 病房门半掩着，李季莹一眼就看到护工孙大姐躺在旁边的空床上，只开着床头的灯，在昏暗的光线下抱着手机如痴如醉的看着，一边刷视频一边咯咯傻笑。 屏幕上的颜色不停变幻，反衬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吓人。 李季莹推开门进到屋里，她隐约感觉姥姥的液已经不滴了，定睛一看是已经输完了，甚至手出现了回血现象。 “我姥姥的液输完了，你怎么不叫护士啊？” 李季莹生气的问护工。 “哎哟，输完了？不用急，护士一会儿转病房时就该拔针了。” 护工孙大姐不以为然的回答。 李季莹感觉更加火大:“都回血了！你没看到吗？输完液不得立刻拔针吗？哪儿有这么等着的？” 李季莹不想和她继续废话，按了床头的按钮呼叫护士。 “小闺女脾气也不小，和她哥差不多” 孙大姐嘀嘀咕咕着站起来，假模假样收拾杂物。 李季莹心想，要不是真的心疼妈妈累到身体撑不住，谁会请你来这摸鱼式赚钱？ 想到一会儿要回家，李季莹反而不放心这一晚上姥姥的状况了，于是只好转变话风道:“您给多费着点心，我姥姥说不了话，晚上及时关注着点儿她的情况。辛苦您啦～” 说着勉强挤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 李季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她担心妈妈会为此悬着一颗心，根本没办法放松休息。 李季莹感觉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过了。 她掏出手机连上网，这一天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除了和哥哥通过电话，她基本没怎么碰过手机。 果不其然，微信立刻涌出了很多条消息，几个朋友都在他们4个人的讨论组里询问她的情况。 “哦对，我都忘了大家已经放假了” 李季莹这才反应过来她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进入了寒假。 虞赫宗更是一条接一条的传达着想见她的意愿。 还没等动起手指回复几句话，李季莹就彻底坠入了睡梦之中 第36章 面对 因为挂念姥姥的身体，第二天母女二人早早便来到了医院。 “哎哟，不用来这么早～这不我在这儿跟着老太太呢，你们就放心呗！” 护工孙大姐一见到母女俩，就马上堆着笑脸上前说道。 “又开始假热情了，你可不定‘照顾’成什么样呢” 李季莹撇着嘴暗忖。 季钰专门从超市里买了一些营养品，准备循序渐进的给妈妈补一补。 李季莹看到护工孙大姐马上对着几个营养品礼盒两眼放光，又想起她昨晚那副悠然自得、不管不顾的样子，心中的反感更强烈了。 这时季钰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季莹看到妈妈一边接起一边走出了病房。 “哎哟闺女，你们家可真会买东西！这些补品可是好的很啊！” 孙大姐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 李季莹根本不想搭理她，于是敷衍道:“给病人不就应该吃好的嘛，这样身体才能恢复的快一些。” 说着李季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盒子里拿出一根棉签，沾上水给姥姥擦拭因久张而微微干裂的嘴唇。 “哎闺女，我看这几天就是你们娘俩在这照顾老太太，怎么不见你爸来？” 护工一脸八卦的凑了到李季莹旁边说:“这照理说男人的身体更能扛事儿嘛，哪有这一天天没日没夜让女人家照顾的？” 李季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恨不得甩过去几句难听话吵一架，但还是告诫自己学会控制情绪。 “女人很多时候可不比男人差。再说您虽说是女人，不也来干护工这种体力活了？” 李季莹回答说。 “害！我这命苦，没办法只能靠出力养活自己啊，但凡家里有点条件” 看着护工一副热络的样子越聊越起劲，加上病房里暖气过高的温度，李季莹感觉自己像个即将燃烧的火球，于是也快步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前。 “啊终于舒服点了！” 李季莹把头向外伸了伸。 这天天气很好，难得一见的阳光照耀着医院的玻璃窗，反射出了诸多的色彩，李季莹觉得自己被明媚感包围了。 “哎，又好久没画画了不过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画画素材又增加了！” 李季莹刚想顺势构思一下自己的格漫，但一低头却看到妈妈和一个男人从停车场往医院这边走来。 李季莹推了推眼镜，这才认出来男人是边彬。 边彬穿的很正式，两个手也是拎满了礼盒。 “看样子是来看望姥姥的？” 李季莹这样想着，突然产生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不想碰见，要不下楼买点东西好了” 于是李季莹专门避开了电梯，选择一步步走楼梯下去。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李季莹以为妈妈和边彬已经坐电梯上楼了，没想到有个人打电话给边彬说自己是新手，需要他挪下车自己才能开出来，于是无形中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下好巧不巧的来了个直接碰面。 “妈边叔叔好” 李季莹一脸黑线的向两个长辈打了招呼。 “莹莹，你怎么下来了？” 季钰以为女儿还待着病房里。 李季莹赶紧给自己打个圆场:“哦！我有点饿，想着下来买点吃的。” “屋里不是有面包吗？我早上才买的。” 季钰感觉女儿表现的很不自然，但也没多想而是继续说:“边叔叔刚从外地参会回来，这不就来看望你姥姥了。那你去买吧，我们先上去了。” 边彬对着李季莹笑了笑，又一脸温柔的看向妈妈，两个人一起去等电梯了。 李季莹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反正就是别扭的很。 真走出了医院，李季莹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瞅了瞅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是焦灼就是恐慌，毕竟来到医院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有高兴的神态？ 这让李季莹的心情更低落了。 正在李季莹无所事事杵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时，一个看起来大学生模样的帅气男生向她走了过来。 因为对方明显是试图和自己搭话，这让李季莹觉得对方一定是认错人了。 “那个，你好。” 男生试探着开口道:“希望我的这种问法不会吓到你你是季钰的女儿吗？” 李季莹一脸怀疑的向后退了几步，警惕的问:“你你是谁啊？”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边游泊，我是边彬的儿子。” 说完，边游泊看到李季莹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于是等着她做出回应。 李季莹感到十分迷惑:“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和你谈一谈，关于我爸和你妈的事。可以吗？” 边游泊眼神坚定的看着李季莹说。 “额，行吧” 李季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那咱们去那儿说吧？外面怪冷的。” 边游泊指着旁边的一家快餐店建议道。 李季莹点了点头，依旧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喝了几口热饮，李季莹这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一些。 刚才因为太冷，思维似乎都被冻的转不过劲来。 “你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个的关系呢？” 边游泊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放在了一旁。 “怎么看？就他们两个不是中学同学吗？然后反正我也不怎么了解具体的事。” 李季莹觉得有种被套话的感觉，不想这样作为被问的一方。 “对不起，我这样问有点太唐突了。” 看出李季莹不太高兴，边游泊觉得自己的说话技巧真的太差。 “从哪儿说起呢是这样的，我在外地读大学，这不是放假了吗？回家之后我爸就给我提起了这件事，就是关于季阿姨。” 边游泊喝了一口桌上的热水继续说:“我和我爸的关系其实并不太好，从小沟通就少，我爸也忙于工作很少和我说什么交心话。这次他突然给我讲了很多他上学那会儿的事，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李季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爸在我刚上初中那会儿就离婚了，感觉他的生活里除了学术研究就是开会，连我都参与不进去” 边游泊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说:“这次放假回家，居然看到他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都变得比之前有神了，话也说的越来越多，怎么说呢，似乎整个人都变年轻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李季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生一脸欣慰的谈着自己的父亲，只好无奈的打断他。 “额不好意思，我这说着说着就没收住，主要是我爸现在这样我特开心！总之我的意思是，我爸能有这么大的改观，都是多亏了季阿姨。” 边游泊认真的说着。 “那这些话你应该找我妈说啊，为什么找我？”李季莹说。 看着边游泊一下子语塞僵在那里，李季莹笑了一下说:“我开玩笑的！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边游泊这才缓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季莹用双手环住热饮的杯身，一本正经的说:“实话说，我完全能明白你的意思。从我的角度来说，父母不是才离婚吗？妈妈身边这时有一位男士出现，或者说去有进一步的发展，我一时还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吧？” 听着李季莹开始对自己袒露心声，边游泊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立场不同嘛，没法去严格的定论。不过我觉得你虽然才读高中，思想却很成熟啊！论自私的话，我才是。其实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爸可以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所以我想看看季阿姨的孩子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这才来见你。” “说到底这种事也由不得我们决定啊，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们手中。” 李季莹叹了口气说:“我也算是父母婚姻由幸福走向破裂的目击者，纵使爱情再次席卷而来，谁能保证下一段婚姻会有怎样的走向呢？” 边游泊很佩服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孩儿，能够对父母的关系进行这样的反思。 “未来的任何事都没人能保证。谁能想到我妈妈会因为追逐自己的梦想而冷漠的抛下了整个家庭？但我却把对她的恨全部转嫁到了爸爸身上，叛逆起来连报志愿这样重要的事都任由自己肆意而为，就为了离我爸远远地。可是我爸他有什么错呢？如果只想着未来会发生怎样不好的事，那就真的举步维艰了，你说呢？” 边游泊的话让李季莹想到了爸爸和哥哥，她能想象的出来那两个人相处的会有多么艰难，不由得感到揪心的难过。 她多么希望，和哥哥也可以像这样平心静气的对父母的事进行交谈啊。 “也是啊，过好眼前的确很重要。我姥姥这几天不是突发重病住院了吗？我就觉得生命真是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意外而无法和心爱的人们说上最后一句话也许珍惜眼前人，抓住唾手可得的幸福才是正确的吧？” 不知不觉中，李季莹似乎在这番对话中说服了自己，去支持妈妈追寻下一份幸福 第37章 敏感 “你可终于接电话了” 耳边传来了虞赫宗熟悉的声音，李季莹觉得光是听到他说话就让自己的心感到激动又舒适。 “对不起啊，这几天实在是晕头转向的，感觉脑子跟不上自己的身体，而且又发生了很多事” 李季莹解释道。 和边游泊谈完后，李季莹再回到医院，发现姥姥已经更换进了单人间病房。 “妈妈，怎么突然换病房了？”李季莹不解的问。 “哦，边叔叔刚才不是来了吗？他正好认识这个医院的院长，听我说了前几天发生的事之后就说应该给你姥姥调个病房才能更好的静养，单人间没那么多的糟心事嘛，安安静静的环境也更好一些。” 季钰一边调着液剂的滴落速度一边说。 “哇，边叔叔好厉害啊” 李季莹由衷的佩服这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哦对了。” 季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到桌子旁拿起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边叔叔前几天不是去外地参会了吗？他带回来了一些当地的美食，说这些吃的在网上很火，你们小年轻都爱吃！来尝尝吧？” 看到这么多吃的和之前妈妈买的营养品都铺摆在桌子上，李季莹这才感觉耳根子出奇的清净，正常情况下护工孙大姐一定会开始聒噪的说个不停。 “诶？妈妈我刚反应过来，护工人呢？” 李季莹环顾四周后问道。 季钰摇了摇头说:“不让她干了！做的事太过分！” “啊？她干嘛了？”李季莹感觉心一沉。 “那会儿咱们不是都是没在病房吗？哎，也是我疏忽了等我和边彬上来之后，看到那护工正在给你姥姥喂饭，关键喂的是护工吃剩下甚至咬过的东西！就那么往你姥姥嘴里塞！” 季钰露出一副反胃的表情:“你姥姥躺着吃饭不是得用破壁机打烂吗？她可倒好，把嚼过的” “我明白了妈妈，你别说下去了，实在是太恶心了她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啊！？” 李季莹也是觉得既恶心又愤怒，一阵后悔自己刚才因为烦护工叨叨个不停而离开了病房。 季钰一边用皮筋把披散在肩的头发梳起来，一边说:“这事儿就是得怪我。那几天昏天黑地的完全手足无措了，听别的病床家属说认识做护工的人，就急忙想着找来一个帮衬自己，没想到找到个这样的” “不让她干是对的，不仅招人烦人品还不行！她一开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人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季莹又一次认识到真实为人与外表呈现出的样子之间会产生多大的反差。 看着女儿担忧的神情，季钰轻轻走到她身边说:“没事的，接下来我会去专门的正规机构里找有资格证的护工，你不用担心啊。” 季钰摸着女儿的脸继续说:“妈妈还是觉得，有你陪在我身边真的太好了。莹莹，妈妈没有什么奢求，只希望你可以过的自在且快乐，不会被那么多不适的症状缠着你一定要学会放宽心，舒缓自己的情绪啊。现在姥姥的状况也稳定了很多，你们这不是也放寒假了吗？该出去玩儿就去和朋友们放松放松啊！” 李季莹摆出一个阳光的微笑，使劲对妈妈点了点头。 “别光说我啦，妈妈你” 李季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你过的幸福舒心就是我最大的安慰剂啦！如果你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也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我不仅要做你的小棉袄，还要做厚实的大棉服！” 女儿虽然说的模模糊糊，但季钰觉得她似乎听懂了女儿言外之意，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季莹！！！” 王颜宸看到自己的好友，隔着老远就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你还好不？我咋感觉你瘦了一圈呢？” 王颜宸拉着李季莹的两条胳膊，一脸担心的说。 “哪有这么夸张啊？瘦的这么明显？” 李季莹这些天连镜子都没怎么照过，接到虞赫宗电话后洗了洗头发就去和朋友们见面了。 “我觉得是瘦了” “与其说瘦，不如说是憔悴了，这几天太累了，辛苦了啊小辣椒。” 虞赫宗走到李季莹身旁，搂住她的肩说。 “确实，照顾一个人感觉真的就是在‘消耗’另一个人。”韩睿说。 “好了好了！大家本来都挺开心的，别因为我把气氛搞得这么低落啊！” 李季莹看着大家都在照顾她的情绪，觉得很不好意思。 “哈哈哈，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用美食抚慰一下心灵！” 王颜宸一边拨弄起自己的手机一边说:“去新开的美食街吧，正好就在这附近！网上超火的网红打卡处，咱们也去逛吃一波呗？” 在王颜宸的提议下，几个人都开心的向美食街走去。 果不其然，一走进美食街就感觉有股热浪扑面而来，与零下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人头攒动的景象，李季莹觉得一阵心悸头晕。 “几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我可千万不能扫兴！要融入其中！” 李季莹深呼吸了一下，开始给自己进行一些积极的心理暗示。 “诶！咱们买这个吧！据说吃了能获得好运气！” 王颜宸跑到一家摊位前激动的说。 韩睿则是一脸的无奈的被王颜宸拽了过去:“这也能信啊？一个吃的怎么可能带给人好运？” “哎呀你这个大直男！思维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啊！” 王颜宸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考试成绩还没出，为了图个心理安慰吗？你懂什么呀！” 听到考试两个字，李季莹心中难免闪过一丝低落。 不过她这些天一直在劝慰自己，就算真的参加了考试，以自己平时的成绩也不可能被分入重点班，所以既然是在普通班，考不考影响也就不大。 只有这样想，她才不会太难过。 “什么时候出分班结果啊？”李季莹问。 放假前几天没有在学校，李季莹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王颜宸一边吃一边说:“听武老师那意思，成绩短时间也出不来，就是出来了也不告诉咱们，谁知道这是要搞什么操作？” “咱就静等学校安排呗，着急也没用。”虞赫宗说。 “昂，万年不变的‘等通知’~” 王颜宸学着英语老师严惠的典型语气说了一句，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你是真不用在意这事儿，咱班也没几个选你这种组合，全年级估计也就能组出一两个班来吧？” 韩睿对虞赫宗说。 李季莹便顺势问道:“咱们班还有谁选了这个组合啊？” 她看到几个人脸色都明显有了变化，深感不解:“额，怎么了？” “哎呀，管他呢！” “我记得有唐萌” 王颜宸和韩睿异口同声的张开了嘴。 说完王颜宸就回头瞪了韩睿一眼，眼神明显在说:“你的情商能不能高一点啊！！！” “唐萌也选的物生地吗？我记得她之前天天在宿舍里喊着要选物化生呢。” 李季莹说着看向了虞赫宗。 虞赫宗回答说:“嗯，她应该是后来去找班主任更改了。说是这样选对她更有优势之类的。” “咱能不能说点学校以外的事啊，好不容易放假了！” 王颜宸使劲转移着话题:“哦对了季莹，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把发的那一堆寒假作业帮你带回来了！” “那我真是太谢谢你啦！”李季莹故作感谢的说。 “哈哈哈，其实是武老师托我给你的，这样还能给下学期做个铺垫~趁着寒假预习预习嘛！” 几个人还在继续边逛边吃，但是李季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再强行挤出笑容了，尤其是在听到唐萌和虞赫宗选了同样的组合，之后有极大的可能被分在一个班里的消息之后。 “太绝了，真是无论如何都和我过不去啊” 李季莹烦躁的想着。 她看着虞赫宗波澜不惊的面庞，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多了解他。 “我太敏感了，不能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 李季莹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结果弄得她一个趔趄撞到了旁边的人。 “啊，对不起我没站稳！” 李季莹下意识的赶紧道歉，抬头却看到了叶宏炜的脸。 “诶？李季莹？这么巧啊！” 叶宏炜扬起了大大的笑容:“我妈今天非要拉着我来美食街，没想到还来对了啊！” 虞赫宗他们几个走了过来，在李季莹的介绍下彼此认识了一下。 “你就是叶宏炜啊。” 听虞赫宗这么说，叶宏炜又笑着说:“怎么？听你这语气，我还挺有名的？” 说着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出了一个泡泡。 “当然有名了，你天天在班门口罚站谁不认识你啊？” 李季莹想起上次因为漫画绘本和虞赫宗之间产生的矛盾，生怕他说出一些不太好的话，便赶紧打趣道。 “叶宏炜你人呢！来帮我拎东西啊！” 这时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好，我妈在召唤我了！我先撤了啊！” 叶宏炜刚走出去两步，又转身跑回来对李季莹说:“哦对了，我那天构思了个短漫，回来发给你看看啊！这回是真撤了~” 一旁的王颜宸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这人怎么这么憨啊，好搞笑！” “确实很憨” 李季莹无奈的说完，又偷瞄起了虞赫宗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呢？” 这个问题突然在李季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38章 劝酒 解决完学生离校后七零八碎的事情，武宇曼也终于迎来了自己工作以来的第一个长假。 “啊新的一年要来啦，时间过得可真快！” 武宇曼一边收拾办公桌一边感慨。 就在她打算飞奔回家时，却接到了与领导和同事们聚餐的“任务”。 武宇曼因放假而获得的喜悦感瞬间所剩无几。 “出乎意料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抱怨和不情愿，但职场上的一些团建活动真的没有办法拒绝。 “调整心态奔赴战争了！！” 武宇曼在心里给自己鼓了劲。 来到工作单位这么久，武宇曼觉得人心隔肚皮，和上学时的交友相比更是难上加难，别说真心相待了，不把尖锐的矛头指向自己就已经让人感激涕零了。 不过她和自己的同期贺森纯倒还算说的来，毕竟同处“新人”这一角色，还是需要相互扶持和帮助的。 贺森纯比武宇曼要大几岁，因为觉得之前的工作单位过于“强制”于是选择了跳槽，没想到出得龙潭又入虎穴。 “哎，咱们这一去，免不了一顿被灌酒啊” 在前往饭店的路上，贺森纯一脸愁容，不禁想到在之前单位的酒桌待遇。 “酒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喝的啊，哪有强迫之理？” 武宇曼一直对这种行为十分不解。 贺森纯一听这话马上说:“你还别说，职场上还真是这理儿哎反正一会儿吃起饭来你就知道了，主动权绝对不在咱们这种小白手上。” 武宇曼原本就很反感这次活动，被贺森纯这一顿灌输，心情更加烦躁了。 “怎么来的这么晚？快来坐这桌！” 年级主任杨雨丽喊道。 因为两人选择单独打车过来，结果导致到达饭店时人都已经上的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不会还得被罚酒吧？” 酒桌小白武宇曼突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剧中似乎有过这种情节，但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我也忒幼稚了没人提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赶忙在杨雨丽的催促下坐了过去。 武宇曼完全没有吃“大餐”的心情，但也只好在他人给自己说话时假意迎合上几句。 正在武宇曼发呆之时，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一个男老师突然起身开始发言加敬酒，这下可把这局饭吃的“热闹”了起来。 挨着杨雨丽坐的是吴雅，一个个子小小的物理老师，羸弱感若隐若现。 “哎呀咱们小雅老师有话说！是不是啊？” 杨雨丽疯狂用眼神示意吴雅，这一嗓子直接把她置于尴尬的境地，武宇曼感觉自己都在替她脚趾抠地。 “额” 吴雅被迫僵硬的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说:“其实我有酒精过敏这毛病，但是既然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我就喝下这杯以示诚意了！” 吴雅说完便仰头将小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吴雅的行为给武宇曼看的一脸懵:“既然酒精过敏怎么还喝？这不是对自己身体不负责吗？” 看着武宇曼这副表情，贺森纯扭过头用无可奈何的眼神告诉她:“看，我怎么说的？喝不喝可由不得自己，不管什么情况。” “小雅就别找借口啦！什么酒精过敏不过敏的，这不是喝的挺好？哈哈哈！来，再来！” 吴雅完全低估了领导们，她没想到这一小杯下肚不是解脱，而是开端 “呕！！！” 吴雅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双手抖动不停，贺森纯在一旁不停拍打着她的后背。 吴雅一抬头，吓得贺森纯没忍住叫了出来:“妈呀！你这脸怎么红肿成这样了？” “我酒精过敏。” 吴雅扒拉开自己的衣领继续说:“身上也起了很多疙瘩，痒的不得了” “这这怎么这么严重啊，那怎么办？去医院？” 贺森纯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过敏表现。 吴雅摆了摆手说:“不用，之前也有过这种现象，没事死不了！” 说完居然咧着嘴笑了起来:“这下，总没有理由让我再喝酒了吧？” 吴雅来到洗手台用凉水漱了漱口，又把把冰凉的湿手贴在自己脸上，笑着对贺森纯说:“走！让领导们也见识见识！” 另一边，敬酒的任务轮到了武宇曼头上。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嗓子发炎了，吃着头孢呢！实在是没法喝酒啊！” 武宇曼把双手躺在自己身前，做出一副抗拒的样子。 同桌的人都放声大笑了起来，杨雨丽笑了半天才开口说:“哎哟！要不说小武老师年轻呢！小武啊，拿头孢当借口这事儿酒桌上早就用烂啦！” 杨雨丽口气中透露出的轻蔑让武宇曼很是不爽，于是她打开看随身的斜挎包，拿出一盒头孢说:“主任，真事儿，真吃了头孢了，没骗人。” 说完还拿着头孢晃了晃以证明里面有药。 这时吴雅和贺森纯正往餐桌这边走过来，远看着武宇曼一脸认真且严肃的表情。 “哎哟小武！不至于的，这么一本正经呐？” 杨雨丽继续笑着说:“没事，你就喝吧，喝完之后旁边就是医院，两步就能到！” 旁边的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而武宇曼的内心却一下子冷到了谷底，她没想到为了劝酒可以恶劣到这种程度。 武宇曼一直认为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这样说话已经突破她本人的底线了，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铁青色的。 随着武宇曼的冷脸一同冷下去的还有饭桌的气氛。 “朋友们，小雅老师已经不行了啊，换我闪亮登场了啊！” 贺森纯的话和吴雅红肿的脸颊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时也完美化解了刚才冷场的尴尬局面。 余下的时间里，武宇曼都是沉着脸度过的，大家估计都看出了她情绪上明显的变化，也就识趣的没有再主动和她搭什么话。 三三两两的人群凑在一起谈天说地，所有的声音在武宇曼耳中都如同噪音一般刺耳。 不管是真实还是虚伪，她发自内心佩服着这些人脸上洋溢出的快乐神情。 “全都是表情管理大师我可真是差远了，果然人不受待见是有原因的。” 武宇曼一边自嘲的想着，一边一口一口喝着没怎么动过的橙汁。 “好想逃，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往家走的时候武宇曼看了眼快没电的手机，已经9点多了。 “真绝了，吃到这个时间” 走进小区之后手机算是彻底没电了，手表赫然显示着22:15的时间。 武宇曼火速把手伸进袖子里，裹紧自己的羽绒服在基本上没人影的小区里快步走着，这时她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小，但却稳步跟在自己身后一段距离。 “完蛋，这是被跟踪了” 武宇曼立刻想到拿手机打电话求助，可是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冷静冷静，先别慌” 武宇曼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 武宇曼现在回的这套房子是她为了上班方便一些专门租的，本来放假了她打算直接回家和爸妈一起住，结果鬼使神差的她决定再在这边住一晚，把东西收拾一下再去。 这下可好，武宇曼内心一万个后悔也来不及。 “怎么会这么倒霉啊！！路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武宇曼的内心不住呐喊，但又不敢回头看。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可是一个可行的方案也想不出来。 就这样武宇曼走到了单元楼下，楼口有一盏颜色昏暗的灯还坚守在此。 武宇曼停下了脚步，鼓足勇气回过头去，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的中年男人还在向自己走来，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逐渐感到一股浓重的酒气飘进了鼻腔。 “这是喝多了要撒酒疯吗？”武宇曼心想。 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几步之遥，武宇曼开口道:“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是认错人了吗？我不认识你。” 男人没有回话。 “这么晚了快点回家吧，行吗？”武宇曼又说。 男人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朦胧又不真实，他又向前踏出了脚步。 “你不要再往前走了，我老公就在楼上。” 武宇曼开始胡诌了起来。 眼看着男人就要走到自己跟前，武宇曼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向楼上跑去，男人也紧随其后。 如果就这样跑回自己家，光开门的功夫就会给男人以可趁之机，还会直接暴露出自己独居的事实。 “不行！不能回家，太危险了！” 男人跑上楼梯的身影即将出现在眼前，武宇曼瞪大了双眼，决定豁出去践行一种相对冒险的做法 第39章 赌注 “真的太感谢你了！！！” 武宇曼深深地向眼前的男孩儿鞠了一躬。 前一晚被人跟踪的恐惧还深深萦绕在她的心头。 在跟踪者紧随其后马上就要跟到自己家门口的危急时刻，武宇曼决定赌一把，转而去敲响了对面邻居的房门。 “我回来啦！你不是说要下楼接我吗？快给我开下门！！” 武宇曼极力抬高声调，希望这扇门可以奇迹般的为自己打开。 “快开门啦！” 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是拼命的敲着门。 这时门缝中露出了一张充满疑惑的脸，武宇曼惶恐的眼神、喘着的粗气和脸上的汗珠全部暴露在他的面前。 这种异样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儿一定是遇到了危险，于是配合的打开门大声说:“终于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跟踪武宇曼的男人在下面几级台阶上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便飞速跑开了。 一进门，武宇曼腿软的几乎要跪在地上。 “你没事吧？来来来赶紧坐会儿！” 男孩儿把武宇曼扶到沙发旁，又去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了已经被寒冷和恐惧折磨到瑟瑟发抖的武宇曼。 “谢谢。” 上下牙不停的打颤，武宇曼感觉一说话就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别说话了，先喝点热水缓一会儿吧。” 眼前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因为放寒假，从外地刚刚回家没几天的边游泊。 父亲边彬因为事务繁忙，又总有学术论坛需要参与，大学便专门给边教授在学校旁边准备了一套房，便于他处理自己业务，因此家里基本上只有边游泊自己在住。 他基本上没有和对门的武宇曼打过什么照面，只知道她的作息时间格外“不同”，早上不到6点就能听见关门声，晚上有时10点多才能到家。 武宇曼也没有见过边游泊，但是她有听过其他邻居对这对父子的评价，说父亲是大学教授，儿子在外地读大学之类的。 这次冒险去敲开他家的门，武宇曼觉得这真是一场非胜即败的天大赌注。 “真的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敲门，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武宇曼觉得自己实在应该给邻居赔不是:“刚才有个醉汉跟踪我，甚至跟着我跑上楼来了！我担心自己开门会让他趁虚而入，便求援于你了，真的太对不起了” “你可千万不用道歉！” 边游泊急忙摆手说:“这件事太危险了，你这样做是对的，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不过我感觉你总是回家很晚，挺不安全的方便问一下原因吗？” 武宇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是高中老师，还是班主任，总有处理不完的麻烦事再加上有时有晚自习之类的，所以总是很晚才能回家。我平时总是那么晚出，打扰你了吧？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武宇曼觉得更加过意不去了。 “哦不会不会！我睡觉很晚的！其实我一直在外地读大学，也是最近才在家住的，你不用在意的啊。” 边游泊安慰道。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边游泊，在d市工业大学读大二。” “我叫武宇曼，今年才从师范大学毕业，现在是高中语文老师！” “这么一本正经的介绍，怎么和相亲似的？” 两个久未谋面的“老邻居”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已经太晚了，我就不叨扰了，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 武宇曼不停道着谢。 “这是应该的！年轻女孩儿走夜路实在太危险了，以后能不能尽量找个作伴的？” 边游泊一脸的担忧。 “很难自己一个人生活就是会面临这些危险啊。” 武宇曼再三道谢，在边游泊的“护送”之下终于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把门窗都关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边游泊拿着手机说道，两人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 “惊魂未定，今晚是别想睡了” 武宇曼沉沉的平躺在床上，但四肢依旧因为紧张而绷得很紧。 “寒假的开端怎么如此不幸，放个假还要经历这么大的‘磨难’吗” 武宇曼翻了个身赶紧给手机充上电，并打开微信通过了边游泊的好友申请。 “大学啊真是我最怀念的一段时光。毕业到工作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她好奇的点开边游泊朋友圈，发现里面最多的内容就是在转发每周的青年大学习，这让她不由得露出微笑，觉得这位大学生邻居有点可爱。 虽然被恐惧包围，但到了凌晨武宇曼还是不敌睡意迷糊过去了，再一睁眼已经上午9点多了。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妈妈打来的。 毕竟说好了今天回家，结果一直联系不上人，妈妈肯定会着急。 “啊真的崩溃，东西还没收拾” 武宇曼顾不得头发有多乱，拽出来一个袋子，往里面简单塞了点东西就准备出门。 锁好门后，武宇曼看着对面的房门，又在心里默默地表示了感谢。 虽说是白天，但毕竟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武宇曼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看着与往常无异的楼梯，武宇曼觉得心情复杂。 “先去报警吧。” 这样想着，她慢慢走下了楼梯。 “妈呀！！” 武宇曼被突然窜出来的猫咪吓了一跳，捂着自己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看到是只小猫后才放下心来。 “小可爱你可真是挑战我的心率啊” 武宇曼一边说一边蹲下来抚摸着小猫，从旁边的纸盒子和零碎的食物看，这应该是一只被人遗弃的猫。 “好可怜啊” 猫咪伸出舌头舔着武宇曼的手心，惹得她一阵心疼。 “诶？前几天还没见这里有只小猫呢。” 头顶传来了说话声，武宇曼抬头看到边游泊拎着早饭朝她走来。 “啊！” 武宇曼马上站起来说:“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哈哈哈，你怎么又在道谢啊？” 边游泊忍不住笑了起来:“加上昨天你已经给我说了快不下二十遍谢谢了，真的不用这样啊！” 武宇曼一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只猫？” 边游泊主动转移了话题。 “哦，好像是被遗弃了，我刚刚下楼的时候发现它的，应该有人给它喂过了吃的，不过这天气这么冷” 武宇曼担心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小猫难以存活下去。 “这也太可恶了，不仅对自己的宠物不负责，还在这样的天气丢弃它，太过分了！” 边游泊生气的说道，同时弯下身把小猫抱进了怀里。 “小可怜，要不你还跟我回家吧？” “诶？你要养它吗？” 武宇曼惊讶的问。 “我一直特别喜欢猫咪的。而且反正我也是自己住，有它陪着还能多很多乐趣呢，你觉得呢？” 小猫好像能听懂话，不停的蹭着边游泊的衣服，一脸享受的样子。 武宇曼觉得眼前的一幕非常有爱，于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也挺好呀，莫名感觉你们两个很契合哈哈。这真是一只幸运的猫咪呢。” 边游泊也是一脸的开心:“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小猫呢？诶不过你这是要出门了？” 武宇曼下意识看了下自己手中的袋子说:“哦，这个房子是我为了方便上下班租的。现在不是放寒假了嘛，我终于可以回自己家了。” “当老师可真辛苦，感觉把自己的人生都搭进去了，这一点我也深有体会啊” 边游泊想到了因繁忙而缺席了自己整个青春期的父亲。 “啊，不耽误你了，我也回去吃早饭啦。” 两人道别后，边游泊抱着小猫一脸宠溺的场景却深深印在了武宇曼的脑海里。 “给它洗了个澡，黏人的很！” 刚进家门，武宇曼就收到了边游泊发来的微信，还附带着好几张小猫挠耳朵的照片。 “哎呦，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武宇曼妈妈捕捉到了女儿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八卦的问道。 “妈，回家了我高兴呗！都多久没回家了啊” 回到家的武宇曼瞬间卸掉了为工作而建的所有盔甲，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这小嘴儿说的！” 武宇曼妈妈一脸的不信，“快去洗个澡，衣服都给你准备好啦！” “得令！马上就去~” 妈妈又去忙活了，武宇曼这才拿起手机给边游泊回复道:“这几张也太可爱了！小猫还挺有镜头感嘛~”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聊天越来越频繁，以猫咪为引线的一段关系就这样在这个城市中出现了 第40章 嫌隙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商场、街道、标志物 一切目光所及之处都充斥着迸发而出的喜悦感。 季钰打算在过年前把妈妈接回家，医生也说如果照现在这样的恢复状况，回家过年这件事是值得期待的。 这天季钰和女儿推着妈妈去康复室做复健。 李季莹本来以为康复室里都是老人，没想到也有一些很年轻的面孔。 看着他们在医护的帮助下一步步向前走、努力抬起自己的胳膊，李季莹又一次感慨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失去了健康，还能靠什么继续生活下去呢？ 虞赫宗约李季莹出去看电影，说是上映了一部他期待许久的大片，要她陪着去看。 这部电影是李季莹非常不喜欢的类型，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拒绝。 “为什么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了呢？” 李季莹不禁想到之前惊恐发作被虞赫宗送去医院的那次，两个人当天的情绪似乎都到达了顶点。 因为担心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李季莹把耳机声音调的很大，以至于险些错过了自己要下车的站点。 这场电影人多到一个挨着一个，这让李季莹又有一些不爽的情绪。 “这个位置可以不？” 虞赫宗贴心的问道。 “嗯嗯，清楚的很～这个电影是系列的吧？” 李季莹问。 “对，这是第三部了，而且据说是大结局，所以一定要来看！” 虞赫一脸兴奋的说着。 李季莹肚子一阵针扎般的疼。 趁着电影还没正式开始，李季莹赶紧去了趟卫生间，果不其然是大姨妈来了，还比上个月提前了好久。 “这是内分泌失调了？间隔也太短了吧而且量好大啊” 李季莹一边皱紧眉头暗暗想着，一边从包里拿出卫生巾。 电影已经正式开始了，李季莹快速弓着腰坐回座位，生怕影响到后面观众的观影体验。 虞赫宗的目光完全被剧情吸引着，眼珠都不带转一下。 “看的好认真啊是不是因为之前没看过这个系列的原因啊，我怎么一点都看不进去” 李季莹强迫自己进入剧情，但一阵阵的腹痛让她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正在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座位上时，哐的一下，她不由得往前一倾。 “什么情况啊？” 李季莹回头一看，一个年岁不大的小男孩就站在她身后，一脸调皮的笑着。 “好烦，最不喜欢坐在小孩子前面看电影” 尽管心情不爽，李季莹还是没吱声，因为不想影响到虞赫宗。 “怎么感觉湿乎乎的？” 过了一会儿，李季莹突然感觉后脖颈处一阵潮湿，用手一摸，居然看到满手的白色液体。 李季莹这下彻底忍不了了，她扭身对着小男孩说:“你干什么呢！这是什么东西啊！” “啊？我的牛奶撒了。” 小男孩手中握着一个奶盒，里面的奶全都撒在了李季莹的羽绒服帽子里，又顺着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小男孩的妈妈说:“哎哟，孩子也是不小心的。给你张纸擦擦呗？” 说着递给李季莹一张不知道擦过什么的卫生纸。 李季莹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她明显提高了声调说:“搞笑呢？刚才不停踢凳子也就算了，现在还撒这么多牛奶，我衣服还怎么穿啊？” 虞赫宗看到李季莹有些着急，下意识的拽了一下她，意思是让她先别激动。 可是李季莹心中的不快已经憋了很久了，这下爆发不是一时半会能收住的:“你别拽我！哪有这么过分的事儿啊？看个电影撒别人一脖子牛奶？起码得道歉吧！”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事儿还挺多？我儿子才几岁？你几岁？跟小朋友一般见识干嘛？喊什么喊！” 小男孩的妈妈也不甘示弱的嚷了起来。 “年纪小怎么了？他是年纪小，不然需要家长干什么？” “嘿？你骂谁呢你！”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家孩子这么淘气影响到别人看电影了，你作为家长没责任吗？” 两个人激烈的争吵起来，周围的观众也都气的够呛，这电影算是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俩要吵出去吵！在这儿影响的整个厅的人都没法看电影算什么事儿啊！” 一对20多岁的情侣说道。 “就是！我们花钱买票可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臭不自觉！” 另一个中年妇女抱怨道。 李季觉得自己情绪已经失去了控制，她的初衷绝对不是把事情搞得如此糟糕。 “走，先出来吧！” 虞赫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不要拉我！我没有错！” 李季莹反而愈发上劲了起来。 “我说出来就出来，听我的。” 还没等李季莹反应过来，虞赫宗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李季莹窝在影城外摆放的一排按摩椅中，把围巾团成一团捂着肚子。 羽绒服帽子上还残留着湿巾刚刚擦拭过的痕迹，湿漉漉的粘住了帽子周围的羽毛。 虞赫宗站在她身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李季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的直肠子脾气又犯了，分明这件事最初错不在自己，为什么最后却像个“泼妇”似的被男朋友强行抱了出来，无地自容的感觉让李季莹只想深深的钻进某个角落。 “小辣椒。” 虞赫宗率先开口说:“我以为你的性格会改变一些不是说了不再冲动行事了吗？而且之前做的也挺好的。” 虞赫宗的话让李季莹产生了强烈的被束缚感。 “什么叫性格改变一些？刚才的事情你不知道前因后果吗？我只想好好看个电影，结果让那小孩儿又是踢又是泼牛奶的，合着我应该一言不发？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李季莹忍着肚子疼，语气激动的问道。 “不是一言不发，我不是那个意思” 虞赫宗皱着眉头说:“但是不应该在公共场所那样大声的吵起来，真的很不好。” “你是在教育我吗？我的行为不得当，危害公序良俗了？我是无缘无故这样‘发疯’的吗？” 李季莹越听越来气。 两人正要争辩起来，电影散场了，那对和李季莹吵架的母子也走了出来，两人倒是一脸乐呵呵的表情，和没事人似的。 小男孩的妈妈拉着孩子走到李季莹和虞赫宗跟前，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之后说:“小姑娘，我刚才情绪也比较激动啊，咱们都退一步，没必要把事整成这样，人家影城工作人员刚才还进去找我了呢，说这事怪我们。” 男孩妈妈的表情上显露着明显的不情愿。 “来，给姐姐道个歉！” 女人把目光早已被游戏机吸引住的儿子拽了过来。 “啊？我为什么要道歉！” 小男孩噘着嘴，一脸不服气。 “啧，我说你这个小崽子，赶紧道个歉和解就完事了！你以后还想不想看电影了？让人家影城把你拉黑了你就高兴了！” 男孩妈妈对着儿子训斥了起来。 “合着是因为这原因呢，我说怎么会突然这态度呢。” 李季莹心想。 她从按摩椅上下来，对着小男孩说:“在这整件事里，你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对吗？” “我有什么错！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甩下这句话就挣脱妈妈的手跑向了游戏机那边。 “这孩子可是一点儿不听您的话啊？” 虞赫宗对女人说。 “小孩子嘛，玩心大很正常啊。” 听到虞赫宗这样说，男孩妈妈非常不高兴。 “那我替他给你道个歉得了呗？洒了牛奶在你身上不好意思啊。” 男孩妈妈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后又紧跟着说:“不过这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看着年纪也不大，这点儿事就值得动怒成这样？以后进了社会，还有的是比这严重的多的事呢，照你这性格肯定讨不到好。” “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的性格评头论足。”李季莹说。 这话她不仅说给男孩妈妈，也有说给虞赫宗听的意思。 “人和人性格怎么可能一样？而且我觉得人还是要讲理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您还是多教育教育自家孩子吧。哦对了，进社会的那套话同样送给您孩子，这次的事确实不大，以后进了社会保不齐有什么样凶狠的人教训不听话的人呢。” 看着男孩妈妈气的火冒三丈的表情，李季莹裹上自己的围巾转身就走了。 虞赫宗尴尬的冲着男孩妈妈笑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 “小辣椒，快熄熄火吧，还生气呢？” 虞赫宗从右后方探出头对李季莹说。 李季莹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她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生气了，生不动了。虞赫宗，我这个人呢就是很直，虽然就像你说的我在学着改变，学着不那么冲动莽撞，但大概是本性使然吧，时不时还是会有些你看不惯的鲁莽行为。” “不不是说我看不惯，我” 虞赫宗还没解释完，李季莹带着有些哽咽的声音又继续说道:“你是了解真实的我的，对吧？还是说你在把我不断理想化呢？” 看着回答不出的虞赫宗，李季莹惨淡的笑了一下:“咱们两个都冷静一阵吧。当然，我大概是最需要冷静的那个。”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这一次，虞赫宗没有追上去。 第41章 质疑 “莹莹，你到哪儿啦？” 季钰正推着妈妈走在从康复室回病房的路上。 “哦我刚到门诊部，马上上楼！” 李季莹急冲冲的掀开了门诊部厚重的挡风帘。 “啊那正好，医生刚才又给你姥姥开了点药，你去给她拿上来吧，就在中成药那个窗口，去那儿直接报名字就行。” 在妈妈的指示下，李季莹来到拿药的窗口，没想到排队等着好多人，尤其以颤巍巍的老人居多，身边也没人陪伴。 “唉，人老了生活会变得更难啊，各种意义上的” 李季莹又不可控制的想到了刚才和虞赫宗之间产生的嫌隙。 两个人之间的热情要靠什么长久维系下去？ 难道只是兴趣爱好？必然不是。 是人们常说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三观吗？似乎在这个年龄也不太能体现。 在高中刚开学这段难以适应且遇到诸多糟心事的时期，是虞赫宗的安慰和陪伴让自己的心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释然。 李季莹认真回想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模式，觉得虞赫宗更像是个引导者和教育者，总是在适时告诉自己该怎么去做、怎么去说，这让她逐渐产生了一种“不对等”的感觉。 “不够平等的关系要怎样去平衡？” 李季莹想着，“对方是否会因看不惯自己的处事风格产生失望感？亦或是因不断纠正自己的错误而产生倦怠感？好感和所谓的爱情，完全就是两码事嘛” 李季莹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思维泥潭中，更对她和虞赫宗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质疑。 “小姑娘，你能帮我个忙吗？” 一个看起来有80来岁的老爷子一下打断了李季莹关于人生与爱情的“思索”。 “啊，您说！怎么了？” 李季莹马上问道。 眼前的老爷爷拄着拐杖，看起来一脸为难。 “你能教我一下怎么挂号吗？刚才我去窗口挂号，那儿的工作人员说，现在都是在这个机器上自助挂号，人家不负责了” 老爷爷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门廊一侧的取号机。 李季莹之前也没有用这种机子挂过号，但想着自己毕竟是年轻人，对于这些东西的使用应该是一学就会的。 “好的，那咱们过去吧，我帮您看看！” 想着反正等待拿药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李季莹决定帮助这个看起来无人陪伴的老爷爷。 走到取号机旁，李季莹简单阅读了一下旁边的操作指示便明白了挂号的具体流程。 这时正巧有一个30来岁的少妇排在了他们后面也准备挂号。 “爷爷，您把就诊卡和医保卡给我一下吧，需要插进这个机器里就可以挂号啦。” 李季莹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说话，以期安慰老爷爷的紧张情绪。 “哦好的” 老爷子用颤抖的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老人们用的小布包，因为着急，包里的零钱、纸条和卡掉落一地。 “没事没事，您可千万别着急啊！” 李季莹马上蹲下身子去捡地下散落的物品。 “您点一点钱，看看数对不对？” 李季莹一边把钱递过去，一边四处看着地上有没有遗漏。 “你们挂不挂？磨磨唧唧的别耽误别人！” 少妇明显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李季莹看旁边取号机还剩一个人，老爷爷这边又确实需要多一些的时间，于是便提议说:“要不您去旁边那个机子？应该也可以挂号的。” “你管我呢！我都在这儿排了半天了，凭什么又去别处重新排？” 少妇摆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李季莹觉得自己今天以吵架开始，不能再以吵架收尾，于是转头继续帮老爷爷挂号。 界面上赫然显示出一个老奶奶的照片，李季莹这才意识到老爷爷可能是在给自己老伴儿挂号。 手续很快办好了，老爷爷拿着心内科的挂号单，不停向李季莹表示感谢。 “您可真的不用这样！就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季莹觉得让这样一位老者给自己道谢，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老伴儿做过心脏搭桥手术，最近又出现了心慌憋气的症状，担心她有什么事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社会发展这么快，连最基本的挂号都不会了就这么被社会淘汰，真是不甘心呐” 老爷爷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泪花说道。 “您的子女呢？” 刚问出口，李季莹就暗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有个儿子在国外定居了，取了个洋媳妇，婚礼都没参加上！你说我这一辈子，得到了点儿啥？” 老爷子这句话回答更像是一种感慨，他挪动了身体，拄着拐杖向长椅上耷拉着头的老伴儿走去。 老爷子伸出手抓着老伴儿，两人向科室走去的背影深深印在了李季莹的眼底，她产生了一种极其想哭的冲动。 这时她听到了几声微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妈妈发来的视频。 “莹莹快看！你姥姥能说点儿话了！” 视频中的姥姥努力张着自己的嘴，不断发出“莹莹”这样的声音。 虽然开口说话非常艰难，但老人还是在尝试着去做这件事。 截止到现在，李季莹觉得眼泪已经彻底忍不住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不管是在影厅里和别人吵架还是和虞赫宗产生了疏离的感觉，不管是老爷爷无依无靠还要支撑老伴儿的无力感还是两位老人手拉手的背影，姥姥叫着自己名字的样子成为了导火索，让她憋在心中一天的眼泪彻底决堤。 她就这样蹲在原地哭了起来，不顾形象也不想后果，哭到自己双臂发麻上不来气才算停止。 在这个过程中，来来往往看病拿药的人只是诧异的看了她几眼，并没有人上前询问。 大概，这样的场景已是医院的常态 “小辣椒，我还是想给你解释一下。” 李季莹刚躺在床上准备开始睡前追剧，就收到了虞赫宗发来的语音信息。 “我只是感觉有点摸不透你的心思我不希望你和别人产生争端，造成你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你知道你在遇到你感兴趣的事情或者人时是怎样的神情吗？那种眼神，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曾经也出现过，但是现在没有了” “你喜欢过我吗？” 最后一句话让李季莹的心咯噔一下，好像有种被穿透的感觉。 一阵强烈的腹痛又一次袭来，李季莹翻了个身，用抱枕捂住自己的肚子，死死盯着语音转成的这行文字。 “给你看看我的大作！！！” 就在李季莹考虑如何回答之时，叶宏炜突然发来了微信，进一步打乱了李季莹不知所措的心情。 “因为想发给你看，所以我又改了一些！” “我还用电脑上色了呢，这样更能反映人物特征！” 接着，一张接一张照片涌入李季莹的屏幕。绚丽的服装色彩、夸张的人物表情、占据半个页面的惊叹号、溢出格子边框的爆炸式对话框 李季莹瞬间就被吸引了进去，目不转睛的看完了所有内容。 “我晕！你太厉害了！！” “哈哈哈不至于！一般般吧~” “真的厉害！我觉得你这种夸张风格的漫画会有很多人爱看的！！” 李季莹还在打着字，叶宏炜却打来了电话，这让她始料未及。 “喂？” “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你对不起啊！主要是我刚收到这个消息！” 还没等李季莹回答，叶宏炜就继续说:“骆老师你还记得不？之前咱们画室的美术老师！” “当然记得啦，怎么可能忘记他嘞？” 李季莹当初日以继夜的猛攻艺术，正是在骆老师的辅导之下。 “他马上要出国留学了！说是想准备在过年前和他的‘得意门生’们聚个餐，但是联系不上你！怎么样，你来不？” 叶宏炜兴奋的语气透过话筒展现的一清二楚，李季莹原本低落的情绪似乎也被带动的激动了起来。 “想去，但是我社恐是就原来咱们画室的同学还是有别人？” “社什么恐啊！我不是也去吗？怕啥的！你就去呗，人家骆老师还专门提到你了呢！” “好的，那我就一起去吧～真的好久没见老师了！” 想着最近在医院里看到或者听到的种种，李季莹觉得人生中有太多不可预知的事，还是要及时去见那些自己想见的人。 在虞赫宗的语音和叶宏炜来电的双重“刺激”之下，李季莹睡意全无，翻来覆去反而难受，于是便起身坐到书桌旁，拿起笔就画了起来。 第42章 巧遇 李季莹和虞赫宗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巧合、尴尬又难以说清的事发生。 对李季莹来说，她只能把这件事当成某种冥冥之中的“刻意”安排。 因为即将见到骆老师和自己诸多久未谋面的同学们，李季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因开心而产生的激动情绪了，因此心脏也跟着雀跃不已。 出门聚会前，李季莹还难得的打扮了一番，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羊羔毛外套，围上了渐变色的厚围巾，毕竟出门后寒冷难御。 李季莹极度社恐的心态让她在到达饭店旋转门之时甚至想要扭身离开，但思维中的理性还是压制住了她这个冲动的想法。 “希望叶宏炜已经到了，不然我一个人真的会社死在饭桌上” 李季莹一边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向预定好的位子走去，一边不住的想着:“关键时刻联系不上人，这大哥真的服” 让李季莹长舒一口气的是，她看到叶宏炜已经在饭桌上热络的与骆老师和另外两个到的比较早的同学聊起来了。 “啊！李季莹来了！” 一看到她的身影，叶宏炜就难掩开心的对她招起了手。 感受到好几束目光一下子投射在了自己身上，李季莹觉得自己甚至要失去面部表情管理的能力。 “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李季莹小声指责的叶宏炜一句，然后又说:“骆老师！大家！好久不见了！” 李季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僵硬到不可描述。 “好家伙，我的得意门生！这么久也联系不上你！我想着怎么也得在出国前和你们见见面！” 骆老师欣慰的看着李季莹，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问:“对了，我听宏炜说你自己画了很多漫画？” “老师你听他说呢！太夸张啦！就是自己随手瞎画的，图一乐呗～” 李季莹赶紧摆手解释着。 “骆老师，您听她在这儿谦虚呢，她画的格漫特别有意思！” 叶宏炜凑上前说。 “你画的不也很好嘛！那天你发我的漫画都可以出系列了！” “哎哟哎哟你俩行了！” 坐在旁边的同学们已经听不下去了:“漫画才子配才女，俩人凡尔赛成这样，让我们怎么办？” “就是就是！之前没觉得，现在莫名觉得你俩很搭啊？” “这么一说还真是，配一脸～” 同学们的打趣让李季莹不知如何应对，而叶宏炜却依旧一脸憨憨的笑着，让她恨不得让去给他两拳。 骆老师看出了李季莹的窘境，笑着说:“光说他俩，你们呢？以后打不打算把画画当成职业生涯规划？” 骆老师一句话就把话题抛给了其他人，李季莹看着大家争先恐后讨论起来的样子，才算松了口气。 脚趾和小腿部出现的麻木感让她有些慌。 “不会吧，这次发作是要换成身体其他部位了吗？” 李季莹心慌的想着，同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手锤着自己的双腿。 李季莹发作前的感觉让她认为光一个椅子没有办法支撑住她的身体，于是她不住的起身帮大家倒饮料、拿东西、挪动盘子，拼劲全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骆老师，您要去哪个国家留学啊？” 一个比李季莹他们大几岁的学姐问道。 “意大利，我心中的最向往的国家了。” 骆老师用憧憬的语气说道。 “意大利行啊！时尚前沿！太羡慕了骆老师，我也想和您一样读专业的艺术院校，人生就大满足了！” 叶宏炜一脸羡慕的说。 “怎么不可以？你们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呢！” “哎哟老师您这语气和我妈说教似的” 叶宏炜一句话逗乐了所有人:“我妈天天看了网上那些鸡汤文案啥的就开始原封不动的给我灌输，真的会无语” 骆老师拍了下叶宏炜的脑袋说:“臭小子有父母关心还不知足？虽说是老生常谈，但千万不要在年少时反感父母的唠叨啊” 大家对骆老师家庭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但听说他很小便失去了父母，在爷爷奶奶的照顾和叔叔婶子的接济之下才成长起来，因此他在有能力后便格外努力赚钱，凭借自己出色的艺术才能赢得了业内人士的认可。 因为对长辈们给予自己的帮助心存感激，骆老师专门在适宜养老的住宅区为他们买了两套房。 虽然有亲人的关爱和事业的满足，但在他的内心深处，父母的空缺是今生没有任何物质或情感可以弥补的。 看着骆老师眼神中闪现出的低落情绪，李季莹想到了自己的家庭。 曾几何时，关于自己的学习和前途问题总是会成为父母争吵的诱因，这也让李季莹厌烦到几近崩溃。 如今父母离婚，母亲为了生计出门奔波，耳边再也不会出现父母为了自己而唠叨、商量甚至产生矛盾的声音了。 饭桌上大家的说话声瞬间变得不真实，李季莹知道又一次没有逃过症状的魔爪。 “我去下卫生间。” 她以此为理由，站起身准备去稍微透口气。 但一转头，她却直接对上了唐萌的双眼，以及围坐在她身旁的虞赫宗和几个大人。 “呀！季莹！这么巧啊！” 唐萌用她惯有的大嗓门对李季莹喊道。 “这是我们俩的同班同学！” 唐萌扭身对几个大人介绍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吧？” 唐萌又嬉笑着说。 李季莹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完全笑不出来的状态。 虞赫宗坐在他的父母中间，只是抬头对她笑了一下，虽然眼神中包涵着诸多情绪，但似乎碍于父母而表现的格外生疏。 其实，虞赫宗父母熟识的那名做教育的朋友恰巧是唐萌的舅舅，两家人因为唐萌舅舅的关系而意外相识，继而惊喜的发现两个孩子居然在同一个班里。 加之选择了同样的组合，两家大人说什么都要出来聚一聚。 李季莹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因娇生惯养而跋扈的女儿、因父亲强势而表现僵硬的儿子、因为认识人而可以获得更多教育资源的大人们 她简单回应了唐萌两句就低着头走开了，但她依稀听到那桌的大人说道:“这孩子是不是内向啊？挺不爱吭声的。” “是，感觉不太合群呢。” “难不成我还要希冀着虞赫宗为我辩解几句吗？” 李季莹自嘲的摇着头，穿过饭店大厅走向门口透风的地方，找了个沙发坐下，让自己焦虑的情绪尽快得到缓解。 “刚在我爸在，我也不好所说什么，不然他又会问个不停，解释起来没完没了的” 李季莹正把双臂搭在双腿上，弯下身体进行着深呼吸，这时听到了虞赫宗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你也不用专门过来给我解释这个的。” 李季莹抬了下头，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你不舒服吗？” 虞赫宗感觉李季莹看起来蔫蔫的。 “还好，刚才感觉人多乱的我心烦，出来透口气。” “其实我们来的那会儿我就看见你了，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吗？感觉好多看起来年龄都比咱们大。” 虞赫宗问。 “是我初中美术老师整的聚餐，他要出国留学了，所以把他教过的学生都叫出来聚一聚。” 李季莹说完后，仰起头转了转自己僵硬的脖子。 “哦，我说呢。我看叶宏炜也在？” “对啊，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们俩是一个画室的嘛。” 李季莹一听虞赫宗这种明知故问的语气，就觉得莫名来气。 “不过没想到你们家和唐萌家关系这么近啊？” 李季莹把话题转到了对方身上。 “我之前也没想到就是因为我爸的朋友是唐萌的舅舅反正这事儿就是挺巧的。” 虞赫宗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坐下说话。 李季莹觉得这段“孽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唐萌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并扰乱自己的心绪。 “如果今天咱们没碰见，你会给我说和叶宏炜他们出来聚餐的事吗？” 虞赫宗问:“而且之前给你发的语音，你也没有回” 李季莹就知道他会提起这件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依旧不知如何面对，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哎呦，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唐萌笑着向这边走了过来:“叔叔阿姨都问你去哪儿了，说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我就猜着你可能来找季莹了。果不其然~” 唐萌说完又凑到李季莹身边说:“季莹，那个叶宏炜真挺帅的，你们艺术生审美水平就是高啊~他背的那个斜挎包还是最新款呢！估计家里条件也不错吧？” 虞赫宗觉得李季莹听到这话一定又会被激怒，于是想要上前打圆场，没想到李季莹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唐萌说:“怎么，给你介绍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哎呦可算了吧，我才不和你抢呢~” 唐萌又装出一副和李季莹关系很好的样子，带着撒娇的语气说。 “唐萌，你不学表演真的可惜。” “啊？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才艺比较突出。哦对，你的牙上沾菜叶了，咧嘴笑的时候注意一点。” 看着唐萌摆出无辜的表情，李季莹觉得再多看一眼就要憋过气去，于是给了虞赫宗个眼神就走开了。 她用手揉了揉发蒙的后脑勺，过度换气带来的“余波”还残存在身上。 李季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面部表情，重新坐回了饭桌上。 第43章 重启 除夕。 在康复师的帮助以及专业护工的悉心照料之下，季钰如愿以偿的在过年之前把妈妈接回了家。 这是第一年没有丈夫和儿子在身边一起过的新年，季钰也会不由得想:“他们爷俩如今是怎样的心情呢？” 但再多的想法也于事无补，与其感慨过去一年做出的种种抉择，倒不如把目光放在新的一年和值得期待的未来上。 季钰的爸爸是个非常爱看书的儒雅老爷子，别看已经这个岁数，老爷子还是会经常待在书房里戴着花镜读书，经常一待就是一下午。 老伴儿住院后家里就剩自己，老爷子更是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封闭起来。 李季莹觉得自己爱看书的喜好一定是从姥爷这里遗传来的。 “姥爷！看看这本书，是不是很有学术价值？” 今年过年，李季莹和妈妈要全程在姥姥姥爷家度过。 妈妈在卧室里一边给姥姥按摩身体一边说话，李季莹则跑去书房找姥爷。 “什么书啊？” 姥爷放下手中的《古文字类编》问道。 “哇姥爷你又在研究甲骨文？太厉害了！我去书店买了本吕思勉的书。我现在已经是妥妥的文科生啦，所以要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历史上~” 李季莹把《先秦史》递到了姥爷手上。 “吕思勉的书可是很有价值的！不过这本适合你们中学生看吗？有点难懂吧。” 姥爷一边翻看一边说。 “嘿嘿。姥爷新年快乐！这本书是送给你的~我知道最近你对先秦史很感兴趣所以就买了这本，正好可以和《古文字类编》相对照着看！” 姥爷年轻时一直当着中学的历史老师，后来生活所迫选择了自己办学，不管是工作能力和学识的渊博程度都是李季莹心中的榜样。 姥爷可谓完美诠释了活到老学到老的理念，从未因为年纪的增长而在学习知识上有所懈怠。 “姥爷，我以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还叛逆的认为学习是为了父母，为了让他们脸上有光之类的。在上高中之后的这半年时间，我真的深刻感受到知识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了。” 姥爷和蔼的笑着，摘下花镜对李季莹说:“是啊，眼光一定要放长远，学习不仅仅是短期的目标，更是一辈子要坚持的事啊。” “新的学期，新的班级。我会处在怎样的位置呢？” 李季莹时不时会对下半学期的生活产生憧憬和焦虑，但对学习的热情和想要“翻身”的渴望已经远远盖过了畏缩和恐惧。 “爸，我带莹莹出去啊。刚给我妈按摩完，药也已经吃了，我让她睡下了。菜已经炒好放厨房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啊。” 季钰走进书房叫上女儿和她一起出门了。 “妈妈，你也一直不说去哪儿，弄得我一头雾水。除夕这是要去见谁啊？” 李季莹裹上羽绒服问。 季钰则上前打整了一下女儿的头发和衣领，一边喷香水一边说:“去了就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季钰又说:“莹莹，你之前说过会支持妈妈的对吧？” “当然了，那必须的，没人比我更爱我妈！” 李季莹听到妈妈说的话，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阿姨好！终于见到您了！” “叔叔好还有哥哥好。” 桌子对面坐着边彬父子俩。 看到季钰和女儿走了过来，边游泊马上起身打着招呼，李季莹也赶紧礼貌性的说了几句。 “新年快乐啊！” 边彬笑嘻嘻的给母女两人拜着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让你们久等了！” 季钰回应道。 “没有没有，我俩也刚到了一会儿。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边彬关心的问。 季钰脱下外套，向后撩了撩头发说:“这一阵坚持复健，恢复的很有起色了！已经接回家了，今年的团圆饭绝对要一家人一起吃！还得谢谢你帮我订上了单人病房，在没有干扰的环境里才能恢复的这么好啊！” 两个大人聊的热火朝天，两个孩子则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搭话。 李季莹真想把手机拿出来玩一会儿，但自知这种行为不太礼貌，于是只好一口又一口喝着杯中的酸奶。 看着窘迫的李季莹，边游泊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眼前这个妹妹搭上几句话，缓解一下她的情绪。 “之后打算学文还是学理呀？” “我之后要走艺术，已经选了文科，过完寒假回去就要分班啦” 李季莹回答道。 “这么快？我上学那会儿好像高二才分班呢。不过早分也好，还能让目标更明确一点嘛。” 边游泊说着摁开手机看了一眼，壁纸上一只可爱的小猫正好显露了出来。 “哇，好可爱的小猫！” 李季莹不由自主的说道。 “哈哈是吧？这只小猫和我特别有缘，也因为它我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看着边游泊一脸开心的笑容，李季莹也觉得受到了感染，但是并没有多问下去。 “今天把你们也叫来聚一聚，是因为想借着新年伊始这个契机，勇敢的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边彬看着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季钰是初恋，但后来都各自开启了不同的人生路。我和妻子已经分开近10年了，习惯了一个人的我在重新遇到季钰之后，才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空虚的内心中试图填补的内容是什么。” 边彬停顿了一会儿看两个孩子的反应，边游泊带着笑容点头以示支持，李季莹则看向了妈妈，从妈妈的眼神中得到了认同的信息。 边彬又继续说:“你们两个是我们两个人生中最重视的存在，因此我们做的决定也希望你们两个支持。我们都是受到婚姻伤害的人，但并不打算因噎废食，畏惧于再次经历爱情。” 边彬拉住季钰的手继续说:“我们会慢慢尝试慢慢来，你们两个也不要有压力或者产生任何情感上的负担。可以吗？” “爸，我举双手赞同！” 边游泊说着搂住了父亲的肩。 “妈妈，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你开心幸福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你幸福就好，这样就好” 李季莹强忍着泪水把头埋入了妈妈的怀中，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想起了爸爸，亦或是想到了曾经那个再也无法复原的四口之家 “新年快乐我的小辣椒！新的一年减少不开心，别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掉宝贵的小珍珠了，因为还有太多太多值得的事！别说丧气话，更不要垂头丧气，不管开心还是难过，我都想和你一起经历，我会一直在。怎样都好，别不幸福。（心）我们都要拼尽全力去学习，一定会考上理想的大学！” 新一年的零点，李季莹准时收到了虞赫宗发来的信息。 那天意外和虞赫宗在饭店遇到回家后，李季莹认真想了很多，因为总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每一个温暖的微笑、每一句贴心的安慰、每一次无意的搞笑” 虞赫宗是李季因内心深处绝对不想放手的人。 至于自己之前为什么一点点向下滑向后躲，也是自卑心在作祟。 新的一年如果真的能如愿，那一定是继续让他陪在自己身边，做一起努力向上并肩作战的那个人。 李季莹坐在床上思考到了半夜，终于画了很多页关于他们两人的格漫，并在最后一页让漫画里的“女主”替自己说出了所有埋在心底一直想告诉虞赫宗的话。 看着跨年夜虞赫宗发来的微信，李季莹觉得满足又安心。 她把一首叫revotion的歌给虞赫宗分享了过去:“新年快乐点子王！这首歌是我近期最爱，分享给你~热评一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也送给你！以及，我希望这首歌的时常可以再长一分钟。” 虞赫宗为了给李季莹发那几句新年祝福，组织了好久的语言，因为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只好把“精华”浓缩又浓缩。 在等待女朋友回复的这会时间，虞赫宗一直在翻开李季莹前几天给他的画册。 每一页上近乎溢出屏幕的情感表达让他甚是兴奋和喜悦。 当收到李季莹微信时，他迫不及待点开了歌曲的评论区，热评一写道: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真的喜欢你，这是真的。 这句话直接击中了虞赫宗的心，加上画册本就带来的满足感，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么美妙的时刻，不应该一起听吗？” 虞赫宗回复道。 充满氛围感的男声缓缓流入两人耳朵，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这首歌4分20秒的时间。 “喜欢我这件事到底要用多少种方式表达出来啊？这个与众不同的小辣椒。” 第1章 开端 “别把分班弄成告别仪式。” 这是开会时冯主任给每个班主任传达的核心要求。 “分班这事儿再正常不过了，学生刚开学本来就会出现想家的情绪，现在又要面临和自己熟悉的环境与好友分开，这些都会加剧他们的消极情绪。你们要做的就是把气氛调动起来！大家高高兴兴的把事情解决了。” 冯中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说:“明天早上我就要去看哪个班在那儿哭哭啼啼的！” 武宇曼看着自己手中分到的新班级名单，也产生了一种陌生且抵触的感觉。 “必须要适应这种来来往往的流动感啊，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 让武宇曼觉得幸运的是，她在名单里看到了李季莹、韦静和米锦帆的名字。 一个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另外两个是乖巧文静不会惹事的小女生。 冗长枯燥的会议开个没完，武宇曼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是边游泊发来的微信:“在干啥？下班了没？” “还在开会呢还有很多需要安排的事，应该会很晚才能下班” 武宇曼用人名单盖住手机，用攥着笔的右手偷偷打着字，感觉自己就像是害怕被老师发现的学生。 武宇曼从来不是个急于回微信消息的人，但自从认识边游泊以来，她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期待起了微信提示音和震动声。 她希望收到边游泊的信息，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两人的关系。 朋友？邻居？爱猫人？ 武宇曼自己也说不清楚。 其实她心中最在意的就是年龄这个“问题”。 虽说如今这个时代，年龄早已不是束缚男女青年的枷锁，但每当想到对方是比自己小3岁的大学生，武宇曼还是觉得自己这种不可控的好感有些幼稚。 “大学还有无限的发展空间，更会遇到无数有趣的人，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武宇曼无奈的叹了口气，却被坐在旁边的贺森纯认为她是在为分班而担忧。 贺森纯不仅比武宇曼年龄大，阅历、心计和想问题的角度也是颇有“深度”，在之前半年的工作中很快从一众新教师之中脱颖而出，更是在校长和主任的轮番劝说之下接过了班主任的担子。 “别担心，新的班级代表着全新的开始~” 贺森纯拿出笔在武宇曼开会专用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又在后面画上了一个笑脸。 对武宇曼来说，贺森纯当上班主任是件让她很开心的事，毕竟以后两个人之间就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可以讨论了。 武宇曼对着贺森纯笑了一下，随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僵硬的颈肩也随之放松了一些。 武宇曼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或者说她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看作最为重要的联结。 自从选择老师这个职业以来，她对每一个学生都倾注了大量的热情，但学生给到的“回应”却让她愈发对自己的做法产生质疑。 不管是之前池盛雷小团体的暗中捣鬼，还是唐萌人前人后两副模样“戏弄”老师的手段，武宇曼都觉得办公室里的前辈告诉自己的话似乎没什么错:“咱们呐，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学生是一批又一批的换，过上一阵子你可能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啦！可千万别太全情投入！” 武宇曼之前还很不认可这样的说法，如今也不得不认同。 手中拿着6班每个学生的分班名单，武宇曼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班门。 武宇曼一个接一个公布着每个人的新班级，台下李季莹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果不其然，自己被分在了平平无奇的大文班中，虞赫宗和唐萌则被分在了同一个班，韩睿进入了大理重点班，王颜宸被分到了普通理科班。 “我们的友情也会因为分班而断绝吗？以前那样亲密无间的吃饭和吐槽还会存续多久呢？” 这是李季莹首先想到的问题。 “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同桌韩睿在得知自己没能和王颜宸共同进入重点班后，深感失落。 “能进重点班是件多幸运的事啊！颜宸肯定也会为你开心的。再说了你们两个的班不是挨着嘛，想见面也是很容易的呀。” 看着一脸低落的韩睿，李季莹不由得安慰道。 “哎，这不一样啊我们两个之前都那么努力了，现在就好像我抛下了她似的，感觉无言以对” 韩睿的性格就是如此，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只要和自己有关，他总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那你想想我，岂不是更惨？” 李季莹自嘲着说到。 分班的消息一散布开来，台下的学生就已经压制不住的躁动起来，讲台上站着的武宇曼又一次被失望的情绪覆盖。 关于得知分班后学生们的反应，武宇曼早已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尤其是冯主任强调了不要让学生们“哭哭啼啼”之后，她更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把控局面。 没想到大家不仅没有哭，反而还开开心心的拎着书包头也不回的前往了自己的新班级。 甚至，没有几个来和自己道别的。 “我在期待些什么呢？到头来思维简单又单向奔赴的人是我自己啊” 武宇曼一边收拾着讲桌上的纸张，一边目送着学生们成群结队的离开教室。 “老师” 这时武宇曼看到李季莹走到了自己身旁说:“武老师，还能分在你的班里，真的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她的声音明显哽咽了起来:“从开学第一天起我就认定你这个班主任了，这次分班后还能跟着你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真的太好了！” 武宇曼微笑着把眼前这个眼圈泛红的女孩涌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能继续做你的班主任，我也觉得非常非常开心。” 是谁说师生间的关系一定是对立且无法共情的呢？ 武宇曼觉得她说不出哪里和这个女孩儿有缘，但似乎就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个人牵在一起，共同经历着各种各样的事。 “小辣椒，我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昂，心永远在你这儿~” 虞赫宗凑到李季莹身旁说。 “干嘛？你这语气整的和霸道总裁似的哈哈哈！” 李季莹傲娇的撅起嘴说。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咱在食堂老地方集合啊！！” 王颜宸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李季莹他们说道:“咱们四人组岂能因为分班而被打散？” “必须的！” 听到王颜宸的话，李季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和踏实。 “这次，我需要花多久时间适应新环境呢？” 李季莹坐在高一1班的教室中，看着周围绝大部分的陌生面孔这样想着。 但她很快就阻止自己再去想这种杞人忧天的问题，因为讲台上站着的武老师已经给了她最大的力量和满足。 新班级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团体”感，因为彼此间的生疏感强烈，所以每个人都是选择与自己原班的同学坐在一起，不管之前熟悉与否。 李季莹也不例外，但因为中间三人桌的位置已被占满，所以她只好就近坐在了韦静和米锦帆后面。 观察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同学们，李季莹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 “又要费尽心力去交朋友了还是不分班的时候好啊。” 她低下头拿起笔在本上画了起来，这似乎也是目前唯一让她得到些许慰藉的途径。 武老师正在讲台上拿着名单点名查人，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报告老师！我迟到了！我刚才去错班了，没记清分到哪个班了” 这熟悉的声音和冒冒失失的做事风格让李季莹猛地抬起头，果不其然，眼前的人正是那个让所有老师头大的搞事大王叶宏炜。 “额” 伴随着同学们的笑声，武宇曼也是一脸的无奈。 “分班这事还能搞错？你可用点心吧！” 虽然没有教过他，但叶宏炜这个名字早已被武宇曼周围的老师们吐槽过上百次。 “好的班主任！下次一定！” 叶宏炜大声的保证着，随即扭头看到独自一人坐在靠后位置的李季莹，便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你咋整个单桌坐着？这不是等着我来给你当同桌嘛~” 叶宏炜把书包放在地上，下一秒却碰倒了后桌放在地上的水杯，在原本安静的教室中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啊啊啊对不起！” 叶宏炜急忙弯下身子扶起水杯，又对着后桌和全班的人摆出一个双手合十的手势以示道歉。 “你可消停会儿吧” 李季莹一脸黑线的对他小声说道。 “我可以充分理解大家的心情。” 讲台上的武老师开始了第一堂班会课:“人总会不由自主的趋向于熟识的人。但要明白的一点是，从此刻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了，也就是直到高三毕业的那天，你都会在这个集体中度过。因此越快越早适应，越对你有利。” 这次的班会中穿插着很多让学生参与的小游戏，李季莹感觉武老师为了让大家尽快融在一起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咱俩可真有缘！” 叶宏炜说着看到了李季莹桌上放着的本问道:“这是又画啥呢？” “你觉得像谁？” 李季莹问。 “额，像班主任？” 叶宏炜看向了讲台上的武老师。 “哈哈哈没错，是不是抓住了神韵？” 李季莹笑着说:“这次分班唯一让我庆幸的事就是可以继续跟着武老师混了~以后接触接触你就知道她这样的老师有多难得啦！” 李季莹的语气就像是在安利自己崇拜的爱豆，只是她没想到，麻烦事已经在酝酿着向武老师冲来 第2章 相知 “全新的环境真是本社恐人的噩梦，先‘逃’再说” 在学校统一组织安排下，李季莹开启了快速收拾宿舍模式。 “我绝对就是武老师口中那种沉溺于过去美好中的人。” 李季莹也知道现在的舍友是要和自己共同相处两年半的，但就是很难主动迈出交往的第一步。 几个舍友看起来是能拖则拖，磨磨唧唧的把衣服、鞋子和暂时不用的书收进柜子和行李箱中，李季莹因为急着去食堂和王颜宸他们见面，和舍友们连句话也没顾上说。 “杨鹤？” 晚自习后回到宿舍，李季莹看到自己床上随意扔着两件不属于自己的长袖卫衣，袖子上还有用水笔写上的“杨鹤”两个大字。 “啊！这是我的衣服，那会儿打算扔到我床上呢，后来一着急给忘了，不好意思啦真是~” 一个头发明显长于他人的女生走到李季莹身边说道。 李季莹依稀感觉这个女生画着眼线，但又想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学校对仪容仪表管的很严。 “哦哦，我说呢！没事没事！” 李季莹友好的回答。 漂亮的女生似乎是个自来熟，她一屁股坐在了李季莹的床上说:“我是你上铺！我叫万丝丝~叫我丝丝就可以嘿嘿。” 看李季莹从刚才就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万丝丝也毫不避讳的继续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化着妆呢，不过你可别给老师说啊~” “啊！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就是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给人一种很深邃的感觉！” 李季莹觉得自己被看穿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谢谢夸奖~季莹~” 万丝丝看着床边贴着的姓名牌说道。 “其实我还戴着美瞳呢~就是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不仔细看是不会被发现哒~” 说着把身子向前倾到李季莹跟前，睁大眼睛说:“你看这个是胶片棕色的，戴上显得很温柔叭~” 几句话的功夫，万丝丝就给李季莹一种强烈的“公主感”，不管语气还是行为举止都娇滴滴的，感觉每句话都在撒着娇。 “你胆子可真大！” 宿舍长齐景喆端着脸盆走进来说:“老师迟早会发现的，到时候不得对你一顿惩罚？” “哎呀，走一步算一步嘛~反正精致一些自己就会很开心~” 万丝丝说着拿起镜子照了起来:“啊~皮肤怎么起皮了？咱们教室太干燥了，好讨厌~” 李季莹觉得自己的新舍友们都很有性格，这让她产生了想进一步了解她们的意愿。 “这估计不会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宿舍啦。” 李季莹这样想着，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准备躺在床上放松一下，整理分班这一天来发生的种种。 “平躺着心跳还这么猛烈我可得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能这么焦虑下去了！” 因为缺乏参考依据，仓促之下武老师只好按照之前分班考试的成绩对座位进行排序。 李季莹对这次的座位没有抱任何期望，果不其然，她和万丝丝成为了同桌，两人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 李季莹感觉一个假期过后，自己近视度数明显又加深了，尤其在上数学课时，满黑板的数字、图形和公式让她觉得一阵混乱。 “这段时间可得好好学习，下次考试必须得把成绩提上去！” 李季莹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和充满干劲的李季莹相反，不管是在课堂上还是课间，万丝丝永远都是一副悠哉的状态，对于成绩高低这件事更是毫不在乎。 “我不是从小就学习跳舞嘛~以后也是要走艺术生这条路的。我爸爸替我打听了，舞蹈专业文化课300多分就可以，所以现在不着急~等到快高三的时候再努力也不迟。反正文科的知识背过就可以拿分嘛~” 万丝丝一脸不以为然的“宣扬”着自己的主张。 其实班里像她这样想法的人越来越多了，李季莹觉得他们把问题想的过于简单。 如果艺考这么轻易就能进入大学的门槛，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去当艺术生了？ “再怎么说，还是纯靠文化课的人多啊，学艺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 李季莹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本又一本笔记上。 这天来到教室，李季莹发现万丝丝的凳子上居然刻着“杨鹤”两个字。 除了衣服上，万丝丝还会在自己的课本与笔记本上写上杨鹤的名字，这次居然刻在了凳子上，李季莹觉得错愕不已。 “丝丝，你这属于在凳子上乱涂乱画，过分了啊！” 齐景喆从后门走进来，盯着凳子说。 在班级组建初期，武老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齐景喆在为人处世上的能力很快脱颖而出，于是决定暂时让她担任班长一职，协助处理班级内的大小事。 “哎呀~我这个位置老师不会注意的~而且平时都是坐在凳子上的，谁会看到呀？” 万丝丝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轻飘飘的说着。 齐景喆确是一脸正经:“反正，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了啊，别到时候让老师抓住你一堆的把柄。” 说着就昂首挺胸的走开了。 “咱们宿舍长自从当上班长之后感觉更正直了~怎么比班主任管的事情还多呢？” 万丝丝拿出一个小镜子，靠在笔袋上美美的照了起来。 李季莹则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知道对眼前这个小公主说什么也没用，干脆不予置评。 杨鹤是万丝丝在校外认识的同龄男友，就读于一所公立学校。 因为不用像寄宿制学校这样对手机进行严格管控，所以万丝丝每天下课后都会第一个冲出教室跑去电话亭，只为了能和男友通上几句话。 “我真的好羡慕走读的学生啊，感觉和咱们过的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一天自习课，万丝丝抱怨了起来。 “怎么说呢？其实各有利弊吧，管的严一些有助于咱们出成绩嘛。” 李季莹一边整理笔记一边回答道。 “我是觉得，物极必反~反正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越是强迫就越要反抗！” 万丝丝说道。 “对了季莹，给你看个好东西！” 李季莹只想专心致志的学习，但碍于情面又没有办法对同桌兼舍友的话完全不予理会。 “什么啊？” “看这个~” 万丝丝从桌兜的书包中抽出了一面蓝色背景的镜子说道:“这是杨鹤给我买的礼物~是不是很好看呀？” “嗯嗯，淡蓝色给人一种纯净感，很适合你的气质！” 李季莹没想到万丝丝越来越大胆，居然拿着这么大的一面镜子来到了班里。 “是吧是吧！我之前就是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杨鹤他这么走心！” “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别被老师看到吧？” 李季莹提醒道。 “放心~我自有对策嘿嘿~” 万丝丝虽然是个有些“矫情”的女生，同学们对于她的议论也不在少数，但李季莹却对这个女生讨厌不起来。 “丝丝来！有个任务要安排给你！” 一天课间，万丝丝被武宇曼叫了出去。 “什么任务呀武姐姐~” 万丝丝这种社牛的性格是力季莹永远都学不来的。 因为那段时间学生中盛行着一本关于武则天的言情小说，正好有着一样的姓氏，万丝丝就给班主任起了个“武姐姐”的昵称，而且叫起来毫不避讳。 武宇曼为了尽快和新班级的学生们拉进距离，对这一称呼倒也欣然接受了。 “学校安排了个活动！正好是你的强项，猜猜是要干啥？” 武宇曼故弄玄虚的说道。 “我的强项？嗯那未免也太多了吧~” 万丝丝傲娇的扬起了头又继续说:“不过我猜应该是跳舞？” “哈哈哈对的！不过这次是班级集体的舞蹈！需要你来给大家编个舞，还要教他们跳一跳呢！” 武宇曼笑着说。 “舞蹈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不过要让全班同学都学会？难度还是很大的呀！” 万丝丝想到班里一些动作不太协调的同学，为难的说道。 “所以啊，这不就到了发挥你智慧的时候？每个班肯定都有不适合跳舞的同学嘛，而且有些男生听到跳舞两个字更是一脸的拒绝。” “说的是呀武姐姐～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下叭！没有限制具体的舞蹈形式叭？” 万丝丝歪着头问。 “没有那么多限制，这次活动的目的就是发挥各班的想象力呢，所以大胆的去构思吧丝丝！” 武宇曼一向喜欢放手让学生去做事。 很多班主任对此都是担忧和不放心，但武宇曼倒觉得学生的创新力是超乎想象的。 “打扰大家一下～” 晚自习临下课，万丝丝站到讲台上说:“咱们现在有个集体活动要组织，需要每个人尽自己的一份力～嗯有没有自告奋勇和我学跳舞的？” 此话一出，讲台下瞬间议论纷纷。 “我可以！” 只见叶宏炜举起了自己的手喊道。 “不是，你们干嘛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会跳街舞的好呗！” 在叶宏炜的带动下，又有好几个同学报名率先跟着万丝丝学跳舞，学会动作之后再按分配的名额教自己的同学们。 “季莹小朋友，你要不要也加入呀～” 万丝丝一脸撒娇的抓住了李季莹的胳膊，让她难以拒绝。 “跳舞这事我是真一窍不通啊” 还没等李季莹说完，万丝丝就打断她说:“我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放心叭你没问题的，就这么定了啊～” 就这样，李季莹稀里糊涂的加入了桌子舞的阵营 第3章 维系 2月底的天气虽然还有很大凉意，但天明显已经黑的越来越晚了。 李季莹和万丝丝两人坐在主席台旁的座椅上，晃着腿看着操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还说自己没天赋，这不是一学就会？” 万丝丝喝着酸奶对李季莹说。 “这桌子舞，坐在原地就可以搞定不是？” “话可不能这么说，可不要小瞧桌子舞哦！你学动作还是很快的，果然我挑人的眼光从来没错～” 听着万丝丝这样的夸奖，李季莹向来看低自己的情绪似乎也跟着消失了一些。 “我想尝一口你的酸奶～” 万丝丝把头探到了李季莹跟前喝下了一大口。 “嗯～我喜欢你这个口味的～下次我也买这种！” 看着万丝丝嘴角上留有的白色酸奶痕迹，李季莹不禁笑了起来。 “都多大的人了，喝个酸奶还喝的满嘴都是？” 李季莹说着就拿出纸巾擦了擦万丝丝的嘴，没想到万丝丝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吓得她不知所措。 “不是，你怎么哭了啊丝丝” 李季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说:“你别哭啊” 看着李季莹手足无措的样子，万丝丝对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先冷静一下。 不多久，万丝丝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对不起啊季莹，吓到你了叭？就是你刚才给我擦酸奶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妈” 万丝丝低下头搓着手说:“我妈妈已经去世了，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从小她就特别惯着我，总是宠溺着我，不管在别人眼中多过分的事。她不在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我爸再怎么宠我、用物质满足我都没法填补这块空缺，直到杨鹤的出现。” 李季莹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万丝丝吐露心声。 “他特别体贴，用心，会照顾我的情绪，听我说的每句话。每天接我电话也不会觉得烦，不管我怎么发脾气都会包容。所以我不能没有他你知道吗？我希望自己的衣服、课本、甚至桌椅，所有每天和我密切接触的东西上都要留有他的印记。甚至是我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话，李季莹感觉心一惊。 “给你看看这个～” 万丝丝边说边从校服兜里掏出几张拍立得递给了李季莹。 “他的手是不是很大？这个，攥起拳头放在他手心拍的这张我最喜欢了！还有这张，我们两个对着镜子拍的身高差我真的好爱～还有这张” 一提到杨鹤，万丝丝的眼中马上闪烁起了光芒，语调也高昂了起来。 “这才是爱情吧。” 李季莹心想:“不过这样强烈的依赖感和不能割舍的感情真的好吗？” 她联想到了自己和虞赫宗的关系。 分班已有一段时间，和之前相比两人的相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甚至经常会因班级或其他的一些突发事件无法见面，但这对李季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 没有过分的依赖，能“独立”的处理校园生活中发生的大小事，但有一个心中惦念、偶尔相见的人，对她来说已经足矣。 “我承认自己是个缺爱的人，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比别人缺爱，所以要不断、不断地索取回来。反正我想好了，我一辈子都要和杨鹤在一起～没人能拦住我！” 看着万丝丝对未来爱情充满期许的表情，李季莹感觉心情复杂。 班级演出当天，领舞万丝丝和叶宏炜出众的外表与完美的动作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之前那些自认为没有跳舞天赋的同学也都发挥出了最好的水平，完全看不出有不协调的因素。 极度社恐的李季莹在随后的桌子舞中被排在了中间位置，为了不受到台下人群的影响，李季莹干脆在上场前摘掉了眼镜。 虽然是集体性的演出，但李季莹一直焦虑自己会在表演中有什么突发状况，她感觉胸口一阵阵阵酸麻感向上涌。 好在最终一切顺利平稳收场，李季莹因紧张而冰凉的双手也在拍打桌子的过程中温热了起来。 整齐一致的动作、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第一次对这个新班级产生了些许的认同感。 因为没有戴眼镜，她感受不到台下强烈的注视，但心中依然希冀着虞赫宗能看到自己出色的表现。 “人心真的挺复杂，我好想也没有那么排斥这样大型的集体活动呀” 李季莹这样想着。 “大获全胜！！！” 武宇曼和舞蹈活动的几个“主创”站在一起庆贺着1班取得的优异成绩。 评委席上的领导们也对1班的创意组合式舞蹈表达了赞许之意。 “果然，给学生足够的空间是正确的！” 武宇曼在电脑上反复播放着班级的舞蹈视频，看着学生们青春洋溢的身姿和认真专注的神情，她突然间忘记了曾经因某些人带给自己的不信任感，转而又想把所有的情感倾注在现在这个班级上了。 “武姐姐~我这个总负责人做的还不错叭？” 万丝丝对班主任撒着娇说道。 “何止是不错？可以说是完美！丝丝你这可是在给咱们班立的第一件大功啊！” 武宇曼揉了揉万丝丝的脸颊，又继续说:“不仅是丝丝，各位也都是大功臣，等哪天放假休息了请你们吃饭啊！” 李季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武老师这副开心的样子，也发自内心的感到满足。 这天晚自习下课后，万丝丝和往常一样第一个从教室冲出去奔到了电话亭，但回宿舍之后确是满脸泪痕。 “这是小两口吵架了？” 齐景喆小声在李季莹耳边问道。 “不知道啊刚看她哭着进的门，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趴在床上了。” 李季莹一脸担忧的望着上铺说道。 “丝丝啊，你还好不？” 李季莹试探着问道。 万丝丝动了一下身子，懒洋洋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鼻音极重的说道:“杨鹤说有个女生给他表白了，还是很兴师动众的那种！！”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他那么优秀，我就知道会被别人盯上的！” 李季莹看到齐景喆翻了个白眼说:“我的大小姐啊，人家只是被表白而已嘛，你这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杨鹤劈腿了呢” “别这么说嘛！” 李季莹用胳膊碰了碰齐景喆，意思她把话说的过于直白。 “本来就是嘛！丝丝公主，你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没想到听到“劈腿”两个字，万丝丝哭的更伤心了。 李季莹生怕舍友间产生什么不愉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不由得想起了分班前自己和唐萌针锋相对的日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舍友们在那种环境中是何等的不易。 “风水轮流转啊这是只有相同经历的人才懂。” 李季莹叹了口气。 “我想转学！” 万丝丝突然冒出句让全宿舍瞠目结舌的话。 “公主啊，至于吗？” 齐景喆接话道。 “至于！不在他身边我就是觉得不放心那女的给他表白失败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又一个月一个月的见不到他，他们两个倒是天天见面，这还了得？” 万丝丝越说越生气:“日久生情的事嘛本来就是！这一阵子很关键，我得去见杨鹤一面！你们说我用什么理由请假的好？” “不太现实吧这” 李季莹说:“一般都得家长请假啊，而且咱们这才开学不久，没什么紧急必要的理由肯定不会给假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当然我说的不是武姐姐啊，主要是学校那一层不会放人的。” “要我说啊，你要是真的了解杨鹤是什么人，就应该把心放肚子里，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 齐景喆对万丝丝的想法感到十分无奈。 “我当然是信任他的！主要是环境会改变人，相处的少了，就怕对方变了自己都没察觉！” 万丝丝本来自说自话，却突然听的李季莹心里一惊。 自分班以来，除去老师拖堂、班主任占用以及其他特殊情况外，李季莹和虞赫宗都会在下课后见面，一起去直饮机处打水。 但这一路还要避着各种各样的目光，不够谨慎的话，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从身后出现一个老师，一脸警觉着盯着看个不停。 两人选择的组合完全相反，不过机缘巧合之下离得倒是不远，两个班之间就是斜对面的距离。 李季莹不想如此心累，于是开启了一种全新的交流方式: 每天都会把班里发生的大小事或者自己的心情写在纸条上交给虞赫宗，虞赫宗再把回话写给她，两个人之间又这样培养出了新的默契。 李季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万丝丝的心情。 毕竟同在一个班中，唐萌对虞赫宗的好感过于明显，两家人的关系又十分亲近，不知道唐萌每天说的话会给自己男友产生什么影响呢？ “季莹~季莹！我叫你好几声了都！” 万丝丝尖锐的声音把胡思乱想的李季莹一下子拉了回来。 “额啊？你说什么了？” 李季莹一脸懵的问道。 “哎~我真的是服了，我说了那么多都白说啦？怎么不听我说话呀！” 万丝丝十分不开心，猛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中说:“好啦好啦我自己想办法叭还是！睡了睡了，晚安！！” 话虽这么说，万丝丝也是明显难以进入梦想，翻来覆去的动作带动着上铺的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李季莹一阵心慌难耐。 “注定又是个休息不好的夜晚，明天上课不知道又得困成什么样了” 第4章 发泄 “晕！我的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 万丝丝对着镜子大呼小叫起来。 “能不肿吗？你昨天都哭成那样了” 李季莹自己也顶着沉重的黑眼圈回答道。 这时地理老师原淑惠走进了教室。 原老师身材娇小，顶着一头长长的卷发，虽然眼睛很小且戴着厚厚的眼镜，但敏锐的观察力却让人闻风丧胆。 “原老师来了！” 李季莹感觉地理老师今日心情欠佳，赶紧提醒同桌坐好。 “哎呀我这” 万丝丝还在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眼皮:“我眼睛这四周都干的起皮了，得赶紧抹点保湿霜滋润一下！” 李季莹刚想劝她下课再弄，原淑惠却已经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上课铃响了听不见吗？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 李季莹没敢吭声，万丝丝则赶紧把镜子塞进了桌兜。 当然，任何一个动作都逃不过原淑惠的眼睛。 “你塞什么呢？拿出来！” 其实要在平时，原老师不太会为这种事浪费宝贵的上课时间，但是今天她的情绪似乎很不对劲，急于寻找着“突破口”去发泄。 “拿出来！！” 见万丝丝没有动，原淑惠又喊了一嗓子，吓得李季莹一个激灵。 “老师我错了嘛我现在马上开始背书！” 万丝丝刚要翻开桌角上的地理书，原老师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你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在装傻充愣挑战我的底线？把你刚才塞进去的东西拿出来。” 班长齐景喆看着事态僵持不下，于是走到原老师身旁说:“原老师，您先消消气啊！丝丝，你塞什么了，就拿出来吧？” 齐景喆一个劲给万丝丝使着眼色，意思是现在还来得及，不要非往枪口上撞。 “老师你如果是要没收的话，那对不起我不能拿给你。” 万丝丝的话宛如点燃引线的火苗，原老师把她推向了一边，直接把手伸进了万丝丝的桌兜，将杨鹤送的那面大镜子掏了出来，并重重摔在了地上。 “上我的课照镜子是吧？我让你照！” 原老师愤怒的嚷着，又扭头对着全班女生说:“你们来教室是学习的还是比美的？啊？我可是忍你们好长时间了！现在可好，锅都让我来背是吧？” 原淑慧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今天被年级主任杨雨丽叫去进行了一会儿“谈话”。 “原老师啊，咱学校最近呢教学方面抓的比较紧。这不是前几天抽查监控，正好看到有女生在你的课上照镜子，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你想想，她们上着课干这些事，那心思能是在学习上吗？学习效率得不到保证，成绩自然也上不去。你这个班的地理成绩在分班的时候就排在靠后的位置，所以这才是对你委以重任，把这个靠后的排名给拉上去！” 杨雨丽的话在原淑惠听来，分明就是扇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让自己既窘迫又不好说些什么反驳的话。 “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原淑惠尴尬的回答。 “昂，要不说本来人家负责教学的领导想找你谈呢，但是后来我给揽过来了，毕竟年轻老师犯错也是常有的事嘛！” 杨雨丽不仅想在原淑惠这儿买个好人，还话里话外的“威胁”了一番。 “咱们做老师的，终极目标还是学生的成绩嘛。所以课堂效果是重中之重，你一定要引起重视是！以后可不要再在抽查的时候让人家点到了哟？” 杨雨丽说完，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的走了过去。 每一声，都直挺挺的踩进了原淑惠要强的内心。 “我凭什么因为学生受这份委屈？” 这是她心中强烈的呐喊。 教室里寂静万分。 镜子摔在地上后破碎的声音尖锐却又清脆。 万丝丝瞪大了双眼看着杨鹤送给她的礼物就这样变成了碎片。 “还有谁？还有谁在我课上照镜子了！？” 原淑惠继续喊叫着。 “没人承认是吧？把你们的镜子都给我拿出来！！” 原淑惠近乎发狂的情绪让她破了音，班里的女生们都吓得瑟瑟发抖。 米锦帆率先把一个小圆镜从笔袋里拿出来，后续又有几个女生也跟着把自己平时用的镜子放在了桌子上，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被原淑惠摔在了地上 武宇曼正在办公室里把未来几天的课备的差不多。 她靠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太累人了不是长时间站着讲课就是长时间坐着不动，哪种方式都对身体不好啊” 这样想着，她把手伸向了桌上的手机:“再累也得操心着班里的事情。打开监控看看学生们听课状态好不好。” 然而点开监控后，视频中刺耳的摔打声和一地的碎玻璃让她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在整哪出！？” 武宇曼一阵风似的冲去了班里。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医务室里，李季莹把手搭在万丝丝肩上说。 面对被摔碎的镜子，万丝丝就像丢了魂似的直接把手伸向了碎片，细嫩的小手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万丝丝对于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倒是毫不在意:“这不算什么。我的镜子！那可是杨鹤送我的礼物！是见不到他的日子里我最重要的念想！” 看着万丝丝的样子，李季莹觉得这个小女生似乎爱杨鹤爱到魔怔了。 还没等她开口安慰，万丝丝又说:“哪有这样的老师？哪有这样简单粗暴处理问题的？罚站、写检查，哪一种不可以？非要把别人的东西毁掉才行吗？这样的处事方法，我真的受不了！” 其实万丝丝的话，李季莹也不是不认可，但是现在顺着她说又怕成了火上浇油，于是便说:“事已至此，你也别哭了。武姐姐也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给咱们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破镜难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镜子碎了，我和杨鹤之间” 万丝丝双眼发直的喃喃道。 “行了行了丝丝！虽说这件事挺不好的，但也不至于想成这样啊？咱们可是新时代的青年，怎么还这么迷信呢” 李季莹一脸无奈的拉着万丝丝往教室走。 原淑惠的一通发泄是让她自己解了气，但是学生这边，尤其是女生宿舍中简直是骂声一片，大家都对她的暴力行为表示强烈抵触。 “真看不出来原淑惠是这种人！” “就是的，别看个子小，干出来的事倒是够爆炸性的！” “这行为是可以出现的吗？我是真不理解。” “她可能活在旧社会吧，仗着自己是个老师就为所欲为了？” “不是现代人是啥？原始人？” “诶！这话算说对了！以后咱们就叫她原始人算了？” “原始人中的猿人，还没进化呢哈哈哈” 原淑惠就这样成为了女生水房、宿舍中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 武宇曼卡在中间，又一次成了左右为难的人。 作为班主任，她需要调和学生和任课老师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她想起了当时柴浦被诬陷的事，不由得感慨，似乎自己的立场永远不被允许去替学生说话。 想到这里，武宇曼拍了拍自己的头:“看，这是又要犯和之前一样的错误了。动不动就想着给学生争取点权益，最后得不偿失。不过这次摔镜子确实有点不理智” 武宇曼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班里发生的大小事倒也不隐瞒，总是会在办公室里说给其他老师听。 因为厌倦了食堂，这天中午，她和贺森纯一起约着出去吃麻辣烫，这又成了两人交换“槽点”的好时机。 武宇曼一股脑的把原淑惠的这件事说给了贺森纯听，对方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该说不说的，你们班任课老师可是真猛啊？” 贺森纯把一大勺辣椒放进了碗中。 “你厉害，吃这么多辣椒不怕上火？咱们这一天天的全是让人着急上火的事，甚至觉得脸上又要爆痘了” 武宇曼无奈的看着自己眼前放着的没有辣椒的麻辣烫，感觉十分违和。 “怎么说，想开点呗。当班主任嘛，肯定会遇到各种奇葩事。当然了，这奇葩事可不仅是学生整出来的。” 贺森纯喝了口烫说:“哎对，你给我看看你们班的视频呗？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这有啥好看的？就是班里折腾的挺乱套的，上着课在那儿扫玻璃渣子，学生走来走去的，滑稽的很这幸亏是我而不是教导处发现的，不然事情可不好收住了。” “说的是呀！哎呀，你就让我看看呗？都说成这样了，可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啊？” 在贺森纯的软磨硬泡之下，武宇曼觉得让她看看也无妨，于是便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宇曼，我这筷子刚才一碰给挨到桌子了，你能帮我再拿一双不？我这不太好出去。” 贺森纯指着自己狭窄的位置说道。 “嗯嗯，没问题～” 说着武宇曼就起身去前台的消毒机里拿筷子了。 桌子上的手机已经解除了密码，正在播放着这段“精彩”的视频，而另一个手机则录下了全部过程 第5章 心计 “武老师，来一下教导处吧。” 武宇曼刚刚下课就收到了项欣欣发来的微信。 “这又是什么情况？” 武宇曼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书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硬着头皮去了教导处。 一进门，杨雨丽正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冯中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来了呀，小武老师？来，坐！” 冯中笑眯眯的样子让武宇曼脊背发凉。 “好的我能问问是怎么了吗？” 武宇曼站在原地没动，直接问道。 “你看，坐下来说嘛！来来来。” 说着拍了拍沙发垫子，示意她坐下。 无奈之下，武宇曼也只好一头雾水的坐在杨雨丽身旁。 “武老师，今天我们俩一起找你，不仅仅是要说班级管理的问题，还有课堂纪律！” 看着杨雨丽严肃的表情，武宇曼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却不知他们从何得知。 “我平时也基本不插手你们教学上的事，而且各班每天那么多节课，监控还真是看不过来。但是我今天看到的这段内容实在让我惊讶！你居然还瞒着！” 杨雨丽生气的说着，随即打开了说的那段视频。 武宇曼看到眼前播放着原淑惠摔镜子、怒吼、学生们扫地、收拾残局的录像。 但让她最震惊的并不是两个领导发现了这件事，而是这段录像不是直接截取的，而是录制的自己手机屏幕。 因为太过吃惊，她一时大脑空白，不知道是谁录了自己的手机。 “这” 武宇曼一时语塞的表现反而让领导们觉得她是因心虚而哑口无言。 “你是班主任啊，班里有什么情况怎么不上报反而想压着呢？你对学生提过要求吗？上着课哪有这样随意走动还扫地的？这还能称为课堂吗？” 听着年级主任愠怒的语气，武宇曼开口道:“这件事确实这是突发情况，平时上课他们不会这样没规矩的！” “平时？这一次就能显出平时的习惯！什么叫发现问题？越是偶发性越能暴露出来！” 看着杨雨丽气的恨不得拍桌子的神情，武宇曼觉得自己真的很冤。 这堂课不是自己上的，虽然作为“第一发现人”没有上报，但也纯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现在怎么自己却成了罪魁祸首，在这里忍受着领导的大呼小叫？ “这段录像太具有示范性了，我觉得可以发到教师群里通报批评！” 一直没说话的冯中这时开口道。 “也警示警示其他的老师们，上课得有上课的样子！你说是不是，杨主任？” 冯中看似询问的语气把杨雨丽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若是拒绝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我回班之后会好好说我们班学生的，这次” 武宇曼还想着会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冯中又打断了她:“小武老师啊，这其实是变相帮你管班呢，你可别觉得我们是在针对你啊。” “我这是被出卖了吗？” 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武宇曼在安静的环境中呆了一会，这才有些反过味儿来。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宇曼你有时间不？” 贺森纯探进脑袋轻声问。 “额，怎么了？” “宇曼，你别生气啊，我来就是想给你解释一下！” 贺森纯关上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坐到武宇曼旁边的椅子上说:“就是录像那事儿我真是没想到会让你受到批评！真的太对不起了，我的本意绝对不是要让你被说啊！哎呀真是我给你说啊” 此情此景，武宇曼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哭。 背叛自己的是学生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认为的同期好友也整了如此行为，她觉得委屈又不甘。 贺森纯和原淑惠都是地理组的教师，教的也都是普通班。 尤其原淑惠，分到手里的1班地理成绩几近垫底，这让她觉得万分不甘，满世界的找领导表达自己的意见，但终究无济于事。 认命的她一开始有种自暴自弃的念头，但因为学科组长快要生产，谁能接任组长手中的重点班就成了地理组老师们明争暗斗的核心问题。 贺森纯也一样，她在之前的学校一直教着重点班，来到这个学校之后却要重新带基础年级，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两个表面上看起来相处融洽的同组教师，却都在为重点班暗地里做着属于自己的“努力”。 如今原淑惠因为被批评而在课堂上情绪失控的事被贺森纯得知，有着如此明确的“证据”摆在眼前，她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时机？ “宇曼，我真的挺过意不去的我的本意就是刚才说的，我们两个之间有竞争嘛，而且她在课堂上做的确实不合适，我这一冲动就” 贺森纯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哽咽:“我发誓啊，我绝对没想到这件事会牵连到你！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着她的话，武宇曼觉得虚伪又可笑。 “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录的是我的手机，就这样还能和我脱得了干系？不离谱吗？” 武宇曼生气的说。 “我把你当成这个学校里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因为你的工作经验比我丰富，我还把你当成前辈，不管是管班还是教学上的事，我毫无保留的什么都给你说，因为我觉得你值得信任！可是现在呢？这是件突发事，学校知道了怎么可能不迁怒于我？你这么有经验，会想不到这一层吗？” 武宇曼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恨自己没出息，但又抑制不了心中的难过。 贺森纯依然在不停地道歉，但武宇曼甩开了她抓向自己的手:“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你先出去吧。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不用再不停解释了。” 伴随着办公室门咔哒关上的声音，武宇曼知道，这段所谓的职场友情也正式画上了句话。 原淑惠因自己的冲动行为而受到通报批评，锐气大减。 为了保住饭碗，重拾领导对自己的认可，她的做事风格一下子低调沉稳了不少。 重点班的事也正如贺森纯预期，被分到了自己的手中。 武宇曼看着这些明争暗斗的事，只想远远逃离。 “学生和教师是两个团体，但两个团体内的斗争和发生的某些事却是如出一辙。” 武宇曼第一次产生了辞职的想法。 “这样的环境，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她无比羡慕还在大学校园中过着学生生活的边游泊。 因为这件事，武宇曼发了条朋友圈旁敲侧击的进行感慨，即便语言如此隐晦，仍然有很多需要屏蔽的人。 “连在发朋友圈这件事上都失去了部分自由啊” 武宇曼不禁觉得悲哀。 “你还好不？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朋友圈刚发出去没两分钟，边游泊就发来了消息。 武宇曼不得不承认，自己发这条朋友圈也是希望他能看到的。 很多时候，武宇曼都想把身边发生的一些事吐槽给边游泊，但是又觉得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之下，她只好通过发朋友圈的方式吸引对方的注意。 “这绝对是喜欢，还很强烈。” 武宇曼的内心在这样宣告着。 “嗯，工作上发生了一些事，比较恼人” 武宇曼故意隔开了一段时间才回复。 虽然已经20多岁，但她在面对爱情时的表现却异常幼稚。 “可以给我说说吗？” “嗯挺复杂的，一两句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被人摆了一道。” “我早就说嘛，你心眼太好了，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工作是工作，同事也就只是同事而已，千万别发展成朋友！” 边游泊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逗乐了武宇曼:“你怎么和个老前辈似的？” “昂，你别看我没正式上过班，但是社会上那些破事了解的可不少。哦对了，下个周末我打算回家一趟，实在太想苏打了！” 苏打就是之前楼下那只被遗弃的流浪猫的名字。 边游泊在聊天中得知武宇曼喜欢的一个演员的昵称是苏打，便给猫咪起了这个名字。 因为假期结束要去外地上学，武宇曼这边每天也是从早忙到晚，边游泊只好把苏打托付给了楼下的一对退休夫妇照顾。 两人因为孩子不在身边颇感寂寞，便也欣然接受了照顾苏打的任务。 “你下周末休息不？苏打到了该做绝育的时候了，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下个周末还不到放月假的时候，武宇曼一般会用仅有的一天调休宅在家里，做点喜欢的事给自己来个彻底的放松，但听到边游泊的“邀请”，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所以不会觉得累。 漆黑安静的夜晚，李季莹却难以入睡。 去了个厕所再重新躺回床上，舍友的磨牙声和呼噜声仿佛二重奏，此起彼伏的在她耳畔响着。 “最近睡眠质量真的差，失眠的情况也越来越多了。分明白天这么累，照理说应该倒头就睡才是啊” 越是睡不着，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事就越多。 李季莹把身子扭向对着墙的一边，又把被子往上拽到蒙住半张脸，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就在她好不容易产生一丝困意之时，“咚”的一声巨响把她的心率直接抬升到了150 第6章 演戏 “什么情况！？” 齐景喆也被巨大的声响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季莹因为惊吓和起身太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坐在床上晕的睁不开眼。 “完蛋，丝丝从床上摔下来了！！” 其余几个舍友纷纷下床查看万丝丝的情况。 李季莹缓了一下之后也赶紧下了床，拖鞋都没顾上穿。 “等会儿！你们先别碰她！” 齐景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对舍友们说:“先别碰丝丝呢，她这样摔下来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我看她一直捂着头呢！你们先和她说说话，我去找老师！” 说着就披上了外套，推开了宿舍的门。 “丝丝，丝丝你没事吧？” “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你能动吗？哪里疼啊？” 舍友们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万丝丝只是发出了一点儿呻吟的声音作为回应。 “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会摔下来呢” 李季莹紧张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丝丝，生怕她有什么事。 “我们要不要扶她起来啊，这地下多凉啊！” 一个舍友提议。 “先别吧，咱们还不清楚她的状况呢，万一真有什么事这样一挪动身体加重了情况怎么办啊？” 李季莹还是觉得应该听齐景喆的话，等老师来了再说。 “丝丝！” 武宇曼推门就进了宿舍，跟来的还有宿管和校医。 今天正好是武宇曼值班，没想到自己班学生却偏巧在这天出了事。 “来来来，先让我看看。” 校医用手扒拉着几个女生，拿着手电蹲在万丝丝身边。 “姑娘，你现在哪儿不舒服？头晕吗？” 万丝丝依旧发出呜咽的声音，没有准确的回答。 校医用手电照了照，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来老师，你帮我扶她起来吧，慢点啊。” 校医让武宇曼和她一起先把万丝丝扶起来。 “姑娘，慢点起啊，有哪儿不舒服你就赶紧出声听见吗？” 也不管万丝丝有没有回应，校医就和武老师一起把她扶到了李季莹的床上。 “她在上铺没法上去，先在你这儿躺一会儿啊季莹。” 武宇曼因为事发突然，也是心跳剧烈的状态。 “没事没事，让她先在我这儿休息吧！” 李季莹连忙把自己的抱枕和枕头垫在万丝丝身后让她有个依靠，又把被子盖到她身上。 “这姑娘应该没有骨折，反正从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事，也没有磕碰伤之类的。” 校医见暂时安顿好了万丝丝，把武宇曼拉出了宿舍。 “我不能保证绝对没事，这出了事谁也不敢担。但是起码看起来不像有事的，就右边胳膊有点蹭破皮了。” “从上铺这样摔下来，会不会脑震荡啊？” 武宇曼担心的问。 “这个我没法判定，得去医院检查下定论了。不过” 看着校医欲言又止的样子，武宇曼感觉很是奇怪:“不过什么？” “我当校医这么久，这种情况也见过。我觉得吧，我只是给你提供一种想法啊，并不是说绝对的。” “嗯嗯，您说吧。” “看这姑娘的样子，她有可能是装的，你稍微精着点这心，毕竟现在的孩子心眼子可多了！” 校医的话在武宇曼心中泛起了涟漪。 “装的？这么大的阵仗？图什么？” 武宇曼觉得难以置信。 万丝丝仍旧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眼睛也是半睁不睁。 武宇曼把突发事件进行了上报，冯中更是语出惊人:“小武老师，你再观察观察，她是不是装的？” 武宇曼没想到冯中也这么说，回应道:“这个我确实下不了决断万一有内伤呢？反正看上去是很痛苦的样子。” “眼见不一定为实哦。是真是假一会儿就能见分晓。” 冯中撇下这句话，就联系了120。 “丝丝，你好点了没？头晕吗？” 武宇曼走进了宿舍，看到舍友们都围坐在万丝丝旁边。 “你们赶紧回床上睡觉吧，这一折腾明天肯定困得不行。我陪着丝丝就行了，你们快睡吧！要不谁也休息不好。” “武姐姐，让大家都去睡，我跟着你一起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万一有什么情况，你一个人也不好扶她。” 齐景喆贴心的说。 在武宇曼的催促下，除班长以外，几个人都回到了自己床上躺下。 李季莹本来是想陪着班主任的，但齐景喆似乎比她更有立场。 “曾经的我才是武姐姐身边最信赖的人呀，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 李季莹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 加之对丝丝身体情况的担忧，各种情绪混在一起，睡着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方便一会儿的安排，武宇曼让齐景喆帮万丝丝穿好衣服，两人一起扶着她下了楼。 “丝丝，缓了一会儿感觉好点了吗？” 万丝丝还是发出了一点儿声音，似乎还是痛苦不堪。 “你这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 武宇曼一脸愁容，低头看了眼手机。 “你再坚持一下，一会儿120来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啊。” 武宇曼刚说完这句话，万丝丝一下子睁开了眼，眼神中充满了错愕。 “不不用去医院，就让我爸来接我就行。” 万丝丝断断续续的说。 “那怎么行？你这是在学校摔的，肯定学校要负责任啊。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事才能放心！” 武宇曼回答。 “真的不用我没什么事，回家休息休息就行了，让我爸来接我，我我不去医院。” 不仅武宇曼，站在一旁的齐景喆似乎也感到了不对劲。 “丝丝，身体最重要，可不能这么草率了事啊！武姐姐也是担心你的身体，不检查一下万一有事怎么办啊，那可就来不及了！” “怎么会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万丝丝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我自己身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吗？真的不用去医院，回家休息几天就能恢复了！武姐姐联系我爸来接我吧。求求你了” “武老师，来一下。” 这时冯主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冯主任。” “嗯，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了。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她绝对没事儿，就是装的！” 冯中一脸不屑，继续说:“就他们还天天想和老师玩心眼？学生那千奇百怪的折腾那样无非就一个目的:回家！这个不也一样？要真是自己摔下来了不得劲，能这么抗拒去医院？完全不合逻辑嘛！” 武宇曼听着冯中的话，不得不感到认同。 “那现在这个情况” “没事儿，人家愿意演，咱们就配合她演。一会儿检查完之后再和她家长联系。学校岂是她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 话虽然说的很简单，但是武宇曼感觉自己的负担一下子加重了。 毕竟和家长、学生都要进行“苦口婆心”的沟通。 “我到底是老师还是保姆？每天都在处理学习以外的事情” 武宇曼心累的感觉与日俱增。 万丝丝凭一人之力终究是难以达到自己目的。 120到达学校门口之时，她反抗的更加激烈，甚至在学校门口撒泼打滚不要上车。 “你这动作这么大，不像是摔伤之后的病患啊？” 冯中点了一支烟，站在万丝丝身旁看着她滑稽的行为。 “我已经说了，让我爸爸来接我回家！！” 万丝丝还在嘴硬。 “这大晚上的，可别麻烦你家长。而且人家120都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万一因为你的行为，耽误了其他病重需要急救的患者怎么办？不要耽误人家医生的时间，赶紧上车去做检查！” 冯中被万丝丝搞的有些动怒，便示意其他几个老师合力把万丝丝拽上了救护车。 “丝丝，你不要这么抗拒，去医院检查一下不是为了你好吗？出了结果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样大家都放心啊！” 本来值一天班就让她精疲力尽了，好不容易晚上能睡一会儿就出了这事，此刻的武宇曼也被万丝丝的无理取闹搞的心烦意乱。 结果正如校医和冯主任预测的那样，别说脑震荡了，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什么问题也没有。 “这多好，健康的高中生！” 冯中把医院开的报告单递给了武宇曼:“给她家长说吧，再把这检查结果拍过去，让家长丝毫不用担心。” 万丝丝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 “收拾东西回学校吧，你啥事没有昂！” 冯中对着万丝丝说。 “哎哟，你们这老师真负责任，这大晚上的跟着学生看病，也是够辛苦的啊。” 一个年岁稍大的护士凑到武宇曼身旁说。 “啊，这也是应该的毕竟家长不在身边的时候，就是要靠老师照顾嘛。” 武宇曼给万丝丝的爸爸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一晚上的折腾让所有人都感到疲累，武宇曼觉得如果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件事确实撑不下来，她甚至有些感谢冯中的指导。 “这丫头心眼子多不好整，注意点她的心理动向。” 冯中对武宇曼说:“回学校之后让她先回宿舍睡上一觉再去班里。给班里的学生尤其是她的舍友们做好工作，不要总是过问这件事，如果发现什么异常要及时向你汇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冯主任今天的帮助。我真的完全没有看透这只是假象。” 武宇曼产生了严重的挫败感。 “正常，学生年级虽小，但脑子可是灵光的很。把他们当孩子看才是愚蠢的想法。她要是想回家，这次没成功，就还会整其他幺蛾子，最近几天还是谨慎为妙。” “今天的冯中怎么这么讲道理？” 武宇曼不禁这样想到。 “知道了，我会对她多加观察的。谢谢冯主任。” 只是武宇曼没想到，整出幺蛾子的另有其人。 第7章 误会 “你们这是要整哪出？嫌我每天没事干是吗？” 冷风习习，武宇曼裹紧自己的外套，从罚站在操场上的几个男生中找到叶宏炜和尹卓质问道。 两个男生背着手站的板正，但沉默不语。 “事情经过是怎样？” 武宇曼问。 “值班老师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我们两个也认。” 尹卓低声说。 “我不管别人是怎么说的，我要听你们口中的真相。再给我说一遍经过。” 发生万丝丝那件事后，武宇曼把重心放在女生身上很长时间，没想到男生这边说出事就出事，而且还是跨年级的找事。 事情的起源不起眼到离谱，就是因为几句口角。 高二的学生下课晚，所以吃饭和洗漱的时间都要更加紧张。 那天下课后，叶宏炜和尹卓等几个男生打打闹闹不紧不慢，挡住了后面几个高年级男生的路。 “能不能让一下？” 为首的男生着急的说道。 尹卓偏巧那天被英语老师批评了好久，心情极差，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这么宽的路非得从我们这儿走啊？急什么急。” 这个为首的高二男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极易冲动行事的李季亮。 “啧，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们可是好好跟你说话呢？” “我也没不好好说话啊。而且这又不是你家的路，想怎么走是我的自由。” 尹卓不服气的说。 看见两人都有上前一步的态势，两边的男生都赶紧劝了几句把两人拉走了。 “我说你也是，人家让你让路你就让一下呗！” 叶宏炜无奈的说。 “害，我不也是在气头上吗确实不应该对人家发泄情绪。” 尹卓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觉得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本以为这件事只是当天的小插曲，没想到晚饭时间发生的事又加剧了事态的发展。 “诶尹卓，你看斜对面那桌坐的是不是上午那几个高二的？” 叶宏炜对着尹卓昂了昂头，示意让他确认一下。 “应该是。那个男的看起来脾气真差” 尹卓别扭的说。 “你看你，和人家脾气好坏有什么关系？上午那事本来就是咱不对嘛。你说是不？而且人家好歹也算学长啊。” 尹卓听出了叶宏炜话里话外的暗示。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少个敌人就是多个朋友，真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和高年级的同学结下什么梁子。 “行吧，我今天算是不要面子了呗。” 话虽这么说，尹卓还是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准备过去那桌给学长们道个歉。 谁知刚要走到桌前，尹卓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也往这边走的女生，女生一个没站稳，手中的餐盘也随之掉落在地，米饭和菜撒了一地。 “怎么又是你？” 闻声赶来的李季亮皱着眉头走到了尹卓身前。 “没事吧潇露？” 李季亮拿出纸巾帮童潇露擦着身上洒上的油。 “你小子还没完了是吧？上午跟吃了枪药一样整那出，现在又来挑衅？” 尹卓看李季亮，原本想要道歉的态度也瞬间被浇灭了下去:“这完全是不小心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认识！” “切，谁信啊？能有这么凑巧的事？你是不是因为上午的事还记恨着呢？” 李季亮并不相信尹卓的话。 “开什么玩笑？” 尹卓也被说急了，又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要低姿态过来和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太小瞧人了。谁会为上午那点儿破事计较这么久？再说了，我只是不小心碰到她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我还说是她不长眼撞到我了呢！” “你说谁不长眼？” 李季亮大吼一声，上去就踢了尹卓一脚。 一直观察着事态发展的叶宏炜看到此情此景，差点就要把刚刚吃下去的饭喷出来。 “尹卓这大哥真的是！” 顾不上收拾盘子，叶宏炜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制止。 食堂里的大动静很快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 李季莹刚刚买了一个汉堡打算凑合一顿，这时也被嘈杂的声音勾起了好奇心。 她向前走了几步，踮起脚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眼就瞅见了对别人拳打脚踢的李季亮。 “诶小姑娘！你的汉堡没拿呢！” 李季莹根本顾不上吃饭，扒拉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就往前冲去。 “李季莹？你跑来凑什么热闹？赶紧躲远点！” 叶宏炜看到冲过来的李季莹，赶紧护在她前面，担心她被抡飞的凳子砸到。 “什么凑热闹！那是我哥！” “哈？？？” 叶宏炜一脸震惊，一个没抓住就让李季莹从胳膊下钻了过去。 “别打了！哥！别打了！！” 李季莹拼命去抓哥哥的胳膊，看没什么用，又挡在了明显已经处于劣势的尹卓身前。 “你疯了！别打了！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李季莹大声喊道。 值班老师这时也匆忙赶了过来，但尹卓和李季亮两人都在气头上，又费了半天劲才将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即便尽力不让他们有肢体接触，但两人嘴里的骂骂咧咧是一点也没停。 “胆子也太大了你们！等着被处分吧！都过来！！” 值班老师气的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罚所有参与其中的男生们站在了操场上。 “呸！” 李季莹看到哥哥吐了一大口血在地上，担心的跟了上去，却被童潇露拦住了。 “现在别去！等会吧，让他们先冷静冷静，咱就别瞎掺和了。” “露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童潇露把前因后果简单复述了一遍，李季莹觉得直冒火。 她真想开口指责童潇露几句，分明导火线就是她，怎么能说是瞎掺和呢？ 但李季莹还是尽量稳定了一下心绪说:“露姐，那你作为当事人之一完全可以去给老师解释一下啊！或者你替我哥说几句？他毕竟是为了你啊。” “我可不是什么当事人，我这是无辜躺枪啊季莹！你看我这一校服的油，都不好洗下去了！” 童潇露皱着眉搓了搓自己的校服，并没有将关注点放在李季亮身上。 看李季莹表情不太对，童潇露又说:“哎呀你不用太担心的，你哥他经常这样冲动惹事，问题不大昂。顶多就是罚站几天，或者写个检讨啥的。” 虽然没有吃午饭，但是李季莹感觉自己已经被气饱了。 “真是太离谱了！” 丢下这句话，李季莹生气的走出了食堂。 尹卓和叶宏炜把事情的经过给武老师讲了一遍，凉风吹的她直流鼻涕，武宇曼感觉一阵头疼。 “你们是真行。” “老师，我觉得问题不在我，本来都打算去道歉了，谁知道又冒出来个女生” 尹卓觉得很冤。 “你不说，谁能知道你的心理动向？人家值班老师专门调出来监控看了，谁看谁说是你过去挑衅的，离谱不？” 武宇曼想想一会要去教导处进行一顿解释就觉得头大。 “那我也百口莫辩了我说出来也没人信。” 尹卓闷头说。 “你可以走了，你也没参与。武老师，带他回班去吧。” 这时值班老师走过来，指着叶宏炜对武宇曼说。 说完又摆手让几个高二的男生也回去了，只留下尹卓和李季亮两人。 “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你小子了，想在教导处安家是吧？都高二了，有个学长的样子吗！” 值班老师对着李季亮阴阳怪气了几句就走开了。 武宇曼认出了这是李季莹的哥哥，便上前道:“你是季莹的哥哥吧？” “嗯，对。” 冷漠的回答让武宇曼觉得这个男孩儿并不好相处。 “你们两个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我想给你解释一下，并不是在袒护尹卓啊。” 武宇曼把尹卓本意是想去道歉，但不小心碰到童潇露的事给李季亮说了一遍。 “虽然任谁看都觉得是他去找事，但真的不是那样。他是想去找你示好的。” 听了武宇曼的解释，李季亮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季莹很担心你。我再多说别的也不合适了，总之她希望你可以妥善解决这件事，不要被情绪驱使，理智一些，衡量好利害关系。” 语重心长的说完，武宇曼拍了拍尹卓的肩膀，带着叶宏炜先离开了。 因为最近要操心的事太多，武宇曼免疫力下降了很多。 加之在操场上冻了这么长时间，当天晚上武宇曼就觉得浑身不适。 努力爬出被窝去拿了体温计，果然烧起来了。 “边游泊要是在他家就好了” 武宇曼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想什么呢？我这是烧糊涂了睡一觉再说” 她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以为出出汗，睡一觉能缓解一些，没想到温度直接飙升到了38°多，武宇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鸣声也从未断绝。 “完蛋，这还怎么去上班” 就这样，武宇曼万般无奈之下请了工作以来的第一次假。 第8章 激化 武宇曼本来以为吃点药身体就能恢复，没想到发烧的情况反反复复，最后只能选择输液。 “年轻就为所欲为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看看最后受罪的是谁！” 妈妈心疼又生气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我也算是敬业第一人了仔细想想，这么久了我连假都没有请过，换来了什么呢？” 武宇曼调了调液体的滴落速度。 冰凉的液体输进身体，她感觉右胳膊完全冰凉，还有种酸胀感。 “别想太多了，还是趁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武宇曼把身体向诊所的沙发上靠了靠，看起了大厅中放着电视剧的大屏幕。 武宇曼不在的这段时间，学校让原淑惠替她带班。 “想念我武姐姐，希望她赶紧回来” 李季莹很不开心的趴在桌子上。 教室中尹卓的位置还空着，打架的事还在处理中。 万丝丝也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趴在桌上，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 “歪七扭八的成什么样子？” 突然的喊声让李季莹和万丝丝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我看你们就是欠管。武老师对你们太温柔了，惯的你们没样子！来，都坐端正了，宣布个事。” 看着台下的学生都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原淑惠才开口道:“开学以来吧，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有顾上进行仪容仪表检查。现在一切都已步入正轨，你们的头发也该修剪了。尤其是女生啊。” 此话一出，学生马上议论了起来。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在下面议论个什么劲？” 原淑惠严厉的语气很快平息了议论声。 “没什么可议论的，学校请了专门的理发师过来，从今天下午开始你们可以利用课间和自习课的时间去理发。尽快按要求完成理发任务，别给我找麻烦。我可不愿意给你们当班主任。” 说完原淑惠就高傲的走出了教室。 “我晕，原始人以为自己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事了？” “真是，要不是武姐姐请假，能轮得到她在这儿颐指气使？” 李季莹也觉得原老师对待学生的方式让她很难接受。 “我不理发，打死也不理！” 万丝丝说。 “怎么可能不理啊，原老师也只是传达学校的要求而已啊理发师都到学校了，咱们哪有不理的可能啊？” 李季莹无奈的回答。 “反正我无论如何也不理。我还要学艺术呢。” 万丝丝堵着气在本上乱写乱画起来。 李季莹不想给自己找什么麻烦，于是一下课就和齐景喆还有另外几个女生一起把头发理了个干净利落。 虽然心里对于好不容易长长一些的头发有很多不舍，但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 “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就不要再为有的没的事分心了！” 剪短头发的李季莹觉得整个人都轻便了不少。 之前厚厚的刘海贴在前额，甚至快要盖住一边的眼睛了。 课间，李季莹还是想像往常一样在过道给虞赫宗塞个纸条，却看到他正在座位上聚精会神的给同学讲题。 “还是别去打扰比较好，找颜宸说几句话吧！” 李季莹转头又去了王颜宸班门口。 “你这个题明显就是错的太基础了！这个知识点上课的时候我不是反复强调过吗？” 刚到门口，李季莹就看到王颜宸正围在物理老师身边让他给自己分析试卷。 “确实做题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这个题我错的实在不应该” 课间时间本就短暂，李季莹难以抑制心中的失落。 最近一段时间，四人组一起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因为各班下课时间不一样，几个人很难适时的凑在一起。 韩睿在重点班，班主任对时间的要求卡的很死，一点多余的空闲时间都不给。 王颜宸虽然在普通班，但立志要保持在普通班第一名的位置，总会在饭后挤出时间回班学习。 虞赫宗的班型比较特殊，学校对他们的关注度很高，有种对待“试验品”的感觉。 他的班主任齐枫30来岁，同时也是李季莹班的英语老师。 据说齐枫新婚不久，但因为想把学校里这个独树一帜的班型带成功，基本已经常驻学校宿舍中，因此对学生也是死死拿捏。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季莹产生“疏离感”也是不由自主。 “难道就像当初我担心的那样，我们真的要渐行渐远吗？” 李季莹看着自己的朋友们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变得越来越好，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开心，也因此不想在空闲时间打扰他们学习。 “你们是我心中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阻碍你们变得更好。” 李季莹不禁反思自己的学习态度，虽然每天都在告诫自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可是真的做到像朋友们那样忘情投入了吗？ 亦或是只在空喊口号感动自己呢？ “成绩不理想是有原因的，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会被别人远远拉下的” 李季莹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下次考试中考出好成绩。 “我给你们留的时间够充裕了吧，怎么还有人没理发呢？” 原淑惠从讲台上走下来，左右检查着学生们的发型。 “你的不行，重新理。” 她拎起来叶宏炜说道:“一个大男生的还挺护头发？” “不是护头发啊原老师，我是看到其他班男生有的头发比我还长呢。” 叶宏炜回答。 “别的班头发长短关你什么事？做好你自己就行了！瞎扯什么？” 原淑惠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直接用手势示意叶宏炜闭嘴别再狡辩。 “哎呦，还藏着你这么个大人物呢？” 原淑惠走到了万丝丝身旁阴阳怪气起来。 “你看看你同桌多听话，这才是女生的合格发型！来，站起来让大家看看！” 说着就拽着李季莹的校服让她起来。 全班同学的目光一下子聚在了自己身上，虽然这看似是在受老师表扬，但李季莹却觉得尴尬万分，站在原地浑身不自在。 “以后你们就照着李季莹这样剪，看到了吧？” 原淑惠又按着李季莹肩膀让她坐下，同时对万丝丝说:“你想怎样？人家别人或多或少都剪了，你这动都没动是几个意思？跟我对着干是吧？” “原老师，我学跳舞的。” “我管你学什么呢？学艺术的多了，现在还不到留头发的时候，说剪就得剪。” “我确实不方便剪的，我” “少废话，你剪不剪？” 原淑惠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李季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呼吸困难。 万丝丝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这是默认？” “原老师，我可以让我家长给我开证明，真的不方便剪” “行，不剪是吧？好，那我给你剪。” 不等万丝丝把话说完，原淑惠就走回了讲台，从包中拿出一把剪刀和一个推子。 “还有你。” 她指着叶宏炜说:“你是怎么着？我给你剪？” “不不不！不用了老师，我我现在就去找理发师。” 说完飞快奔出了教室，连带着凳子磕在桌角，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毛手毛脚的不管还算有眼力见。” 原淑惠咕哝了几句，又将目光看向了万丝丝。 “你？” “我不剪！” “丝丝” 李季莹实在忍不住想劝她审时度势，没想到万丝丝继续说:“我跳舞，不能留那么短的头发！武老师就不会这样强迫我！” 最后几句话让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你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武宇曼还是我？她不强迫你？是哦，她谁也不强迫，所以你看看你们这个班现在什么的德行！这种破班我还不愿意管呢！” 原老师气势汹汹的拿着剪刀走了过来。 万丝丝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发就被减掉了好几截，如狗啃的一般。 “啊！！！” 她捂着头发蹲在地上叫了起来。 因为有上次摔镜子的阴影，齐景喆也不太敢上前阻止原老师，生怕她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你凭什么不剪？你以为学校会给你开先例？你爹妈怎么教育你的？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公主病！” 原淑惠还在嚷着万丝丝，李季莹已经心慌到不行。 “万丝丝没有妈妈的事原老师不知道，上次从床铺上摔下去的事她也不知道，好不容易平稳了丝丝的情绪，现在又发生了刺激她的事，武姐姐也不在” 李季莹感觉心慌到哆嗦。 万丝丝还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原淑惠好像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有点被吓到，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原老师，让她自己先缓缓行吗？” 在所有学生的注视下，原淑惠突然觉得情况对自己不利，于是顺势下了台阶。 万丝丝这次终于“如愿以偿”的回了家，只不过付出了精神崩溃的代价。 武宇曼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儿就硬撑着来到学校，没想到来了就是棘手事。 从电话到校门口，武宇曼和万丝丝的爸爸费尽了唇舌，从头到尾的解释让她筋疲力尽。 原淑惠丢下烂摊子继续做起了轻松的任课老师，武宇曼却是步履维艰。 “孩子情绪比较激动，您带她好好检查一下，别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了” 武宇曼为难的对万丝丝爸爸说。 不依不饶的男人愤怒的说着如果掌上明珠有个什么“情况”，一定会把学校掀翻。 “季莹，你帮丝丝收拾一下书包，她如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总得带些书回去的。” 没想到武宇曼让李季莹这一番“收拾”，却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9章 社团 “值班就在后天，必须在这一天掐准时机。” “回宿舍之后要少说话，显出低落情绪。” “尽量发出大的声响，半夜需要惊动舍友。” “水杯也一并扔下去。” “一直捂头，身体不要动。” “少说话少说话少说话！！” 本上一条条列好了全部的计划。 李季莹在收拾万丝丝的书桌时，一个本从一堆书中掉了出来。 一阵过堂风从后门吹入，掉在地上的本哗啦啦的自动翻起来，这些字眼就直接落入了李季莹的眼中。 “怎么会这样” 确凿的证据让李季莹不敢相信，原来万丝丝当时从上铺摔落下来，居然真的是有计划的演戏。 “为了回家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李季莹失落的将本拿起来合上，放在一摞书的最上面，往楼下抱了过去，身上还背着一个已经放满书的书包。 完成武老师安排的任务后，李季莹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 “我现在怎么就这点能耐？搬摞书上下趟楼胳膊就酸成这样了？” 正在李季莹自我吐槽时，她在教导处门口看到了仍在罚站的哥哥和尹卓。 两个人看到李季莹走来，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这几天按时吃饭了吗哥？” 李季莹感觉哥哥的脸颊有些凹陷，但转念又觉得应该只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心而产生的错觉。 “凑合吃呗，没什么食欲。” 李季亮说着又催促道:“你赶紧回班去吧，别一会儿让哪个老师看到你在这，又把你给扯进来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哥，好久没见你了，见了就是这事” 李季莹依旧想尽力和哥哥多说几句话，但还是被哥哥连催带赶的支走了。 “进来站着呗，在门口戳着和俩门神似的。” 冯中把尹卓和李季亮带进了教导处屋内。 两个男生相隔很近，但在这样一天天罚站中已经被磨得没了心气儿，别说打架了，俩人甚至想偷着聊上几句，以缓解心中无处疏解的烦闷。 在这已经数不清罚站的第几天，项欣欣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个男生。 “我真是服了，自从你俩来了，这屋子里就一股难闻的味道！” 尹卓感受到了深深地嫌弃，但又不敢开口回应，生怕惹祸上身。 “我们这样天天在这儿，也没有洗澡的时间啊老师。” 没想到李季亮倒是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可算了，你们男生就是味儿，真该让你们出去站着。” 说着项欣欣就拿出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喷了起来。 “我们也没办法啊” 李季亮不太服气。 “哎呀，知道你们没办法，我就是吐个槽呗。诶对，反正现在也没事，你俩帮我干点活儿呗？” 项欣欣故作甜美想要拉进关系的样子让李季亮一阵反胃。 “什么忙啊老师？” 尹卓问。 “咱们学校过几天不是要进行社团纳新嘛，有好多需要摆放的桌椅之类，你俩帮着把场景布置好吧。” 在项欣欣的指挥下，两个人沦为了“苦劳力”，一趟趟运送着需要布置的物品。 武宇曼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不适。 虽然在食堂里打架的行为有错，但这种无限期耽误日常学习的惩罚方式真的可取吗？ 她叹着气思考自己的立场。 “你们想进哪个社团？” 因社团报名活动而获得的自由活动时间成为了四人组重聚的契机。 王颜宸一脸兴奋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社团展台说:“每个社团内容都介绍的很吸引人诶！” “是啊，特色都很鲜明，宣传上真是下功夫了。” 李季莹说道。 虞赫宗和韩睿两人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韩睿双手插兜站在王颜宸身后说:“这整得和大学校园似的。” “就是在接近大学生活啊，多好！提前感受一下大学里的氛围～” 王颜宸开心的说。 “但前提是得能考上大学啊。” “这话说的，考大学不是必须的吗？” “所以啊，既然全身心要考上大学，更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社团上嘛。” “怎么能说是浪费呢？参与社团也是提高个人能力的方式啊，而且还可以拓展自己的人脉！” “朋友多了是能帮你考大学还是咋的？” “我真奇了怪了，你怎么说话这么不讲道理啊？这不是抬杠吗？” 眼看着王颜宸和韩睿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吵吵起来，李季莹赶紧打圆场:“哎呀你们两位这是要干嘛？这加不加入不就是顺其自然的事嘛，看个人意愿咯。人和人的想法本来就不一样对不对？” “我俩想法不一致，说不下去！” 王颜宸生气的拉起李季莹去询问社团的具体要求。 李季莹本来想花多点时间和虞赫宗说说话，但看到好友心情这般差，便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轮滑社好酷！还有这个！模拟联合国！爱了爱了！” 王颜宸兴奋的语气也带动起了李季莹的情绪，她的关注点则完全被历史话剧社吸引了。 “话剧社，都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听我们班同学说是编排舞台剧之类的，演一些历史小短剧，很有意思的。” 正在李季莹不由自主发问之时，虞赫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诶？你不是和韩睿在一块儿？” “害，我让他去哄人了。这大兄弟最近性子更直了，哪有和女友那样式儿说话的，你说是不？” 听了这话，李季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什么情感大师吗？还给人家出谋划策呢！” “大师肯定不是，但起码我这个点子王知道怎么逗小辣椒开心。” 许久未听到的称呼再次被叫出来，李季莹突然一阵感动。 “真想念之前在6班的生活，每天都可以在一起。” 李季莹心中这样想着。 “怎么样，要不要报名？话剧社？” 虞赫宗问道。 “嗯感兴趣，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正在李季莹犹豫之时，她看到哥哥正搬着一个巨大的展板向这边走来。 哥哥的身材在男生中不算高大，被展板映衬的更显“摇摇欲坠”。 “哥，你小心点啊！” 李季莹上前打算帮忙。 “别小瞧我，一个展板我还能拿不住？” 李季亮向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说。 “什么小瞧啊，我这不是想帮你拿一下吗？这展板这么大。” “哦，没事不用。” 哥哥冷淡的反应总是一次又一次给李季莹泼冷水，让她觉得心凉。 之前那个体贴细致的哥哥去哪儿了？ 李季莹觉得，也许哥哥唯一没变的就是对童潇露的感情了。 “在我哥心里，还是她最重要吧” 看着垂头丧气的李季莹，虞赫宗抚摸了一下她的后颈说:“没事吧？” “没事。” 李季莹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咱们去报名吧，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放弃太可惜了，我还是想试一下！” “好的，在下服从小姐的决定～” “我真服啦，你是什么公主殿下的冷酷侍卫吗？” “这个剧情还真可以整成历史话剧诶，就是过于玛丽苏了。” “可是你是理科生诶。” “怎么，社团活动还分什么文科理科？凭兴趣嘛，就算我选了物理，也从来没放弃过对历史的热爱好吧。” 就这样，虞赫宗陪着李季莹一起报名加入了历史话剧社。 社团活动并不多，一周只有两节课的时间。 但唯有这两节，李季莹和虞赫宗可以名正言顺的一起参加。 话剧社是由即将高考的学姐肖瑶一手操办起来的，社团虽成员不多但质量和要求极高。 和那些一上来就给学弟学妹们下马威的学长学姐不同，肖瑶为人随和且情商高，很会处理与各种人的关系。 “虽然大家来自不同年级，但这反而是件好事。我们不会高高在上的摆架子，高一的大家也不必太拘谨。咱们现在是个对历史有着浓厚爱好的集体，就抛弃那些用来做外部衡量的因素。” 肖瑶用眼神认真的扫过每一个人继续说:“因为我是学编导的艺术生，所以剧本这边我会负责的多一些。遇到有活动时需要创作，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给我提。集思广益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嘛。只有演出成功，咱们历史话剧社的认可度才会提高！也欢迎几位新加入的学弟学妹，以后我们一起加油吧！” 李季莹完全没想到社恐的自己会在众多社团中选择了这样一个需要“抛头露面”的加入，但还是决定挑战一下自己。 在一次又一次的排练中，在肖瑶学姐和虞赫宗的鼓励与带动下，李季莹努力克服着自己面对他人目光时的不自然感。 善于观察的肖瑶学姐早就发现了虞赫宗和李季莹之间的关系，但是她选择看破不说破，还会专门在剧本中给两人安排一些相处的戏份，这让李季莹对排练的喜爱和享受与日俱增。 第10章 血缘 “为什么处分只给一个人开？这件事分明我们两个人都有责任！” 李季亮生气的质问道。 在教导处罚站的第n天，两个男生终于看到了“解放”的光明，但处分却只开给了李季亮一人。 “废什么话，管好你自己，服从安排！” 项欣欣不耐烦的开着处分单说。 “这不合理啊？” “你跟我说也没用，这处分也不是我给你的，我只是个执行者。” 项欣欣看着愤怒的李季亮，赶紧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那这是谁的决定？冯主任？” “在外面就听着屋里吵吵，让你罚站还是让你撒泼来了？” 冯中推门走了进来。 “冯主任，我想要一个解释。为什么尹卓比我提前走，而且还不用被处分？” 李季亮转头问道。 冯中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有脸说？劈头盖脸把人家打的抬不起头来的不是你？” “这我确实不对，但是最开始确实是他挑起来的。” “谁先动手谁就不对。别人一挑衅你就上手？” “那我脸上的伤不也是尹卓打的吗？他就一点责任没有？” 冯中被李季亮的气势和问法搞的不耐烦:“你这小子是真爱抬杠啊。我这么给你说吧，你觉得做决定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见李季亮不明所以，冯中继续说:“是强者在主导。在强者的主导中，事情的走向基本就确定下来了。但是有权势的人可以在其中发挥一定的作用，从而影响到事态的最终走向。而弱者，或者说有错在身的弱者是没什么话语权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李季亮皱着眉头盯着冯中的眼睛。 冯中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太多情绪:“较真、执拗、认死理这些都没什么用。你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如果在‘强者世界’中不适用，那也只能成为废纸一张咯。” 李季亮攥着自己的拳头，因不甘而颤抖。 “认命呗，生在什么家庭就受什么待遇，也不能怪你。” 冯中隐晦的话语像拳头一样重击着李季亮要强的心。 午饭时间，李季莹远远看到哥哥独自一人坐在篮球场旁。 “哥，又不吃饭？” 李季莹试探着问。 她看到哥哥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她过来之后似乎抽动的更加剧烈。 “你怎么了哥！？” “我们是不是怎么努力也没用？” “你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 李季莹疑惑的坐在哥哥身边问。 “我真的觉得，如果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再做出什么努力还有用吗？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要改变什么？” “你不懂，你不懂” 李季亮自顾自的抱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懂，我什么都懂。你不觉得我从之前的莽撞变成现在这样就是看透了很多事吗？” 李季莹抚摸着哥哥的后背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尹卓吧。尹卓的爸爸是个地产商，应该帮他出了不少力，所以最后才但是哥，你觉得这是我们埋怨父母和家庭的理由吗？” 李季亮冷笑了一声:“地产商？那怪不得我没有埋怨家庭。再者说，我们还有家庭吗？” 哥哥的话让李季莹的心一下被戳中。 “没错，已经没有我和哥哥的共同家庭了啊” 李季莹这样想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好怀念咱们家！我好想你和爸爸在家的日子！我想念咱们一家四口出去逛街看电影旅游的时光我不想每次打开门都是空荡的屋子，我不想和别的叔叔相处，我也不想叫别人哥哥，你才是我哥” 李季莹积蓄已久的情绪通通爆发了出来。 她不想考虑哥哥会如何回应自己掏心窝子的话，只想把自己闷在心中的情感倾倒出来。 “我真的不适应，我只是努力装出不在乎，我还是想咱们一家四口！” 看着妹妹情绪也激动起来，李季亮觉得似乎要怪自己传递了太多负能量。 “别哭了，四口之家肯定是回不去的了。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我知道，但是我有时候都学不进去习，就总是在想咱们家的事。分班到现在我还是不适应！交不到固定的朋友，也没有交心的人，之前的朋友也开始了新的生活，就我自己原地踏步！” 李季莹甚至也想像万丝丝那样一走了之，但没有那种不计后果的勇气。 “别这么自暴自弃，光看着别人好了，我们自己就没有可取之处吗？谁说你是原地踏步了？我觉得你和高一刚开学住宿那会儿已经进步很多了！其实很多时候，冲动的我可远远不如你懂事呢” 李季亮不想让妹妹这么消沉，于是安慰道。 “看，本来我是来劝你的，结果成了你劝我。咱俩真是” 兄妹二人好久没有这样对着彼此直抒胸臆，尽情哭泣宣泄了一番，心里都舒服了不少，感觉关系也比之前拉进了一些。 “哥，不管在学校里还是出了学校，咱俩都是最亲的！” “干嘛？这不是事实吗？血缘关系岂能隔断？”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反正重点要单反复强调！你对别人太好我会吃醋！” 李季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给哥哥撒娇是什么时候了。 李季亮伸出手摸了摸妹妹剪短的头发，头发因为静电炸了起来。 “啊，炸毛了。” “都怪你！我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我头发超爱静电的” 李季亮笑了一下，又继续揉起了妹妹凌乱的头发。 “哥！你够了！！” 李季莹叫喊着跑开了。 尹卓这件事的处理基本上没有过武宇曼的手。 “还想着为他争取一下，看来人家家里已经处理好了” 武宇曼也不禁感慨“关系”的强大之处。 “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这么早就让他们感受到人脉和关系的作用真的好吗？有些人会恃宠而骄，也有些人会自甘堕落，怎样都不可取啊” 武宇曼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再在休息日去想工作上的这些麻烦事。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即便在手机上聊的再热络，武宇曼还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边游泊见面了，心中居然有些紧张。 “我这心理动态和人家青春期的小姑娘似的，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的程度” 武宇曼对自己深感无奈，但是情感这种事又岂是能轻易控制的？ “苏打~好久不见！” 武宇曼和边游泊很巧的在同一时间打开了房门，武宇曼甚至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视觉受到了冲击，不好意思直视对面这个帅气男生的双眼。 “哈哈哈，怎么这么同步啊，我开门你也开门。真是心有灵犀~” 边游泊一边锁门一边说。 武宇曼没想到自己会产生紧张的情绪，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把苏打当作“救世主”。 “要不说谁都逃不过猫咪之手，光黏人这一点就够啦。” 边游泊一脸宠溺的揉着苏打的头说:“现在还乐呵呢，一会儿可有它受得了来，进来吧。” 边游泊打开一个太空舱样式的猫包，让苏打进去。 苏打一脸抗拒的叫个不停，武宇曼搂着它说:“要不我就抱着它呗，这嗷呜嗷呜的谁离得开啊。” 看着武宇曼被苏打“拿捏”的神情，边游泊不仅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就惯着它吧！你现在这表情比苏打还可爱呢。” 也许知识一句无意的话，武宇曼的内心又泛起了无限涟漪。 “看看，刚才吱哇乱叫比谁都欢，一到医院马上缩起来了！” “苏打已经够可怜了好吧！干嘛这样说人家？” 武宇曼看着状态明显蔫儿下去的苏打，还是一脸的心疼。 边游泊把苏打装进包里，和武宇曼一起向外走。 距离车位还有一段距离，阳光出奇的明媚，稍微走了一会儿居然开始出汗了。 这时迎面跑来一直棕色的小泰迪，见到路人就开始往身上扑。 走在武宇曼他们前面的是一对母女，女儿也就4、5岁左右，被泰迪突然的行为吓得哭了起来。 “谁家的狗？有没有素质啊连绳子也不拴？” 女孩妈妈愤怒的喊着，但是周围并没有看到狗主人。 “谁家的？” 还是没有人回应。 “真是晦气！本来挺高兴的碰上个野狗！宝贝别哭，来，妈妈抱着。” 说着抱起女儿就走。 泰迪在后面又跟着跑了几步，随后便转移了目标向武宇曼他们扑来。 “小可爱，你在这儿乱跑什么呢？你的主人呢？” 边游泊蹲下身子问道。 泰迪吠叫不停，还在一个劲儿的扑。 武宇曼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来找狗，于是问道:“它不会是被遗弃了吧？” “这么离谱吗？大街上丢狗？” “也不是没可能，我小时候还真见过这场面，震惊的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武宇曼的思绪飘回了小学时看到的那一幕。 第11章 往事 “儿子，快跑快跑！！” “哎呀妈妈你别推我！” 男孩儿急匆匆的把走在前面的武宇曼撞倒在地。 “啊！” 年幼的武宇曼下意识喊了一声。 因为冲击力度比较大，走在下学路上的武宇曼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跪倒在了地上，膝盖处瞬间传来强烈的刺痛。 “好疼” 本以为会被扶起，没想到男孩儿和妈妈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跑着。 武宇曼并不知道这对母子急匆匆的在干些什么。 “不会跟来吧？它认路不？” “那谁敢说！反正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距离了。” “这家伙，想甩掉它可真不容易嘿，果然跟来了！” 男孩儿回头看到远处正在奔来的白狗，一脸厌恶和排斥。 “当时不让你养你非要养！现在费这劲！” “哎呀遛狗太麻烦了，我现在是真的烦它。这不也是突然决定的嘛。” 母子二人一直在嘀嘀咕咕着。 “真是无语！走了走了，过马路！” 女人拽着儿子的衣服继续快步往前走。 “马上要变灯了！” 男孩儿抬头看着对面的交通信号灯说。 “快变而已，又没变！你还想站在原地等着狗追上来？抓紧走两步过去了不就得了！” 武宇曼正在不远处的路边弯着腰揉自己被磕青的膝盖，一阵狗吠声突然传来，一条白色的狗快速从武宇曼身边跑过。 狗狗一心向前奔跑追赶着自己的主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切换的信号灯和快速驶来的白色面包车。 下一秒，小狗躺在地上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 武宇曼定睛一看，小狗的一条腿已经断掉。 红色的鲜血和小狗洁白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武宇曼感觉一阵眩晕。 因为流血过多，狗狗明显已经奄奄一息不能动弹。 “哎哟！真不吉利！怎么偏偏看到这事儿！” 正在武宇曼怔怔的看着马路上的小狗时，两个中年妇女在她旁边抱怨起来。 “就是啊，谁知道会看到狗被撞死啊！” “真是倒霉，我听人家说过，看到这场景特别不好，预示着坏事要发生！腻歪死了！” “哎哟你可别说了，也别这么想，搞得我心里也怪膈应的！” 两个女人担心，仅仅看到这一幕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让尚且年幼的武宇曼难以理解。 “太可怜了” 武宇曼觉得眼泪快要流出来。 狗主人——那对母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为了甩掉自家的宠物，母子俩如“逃跑”一般慌张，而狗狗则还在想着投奔主人的怀抱在身后奋力追赶，却不想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人心太恶了！” 听武宇曼讲完小时候看到狗狗被撞死的事，边游泊气愤的说。 “对啊，现在想想更是觉得离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小狗被撞死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即便到了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武宇曼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自私，根本没有把宠物看作一条生命！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是有些人养宠物根本就是目的不纯，甚至有点利用的意味！养宠物之前没有做好准备，完全就是图一时新鲜，等到真的养了又各种嫌麻烦，不是想甩掉就是虐待” 边游泊说着，突然抱起泰迪仔细看了看说:“宇曼，你看它的腿是不是不太对劲？” 武宇曼弯下腰看了看说:“好像是。刚才没有注意到，仔细一看左后腿内侧好像有些化脓？” “丁丁！丁丁！！” 这时一对看起来大学生模样的情侣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听到“丁丁”两个字，泰迪一下子兴奋的从边游泊的怀抱中扭了出去，奔向主人的怀抱。 “丁丁！你怎么乱跑！气死人了要！” 女生紧紧的抱着泰迪不松手。 男生的男朋友赶忙上前向武宇曼他们道谢:“真的感谢两位啊！” “千万不用谢，不过” 武宇曼看着泰迪化脓的部位，欲言又止。 男生注意到了武宇曼的视线，解释道:“哦，我们本来是要带丁丁来宠物医院看病的，结果它出奇的抗拒，一直折腾。今天出来的比较匆忙又没有带狗绳，它这一挣脱一下子跑的不见踪影，我们两个找了半天，生怕丁丁出现个意外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我女朋友真的会崩溃” 看着男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边游泊说:“所以带着狗狗出来一定要给它戴好绳子，不然真要是冲到马路上去了，后果可真是不敢设想啊！” “吃一堑长一智！” “走了走了赶紧去医院吧！” 抱着泰迪的女生平稳了心虚，催促起了男友。 “来了来了！再次谢谢你们啊！” 男生再次道谢后，和女友一起带着泰迪向宠物医院走去。 “不管怎么说，起码他们还是很在意自己宠物的。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啊。” 武宇曼微笑着说。 “你也真不容易，那么小就目睹了那种事，不光场景惨烈，人性中最差的部分也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啊。” 边游泊把手伸进猫包里摸了摸蔫蔫的苏打。 “你知道吗？苏打拯救了我。” 边游泊一边走一边对武宇曼说道。 “拯救？哪种意义上的？” 武宇曼感觉到边游泊似乎要说出来一些她意想不到的话。 “其实在咱们认识之前，我一直处在低谷期。我并不想一上来就把抑郁症这样的名字冠在自己头上，但脑子天天被消极的思想充斥着倒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武宇曼感到很吃惊。 因为不管是第一次因为被跟踪而求助，还是后来愈发频繁的相处，甚至到现在她都认为边游泊阳光且充满力量，怎么会和“消极”这样的词搭边呢？ “人嘛，心里动向只要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的。不管心情有多糟，只要不说出来就可以很好的伪装。从小我都是这样一步步装过来的。” 边游泊的言语中透露出无法言说的压迫感，让武宇曼不知如何回应，只好默默的听边游泊讲述。 “原来我妈还在的时候，就是她还没有出国抛弃我的时候，给我买过一只猫。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是我喜欢的不得了。我们家楼下附近有一家停车场，因为小区楼下位置有限，而且那阵子偷车的现象特别严重，所以人们都会把自行车或者电动车放到停车场里去。” 边游泊停顿了一下又说:“我那时候也挺没心没肺的，整天跑去停车场那边玩儿，因为那里有片特别宽敞的空地。我妈和开停车场的那对夫妻关系也挺好的，每天路过都会说上几句话。后来我妈的情绪就开始变了，每天回家都沉着脸没有好心情。她也不和我爸吵架，就是爱答不理的，我爸每天像小丑似的逗她开心，不过她还是无动于衷，甚至一脸的鄙夷。有一次我放学回家刚进门，我妈劈头盖脸对我就是一顿骂，说是屋里的猫毛到处都是，还尿在了沙发上。她就说要把猫给扔了。” “哎，怎么突然就” 武宇曼叹了口气。 “我肯定不让啊，那只猫就是我每天回家后的心灵寄托。只有用手摸一摸柔软的猫咪，我才能忽视掉家里冷若冰霜又尴尬至极的气氛。我就很生气的和我妈吵了一架。” 武宇曼成长在温馨幸福的家庭，因此边游泊对家庭环境的每一句描述都让她觉得脊背发凉。 “后来有一天放学回来经过停车场的时候，远远地我就看到停车场外门上挂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或者说乳白那种感觉吧。我骑着车子靠近之后才看出来那是一只被扒了皮的猫，一条条的骨头都外露出来皮并没有完全扒掉，有一部分还挂在身上” 武宇曼的眉头早就拧在了一起，一阵反胃。 “这是我依稀记起的画面，因为冲击力太大，那只猫的样子就变得既清晰又模糊” “太残忍了这真的难以想象！” 武宇曼听的浑身不舒服，一阵阵起着鸡皮疙瘩。 “从那天起我的猫也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说这件事和我妈有关系吗？” 边游泊问道，但武宇曼却觉得这句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从那以后我一直心存愧疚，觉得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猫。对我妈也越来越不信任，还有停车场那对夫妻阳光下每个人都是笑盈盈的，但是做出的事怎么都那么见不得人呢？我很痛苦” 武宇曼从未见过这幅样子的边游泊。 “感觉一切都摸不透人心摸不透，事态摸不透。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每个人似乎都有所隐瞒” 边游泊的样子突然有些异样，吓得武宇曼赶紧扶住他说:“好了好了，先不要想这些不好的回忆了！不能困在这些事里，先缓解一下吧？” 两人这时正好已经走到了车旁，武宇曼连忙扶边游泊进去坐好。 “你缓一缓，我来开车就行。喝水吗？”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给边游泊递过去。 “怎么会这样” 武宇曼担忧的看着情绪反差极大的边游泊，心底产生了一丝不安。 第12章 错付 边游泊靠在车座上很快睡着了，把车开到了楼下，武宇曼才轻轻叫醒了他。 “啊！我怎么睡着了？苏打？” “不用担心，苏打也眯了一会。感觉你们两个都很累的样子，快回家好好休息吧！” 武宇曼一边把车钥匙递过去一边说。 “苏打的样子还是蔫蔫的真是个小可怜。” 武宇曼看边游泊似乎并没有要再次提及刚才发生事情的意思，便也没有把话题往这上面去引。 “今天天气真好，暖洋洋的让人更是只想睡觉了。是不是呀苏打？” 边游泊一边逗猫一边上楼。 “怎么会如此判若两人？” 武宇曼跟在后面想道，感觉边游泊仿佛变了个人。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还有他那种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武宇曼心中犯起了嘀咕，但还是笑着道了别。 关上房门，她才觉得心情有所放松下来。 武宇曼很在意边游泊异常的表现，于是点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了起来。 查了一会儿，武宇曼就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只要一百度，不是这病就是那病，哎这满屏的抑郁症症状啊，要是真对症还真就对上了。” 武宇曼不愿再去想，于是划走了浏览器页面。 “也许就只是压力太大了吧毕竟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好的回忆。” 武宇曼这才意识到，这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边游泊共度的，回家之后自己的脑子里居然还充斥着关于他的事。 “不行不行，我也要魔怔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酸奶，拧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 冰凉的感觉从气管传输到五脏六腑。 “啊~清醒多了！” 武宇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打算洗个澡后钻进被窝追会儿才更新的剧。 “嗡嗡嗡” 微信电话这时响了起来。一看是原淑惠的名字，武宇曼的心一沉。 “怎么了原老师？” “武老师啊，胡俊钦给你请假了吗？” “啊？没有啊怎么了？” 武宇曼被问得一脸懵，这调休一天的时间，学生能给自己请哪门子假？ “没请？那真是奇了怪了” “什么情况啊到底是？” 武宇曼被吞吞吐吐的原淑惠整的愈发焦躁。 “这节不是我的自习嘛。感觉座位有空着的就让齐景喆查了下人，查出来是胡俊钦不在。听学生们说他不是这节才不在的，前几节课就没在教室里看见他。看看，这还是多亏了我做事认真负责” 原淑惠开始自夸起来。 武宇曼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说:“有去找找他吗？会不会是在宿舍里？或者办公室呢？” “行，我让齐景喆他们先去找找吧，有什么后续情况我再联系你。” 电话是挂断了，武宇曼的心却悬了起来，深感不安。 从分班到现在，武宇曼感觉每天就像打仗一样慌乱而无序。 不仅要处理像万丝丝、尹卓这样有个性的学生整出来的突发事件，还要在教学上提高自己的水平，又要让1班对外显现出的凝聚性更强 武宇曼豁出去个人健康应对这些事，根本关注不到班级内每一个人的心理动态。 就拿胡俊钦来说，这是一个很傲气的男生，班级刚组建当天对武宇曼十分热情，跑前跑后的帮助班主任干这干那。 武宇曼本来还想给他个一官半职锻炼一下他的能力，但不知不觉中胡俊钦就和自己疏远了起来，不仅遇事不再主动向前冲，有时迎面见到了连“老师好”都不说一句。 因为面对的事情太多，武宇曼也没有细细反思这件事，现在一说胡俊钦找不到人，她的心才觉得一阵恐慌。 “这小子到底什么情况？” 原本因为边游泊而紧张的情绪刚刚得到缓解，武宇曼又因为自己的学生而揪心。 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武宇曼只觉得疲累。 “我才20多岁，怎么心就这么累了” “嗡嗡嗡” 电话再次响起，武宇曼火速点开接听按钮。 “怎么样了原老师，找到他了吗？” “找遍了！还是没找到！真是能把人急死！” “这可怎么办啊” 武宇曼急的咬住嘴唇说:“那我去趟学校吧！” 说着拎起包冲出了家门。 好巧不巧，等了好久都没有司机接单，楼下一辆出租车也看不到。 在强烈的日光照射下，武宇曼额头直冒汗。 无奈之下，武宇曼不得已求助于边游泊。 “本来想让他睡上一觉好好休息的，结果又把人家弄醒了，我真是” 武宇曼一边责备自己，一边开着边游泊的车火速赶往学校。 “诶老师，你今天不是调休？怎么来学校啦？” 门卫大爷热情的和武宇曼打着招呼，但她根本没有心情回应，于是简单说了句要处理点儿事就往里走去。 还没走到办公室，武宇曼就看到齐景喆站着门口等她。 “武姐姐！我真是服了！” “怎么样了？” “整个操场、宿舍楼都找遍了。咱们6科老师的办公室也都去了个遍，哪儿都没他的影子！” 齐景喆气喘吁吁的汇报着情况。 下课后，原老师还在讲台上抱怨着自己倒霉，说什么这种学生找不到的事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之类的。 李季莹觉得实在听不下去，于是拿起还装有很多水的杯子走出了教室。 “武姐姐真是操不完的心，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又有事找上门来” 这样想着，李季莹慢吞吞的向水房走去，余光却瞥见了胡俊钦的身影。 “胡俊钦！？你去哪儿了？老师在满世界找你！” “啊？” 看着胡俊钦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李季莹觉得十分气愤:“啊什么啊？你也不请假，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就差把学校翻个底朝天了！你赶紧去找一趟班主任解释下吧！” “她不是不在学校吗今天？” “这不是因为找不到你才专门来的学校吗？” “啊？至于吗” “你怎么这样说话！太不懂事了吧！” 李季莹被气的够呛。 “笑死我了，你是谁啊在这指责我不懂事？你可真能跟老师共情啊。” 听着胡俊钦阴阳怪气的语气，李季莹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了。 “你！” “胡俊钦？” 武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季莹马上扭过头去。 “武姐姐！” 李季莹叫了一声。 “胡俊钦，你去哪儿了？” 武宇曼黑着脸问道。 “我去找老师了。” “哪个老师？” “就我之前的班主任。” 胡俊钦是现在1班中为数不多来自重点班的人，原来的班主任是生物组的组长，有着很优异的教学成绩，在学校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你请假了吗？” “没有。” “你这是逃课行为，不是吗？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经过老师的同意？” 武宇曼把胡俊钦问的哑口无言。 楼道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压制不住好奇心向1班门口投来了疑问的目光。 胡俊钦的几句话让武宇曼彻底情绪管理失败。 先不说自己放弃休息时间火急火燎的赶来学校，眼前这个男生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不尊重感才是最让她生气的点。 “你找你原来的班主任我不反对，但你现在是1班的一员，做事就要在1班的规定内啊。” “1班还有规定呢？” “你说什么？” “1班不是对时间管理啥的都很松吗，就算迟到了顶多就是个罚站，也没什么有用的措施。” 胡俊钦用鞋底磨着地说。 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武宇曼示意齐景喆和李季莹她们先回班上课。 这节课依然是自习，楼道中的说话声清晰的传进1班每个人的耳中。 大家虽然拿着笔低头看书，但全部注意力都“奉献”给了耳朵。 “你对我有意见是吗？” “老师你别这么说，我没意见。” “可是你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你觉得我是听不出来还是怎样？” 胡俊钦间班主任情绪有些激动，于是稍微有所收敛:“真没那个意思啊老师，就是我自己我个人原因，分班到现在一直都不适应。” “分班已经很长时间了。” “是，我知道。我也曾努力尝试过融入进来，但就是感觉很别扭，发自内心的不适应。” 胡俊钦又继续说:“而且不仅是我啊，有好多同学都不适应，好多人都有想转班的心呢。” “转班？” 武宇曼这才意识到她之前忽略掉的是多么巨大的隐患问题。 第13章 傲气 “嗯，大家在宿舍里讨论这件事很久了。现在可以转班吗老师？我要申请。” 胡俊钦笃定又生硬的语气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你要转去哪个班？” 胡俊钦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虞赫宗所在的那个班型。 “从文到理？这可不是容易的事。而且那个班型比较特殊。” “我知道。老师，我心里有数。虽然之前我是重点班的，但是现在已经分到了普通班，就算转也不可能转去理重点了。既然都是理，不如选物生地挑战一下。” “你倒是给自己安排的挺明白啊。” 武宇曼听着胡俊钦有理有据的在这儿分析，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丑，还是失败的、不能逗人发笑的小丑。 “你想问题不要这么简单。如果大家都这样随心所欲的转班，那刚刚成型的班集体如何稳定？” “可是我就没把现在的班当成集体啊。不能为了所谓的集体，就牺牲我个人的利益吧！” 胡俊钦毫不让步。武宇曼感觉一股气直直的顶了上来，让她难以压制。 “分班这件事，不是只有你不好受！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适应的过程，你心情不好可以找原来的班主任诉苦，我呢？你以为我就很喜欢” “武姐姐！” 武宇曼最后那句极具个人情感因素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季莹打断了。 齐景喆这时也走了出来，把胡俊钦拉到一旁劝说了起来。 “武姐姐你别这样。你忘了当初怎么劝我的吗？不要被情绪驱使，不然事后一定会后悔的！” 李季莹坚定的站在武宇曼面前继续说:“我知道你刚才还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大家在教室里都听的一清二楚，如果你说出来了，今后还要如何在这个班级里相处呢？就像你说的，现在是个适应的过程，纵使有再多不满，班级内部构成基本也不会变了啊！” 武宇曼没忍住自己的眼泪。 她不想在学生面前失态，但是根本控制不住。 自己费劲做出的种种努力似乎都是无用功，不仅不被认可，甚至在和之前老师的对比中被贬低的一无是处。 工作上的挫败感让她的心支离破碎 距离武宇曼与胡俊钦在楼道里的“争吵”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在齐景喆的劝说下，胡俊钦给班主任进行了道歉，说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不仅不尊重老师，还给老师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把老师唯一的一天休假折腾成那样。 但在转班这件事上，他却没有丝毫的让步。 在他眼中，那个特殊的班型具有无法言说的吸引力，更重要的是，他高一上学期的挚友也在那个班中。 谁都没有想到，他转班最大的原因居然也是因为所谓的挚友。 胡俊钦是个把哥们义气看的比一切都重的人。 对于他来说，读高中的首要目的是交友，而非学习。 他的观点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只要有人脉和关系，工作自然也就不用愁。 胡俊钦有个从小玩到初中的朋友，两人脾气秉性相互契合，总能理解对方最深层的想法。 胡俊钦觉得，将其称作灵魂挚友也不为过。 但一次上学路上的车祸夺去了挚友的生命，胡俊钦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也跟着缺失了一大块儿。 失去了挚友的胡俊钦把全部精力用在了学习上，性格变得愈发孤僻难懂。 在日以继夜的题海战术中，胡俊钦中考成绩将全班同学远远落在了后面，并在被高中录取后顺利划拨进了重点班。 “高中了，能有个全新的开始吗？” 胡俊钦扪心自问。 但初三一年独来独往的习惯已在心中扎根发芽，让他一下子难以改变。 果不然出他所料，开学有几天的时间，他一个朋友也没有交到。 一天课间，同学们一眨眼的功夫便奔去了食堂。 胡俊钦不想因为认为排队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于是坐在教室里背起了单词。 “你不去吃饭吗？” 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胡俊钦扭头一看，纪律委员岳尚板着脸几本书从后门进来。 “现在人太多了，我等会儿再去。” “哈哈，我也是这想法。能学会儿是会儿。” 岳尚放下书，坐在座位上翻看起来。 两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每天午饭的这段时间却仿佛成了两人不成文的约定。 两个人又很凑巧的家都在外地，因为觉得来回在路途上太折腾，所以到了放月假的时候都选择了留校。 教室里依然是他们两人。 “学了这么久，颈肩都酸痛了。要不要出去运动一会儿？” 岳尚提议道。 “好啊，我的颈椎也是疼的厉害。” “不过我不太会打篮球诶看你应该是个运动高手吧！” 岳尚问道。 胡俊钦笑了一下说:“高手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也不会打篮球，但是喜欢踢足球。” “我也是！我太爱足球了！真是巧了！” 两人找到了共同爱好，从足球明星到足球比赛，从下楼到足球场，两个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我之前有个足球偷偷放在宿舍里，结果被宿管没收了！” 岳尚无奈的说。 “其实真不应该没收，咱这可是正经用途啊！” “就是就是，不只收足球，我好几本余华的书也被收走了！” “你也喜欢读余华的书！？” 胡俊钦惊奇的问。 “当然，我喜欢余华和莫言！两个很有意思的作者，作品也是耐人寻味呢。” “太有缘了，余华是我最最喜欢的作者了！我才买了本他的新书还没机会读呢，因为怕被没收我直接压箱底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踢完球的两人大汗淋漓，岳尚靠在足球场旁的台子边，拧开一瓶矿泉水说:“你说，学校天天限制咱们读所谓的课外书，真的正确吗？” 胡俊钦一边拿纸巾擦汗一边说:“我不认可。现在一说课外书就带有贬义，可是这些书的价值有多高他们不知道吗？学习虽然重要，但是人生又不是只有学习！学校里的生活单调乏味，视野也有限，只有从书里获取无穷的惊喜。” 岳尚认可的不住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说是读课外书影响学习，那我读诺贝尔获奖作品还能害了我不成？就算收课外书，也要分类别好吧。有的书确实没营养还庸俗，但有的书价值可比课本还高。” “完全赞同！他们还是老师呢，感觉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文学作品，就会以偏概全！” 在对待课外书这件事上，两人又是出奇的一致，这让胡俊钦觉得，有一股许久未见的活力注入了自己体内。 从教室到球场，从食堂到宿舍，胡俊钦和岳尚愈发形影不离。 两个人的总成绩也是并驾齐驱，做事又认真负责，深得班主任的喜爱。 到了选科这件事上，岳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对独特的组合，而胡俊钦却犯了难。 “你们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分班以后咋整啊？” “就是，小胡你别犹豫了，就选和岳尚一样的组合呗！” “好兄弟就是要保持高度一致！” “这俩帅哥的感情真是不一般哦~” 一开始只是周围同学们的只言片语，后来就变成了愈发猛烈的起哄。 岳尚的心并未因此掀起什么波澜，他只会坚守自己的内心，自动屏蔽外界的议论，但是胡俊钦做不到。 他开始反问自己，难道在外人看来，自己就是依附于岳尚的存在吗？ 原来别人并不觉得他们是朋友，而是把自己当成岳尚的跟班吗？ 性格傲气的胡俊钦接受不了这样的看法。 岳尚发现了朋友心情的异样，个中缘由也猜到了大概，于是劝说道:“你不要在意别人，他们说是他们的事，咱们怎么做是咱们的事。两股道儿嘛。” “咱们俩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吧？” “当然了！” “真的吗” 因为外人的言语，胡俊钦突然对这段友谊产生了强烈质疑。 出于赌气，也为了证明给所有人他和岳尚是平等的关系，并不是事事“追随”岳尚，胡俊钦在志愿书上填报了文科。 从重点班跌落至普通班，胡俊钦的内心充满了失落。 看到好友若无其事的自信模样，他更加觉得愤怒，同时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 他安慰自己在1班重新开始创造自己的价值，但班级氛围和班主任的管理能录愈发让他失望。 “年轻的老师没有经验，能管好班吗？教学水平能达标吗？” 带着这些疑问，胡俊钦不断观察着这个新班级。 “难得的自习课，武姐姐咱们看电影呗？” “就是就是，我们这一阵是不是表现的还不错？” “这次平均分排的很靠前呀，老师怎么奖励我们？” 因为成绩提升而索取奖励，胡俊钦非常反感这一点。 “取得好成绩不是应该的吗？习是给自己学的，怎么好像成了索取的筹码？” 胡俊钦心里这样想着。 没想到武宇曼同意了大家的要求，让他们选择了喜欢的电影进行了播放。 关灯、拉窗帘、摆零食 教室好像被“打造”成了电影院，在这样的环境中，胡俊钦觉得自己痛苦难捱。 “待不下去，我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3年”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第14章 倾诉 时间流逝，每个人都逐渐适应于环境中。 随着各种班级活动的展开和不断上升的总成绩平均分，喊着要转班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依旧格格不入的，只有胡俊钦一人。 同学们之前还会劝他放下架子学会相处，后来也逐渐冷淡，甚至厌倦了。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和别人处处不一样，就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能和班主任公开在楼道里吵吵起来的也没有几个吧！” “他就是太傲气了，不就是入学时是重点班吗？也不至于高人一等吧！” 在学校里，最不可控的就是闲言碎语，而时刻影响人情绪的也正是这些话。 武宇曼心平气和的把胡俊钦叫到了办公室。 “你还是想转班吗？” 武宇曼也不避讳，直奔主题道。 “想” “原因呢？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我觉得朋友比较重要” “朋友确实重要，所以你可以为他去转班。那么他为什么不为你转班呢？” “他” 胡俊钦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觉得离谱吗？自始至终你给出的所有理由都是所谓的朋友这朋友那。我们的生活就是为了朋友吗？我相信你也不会这么想的吧。” 见胡俊钦低着头没有说话，武宇曼又继续说:“做出一切决定都应该是为了自己。就算要转班，你给出我的理由也应该是某个学科学起来困难、吃力，而非要去选择朋友所在的班级。” “我没有学起来吃力的科目。” “我知道，我只是给出这样一种解释。” “我原来那个班，基本没有娱乐活动。在班里看电影这种事更是天方夜谭。” “看，我就说你的点是在我这里吧。对我的管理方式和处事风格不满意，对吧？” “只是觉得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学习。” 武宇曼听后笑了一下，说道:“你说，每个人是不是都有一个由幼稚走向成熟的过程呢？” “没错。” “那么你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胡俊钦突然一愣。 武宇曼用坚定的语气对他说:“这么说吧，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每个老师管理班级的方式也不一样。如果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重视成绩的老师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也是从高中生一步步过来的，还能不知道高中有多重要吗？看电影也好，平时他们叫我武姐姐我也欣然接受也罢，这些都是过渡时期的策略。你的优秀我都看在眼里，看看这个。” 武宇曼说着，从办公桌的书架上拿出一张纸，上面详细记录着胡俊钦历次成绩的变化和具体的分析。 “没想到！老师你这么关注我。” 胡俊钦吃惊的拿着纸说道。 “这话说的，你是我学生，还是班里的第一名，关注你不应该？” “武老师，我我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啊感觉好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闹气、别劲，和自己置气曾经一场车祸夺走了我的挚友，我恨命运不公！为什么夺走我最志同道合的好友！上了高中也是，交到朋友本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是在大家眼中我却只是个依附者！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平淡且正常的友谊呢” 胡俊钦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武宇曼什么也没说，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适时的发泄，长期的憋屈会让人几近发狂。 “我想交朋友！想像别人那样成群的走在校园里，想聊一些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的事，想不管做什么事都充满底气，想拥有朋友的支持” 胡俊钦声泪俱下的吐露着心声，好像把积压在他心中多年的愤懑、不甘、可遇不可求的感觉全部释放了出来。 “这孩子也不容易” 武宇曼默默抚慰着他的后背，心中想着:“年纪那么小就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可是他的性格又导致他没有办法倾诉，只好封闭了自己” 武宇曼一直觉得，每个学生之所以各具特色，正是因为背后经历的一件件与众不同的事。 学生展现出的一面也许并不是真实的，在看透背后的事之前，决不能妄下定论。 “武老师，对不起，我太失态了” 胡俊钦尴尬的擦着眼泪和鼻涕，又恢复了之前的一脸傲气。 “谁还没有个事态的时候？对了，那天在楼道里，我不应该失控的和你嚷嚷。楼道里那么多学生，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和面子，不好意思啊。” 听武宇曼这样说，胡俊钦羞得满脸通红，马上摆着手说:“武老师你不要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真的，自始至终错都在我，是我自己太任性了！真的老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师生间的坚冰化解了。 这场交心的谈话，最终以胡俊钦深深鞠下的一躬收场，转班的事也算落下了帷幕。 胡俊钦不知道的是，岳尚当初义无反顾选择的那个班，其实并没有那么完美。 因为班型特殊，所以班主任齐枫拿出了对待重点班的架势来要求自己班的学生。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几个大字被印在条幅上，挂在班级最前面的白墙上。 学生们只要一抬头就会看到这个条幅，班主任不在班里的时候，条幅就像是替代他的存在，这让每个学生倍感压力。 “我真的快受不了了，这个班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唐萌对着老同学虞赫宗吐槽道。 两人现在是前后桌，唐萌就像把虞赫宗当成“精神支柱”一般，每天一有机会就扭着头对他说个不停。 “不至于不至于，这组合是咱自己选的。” 虞赫宗无奈的搭腔。 “不是组合的问题，是这个班！这个班的氛围，你不觉得压力巨大吗？咱们分明不是重点班，但是任何要求都和他们一样，图啥？” “高标准要求呗，还不是为了提升咱成绩。” “哇你怎么这么佛，我是做不到。” 唐萌一开始觉得，来到这种男生多女生少的班，会额外收获一些“快乐”，但是她没想到，曾经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如今却恰到好处的被施加在了自己身上。 比如，小团体。 唐萌班的女生人数总共9人，连两个宿舍都凑不到。 因为宿舍是8人间，所以她恰好就是被分去和其他班合宿的那个“唯一”。 平时时间紧任务重，她是无论如何都融不进那8个人中去。 在这样交友不利的压力之下，唐萌原本壮硕的身材变得更加肥胖了。 “现在是喝口水都要长胖吗？真吓人” 这个班里她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就是虞赫宗，但虞赫宗碍于女友会介意，总是对唐萌若即若离。 看到交友这条路暂时走不通，唐萌决定更换策略，把重心放在巴结老师上。 因为之前当英语课代表具有相对丰富的经验，加之严惠老师的推荐，齐枫便决定继续让唐萌担任英语课代表一职。 得到班主任的青睐让唐萌无所畏惧，每天跑前跑后的给齐老师说这说那，这让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对她愈发厌恶了。 8人小团体为首的女生叫刘淼，是常子晗的初中同学。 唐萌当初还希冀着靠两人都认识常子晗这一层关系拉进一下彼此的距离，没想到刘淼根本不打这套人情牌。 一天英语课，齐枫眉头紧蹙的踹开门进班，吓得学生一动也不敢动。 “我平时对你们太仁慈了是吧？蹬鼻子上脸了？” 一顿不明所以的指责让讲台下的每个人都在心慌，大家心里都在祈祷这次的事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说话的宿舍，起立。” 学生们开始眼神示意，有的充满疑惑，有的充满惶恐，也有的充满气愤。 “我再重复一遍，昨天晚上哪个宿舍说话了，站起来。” “老师，我今天看了那个量化表，咱们班宿舍没有扣分。” 生活委员站起来说道。 齐枫示意生活委员坐下，继续说:“我知道没扣分。但是没扣分不代表没说话，只是幸运没有被人家宿管查到而已。你们大晚上的说的那么热闹，可别忘了隔墙有耳。” 见没有人起立，齐枫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我现在给你们机会，不要是吧？趁现在还有机会，站起来！昨天说没说话自己心里没点数？” 齐枫话音刚落，刘淼就向前推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随后，宿舍里另外7个女生也相继站了起来。 “真没想到，咱们班就这么一个女生宿舍，还如此让人不省心！” 齐枫的样子是让男生都恐惧的程度，更别说女生了。 不过刘淼还算可以保持镇定，她咽了下口水抬头说:“齐老师，可以给个解释的机会吗？” “你说，我听听倒是什么理由！” “谢谢老师。昨晚是因为我突然胃疼了，疼的浑身直冒汗。大家听到了我那儿发出的动静才纷纷下床询问情况的，又给我接了热水，帮我找了胃药。本来是想联系您让家长带回去看看的，但想着时间已经那么晚了，就决定先吃药自己撑一撑。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刘淼说完，宿舍里其他几个女生纷纷点头附和。 齐枫听完这番解释并没有完全相信，但是不想在全班同学面前表现的过于不留情面，也不想再继续耽误英语课的时间，于是便让她们坐下了。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但刘淼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唐萌，火辣辣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的后背灼烧 第15章 针对 看着最近胡俊钦态度的转变，李季莹发自内心的为武老师感到开心。 从重重阻碍到逐渐被接纳，从与之前的老师对比到笃定的信任，个中艰辛只有老师心里清楚。 “当老师真难” 李季莹这样想着:“一直说老师就是园丁，我看现在可不仅仅是浇点水就够了的，还得充当40多个人的知心姐姐啊！” 李季莹的思绪开始构建起了自己的未来。 “像我这样以后学美术出来，岂不是要当美术老师？想想就心累不过起码比那些高考必考科目要轻松一些吧？” 她晃了晃脑袋收回了飞远的想象，又看向了空着的同桌。 自从万丝丝情绪崩溃离开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听说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爸爸最终同意给她转去了杨鹤所在的那所公办学校，每天都可以不受限制的返家。 “真是人各有志，不过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不枉费丝丝当初制定了那么详细的‘计划’啊” 接触的人越多，李季莹越发现人性的复杂，她甚至觉得自己愈发无法轻易断言一个人是好还是坏了。 “人何止有两面啊，分明就是多面” 回过神来李季莹才发现，这节自习课自己又没有达成预设的任务。 “本来想整理完笔记之后默写几个重要的论述呢结果笔记还没整完，真是服了我自己” 李季莹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想法，那就是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同桌来“约束”自己学习。 “遇到问题就想靠别人，真没出息” 李季莹长叹一声刚要奋笔疾书，却被教室外传来的一声尖叫吓得丢掉了笔。 “什么情况！？” 1班原本安静的教室一下子说起了话来，大家纷纷探着头向门外看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赶紧让开！！！” 李季莹依稀看到英语老师齐枫抱着一个女生从门口一闪而过。 “这是出什么意外了？” 李季莹皱起了眉头想道:“果然，每个班都不太平” “泼开水！？” 李季莹惊讶的差点把午饭喷出来。 “昂，咱说这性质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贼吓人！” 虞赫宗撇着嘴给女友讲述了自己班发生的“奇葩”事。 “但那可是开水啊，这不是想让别人毁容吗太可怕了！” “唉，一言难尽的事可太多了别看班里一共没几个女生，就这么掰着手指都能数清的几个人也能搞出大事情呢。” 虞赫宗一脸无奈的吐着槽。 原来，唐萌和刘淼之间因为宿舍说话那件事产生的矛盾，只是一个团体与个人“开战”的开端。 刘淼和舍友们笃定的认为是唐萌在给班主任“告密”。 那天晚上她们宿舍确实说话又折腾，不过是在几个人观察好宿管走了之后才开始打闹的。 胃疼这件事虽然昨晚并未发生，但以前确实发生过，所以刘淼想都没想就拿来当挡箭牌了。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不引发班级间的矛盾，别的班同学怎么会多管闲事？ 想来想去，刘淼她们觉得只能是睡在隔壁宿舍的唐萌干了这件“好事”。 “出卖同学，好玩吗？” 一下课，刘淼就冲到了唐萌跟前问道。 唐萌刚刚抱起收齐的作业本，看刘淼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便把作业重新放下说:“出卖同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呵，跟我在这儿装傻呢？” “真不明白，我都不知道平时和你有什么交集。” 刘淼和舍友们对视了一眼，笑着说:“可不是嘛，明着一点交集没有，暗里可是联系的挺紧呀。” “要不你们就把话说明白，这样不清不楚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昨天晚上，我们打扰着你了？” “哦，这件事啊” 唐萌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说:“我可以解释。” “行，那你说。” 刘淼把胳膊拄在桌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们昨晚声音确实大。其实之前声音就挺大了，好多次我们这边听的特别清楚，严重影响到了睡眠质量。有的时候刚刚睡着，你们那边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哦，打扰到你了，所以你就告老师？你不能来和我们说？” 唐萌倒也不甘示弱:“跟你们说能有用吗？你们人多势众的” “哟！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欺负你了还是咋地，装什么可怜呢？” 刘淼翻着白眼，一脸的不屑。 “行吧，那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直接找你们沟通。” 唐萌看快上课了，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刘淼她们却在心中记恨着，开始在方方面面对唐萌搞起了针对。 深更半夜的敲墙、唐萌做值日时地上额外多的纸屑、班里流传的闲言碎语 在刘淼的煽动下，人们愈发把唐萌当成了齐枫的“狗腿子”。 天气一天天变暖，学生身上穿的衣服也越来越薄。 “夏季校服可真显你大长腿啊！” “就是就是，这么普通的裤型也能让你穿出时尚感～” 在好友们的夸赞下，刘淼看着自己宽松下垂的校服裤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唐萌因为身材偏胖，同样一条裤子穿在她的身上就显得格外紧绷，而且显得屁股很大。 “诶唐萌，你裤子这是怎么了？” 一天课间，刘淼指着唐萌的裤子问。 “啊？怎么了？” 唐萌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月经渗到了裤子上，于是赶紧捂住了屁股。 “哦～刚才离得比较远，我以为你裤子改了呢，怎么和那种瘦腿裤似的包的那么紧？” 唐萌听出了刘淼话里的讽刺，于是拉下脸说:“你想找事？” “什么啊！我不是打算好心提醒你不要改裤子吗？好心当成驴肝肺！” 刘淼转身回了座位，唐萌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坐了下来。 没想到，刘淼她们还在用可听到的音量议论着。 “诶，我以后都不想吃火腿了！” “啥意思？” “就是咱们学校商店里卖的最好的那款粗大的火腿！你们不觉得很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形象了！以后该怎么吃啊？” “本来就是！你自己看看像不像！裤脚就和火腿肠封口处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想笑死我吗！” 刘淼一行人在座位上笑的捶胸顿足，唐萌每句话都听在耳中。 但如果现在上去吵架，又会被对方说自己是在捡骂，于是只能握紧拳头，眼中噙满了泪水。 坐在这“两派”女生中间的虞赫宗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于是转身对刘淼她们说:“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样不好吧？” 刘淼止住了狂笑，一边看着虞赫宗，一边对自己的小姐妹们说:“哟！快来听听，这是什么言情小说情节啊？男主出场了？” 虞赫宗懒得理她，继续说:“我觉得嘲讽别人的外型或者身材的行为非常不好。有意见可以说，没必要这样侮辱人吧。” “您这可是给我们乱扣帽子了啊，我们就是说火腿肠而已，这也不行？” 刘淼眯起眼睛看着虞赫宗说:“你不会喜欢唐萌吧？哇哦～” 话音刚落，唐萌拍桌子就喊了起来:“你们够了吗！有完没完！有本事直接冲我！在这儿讽刺虞赫宗干什么！” 没想到这话一出，刘淼她们的表情更顽劣了:“哟哟哟！看看这俩人彼此护短的样子！干嘛？‘不许你说我的人！’是这意思不？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笑作一团的女生，唐萌觉得自己气到眩晕。 她抬起脚踹上了刘淼的桌子，桌子顺着强大的冲劲儿直接撞到了刘淼身上。 “妈呀！你干嘛！！” 刘淼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胃大喊大叫起来。 “没事吧淼淼？” “碰到胃了？” “还好吗？能直起身子吗？” 小团体的成员马上簇拥在刘淼周围，一脸担心的询问着。 “太过分了！”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动手吧？” “果然身材有优势，那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呀！” 唐萌耳边充斥着对自己的谴责。 虞赫宗看她神情有些恍惚，于是便带她先行走出了教室这个“是非之地”。 第16章 揭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唐萌和刘淼为首的女生们间的矛盾处于一触即发的态势，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成为“交战”的导火线。 英语课上到一半，齐老师突然接到通知要开会，于是便让课代表唐萌坐到讲台上组织同学们写英语卷子。 从唐萌坐上讲台的那一刻起，刘淼她们的说话声就不曾断绝。 嗡嗡嗡的声音让唐萌一阵阵头疼，她心里直骂刘淼她们没素质，自己不学还要影响别人学习。 “什么人啊，真是班里的祸害” 唐萌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选择了忍让。 她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但是刘淼她们已经肆无忌惮到把课本扔来扔去，还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适可而止吧！现在是写卷子的时间！能不能安静下来？” 唐萌忍无可忍的拍着讲桌嚷道。 “啊？你是谁啊？管的着我们吗？” 刘淼挑衅道。 “我是英语课代表，老师不在，就是由我负责！” “真就是拿鸡毛当令箭了呗！还不就是班主任的狗。” “你说什么！” 唐萌从讲台上冲下来，指着刘淼的鼻子嚷着。 “我说你是走狗！是只会打小报告的走狗！怎么啦？我就说～我就说～” 唐萌上去又要伸脚踹，谁料这次刘淼早有防备，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并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使劲向唐萌扔了过去。 “啊！！” 厚厚的书正好扔到了眼睛附近的位置，唐萌捂着眼睛叫了一声。 “真会装，碰都没碰到眼睛好吧？装什么可怜呢？跟肥猪似的还当自己是娇弱的小女生呢？” 刘淼双手叉腰嘲讽着说。 “哎呀，只要会装可怜，男生都会心疼的～管你是肥猪还是肥肠？” 旁边的女生附和道。 在双方争吵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同学站出来劝解或者阻止，即便是班长。 大家都想置身事外，不想被卷入是非中。 换句话说，是不想自己成为小团体针对的对象。 尤其男生，更是对女生间的“屁大点事”懒得管。 “刘淼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拉帮结派的好像牛的不行！你以为别人都怕你吗？” “笑死了，怎么把我说成了恶人啊？唐萌，你高一刚开学那会儿，拉着常子晗她们外班的对你们班同学干的那点儿事，可是比我恶劣多咯！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刘淼的话让唐萌一阵心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淼又继续对着全班同学说:“大家热闹也看了这么久了，不能白看啊。我给大家来点劲爆的！你们眼前这个班主任的贴心小棉袄，在分班之前啊，又是故意用坏暖壶烫伤别人，又是联合外班一起把自己班的板报毁掉，可真是个‘狠人’呢！人家的嚼舌根能力更是一绝！还直接出卖过武宇曼，就是她原来那个班主任！”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但唐萌的全部视线都放在虞赫宗身上。 她看到虞赫宗沉着脸，更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赤身裸体”站在所有人面前。 刘淼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又继续说:“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这些瓜绝对保真！人家唐萌是真的牛，在心眼这一块，连老师都玩儿不过她！人家都不用出面，光在背后出出力啊，就能支使别人冲锋陷阵为她服务咯！” 刘淼看着大家的表情，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到虞赫宗面前说:“虞赫宗你知道不，你们原来的班主任差点因为唐萌的挑唆被开除呢！之前你们班那个大名鼎鼎的池盛雷，就是在咱们唐萌姐姐的帮助下去找校长‘点评’了武宇曼，厉不厉害？” 唐萌承受不了虞赫宗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她受不了虞赫宗讨厌自己，更接受不了自己在虞赫宗心中是一个歹毒的人。 “她毁我，我就要毁她。” 唐萌扭头把目光对准了讲台上放着的保温杯，里面齐枫用开水沏的一杯茶。 同学们都沉浸在刘淼刚刚宣告的爆炸性“新闻”中，没有人关注唐萌在干什么。 拧开杯盖，“直奔主题”。 开水精准的泼在了刘淼的脸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楼道。 刚刚开完会快走到班门口的齐枫飞速冲进教室，看到了眼前这渗人的一幕。 “刘淼！！！” “啊！！！” 尖叫声还在持续，齐枫顾不得那么多，抱起刘淼就向外跑去 “真是太可怕了” 听虞赫宗讲完他们班发生事情的全部经过，李季莹惊讶的说不出话。 “唐萌她” 虞赫宗叹了口气说:“之前她总是扮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因为和她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我还差点对她改观呢，没想到这么多可怕的事都和她有关而且，还因为我自己的轻信和你产生了不愉快” 虞赫宗想到了之前在操场上和李季莹之间产生的不快，感到十分愧疚。 “哎呀，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何必在意？” 李季莹拉住男友的手说:“人心不可测，我们只有做好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之间都不要改变。” 虞赫宗坚定的语气让李季莹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 李季莹笑了一下说:“当然了！感觉咱俩好长时间没有说这么久的话了，每次都是三言两语的，要么就是只能在纸条上写一写现在这样真难得！” “昂，说多久都说不够的。对了，我听肖瑶学姐说，过一阵学校要举办个什么社团成果比赛，咱们社要排练一个全新的话剧呢。” “是吗！期待住了！不知道会演什么情节的？” “还没说呢，我也是万分期待！你说咱俩能当主演不？” “想啥美事儿呢！咱俩新人能当上主演？那么多优秀的学长学姐呢！” 李季莹拍了下虞赫宗的脑袋说。 “那可说不准，万一呢？咱俩入社以来的表现多积极！” “光想好事了！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最后怎么安排咯~” 听着李季莹的话，虞赫宗感觉她的变化越来越大。 “小辣椒，你真是愈发心平气和了，怎么这么与世无争了？都快不符合小辣椒气质啦！” 李季莹淡淡的笑了一下，露出了自己酒窝:“人总是要成长的嘛。经历的多了才发现，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没必要去计较，更不必在心里掀起什么波澜。毕竟，就算自己内心波涛汹涌，周围的一切也不会发生改变。” 正如李季莹所预料，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肖瑶学姐，即便在高三如此繁重的学业负担之下，仍然飞速拟出了一份剧本，主题是五四运动。 “这不正好快要五四青年节了吗？咱们历史话剧社利用这个时间节点出一期青年主题是不是完美？” 定期的社团活动时间，肖瑶把社团成员聚在一起说道。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温暖明媚的天气，搭配蓬勃生长的青年们，堪称完美！” 李季莹充满期待的说。 肖瑶对着李季莹点点头，继续说:“我这几天就一直在琢磨，到底怎样才能给老师们展现出当代青年的风貌。后来想来想去，不如和100多年前的青年们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既有历史因素，又有当代接续传承，岂不完美？” 看着肖瑶学姐沉浸的讲述着自己的思路，李季莹觉得十分佩服，并且感同身受。 同样是艺术生，肖瑶对剧本的热爱就如同自己对画画，体内总有呼之欲出的力量，在推着自己去进行相关领域的创作和构想。 在社团内激情澎湃气氛的带动之下，李季莹觉得自己在专注学习的同时，也应该让自己的爱好分一杯羹。 晚自习自由复习的时间十分充裕，李季莹抓紧完成各学科任务之后，便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素描本开始了格漫的创作。 “身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灵感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李季莹跃跃欲试的拿起笔在本上飞速的画了起来。 在这份“狂热”中，她忽略掉了周围的一切。 直到下课铃响起，同学们飞速奔出教室时凳子发出的呲啦声才让把她的思绪拽回现实。 素描本上已经一页页的画下了万丝丝的故事，漫画的名字叫“要见他！”，不过在李季莹的改编之下变成了搞笑风。 “一口气画下来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转眼间，教室里已经不剩几个人。 李季莹这才起身收拾起自己的桌子，顿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不行，画的太投入，脖子动都没动一下不过也值了！” 正在她带着自我满足的情绪走出教室时，楼道尽头外楼梯处传来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17章 接替 “当时分明就是她挑起的事端！我不想被处分！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阵啜泣声传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这一时冲动确实酿成了很严重的后果。还好咱们学校把事情压下去了。不然刘淼家长要是执意闹大，你岂不是更没有退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你应该知足了。” 这分明是虞赫宗的声音。 李季莹一步步接近着楼梯口。 “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居然还愿意和我说话我知道现在道歉辩解都无济于事，但是直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才意识到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很对不起” 唐萌和虞赫宗都是背对着楼道口站立，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李季莹。 听着两人的对话，李季莹觉得很是别扭。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宿舍？” 李季莹突然发出声音，吓了两个人一跳。 “季莹！” 唐萌先叫出了声。 李季莹看着虞赫宗说:“再不回宿舍，一会检查时找不到人就糟了。” “嗯嗯，这就回宿舍。” 虞赫宗的表情中透露着一丝尴尬，李季莹不知道是自己的多疑还是的确如此。 泼开水这件事，唐萌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和学校的帮助愣是给压了下去，不过在金钱上对刘淼进行了大额的补偿。 刘淼的家长也是见钱眼开之人，加之女儿的脸上并没有留下永久性伤疤，只需要抹药膏慢慢恢复，便也没有再对唐萌不依不饶下去。 李季莹时不时会对那天晚自习下课后虞赫宗和唐萌单独的对话感到介意，但还是不断劝慰自己那只是同学间的正常交往。 学校的演出越来越近，社团话剧的排练也愈发忙碌了起来。 在肖瑶学姐的审阅下，虞赫宗成功当选了五四运动时期学生带头人的扮演者。 用肖瑶学姐的话说，就是他高大的身材和气宇轩昂的架势再合适不过了。 李季莹也由衷的为他开心。 “当上主演了，厉害啊点子王～” 李季莹的戏份相对较少，便总会在闲暇之时观摩虞赫宗的表演。 “只是凑巧啦凑巧！要想演出那个年代爱国青年的气势还真不容易！” 看着虞赫宗一脸投入的边看剧本边琢磨的神情，李季莹生怕自己打扰到他。 李季莹的角色是现代戏部分的一个普通女学生，只需要坐在课桌前望着女主激情发言。 女主是高二的一个学姐，个子不高但气势很足，嗓音更是意想不到的嘹亮。 想着演出当天家长也会来学校观看，李季莹心中一阵失落。 “我这种可有可无的角色，妈妈还有什么来的必要啊。唉” 李季莹用手托腮，整个身体软绵绵的。 她想到了刚开学那会儿万丝丝组织的桌子舞，当时处于核心位置的自己虽然焦虑紧张了很久，但聚光灯下的感觉真的很好。 一方面惧怕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另一方面又渴望着舞台上的中心位置，李季莹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如此矛盾。 “想什么也没用，还是做好自己该配合的工作吧！” 她努力压制着想要表现自己的心。 这天下课，李季莹强忍着没有在课堂上释放的困意这时彻底袭来，她把校服团作一团垫在胳膊下，刚打算趴下睡一会，就被同学叫醒说门口有人找。 “这会儿？找我？？” 李季莹揉着眼睛向班门走去，刚迈出去右腿就被一双手拽了过去。 “学姐？” 李季莹吃惊的看到来找她的居然是肖瑶学姐。 “事情比较突然，你能不能接女主？” 肖瑶急匆匆的问。 “哈？？” “哎呀，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快醒醒！” 肖瑶抓着李季莹的肩膀晃了晃。 “额，学姐，我清醒着呢！” 李季莹被晃的反而头晕:“女主不是” 还没说完，话就被肖瑶打断了。 “我们两个产生了点分歧，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反正她现在撂挑子不演了，给我急坏了！你能接替她演女主不？给我个准话！” “这这也太突然了” “确实突然，但是演出迫在眉睫，现代戏部分不能没有女主啊！你考虑一下吧，尽快给我答复！” 肖瑶说完，便火急火燎的向楼上的教室跑去。 “什么事啊这是太突然了！” 李季莹还在反着味儿。 李季莹的心被疑惑和兴奋填满。 或者说，兴奋感要更胜一筹。 “不行，这件事太让人摸不清头脑，我得找点子王商量商量。” 李季莹回班之后，一整节数学课都没怎么听进去，下课之后立马奔向了虞赫宗的班门口。 “快过来快过来！” 见虞赫宗一脸懵的看着自己，李季莹也顾不得平时那么多隐晦的讲究，招呼着他到外楼梯口说话。 “咋了这是？” 虞赫宗不明所以的问。 “刚才肖瑶学姐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接现代戏部分的女主！说是因为有什么矛盾，现在没人演了！” “哈？？怎么这么突然？” 虞赫宗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张大了嘴。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就是啊，而且这距离演出没几天了，来得及吗？” “嗯，时间确实比较赶，但如果抓紧练一练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虞赫宗一眼就看透了李季莹的想法，于是便顺着她说:“那就答应咯！咱们可以一起排练！反正我练的也比较熟了，可以帮你磨一磨！你说呢？” 得到了虞赫宗的认可，李季莹的心更加踏实和开心了。 “那我就给学姐说我可以了！这可是个重担，接下来就要负责到底呀！” “看，我当初怎么说的？我就说咱俩能当男女主吧，你还说我做美梦。现在岂不是实现了？” “这纯属意外中的意外嘛，谁能想到走向会这样？不过不知道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 李季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担心自己这样好像是抢了别人应得的东西。 “别想那么多，既然决定答应学姐，就坚定的走下去！我也会帮你的！” 两个人兴奋交谈的样子被唐萌看在心里，她的心中充满了妒忌。 从高一来到这个学校，唐萌就一直在嫉妒着李季莹。 苗条的身材、出众的才华、受班主任喜爱的性格、交到的真心朋友 这一切都让她嫉妒不已。 即便到了现在，即便被刘淼那样不留情面的揭穿，唐萌还是不知悔改的想要破坏和夺走李季莹拥有的一切。 “哥！” 李季莹远远的在食堂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于是迅速跑了过去。 “嗯？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看着妹妹笑嘻嘻的样子，李季亮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因。 “过几天不是有社团演出吗？记得去给我的节目鼓掌支持哇！” “你有节目？” “当然了！我还是主演呢！” “好家伙，我妹现在这么厉害了？哪个节目啊？” “就是历史话剧社，一个关于五四运动的表演！” 一听这话，李季亮明显想到了什么。 哥哥微妙的表情被李季莹捕获，于是她赶紧问:“哥，怎么了吗？” “这个节目的事，我好像有所耳闻” “啥啊？” “就是原本这个角色是不是高二的演？” “对，后来说是因为产生了一些矛盾就不演了，才让我替的。” “那就没错了，不演的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的，是童潇露的闺蜜。” “哈！？” 这次轮到李季莹吃惊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学姐是几班的，没想到居然是你们班的。叫什么来着” “聂之蕾吧。” “应该是，我们不太熟，就记得好像姓聂所以是什么原因啊？她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就弃演了？” 李季亮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继而说道:“就是很无语聂之蕾最近在追高三的一个男生，天天往楼上跑着送零食，甚至经常托朋友从外面买奶茶给那个男生送” “然后嘞？” “反正就是每天拉着童潇露到人家门口看个不停。有时候不好意思了就躲到童潇露后面，让人家到班门口送去。” 眼瞅着哥哥的关注点就要跑偏，李季莹赶紧往回拉:“要是按照狗血剧情推断，那个男生和肖瑶学姐之间” “对，他女朋友就是肖瑶。两个人特别低调，知道他俩关系的没几个人。” “晕，还真是我猜的这样！？真就这么俗？” 李季亮无奈的摊开手说:“感情这东西，还能有什么花样？来来回回离不开这点儿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你可是最值得期待的那位，好好表现啊！” 虽然听到哥哥的鼓劲让李季莹发自内心的开心，但她还是产生了一种好像“夺走”本不属于她东西的感觉。 第18章 克服 “你说说这好巧不巧的，车怎么堵成这样？” 前往女儿学校的路上堵车严重，季钰又气又急，冒了一脑袋汗。 边彬一边按喇叭一边劝慰道:“估计有事故吧，路况这种事还真是说不准。” “哎，也怪我非要在这么紧凑的时间里把客户谈下来！” 想着自己刚才在茶店中一鼓作气的给大客户介绍新茶，季钰就忍不住想责备自己。 季钰觉得，随着年龄增长，自己总是在为做过的决定而后悔的感觉是与日俱增。 一边想要让客户心满意足的买走茶叶，一边又迫切的想去女儿学校看表演，就这样在纠结中耽误着时间。 大概连季钰自己也没意识到，其实她强烈的事业心已经远远盖过了生活中的一切。 随着茶艺的精通和人际关系的拓展，季钰给任琳的茶店投入了一笔不多不少的数目，也算成为了茶店的正式经营者。 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把钱用在家庭以外的地方。 但是自从和李斌离婚又自己出来工作后，季钰愈发觉得，很多时候理性的“冒险”是完全值得且必要的。 和边彬这样亲近的相处已经有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提及所谓办婚礼、领证相关的事情。 边彬一直认为自己应当给季钰以充分的尊重，而季钰则从一开始的冲动变成了现在的犹豫。 到底要不要为了所谓的仪式感去走过场？ 需不需要用一个证件去“框住”这段爱情？ 又是否能真的把双方的孩子当成彼此的骨肉去对待？ 这些问题一直充斥在季钰的脑海，让她只想逃避。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茶店的经营中，在与客人们的交谈中短暂忘却这些烦恼。 得知女儿要登台进行演出后，季钰觉得光荣又感动。 在家庭走向破裂的过程中，女儿变得越来越懂事，同时愈发优秀。 相比于成绩优异但冲动不考虑后果的儿子，女儿的成长速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离婚后，李季亮在学校犯的大小事都交由李斌处理，结果可想而知。 “即便离婚也应该履行对孩子的义务。” 季钰一直这样想，但却因种种原因顾不了那么多。 李季亮的班主任也明显感受到了他妈妈的“冷淡”，加之对他的家庭情况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联系季钰的次数也不再那么频繁。 车一辆挨一辆缓慢的向前挪动着。 “莹莹的学校位置太偏了，你看那边。” 边彬示意季钰看路边的围挡。 “这路修起来没完了，完全不考虑车辆的通行状况啊。” “是啊，来一趟学校真的费了老大得劲！” “你说要不要给她换个学校？” 季钰听后一愣:“你的意思是给莹莹转学？” “昂，我在教育界的朋友很多，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给莹莹转去个市区里的学校，不用住宿，在家还能保证优质的睡眠质量。” “也是她睡觉很轻，经常因为舍友的动静心慌难受。” “而且每天返家的话，还可以给她找个家教补补文化课，莹莹成绩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呢！就我手底下这些大学生、研究生，都可以给她补习！” 边彬的话让季钰产生了一些认同。 “平时住宿回家的时间太少，学习上确实是看不见摸不着，学校这边反馈也不是很及时。” 季钰一边琢磨一边回答。 “对啊，而且眼瞅着莹莹就要高二了，这可是最关键的时间了，千万不能掉队！不然后面可来不及追赶了！就算她是艺术生，文化课成绩提高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嘛。” 季钰点了点头，觉得在理。 “怎么样，说话的功夫就快到学校了！” 边彬笑着说。 “还真是！光顾着想莹莹学习上的事了，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所以堵车的时候不要着急，与其着急忙慌的一肚子气，还不如转移下注意力想点有用的事。” “还是你有办法～” 季钰也从最开始满头大汗的焦躁状态变为了现在的平和坦然。 “咱们上中学那会儿，每天放学的时候和你一起走就是我一天中最期盼的时光了。这件事虽然翻来覆去说过很多遍，但真的，真的是我这辈子数一数二美好的记忆了。” 边彬的话让季钰觉得有些害羞。 “你看你，把我这岁数的妇女还给说的不好意思了！” 季钰面色红润的说。 “什么岁数？40多岁正有韵味呢！而且妇女也不是贬义词，妇女怎么了？在我心里你就是当时十几岁的少女模样。好啦，拿上包简单收拾一下，咱们准备进学校了～” 季钰觉得边彬每句话都能说进自己的心里。 季钰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衣，头发微微卷起，香水味道浓而不腻。 她挽上边彬的胳膊向学校大门口走去。 在来来往往的家长中，这一对的颜值和气质格外吸睛。 在后台化妆的李季莹是全然不知外面人潮汹涌的家长和已经陆续入座准备观看节目的同学们构成了怎样的“盛况”。 以虞赫宗为首的五四运动青年扮演者们已经去换衣服了，李季莹他们现代戏部分也是直接穿上了礼服。 关于穿怎样的服装，社团里还进行了一番讨论，不过肖瑶学姐为了迎合学校的欣赏角度，还是决定现代戏部分直接穿礼服，这样也可以节省一部分经费。 从剧本到排练，从人物神态到服装，肖瑶每个环节都没有落下，李季莹真的佩服学姐学习“事业”双兼顾的能力。 “这才是艺术生应该有的样子！文化课和艺术本来就不冲突，从不应该为了一方放松对另一方的要求！我也要做好学习与画画之间的平衡才是。” 李季莹想道。 “来～眼睛往下看！” 化妆师的声音把李季莹的注意力又拉回了现实。 “你往下看，我要在你的眼皮上弄点亮片。” “啊？亮片？会不会太夸张？” 李季莹一听这话，急忙问道。 “小姑娘你放心吧！肯定是符合你角色需要的，不会是你想的浮夸的那种啊！你就准备期待吧～” 李季莹也想不了那么多，只好把自己全权“交给”了化妆师。 为了舞台效果并且聚光灯，李季莹觉得自己仿佛顶着一张“假脸”。 “怎么样啦？” 肖瑶才从试衣间审阅了服装效果，又马上跑来化妆室。 “刚刚化完妆学姐，准备弄一下头发呢。” “行，头发您给弄的青春洋溢些就行，可以把她这边垫高一些。” 肖瑶和发型师商量了起来，李季莹则拿出台词抓紧又过了一遍。 “这次的阵仗真大是我低估了学校对社团活动的重视程度” 李季莹的紧张感急速攀升着，胸口处一阵发酸。 历史社团的节目排在中间靠后些的位置，虽然准备时间十分充裕，但李季莹却觉得这样紧张情绪会积攒的更多。 虞赫宗他们在整理道具，准备了相关的条幅要在上场后使用。 社团成员们都坐在椅子上休息聊天，但李季莹是一点儿也安静不下来。 猛烈的心跳震的她感觉身体都在随之抖动。 “焦虑的症状又来了” 李季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 和别人的紧张不同，她的焦虑会伴有极其强烈的躯体症状。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像之前那样明显的发作，但轻微的症状还是会时不时出现，扰乱她的心神。 此刻，她突然又开始担心自己会在舞台上发生什么情况。 肖瑶看出了李季莹的不安，于是走到她身旁抚摸着她的后背说:“加油啊学妹，之前我咋没发现你的表现力这么好呢？” “哪有哪有，我太紧张了！” “咱们实力派还用紧张？只要像之前排练时那样发挥出来就好！你没问题的～哦对！” 肖瑶从兜里摸索出一张纸条，递给李季莹说:“这是虞赫宗托我给你的哦～” 说完挤了下眼睛。 李季莹打开纸条一看，上面画着两个不太卡通的卡通人物，旁边写着:“我这边忙飞了！虽然没有办法到你眼前为你加油，但是小辣椒绝对是最让人眼前一亮的人！我的大女主，我们舞台上见～(哭，画画水平极为有限，请多担待！)” 李季莹看着虞赫宗画的他们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画画水平确实有待提高呢。” 李季莹把纸条叠好放进了礼服兜里，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道:“加油李季莹！我就不信你压不住症状！击倒它们！去舞台上展现自己吧！” 第19章 镇定 “为革命献身！萤火永不熄灭！”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未来在我们手中！” “青年一代有我们！” “没人能剥夺我们应有的权利！” “为我们自己，为我们的后代争取权利！” “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中！” 在恢宏音乐的渲染下，虞赫宗带头和同学们喊着口号，挥动着手中的条幅。 高昂的情绪也带动了台下的每个人，大家都热血沸腾，掌声雷动。 “这孩子的架势真棒！台风很正！” 边彬赞许的为虞赫宗鼓着掌。 “是啊，而且带动能力很强，声音洪亮！” 季钰也由衷的欣赏这个高大的男生。 平时在虞赫宗附近跑前跑后的唐萌这会儿却不见踪影。 “哟，真是难得不见唐萌姐姐来为虞赫宗摇旗呐喊的？” 刘淼坐在班级队伍中，前后左右的瞅来瞅去。 她脸上的伤在恢复中，目前还残留着红色的痂。 就凭这件事，刘淼作为受害者，在班里对加害者更是趾高气昂。 “就是啊，这种时候她不在，可真是不应该。” 小姐妹附和着。 刘淼眼珠滴溜溜一转，感觉问题不简单，于是脑中有了个想法。 “不知道莹莹什么时候上场？” 刚想到这儿，季钰就看到舞台上灯光一转，李季莹昂首挺胸的站在了舞台中央。 女儿手握话筒站在一群学生中间，没有戴眼镜。 “不戴眼镜能看清吗？” 虽然离舞台很远，季钰还是激动的对女儿招了招手。 “这么难得的时刻，一定要录下来！” 季钰点开了手机上的摄像功能，在激动的的情绪下摇摇晃晃的拍了起来。 刚才震耳欲聋的口号声让马上上台的李季莹激动且紧张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为了舞台效果和妆感，她没有戴眼镜，所以眼前是一片模糊，她又生怕自己在上台阶时绊倒，或者站在错误的位置。 李季莹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空白，台词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 李季莹握紧拳头走上了舞台。 虞赫宗模糊的身影就站在舞台的另一边，这让她稍许安心。 李季莹拿着话筒的手在颤抖，她感到自己的双腿也不住的抖动着，身体仿佛要脱离自己的控制。 台下观众的欢呼声明显下降了几个度，大家好像都在期待着李季莹给出一些爆发性的表演。 她开始像往常排练时那样，一句句的与别人搭着台词。 没有卡壳，没有断片，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但李季莹却觉得正在表演的人仿佛不是自己。 “太违和了，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说着台词。” 她感觉自己注入的感情不够，担心观众会感到失望，担心拉低历史话剧社。 在强烈的自我质疑和担心中，演出终于进行到了李季莹个人抒情，高喊口号的阶段。 李季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到背景音忽高忽低起来。 直到背景音突然消失，她才意识到这是真实发生的状况。 台下原本乱糟糟的观众也因为背景音乐的消失而变得鸦雀无声。 即便如此，李季莹还是镇定的向前走了几步，酝酿并调整好情绪，拿起话筒准备开始慷慨激昂的演讲。 但突然间，话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季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舞台旁边的大屏幕上正好显示出李季莹的脸。 她在奋力的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 “背景音没了？话筒也没声了？” “咦，这么大的场合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啊！” “这种戛然而止的感觉真难受！怎么这么扫兴啊？” “会不会是忘词了？也有可能吧。” “忘词？那可是糗大咯！” 台下的学生们纷纷议论起来，随后家长席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种突发情况，可千万不能慌啊。” “对，看看这孩子临场发挥能力怎么样了。” 季钰也为女儿捏了把汗，担心她会不知所措。 边彬则冷静的对季钰说:“不用担心，相信莹莹。既然能登上这个舞台，说明她的心理建设已经做的很充裕了，不会自乱阵脚的。” 正如边彬说的那样，李季莹的表情即便在大屏幕放大化的情况下，依然显得临危不乱。 “不管内心慌成怎样，也不能在外表上让人发现弱点，毕竟这次演出全程录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慌乱。” 李季莹拼尽全力维持着外表的冷静，一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虞赫宗，他的手中握着一个话筒。 但是按照之前排练的站位，为了演出呈现的效果，虞赫宗作为五四时代的男主是不能随便挪动位置的。 “不管在任何时期，我们都会有身陷囹圄的时刻。这些困境可大可小，但总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而青年，正是会在进退两难之际毫不退缩开辟新道路的存在。这样的青年，是他们，也是你我。是每个正直、纯净、积极，永远心向阳光，永远拼搏的人。” 聂之蕾拿着话筒，一边说着一边走上舞台，将话筒朝李季莹递了过去，完美接档了这段因话筒无音而产生的“空白”。 李季莹从学姐手中接过话筒的时候，居然油然产生了一种“使命感”，她无法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感。 就这样，李季莹在没有背景音配合的“寂静”之下，凭着自己带有情感的嗓音为之后的演讲注入了灵魂。 历史话剧社的演出大获成功。 学生们优秀的表现力、临危不乱的处理方式、社团内成员之间的相互协作、主演们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 话剧社不仅展现了当代青年应有的自信模样，更把家国情怀融入其中，得到了学校领导、家长和学生们的一致认可。 “妈妈！叔叔好。” “我的宝贝！你可太优秀了！” 季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嘿嘿，妈妈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紧张，感觉都要昏过去了！” “哪有？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们坐的比较靠后，从大屏幕上看你一点都不慌，脸上始终挂着自然的微笑呢！” “哈哈，那也可能是因为我太紧张而笑容僵住了吧！” “不要这么说嘛，要充分认可自己的能力！” 一旁的边彬说道。 “谢谢叔叔的表扬。” “看，又跟我这么客气？” “我们女主是真的有两下子啊？” 李季亮这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哇哥！你从哪儿弄来的花？” 李季莹惊喜的把花接了过来。 “这花有两层含义。一呢是我们高二年级让把花送给自己最欣赏的社团，二呢就是我个人角度，一定要把花送给我进步巨大的妹妹。” 李季亮解释道，同时和好久不见的妈妈打了招呼，但是并未理会站在妈妈身边的边彬。 “小亮，你又长高了！” 季钰看着眼前的大小伙子，十分想和儿子亲密的交谈一会儿，但儿子明显的抗拒感让她望而却步。 “青春期长个也是很正常的嘛。可能是因为太久不见的原因吧。” 李季亮冷冷的回答。 “哦对。” 他又转身对妹妹说:“聂之蕾那件事，也就算了吧。那会儿是她最快反应过来话筒出了问题，拿起一个话筒就冲上去给你救场了。” “原来是这样” “人家还是很以大局为重的。哎，很多事吧真是没法说清。” 听了哥哥的话，李季莹很开心聂之蕾学姐在心中还是很看重话剧社这件事。 对于李季莹来说，她一直很讨厌女生之间因为男生产生矛盾，甚至成为敌人。 因为这次话筒没声的“意外”，就是老生常谈的矛盾导致。 “同学，有老师找你们！” 历史话剧社演出即将开始之际，唐萌敲响了广播室的门，对管理音响的两个男生说。 “这会儿找我们？哪个老师啊？” 两个男生不可置信的问。 “哦就是咱们学校的计算机老师！说是舞台那边有什么状况，让我赶紧叫你们过去一趟。” 唐萌开始了张口就来的扯谎。 “这儿离舞台那么远，来回跑也没法兼顾啊” 其中一个男生说道:“这样吧，我过去一下看看怎么回事，你在这儿看着点音响吧，别出了什么状况。” 唐萌听他这么说，气愤的想着:“切，一个控制音响的学生而已，还挺有模有样的负责任！” 还剩一个男生留在这里，唐萌继续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他支走。 刚才她已经对李季莹要使用的话筒动了手脚，现在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关掉音响，让她在舞台上状况频出。 “还得把控好时间，不能让虞赫宗那边的表演受到影响！真是费我脑细胞” 唐萌的眉头已经死死拧在了一起。 “每次出风头都是李季莹，真是碍眼！” “额同学！我来帮你吧？你一个人应该也顾不过来！” 唐萌一脸主动的跻身向前到音响前。 第20章 公敌 “我记得这个是这样调？” 唐萌故作懂行的动起了面前的诸多按钮。 “哎哎哎！你别瞎碰啊！这些钮都是已经调节好的！” 男生赶紧制止。 “怎么说我是瞎动啊？人家老师就是这样教我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唐萌估摸着李季莹已经上场表演了起来，急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实施起了自己的计划 “你们怎么做事的！被一个女生耍的团团转！？” 负责舞台音效的老师对着两个男生一顿痛骂:“这次全程录像！来了那么多的家长，领导们也都在那儿看，非整出这破事让我丢人！” “老师，我们也没想到啊” “少找借口！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负责人！怎么能让别人碰咱们的东西？” “我们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她说老师找，然后让她来帮忙我们就信了，谁知道这里面还有阴谋？” “蠢！愚蠢至极！我看你俩也别干这活儿了！先把脑子整灵光了再说吧！” 两个男生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平白无故的成为了别人斗争的牺牲品。 当时左右看不见唐萌的身影，刘淼就知道她要搞事情。 消息灵通的刘淼早就分析出了唐萌和李季莹之间的矛盾。 如今李季莹这么张扬的表演社团节目，唐萌岂能咽下这口气？ “上次泼我热茶的仇还没报呢！这次我得找个盟友才是。” 而刘淼心中的这个盟友正是只想远远逃离这些勾心斗角的李季莹。 活动课时间，李季莹坐在教室里准备背一背政治大题，这时刘淼走了进来。 “咳咳，你是李季莹同学吗？” 李季莹抬头看着这个有些眼熟的女生，点了点头。 “哦~我是虞赫宗他们班的，我叫刘淼~”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季莹表情上的微妙改变。 “你们历史话剧社的表演太精彩了！看的我真是热血沸腾！” 李季莹完全不知道这个女生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过来夸奖一番。 “你可能有点懵吧？正好你们班里也没人，既然就咱俩，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刘淼看到李季莹班里的同学陆续走出教室，把准了时机直奔主题道:“我就是之前让唐萌用热水泼脸的那个女生，你肯定有所耳闻。” 李季莹突然睁大了眼:“是你” “昂，就是我。唐萌这个人真的坏到极致。她做过的事我想不用一一列举，你可能比我还清楚的多。包括这次舞台上的事故，想必也是她在捣鬼。” 刘淼四处看了一下，悄声对李季莹说:“自始至终我就没见她。不是我恶意揣测啊，这件事绝对是她干的。错不了！你不觉得她对你有很大的敌意吗？还有原来你们班板报被毁的事，常子晗也给我说了，就是她们捣的鬼！” 说着说着，刘淼觉得自己甚至有些义愤填膺。 “李季莹，你不能一直让她这么欺负啊？原来一个班有诸多不便，现在都分班了，还这么追你屁股后面搞事情，你不生气吗？” 李季莹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甚至觉得，自己和唐萌之间的“孽缘”好像永远都剪不断了。 “你说的我明白，可是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想办法啊！办法肯定比困难多！你的性格太忍让了，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李季莹想说自己曾经也是毫不忍让的性格，但仍旧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与其中她的圈套，还不如专心搞学习呢。” “学习？就她这样时不时整点事影响你的心情，你能学的进去习？别开玩笑了！” “那能怎么办啊？她都干出泼开水的事了，不也不了了之？” 李季莹反问。 “怎么，就算她家里再牛，她一个人在学校里又能有多大能耐？你当她还是什么香饽饽呢？我们班主任现在已经不让她当课代表了，对她的态度冷淡的很。而且也记了一过。再说了，这是在学校里，要是在社会，她这行为妥妥的故意伤害！” 刘淼不自觉的抬高了音量。 “道理你知我知，大家都懂。你想寄托于老师帮助你吗？” “当然不！我只是要借着老师对她的反感助推一下！所以来找你当我的同盟！”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个女生之间的“同盟”还未建立，之后的突发事件直接影响了事态的走向。 为了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让核心素养落地，学校心血来潮的组织了各个学科的研学活动，这第一波幸运儿就是高一年级所有选择地理学科的班。 学校选定的是当地最有名的博物馆，研学关于当地文化特色、城乡景观、本土资源利用等一系列内容，由各班班主任和地理老师带队。 除几个文科班以外，还要加上理科班中虞赫宗那个最特殊的班型。 因为这是第一次参与外出研学活动，学生们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快，把这个装进去！” “老师，我们能不能拿上手机拍照啊？” “老师老师，这趟研学会被制成纪念册吗？” “能穿自己的衣服不？” 听学生们七嘴八舌问着已经完全跑偏的问题，武宇曼一脸的无奈。 “大家是不是想多了？研学也是学啊，既然是学，怎么可能拿手机还不穿校服？真当咱们这是旅游去了？” 听武老师这么说，学生们马上又怨声载道起来。 “哎呀大家不用这样！肯定会有专人给你们拍照的，学校宣传还得用呢！而且，我也可以给大家拍照不是吗~” “也是哦武姐姐，记得给我们多拍几张~” 几个女生马上开启了“预约”拍照模式。 胡俊钦看着自己的同学，只觉得他们玩世不恭，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厌恶表现的像从前那么明显。 “武姐姐，这是咱们一会儿要用的挂牌，我都按顺序排好了。” 齐景喆拿着大家之后需要挂在脖子上的名牌，帮老师装进了包内。 “武老师，也拿上这个吧。” 这是胡俊钦走了过来，递过去一个盒子。 “这是？” “晕车贴，一会儿不是坐大巴吗？万一有同学晕车呢。” 胡俊钦说。 齐景喆马上说:“哇！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啊？” “额，这不是理所当然会想到的嘛。” “喂！你能不能听出来我是在夸你啊！说话能不能稍微柔和点” “啊？我就是在正常说话啊。” 眼瞅着两个人说话完全不在一股道，武宇曼无奈的说:“行啦行啦，你俩就别斗嘴了，咱们赶紧去组织大家坐车吧！” 李季莹早早就上了车，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叶宏炜摘下书包做到李季莹旁边。 “没什么好看的啊，就是无聊呗。无聊就看看外面咯。” 李季莹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开心。 叶宏炜对于李季莹、虞赫宗还有唐萌之间的事有所耳闻，便想着让她心情好起来些。 “吃棒棒糖不？可以让你心情变好！” 李季莹明显恍惚了一下。 “咋啦？不爱吃？” “不是不是不爱吃，是想起来原来有人给我说过一样的话。” “哦~是哪个帅哥和我一样这么会讨女孩子开心？” “切，这也能夸起来？” 李季莹拿过来一支放进了嘴里，这次她拿的还是草莓牛奶味。 另一边，虞赫宗他们班也在陆续登车。 “你想坐在靠前还是靠后的位置？” 唐萌跑到虞赫宗旁边问。 “靠后点吧。前面先让容易晕车的同学坐。” “也是哦~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额，女生还是往前坐吧。” 虞赫宗委婉的拒绝了。 “哈哈哈哈哈，真有上赶着的人，也不知道脸往哪儿放？” 身后传来刘淼她们大声的嘲讽声，唐萌恨的牙根痒痒。 “如果是李季莹想坐他旁边，他是不是会马上同意？想坐哪儿是我的自由！” 这样想着，唐萌更加愤怒。 唐萌故意和刘淼她们隔开了几排的距离，为的就是尽量不让心情受到干扰。 “齐老师，我来帮您发挂牌吧？” 唐萌主动凑到班主任身边想要帮忙。 “没事不用，你坐好吧先。” 齐枫拒绝了她的提议，继而对着后面说:“虞赫宗来，你帮我给大家发一下。” 上次社团出色的演出加上平日里沉着稳重的表现，齐枫对虞赫宗这个高个子男生愈发欣赏，甚至提拔他当上了副班长。 原本班长就是个佛系的不爱管事之人，但因为不好直接给人家撤职，齐枫只好把实际的工作都交由虞赫宗来做。 齐枫这个人确实有些奇怪。 有时候管理严格到过激，让学生忍无可忍，有时候又会格外顾及学生的感受，不会随意伤害他们的面子。 学生们是完全摸不透齐老师这个人的本质，也因此过得战战兢兢。 大巴车一辆接一辆行驶在前往博物馆的路上。 大家都从最开始的兴奋变得昏昏欲睡，车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谁知这时驶来的一辆大车却成为了祸端 第21章 事故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快看！” 有人指着车窗大笑起来，其他同学也陆续看了过去，对眼前的场景忍俊不禁。 大车后装着很多头猪，因为空间有限而挤在一起，场面十分滑稽。 刘淼和姐妹们更是笑的不能自已，直接用唐萌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哈哈哈哈哈哈！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话说能生出她这样的肥猪，估计她爸妈也是这样式儿的！” “肥猪家庭出发咯～” “她应该下车去挤上那辆，和她的猪家人们团聚～” “啊？猪猪们做错了什么？” 毫不避讳又公开的挑衅，再一次激怒了唐萌。 “谁来扶她一下？” “别看我，我可不敢！万一要担责任呢？” “所以是晕过去了？” “那谁知道，人家这影后级别的水平，万一是装的呢？” “就是就是。” “来来来！都让开！” 大巴车已经靠边停了下来，虞赫宗和班主任齐枫急忙从车厢后面跑过来查看摔倒在地的唐萌，司机师傅也从驾驶室走过来，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怎么回事啊这是？” 齐枫坐在后面完全没注意到前面发生的事，于是便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就是她随意走动然后摔倒了呗” 刘淼刚开口，齐老师就制止了她。 “又和你有关？” “啊？齐老师你怎么这么说！我只是作为旁观者在给你叙述事情经过啊。” “来，你说。” 齐枫皱着眉头，指着班里平时挺老实的一个小个子男生说。 小个子男生唯唯诺诺的开口道:“齐老师，就是像刘淼说的那样。车行驶中，唐萌突然摘了安全带往后面走来，恰巧司机刹车比较猛，她就一下子摔倒在地了，我们也不清楚情况，都不敢碰她。” “她平白无故的解开安全带干嘛？”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师。” 小个子男生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老师我刚才也这么说，您还不信。” 刘淼噘着嘴说道。 “行了行了。” 齐枫摆了摆手，随即对司机说:“师傅，咱赶紧开车送她去这附近的医院吧！” “你们打120呗！这万一路上再有个什么状况，耽误了病情啥的，别又落到了我头上。” 司机明显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齐枫一听马上说:“这话说的，您是司机啊，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在车上出问题的，或多或少肯定有点责任吧？” “我可没责任，是因为她擅自摘了安全带随意走动的！我们专门开大巴的，可是比你们懂！” 司机不甘示弱的为自己说理。 “齐老师，你送唐萌去医院吧，我带着咱班孩子们去博物馆。毕竟研学还占学分呢。” 地理老师这时站出来解围道。 “齐老师，我和您一起去吧。唐萌现在的状况不好说，您一个人不太方便。” 虞赫宗背起了书包说。 “你去博物馆吧，还有学分呢！” “学分可以之后再挣的，现在还是同学的身体要紧！” 虞赫宗坚定的语气让齐枫更加信赖了。 “他们班的车怎么停了啊？”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班不去研学了？” “没准是英语老师发飙了，直接给车骂停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么离谱啦！” 看到停在路边的大巴车，1班学生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齐枫也是李季莹他们的英语老师，对于他阴晴不定的性格是早有体会。 “看看你们，学习上的事没见有一点积极，除了学习以外的事，反应的比谁都快！” 跟车而行的地理老师原淑惠讽刺道。 此话一出，原本都探着头趴在窗户上的脑袋们纷纷收了回来。 “人家别的班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淑惠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坐在她身旁的武宇曼觉得十分尴尬。 原淑惠的做法只会引起学生暗中吐槽和反感。 “班主任还坐在旁边呢，就轮到她在这儿指点了？” “真是，可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看她是挺想取武老师而代之的，想的美～” “可算了，她要是当班主任我可第一个示威去！” 车后座的学生们低声议论起来。 抵达博物馆后，学生按照之前已经排好的小组开始了行动，人手一本纪念册。 不同的展区有不同的小主题，李季莹他们组选择了建筑类。 李季莹感觉自己的“职业病”要犯了，看到那种独具特色的建筑物就想临摹下来。 “真壮观，有机会一定要去这些地方看看。” 李季莹不禁觉得，自己见过的世面太少了。 “放暑假了一定要去旅行！” 她暗暗下了决心。 “武姐姐，快来和我们合影～” 看着几个女生拽着武宇曼过去合影，李季莹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总觉得自己和武宇曼说上话的时间少了很多，心里十分难过。 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晕让李季莹急忙扶住了旁边的玻璃展台。 随后憋气心慌发抖站不稳的症状以飞快的速度“攀爬”到了她全身。 李季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时候惊恐发作。 “怎么会” 她强装镇定的给组长请了假，飞也似地逃向卫生间。 她找到其中一个空位，迅速别上门锁。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口气就算张大嘴也吸不进来。 李季莹只好蹲下身子，后背抵在隔板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表，时间才刚刚过去了不到5分钟。 李季莹很想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症状会像魔咒一样缠着自己，不论何时也不论何地，你永远猜不到它出现的时间，但它从未放过你。 但她不能哭。 强烈的情绪和哭泣会加剧躯体的反应，李季莹只好把眼泪重新憋回去，咬紧牙关等着时间过去。 但时间确是无比难挨。 每一分都像度日如年，她甚至要数着秒和次数来控制自己的呼吸。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些？为什么别人就可以乐呵呵的过好自己的生活，我却要受困于此苦苦挣扎？” 李季莹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模糊 “李季莹？李季莹你在吗？” “你干嘛呢！听到了回一声啊！”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让李季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儿” 胳膊的酸痛感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晕倒在了厕所。 “怎么会这样！？” 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季莹！！” 李季莹这才反应过来是齐景喆和组长一直在叫自己。 “我我在呢！” “你干嘛呢！怎么一直叫你不回应！找你好久了都！” “就是的，你倒是回一声啊，急死人了！” “你赶紧把门打开啊！我们找你半天了都！” 齐景喆焦急的敲起了门。 “好了好了，马上！” 李季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把校服上的褶皱锊平了才打开了门。 “可真有你的！在厕所里干嘛呢！” “没没啥。” “你的脸色可是很难看，没事吧？” 齐景喆敏锐的发现了什么。 李季莹对于刚才的发作心有余悸，不想多言。 “没事，真没事” 齐景喆看她这样也就不再多问:“那就赶紧走吧，刚才你们组长说你请假好久还没回来，以为你给丢了呢！” “嗯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啊。” 李季莹感觉发作这一次“消耗”巨大，心力交瘁。 “哎，你也别撑着了。” 齐景喆拍了拍她的肩说:“不舒服就先去休息会儿吧！武姐姐好像在大巴车那边，我带你去找她？” 李季莹本来以为武老师还在各个展厅里给学生们讲解和拍照，没想到她正在大巴车旁独自一人站着。 “武姐姐？” “诶？季莹？你怎么过来啦？” “哦，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没事吧！哪里难受啊？” 武宇曼焦急的问。 “没什么了，刚才有点头晕。” “会不会是低血糖了？我这儿有糖。” 武宇曼马上从包里拿出一条软糖递给了李季莹。 “谢谢武姐姐。” “来，咱们上车坐会儿。” 武宇曼带着李季莹坐在了大巴车上，打开窗户吹着风。 把椅子的靠背向后放倒了些，一丝丝凉风吹过脸庞，李季莹觉得舒服了不少。 “武姐姐，你怎么没在展厅和他们一起啊？” 李季莹问道。 “嗯，怎么说呢很多事吧。反正就是，一言难尽。” “工作上的事吗？” “哈哈，不然呢？你作为旁观者来看，我除了工作还剩下什么？” 武宇曼叹了口气。 “武姐姐工作于你而言，是什么呢？” “是啊，工作对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武宇曼为自己深感不值。 第22章 忧愁 武宇曼心情原本调节的还不错，一路上和学生们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到了博物馆之后，也是为他们讲解了很多地区的常识，直到一通电话响起。 “喂？” “啊！武老师啊。” 打来电话的是项欣欣。 “那啥，就是提醒你一下啊，一会儿返程的时候注意一下纪律，不要再那么乱糟糟的了。” 武宇曼听的顿时一懵。 “你们班刚才这一路太嘈杂了。出去这一趟可是代表咱们学校形象了，这样叽叽喳喳的显得多没素质啊！” “这不是第一次出来研学，他们比较兴奋吗” “所以显得更没素质嘛！回程让他们闭嘴！反正，一定要注意，不然回来又要被批评咯~” 项欣欣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回程让他们闭嘴！” 项欣欣尖锐且刺耳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武宇曼耳边。 武宇曼最讨厌的就是他人命令的口吻，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大学时的女班长。 “你们给我” “你们必须” “你们听着” 女班长每一句话都以这种语气开头。 武宇曼觉得极其反感，因此她下定决心不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人说话。 没想到工作之后自己又受到如此“对待”，武宇曼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看不惯的人和事太多，自己真的无可奈何。 “武姐姐，别为工作上的事烦心！都会过去的！” 一旁的李季莹安慰道。 “看看，我还没关心你呢，你就来关心我啦？” 武宇曼惨淡的开着玩笑。 “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就那样吧唉，习惯啦！” “这话说的，身体不舒服应该去看嘛，怎么还习惯了？” 李季莹不知道该怎么给武老师解释自己的情况，她也不太想让老师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甚至，会被归入精神病的范畴，怎么想都说不出口。 这时武老师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老师真是忙不完的事啊，出来一趟也不停闲。” 李季莹想着。 “怎么啦？” 李季莹在一旁听着，觉得武老师的语气和口吻都异常温和。 “什么！？怎么会这样！” 武宇曼不可置信的表情吓到了李季莹。 她马上坐直了身子，一脸担心的看着老师。 “这也太突然了我知道了，我下班了就去找你。你也缓缓啊。” 武宇曼挂断了电话，刚刚努力恢复的神情彻底落寞了下去。 “武姐姐？还好吗？” 李季莹试探着问道。 “我的也不算是我的对我很重要的一只猫咪去世了” 武宇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师你别伤心” 李季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把手放在武宇曼后背上，慢慢抚摸着她。 武宇曼点开手机相册，找到一张苏打的照片给李季莹看。 “就是它。是不是很可爱啊？” 李季莹接过手机看着照片，总觉得十分眼熟。 她快速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在边游泊手机看到过一只很相似的小猫。 李季莹觉得两只相似的猫纯属巧合，于是也没提起这件事。 “多可爱的小猫呀，唉” 李季莹叹了口气。 “之前给它做了绝育手术，从那以后感觉就蔫了很多。虽然后来吃的不少，但还是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变化。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了他得多难承受啊。” 武宇曼伤心的说。 刚刚接收到的批评和突如其来的噩耗构成了双重打击，让武宇曼整个人都消沉了起来。 因为面对的是李季莹，所以武宇曼也相应的可以放松下来，不用展现自己打造出来的可靠班主任形象。 “我也需要可以示弱的时候啊” 医院里，唐萌躺在病床上输着液。 人虽然已经清醒，但没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唐萌的父母现在床边询问医生女儿的情况。 “肋骨骨折、右肩受损、几处挫裂伤” 医生说的每一种症状都仿佛刀尖扎入唐萌父母的心窝。 “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出去研学一趟，还碰见这样的事！那司机怎么开车的！会不会开了！” 唐萌爸爸十分气愤，想要把怒火全部推给司机。 齐枫听到他的态度解释道:“您也别这么说。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唐萌她在车行驶中解开安全带走动确实太危险了。” “那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啊！我的宝贝女儿为什么要遭这个罪！” 唐萌妈妈愤怒的样子，和女儿如出一辙。 齐枫只好安慰道:“时间仓促，回去后我会调查清楚的。” “不用，一会儿我直接问萌萌！” 唐萌妈妈翻了个白眼，随后换了副面孔对虞赫宗说:“赫宗啊，真是谢谢你陪在我们萌萌身边啊～真是可靠呢～” “阿姨您可不用谢我，我是班长，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当然要谢！齐老师，赫宗真是个好孩子，父母也是通情达理有修养，您算是有眼光了！” 唐萌妈妈不停夸着虞赫宗，就仿佛这是她的儿子。 总的来说，这是一趟对很多人来说都很“滑稽”的研学之旅。 回程的路上，学生们激动的情绪非但没有削弱，反而更加浓厚，刚一登车就又叽叽喳喳起来。 李季莹看出班主任脸色不对，很想提醒一下同学们，但是又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就在大家欢天喜地的分享着自己在展厅的各种见闻之时，武宇曼一嗓子把全车嚷的寂静无声。 她是个很少生气的人，所以这次“莫名其妙”的挨嚷让全班学生都懵了。 刚刚登车坐好的原淑惠也吓了一跳，一脸惊奇的看着面色铁青的武宇曼。 “吵吵啥呢！不嫌乱吗！有什么可吵吵的，非让人家说咱们没见过世面才高兴吗！” 武宇曼感觉自己的情绪全部积在胸口，与其说委屈，倒不如说是恨铁不成钢。 “能不能为你们自己的行为负点责任？在学校里被批评，出来了还继续被批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武宇曼的声音在车厢中回荡，大家都闷头不吭声，武宇曼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变化。 其实错真的在学生吗？ 武宇曼心里很清楚，这只是自己在被刁难罢了。 “这种强烈的精神内耗和压抑还要持续多久？我什么时候能把精神上的束缚摘下来？” 武宇曼越想越痛苦，真想不顾一切的辞职。 这一路，寂静无声。 武宇曼后悔自己在学生情绪最热烈之时泼了冷水，更后悔自己说了一些意有所指的话。 “果然，最终受折磨的只有我自己。” 研学到校再收拾一番，时间已经傍晚。 武宇曼还没到家，就收到了边游泊发来的微信，说是在楼下小吃摊等她。 “等很久了吗？” 武宇曼坐到边游泊对面问。 “不久。” “苏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医生说是苏打有遗传病，但是当时没查出来。是什么隐藏性的，意思就是不好发现。” “这这么大的疏忽！” “可是现在再怨谁也没用了，苏打也已经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有的精神寄托果然我这个人就是不适合养猫，谁跟着我都会是这种结局。” 边游泊丧气的样子让武宇曼很是难过。 “你别这么说自己！苏打的事，还有你小时候发生的那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很不幸的发生了，任谁也没办法啊。” 武宇曼觉得自己说不出的无力和难过。 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心疼。 “我很懦弱和脆弱吧。是不是不像男子汉？会为一只猫哭，会为数不清的事难过，我真的”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在武宇曼的面前掉泪，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语音？苍白无力。 拥抱？没有立场。 “那就当他的倾诉者吧。最最真实的他。” 第23章 负面 武宇曼觉得最近的自己就是一个“垃圾桶”。 情绪的垃圾桶。 倒不是说不可以成为别人的倾听者，也不是说不愿意倾听别人的烦恼，只是一个接一个人对自己倾倒着困难、苦恼尤其是生老病死相关的事情，她真的觉得难以承受。 那天边游泊整个人都神情恍惚，武宇曼顶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陪他喝酒陪他吹晚风，又一路陪他漫无目的的来回溜达，最后才走回了家中。 他又变成了上次在宠物医院前的那副样子，让人疑惑又害怕。 武宇曼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正儿八经的劝他去医院看一看。 不是只有肉眼可见的才叫病，精神上的折磨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足以击垮一个人。 更何况，本就细腻的边游泊承受着太多来自童年的“魔咒”。 如果一个人消化不了负面情绪甚至愈演愈烈，只能去找医生协助。 这天晚自习，武宇曼因为要处理太多杂七乱八的事，匆忙塞了几口面包就往班里走。 班里还没回来几个人，她看到李季莹从走廊尽头走来。 “季莹今天这么迅速哇？” 武宇曼用轻松的语气笑着问道，没想到却看到了李季莹哭肿的双眼。 “季莹这是怎么了？” “武姐姐” 李季莹刚叫了一声，就控制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 武宇曼看着情绪失控的李季莹，急忙把她带到旁边的谈话室，生怕在楼道里吸引太多的目光。 学生们的嘴传来传去不知道又会生成怎样的版本，更加不利于性格敏感的李季莹。 “来来来，先别哭了！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武宇曼焦急的问。 李季莹还是在哭，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样光哭也不说话！这不是让我干着急吗！要不，你先缓缓，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行吗？” 因为排队打电话的人实在太多，李季莹时隔好久没有和家里联系。 “不管怎么说也得和家里联系呀，今天务必抢上位置！” 李季莹一下课就奔向了电话亭，甚至先行牺牲了吃饭的时间。 “妈咪！想我了吗？电话亭的人实在太多了，你是不知道我能打上这通电话有多艰难！今天茶店忙吗？客人多不多？有没有大客户呀？”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李季莹一口气问出了一堆问题。 “嗯，都挺好的。” 季钰的语气明显不太对劲，李季莹马上追问:“妈妈你这语气可不像是都挺好的状况啊？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就是有点累了。客人挺多的。” “真的就是这样吗？” “不然呢？别多想。” “妈妈，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说啊！我这能打上一次电话很不容易的！你这样弄得我心里反而不踏实！不踏实了我也学不进去啊” 李季莹心里又气又急，她很想知道妈妈在瞒着什么。 “妈妈，你觉得我听不出你的语气吗？肯定有事！你就告诉我吧！” 时间静止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的季钰才开口道:“是你姥姥” “姥姥？是又脑出血？” “不是这次是癌症，结肠癌” “癌症”两个字如晴天霹雳般让李季莹险些拿不住手中的电话。 “怎怎么会这样！？” 季钰重重的叹了口气:“又住院了。因为怕你担心，一直没想着告诉你这几天茶店没怎么去，都在让任琳阿姨撑着呢。我还是在医院照顾你姥姥。姥爷自己一个人在家还得跑回去给他做好饭。我太累了” “这可怎么办啊妈妈” 李季莹慌了神。 “能有什么办法？我算是看出来了，生活就是不肯放过我。” 季钰把无处发泄的负能量随口说给了女儿听。 “确实很突然” 了解完事情经过后，武宇曼顿时理解力季莹为什么会如此崩溃。 “武姐姐，我真的感觉走投无路了。现在每天都在花大量的时间学习和背诵，可是成绩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来来回回在那儿徘徊。只要我一分心成绩就会大幅下降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可以说说心里话，甚至还要隔着十万八千里受别人针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李季莹哭着说:“这些压力和阻碍我都可以忍，也都在努力吸收！可我没想到姥姥得癌症这真的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我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看着双眼无神的李季莹，武宇曼吓得直心慌。 她拉起这个女孩儿手说:“你可千万不要说什么有意义没意义的这种话！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生的常态，我们每个人都逃不过，每个人都是无能为力的啊不是吗？生命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每人能逃脱这个！”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了！所有的一切！我就想本本分分读书考大学，就是有人看我不顺眼非要针对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在活动里崭露头角，还差点当着所有人出差错！就连出去研学这么开心的事，我也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车里这么待着，为什么什么事都是我这么特殊！为什么别人的家庭其乐融融，我却要适应新的人，察言观色隐藏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李季莹越说越激动。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虽然她看起来是毫不在意，但早已一点一滴的积压在心头，就像长久落灰的角落，怎么用力清扫都扫不干净。 “季莹！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我太难受了！我不想要这样的处境！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李季莹失控的嚷嚷起来，武宇曼一直用肢体压制着她。 突然，李季莹开始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起来，嘴唇也变了颜色，逐渐变得呼吸困难。 “季莹！季莹！你怎么了！” 武宇曼被李季莹的样子吓到了，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发生了什么。 手又紧紧攥在一起变成了鸡爪状。 “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李季莹这样想着，努力对武宇曼发出声音:“我没没事，让我缓一会儿就行” 李季莹斜靠在椅子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咱们去医院吧？你这” 李季莹摆着手:“不用，习惯了” 短短几天内频繁的发作让李季莹觉得自己仿佛在不停死命奔跑，从头到脚的疲惫无法言说 “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法言说的苦楚啊。” 武宇曼下晚自习后回到家，锁好门扔下包就躺在了床上，感觉心力交瘁。 李季莹的“异常”表现在半个小时之后有所恢复，又过了一会儿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怎么和边游泊的表现那么像，这些都是情绪导致的躯体症状吗？” 武宇曼一直盯着头顶的灯，甚至没有觉得刺眼。 “我现在这个处境，适合考个心理咨询师了。” 武宇曼自嘲的想着。微信提示音这时响了起来。 武宇曼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干啥呢闺女？今天是不是有晚自习？赶紧休息吧！” 武宇曼刚想回个表情包过去，妈妈就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我一个朋友给你介绍了个男孩儿，条件学历啥的，反正各方面都不错，你俩要不要接触接触？” 武宇曼刚要打字的手瞬间停下了动作。 “如果没啥问题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啊，你们年轻人之间自己联系沟通吧！” 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妈，您这还真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啊” 武宇曼完全笑不出来，但又不想辜负妈妈的一片心意。 “接触一下似乎也无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武宇曼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边游泊。 他的笑容、他的难过、他的真诚、他的礼貌、他的忧虑、他的阳光 所有交织在一起的矛盾特征，全部萦绕在武宇曼脑海。 第24章 歧视 在一次接一次的考试中，班里的排名基本上已经定型。 除了长期霸占第一名的胡俊钦外，陈嘉洪也在一众女生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李季莹感觉所有人都在进步，只有自己原地踏步没有太大的气色。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学习方法？听课状态？理解能力？思维方式？ 还是单纯的脑子比别人笨？ 唯有最后这一点是她不愿接受的。 自卑心理又开始作祟，时隐时现缠绕在她的心上，让她不断对自己产生质疑。 这天原老师还没有公布地理成绩，打好分的答题纸就先行被送到了班里。 同学们都争先恐后的上前抢过卷子进行分发。 “你考多少？” “要你管！” “诶给我看看呗，看咱俩谁考的高？” 同学们吵吵嚷嚷个不停，还没拿到卷子的李季莹感觉自己的心跳即将达到嗓子眼。 “你的卷子！” 一个同学把李季莹的卷子给她递了过去。 惨不忍睹的分数让她难以置信。 虽然只是二卷的答题纸，但是20多分的分数未免过于离谱。 “怎么会这样” 李季莹拿着卷子的手不停发抖。 她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 看着周围同学比拼成绩的快乐神情，李季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太离谱了，我分明很努力的学了地理啊” 后面的地理试卷讲评课，原淑惠沉着一张脸进了教室。 “原老师～我考了年级第5！” 地理课代表晃着手给原老师炫耀道。 “你的实力能考年级前3呢！还沾沾自喜起来了？” 原淑惠不吃这一套，直接冷酷的“打压”道。 “哎呀老师，你就不能表扬表扬我～真是吝啬～” 地理课代表是班里为数不多敢和原淑惠贫嘴的人。 “你们懂不懂？成绩分析可不仅是看个人，还要看班级！咱们班是有一些尖子生，在年级里排名非常靠前，但是这也抵不住有人给拉后腿呀。” 听着原老师意有所指的话，分数过低的李季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都是一个老师教，怎么有那么大的差别？某些人你们凭一己之力拉低全班平均分，你心里不觉得害臊吗！” 原淑惠虽然没有点名批评谁，但是大家对于自己的成绩都是心里有数。 “这样当着所有人责备，还不如直接点我批评呢！让人心里更不好受” 李季莹心里想着。 武老师根据这次的考试成绩进行了座位的更换。 因为地理和数学分数过低，李季莹的总分再一次被拉低，这让她对自己十分不满。 唯一欣慰的事情就是这次坐在了相对中间的位置，同桌是女生第一陈嘉洪和学生会干部吴河臻。 “这同桌配置可真是顶级。还得是我的武姐姐～” 李季莹感到了来自武宇曼的照顾，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地理自习课上，李季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鼓起勇气去找原老师分析一下试卷，找找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原老师，这个题我还是有些不太理解。您听听我的想法。” 讲台上，胡俊钦正在给原淑惠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原老师也是听的一脸认真。 为了不打扰两人，李季莹默默排队现在胡俊钦身后。 “你的思路没有问题，说明这个知识点掌握的很好。但是这个题的考法比较特殊，需要你跳出传统思维去看待。” 原淑惠语气温柔的指导着:“你再按我说的思路去思考一下，琢磨琢磨？” “好的老师，我换一种思维试试。” 胡俊钦若有所思的拿着卷子走下了讲台。 原淑惠撇了李季莹一眼，也并没有主动接过卷子，换上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原老师，您方便给我分析一下试卷吗？” 李季莹说着，把自己用红笔标满错误的答题纸拿到原淑惠面前。 “诶？我说你这个人。” 原淑惠一把拿开了李季莹的卷子说:“你没看见我正在备课吗？有问题你就问，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完完整整的分析卷子！” 原淑惠的态度让李季莹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好不容易来讲台上找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退缩！” 李季莹给自己打着气，于是指出了几个没有理解的题目问了起来。 “这个问题上课的时候我不是讲过吗？你没听？” “老师我听了，就是没有特别理解，感觉还是不太清晰” “不太清晰那是你自己脑子浆糊的问题！我讲得可是明明白白，真是服了你们这种脑子笨的！” 原淑惠的音量明显抬高，最起码前面几排的同学都能听到。 有几个好事的同学听到老师骂李季莹笨，还偷摸抬头观望李季莹的反应。 李季莹的表情管理明显失败，她十分生气的说:“原老师，学生有个体差异，接收程度本来就不一样啊！” “所以呢？怪我咯？” “您为什么这个态度？我只是没有听明白想问一下解题思路而已啊！” “轮到你在这儿指责我的态度了？你算什么东西？” “老师您怎么骂人呢！我是我爸妈生的！什么叫我是什么东西？” 李季莹觉得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自己的尊严被原淑惠无情践踏，甚至在话语中冒犯了她的家长。 “你跟我嚷嚷什么？考那点儿破分连个大学都上不了，你以为我愿意教你？也就能依托个画画了！” 原淑惠句句诛心，台下的同学们光是听着就觉得过分。 齐景喆刚要起身上前调节，叶宏炜一个猛的站起来说道:“原老师，艺术生怎么您了？画画怎么了？没必要搞歧视吧！” “嘿！你们一个个的想干嘛？没完了是吧？” 原淑惠气的火冒三丈，摔下手头的卷子，用手指着叶宏炜骂了起来。 “不是啊原老师，您这么说话就是不合适啊！我们学艺术的怎么就能被如此贬低了？” 叶宏炜不甘示弱的说着。 “你们为什么学艺术自己心里没点数？天天在那儿得意个什么劲！要不是那点成绩考不上大学，你们能学画画去？” “当然不是！学艺术是因为爱好！” “爱好个屁！少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感觉怪对不起你的” 李季莹坐在叶宏炜对面，一脸丧气的说。 “并没有，和你无关。” 叶宏炜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 “不过还好武姐姐帮你求情。” “原老师本来就不应该那么说话。就算是老师又怎样？就能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吗？就在那儿区别对待？” “唉” “你别唉。李季莹，我觉得你该反驳的时候就得反驳，不管对方是谁。越忍让越被别人看不起。反正我就从来不在意这些，该怼就怼。” 叶宏炜愤愤不平的说。 “我今天这不也是把该说的说了嘛。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季莹正说着，就看到虞赫宗向这边走来。 “没去吃饭？” 虞赫宗问道。 “没有，不太有心情。” 李季莹站起来说。 “咋了呀？看你们两个表情都这么差。” “没啥，就是班里一堆破事。习惯了。” 李季莹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气。 “哦对，明天放假你坐校车不？等你一起？” 李季莹问。 “哦，明天我不坐。” “你妈妈来接你？” “额，我明天要去趟医院，直接从学校过去比较方便。” “医院？你咋了？” 李季莹急忙问。 “不是我，你忘啦？唐萌在医院呢，班主任要带我和另一个班委去看望她一趟，顺便带过去一些同学们准备的慰问品。” 虞赫宗回答。 “好吧。” 李季莹的表情明显更加不高兴了。 “唐萌这种人，你还去看她？她整天搞事情欺负李季莹你不知道？” 叶宏炜突然开口道。 李季莹没想到他会参与到谈话中，更没想到会说出这句话。 “你想说什么？” 虞赫宗正色问。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很奇怪。那唐萌什么人大家现在都知道，而且她对李季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为什么你还总是和她牵扯不清？” 叶宏炜也站起身。 “同学而已，什么牵扯不牵扯的？这算什么形容？” “行了你俩。干嘛啊这是？” 李季莹烦的头疼。 “我只是替你说出你该说的话而已。走了。” 说完叶宏炜就走开了。 “这是整哪出？他有什么立场在这儿指责我？” 虞赫宗不高兴的说。 “不是指责吧，就事论事呗。” “哦合着你们俩现在一个阵营呗？” “什么阵营啊？那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什么事实？是我主动要去的吗？那不是齐老师要带我一起去吗？而且我是班长我能怎么办？就算对方是唐萌，你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啊？” “我无理取闹？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今天我被别人怎么说吗？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我刚才不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说没啥，你又不愿意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你给叶宏炜倒是挺愿意说的。” 虞赫宗也一句不饶的说着。 “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李季莹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吵吧，没个停歇，天天不是为这件就是为那件破事吵架。我受够了。” “我也够了。我觉得你一点都不体谅和理解我。” 虞赫宗丢下这句话，也转身走开了。 第25章 微光 原淑惠的话深深印在李季莹脑海里。 原来在别人，或者说在部分老师和同学眼中，学艺术就仅仅是为了考上大学吗？ 李季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思索这个问题。 的确，当年初中选择学习画画确实是为了考上高中，但是在循序渐进的学习过程中，自己已经深深被绘画的魅力吸引。 一本本画册，一张张格漫，一个个人物形象，一段段来源于生活的故事 这些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不可分离。 “你咋了，还在为原老师说的话不开心？” 看到李季莹的状态，同桌吴河臻问。 “有点” “没必要啦！何必被别人的话打击成这样？我也觉得原老师那样说很过分。不是留不留情面的问题，而是本身想事情的角度就有问题。怎么说呢，太功利化？” 吴河臻的话让李季莹颇为欣慰。 “给我看看你的画呗？” 她继续说。 “好啊好啊，给你看看这个故事！” 李季莹翻开自己的本子递了过去。 “我以为你画的是那种少女漫呢！没想到这是还有点悬疑色彩？” 吴河臻吃惊的说。 “还好吧。因为我比较喜欢看悬疑小说，又爱胡思乱想，就画了个关于体现人性的。” 李季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我觉得你这个可以连载诶！情节很有意思，会有很多人喜欢看的！你不考虑发到网上？” “发网上？” “对啊，我有个表姐就是画漫画的，人家是个全职画手，还有专门的工作室呢！她就是把漫画发到一个app上，定期更新，好多人追更呢！” 吴河臻的话仿佛点亮了李季莹心中原本失去色彩的一部分。 “也是”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那个app叫什么？” “我也记不太清了，咱们今天放假回家之后我问下我姐然后发给你呀～你可以试一试，我是真心觉得很好看！” 吴河臻真诚的表情让李季莹的心情瞬间好了一些。 李季莹本来打算直接去医院，但是妈妈说时间太晚，加上要带姥姥做一些检查，所以让她明天再来。 偌大的房间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李季莹打开灯，把拉杆箱靠墙放好，洗手换衣服，然后拿出冰箱中妈妈已经做好的饭，打开电视窝进沙发里坐下。 她并不是为了看电视才把它打开，只是希望安静的屋子里被声音充满。 她又点开了网易云，听歌记录还停留在上次和虞赫宗一起听的藤井风新歌。 她照例点进去，显示对方未在线。 越来越没有维系基础的关系，加上上次的不欢而散，李季莹不知道自己在这段感情中获得了什么。 似乎就只是因为，习惯了？ 没错，又是“习惯了”。 惊恐发作也是。 “最近的状态太消极了，不能这样下去。” 李季莹觉得她需要“自我拯救”一番。 李季莹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刚准备看书学习就收到了吴河臻发来的微信，上面是一个app的截图。 “我问了一下我姐，她说的就是这个app，你可以下载个试试呀！（吐舌）” 李季莹刚回复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过去，吴河臻又火速发来了一条:“期待看到你的连载漫画哟~为了自己的梦想加油叭~” “真是个热情又好心的女孩子呀。” 李季莹本来以为吴河臻在学校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人家还挺放在心上的给自己打听了清楚，又专门来鼓励自己，李季莹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不能因为生活中负面人物的存在而否定那些善良美好的人。希望我可以接触到越来越多真心实意的朋友呀。” 李季莹这样想着，开始了自己的周末规划。 “要合理分配学习和艺术的时间。六便士必须要争取，但月亮也要尽可能的去够一够。今天就先给自己‘放松’一下吧。” 她翻开自己的绘本，摆好需要用到的彩笔，开始了对自己漫画情节的构思。 “该拿的学分大一的时候我都一口气拿的差不多了。现在的话我比较感兴趣的一门课还没开，等开了就去听一听。” 因为武宇曼一直好奇边游泊大学上的如此“自由”，所以他解释了一番。 “那你是真的优秀” 武宇曼佩服的说。 边游泊确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其实当初仅仅因为和我爸赌气就上了这个大学我还是很后悔的。但是这种话又能和谁说呢？只好憋屈着自己，同时也埋怨着自己。既然是与自己的水平不相符合的大学，当然要拿捏它了。” “要不说，感觉你的大学上的这么轻松。不像我，当时读大学就和念高中似的，依旧是不停的受困于学习。” “下学期我们就该实习了，到时候看看学校怎么分配。如果能来咱们市找个实习公司就是最好的啦。” 边游泊好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实习工作。 “真要开始工作了，可是后悔都来不及啊。还是珍惜学生时光吧！” 武宇曼无奈的说。 “其实对我来说都差不多。不过看到你辛苦成这幅样子，我是绝对不会当老师的～” “你说话还真是直击要害啊？” 武宇曼顺手就要拍他的胳膊，没想到边游泊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这是预判了你的预判～” 说完又松开了他的手。 武宇曼的内心在刚才好像爆炸了一般，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我真服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嘴欠你会打我～哎对了周末有啥安排不？你们这周难得有个双休呢。” 边游泊问道。 “周末？” “昂呗。” “周末要去完成一项任务。” “哈？任务？周末还要工作？” “不是工作上的” “诶～那是啥？” 边游泊继续问。 “是个不能推卸的必须要去做的事。” “啥啊这？怎么这么拐弯抹角的？到底是要去干啥啊～” 边游泊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样子让武宇曼觉得好笑又可爱。 “你说我这个年龄的人该干啥？” “额” 边游泊思考了一下，瞬间睁大了眼:“不会是相亲？” “有什么不会是的，还真就是。” “哈？你现在这年纪有必要吗？”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武宇曼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边游泊倒是并没有什么她期待的反应，只是说:“那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呢，给你加个油！我给你说，这种事其实就” 边游泊后来说的话，武宇曼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果然在期待一些不该期待的事。太可笑了。”武宇曼对自己的幻想充满了无奈。 相亲地点选在了一家咖啡店。 在这次见面之前，两个人并没有在微信上有太多的聊天，双方都想“速战速决”，见个面再决定后续。 武宇曼并没有做什么精心的打扮，就穿着平时的休闲卫衣，唯独在发型上稍有纠结。 因为怕回家之后妈妈会过多的“指导”自己的造型，所以武宇曼决定直接从自己租的房子这里出发。 她最终选择把头发散了下来，淡淡的香味让人十分舒心。 “耶？现在要去了嘛？” 刚刚下楼，边游泊突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说道。 “吓我一跳，你从哪儿过来的？” “我刚才去买了点东西，这不。” 说着边游泊抬了抬自己手中的塑料袋:“今天的晚饭，搞定～” “啊？这吃的也太简单了吧？” 武宇曼看着塑料袋里的三明治和牛奶，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天心情不太好，没啥食欲。” “心情又不好了？” 武宇曼马上担心起来。 “没事，不用担心哈，不是那种意义的不开心，是因为别的事。真没事，我可以自己调节的。你快去吧，加油加油！” 边游泊做了一个绅士的手势，示意让武宇曼快走。 “好吧，你自己调节调节心情嘛。” “别担心啦！快去～” 武宇曼浅浅的笑了一下，缓步走开了。 第26章 相亲 “我的心情怎么会好呢？因为我在意你啊。” 边游泊久久注视着武宇曼的背影，心里这样想着。 “可惜我只是个大学生。没有工作，没有积蓄，也让你见识了我脆弱不堪的性格。我怎么可以喜欢这样优秀的你呢？我只会让自己的消极情绪影响到你，让你不开心。” 边游泊叹了口气，拎着袋子里的东西一步步走上楼。 边游泊早就注意到了住在对门的武宇曼。 忙碌、没日没夜、全身心投入工作 这些都是他对她的印象。 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生，为什么一点点被工作侵蚀成了这样呢？ 因为工作单位太远，她甚至不能回自己家住，还要专门租房子。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要面对被人跟踪的巨大危险。 相识后，虽然她的外表没有明显变化，但是内心却仿佛在不断消沉下去。 “好想把她从这种环境中解救出来。她不应该被困在这样不人道的工作中，明明有能力又优秀，怎么没人赏识呢？” 边游泊为武宇曼感到不甘心。 苏打的出现，不仅为孤独的边游泊提供了精神寄托，更让他有了和武宇曼聊天的契机。 “想更多更多的了解她。每次去学校就要过很久才能再见到她。总找她聊天会不会让她觉得烦？只好拿苏打当‘挡箭牌’了” 慢慢的，边游泊就把聊天的话题从苏打转向了日常生活。 武宇曼是第一个，让边游泊吐露关于自己孩童时期回忆的人。 不负责任的母亲、被虐待的宠物、鲜少沟通的父亲 他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展露无疑。 “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会毫无戒备的把这些难以启齿的事说给她听。” 边游泊觉得武宇曼好像有魔力一般，不断吸引着自己。 如今自己又在故作轻松的为要去相亲的她加着油。 “真想尽快开始工作，摆脱学生这个身份啊。” 这也是为什么，边游泊无比期待实习生活。 起码，他可以在工作中尽快摸索出自己的价值。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追赶上她的时间？” 边游泊感觉十分苦恼。 “甚至连这三明治也不想吃” 边游泊把塑料袋随意扔在餐桌上，直接坐回了沙发上。 “没有争取的勇气，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失去。” 消极低落的情绪再次将边游泊包围。 “如此消沉的我，能为喜欢的人带去什么？反而是离得越远越好才对吧” “我到了，你在哪里？” 武宇曼来到咖啡厅，但是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相亲对象。 打了好几个电话打不通，武宇曼只好发微信询问，可还是半天没有回应。 “服气，这是整哪出呢” 武宇曼觉得自己的心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你是武宇曼吗？” 这时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到了她的身旁问道。 “啊，我是。”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我是陶钧。” “嗯” 陶钧看出了武宇曼不太高兴的神情，于是马上解释道:“我刚刚接到电话，有点数据要的比较急，我就赶紧指挥着他们弄了一下，所以没联系上你，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武宇曼也不好让第一次见面的人不停道歉，于是赶紧说:“啊没事的，我的工作性质也很忙，可以理解。” “你喝什么？点一下吧。” “拿铁就好了。” “别的呢？还吃什么？” “不吃啦，咖啡就可以。” 其实武宇曼连咖啡都不想喝。 一方面是不爱喝，另一方面是没心情。 对于这次相亲，她本来就没抱任何希望。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武宇曼也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于是把自己的长发全部拨到了左侧锊了起来。 “你是高中老师？” 陶钧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对，高中。” 武宇曼突然觉得自己平时挺爱说话一人，怎么变得这么语塞了？ “高中老师啊想必很辛苦吧？” “辛苦是辛苦，不过毕竟人家是要高考的人嘛，确实还是应该多为他们付出一些的。” 武宇曼觉得这对话整的和采访似的，于是问道:“你是医生？” “对，我是牙医。” 陶钧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这个拍的就是我的诊所，之前还有媒体来做过宣传呢。其实以前我是在大医院里当牙医的，后来觉得反正种种原因吧，我就出来开了个诊所自己单干了。” 陶钧解释道。 “自己开诊所？那你真的很厉害啊！” 武宇曼是发自内心佩服有勇气自己出来创业的年轻人。 “怎么说呢，自己做的决定就要自己去承担后果，如果有这样的觉悟，那么迈出去的步伐才会坚定。” 几句话的功夫，武宇曼对陶钧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观。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眼我一语的谈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漆黑。 “哎呀真是的，一个不留神都这个时间了咱去吃点东西吧？你饿不饿？” 陶钧看着手表问道。 “我也没意识到不过时间真的是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家吧。” 武宇曼实在是很累，便委婉的拒绝了。 陶钧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落，但旋即微笑着说:“这事整的，多不好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啊没事的，我打个车就行” “好啦，这件事就别拒绝我啦？打个车，我送你回去！” 陶钧的话都说成了这样，武宇曼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到这儿就可以了，谢谢你啊。” 武宇曼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和陶钧道别。 漆黑的小区并没有给武宇曼带来什么恐惧，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在晚自习后走夜路。 “呼终于轻松一些了。” 武宇曼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但积攒多日的疲劳感又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是工作就是任务，我的周末真是丰富多彩啊。” 武宇曼忍不住自嘲几句。 刚刚走到楼下，她就收到了陶钧的微信。 “认识你很开心！到家之后告诉我一声，注意安全！” 看到这条消息，武宇曼的内心并没有产生什么波澜。 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回复道:“已经到家了，谢谢关心。你也注意安全哦~” 发出去之后，武宇曼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仿佛有些“欢脱”，但因为疲惫实在不愿多想下去。 “不管怎么说，起码可以给我妈交差了” 洗漱一番后，武宇曼重重的躺在了床上，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沉沉睡去了。 这时边游泊发来了微信:“相亲任务完成的如何？” “我买的那个三明治真的顶级难吃，没吃两口就扔掉了” “嗡嗡嗡” 武宇曼被手机震动声吵醒，她睡眼惺忪的扒拉着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看到是边游泊的来点，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子。 “喂？” “吓死我了，你可终于接电话了” “啊？什么啊” 武宇曼的大脑还被睡神束缚着，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我给你发了好多条微信你都没回我是不是有点过度反应了” 听到边游泊对自己的关心，武宇曼的心中一阵暖意，但马上又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哈哈哈，你想多啦！我刚睡醒~” “那就行昨天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什么任务？” 武宇曼懵懵的问。 “你说呢！哎呀你果然没有睡醒！” “哦相亲吗？就那样呗。” “对方是个啥样的人？” “我真是服了，你这口吻怎么和我妈似的” “这不是关注一下你的任务完成度嘛～”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顺其自然呗，我也不太想为这件事费神的。” 武宇曼这句话刚说完，陶钧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咖啡）要不要出来吃顿饭？” 武宇曼看到这句话瞬间傻眼，半天没有说话。 “喂喂喂？还在不？” 边游泊在电话那头问道。 “额嗯，在呢。” “咋了呀突然？” “没事，有点惊讶” “诶？又是什么事？” “人家约我出去吃饭呢。你说我该不该去？” “好家伙，这是要开追你的节奏？” “不至于不至于，才见了一面而已啊。” “那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呗！” 边游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自己的心却已经在阵阵发酸。 “果然，优秀的她谁会不喜欢呢？她就要离我而去了吗？” 边游泊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在电话里说下去，于是快速结束了通话。 而在武宇曼听来，边游泊似乎只是对自己的这些事失去了兴趣。 两个人都在自己的思维和猜测中误会着彼此。 第27章 看展 除了去医院看望姥姥外，李季莹本来打算两天的周末时间全部用来宅家，但在周六晚上接到了叶宏炜的电话。 “咋啦？有什么事就微信上说呗，干嘛还打电话？” 李季莹对于突如其来的电话总是不太能接受。 “哎呀这不是直接电话说的清楚嘛。” “所以嘞，什么事呀？” “明天有个美术展，要不要去看？” “等会，你说的不会是” 李季莹一直想去本市的美术馆，但苦于入场限制而无法进去欣赏。 “哈哈哈，就是你梦寐以求的那个美术展！” 叶宏炜开心的笑着说。 “可是怎么去啊？不是有入场限制吗？” “我既然能问你，说明就是可以进去嘛，不然我问个寂寞？” 叶宏炜的语气瞬间得意起来:“我这儿有票，咱们可以进去看展～” 叶宏炜的话让李季莹激动不已:“真的吗！你怎么这么厉害还弄到票了？这个票我上次还没来得及抢呢就没有了！” “这事还得感谢我爸，他们单位经常会发一些电影院啊剧院啊美术馆啊之类的票，福利贼丰厚！” “那我用你爸爸的票去看合适不？” “啧，有啥不合适的？想做的事就去做！总是顾虑那么多干什么？这美术展多难得啊！那就明天见咯～” 挂断电话，李季莹的内心久久没有平静。 “没想到真能有机会进去看展！真是太难得了！” 李季莹开心的躺在了床上。 她点开自己发表漫画的app，虽然只发表了两话，但是陆陆续续的点赞和评论一直没有断绝，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就是成就感吧，真的太让人愉悦了！一下子有了不少动力～” 李季莹不停地翻看和回复着评论，激动的心情一直不能平息。 此时，猛烈的心跳却并没有让她觉得烦扰。 “如果因情绪产生的症状不能消失，那我希望是由积极快乐的正面情绪导致的。这样也算值了。” 李季莹不禁这样想。 “太爱了” 李季莹走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展厅，根本挪不开步子。 在特殊的打光下，这个展厅整体笼罩着一层红红的色彩。 李季莹产生了一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这才是最好的效果。” 刚才在其他展厅，李季莹觉得心情十分不爽。 周围全是疯狂拍照的人，自拍、他拍、对着墙上、摆放一旁的美术作品也是一顿拍。 “小姑娘，你让一下行不？” “小妹妹，能不能帮我俩拍张照？记得显得腿长些哦～” “咱俩在这儿自拍吧？唉这个女同学，你可不可以先往旁边凑一凑？我俩想把这张作品当背景拍个自拍呢！” 李季莹只能左躲右躲，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欣赏自己喜欢的作品。 “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把这些作品当成发朋友圈的配图吗？” 李季莹真的很难理解。 “嘿！别因为别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啊。” 叶宏炜碰了碰她的胳膊劝道。 “怎么可能不被影响？合着我站在哪儿都挡着他们拍照了我，真的服气。美术展不是让大家欣赏艺术作品的吗？” 李季莹气鼓鼓的说。 “你看你，好不容易来看个展，被他们扰乱了情绪岂不是不值？” “我知道，就是有点不爽。” “你想想，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欣赏嘛。而且人家也有拍照的自由，咱们还能管这？想怎样是人家的事嘛。” “嗯，我知道算了不说这不愉快的事！你看到那个了吗？” 李季莹拉着叶宏炜向一个立柱上的摆件走去:“你看这设计，是我不曾想过的风格！简直直击心灵！” 立柱上的人物身形怪异，头部被调换了位置，置于身下成为底座。 人物下是几本无序叠摞的书。 “嚯！这个可厉害了！” 叶宏炜也一脸星星眼的看着眼前的美术作品。 在叶宏炜的带动下，李季莹很快从不愉快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全情投入到美术作品的欣赏中。 不知不觉走到的“红色氛围”展厅让李季莹的喜爱达到了顶峰，甚至被这种氛围搞的有些迷幻。 “这是电视机？” 李季莹走到一个台子旁，可是走近一看似乎又不像电视，而是带着很多按钮的不知名机器。 她一抬头，机器的后面贴着很多张艺术海报。 海报的风格光怪陆离，吉他和音响拼凑而成了一个个人物，似乎要从海报上走入真实世界。 紧接着她看到墙上有几行黑色，但是不管她凑近还是拉开距离，都看不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这是写的孔子吗？” 李季莹辨认不出，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久。 她又沿着墙走了几步，瞬间看到了整个展厅中自己最喜欢的作品——一副扭曲的人物面孔。 这个作品以时钟的形式挂在墙上。 钟表的指针被设计成了一条条胳膊，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撕扯着处于中间位置的人物的脸颊，眼睛和嘴巴分别被扯向左右两边。 在红色灯光的映衬下，人物的表情狰狞且血腥，但李季莹却并不觉得可怖。 相反，她觉得这个人物只是把自己内心积攒的痛苦外显了而已。 也就是说，这是一副可视化的痛苦图像。 此刻，李季莹觉得她仿佛如旁观者一般，看着惊恐发作时呼吸困难、不知所措的自己。 “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撕裂感既血腥又扭曲。” 李季莹久久没有眨眼:“这是谁的作品？太精彩了。” 她完全被这个作品吸了进去，没有注意到慢慢接近并为她拍照的叶宏炜。 “我还说呢，找了你半天！” “嘘！” 李季莹示意他小点声，不要破坏这个“特殊”展厅的氛围。 李季莹还在盯着眼前这个被“撕裂”的人物，叶宏炜则站在一旁看着她。 “李季莹，你真的有好多好多心事啊。” 叶宏炜这样想着。 回到家，李季莹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去展厅这一趟，她拍下的唯一一张照片就是挂在墙上的人像化挂钟。 她点开自己的相册反复欣赏着，这时收到了叶宏炜的微信。 “给你看看我今天拍的最满意的一张！” “发来我欣赏欣赏，看看你品味如何？” 李季莹开着玩笑回复道。 她没想到叶宏炜发来的会是自己的照片——正在欣赏作品的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人拍了下来。 “晕！你什么时候拍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哈哈哈，如果你知道了就拍不出这种效果了！怎么样我这技术，是不是完美？” “这话你让我怎么说？整的好像我在这儿自夸似的” 李季莹发过去几个无语的表情。 “你想太多啦！我就是单纯觉得这张构图和意境都很到位。还有你专注的神情也增分不少~” “你可别夸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作品吗？” 过了一会儿叶宏炜问道。 “嗯不是一句半句能解释清楚的。就是，很符合我这段时间的心里动向吧。疲惫、恐惧、焦虑、担心、困惑各种各样的情绪纠缠在一起，然后都被这个作品表现出来了。” 李季莹认认真真的回答着。 “说来说去，还是要再次感谢你给了我去看美术展的机会！不然我真的会错过太多的宝藏！” 李季莹又发过去了几个感谢和爱心的表情包。 “跟我就别客气啦~跟着哥混就对了！” “三句不出就没了正型，真是服了你刚才的话我收回！” 放假两天的时间，虞赫宗一直没有找自己说过话。 “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李季莹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到底是生气还是别的情绪？ “每天都已经很累了，还要时不时揣摩别人的情绪，真的好累” 虽然这么想，但李季莹还是不希望局面一直这样僵下去。 “这次我主动一点吧。” 李季莹一时不知道怎么挑起话题。 谈天气？太无趣。 谈学习？太强行。 谈假期？只会因为扯到唐萌而不欢而散。 “啊为什么现在沟通变得这么艰难啊” 李季莹觉得整个人又要变得“扭曲”了。 第28章 热情 “我昨天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我啊？怎么还在生气？” 李季莹一下课就跑到虞赫宗门口去问。 “能别在这儿说吗这么多人呢。” 虞赫宗一脸难堪的表情。 “我也没有很大声啊已经在压低声音了！”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怎么会还生气呢昨天一天是都在上补习班，没带着手机。而且我爸妈现在对我手机使用也管的很严，还要控制时间什么的。” “这样啊周末你还要上补习班了？” “昂，我爸给我找的老师，就是那种小班课。说是马上高二了怕被落下，要提前下手之类的。” “这个担忧完全不必嘛～点子王已经很优秀啦！” 李季莹本来想用轻松愉快的语气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虞赫宗还是一脸严肃。 “哪有，我根本不够优秀。眼光要放长远，光和班里这些人比较是远远不够的。以后高考面临的千军万马般的强者可是难以想象。” “额，也是” 李季莹迎合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压力也不要太大嘛～感觉你最近绷的太紧了哦。” 虞赫宗努力对李季莹挤出了一个微笑。 “你也要好好学习啊，马上要考试了，之后好像还要开家长会呢。这次考试太关键了，你要冲一冲！” “我知道啦！你这语气也太语重心长了。点子王，你之前的活力呢？换上之前的样子呀！” 李季莹觉得自从虞赫宗当上班长后，整个人都“成熟”了很多，但这种“成熟”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改变了就很难回去了吧反正，这次考试一定要重视起来啊！” 上课铃响起，两人又一次分开了。 “啊～真的好累！” 急匆匆跑进教室的吴河臻冒着一头的汗，刚坐回座位就拿出纸巾擦了起来。 “这是干嘛去了？这么气喘吁吁的。” 李季莹看着同桌这副样子，好奇的问。 “最近学生会换届，高三的学长学姐基本都退出了，重担就落在了高一高二身上。人手不够啊主要是！又安排我去检查楼上的纪律，现在每个课间都要这样跑来跑去的！” 随着时间发展，李季莹越来越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 她总会不加隐晦，大大方方的说出事情经过，这让李季莹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很踏实。 “哇，那你们可是太惨了！课间时间本来就短，这一趟趟的” “可不是呗！不过也没办法，想开点就当锻炼身体了哈哈哈！” 吴河臻纯真的笑容既舒缓了自己，又感染了李季莹。 “这就是能者多劳～” “嗯嗯，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争取高二之后当个部长啥的！” 能够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欲望，这也是李季莹欣赏的一点。 “加油加油！你肯定没问题！” 李季莹也是由衷的为吴河臻加油。 另一边的同桌陈嘉洪也有很多让自己佩服的地方。 作为女生第一，陈嘉洪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类型，反而思维聪颖伶俐。 她的英语成绩出类拔萃，而李季莹在自己日积月累的努力之下，英语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齐枫老师上英语课有个很鲜明的特征，就是会先对前一天的作业或者试卷进行点评。 理所当然的，每天被表扬的人里总有陈嘉洪的名字。 这天英语课，看到齐老师又打算开始点评，李季莹便拿出单词书先行背了起来。 “昨天的卷子，咱们班整体写的不错。胡俊钦和陈嘉洪并列年级第一，要好好保持！” 两人卓越的名次赢得了同学们一致的掌声。 “年级第一，也太厉害了” 李季莹羡慕的想着。 这时齐老师又继续说:“我还要表扬几个进步很大的同学！在题目难度提升的情况下还能取得进步，也是难能可贵！有这位同学。” 齐老师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于是用手指向了坐在靠墙位置的一个男生。 “我看看啊，还有还有陈嘉洪的同桌！” 说着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李季莹。 李季莹一万个没想到自己会被表扬，在大家的注视下瞬间僵直了身体。 不得不承认，被老师公开表扬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就因为这次简单的表扬，李季莹学习英语的热情越来越高。 齐老师的课风趣幽默又好懂，李季莹甚至觉得，齐老师并没有虞赫宗他们说的那么苛刻。 “这就是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不同吗？我倒觉得齐老师对我们班挺柔和的。” 李季莹这样想着。 努力带来了收获。 在之后的英语课上，李季莹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了被表扬的“常客”，虽然称呼没有变，还是“陈嘉洪的同桌”。 同学们也把这个称呼当成了一个梗，平时会拿这个来打趣李季莹，不过她也并没有很在意。 她知道，齐老师并不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只是叫顺了口就这样延续下去了。 背单词是最基础的一环，李季莹绝不满足于此。 因为热情高涨，她还拖妈妈给自己买了几本额外的练习册送来学校。 刷英语题成了她在校生活中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找到学习的乐趣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 李季莹好久没有这种体会了，上一次如此激情的学习还是在实习老师相川教自己政治的时候。 “时间过的可真快不知道相老师现在过的怎么样呢？” 李季莹不禁回想起那个美丽温柔却被误解和打压的相老师。 李季莹没想到自己的英语会如此突飞猛进。 “今天要表扬一下李季莹同学！” 齐老师称呼的改变让李季莹一下子还很不适应。 “同学们，你们的潜力是巨大的！我一路见证着李季莹英语成绩的进步，这完全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这次她考了咱们班第一！”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哇！好厉害！” “太牛了吧！” “进步这么大！”之类的声音。 李季莹觉得很不好意思，脸憋的通红。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考的这么好。 “太厉害咯季莹～快带带我～” 吴河臻开心的撞了撞李季莹的胳膊肘说道。 “没有没有！太夸张啦真是！” “哎哟～别谦虚～” 但是陈嘉洪却没有说什么。 敏感的李季莹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没有表现出绝对的快乐，因为她在顾及陈嘉洪的感受。 “本来人家一直都是第一的，我这” 李季莹又产生了那种夺走别人东西的感觉，就像社团表演担任女主那次似的。 “李季莹你可真厉害！我就说你有天赋嘛～” 课间，叶宏炜给她买了一瓶汽水放在桌子上。 “啊？你给我买这干啥？” “庆祝一下你英语考了第一啊。” “真的不至于下次还不一定呢！这是偶发现象！” 李季莹摆着手说。 “你这个人呐！怎么这么不认可自己？成绩是你自己考出来的，又不是凭空出现的。我看你可不止在画画上有天赋，学习上也是一绝！真羡慕～” “说到画画！” 李季莹一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说:“我刚想起来！我把自己画的漫画发到网上了！还正在连载呢！” “真的假的！？” “真的呗！骗你干嘛！” “你怎么不早说！弄得我现在心里直痒痒！又没有手机，你这不是吊我胃口嘛！” 叶宏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李季莹的漫画了。 “嘿嘿，这不是刚想起来嘛。没事不着急，反正现在在学校我也没法发，只能在本上先画一画咯～” “画好了让我瞅两眼啊，给你参谋参谋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真是提前谢谢叶老师的点拨啦～” 坐在座位上学习的陈嘉洪看了一会儿这两个相互打趣的同学，又重新低下头背起了自己的书。 第29章 单恋 这天晚饭过后，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李季莹本来安排着想要回教室学习，但是因为吃的有些多，胃胀的难受，她便临时改变主意，打算去操场上转悠一会儿。 “季莹，你去哪儿呀？” 陈嘉洪问。 “哦，我吃撑了！打算去操场上溜达会儿，消消食～” 李季莹不好意思的说。 “我和你一起去行呗？我也不想一直在这儿坐着了，浑身酸痛！出去运动一下！” 陈嘉洪破天荒的放下了手头的学习资料。 “行呀！今天天气正好很适宜～走吧～” 操场是最青春洋溢的场所。 李季莹觉得自己忽视掉了太多生活中的细节，反而受困于“室内”的大小事。 “脖子酸痛” 陈嘉洪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 “舒展舒展～” 李季莹到她身后给她揉了揉肩，说道:“所以说定期的放松还是很必要的！总是趴在桌子上看书写卷子，颈椎真的撑不住！我就是总头晕” “唉，咱们虽然才十几岁，实际也是各种不舒服，真的很无奈啊。” “生活压力低龄化咯，咱们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压力。原来的十几岁是孩子，现在的十几岁心眼子比大人还多。” 李季莹想着自己经历的种种，不禁感慨道。 “是啊。这样夜以继日的学习能换来什么呢？换来成年人世界更大规模的勾心斗角？” 陈嘉洪的话让李季莹很是吃惊:“真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想！我一直觉得，你们这样学霸级别的人物目标都很明确，很少会迷茫的。” “咱们年龄一样，环境一样，甚至性别一样。就算学习再好，想的事情也逃不过大家的范畴呀。不然我还能想啥？” 陈嘉洪无奈的笑了笑。 “哈哈，是我想问题太简单了。” 李季莹也回应了一个暖暖的微笑。 她很享受这样在空闲的时间里和好友在操场上闲逛的时光。 “季莹！”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 李季莹一回头就看到了王颜宸。 “颜宸！好久不见啊！！” 她马上拉起了王颜宸的手，一脸的激动。 “可不，我现在整天焦头烂额的！上次我不是加入那个物理实验社团了吗？现在每天空余时间都埋头去实验室里辅助老师去了” “我说呢！感觉最近真是见不到你。之前去班里找你你也不在！” “昂，已经提前感受到大学生被导师支配的那种恐惧了！” 王颜宸做了个鬼脸说:“不过可以学到好多知识！现在我的物理成绩嘎嘎往上走~”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就算泡实验室里也值咯？” 李季莹为朋友充实的生活感到开心。 “好啦我走啦！这还是物理老师让我去给他拿个东西，然后我看着操场上那个背影很像你，就忙里偷闲的说上几句。赶紧走啦！要不老师一会儿又要批评我了！” 王颜宸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她是理重点的吗？” 陈嘉洪开口问道。 “不是，但是她的努力程度完全不逊于重点班，成绩在她们班里也是名列前茅！” “感觉她很雷厉风行？” “哈哈对！是个做事很利索的姑娘，所以才能当老师的得力助手嘛！而且很上进～” 两个人正在聊着关于王颜宸的话题，这时不知道从哪儿踢过来一个球，正好砸到了陈嘉洪的小腿。 “啊！！” 陈嘉洪大叫一声，给李季莹也吓得够呛。 “没事吧嘉洪？” “谁踢的啊这是” 陈嘉洪疼的龇牙咧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 人未到，声音已经飘了过来。 李季莹看到跑来的男生是尹卓。 “真的很不好意思！没事吧？” 尹卓看到陈嘉洪疼的蹲下身子，着急的问道。 “就是很疼” “这事整的你能走路吗？要不我先扶你去坐会儿？” 尹卓不知所措的样子让陈嘉洪哭笑不得。 “没事没事，我凑合着走几步就行。” “我扶你我扶你！” 李季莹上手馋着陈嘉洪往操场边的看台走去。 “你别撑着啊，要不咱现在去校医室看看？” 因为知道刚才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劲，所以尹卓担心陈嘉洪会受不了。 “不用了，我自己先缓缓吧。马上就该上课了，估计我回去的速度会很慢。你帮我俩给老师请个假呗？” 陈嘉洪提议道。 “这当然没问题了！我就是怕你待一晚上之后再严重了” 尹卓挠着自己的头，一脸愧疚。 “真不至于，啥情况我自己清楚，先缓一缓再说吧。我让季莹扶我慢慢走回班就行了。” “这些给你！” 晚自习课间，尹卓把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放在了陈嘉洪桌子上。 “这是？” “你看一下，这是受伤之后涂抹的药膏，很管用，今天回宿舍之后你一定要抹上些！不要拿水碰它，让它在皮肤上吸收一会儿。还有这个，这个是一个膏药贴，是适合扭到筋之后用的，因为我不知道你小腿的具体情况，如果是筋扭伤了就贴这个。还有这个” 这个塑料袋好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般，源源不断的被尹卓掏出东西来。 “谢谢你啊，准备了这么多药。回宿舍之后我会用上的！” 陈嘉洪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可千万别谢我！要不是我莽撞的那一脚你也不用受这罪了。” 李季莹就坐在一旁看着这俩人来来回回的谦让。 感情是很神奇的存在。 明明做了这么久的同学，明明彼此熟识，但之前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产生。 就好像一瞬间，陈嘉洪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尹卓。 尹卓的运动能力很强，在几次出色的表现中被提拔为了体委。 在尹卓的带动下，全班的跑操热情也上去了好几个度。 那次意外被尹卓踢到小腿后，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皮肤还是青紫了一片。 陈嘉洪向武老师请假见习了几天。 在见习的这些日子，陈嘉洪第一次作为旁观者看着自己的班级在操场上一圈圈奔跑。 “好整齐啊我们班，口号声也响亮。” 站在见习的队伍里，陈嘉洪自豪的想着。 她逐渐格外注意起了尹卓的一举一动。 整队时的他、提醒同学的他、眉头紧锁站在队列前的他、喊口号时青筋都要爆出的他、队伍解散时擦拭汗水的他 陈嘉洪发现自己完全看不进去手中的学习资料，只想盯着尹卓看。 天气越来越热，隔着校服，陈嘉洪甚至看到了尹卓结实的肌肉。 “我每天都在想什么啊，是不是魔怔了！” 陈嘉洪猛烈的甩着自己的脑袋。 “今天是见习的第4天！希望你快点恢复！小腿快快好起来！” 一天下课后，陈嘉洪又收到了尹卓放在桌子上的纸条，旁边还压着一盒小蛋糕加一杯奶茶。 “耶？难得能见到奶茶啊！咱学校里可买不到哦～” 李季莹问道。 “嗯，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哇～我算是发现了嘉洪，你的桌子上时不时就会有小礼物出现～” 李季莹开起了玩笑。 “哪有那么频繁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嘉洪已经期待起了这些不定时的小惊喜。 结束了一周的见习，陈嘉洪又回到了队伍中。 这次她藏着自己的私心——换位置。 陈嘉洪原本被安排在队列的中间，而站在队列最外道的是吴河臻。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觉得外道跑的相对多一些，所以当陈嘉洪提出想要和吴河臻更换位置时，吴河臻感觉十分吃惊。 “哈？为啥突然想换位置啦？” “就是在中间站着感觉有点挤然后我这小腿不是才恢复吗？感觉站在中间跑不开，就很难受咱俩就换换呗～” “可是我这个位置要跑的比别人多啊，为了对齐还得经常加快步伐呢！” 吴河臻依然在反复确认。 “没事没事～我自愿的好吧！对你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在陈嘉洪的软磨硬泡下，两人更换了位置。 陈嘉洪宁可撒谎也要换位置的原因，就是她可以在跑操时挨着体委尹卓。 虽然体委的位置不是很固定，但在外道总是可以经常接触到他。 “只想找遍机会和他接触。我怎么总是控制不住想盯着他看啊” 学霸陈嘉洪陷入了单恋的烦恼中。 第30章 带动 “咱们过几天要进行个跨年级的会操比赛，大家可要狠狠地加油啊！！” 一天上课前，武老师前来通知同学们会操的消息。 “晕！怎么又来活动了啊” “会操获胜了有啥奖励没？” “完了，这下体育课更要被一顿猛练了！” 武宇曼刚说完，台下就响起了一片怨声载道的声音。 “哎呀这集体活动多难得！这是好事知道不？” 武老师竭力劝说着大家。 “咱们班跑操一直很不错的～体育课再好好练一练，用实力碾压他们！” 尹卓自信的模样被陈嘉洪深深吸入眼底。 听到尹卓这么说，武宇曼也点了点头:“就是！大家要拿出十分的自信来~有实力就要好好发挥才是！” 说完，武宇曼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马上说道:“对了，这次会操需要一个同学和体委一起站在队伍旁边举旗。如果有想报名的可以” “武老师，我！” 武宇曼话还没说完，陈嘉洪就举起了自己的手。 大家都吃惊的望向了她，连陈嘉洪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积极。 “得赶紧找个借口圆回来” 陈嘉洪这样想着，马上站起身子说:“额，老师，我是想着之前见习了好几天，感觉在口号和队列上都没有给咱们班做出什么贡献。这次我想为咱们班出一份力！” 武宇曼听完笑着说:“不过要拿的旗子可是挺沉的哦？” “没关系的老师，你看我这身高！有底气！” 陈嘉洪身高在1米73左右，是班里为数不多的高个子女生。 “而且我也相信自己有力气拿。谁说累活就一定要男生承担啦？女生一样可以做到的！” 陈嘉洪的一番话得到了女生们的一致认可，大家都觉得可行。 看到大家的态度，武宇曼也点了点头说:“行，那就暂定陈嘉洪啦。之后尹卓你们两个一起磨合磨合，看看怎么样走出最后的气势。你们两个的位置最靠外，这次维持班级形象的重任可就交给你们了哦？” 武老师用轻松的语气把这一“压力”给到了两人。 不管是学习还是班级日常建设上，陈嘉洪和尹卓都是责任心与荣誉感很强的人，这让武宇曼颇为欣慰。 “交给这两个孩子还是很放心的。” 武宇曼看着越来越团结的班级，心中总会涌上绵延不绝的暖意。 “有时间没？” 晚自习上课之前，尹卓来找陈嘉洪商量班级的走位和队列的排序问题。 此时陈嘉洪正在整理政治笔记。 “嗯嗯，有时间。” “啊，我刚刚没看到你在整笔记不好意思啊，那你先写吧，写完咱再说？” 尹卓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啊，笔记一会儿自习课再写也来得及。还有你不用总是这么客气的！” “嘿嘿那就好，主要是我怕打扰到你学习！” “瞧你说的！其实我挺不希望大家叫我学霸的。一方面给我套上了一个太大的光环，另一方面也塑造的我好像不近人情。其实真的不是那样！学习就是一部分，其他事情我也是很喜欢参与的！” 陈嘉洪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吐槽自己:“这是在说些什么？话题完全跑偏了好吧！啊！为什么每次和他说话都这么语无伦次的？” 陈嘉洪的内心已经捶胸顿足，但外表还是波澜不惊。 后续时间，两人就会操的相关事宜进行了细致的商讨，同学们看着体委和标兵如此尽职尽责，也对即将到来的会操充满信心。 “武老师，经过这几天跑操的观察，为了让队列更整齐一些，我们两个把几个同学的位置稍微改变了。你看看可以吗？” 这天是班主任的自习，刚一上课，尹卓和陈嘉洪就上讲台找武老师提建议。 “身高合适吗？” “这个问题不大，其实会操他们从上面看就是整齐有序即可，身高这里，这几个同学并没有太大的悬殊，所以变动不会很明显的。” 尹卓解释道。 “对的武姐姐，之前有一次排队型让他们这样尝试过，从旁看跑起来确实要更整齐。” 陈嘉洪也在一旁搭腔。 “行，整齐有序是最终目标，如果问题不大那就这么办！” 武宇曼同意了两人的建议。 其实比赛前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但这些舆论导向都被陈嘉洪和尹卓有效“遏制”了。 “这比赛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啊，各班男女比例又不平衡！” “就是啊，那理科班基本上全是男生，喊出口号来声音能不大吗？” “统共就那么几个女生，咱们文科班一般以上都是女生，这怎么比啊？” “强烈赞同！拿这个评比咱们怎么可能赢？” 班里的女生们叽叽喳喳议论着她们心中的一些“不当之处”。 尹卓恰好听到，本来想说上几句，但觉得自己作为男生立场不太好，于是便找到了陈嘉洪。 “这马上就要会操了，咱们班里却出现了一些怎么说呢，泄气的声音？” 尹卓对陈嘉洪说。 “泄气？”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合适就是她们似乎不太有自信。” 尹卓把自己听到的言论说给了她听。 “这样啊她们会这么想也没错其实。” “确实，但是如果这样的言论和导向在班里扩散开的话，大家的重心就都不是怎么在会操中拿到好成绩，而是抱怨起比赛规则来了不是吗？” “你担心的没错。我们不是规则的制定者，就只能做规则的遵守者。” 陈嘉洪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 晚自习临下课，陈嘉洪突然走上了讲台。 “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 低着的头纷纷抬起来看着她。 “就是关于会操的事。我知道大家的想法，‘起跑线’不一样，对吧？我觉得会操和学习是一样的。虽然人与人没有站在同一个，但是不能因此就放弃和摆烂。有人说男生多了声音大，不过我觉得女生多了声音尖，从分贝上将可能会比他们还刺耳呢！所以说大家还是要有信心！事实是既定的改变不了，那么我们不如去想应对和解决的方法，积极面对，大家说呢？” 陈嘉洪的一番话又一次点燃了女生们的信心。 “就是，我们也不差！” “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女生的力量！” “哈哈，男女平等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听了陈嘉洪的话，李季莹也觉得燃了起来。 “嘉洪的带动性好强！她说的没错，不能在还没发生什么的时候就给自己摆出无数的困难，先去面对再说！” 会操如期而至。 各班都拿出了十二分的架势，想要争得年级里的前三名，把奖状风风光光的拿回自己班。 “别紧张，咱们班没问题的！” 尹卓看出了陈嘉洪的紧张情绪，于是悄声安慰道。 “嗯嗯，我相信大家，也相信咱俩！” 陈嘉洪淡淡的笑着说。 “旗子沉不沉？” “我说不沉，你信不？其实还好，旗子代表咱们班的形象，多沉也要抗！” 看着陈嘉洪坚定的模样，尹卓内心又多了一分佩服。 之前在他的眼中，陈嘉洪就是个学习很好的女生，但是似乎话不多。 在之后的接触中，他才发现她的人格魅力所在。 而这种魅力，绝不仅仅是拔高的分数，更是女生中不多见的坚毅性格。 被球踢到之后没有矫揉造作的喊疼，班集体活动中又主动贡献力量，为了让班级得奖更是牺牲学习时间出谋划策 凡此种种，都让尹卓对陈嘉洪的好感倍增。 但这种好感更多的是同学间的欣赏和敬佩，而非青春萌动的男女之情。 又或者，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整齐有序的队伍、水平一致的摆臂幅度、高昂向上的押韵口号、前后左右的相互配合 在会操过程中，武宇曼第一次如此强烈的为自己的班级自豪。 “就是这种成就感，足以填满我所有的疲惫。” 1班在她眼中，就仿佛操场上唯一发光的存在。 可惜，这种光芒只存在于她本人和全班同学眼中 第31章 白费 陈嘉洪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她更没想到，自己会扛着旗摔倒在操场上。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丢人，也不是膝盖的疼痛，而是班级的评分。 “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尹卓赶忙扶起陈嘉洪，但她马上说:“别管我，你是体委，赶紧跟着咱们班维持好队形！” “可是你” “你去吧！我来照顾她。” 武老师这时急忙跑到两人身旁。 “不能没人举旗，这是咱们班级的象征！来，你拿着！” 说着就把旗杆塞进尹卓手中。 “交给你了，体委！” 班主任的话虽然没几个字，但是却沉重的压在了尹卓的肩头。 事发突然，武宇曼带着陈嘉洪到校医室对膝盖处的伤口进行处理。 “嘶” 上药的时候，虽然陈嘉洪努力想忍住，但还是因为太疼而龇牙咧嘴起来。 “这多亏不是大夏天！要是夏天穿的更薄，可就不止这么严重了！” 校医一边上药一边说。 “你说你这个小姑娘家的扛着那么重的旗？也是够有勇气的！” 听校医这么说，陈嘉洪马上解释说:“和旗子沉不沉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协调好身体，一不小心就被旗杆绊倒了，唉” 看着陈嘉洪失落又自责的样子，武宇曼也很不好受。 她抚摸着陈嘉洪的后背说:“好了，先不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先缓解你膝盖的疼痛再说吧。看看这鲜血淋漓的，多疼啊” 武老师心疼的语气让陈嘉洪更觉愧疚了。 从操场到医务室这一路上忍着的泪水终于迸发了出来。 “对不起武姐姐都怪我摔这一跤，把大家的努力全毁了！把队形也破坏了！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嘉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几度因哽咽而语塞。 “你可别这么说了！摔成这样谁也不想啊？” “太丢人了我！真的丢死人了！” 陈嘉洪的失控不仅仅因为自己可能会拖班级后腿，也因为在尹卓面前出了丑。 武宇曼其实观察陈嘉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毕竟作为班里学习最好的女生，陈嘉洪状态的改变实在有些明显。 上课时注意力不够集中，几次小测发挥的也不如从前。 趁着校医走去了一旁，武宇曼低声问:“嘉洪，你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最近你是怎么回事？感觉你变化很大。” 陈嘉洪听班主任这么说，一下子止住了眼泪，表情十分不自然。 “老师，这么明显吗？” “当然了，我可是一直在关注你呀。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你谈一谈。” “对不起老师” “我并不是要你给我道歉啊，只是想知道原因。” “” 陈嘉洪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还没有建设起来，于是说:“武姐姐，给我点时间可以吗？等我准备好了，我会把事情说清楚。” 看着陈嘉洪严肃的神情，武宇曼知道自己不可能强迫她说出自己的心事。 “时间我可以给你。但是你的成绩，不能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大考了，应该拿怎样的状态去迎接这次考试，你心里比我清楚吧？你的水平可不止于此啊。” 武宇曼也严肃的对她说。 “明白老师，我会尽快把状态调整回来的。大考一定会尽全力！” 听陈嘉洪都保证成这样，武宇曼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希望这个女生可以不被其他事干扰。 “这就结束了？” “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是会操的成绩排名？” “咱们班什么也没拿到？不可能啊！” 会操结束后没多久，体育老师就在主席台上公布了前三名获奖班级，1班一个也没占到。 尹卓一脸的吃惊，他本来觉得这次不管是口号还是排面都有着极强的完成度，不应该以这种结局收场。 “我还以为咱们起码也能拿个前三呢！” 吴河臻在李季莹耳畔说。 “就是啊，不知道这是怎么个评选法？” 李季莹回应道，但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高一刚开学时的军训汇演。 “都过了这么久了应该不至于还是之前那种‘套路’吧？现在这个班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之前好的。” 李季莹在心里琢磨起来。 队伍解散后，整个班的同学都在这怨声载道，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失望、抱怨、不满、愤懑、疑惑 各种情绪充斥着1班学生的心灵。 “嘉洪，你怎么样啦？” 李季莹和吴河臻一起回到了教室，看到独自一人在座位上看书的陈嘉洪。 “咱们班拿了第几呀？” 陈嘉洪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额，不知道第几，没拿奖。” “前三没有咱们吗？” “没” “怎么可能呢！？” “大家都是这个反应，不过也没办法。” “没道理啊，我去问一下体育老师具体的得分！” 说着陈嘉洪就要站起来去找老师。 “不用去了，我已经问了。” 尹卓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你摔得不轻，没事吧？” 尹卓突如其来的出现让陈嘉洪有些慌乱，一句问候更是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嗯，就是膝盖受伤了，需要休息几天。咱们班的成绩？” 尹卓叹了口气说:“说是声音小不整齐。” “哈？怎么可能？明明声音那么大？” 吴河臻马上反问了一句。 “可是人家就是这么说的。说是不能有瑕疵，这样才算完成度最好的班。” “瑕疵？那应该就是我造成的了” 陈嘉洪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都怪我摔倒了，那会儿大家都吓了一跳，队伍肯定乱了一下。都是我的错！我要怎么面对大家啊”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的嘉洪！” 吴河臻想要劝慰她两句，但是根本没用。 “和你没有关系的。鸡蛋里挑骨头的话谁能幸免？” 尹卓对这件事也是十分不满。 “事已至此走吧，咱去吃点东西？总不能就这么光抱怨吧！” 在吴河臻的建议下，几个人决定去商店买点零食垫补一下。 在楼道里，几个人碰到了李季莹之前的同学韩睿。 “哈啰？” 韩睿对着李季莹招了招手，他的手中拿着第一名的专属奖状。 “哈啰呀！你来领你们班的奖状啦？祝贺呀！” 李季莹回应道。 “哎，这奖状没人稀罕啊主要是。” “啊？” “我们班都不在乎这种东西的，可能是得的多了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了。” 韩睿的语气引发了本就情绪低落的几个人的不满。 “这位同学，你这样说话可是有些凡尔赛了哦？” 吴河臻用开着玩笑的口吻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真事儿，每次大小奖都是我们理重的啊。真不是我凡尔赛，你们没有注意过吗？这次排名不也是，第一理重第二文重，第三是齐老师那个班，你们没发现什么端倪？” 韩睿的每个字都扎进了几个人的心里。 “所以我们才会习以为常，就是我们也很无奈，觉得这样比一点意思都没有。” “韩睿，这话可不能瞎说啊？你们班队列和口号确实不错啊？” 李季莹说。 “有啥可瞎说的？季莹我给你说，其实我们班主任早就告诉我们了。因为最后会选出我们拿奖当榜样，所以抱着这种心态才明白必须把队列走好的。两个榜样树好了，再就是齐老师那个班咯，激励一下人家班完全按照重点班要求去做了那么久。” 韩睿的几句话就把这件事映衬的背后那些“隐情”剖析了个透。 “所以我真的不是在凡尔赛或者自吹自擂啥的啊就是，觉得大家明明都很努力，还没有任何的成果。不仅如此，还会因为不知道实情而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心里挺不好受的。” 韩睿停了一下又看着几个人说:“反正我是真觉得你们班走的很好，你们的口号声我们班那边都能听到！所以不要灰心，不是因为你们不优秀！季莹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不会表达，说出来的话可能让大家有些误会，反正” “我们理解你的意思了。” 尹卓打断了试图解释的韩睿说道。 第32章 暧昧 李季莹觉得，生活有时比戏剧还精彩。 与其说精彩，又不如说滑稽。 韩睿发挥了他一贯的“低情商”，该说不说的，反正把一些让人很“绝望”的事都说出来了。 4个人回班之后都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也没有给周围的同学宣扬些什么。 “这才只是在学校，就让人感到无力和无奈了，以后进入社会会被摧残成什么样子呢？” 李季莹一边转笔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如今普通甚至平庸的我坐在普通的班级、普通的学校里上着课，即便最终取得了卓越的成绩，又真的可以改变什么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产生这种畏惧进入社会的想法。 “校园就是个小社会。这个小社会真是够让人心力交瘁的。” 李季莹不难理解武老师为什么面容愈发憔悴阴沉了。 陈嘉洪也是备受打击。 摔倒一事虽然大家都已经说通，但她仍然把部分错误归咎于自己。 就为这事，尹卓安慰了她不止一次。 “你怎么总是这样愁眉不展的？有必要吗？不能什么错都怪自己，‘内幕’咱不是也清楚了吗？你这样无限消耗自己的情绪又是图什么呢？” 一天课间，尹卓对陈嘉洪说。 陈嘉洪心里和明镜似的，但她似乎控制不住在尹卓面前“弱化”自己。 “我怎么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了？” 陈嘉洪之前一直很看不上在男生面前装柔弱的女生，如今自己反倒装起了可怜。 “你说的我都知道” “那就别不开心了呗？不如把你的心思分给我～” 尹卓这句让人误解的话让陈嘉洪瞬间看向了他。 “这不是快考试了吗？学霸能不能带带我？” 尹卓开着玩笑说。 “又叫我学霸？我不是说过不喜欢被叫学霸嘛！” “哎呀我叫这个学霸又不是贬义？给我补补地理呗～” 自从和尹卓越来越熟识，陈嘉洪也逐渐见识了更多面的他，这些特性都像抓手一样死命抓着她的心不放。 “所以哪里不理解呢？” “这儿！听的我一头雾水！” 尹卓说着就打开了地图册后面的叠在一起的大地图，铺开放在桌上。 “就是海峡啥的一整个混乱” 陈嘉洪顺着尹卓的手看过去，拿起笔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常考的地点说:“那就从这几个开始记吧？考的比较多，原老师上课时可是反复强调过哦～” “有吗？我咋不记得嘞？” 尹卓说着就把身子探过去贴近地图，和陈嘉洪之间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进。 陈嘉洪甚至感觉她可以感受到尹卓的呼吸和热度。 尹卓的身上有一股很清新的味道，陈嘉洪猜不出是什么味，但却让她觉得好闻又舒心。 “哦对，原老师好像是讲过，当时状态不好，听的可混乱了！” 尹卓还在陈嘉洪旁边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已经僵直，呼吸也变得急促。 “是吧，这儿不难，记住就可以。” 陈嘉洪努力维持着冷静，她把目光移向尹卓的脸，又快速移开，尹卓则一脸专注的盯着地图看。 “我记得还有个什么纬度，那个也总记不住。” 尹卓说着扭头看向陈嘉洪，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陈嘉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一边想“逃”，一边又不想拉开距离，她觉得自己完全乱了阵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尹卓倒是没有什么拘束:“耶？我刚发现你是双眼皮？” “啊？” 陈嘉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 “你的眼睛很好看诶！感觉平时戴眼镜封印了你的颜值哈哈～你的眼镜颜色太深啦。” 尹卓笑着说。 而在陈嘉洪听来，这些话让她快乐的快要昏厥。 “这是在夸我好看吗？” 陈嘉洪强忍着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是吗其实我也正打算换个眼镜呢！” 陈嘉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看！咱俩又跑题了！说着说着地理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来来来继续～” “哼！跑偏还不是怪你？” 陈嘉洪伸手拍了下尹卓的胳膊，结实的肌肉让她又一次感到害羞。 “哈哈哈我皮糙肉厚的别把你手打疼了！” 尹卓又对着她笑了起来。 陈嘉洪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虽然她比谁都清楚，即将到来的考试至关重要，但还是无法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上次说好了要给武老师的“解释”还没有完成。 前脚答应了班主任，后脚又被齐老师叫去了谈话。 “陈嘉洪，你这之前可是年级前几的水平啊？怎么最近几次小测都跑到几十名去了？什么情况？” 齐老师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问道。 陈嘉洪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齐老师，我最近状态不太好。” “这是哪门子理由？状态不好就调整啊！出现问题解决问题，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吧？” “我明白” “口说无凭，我也不是要空头支票！你得拿出实际行动啊！” 来自老师们施加的压力让陈嘉洪再次认真思考自己和尹卓的关系。 “他在干什么？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总是让我产生误会？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他在欲擒故纵？” 陈嘉洪知道，如果和尹卓的关系没有一个准确的界定，那么自己短时间内绝对没办法搞学习。 “不行，最关键的一步需要我迈出！” 陈嘉洪决定表白。 这是她成长十几年来第一次告白，也是第一次对异性如此上心。 自己一个人心中总还会是没底，陈嘉洪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李季莹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嘉洪，你咋了这么愁眉苦脸的？” 李季莹看着同桌一脸的苦涩，忍不住问。 “我最近状态是不是很不对劲？” 陈嘉洪问。 “额是啊。怎么，别人这样说你了？” “好多同学和老师都这么说。我自己也意识到了” “所以是怎么回事呢？有心事？” “对我想给你说个事。” “好啊，说吧？” 李季莹坐回座位，打算认真聆听。 “我我有个喜欢的人，所以一直想着他，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学习” 陈嘉洪扭扭捏捏的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李季莹停顿了一下说:“其实我早就发现啦～” “哈？这么明显吗？你知道我在说谁？” “当然咯～反正我是注意到了。你打算？” “我真的受不了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感觉了！我要勇敢的向前迈一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看着陈嘉洪似乎要拿出攥紧拳头的架势，李季莹哭笑不得的说:“好家伙，这是带着觉悟的啊？” “当然了，毕竟不保证会成功但我还是想试一下，不行也就死心了！你说呢？” 李季莹不知道怎样给出建议。 毕竟，虞赫宗最近莫名其妙的愈发冷淡，自己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清楚人家想要怎样。 难道仅仅因为接触时间短了就冷淡了？ 李季莹不相信这个原因。 “绝对有什么隐情在可是虞赫宗好像打算彻底隐瞒下去。” 李季莹真想把事情开诚布公的说一说，可是没有机会。 “我们现在这相处模式完全不是情侣。别说情侣了，还没我平时和吴河臻在一起的时间多呢。” 李季莹的心里也觉得很别扭，因为不知道未来的走向，也不知道对方的态度。 “恋爱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光在意对方的情绪就要耗尽大部分力气了。想要把感情维系下去必须得有大量的时间接触。爱情、友情都是如此。一旦分离开，共同的感情基础就会越来越薄弱了。” 李季莹看着为爱所困的陈嘉洪，也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这段“爱情”。 还有存续下去的必要吗？ 这是她深深埋藏心底不愿面对的问题 第33章 管束 陈嘉洪觉得，“等待”是最让她痛苦的一个词。 等待成绩、等待测试、等待父母和老师的点评，如今却是等待“爱情的答复”。 “太煎熬了真是” 陈嘉洪下定决心表白后，便开始“草拟”文案。 网上那些俗套的话不能入她的眼，可是自己写出来的话不仅缺乏文采，还拐弯抹角的让人难懂。 “直抒胸臆会不会太过于” 陈嘉洪真想在纸上写上“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好吗？”几个字扔给尹卓。 “表白这种事还需要仪式感吗？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战线拉的越长越让人心累。 “你们发现没？尹卓有好多肌肉！” “早就发现了！他身材超好！” “昂，我给你们说，上次我不是想挪一下桌子嘛，但是前面是讲台，我正费劲拽桌子的时候，尹卓一只手就把讲台拉到一边去了，可有力气！” “哇！这可真是男子力爆棚~” 尹卓最近在班里的人气越来越高，女生私下里讨论他的时间也多了起来，陈嘉洪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这是她脑中不断出现的一句话。 “豁出去了！” 陈嘉洪提笔就行动，用一节自习课的时间给尹卓写了一封表白信。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稍显精美的纸。 陈嘉洪提前观察好了四周的情况，趁着课间同学们出教室或者成群结队打闹的比较多，她才飞速把信压在了尹卓的书下。 “耶？已经表白了？” 李季莹张大了嘴。 “嘘！你小点声！” 陈嘉洪赶紧伸手示意李季莹不要大呼小叫。 “骚瑞骚瑞，一个没忍住，有点激动” 李季莹尴尬的降低了音量。 陈嘉洪则是一脸的紧张:“今天我被她们刺激到了，听她们一直在那儿谈论尹卓，整的我可慌了！然后一冲动急急忙忙的就写了个表白信放人家桌子上了” 陈嘉洪趴在桌子上说:“现在想想大脑简直一片空白，我都不记得给人家写了点啥！” “哎呀你先不要这么慌嘛！还不知道结果呢，别先自乱阵脚呀！” 李季莹拍了拍同桌的肩膀说。 “李季莹！有人找！” 有个同学对着教室喊了一声。 “啊？有人找我，我先出去一趟啊嘉洪，回来再继续说！你先冷静一会儿呀～” 说着李季莹就跑出了教室。 “呀！今天这个时间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因为齐老师一向有着严格的时间规定，所以李季莹很吃惊会在上晚自习前见到虞赫宗。 “平时这个时间都是安排我们在班里背书的今天齐老师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什么原因，反正破天荒让我们自由活动了。” 虞赫宗回答道。 “估计是你们班英语考好了，齐老师一开心就‘发奖’了呗～” “反正得过且过吧。” 虞赫宗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李季莹看着难受。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怎么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李季莹忍不住问。 “没有啊，快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啦？” “你就是想说这事？” “对啊，想问问你知识掌握的怎么样了。” “虞赫宗，我知道你很重视学习。但是，不觉得有点过了吗？” 李季莹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人如此难得的见面时间还要围绕着学习谈个不停。 “这次考试很重要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咱们的生活里不是只有学习啊？为什么现在咱们两个见面，张口闭口的都是学习？很莫名其妙！” 李季莹有些心烦，更觉得虞赫宗的样子让人难以理解。 虞赫宗完全是有苦说不出的状态。 在他的家庭环境中，父亲全权负责各种大事，在女儿发生意外后，他便把双倍的期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选择组合也好、未来要报考的专业和大学也好、甚至周围接触的人都要过他的眼。 上一次放月假回家，虞赫宗去医院探望唐萌回来已经很晚，加上和李季莹间不太愉快的交流，整个人看起来都在“乌云”的笼罩之下。 虞赫宗爸爸很快观察到了儿子的反常，但是并没有吱声。 相反，虞赫宗妈妈在丈夫的“点拨”之下开始旁敲侧击的问了起来。 “赫宗，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回家，怎么看着你兴致不高啊？” “有吗？可能是有点累了吧，从学校去了医院又折腾到这么晚，太困了。” “唐萌怎么样了？” “还在恢复中呢，因为好几处骨折，她家长也想让她在医院好好修养修养，等差不多了再出院。” 虞赫宗一边回答妈妈的问题，一边收拾自己一会儿洗澡要用的衣服。 “也是，在大巴上摔那一跤可真是够呛！” “嗯” “不过现在你是班长，该承担的事就要承担，比别人累也是难免！” 虞赫宗妈妈骄傲的拍了拍儿子以示支持。 “这我知道。妈妈，您不用担心的，我就是状态不太好，洗个澡睡一觉，养精蓄锐一下就好了！” 虞赫宗强打精神，挤出一个微笑对妈妈说道。 他爸爸一直坐在沙发上暗中观察着。 虞赫宗进去洗澡后，爸爸这才开口对妻子说:“他怎么说的？” “你想多了吧，孩子就是说他累了而已。这一趟趟跑的，能不累吗？” “我觉得不仅如此。” 虞赫宗爸爸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到正在儿子正在充电的手机旁。 “你看看他手机。” “啊？这不好吧？” 虞赫宗妈妈尴尬的回答。 “啧，这是关心他的成长！咱们现在就这么个‘独苗’，任何差池都不能有啊！他这情绪低落，万一是抑郁症怎么？” “哎哟呸呸呸！” 虞赫宗妈妈赶紧晦气的摆着手，皱着眉说:“你能不能别这样想问题？不就是手机吗，看看就看看呗！” 说着便点开了儿子并未上锁的手机 “李季莹，是你之前那个同学？咱们过年聚餐那次遇到的？你俩什么关系？她挺不爱说话的吧？现在在哪个班呢？你们还有联系？” 虞赫宗刚洗完澡走出浴室，就直接遭受了爸爸发射的“连珠炮”。 虞赫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到妈妈手中拿着的手机。 “你们看我手机了？” 虞赫宗不可置信的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您这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一个一个回答。” “怎么像审犯人似的？爸爸” 虞赫宗感觉自己的怒火全部积压在胸口无法释放。 “我是不是说过，你快高二了，全部的重心就是学习？” “是” “你可好，还搞起对象来了？” 因为李季莹是虞赫宗的置顶联系人，所以只要点开他的手机就一定会看到两人的聊天内容。 “可是你们不应该偷看我的手机啊？我虽然没有成年，但也是有隐私的啊！” “隐私？偷偷恋爱的隐私？不争气的隐私？不上进的隐私？” 虞赫宗的态度明显惹恼了父亲。 “差不多就行了，有话好好说啊，都这样气冲冲的怎么解决？” 虞赫宗妈妈急忙上前劝阻。 “而且爸，我也没有不学习啊？我现在可以说花费了之前几倍的时间在学习上，这一点您根本就不用担心的！” 虞赫宗爸爸却根本不买账，转而和儿子讲起了“条件”。 第34章 反衬 “是，我承认你最近的学习状态是不错。你是不错，可是你周围的人呢？” “我不受别人影响啊。” “我问你，上次聚餐遇到这个叫李季莹的女生，我看你也没什么反应。那时候你们搞对象了吗？” 虞赫宗爸爸直白的问法让他一时语塞。 “这表现，看起来是早就在一起了？你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啊？” “我不是刻意隐瞒的” “反正如果今天不是你妈发现，不定等到猴年马月我们才能知道这事呢！” 虞赫宗妈妈一听这话，瞬间感觉自己被“出卖”了，于是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我也不是为难你。必须考上好大学，不管是谁，只要影响了你的学习，成了你前进路上的阻碍，我都会持反对态度。” “所以说爸，李季莹真的没有影响我学习。而且我们两个也不是一个班，平时见面的机会都很少的，何来影响一说？” 虞赫宗辩解道。 “她考多少分？” 虞赫宗被问住了。 因为他知道，李季莹作为美术生成绩确实不太理想，或者说是达不到父亲满意的那种理想。 “记不清了，反正一直在进步呢！” 虞赫宗用苍白的语言回答着。 “切！” 虞赫宗爸爸冷笑了一声:“进步？进步这词儿一出来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反正我告诉你，你是咱们全家的希望，你身上可是还有你姐姐没实现的愿望，你敢荒废试试！” “不会的！怎么会荒废呢？我” “好了！” 虞赫宗爸爸打断了儿子的话说:“你们马上该考试了吧？出成绩之后再说。你搞对象这件事，先暂缓解决！” 没有解释回旋的余地，虞赫宗感觉父亲的话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把他罩在里面，逐渐呼吸困难。 “小辣椒，你可一定一定一定要考好啊这次！” 虞赫宗只想让李季莹拿出个“合格达标”的成绩来面对自己的父亲，而李季莹对此全然不知。 她只觉得虞赫宗在不停强调成绩和考试，强调的她心烦意乱。 “可能是我太心急了总之，就是尽力去考吧。” 虞赫宗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只好这样说。 看着眼前这个变化很大的男生，李季莹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呢？为什么我们之间可以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少？谁要率先把话说破？” 李季莹的大脑一片混乱。 “这个给你。” 虞赫宗给她递过来一杯什锦果冻。 这是李季莹最爱吃的一款果冻，不仅因为果肉很好吃，也因为只有这个口味里面有颗“心”。 她莫名很喜欢这些“浪漫”的小元素，虞赫宗知道这一点。 李季莹突然很想哭。 和陈嘉洪如今“上头”的少女心相比，自己有多久没有内心的悸动了呢？ 曾经为虞赫宗心动的每个瞬间，如今再看着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强烈了呢？ “难道当初只是一时兴起？可是喜欢他是真的。占有欲是真的。思念是真的。在意是真的。不愿分离也是真的。” 回到座位上，李季莹开始认真梳理自己的情感。 所有感情都是真的，是真实存在过的。 自己被虞赫宗出众的外型和有趣的性格吸引，在他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帮助中变得依赖，又是他在自己第一次惊恐发作之时抓住了她不知该伸向何处的手。 仔细想想，一切似乎都是虞赫宗在为自己做这做那，而自己呢？ “我对虞赫宗来说有什么用呢？脆弱、莽撞、消极、畏缩、愤懑的性格，全都是虞赫宗在帮助我捋顺。他‘塑造’了现在勉强可以适应于环境的我。可是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为他做吵架的缘由也总是唐萌，只因我那呼之欲出的醋意。” 李季莹这样想着，只觉自己无聊又可笑。 “他在不断变好。成绩向上走，成为老师的得力助手，更是家里出人头地的唯一候选人。我不能拖他后腿。” 陈嘉洪依然在忐忑不安中听着课。 有时候一不小心和尹卓对视，他也会和平时一样对她笑一笑。 跑操的时候因为两个人距离比较近，陈嘉洪更是觉得尴尬至极。 “这位大哥在想什么？倒是给我个答复啊！” 陈嘉洪的内心不住呐喊着。 “我真的服了，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考试前经历这种‘考验’啊” 正在陈嘉洪内心挣扎之时，尹卓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敲了敲她的桌子。 陈嘉洪猛的抬头，尹卓把一张纸条塞进了她手中。 “美好优秀的人，洪亮闪耀的人，是我喜欢的人。” 陈嘉洪紧张的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这行字。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个中含义，抬头正好对上了尹卓的目光。 他温柔的笑了一下，对着她眨了眨眼。 “美好、洪亮” 陈嘉洪盯着纸条琢磨着:“嘉洪？晕！这大哥在整什么猜谜活动啊！搞的人心情大起大落的真是！” 虽然这样吐槽，但陈嘉洪的整颗心都已经被快乐填满。 自从得到肯定答复，陈嘉洪瞬间充满了动力，在小测的名次上也再一次跻身向前。 “武姐姐！” 一天语文课下课后，陈嘉洪蹦蹦跳跳的跑到班主任身旁。 “武姐姐，这次文言文分析我答的怎么样？” “很好啊，班级最高分！不过作文可是有点意外哦？” 武宇曼拿过陈嘉洪的卷子边看边说。 “小小的失误了一下！我给看错时间了，结果到写作文的时候时间不够用了，就很匆忙” “这是小测，咱马上就要大考了，可不能犯这种错误啊？” “那是必须的！武姐姐放心，我会为这次考试做好万全的准备！请放心！” 说完还顽皮的敬了个礼。 武宇曼笑了笑说:“看到你恢复活力就是最欣慰的事了！” “嘿嘿，对不起呀武姐姐，之前让你担心了吧？我已经调整好了，而且会用更好的状态来迎接考试的！” 看着活力满满的同桌，李季莹十分羡慕。 “最后几天了，埋头苦肝！” 李季莹低下了看热闹的脑袋，在笔记本上疯狂整理着句式和生僻词。 两天的考试飞快结束。 楼道、教室、宿舍甚至卫生间里都充斥着讨论考试的声音。 “完蛋了，这次一整个失误！” 吴河臻把头发揉的一团乱，趴在桌上说。 “这不是还没出成绩嘛！怎么就否定自己啦？” 李季莹问。 “我自己心里有数！英语那续写绝对跑题了！还有政治两个题没背，完全写不上来，纯纯抄的材料” 李季莹的内心很复杂。 一方面她很想在考后对一对答案，估一下大概分数，另一方面又不想不停讨论已经过去且不能更改的事。 “唉，只能顺其自然了，考完了就是随缘！” 李季莹无奈的说。 另一边的同桌陈嘉洪却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次的题考的挺综合，不过季莹你敢信？语文作文我居然压对题了！” “耶？这么厉害吗！” 李季莹十分吃惊。 “昂！考试之前武姐姐不是在别的班盯晚自习吗？我跑过去找她问了几个题，然后我还给她说最近热点问题是诚信，这次作文会不会考诚信呢！没想到真就考了个与诚信相关的主题哈哈哈！” 李季莹的两个同桌处于情绪的两个极端，这让坐在中间的她感到十分割裂，以至于忽视了自己的感受。 武宇曼拿着成绩单走进了教室。 几个眼尖的学生一看到老师手里拿着的纸，马上冲上前去。 “武姐姐！出成绩了？” “这也太效率了吧！怎么这么快！” “帮我看看我排了第几？” “看看我数学考了多少？” 一说出了成绩，学生们马上激动了起来。 有的冲在“第一线”拿着成绩单不放，有的挤不过去就托别人帮忙看一眼。 吴河臻也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讲台。 陈嘉洪则是一脸的淡定，沉着的坐在座位上，看起来胸有成竹。 讲台上的尹卓对着台下的陈嘉洪比了个“一”的手势，脸上洋溢着骄傲和佩服。 陈嘉洪成功超过胡俊钦常年占据的宝座，成为了班里第一。 李季莹不安的坐在自己位置上没动。 “嘉洪你考了第一吗？太厉害了！” 李季莹祝贺道。 “哈哈，这不是因为最近心情好，学习学的更舒服了嘛！反正，你懂得～” 陈嘉洪说着对李季莹挤了挤眼睛。 “这样的爱情还挺正向的，带着人往上走多好。” 李季莹正在感慨着，吴河臻从讲台上跑下来对她说:“果然大崩盘！这下心态也崩了” 李季莹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吴河臻又继续说:“猜猜你考了多少？” “额，猜不到啊这” “第五！班里第五呀季莹！” 吴河臻说出了这个连李季莹本人都难以置信的排名。 第35章 成功 李季莹激动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真的假的？” 她不敢相信，于是又问了一遍。 “真的呗！我骗你干嘛？你要是不信就上去看看嘛～反正我的心态是崩了！” 吴河臻嘴上不停说着，但行动却没停下。 “唉！‘工作’还得继续！我要去高三年级查课间纪律了～” 说完便冲出了教室。 “居然考了班里第五” 李季莹在心中反复琢磨着，因为这确实不在她预想的范围内。 “季莹！咱俩英语并列第一哦～” 陈嘉洪也上去看了看成绩，对李季莹说。 “是嘛！真好！” 李季莹觉得，自己一心扑在英语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总算没有白费。 人在往高处走的过程中，周围就会出现一些扰乱你心神的声音。 1班同样英语好的还有一个女生，名叫杜意微，她的英语成绩长期居于陈嘉洪之下。 之前的她一直愤愤不平，但是不论自己怎么努力，永远和陈嘉洪差着几分，这几分对她来说仿佛不可逾越的鸿沟。 “太难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 慢慢的，杜意微对自己这“万年老二老三”的位置也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她不能容忍后来者居上，更不能容忍后来者和陈嘉洪并驾齐驱。 而成为她眼中钉的人正是英语成绩突飞猛进的李季莹。 “她算什么？她凭什么？” 杜意微不能接受，自己最难越过的鸿沟就这样被李季莹轻而易举的迈过去了。 “我付出的努力可比她多。她得意什么？考第一了不起？” 杜意微气的牙根痒痒。 更让她生气的是，陈嘉洪和李季莹关系很好，两人对英语的学习是你追我赶，公平竞争，这种不可得的关系让她妒忌。 杜意微最开始企图靠挑拨来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试图把陈嘉洪当作“切入点”。 没想到，陈嘉洪对于李季莹的进步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并非虚情假意。 “嘉洪啊，你同桌进步这么大，可是有你的功劳哦？” 一天回宿舍后，杜意微对陈嘉洪说。 “人家的进步，怎么是我的功劳了？” “当然啊～还不是你带的？你可真是人美心善！不是还给她讲过很多题吗？” 杜意微眯着眼睛说。 陈嘉洪看了她一眼说:“这都是双向的啊，人家还给我讲过题呢。” “她给你讲？” 看着杜意微充满怀疑的表情，陈嘉洪觉得有些不爽。 “对啊，给我讲题怎么了？我也有一些知识点理解的不到位啊。优势可以互补嘛，不懂的也可以同桌之间解决，不然武老师排这个座位干嘛？” “她有时候超过你了哦？你这第一的宝座坐的不稳呀～” 这时又走进来了几个舍友。 “说啥呢你俩？” “没有～我就是说咱们嘉洪的位置快被人抢走啦！” 杜意微试图把舍友的情绪拉入自己阵营。 “谁说位置是定好的？有一就有二，考试成绩更是没法保证绝对的稳定，什么宝座不宝座的？” 还没等舍友们回应，陈嘉洪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这东西本来就是谁行谁上，进步了就该稳住，稳不住退下来了说明自己的学习出现问题，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陈嘉洪几句话就让杜意微哑口无言。 杜意微又气又没理，只好琢磨起别的对策。 大考后的家长会是大部分学生感到抗拒的事，但又无法逃避。 “看看，一说家长会都蔫了？之前是不是反复给你们说要好好考了？” 武宇曼看着有部分学生耷拉着脑袋，于是打趣道。 “别再扎我们的心啦武姐姐” “这次是失误！失误！” 看着学生们七嘴八舌为自己辩解的样子，武宇曼说:“看你们这能说会道的样子，我算是白担心啦？还以为你们真的因为成绩受打击了呢！” “就是真的就是真的！被狠狠地打击了！” “就会耍贫嘴！” 班级在不断前进，氛围也越来越愉快，大家都适应了武宇曼的脾气秉性，终于发现了她是个很好相处且十分有趣的老师。 就连之前“闹腾”最欢的胡俊钦，也慢慢的对班集体和班主任改观。 “真希望到高三毕业为止都是武姐姐呀～” “就是就是！咱们现在配合的多好～” “昂，适应是要花很多时间的！现在适应了真就不想再有什么改变！” 李季莹最近也总会听到周围有这样的议论，她由衷的感到开心。 “真好～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但总会过去的！把心交给时间，时间会给出答案。” 李季莹这样想着，不由得微笑起来。 “因为是你带着我变好，因为你我才愿意在这个环境里积极向上的学习，因为你我才有应对一切的勇气呀。” 李季莹真想把这些话说给武老师听，但又想要把他们保留到毕业分别之时。 “琳，你看我这身行不？” 这会儿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在饮茶，季钰换上了新买的连衣裙，向任琳征求意见。 “季姐，不是我说，真的太美了！” 任琳站在一旁笑盈盈的说。 “真假？我可不要虚伪的评价哦？” 季钰打趣道。 “你看你这人，怎么，我夸你就是虚伪了？本来就是好看行呗！” “哈哈哈，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季钰又拽了拽裙摆，左右扭着身看整体的效果。 “季姐你看你多幸福？这儿子女儿一个比一个争气！真是羡慕坏了！” 任琳一脸羡慕的说。 “哎呀，你也不想想我之前过的有多苦？” “唉，都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看我这岁数了，连个孩子也没有你说我老了能指着谁？和冯中相依为命？” “琳，你别这么说啊，孩子可以要啊？你也没多大岁数，别老把自己说的多苍老似的！不管怎么说，咱们从心态上可不能觉得自己老了。” 季钰安慰道。 “是是是！季姐你快去开家长会吧，你说这高高兴兴的事，别被我影响了！哎对！” 任琳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瓶香水:“季姐你喷点我这个香水试试？新买的，味道特别好，不刺鼻！我知道你不喜欢味道太浓的香水！” 季钰开心的接过香水说:“谢谢啊琳，你真是越来越懂我了～哇，真的很好闻！” “咱俩好姐妹谁跟谁？我还能不懂你？快出发吧！” 季钰踩着高跟鞋，心满意足的去给女儿开家长会了。 学校中人头攒动，几个学生会的同学正在指挥着家长们走哪条路前往教室。 季钰刚一进大门，就听到女儿喊自己的声音。 “莹莹？你怎么出来了？” “嘿嘿妈妈，我跟着我学生会的同学混出来的～不是让我们待在另一个教室上自习吗？我想着见你就过来了～” 李季莹开心的挽着妈妈的胳膊。 “妈咪，你好香，真好闻～” “你也香香的，换洗发水了？” 季钰感觉女儿也是扑面而来的香气。 “嘿嘿，妈妈你鼻子真灵！我新买了学校商店里的一款，樱花味的，我可喜欢了～” 母女二人边说边走，这就来到了1班门口。 李季莹刚想走，却被武老师叫住了。 “诶季莹，你来的正好！齐景喆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帮她一起负责下家长们的签到吧？” 武宇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家长，明显有些焦头烂额。 “哦哦好的武姐姐！” 李季莹倒是很开心自己可以被班主任“任命”，把妈妈介绍给武老师后就跑去齐景喆旁边帮忙了。 “武老师，终于见到你了！” 季钰热情的对武宇曼说。 “是啊，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现在终于可以直接沟通了！” “莹莹总是念叨您，每次月假回家都说个不停，说班主任这好那好的，可喜欢你了她！” “从高一刚开学我就带着季莹了，我们俩也真的算是有缘分！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这次考的也特别好，潜力巨大！” 武宇曼的表扬让季钰更开心了，寒暄几句后便进班找到女儿位置坐下了。 签到处的李季莹瞥见妈妈饱满喜悦的神态，心里更是一阵阵的满足。 “曾经的愿望现在终于实现一些了！我也可以像优秀的哥哥一样，让妈妈为我的成绩而骄傲了！” 李季莹觉得自己充满了动力和希望。 第36章 无解 李斌从繁忙的生意中脱身，前来参加儿子的家长会。 离婚前李斌基本没怎么管过家里和孩子们在学校的事，如今独自一人带着高二的儿子，才知道自己曾经忽略了多少生活中的细节。 李斌给自己下了要求，不管生意有多忙都要抽出时间来和儿子进行有效沟通。 经历过几次生意上的失败和欺骗，李斌对待客户和金钱的诱惑已经变得谨慎太多。 “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之前的我真是白活40多年了。” 每当想起曾经的所作所为，李斌总会这样嘲讽自己两句。 “为了小亮，我也不能总是消沉。虽然不能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但起码别给孩子拖后腿啊” 李斌告诉自己。 这次大考后，儿子的班主任给自己打来电话，说小亮考了组合第一名，甩出后面的同学几十分。 班主任兴奋的语气让李斌更加自责和自卑。 “季亮爸爸，您看您方便作为优秀学生家长代表上台发言吗？咱们孩子连续好几次都考的很好，太值得表扬了！” 李季亮班主任真诚的邀请着。 “这” 李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和自我怀疑中。 “就我这文化水平和表达能力，哪能上台去发言呢？只会给儿子丢人吧！” 李斌的脑海中浮现出儿子不屑一顾的脸庞，无奈之下委婉的拒绝了班主任的邀约。 他给出的理由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好好准备相关的发言稿。 “那真是太可惜了没事，咱孩子这么优秀，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季亮班主任觉得十分可惜，但也无法强求。 “我真是无能啊，如果是季钰肯定轻轻松松就能配合老师完成发言了。” 李斌突然比任何时候都思念自己的前妻。 从孩子们那里，李斌早已知道边彬的存在。 “和我过的这些年，不知道她心里是否想着初恋呢？” 这个念头有时也会在李斌的脑中一闪而过，但随即就会被否定。 “我也真是可笑。都已经离婚了又开始琢磨人家的事。如今再发生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家长会过后的考试表彰大会上，李季亮被选作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因为不仅是代表高二生而是所有学生，李季莹的内心倍感自豪。 “现在上台发言的是我哥！” 李季莹小声对站在一旁的吴河臻说。 “哇！你哥太厉害了吧！理科组合的第一名！真的是绝了！” 吴河臻一脸佩服的说。 李季莹骄傲的说:“我哥真的很聪明！尤其是数学，好的没话说，羡慕都羡慕不来！” 李季莹突然想到之前哥哥和尹卓发生冲突的那件事。 因为冯中的一席话，哥哥独自一人低落迷茫了很久，不过兄妹二人也因此解开了部分心结。 “真好，我哥没有放弃。他还在坚守自己内心努力着呢，他没有因为别人给他贴的标签和无情的打压而垮掉。这才是我哥！” 哥哥在主席台上发出的每个声音都在击打着李季莹的灵魂。 坐在家长席的季钰也骄傲的直拍手。 她拿出手机给发言的儿子录像，又拉进镜头拍了很多张儿子帅气的板正模样。 “小亮，看到你还在保持着优秀妈妈真是放心不少。妈妈真的好想你啊” 季钰的眼泪不禁涌上了眼眶。她没有注意到，其实李斌一直坐在自己的斜后方。 李斌早已看到季钰，但是也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一方面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另一方面也是想避免尴尬。 “真要说话，也等到孩子们在身边的时候吧” 在这件事上，李斌依旧在退缩着。 “面对她，我还是没有勇气啊。亏欠太多了就是如此。” 李斌越想越远，甚至连儿子在台上的发言也没有听进去几句。 各项表彰活动结束后，学校简单组织了学生们放假，其实就是让家长带上孩子一起回家，省去了班车的诸多不便。 “妈咪，我哥真是太厉害了～刚才我哥发言的时候，好几个同学都问我是不是我亲哥哈哈哈，当然是亲哥了！” 李季莹一解散，就跑去妈妈身边说起话来。 “那必须是亲哥嘛！莹莹你这次也很优秀，英语越学越好了，但是务必保持住啊！” “好滴～放心吧妈妈，现在谁都阻止不了我对英语的热爱！” 李季莹正拉着妈妈开心的说着话，却迎面碰上了虞赫宗一家三口。 “李季莹。” 虞赫宗叫住了她。 “啊” 李季莹隔着老远就感到了来自虞赫宗爸爸的寒意，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莹莹？” 发现女儿脸色不对，季钰疑惑的问。 “这不是上次和你一起表演舞台剧的那个男生吗？怎么了找你？” “不不知道啊。” 李季莹试图用眼神和虞赫宗交流，但对方明显没接收到“信号”。 “季莹，这是我爸爸妈妈。” 虞赫宗一本正经的介绍到。 “这是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见家长吗？什么操作？” 李季莹在内心疯狂吐槽着，但也只好乖巧又僵硬的向叔叔阿姨问好。 几个人就这样尴尬的面对面站着，李季莹恨不得隐身或者逃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虞赫宗爸爸在从头到脚的打量自己。 “干啥呢在这儿？等半天了已经！咱快走吧，一会儿门口说不定堵成什么样子了。” 李季亮对妹妹说。 哥哥的出现有效的解了围，仿佛给进退两难的李季莹扔过来了一根绳索。 李季莹火速拉着还没反应过来情况的妈妈离开了“是非之地”。 一家四口久违的“重逢”了。 “爸爸！好想你！” 李季莹一下子扑到父亲怀里撒着娇。 “爸爸，你是不是驼背了？” “唉，很正常嘛！人都是在一点点变老的，工作越忙身上的担子就越重，积压多了就成了这幅样子咯。” 李斌正说着，季钰突然插嘴道:“这么久不见孩子了，怎么一上来就是倾倒负能量？别老给她说不积极阳光的事！” 季钰的眉头紧蹙，看起来不太高兴。 “啊！不好意思啊，你看看我，脱口而出了真是” 李斌尴尬的笑了笑，假装打了打自己的嘴。 “额，不至于这样吧，没事的。一句半句话能给我造成多大影响？” 李季莹噘着嘴对妈妈说，她十分不满妈妈刚见面就又开始指责爸爸。 眼看着几个人又要开始无意义的斗嘴，半天没吭声的李季亮说:“大中午的，咱们去吃个饭吧？正好我俩也放月假，难得有时间，能咱们四个一起吃饭。” 距离上一次和爸爸妈妈哥哥围坐一桌吃饭过去了多久呢？ 李季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再怎么说也是家人。关于家人的记忆怎么可以变得如此陌生呢？太可怕了！” 李季莹这样想着，马上对哥哥的话表示强烈认同。 “我是可以的。你方便吗？” 李斌看向了季钰。 “孩子们也都说了，这么难得的时间怎么能荒废呢？走，你们想吃什么？咱去大吃特吃一顿~” “咱们去吃烧烤吧！听说有家刚开的店好评如潮！还有烤全羊特别好吃~” 李季莹提议道。 “论发掘美食，还得是你灵通啊？” 李季亮揉着妹妹的头发说。 “又揉我头发！上次就给我整成炸毛了！” 看着一双成绩优异的儿女有说有笑，李斌和季钰都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这本该是个幸福到无可挑剔的家庭，本该其乐融融的过一辈子，可惜生活没有假设。 破碎的婚姻没有办法修补，心中的隔阂无法填充，更何况这段关系已经不再局限于两人之间 虽然四个人好久没有这样一起相处，但李季莹并没有觉得尴尬或不自然。 相反，她的感受是极度怀念。 怀念到想哭。 每个时刻都在触碰着她的泪点。 爸爸挑出她最喜欢的烤鸡翅给她时、妈妈把酸奶打开拿给她时、哥哥把手机上有趣的新闻让自己看时 李季莹觉得这段时间，爸爸苍老的不是外表而是神态。 眼泪已经呼之欲出，李季莹只好假装去卫生间暂时离开。 “怎么总是吃着饭的时候去卫生间？就不能好好吃饭嘛！” 妈妈无情的吐槽着。 “哎呀哪有总是？一次半次的，我马上回来！” 李季莹快步跑进卫生间，任由自己的眼泪落下。 “生活中为什么总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可以重来就好了，我一定会及时阻止所有事情的发生，维护我的家庭，帮助我的爸爸” 可是，生活果然还是无法重来。 第37章 夹击 一场家长会让武宇曼瞬间明白了很多事。 叛逆的性格、低落的情绪、爽朗的为人、积极的态度 学生身上的诸多情绪一下子找到了“根”。 并非将所有原因都归咎于原生家庭，而是家庭氛围毫无疑问在影响和塑造着人最基本的性格与行为模式。 “看问题果然要全面，没办法上来就否定，毕竟一个人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家庭呢。” 武宇曼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一场家长会和表彰大会让武宇曼精疲力尽。 不仅仅是因为站的时间久，更是因为家长们抛给她的无穷无尽的问题。 “我家孩子表现的怎么样？” “这成绩还有救吗？” “她怎么总是不想来学校？是和同学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家孩子视力不好，能不能把座位给她往前挪一挪？” “能给个英语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我家孩子的英语成绩总是提不上去！” 问题和要求如潮水一般将武宇曼包围。 几个小时的时间，武宇曼觉得自己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而且还要注意措辞、语气和技巧，既不能怠慢了家长，又不能让家长过久的霸占时间。 “腰疼到爆炸” 武宇曼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浑身发软，这才注意到双腿仿佛刚刚长跑完，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伴随着家长和学生的退场，武宇曼觉得自己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下来。 这时她才有空拿起手机，旋即看到年级主任杨雨丽发的消息:“大家今天辛苦了！家长们的心情看起来都不错。离不开大家巧妙的沟通技巧！领导说了要好好犒劳大家！” 看到最后这几个字，武宇曼觉得自己已经要昏迷过去了。 “大家简单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吃大餐去！” “这大餐我不吃行吗？” 武宇曼感觉整个人的情绪坠入了谷底。 “只想回家好好休息，这又要吃到几点才能结束？” 正在这样想着，陶钧发来了消息。 “今天是不是该休息啦？要不要一会儿去吃个饭？有家新开的店想带你去！” 武宇曼瞬间觉得，自己就像饼干中的夹心，没有一点“出逃”的可能。 上次相亲后，陶钧便对武宇曼展开了追求，但她并没有想好自己要不要接受，或者说，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一段恋情。 “条件又合适，小伙子人也不错，可懂礼貌了！你知道吗？他回家之后一直念叨着有多喜欢你！” 武宇曼妈妈一脸开心的把这些信息传递给女儿。 武宇曼自己也能深切感受到陶钧的善意。 可是。 凡事总是有个可是。 武宇曼觉得自己的心并不是完整的，而是有人占据其中，她没有办法干脆的将那个人剔除。 无论如何也剔除不出去。 “大概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没有谈恋爱的心气？陶钧人确实不错，也不能说反感人家” 武宇曼虽然这样想，但她心知肚明。 她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的接受不了陶钧。 心只有一颗，一份心意只能分给一个人，这是小孩子也知道的道理。 一方面是领导组织的聚餐，一方面是相亲对象的邀约，本就疲惫不堪的武宇曼觉得万分绝望。 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些小事如此绝望过。 “我该怎么办啊” 她自暴自弃的趴在桌子上，企图逃进时间中不去面对这些事。 “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 此刻的武宇曼已经坐在了饭桌上。长久的疲惫都在今日爆发，她觉得自己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入睡。 “长期睡眠不足身体可怎么办啊” 武宇曼郁郁寡欢的扒拉着自己盘中的菜，没有一种合胃口。 好在这次喝酒并没有过于强迫，武宇曼东躲西藏的也算逃过一劫。 “宇曼！” 这时贺森纯坐在了她旁边刚刚空出的位置上，这里坐着的老师去逐一找领导敬酒了。 武宇曼一看是她，马上涌出了不好的回忆，更不知道她想怎样。 “有事吗？” 武宇曼警惕的问。 贺森纯摆出一副真诚的面孔说:“你别这样。之前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但时间不合适。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俩关系那么好，我确实想把事情说开了，解了咱们心里的疙瘩。” 武宇曼觉得可笑，彼此的疙瘩？ 这个疙瘩难道不是她独有的吗？ “就像你说的，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说的必要吗？” “当然有。事情没有结果，就永远是‘悬案’。” “所以你又要解释什么？” “解释的话我之前说过很多了，你应该没有接受。” “我必须接受吗？” “当然不是！这取决于你。我还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这是发自内心的！你说在这个学校里，还有谁可以信任呢？咱俩之前” 武宇曼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当成傻子。 自己再是大学毕业生，再是不谙世事，也不至于两次踏入同一条河吧？ “宇曼，那我也不扯从前了，咱就说当下。挑明了说吧，咱们两个班的孩子有对搞对象的。” 贺森纯悄声说。 听到这话，武宇曼倒是一惊。 “谁啊？” “你们班的韦静，和我们班的柴浦。” 武宇曼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饮料喷出来。 “哈？” “柴浦你肯定认识吧，分班之前不是你们班体委吗？” “他俩的事你确定吗？” 武宇曼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证据确凿，我查到他俩传的纸条了，而且有监控拍到了，在水房。要不说我怎么知道的这事，还是人家别的老师看到了给我说的。” 贺森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看武宇曼没有吱声，贺森纯试探着问:“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不仅咱俩知道，别的老师也清楚。你想怎么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呢？” 武宇曼反问。 “我这不是来和你商量一下嘛！这事要是让冯主任他们知道了，小了处分大了回家，你肯定也不想闹成这样吧？” 武宇曼听着这话觉得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贺森纯的话听起来有一股“胁迫”的味道。 “我是想着咱们俩都出出力，把他们劝分了得了。柴浦现在在我们班成绩不错，我觉得他潜力很大，不能快高二了因为搞对象影响了学习。” 贺森纯笃定的说。 “说的简单，这是容易的事吗？” 武宇曼觉得，感情这种事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有个办法，就是需要你配合。” “什么办法？” 武宇曼听完，只觉得强烈抗拒。 聚完餐的固定流程又加了个唱歌。 武宇曼真的诧异有些老师居然能活力四射的扯着嗓子唱一下午，看起来没有一丝疲惫。 “是我的问题？我不合群了？” 武宇曼无奈的想着。 回到家已经下午6点，回想这一天的种种，她完全失去了吃晚饭的兴致。 “这才只是第一年啊，感觉苍老了10岁。工作带给我的难道就是这种折磨？身体上、精神上，甚至连自己的灵魂都极为不自由了。这样下去我都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武宇曼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新选择”。 她点开朋友圈，正巧刷新到了边游泊的朋友圈。 他又在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猫在树下合影，照片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青春感。 在这样的心境反衬下，武宇曼觉得更加失落了。 “看看这只猫，可爱不？” 边游泊发来了消息。 “就好像有心灵感应” 对武宇曼来说，和边游泊聊天可以缓解很大一部分疲劳。 果然，心不会撒谎。 刚刚刷到朋友圈，武宇曼刻意没有立刻点赞，她不希望边游泊找自己聊天是因为点赞之后才想起这茬。 虽然都是小心思，但武宇曼总是不受控制的陷入这些思想活动中。 “太可爱了！小小只超级可爱~” 武宇曼又发过去好几个猫咪的表情包。 “这只猫一直在我们学校里窜来窜去的，我每天都在喂它，人家一直对我冷淡的不行。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直接钻进我怀里了，马上让我同学抓拍下来留了个念哈哈~” 边游泊字里行间中透露出的喜悦也感染着武宇曼。 “他果然总是能够被猫咪治愈呀~真是个可爱纯真的人。真的很喜欢。” 第38章 本真 陈嘉洪换上了一副新眼镜。 虽然只是从原来的黑色变成白色，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和尹卓在一起后，陈嘉洪比之前成倍的在意起了个人形象。 之前有点空闲时间她都会钻回教室看书学习，如今却是跑回宿舍洗澡或洗头。 之前在班里独自一人看书的时间，现在也用来和尹卓一起逛操场，或者坐在观众席上认真的看尹卓踢足球。 时间是有限的，可是要做的事情却在源源不断增加。 这些事情在点滴之中占据着陈嘉洪的学习时间，可是她基本没有注意到。 上次大考中班级第一的成绩让陈嘉洪错误的认为，是这段恋情给她带来了无限动力，所以她更加笃定的认为，在即将高二的档口，选择和尹卓在一起是明智的。 她甚至还深思熟虑了一番，满脑子都是两个人一起保持优秀的完美状态。 “学习恋爱两不误，还真是美滋滋啊。” 杜意微看着沉浸在恋爱喜悦中的陈嘉洪，妒忌之情难以遏制。 “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成绩，真是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人独占了是吧？” 上次试图挑拨陈嘉洪和李季莹的关系失败之后，杜意微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打击一下她们的“嚣张气焰”。 “季莹，借我看看你的续写呗？” 一天课间，杜意微走到李季莹旁边找她“借鉴”英语作业。 李季莹一向是个不太会拒绝的人，但想了想还是说:“我写的也不太好” “瞎说！你的英语成绩不是天天让齐老师表扬吗？怎么会不好？” “真的！我是靠听力完型那些题拿分的，续写真的是我的弱项” “哎呀就是借我看一眼而已，我看一下你的写作思路，又不是要抄你的！别那么小气行吗？” 听杜意微这么说，李季莹觉得就当是帮助同学，给人家提供个写作思路也无妨，于是就把自己的英语卷子拿给了她。 “谢咯！咱们这是学习上的交流嘛！看完之后还给你呀~” 杜意微心满意足的走了，可李季莹的内心却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天英语课后，齐老师破天荒没有拖堂。 “李季莹，杜意微，你们两个留一下。其他同学下课。” 看齐老师的表情，这次被留下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啊会是” 李季莹忐忑的想着，陈嘉洪也一脸担忧的望向她。 “我为什么找你俩，你俩心里有数吗？” 齐枫直截了当的问道。 李季莹刚想说不知道，没想到杜意微倒是理直气壮的开了口:“齐老师，我可能知道。” “哦？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是因为英语续写吗？” “续写？” 李季莹突然明白了自己之前心底为什么会那么不安。 “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我这个人一向最讨厌抄作业这种行为，你们这次也太过分了吧？你们以为改几个词我就看不出是抄的了？幼稚！” 齐枫生气的说:“来，谁抄谁的，承认！” 李季莹把头扭向杜意微，想用眼神交流一下该怎么办，没想到杜意微却先下手为强:“真不是抄的齐老师，季莹说她想借鉴一下我的写作思路，我也没多想就借了，不就是同学之间的交流学习吗？” 李季莹惊得睁大了双眼。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不是你借的我的吗！？” “李季莹，齐老师都把咱们单独叫过来了，就如实说呗。没必要这样说谎吧？” “说谎的不是你吗！？” 李季莹觉得十分冤屈，但是从气势上来说，明显是杜意微更胜一筹。 “我真的觉得搞笑了。是你说你英语哪儿哪儿都好就续写拖后腿的吧？齐老师，不信你可以问其他同学，绝对有人听到李季莹这么说了。你敢说你没说过吗？” “我是说过续写不好，但是” “那不就得了？你不想被续写拉分，觉得我这块儿学的挺好就要借鉴我的。不就是这么简单个经过吗？真的没必要对齐老师撒谎。承认错误还不至于让齐老师对你产生更坏的印象。” 杜意微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李季莹都快相信她说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齐老师，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她” 李季莹真的恨自己关键时刻最笨的要命，想说的话因为锊不清思路，完全没有办法准确表达。 “行了！你俩都别说了。我不管是抄别人的还是让别人抄的，在我这儿性质都一样恶劣！这周的英语课你们都去后面站着听！” 说完就起身走开了。 看着杜意微得逞的嘴脸，李季莹气的直发抖。 “杜意微你有病吗？这是整哪出呢？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目的？我没什么目的。” 说着也要走开。 “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李季莹一把抓住了杜意微的校服袖子。 “说什么呀说！没什么可说的！” 杜意微被李季莹拽的有点生气。 “你刚才对齐老师说的还少吗？编的一套一套的，和真事儿似的是吧？” “笑死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跟我说也没用，反正齐老师肯定烦你了。” 两个人的争执引来了一些同学的围观。 “季莹，没事吧？” 陈嘉洪马上过来询问。 “事可大了！” 李季莹越想越生气，这次的争执让她想起了上学期黑板报被破坏的那种无处诉说的冤屈。 “杜意微我告诉你，你不去给齐老师说清楚我就和你没完！” “怎么个没完法？” 杜意微不服气的劲儿也被激了起来。 “你俩有话好好说！大声嚷嚷什么呢？” 班长齐景喆站出来解围。 “我今天还真就嚷嚷了！” 李季莹大声喊道:“抄别人的作业还有脸给别人泼脏水了？前所未见的低级手段！杜意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别人英语成绩好你就受不了是吧？碰瓷完陈嘉洪又来找我是吧？” 陈嘉洪早就把杜意微在宿舍里给她说的话转述给了李季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杜意微倒是没想到李季莹突然这么咄咄逼人。 “刚才是齐老师在，我都不愿意和你吵吵，毕竟借给你抄确实是我不对。谁能想到你这么有心机？” 听了李季莹的话，同学们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杜意微。 “分明是你抄的我的！” 杜意微还在一意孤行。 “这样说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真可悲。我看你挺努力的，可英语成绩就是上不去。怎么，努力了半天什么都没捞到，没辙了？开始往下拽别人了？你不就这点心思吗？” 李季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最扎心的话向外抛。 “你不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吗？我真服气了，怎么总有你这样的人？别人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别人好那是比你有能耐！别人不好你是不是还要趾高气昂的踩别人几脚？这样是不是满足你那可悲的自信心了？” 李季莹觉得自从分班以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愤怒了。 为了打造良好的人际关系，她一直在隐忍，压抑自己的性格，不断劝说自己能退则退，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此刻她觉得，一味退让只会换来别人蹬鼻子上脸。 “杜意微，我真没想到你会出这手。怎么，你觉得在老师面前装个好人能帮你考好？告诉你，不仅上次，下次、下下次、以后的每一次，我都要考英语第一！你有意见吗？” 李季莹不顾齐景喆的制止，一步步往前走到杜意微跟前说。 “你真可悲，不仅那么努力成绩还上不去，耍心眼还耍的这么明显，真是笑死人！” 李季莹失控的喊着。 “你以为我好欺负吗？你以为你在那儿胡编乱造我就听之任之吗？” “李季莹！” 齐景喆大喊一声，李季莹这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已经喊哑了。 对面的杜意微低着头哭个不停，好像被吓到了一般。 “你跟我过来，来！” 陈嘉洪拽着李季莹的胳膊走开了。 因为过于生气，李季莹的胸口强烈起伏着，心跳快到要爆炸。 两只耳朵里轰鸣的血流声让她突然有些害怕。 “赶紧消消气！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陈嘉洪给李季莹接了一瓶温水，掰开她还在死命握紧的手，给她塞了进去。 “咱们去给齐老师解释清楚不就行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能作证那是你自己写的！老师肯定会相信你的！” 陈嘉洪劝说着。 “全都欺人太甚！想干什么？觉得我好欺负吗？一个个都来招惹我！我承受了多少？我忍了多少？” 李季莹重重的把拳头砸在桌子上，吓了陈嘉洪一跳。 “谢谢你，但是我想自己出去吹吹风。” 给陈嘉洪道了个谢，李季莹飞快走向了教学楼外。 第39章 分手 “气死我了！” 李季莹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何如此生气。 不仅仅因为杜意微，更是在气自己不争气。 “每次都是这样，关键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就会马后炮！” 李季莹看到地上有一块石头，上去就是一脚。 石头滚了几下，随后被一只脚挡住了。 李季莹抬头一看，虞赫宗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听他们说了，你先别生气了，没必要气坏自己。” 虞赫宗开口道。 看到虞赫宗，李季莹这才想起家长会那天突然“见家长”的事。 “我还想问你呢，那天你突然给我介绍你爸妈干嘛？” 李季莹皱着眉问。 “就是迎面走来了，总不能不打招呼吧。” “真的？你不是一直有话想跟我说？” “什么话？” “你问我，我问谁？” 看着李季莹每句话都带着气，虞赫宗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你好好说话行吗？我知道你不高兴，但” “你爸妈怎么评价我的？他们知道咱俩的关系吗？” 李季莹直接打断了虞赫宗的话。 “嗯，知道了。” “你说的？” “不是他们看我手机了。” “好家伙，真行。” “你说话能别阴阳怪气吗？” 虽然看手机这件事是父母做的不对，但虞赫宗还是不想听到李季莹用这样的语气去表达。 “你刚和同学吵完架肯定有气，但是能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撒气吗？” 虞赫宗的话如导火线一般，突然激发了李季莹说出心里话的勇气。 “我知道，谁想当别人的出气筒呢？虞赫宗，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真的很认真的想了咱俩的事。在学校里一天到晚见不到，周末你上补习班没有见面的时间，这段关系不是苟延残喘吗？” 虞赫宗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年那会儿在饭店遇到，你装的和不认识我似的，现在又说承认就承认了，为什么我一点主动权都没有？装不认识的时候我就得躲得远远的，现在承认了我就得直面你父母？让他们用那样的眼神打量我？” “什么眼神？你想多了吧。” “我幻想出来的，行了吧？他们怎么看我的我不知道？” “你真的想多了，我妈还表扬你们兄妹优秀呢！真的！” 虞赫宗一副被误解的表情。 “可别，优秀的是我哥，不是我。” “你看你真是有意思，这样咱们还怎么说下去？” 虞赫宗看李季莹还在闹气，感觉十分无奈。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脾气不好，性格不好。忍让了太久了，遇到事总是在让别人真是够了。这半年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李季莹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可是名副其实的“小辣椒”。 “那我们的关系呢？” 虞赫宗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你觉得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 真的到了这一步，李季莹反而没有觉得犹豫。 “都是我的错，怪我吧。对不起。从头开始就是我的错。” 李季莹终于做出了“决断”。 “就这样吧，我肯定会后悔。” 这样想着，李季莹留下虞赫宗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走开了。 李季莹真没想到，一次同学间的口角居然间接导致了自己分手。 她觉得离谱又难以置信。 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冷静不下来。杜意微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着喊着找武宇曼撒泼去了。 武宇曼被她闹腾的心烦，安慰了半天也不见收敛，反而越闹越欢。 “她凭什么那样说我！有她那么说话的吗？当着那么多人！她怎么那么厉害啊她！” 杜意微在原地一边跺脚一边闹腾。 “好了你先别哭了，我找李季莹问一问情况，看看怎么回事？” 对于李季莹的性格，武宇曼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她本来以为这学期李季莹变化挺大，没想到还是这样“烈”的表现方式。 “我要找我妈！我妈绝对饶不了她！” 如果事情牵扯上家长，不知会麻烦多少倍，武宇曼觉得头大。 “你听不听老师的话？听就先稳定一下，不然咱们怎么解决问题？” “我不！我不！我要回家！” 杜意微闹起来没完，刚才还只是发泄情绪，现在可倒好，直接要回家了。 “你别冲动” “我就要回家！我要给我妈打电话！我不在这儿待着了！” 杜意微的动静也惊到了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 其中一个老师把武宇曼拉到一边悄声说:“不能任由她这么闹腾啊？你能控制就控制，控制不了就让家长接走，别到时候出个什么问题还得你承担！” 这个老师给出的建议没有错，毕竟谁也不知道学生会不会做出过激举动。 武宇曼正在为杜意微的事而困扰时，门又一次被敲响。 “武姐姐，我该怎么办？” 韦静哭的稀里哗啦的走了过来。 “这是哪儿跟哪儿？所有事情都要同时爆发吗？” 在两个女生交替起伏的“二重奏”中，武宇曼感到一阵绝望。 贺森纯本来想让武宇曼和她演出戏，用武宇曼的嘴来在柴浦面前“塑造”一个差劲的韦静，从而让他信服并且死心。 但武宇曼觉得这对女生太不公平。 再者说了，韦静是什么人，最清楚的应该是柴浦。 她没有答应贺森纯唱双簧的要求，贺森纯就直接找到了1班门口。 “叫你们班韦静出来。” 因为是老师的要求，所以学生们争先恐后的喊着韦静的名字。 还有几波人已经凑在一起准备看热闹了。 “贺老师又不教咱们，找她干嘛？” “肯定是跨班又有事了！” “不过这样单独找学生倒是不多见哦？” “韦静那么乖还会犯事吗？” 大家小声讨论了起来。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韦静会惹什么麻烦上身。 而这只能归结于韦静和柴浦保密工作做的好。 贺森纯之前给武宇曼说到的那些“证据”，其实只是为了让她加入的筹码，没想到武宇曼没吃这套。 “你是韦静？” 办公室里只有贺森纯和韦静两个人。 “对，老师。”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 “如实回答。” “应该知道。” “我就直说了，柴浦的父母和我都寄希望他考个本一的，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我看你也文文静静的，长相也一般，倒挺会勾男生心的？” 贺森纯突然话锋一边，开始了猛烈攻击。 韦静和柴浦的关系本来真的就是普通同学。 当初柴浦因为两人关系被冤枉还和老师发生了口角，最后好说歹说才算画了个句号，甚至到分班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 分班后不久，只是很偶然的一次月假，两个人居然在漫展上遇到了。 和疯狂追星的女同学们不同，韦静心中爱着的只有动漫。 每季新番更是支撑她的诸多精神动力之一。 因为自己的性格没交到什么朋友，韦静便也坦然了学会了一个人找乐子。 “中心广场的漫展！！” 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刷微博时，韦静偶然接到了这条推送，瞬间睡意全无。 “正好明天休息没事做，去见见这些ser吧！” 她兴奋的翻动着页面，惊喜的发现里面有好几个自己喜欢的人物。 “太幸福了~幸亏没有错过！” 韦静感叹大数据竟是如此知她心意。 为了赶在人多前到漫展会场，甚至想争取到和自己喜欢的人物合影的机会，韦静起了个大早，背上了自己最萌的粉色系斜挎包出发了。 “晕，来的已经够早了，还是得挤进去啊” 看着眼前的人群，韦静一阵畏缩。 但想到机会难得，她还是硬着头皮向里面挤去。 找了半天，韦静终于“捕捉”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物，她激动的直想大叫。 “太可爱了！想合影！” 前面已经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在求合影，韦静这才意识到独自一人前来的“困境”。 对韦静来说，要拍就一定得是合影，自拍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没办法，随便找个人帮忙拍一下得了。” 韦静也没多想，抬手拍了拍右前方男生的肩:“你好，你拍完之后可以帮我拍一张吗？一小会儿就行！” 男生一回头，韦静瞬间呆住了。 “韦静？” “柴浦！？” 两个人都吃惊的看着彼此，似乎都觉得对方出现在这里是万分出乎意料的事情 第40章 挣扎 也许是固有印象的影响，柴浦觉得平时内敛柔弱的韦静出现在热闹非凡的漫展十分违和。 同样，看着柴浦迫不及待的想和萌物合影这一幕，也让韦静觉得十分违和。 两个人就这样张着嘴吃惊了半天，随后都尴尬又无奈的笑了起来。 “来来来，我先给你拍！” 柴浦率先打破了这一局面。 “啊没事没事，你先拍就行！” “其实我也是自己来的，咱俩一会儿让别人一起给拍张呗？能在这里遇到怪有缘的！” 听柴浦这么说，韦静开心的点了点头。 以共同喜欢的动漫人物为契机，两人拥有了第一张合影。 有了共同话题不怕没话说，发现彼此的爱好如此重合后，韦静和柴浦就好像重新认识了一般，有了聊不完的话题。 “七月新番有想追的没？” “当然了！好几部已经期待住了，现在就等放暑假～” “哈哈哈，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行！为了这几部番也感觉在学校的日子动力十足了！” “把合照发过来瞧瞧呗？” 合照是用韦静手机拍的。 “哈哈哈好，感觉脸都被拍的扭曲了！” 韦静放大了几倍看自己的脸，忍不住吐槽着。 “咱们不重要，重要的人拍好看了就行！” 柴浦说着又发来一串动漫人物的表情包。 “哈哈哈你说得对！不过这个ser也太可爱了！满分可爱！”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在网络和现实中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韦静没想到柴浦这么可爱，柴浦也没想到韦静这么活泼。 在两天不停歇的聊天中，两人感情极速升温。 “之前分明做了那么久同桌，现在假如去学校见到了，怎么还会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韦静这样想着。 果不其然，在走廊里遇到的两人有种脚趾扣地的感觉。 “哈啰！” 柴浦先对韦静招了招手。 “哈哈啰！” 韦静一张嘴就结巴了，搞的她一下子满脸通红。 爱意的涌现总是在不经意间。 也许没有日久生情，但却有可能突然悸动。 韦静和柴浦两人就是后者。 “我告诉你，柴浦可是很受欢迎的，你以为他真的会好好跟你在一块儿？别傻了！” 贺森纯尖锐的声音把韦静的回忆戳破。 “我跟你说话呢，你神游什么呢？” “没有，老师” “你们班主任对这事不管不顾的。她不管我就管。你也不想柴浦因为你背上处分吧？如果你和他分了，我就不再声张了，这样对彼此都好。如果你不分，我就去找教导处，到时候可不止处分那么简单。” 贺森纯观察着韦静的表情说:“最近学校正在特别严肃的处理搞对象的学生呢，你想顶风作案，让人家杀鸡儆猴吗？” 韦静不傻，她听得出贺老师每一句话中的威胁。 她倒不是怕威胁，只是贺森纯话里话外的损人、嘲讽和鄙视的感觉让她几近崩溃 “终于清净了” 武宇曼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跌坐在椅子上，脑袋嗡嗡作响。 杜意微被家长接回了家，这件事不仅不算完，可能还要面对家长猛烈的“攻击”。 韦静的情绪在武宇曼来来回回的劝说中稍有平复。 武宇曼觉得贺森纯明显就是在借韦静来给自己找事。 “真是没完没了揪住不放，搞起针对没完没了！” 心里是这样想，但武宇曼没法不对贺森纯有所忌惮。 凭着贺森纯在领导那里的好感与偏袒，想要与人家“斗争”还真是不现实。 武宇曼突然瞥见了自己书柜中放着的一本本学习资料。 这些资料是当时买来准备考研用的。 武宇曼不是没有动过考研的念头，但后来因为实在厌倦了学习、背诵和做题，一时冲动就去招聘所找了工作，没想到很轻松的就被录用了，这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为了逃避这些无穷无尽的事，不当班主任了呢？” 武宇曼也这样考虑过，但又不甘心。 “遇到困难就退缩？显得我多无能。” 武宇曼又会这样想。 来来回回的思想斗争，思前想后的权衡利弊，武宇曼要强的性格使得她进退两难。 陶钧又在对武宇曼进行主动的邀约。 上次因为和学校的事冲突婉拒了饭局，这次又约她去看电影。 武宇曼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又担心没办法给母亲一个交代。 “先这样吧” 武宇曼也知道自己的态度不清不楚，但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这里！” 陶钧早早地到了约定的地点，捧着满脸笑意看着武宇曼。 “你来的好早啊？” “因为要见你嘛，就很迫不及待了！” 陶钧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 “瞧你这话说的！走吧，电影快开始了！” 武宇曼不知如何回应，赶紧岔开了话题。 陶钧选择了一部爱情片。 剧情俗套至极，大概就是男主因为得了重病而选择和女主分开，女主不明真相的几斤崩溃，在得知真相后又不离不弃的守在男主身边，一直陪伴到男主生命最后一刻。 武宇曼还真的很不喜欢看爱情片，但还是坚持着看下去了。 “真的很感动！” 看完电影，陶钧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是是啊！这情节真挺虐的。” 武宇曼附和着。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个饭？正好楼下就有一家很好吃的店。” “嗯” 看着陶钧充满期待的神情，武宇曼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吧，走。” 陶钧兴奋不已，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在诊所中遇到的事。 等待上菜的功夫，武宇曼随手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边游泊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的合影，配的文字是“因为有你”。 武宇曼一下子呆住了。 对面陶钧还在讲着诊室里的趣事。 大概是注意到了武宇曼情绪微妙的变化，陶钧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武老师？一切都好吧？” 武宇曼一直不知道陶钧是出于客气还在在和自己开玩笑，因为他总是称呼自己为“武老师”，这让她非常不爽。 “额嗯，没事。快吃吧！” “真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真没事儿，估计就是这一阵累的。” “不会发烧了吧？” 陶钧说着，伸手就要去摸武宇曼的额头。 武宇曼下意识的猛地向后缩了一下，陶钧的手瞬间悬在了半空。 看着陶钧不知所措的表情，武宇曼赶紧打圆场道:“真的不用担心啦！你看你作为医生就是这样哦？这个很好吃，多吃点这个！” 武宇曼随便指着一道菜说。 “啊哦好！你爱吃吗？爱吃咱们再点？” “不用不用不用，已经够啦！” 心情全无的武宇曼强撑着吃着这顿饭，她只想快速回到自己家中冷静一会儿。 “他这是恋爱了吗？” 回到家后的武宇曼一直看着边游泊发的那张合影。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想哭又觉得不明所以。 “我到底在干什么？” 武宇曼想着。 “别人是爱情事业双丰收，我呢？工作工作不顺心，大小事从不间断的找上门来，一刻不停歇。爱情？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的大学生？” 武宇曼觉得可笑。 自己的高中、大学同学们相继结婚，再快速一些的孩子都有了。 就算未婚的也都在以房、车、资产为标准寻找着另一半，而自己呢？ 自己陷入了对一个还未毕业大学生的爱恋中。 “怎么想都觉得滑稽，难道真的是我的思想不够成熟？” 武宇曼不愿承认这一点。 正在她备受困扰之时，边游泊发来了消息。 “还记得上次给你发的那只小猫不？我们学院有个学姐愿意领养它！学姐今年就要毕业了，她和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住，正好有这只猫咪陪伴！” 武宇曼还没反应过来，边游泊又把那张合影发了过来。 “这就是那个学姐！她和她男朋友快结婚了，正好把猫猫当孩子养哈哈哈！”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武宇曼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着。 “原来是个误会” 她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干嘛发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朋友圈啊！我真服了他了！！” 武宇曼不自觉的说出了声。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想了一下还是回复道:“耶？我刚刚看到还以为你公布恋情了呢！” 对面半天没有回复。 “我是不是不该发这句话啊” 正想着，边游泊回道:“你想啥呢！恋哪门子情？” 随后又紧跟着说:“咱现在是一门心思找实习单位呢！怎么可能恋爱？” “而且我也不会找我们学校的女生恋爱的！” 武宇曼只是想开句玩笑，没想到边游泊一本正经的连着回复了好多条。 “行行行！我知道啦！” 猫咪总会找到适合它的主人。 可是人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人呢？ 第41章 挑明 高一下学期就这样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迎来了尾声。 “转眼间已经工作一年的时间了啊” 武宇曼不禁感慨。 就是这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时间里，武宇曼完成了从心态上的转变。 曾经大学刚毕业的她有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努力挣钱、攒钱，在课堂上尽情传授自己的理念，在工作中交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利用闲暇时间逛逛文艺场所，有灵感的话再多写一些书评、读后感来充实自己 自己在一年前即将踏入工作时的构想，全部没有实现。 是的，没有一件事达到她的预期。 仔细想想，在最忙碌的阶段，她会过的不知道每天是周几、几月几号； 不知道天气已经变暖了，还穿着厚厚的外套； 不知道天气突然降温，冻得直接感冒； 像勤杂工一样抱着一摞又一摞卷子奔波在教学楼中； 像学生一样站在教导处内被领导劈头盖脸的指责、侮辱； 会因为地面的纸屑、没有拉好的窗帘、玻璃上的水纹而被旁敲侧击的批评。 “在即将到来的新学期，难道我还要如此过下去吗？我还要继续下去吗？” 武宇曼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大学一毕业就找到工作本来是件让很多人羡慕不已的事，但入职后的艰辛又能说给谁听呢？ 平时生活中的痛苦又能告知给谁呢？ 父母？年龄日益增长的他们不该为此劳神。 朋友？生活不易，又怎能不停向他们倾倒负能量呢？ 同事？在工作中不给你使绊子，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掉入“陷阱”中就已是万幸了。 这么想想，在过去这段每一步都艰难的时光里，自己最稳定的倾诉对象就是边游泊。 但这种倾诉不是单向的，边游泊也会不加隐瞒的把发生在身边的诸多事情讲给她听。 同样是生活中的琐事，相亲对象陶钧讲给她的却丝毫不能吸引她的注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武宇曼虽然还没想好该如何给妈妈交代，但她还是决定给陶钧把话说明。 陶钧仍然在一厢情愿的追求着武宇曼。 虽然是在自家开的诊所里工作，陶钧的时间相对自由，但武宇曼平时还是很不好意思打扰或者占用时间。 每一次外出都是陶钧在主动邀请，无一例外。 想到就要去做，武宇曼已经下定决心快点把这件事挑明。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坐坐？” 武宇曼思前想后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 “我随时都可以！看你时间！去哪儿啊？我去接你吧？明天你能早下班？你时间合适就可以！” 陶钧火速的发来一串热情的回复。 武宇曼只想盯着手机屏幕叹气。 妈妈还在期待着这段关系有个好的走向，连对方也跃跃欲试的打算进入恋情中，只有自己知道这些美好的预想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可以鼓起勇气违背很多事，与很多事抗争，但唯独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这是武宇曼心中的坚守。 “真是难得下班这么早啊？” 坐在咖啡店里，陶钧开心的对武宇曼说。 “确实，今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赶紧出来了。心惊胆战的。” “心惊胆战？” “对” 武宇曼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带着情绪把“心惊胆战”这个词脱口而出了。 “就是平时都没有这个点下过班嘛，总会因为各种事拖很久。如今出来的早点还挺不习惯” 武宇曼尴尬的解释道。 “该下班就下班嘛，咱又不是早退，不必在意！” 陶钧安慰道。 “该怎么把话题转向我想说的？” 武宇曼开始犯愁。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一本正经甚至带有歉意的拒绝别人。 “诊所很忙吧？不是休息日还把你叫出来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武宇曼说。 “这话说的！也太客气了吧？我不是说过吗？我的时间很自由的，随时找我随时奉陪！” 陶钧主动的样子让武宇曼更加为难了。 “其实最近我很认真的想了咱们的事。但是我果然还是没有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你也看到了我平时有多忙，在工作让投入太多时间对谁都不公平。” 听武宇曼这么说，陶钧马上回答:“你不用介意的！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就安心工作，慢慢调节平衡就好。” 武宇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表达的太过委婉了。 “不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阶段说什么等我之类的。咱们两个这不是只见了几次面接触一下吗？你是个很优秀的医生” “我愿意等啊。能遇到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你知道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武宇曼其实一直挺奇怪陶钧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有好感。 毕竟平时见面的时间很少，聊天也只是一句半句的。 没什么感情基础，这么强烈的好感到底从何而来？ “额，但是” 武宇曼刚开口就又被陶钧打断了。 “你知道吗？你的性格真的很好。我前女友就是很无理取闹的一个人，我真的被她折磨的精疲力尽。遇到你我才知道感受到女孩儿的温柔动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坐我对面，随手把你的长发都锊向一边。这么小的举动不知道你还记得吗？但是这一幕却深深印进我的脑海了” 陶钧的这番话让武宇曼大跌眼镜。 一方面突然提什么和前女友的对比让她很不舒服，另一方面又突然被扣上“温柔”的大帽子，甚至提到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动作，让她很是惊讶。 “你也别这么说咱们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你其实并不了解我这个人的” 武宇曼无奈的摇着头。 “我愿意了解！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怎么不能加深了解呢？慢慢来不行吗？” “虽然不知道你的前女友是怎么摧残你的，但是我觉得把这种性格对比或者要求成为择偶标准怎么说呢，套在我头上我是不太愿意接受的。” “那是我表达的有问题？我真的很喜欢温柔的女孩儿！” 武宇曼不爽的情绪愈发强烈。 “总之我觉得咱们还是到此为止吧，不然也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段时间。” 不管怎么说，对于自己之前充满不确定性的态度，武宇曼是发自内心的过意不去。 陶钧明显是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可是这算怎么回事呢？我妈都已经在选婚礼风格了！” “哈？？？” 武宇曼差点惊掉下巴。 “你说什么呢？这不是在搞笑吗？咱俩并不是男女朋友，你清楚吗？只是作为相亲对象有几次接触而已，不对吗？” 武宇曼不敢置信的问着。 “我我知道啊！只是我觉得咱俩一定会在一起的，就很信誓旦旦的给我家里人说了这事我真的觉得咱们会走在一起，会结婚的！顶多就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啊！” 武宇曼越听越觉得难以理解，也庆幸自己没有稀里糊涂和陶钧成为恋人，她甚至有些后怕。 “这种思维模式真的正常吗？” 她不禁暗忖:“也太难以描述了” 看着眼前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的陶钧，武宇曼只想快速逃离。 “总之咱们就到这吧。你的条件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心仪的温柔女孩的！” 武宇曼起身匆忙结账离开了，桌前依旧摆着一口没喝的咖啡。 “怎么这么心惊胆战的” 回家后，武宇曼火速缩回了自己的懒人沙发中。 “要不说光这样浅浅的见几面根本无法了解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以后要共度余生的人？想想就吓人” 寂静无声的屋子让此种心境的武宇曼有些压抑，她拿出平板随便点开了个剧，只是为了有点声音陪伴。 心绪刚刚有所稳定，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她整个人一抖。 “不会是不肯接受所以追来家里了吧？” 武宇曼首先想到的就是陶钧要走极端。 “不会吧应该不会有这么极端的事吧” 武宇曼蹑手蹑脚的朝门口走去。 第42章 和解 “这不就是普信男吗？” 边游泊一脸不爽的对武宇曼说。 听到敲门声的武宇曼因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增添了成倍的恐惧，直到她听到门外传来边游泊的声音。 “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 看武宇曼一脸受惊吓的样子，边游泊十分不解。 “你咋了？我有这么吓人嘛？” “哎呀不是不过你怎么回来了？” 武宇曼又问了一遍。 “现在都几月份了？我们放暑假了。” “暑假？哦对，我想成中学的放假时间了” “我猜也是。大学放假时间可比中学早多了。而且我已经在咱们市找好实习单位，过一阵直接去报到就可以。” 边游泊解释了一番后又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为啥看起来这么害怕？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边游泊不断询问之下，武宇曼便把刚才见到陶钧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边游泊倒是没有武宇曼那么吃惊。 “这种人就是过于自信，这刚相个亲，只不过答应他再见几面相处一下就以为胜券在握了，可笑。不过你想的也太多了，他还敢跟到家里不成？” “又不是没有这种新闻！什么过激的事没有发生过？想想都后怕” “新闻嘛，总是会报道一些博人眼球的事件，现实总还不至于那么离谱的。不用怕，从今天开始我都在家，他敢找过来试试？” 边游泊的话让武宇曼觉得安心不少。 “哎。怎么生活这么艰难啊，不管干什么都有风险” 看着心情低落的武宇曼，边游泊这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很好看的手提袋。 “给你买了点吃的。我大学那边的特产。其实也不能叫特产，就是我看我们学校的女生都可爱吃这个了，就给你买了一些。我还专门上网看了看，网上居然没有卖的。” 武宇曼打开了袋子。 虽然还没有品尝，但是光精美的包装就让她万分喜爱。 “好好看~” “哈哈哈，果然你也喜欢！” “很违和吧，我也喜欢人家小姑娘们喜欢的东西” “这话说的？你才多大啊，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好不好？你不也就去年才大学毕业吗？” 边游泊不希望武宇曼刻意把自己“老化”。 “大概是因为工作吧，自从脱离了学生这一身份，瞬间就觉得自己不年轻了” “‘老’这个词可是和你无缘，不要有这种想法啊。” 边游泊停顿了一下，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宇曼，你还想回到学生这一身份吗？” “别开玩笑啦。” “不是开玩笑啊，我可是作为旁观者看着你被这工作整的身心俱疲，真挺为你不值的。” 武宇曼突然有些感动。 与周围鼓励自己坚守工作、积极在工作的泥潭中挣扎的人们相比，边游泊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真实想法、想让她脱离苦海的人。 “谢谢你能这么说。身心俱疲是真的，可是我确实没有说辞职就辞职的勇气，需要应对事情太多了” “我明白，我也不是说在鼓励你不计后果的辞职。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考研呢？” “考研？” “对啊。我记得你大学不是很好吗，你的成绩也一直很好，为什么不考研呢？” 边游泊问。 听到考研两个字，武宇曼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大三那年。 武宇曼的青春叛逆期似乎比别人晚几年。 高中时很多同学都在通过不好好学习的方式来对抗父母和老师的管教，而自己则是乖巧听话的按部就班完成了所有课程，考上了令所有人开口称赞的大学。 大三时，很多同学都开始谋划着考研来刷新自己的学历，武宇曼却突然对背诵、考试这些事情无比排斥。 当舍友们约好一起去自习室上自习备战考研时，武宇曼则特立独行的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写书评、给相关公众号投稿。 买入的书越来越多，书评也是写了一篇又一篇，武宇曼能感到自己的文笔在逐步提升。 因为每本书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武宇曼阅读的是不亦乐乎。 大三这一年，和在自习室中全天候沉浸式学习的室友们相反，武宇曼一边读书一边写作，每天傍晚都会塞上耳机去操场上浅浅的跑几圈。 白天得空她也会去图书馆，只不过不是占座学习，而是钻进自己喜欢的分区借阅几本好书，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她很明确的规划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工作等到大四再去招聘会上找，因此大三这年完全是只属于自己的美妙时光。 由于竞争过于激烈，等到了毕业季，一个屋子里只有两个舍友过了考研分数线。 其中一个因为没有够到自己理想院校的分数而失败，另一个则止步于面试。 “早知道就不费这一年的劲了！” “就是！耽误我享受大学生活的时间了，看看人家宇曼多滋润！” “也不能这么说，考研这种事谁能保证一次就成？来年再战呗！” “一次就够，我可不想再战了，太痛苦了！” “真的是，谁想把有限的青春奉献给无穷无尽的考试啊？” 舍友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武宇曼更加觉得自己当初选择不考研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如今，在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之后，当武宇曼再次听到“考研”这个词时，心中却有了与大三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那你呢？你要考研吗？” 武宇曼问边游泊。 “我还没正式确定下来，不过是打算考研的。我之前也给你说过，现在这个大学完全就是因为冲动报考的，各方面和我都很不契合。说实话还真是挺不甘心的所以我想通过考研上自己理想的院校。” “嗯嗯，我能明白你的想法。” “这也只是我目前的想法，还没有给我爸提过呢。有机会和他聊一聊。对了，如果你有考研的想法，或者犹豫不决的话，也可以和我爸谈一谈。他毕竟是大学教授嘛，身边也带着好几个研究生，还是会提出很中肯的建议的。” 边游泊的话很有说服力，武宇曼也决定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 “要不要重新回归‘学生’这一身份呢？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其实让武宇曼动心的原因之一，还有边游泊也准备考研这个因素。 “要尽快做出决断啊！” 武宇曼督促着自己。 杜意微在家待了几天后返回了学校。 武宇曼本来以为她的家长会大闹一番，没想到杜意微爸爸是个极其明事理的人。 在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对女儿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和教育，还不住的为女儿离谱的行径给武宇曼道歉。 杜意微妈妈即便再娇惯女儿，终是拗不过丈夫的威严。 没有了父母作为靠山，杜意微也是势气大减。 考虑到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武宇曼本来打算劝李季莹主动找杜意微和好，没想到李季莹已经贴心的把认错的纸条放在了班主任桌上，并保证自己会去主动示好。 “一直僵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差不多就算了？都给个台阶下？” “是呀，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嘛！到毕业之前还得相处下去，不可能没有接触嘛。” 陈嘉洪和吴河臻一左一右的在李季莹身边劝道。 李季莹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两个好友说:“好啦好啦，我明白！道理我都懂！前几天那不是‘发疯’了嘛，大失控的状态轻重还是拎得清的。” 李季莹本人也觉得十分尴尬。 “今天下了晚自习我去你们宿舍吧，给人家买点好吃的啥的。” 李季莹对陈嘉洪说。 “那没问题～我可以提前给你铺垫一下，气氛到位了就不至于太尴尬！” 陈嘉洪已经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架势。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吧” 李季莹告诉自己不能继续任性下去，当天晚上就拎着一大兜零食去了陈嘉洪她们宿舍，还给宿舍里的每个人都买了大杯奶茶。 “那天说的话太过分了，我也是过于冲动，别和我一样着！” 李季莹鼓起勇气说。 在舍友们的围观下，杜意微也不好不依不饶，于是便顺势说:“本来从开始就是我的错嘛。其实我真的不是想故意害你什么的就是想学好英语，有点急于求成了，用错了方法” “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学习切磋呀！你的英语还是很厉害的，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被李季莹这么一夸，杜意微觉得找回了一些面子，瞬间恢复了原来的神气。 “好呀，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李季莹觉得，和唐萌的所作所为相比，杜意微的品行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每个人都有冲动犯错的时候，以后还是早发现早解决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李季莹还是祈祷着不要再有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了。